第193章 途中闻噩耗
鹿安看他干瞪着眼珠子,已知道所想何事。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纸封,笑嘻嘻道:“捕头是不是想看下我的公文?”
熊三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眼睛却不自主的朝那纸封瞟了过去。
鹿安一声冷笑,重重的将那纸封拍在一旁书案之上。
只听见“崩,咔嚓,喇……”几声响过,那书案四条腿应声而断。
有的从中横断,有的自上而下劈作两截,有的断做几块。
最不可思议的是最后一根,竟然冲破方砖插进了地里。
熊三也是习武之人,师从少林寺定字辈武僧,深知鹿安这一掌的威力。
把桌子拍散了并不稀奇,一般武师均可做到。可是这四根桌腿同样受力,断折的方式却各有其样,这样的内功他闻所未闻。
心中那还敢怀疑半分,慌不迭的告辞跑了出去。心中暗道好险,自己怎能如此的蠢?
何人卓那样的老狐狸都对二人毕恭毕敬,难道还能有假?若是刚才真的查看了,脑袋估计也就搬家了。
杨破云待那熊三走了,方才出来。对鹿安道:“你这功夫以后可别乱露了。”
鹿安瞧着地上的檀木椅子,不可思议地道:“师父,我也不知道我这一掌下去会是这么个情况,本来只想拍拍桌子吓唬吓唬他的!”
“慢慢练习,这套内功的奥妙只有你才能体会,别人帮不了你。”
不多时,那熊三就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差役和一辆看上去很华贵的马车。
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跟知州怎么说的?”
熊三道:“我什么都没说,给了他两百两银子。”
鹿安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银票,扔给了熊三。
“这是一千两,你先收着。路上吃穿用度无须节省,到了京城后你也不必回来了,就到宫里当差吧。”
熊三一看那银票,早就笑花了眼。又听说能进宫里当差,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恨不得当街趴下给鹿安当脚凳子。
收拾停当后,鹿安向门高声喊道:“师父,这边都好了,咱们启程吧。”
杨破云应了一声,蒙面走了出来,上了大车。
熊三亲自赶车,扬鞭大喊一声“驾”,两头骡子迈开四蹄,便驶离了这座叫汉阳的小城。
一行人不快不慢的走了几日,渐渐熟悉起来。熊三也放松了心思,有意无意的跟鹿安攀谈起来。鹿安本来便爱热闹,装了一路的冷脸,早就忍不住了。
见熊三过来搭话,便随口问道:“这江湖上最近都有些什么奇闻轶事啊?”
熊三道:“大人,你要问别的我不知道,要说这奇闻异事我倒了解一些。大人可曾听过杨破云这个人吗?”
鹿安心头一震,故作淡定道:“我自然知道。东林武宗的余孽,朝廷通缉了他六年了。怎么,他有什么传闻?”
熊三道:“大人,他的传闻可多了。据说这家伙在宁夏遇到天魔,成了不死之身。在武当山上大战武当掌门人,一个人从山下打到山上,杀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武当七宿就死了六个。”
鹿安想不到民间传说的杨破云是这个样子,登时来了兴趣,问道:“哦?可我听说他只是武功高了一些而已。在我们内部讯传中,武当山之战也不是你说的这样子。”
“哎呦我的大人,都是江湖闲散人士胡乱传的,就为了个爽。现在大家都活得这么累,听个书而已,当然是越白话越刺激越好,谁愿意跟着揪心、跟着解谜啊。”
鹿安道:“江湖野史,虽然荒诞,听的也十分有趣。还有没有啊?”
“有啊。还有民间传说杨破云是上天降下来的金光菩萨,为了拯救黎民百姓转身为人。一个人单枪匹马劫了永丰仓,救了不知多少饥民。
还有在石龙山,那就更神了。玉帝亲自派了天兵天将下凡助他,官军吓得屁滚尿流四散而逃。这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好多官军还是亲眼所见。”
鹿安哈哈一笑,道:“这更有意思了。有没有他徒弟食人童子鹿安的传闻啊,劫永丰仓可也有他的一份,石龙山也是大显神威的。”
熊三想了想道:“并未听说杨大侠有徒弟啊?”
“啊?这鹿安可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竟然没有传出来他的故事,不靠谱啊。”
熊三立即应和道:“可不是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怎么会是金光菩萨。”
鹿安一听不对劲,急忙问道:“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熊三疑惑的“啊”了一声,道:“就是杨破云啊。”
“他杀人是不少,但那都是该死之人,用杀人不眨眼还是过了些。”
“上差又说笑了。那不足十岁的童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们,他们可没做过什么恶事啊。屠戮满门,这可不是侠士所为!”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大车中传出杨破云的声音。
熊三一听上差的师父都发问了,急忙答道:“二位不知吗?苏州的桃花坞和冀北的万马堂可是被杨破云杀的一干二净。
还有漕帮、米帮、海盐帮的总堂口无缘无故的全被杨破云给推了。”
“不可能。你说这几个帮派都和杨破云关系不浅,他怎么可能连自己朋友都杀?”鹿安急促说道。
“我们也不信啊。可是那漕帮的王大猷、海盐帮的安海生还没断气,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脚被杨破云砍了下来,他们怎会乱说?
万马堂和桃花坞的墙壁上赫然写着‘灭门者杨破云’六个血字,乃是两个庄主亲手所写,这都做不得假的。
所幸两家人中的公子结伴在外游历,躲过了一劫。现在他们两个正满天下寻那凶手呢。”
鹿安心中一乱,正要说话,却听见车中杨破云大喝一声:“黄衣番贼,不杀光你们我誓不为人!”
一口鲜血从车棚里喷了出来,溅射到了赶车的熊三身上。
熊三吓了一跳:“大人怎么了,身体不适吗?是否需要休息?”
鹿安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便闪身进了车棚中。
杨破云脸色惨白,嘴角兀自流着鲜血。鹿安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住杨破云道:
“师父,你怎么了?”
第194章 陷身破瓦肆
杨破云摇了摇头,道:“急火攻心,没关系。我这善护功能抵挡别人的内力,可阻不住自己的心火。
可恨那群番邦狗贼,以我之名残杀群雄。王帮主、安帮主都是重情重义响当当的的汉子。
他们必定以为那贼子是我,这才着了道。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他们。我定然扒了那番贼的皮,拆了他的骨。”
鹿安也咬着牙道:“那些黄衣番子所倚仗的不过是火器,在伏龙峡我已经把配方弄明白了。
只要找到行踪,收拾他们很简单。可惜师娘在他们手中,不敢轻举妄动。”
杨破云道:“他们想用你师娘换李念夏,不敢拿她怎么样的。我们若是表现的太过担心,反而被动。”
鹿安道:“不如我们先动一次手,掌控下话语权。若是能够将那带头的那个‘可缺德’活捉了,说不定他们就会放了师娘。”
杨破云道:“鹿安,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鹿安道:“将来做什么那是将来的事,反正也由不得我。但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收拾黄衣番子。
我是这样想的,抓紧和丐帮的兄弟们联系上,找准他们行踪。然后我们来个反追杀,用雄三他们做诱饵,引出黄衣番子,抽冷子狠狠给他一击。”
杨破云道:“此计甚好。可是将来的事虽然由不得我们,但我们也有去希望的权利。我希望你能接任东林武宗的门主。”
鹿安吓得双腿一软,道:“你不会说真的吧?师父,我不行啊。”
杨破云摆了摆手道:“也不是现在。我会观察的。”
鹿安这才喘了一口气,道:“师父啊,你赶紧再给我找个小师弟,好好培养成接班人。我报完仇还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可不能被这个头衔锁住。”
杨破云无奈的笑了笑,心里却踏实了很多。
鹿安的与众不同,让他对东林武宗的复兴又充满了希望。
二人在车中商量定,鹿安又出来仔细查探。
熊三看他不住的四面观察,便问道:“大人在找什么?”
鹿安悄声道:“我们这一路可曾有人跟踪吗?”
熊三道:“未曾发现可疑的人。大人你是不是又在考我?”
鹿安道:“那是自然,你若有真本事,回去给你许个好差事。”
熊三一听乐呵呵道:“大人,武功我虽然差些,但是追踪拿人我可是一把好手。
我虽然不知大人们为何要我护送,但料想一定是有紧急重要事项,所以出发时我就时刻观察了。”
鹿安心中大定,道:“前面有个镇子,我们去休息一晚上。”
雄三一听休息,立马来了精神,快马加鞭的一溜烟就跑了过去。
众人安顿下来后天色尚早,鹿安有意将他们支开,便摸出一张银票递给熊三,让他带着众人去吃酒,然后换了便衣,来到杨破云房内。
杨破云早已等着了。鹿安看他脸色仍旧苍白,便问道:“师父,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吐血!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杨破云道:“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我们现在便去找丐帮的人。”
鹿安点了点头便跟随杨破云出了客栈。走不多远就碰见了几个围在一起赌钱的叫花子,一看便知是丐帮的人了。
杨破云走上前去,问道:“请问哥几个是那个堂口,管事是谁?”
一个赖头乞丐一看杨破云的样子,知道是江湖朋友到了,便站起身来道:“我们是‘燕’字堂的,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杨破云道:“在下杨破云,与贵帮的曲长老是故交。”
几个乞丐一听是杨破云,急忙站起身来道:“原来是杨大侠。失敬,失敬。我们曲长老就在附近,小六子快去通信。杨大侠,此处说话诸多不便,能否到我等的栖身之处等待?”
杨破云点了点头,那赖头乞丐便引着杨、鹿二人往僻静处走去。
一行人七拐八绕的走了许久,越走离闹市越远,到了一片破旧瓦肆处。
赖头乞丐欠身道:“我们要饭的待的地方简陋,还请杨大侠和这位少侠不要嫌弃。”
鹿安道:“无妨无妨,只是曲长老什么时候能来?”
赖头乞丐看了看天色,道:“若是走的快些,大概丑时能到吧。”
鹿安一算,还有将近四个时辰,心想:你这乞丐好不晓事,早知道这么久小爷还不如在客栈里睡上一觉。
但他既然有求于人,说话自然要客气些,便对杨破云道:“师父,这天色已经黑了,不如我们进去等吧。”
杨破云点了点头,便和鹿安进了其中一间还算完整的房里。
鹿安脚刚一踏进去,一股臭味便扑面而来。地面横七竖八的铺了些稻草,另一侧的土墙湿透了半拉,刺鼻的尿骚味便是从那地方而来。他不由得掩住了口鼻。
再看杨破云,却似没闻到一般,捡了个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了下来。
赖头乞丐点燃了半截蜡烛,说道:“二位先等会,我去弄些酒菜。”
鹿安心道,你便是弄来老子也不吃一口。脏乱成这个样子,难怪当乞丐。
杨破云微微一笑,道:“有劳了!”
几个乞丐便退了出去。
鹿安在这屋子里站了一会,忽然觉得头晕乎了起来。心道:这臭味也太厉害了,都快把人熏晕了。”他转身想叫杨破云出去等待,却看见杨破云歪倒在一旁,他心道不好,这地方怕是有埋伏。想过去拉上杨破云跑开,却不想腿上无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外头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这杨破云号称是三头六臂,却没想到栽到了咱们哥几个这里。这下我们可要发达了。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帮主怎么也得给个堂主的位子吧。”
“赖头大哥真有你的,兄弟们真没跟错人。您当了堂主,可得想着弟弟们啊。”
“那是自然啊。咱们‘缺’字门总算要扬眉吐气了。等小六子把人带来,就大功告成。我说你们几个,进去看看那厮是不是真的被迷倒了。用最粗的绳子给他捆起来。”
“是,是。”几个乞丐在哪里只点头答应,却没人敢进去。
赖头乞丐朝着一人猛踢一脚,道:“咋地?我说话都不听了?”
那挨踢的乞丐畏畏缩缩的道:“大哥,我怕啊。我怎么觉得这事太容易了。那家伙会不会在使诈?”
赖头乞丐道:“真他娘的又胆小又没见识。杨破云的武功高强,何必跟我们使诈跳将起来一刀一个把我们结果了就是。再说了,我们这尿骚香迷倒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多少人?他只要闻了臭味,就跑不了。”
第195章 智斗癞子头
一个乞丐点了点头,道:“确是这样。这玩意可是我们看家物事。还没听说过有人闻过尿骚香后不倒的。我进去看看,算功劳时可得多算些啊。”
众乞丐纷纷道:“这个自然。”
那人便能壮着胆子进了破瓦肆中,其余人在哪里眼巴巴的瞧着。进去许久,却没声响。
癞头乞丐刚要发问,便听到瓦肆里传来一声惨烈的喊叫,紧接着一个圆滚滚、黏糊糊的脑袋便从里面滚了出来。
“哼哼,你们要玩迷药?这都是老子玩剩下的,你们也配在我面前现眼?”
癞头一听吓了一跳,说话的正是那跟着杨破云一起来的年轻人。
一看到同伴惨死,其余人便要拔腿跑开。可这赖头乞丐却多了心眼,喊住了同伴。
他大声向瓦肆中喊道:“你莫要逞强,你明明也中了迷药。我们这尿骚香和别人的不同,即迷脑子,又麻脊髓。即使你发现的早没昏厥,此刻腿也不能动了。
我知道先前强忍住装晕而已,让你赚了一个人头。不过没关系,分银子时候我们几个还能多分些。”
鹿安用衣服沾了地上鲜血捂住口鼻,硬挺着不让自己晕厥过去。他腿脚发软,眼前发黑,本来想着虐杀掉进门的乞丐,吓退门口众人。
一听那赖头乞丐的话,便知主意落空了。他望了望兀自昏睡不醒的杨破云,心中又气又怕。
“师父啊,你不是百毒不侵吗?怎么这么一股尿骚味都没能抗住?传功传废了吧你?
现在我也顶不住多长时间了,外面的人一旦进来,你我二人便成了待宰的羔羊了。你可得抓紧醒过来啊。”
他眼珠子一转,便想法子拖延。
“丐帮的兄弟们,我师父让我告诉你们。他和贵帮帮主是朋友,不想伤了和气。他是蒙面进来的,你们没看到面目,便算没见过面,自行去了便可既往不咎。”
众乞丐一听杨破云未中招,吓得一个个面如土色。
癞头乞丐道:“你少唬人了。哥几个,再扔些迷药进去,看他能坚持到多久。”
“信不信随你。那个不走就砍了那个的头。你们不怕,尽管扔来。”
“老子不信。”癞头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塞子刚要扔,身旁的一个同伙急忙拿住了他的手,细声的耳语一番。
癞头乞丐立即会意,大声道:“事到如今你们还在装。杨大侠根本没有徒弟,我怀疑你们是假扮的,所以才想这法子困住你们。曲长老马上到来,届时我们一问便知。”
鹿安是什么人,他一听就知道这乞丐被自己吓住,不敢再进来害人,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在武昌之时他没少和丐帮的人打交道,这丐帮帮众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各路牛鬼蛇神都有。虽然韩春雨就任帮主后大力整顿,但架不住人性本恶。
今日遇上的这些,应该是丐帮的败类,不知道和谁勾结了。反正一会来的绝不是曲黑长老,这个地方也绝不能再呆下去。
他使劲的捶着腿,麻木无感,也不能动,更加着急起来,心中把那癞子头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若是他们等的人来了自己还不能动,那可就惨了。自己动手杀了他们一个人,这帮人肯定会依样画葫芦来报复自己。
想到此处,不由得伤心起来,自己才刚满十八岁,还指望着练成绝世武功,然后报仇,娶媳妇,生孩子呢。
想到武功忽然灵机一动,心道:“我腿不能动,但是真气还可以运行啊?我何不试试,或许能有效果呢?”
他立即盘腿坐下,鼓动丹田真气,在体内运行起来。
山峦劲沿着天下独有的运转路径过了一个周天,整个脊柱开始发烫起来,腿上似乎也有了感觉。
他心中暗暗祷祝道:“求求你了,山峦劲大兄弟,一定要管用啊。若我能逃过此劫,什么人参、鹿茸、灵芝的,什么补咱们吃什么,把你养的壮壮的。”
说也奇怪,他体内的山峦劲不断地在脊椎处循环,一层汗珠沁出之后,腿上突然有了麻木感。
他急忙用手撑地蹲了起来,惊喜道:“真的有用啊!”
便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喊道:“大爷们,就在这里了!”紧接着十几人的脚步声传来。
耳听得那癞子头哈哈一笑,道:“你们终于来了,他们就在里面,被我们迷倒了。”
“我们不去,你,去!”一个筛沙子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鹿安一听,心凉了半截。
癞头乞丐道:“大爷啊,你知道我们几个的能耐不行,可千万别让我们送死了。”
来人“刷”的一下拔出手中的钢刀,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死,不去。”
“你们丐帮的人奸诈狡猾,我们头领怕你们设计陷害。你只要进去把人拉出来,后面的事便交给我们了。千两黄金即刻兑现,你们帮主哪里主人自然会去说,保证给你一个堂口。”同来之人中一人流利说道。
癞头乞丐哭丧着脸,道:“他们也不是全被迷倒,一个短命鬼刚才还说话来着,这会儿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所以才让你进去探查啊!”
“你们这可太不讲究了。”癞头乞丐声音都变了。
无奈长刀顶着后背,不得已一步一步的向瓦肆处挪动。
正在这时,瓦肆破门“砰”的一声飞了出去,一个鲜血糊满脸的年轻人倒提着刀,从里面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干的好。番贼们,不要以为不穿黄衣服我就认不出了。找了半年,终于把你们逮着了。缴械不杀,反抗者一律处死!”
鹿安虽然说的嚣张,但心里实在怕的要命。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俩要去报复的死对头黄衣外番。
黄衣人是找着了,他二人却陷入了险境。
拿刀指着癞头乞丐的番人听鹿安这么一说,神情一怔,道:“这,怎么回事?”
另一人也问道:“杨破云呢?”
赖头乞丐刚要开口,鹿安却抢先说道:“杨破云,哪来的杨破云?老子是锦衣卫千户卢照邻,奉旨缉拿在我华夏行凶作恶的黄衣番子。此处已被锦衣卫给包围了,劝你们还是及早缴械投降。”
癞头乞丐大声喊道:“不要听他的。他们就是杨破云,不是锦衣卫。你们快去抓了他,要不然迷香解了就麻烦了。你们谁能打得过杨破云啊?”
鹿安哈哈一笑道:“你们不认识我,难道还不认识我手中这把修春刀吗?”
第196章 鹿安战外番
鹿安哈哈一笑道:“你们不认识我,难道还不认识我手中这把绣春刀吗?”
外面除了同来那几个乞丐外,还有十几个披着斗篷带着面具的人,隐约可见红黄白褐各种发色,正是外海番人的独有印记。
鹿安手中暗加内力,将刀鞘一把扔了出去。
那持刀的番子冷笑一声,一把接住,递给身旁一个红发之人。
红发人拿起刀鞘仔细端详一阵,对持刀番子道:“是绣春刀,品阶不低。”
鹿安道:“你这番子倒有些见识。念你们越海渡洋千里迢迢而来,姑且饶了你们性命。若是执意反抗,休怪我朝律法无情。”
红发人冷笑道:“我学过你们的《孙子兵法》,你分明是在唱空城计。这里根本没有埋伏是不是?”
鹿安道:“有没有埋伏你来一试便知。”
癞头乞丐高声喊道:“不要中了他的诡计。杨破云就在里头,已经迷晕了。啊~”
癞头乞丐一声惨叫,武士刀穿胸而过登时一命呜呼。
“太吵了!需要一点安静。”
几个乞丐一看他们杀了癞头乞丐,一个个拔腿要跑,却被那群外番全数砍杀。
鹿安倒吸一口气,下手真狠啊。
持刀之人拔出刀来,用滴血的刀尖指着鹿安道:“汉人诡诈,无论里面是不是杨破云,今日都不能活。”
他一脚踢开癞头乞丐尸首,走向鹿安。
鹿安心下一横,倒拖七段刀迎了上去。
番人用的那刀刀身弯曲修长,乃是东夷人善用的武士刀。他抢先出手,以极快的身法刺向鹿安。
鹿安自练成山峦劲以来,目力要比以前强了许多,眼看长剑当胸而来,提刀便向那番人手腕处砍去。
七段刀后发先至,便要砍在番人手臂上。那番人却将武士刀斜刺里一划,变刺为撩,直奔鹿安脖子而来。
鹿安收刀在身前急轮,荡开了武士刀。
二人面前均是门户大开,各自抢先猛砍。两刀相交,火花四射,均被击退了一步。
七段刀上隐约出现了一个小豁口,而那武士刀却毫发无伤。
“九段刀法,砍杀式和封杀式。此人定和杨破云有关联,里面的肯定是杨破云。”黄衣番子喊到。
鹿安一听自己的路数被别人识破,心中惨叫道:“完了完了,锦衣卫装不成了。这帮孙子肯定要动手了。现在跑是跑不了,只有硬拼了。
他冷冷望向那番人,番人恰好也在望着他。二人目光相交,除了凶狠还是凶狠。
番人已经很久没有对上这种凶狠的眼神了。对面少年的那种凶狠不是在脸上,而是在骨子里。
“少年,再接我一刀。”
他双手竖起武士刀,大吼一声:“崩斩!”
刀锋划裂空气,直直砍向鹿安面门。
鹿安体内山峦劲急速注入到双手,也是直直砍向那番人。
烈风呼啸,将那番人蒙面巾撕裂开来,样子并不是碧眼高鼻的西洋番人,而是细眉狭目的东瀛人模样。
他见鹿安并未阻拦自己的刀,而是同样直直砍向自己的面门,分明是以命换命的招式。方才明白,鹿安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强的杀气了。
就在双刀要交错的一瞬间,武士刀横转了过来,拦住了鹿安的七段刀。
他却没想到,鹿安还有后手。
山峦劲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出去,手中的武士刀直接崩断做两截,掉落在地上。
东瀛人不可思议的望着断刀,低头道:“阁下好厉害的刀!胆小鬼博弈,是我输了。请教阁下大名!”
鹿安横刀喊道:“我乃七段刀鹿安,杨破云之徒,贺云暖徒孙,那个不服的尽管上来一战。”
黄发番子哈哈一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抓了杨破云,那李念夏自然就到手了。这下主人也不用再做什么交易,省了不少事。
姓鹿的小子,我们从不单打独斗,群殴获胜也是实力。”
话音方落,他一招手,十几个番人便将鹿安围了个半圆。
鹿安一瞅,这些番人个个人高马大,手中兵器也是各种各样,只要一动手,分分钟就能把自己剁成肉泥。
“看来是该亮出真家伙了!”
鹿安鬼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铁球和一个火折子,拿在手中对一众番子道:“一硫二硝三木炭。你们该知道是什么吧?这里面除了火药,还有苗疆见血封喉的毒烟。只要一炸,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黄衣番子面色一变,道:“不可能。你们汉人不可能造出那个。”
鹿安仰天大笑,道:“论聪明才智,你们番人在我们面前就跟茹毛饮血的禽兽没什么区别。
会了一点小小伎俩就敢来我华夏圣地猖狂?告诉你们,我们不是不懂火药的用法,只是不愿意让它变为肆虐人间的凶器而已。
今日,就叫你们见识下鹿爷爷造的人间凶器。”
他一口气吹着火折子,顺势点着了手中铁球上的引线,一下子抛到了众外番脚下。
火花呲啦啦的冒了出来,黄发番子大喊一声“不好!”便急速的躲在一堵土墙后面。
其余人也纷纷跳到一旁,找了掩体。
鹿安拔腿便跑进了瓦肆里,背起尚在昏睡的杨破云,撞开那堵破墙便要逃跑。
刚跑出不远,就听见轰隆一声响。一个硕大无比的烟花在平地炸响,美丽的花火照亮了众番子的惊恐的脸庞。
鹿安心中暗骂一句,“又失败了!”加紧了步伐逃命,无奈身上背着杨破云,冲刺几步就又慢了下来。
黄衣番子知道自己上了当,气急败坏的乱吼乱叫。
众番子大喊着追向鹿安,没几步的赶头,就又把鹿安截住了。
鹿安对身后的杨破云喊道:“师父,管不了你了。我先行一步,黄泉之下,你可别来的太晚。”
他一把把杨破云扔在地上,将手中七段刀横在胸前,怒吼着冲向那群番子。
众番子纷纷亮出兵刃接上鹿安。只见他左冲右杀,使得全是不要命的招式。
番人掌握了主动权,目的也是杨破云而不是他,不愿意和他拼命,只是在哪里消耗他的体力。
但此刻鹿安体内山峦劲爆发,追着身旁一个使西洋剑的番子狂砍。
那西洋剑分量太轻,根本挡不住鹿安的七段刀,他只好刺向鹿安一剑,只盼能将他逼退。
那知道鹿安根本不管,仍旧一刀砍了下来,那番人的头便咕噜一下,滚在了一旁。
第197章 豺狼心不死
鹿安砍翻那人后,才发现自己出了包围圈。诸多外番根本不理会他,纷纷往杨破云处围拢。
他立刻回身杀到,体内山峦劲催动,七段刀轮将起来,罡风一股一股的向四面八方飞斩。
这些外番虽然凶恶,但大多都不会内功,被内力撞得眼中金星直冒。五六个人提刀要来阻拦,都被鹿安砍退下去。
这一次猛冲,又回到了杨破云身边。刚一停手,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却是刚才冲杀的太急,把体力耗费了个干净。他单膝跪在杨破云身旁,双手死死的把住手中钢刀。
一个高大的红发汉子狂吠一声,强撞了过去。鹿安挺刀一刺,深深的扎了进去。那汉子忍着疼痛,一下将鹿安扑倒在地上。
众人一看得手,立即涌上前来,便要将鹿安乱刀分尸。
鹿安绝望的闭上眼睛。
自从琉璃楼遇见杨破云后,他的世界忽然被打开了。从一个醉生梦死、苟延残喘的懦弱子弟,到一个可以为尊敬之人、热爱之人守住一片天空的真我义士,原来这么痛快!
就算此刻死了,也是值得。
他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懂得了“慷慨赴死”四个字。
他脸上忽然一热,腥味蹿鼻。“这是我的血吗?不知道他们的刀快不快,如果现在睁开眼,能否看到自己的身躯?睁开眼试试吧!”
一个身影、一把黑刀,如同风暴一般刮过。除了那金发和东瀛番子外,所有人全部中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师父,你终于醒了!”鹿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杨破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说过百毒不侵,刚才只是睡着了。下次有危险记得叫醒我。”
鹿安撇了撇嘴,道:“你……你又坑我!”
杨破云笑了笑,转身对那黄发外番说道:“你不是要找我吗?”
那黄衣番子和东瀛人对望一眼,想将一物塞进嘴里。杨破云左右双指隔空点出,二人顿时萎顿在地上。
杨破云走上前去,问那黄发番子道:“你们的据点在什么地方?”
黄发番子冷笑道:“杨破云,你的妻子还在我们手里!”
杨破云也冷笑道:“多谢你提醒。”一把便将他的肩膀捏断。
黄发番子疼的昏了过去。
杨破云又转身望向那东瀛人道:“你们的据点在什么地方。”
那东瀛人对杨破云道:“我不是你打败的,让他来问。”
杨破云知道东瀛人崇拜强者,既然是鹿安将他打败了,让鹿安问倒也合情合理。
鹿安大摇大摆的站起身来,对东瀛人说道:“你们据点在哪里?”
东瀛人笑了笑,道:“你就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吗?时间可珍贵的很。”
“问什么你答什么,想活命就不要那么多废话。”
东瀛人摇摇头道:“你去街上随便抓个丐帮的人,他们自然会带你去的。”
杨破云心道也是,便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们这些外番人,聚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
东瀛人咧嘴一笑:“这才是你们该问的。我叫做桥本二郎,是来自东瀛的伊贺派忍者。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摧毁你们的王朝,占据你们的国土,奴役你们的人民。”
杨破云心头一震,问道:“背后主谋是谁?”
桥本二郎七窍流着鲜血,狞笑着道:“不着急,你会知道的!少主……”
“少主是谁?快说!”鹿安一把薅住桥本二郎的衣领,着急问道。
杨破云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已经死了。”
鹿安瞪着眼睛问道:“不是打落了毒药吗?”
杨破云扒开他的手,鹿安这才看到,在桥本二郎的拇指与食指之间捏着一枚细细的钢针。
“上面有剧毒。先前那个动作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鹿安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望向另一个黄发人,却也是七窍流血而亡。
“我和他们这个组织从塞外打到中原,交手不下十次,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刚才那东瀛人说的话,我以前也都听过。这伙人组织严密、行事谨慎,极度危险。可惜朝廷却始终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一直无动于衷,恐怕将来会是大患啊!”
鹿安道:“他们要对朝廷出手,那不是很好的事吗?反正我们的敌人也是朝廷。”
杨破云道:“我们的敌人只是朝廷中的奸邪势力,而他们的目的则是我华夏大好河山。千百年来,鞑子灭我之心不死,我大好河山屡经铁蹄蹂躏,百姓辛苦恣睢艰难存活下来。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现在诸多海外大小国家又凑在了一起图谋不顾,只要是我华夏儿郎,便与其势不两立。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让蛮夷得逞。”
鹿安重重点了点头,道:“师父,我知道了。我们这便去抄了他们老巢,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桥本二郎说的果然不假,鹿安随手抓了一个丐帮的乞丐,便真的问出了下落。
原来那帮番人就住在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家中,并未刻意隐瞒行踪。
小乞丐带着二人不多时便到了那大户人家门口。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中间还路过居住的客栈,换回了锦衣卫的制服。
鹿安正要破门而入,却听到背后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喊道:“上差,你们怎么在这里?”
鹿安回头一看,正是熊三那帮捕快吃醉了酒正往回赶。
杨破云向鹿安一点头,鹿安登时会意。对熊三说道:“熊捕头,这宅子里面有一群外番人,妄图犯上作乱。我们正要进去拿人,既然赶上了,这人情就送给你了。你们几个进去,见着外番只管拿下,捆绑好了带出来。”
熊三一听有大案子,高兴的手舞足蹈,走到门前一脚便踹了过去。却没想到那大门即为结实,不但没有踢开,自己脚却差点折了。
手下几个捕快见状,立即涌到门前,乒乒乓乓的一阵乱砸。
“是谁嫌自己命长了,找死啊。”
门缝忽然亮了起来,几个打着火把的家丁从里面走了过来。
熊三龇牙咧嘴的喊道:“开门,官差办案!”
“妈的,哪家的官差这么大胆,办案办到宋府上来了。打开门,看看是谁家的狗!”
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熊三和衙役们一股脑儿挤了进去,刚要开口,一个明晃晃的火把便怼到了脸上
“那个衙门的?”
熊三本来是州府的七品捕头,平时对这种大户人家还是很小心的。但此刻身后有“锦衣卫”的大人物撑腰,底气从来没有这般硬过。
他一脚便踢翻了那手拿火把的家丁,大声道:“谁给你这狗仔子的胆,连官府的人都敢顶撞。兄弟们,给我冲进去拿人。”
众家丁平日里仗着主家威风霸道惯了,一看这官差醉醺醺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立即撸起袖子、抄家伙干了起来。
但家丁毕竟是家丁,那是熊三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纷纷被撂倒在地上。
混乱中熊三鼻子不知被谁打破,他用手一抹,一滩粘稠鲜血涂满了手背,心中火气更大。便要向那院子中还亮着光的最大厅堂走去。
刚迈出一步,一只大脚便当胸踹来。他“咯噔噔”连退了几步,仍旧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198章 久伏谋不轨
这一脚势大力沉,足足将熊三踹出两丈远。他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口中大喊道:“他大爷的,给老子打!”
底下兄弟也不含糊,一看上司被揍,一股脑儿冲了上去。
只听见“噗、噗、噗、噗”之声连绵不绝,上去了七八个倒下了七八个。
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盏灯笼,一个让杨破云想破头也想不到的脸漏了出来。
“师父,是封无命!”鹿安失声说道,却又立即掩住了嘴,悄悄把蒙面带上。
杨破云也吃了一惊,他亲眼看到封无命被克劳德等番子杀死在太子坡,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封无命将手中的灯笼交给身旁一人,向门外喊道:“哪里来的朋友,自己为什么不进来,要派些臭鱼烂虾过来捣乱?”
杨破云和鹿安正不知如何应答,熊三却捂着胸口大声喊道:“锦衣卫奉命拿人,你奶奶的竟敢抗命,还殴打上差。我看你们都不要命了!”
封无命一听锦衣卫这三个字,迅速退到黑暗之中,再出现时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面具。
“锦衣卫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你们要拿人,可有公文?”
熊三怒道:“笑话,锦衣卫拿人什么时候用过公文?就算有那是你能看的吗?我劝你们放下兵刃,交出逆贼,或许还能保全府上无辜之人性命。”
他虽然坐在地上,气势上一点都不露怯,倒像是他踹了别人一般。
便在这时,又一队人匆匆赶到,为首的一个穿着讲究、气度不凡,正是这家的主人宋安康。这宋府虽然深处偏远小镇,来头却是不小。
此地唤作宋家楼,是当朝内阁首辅宋之濂的故乡。而这宋安康,正是宋之濂的亲侄子。
他风风火火的赶到,见到被打倒的众人便问道:“是京城的上差到了吗?”
熊三大声道:“我们是上差的手下,上差就在门外,你们还不投降吗?”
宋安康看到门口的杨破云和鹿安,急忙道:“上差请进,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首辅宋大人是我叔父。不知上差为何事而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上前迎接,封无命一把将他拉住道:
“宋员外,这二人不是锦衣卫!”
宋安康立即停住了脚步,道:“啊?锦衣卫都有人敢假扮吗?”
杨破云沉声道:“我们不是锦衣卫,难道你是吗?”
封无命冷笑道:“我只是一个客商。只不过恰好认识几个锦衣卫的朋友而已。”
杨破云缓缓迈进门里,走到宋安康前面道:“你府中可有外番?”
宋安康点了点头,道:“舍下却有一批外国商团做客。”
“他们都是别国派来的暗谍,我要拿人!”鹿安道。
“哼!你别装了。锦衣卫拿人,会不知道此地是宋大人的地方吗?”
鹿安将手中刀一横,道:“我们锦衣卫什么时候受那姓宋的老狗挟制了?”
宋安康大吃一惊,道:“你大胆!便是你们的内向魏奉朝,也不敢这么说话!”
鹿安哈哈一笑道:“老子便要这么说,你待怎地?你若是再阻拦办案,参你个勾结番贼、聚众谋反的罪名,连那条老狗一起收拾了!”
宋安康又惊又气,在哪里说不出话来。
杨破云道:“小心说话。宋大人是当朝首辅,也是你长辈。论私交我得喊他一声世伯。”
封无命一怔,问道:“你是谁?”
杨破云冷笑一声,道:“封大人,你骗得我好苦啊!”
一个“啊”字尚未结束,两人便同时出了刀。
杨破云虽心中带火,但却不敢伤他。只想拿下他问出晨曦薇的下落,是以并未出全力相击。
封无命也认出杨破云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是以一上来就动了杀招。
他已经不需要再背那副巨大棺材,所以他的剑更快,更准,更狠。
就在鹿安一眨眼间,他已经出了七剑。
而杨破云只出了一刀。
破杀式挟着黄庭经地字诀真气,横扫向封无命看似密不透风的剑幕。
剑断!
就如同用麦秸挑破一个水泡一般,火把下长剑“铮铮”作响,变成碎块摔在地上。
“你又变强了!”
“不。是你变强了。你的剑击在我的刀上,以前不会碎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若不是你的人联合丐帮的败类陷害我,我确实找不到这里,也想不到你竟然和那黄衣番子是一伙的。”
“这世上总有很多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杨破云摇了摇头,道:“你若肯投降,我便不杀你。”转身又对鹿安道:“去后面看看,不要放走人。打不过就拖住,我马上来。”
鹿安点了点头,提刀就往后院冲去。宋安康伸手想拦,鹿安瞪了他一眼后,便乖乖的站在了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杨破云,你又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杨破云”这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熊三吓得往后缩了一缩,轻声重复道:“杨破云?他是杨破云?”
杨破云道:“彼此彼此,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堂堂锦衣卫的指挥使封无命,竟然是通敌叛国的贼人。”
杨破云的话,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宋安康一阵头晕目眩,栽在了一个家丁身上。
封无命淡淡说道:“你错了。我本来便不是明人,何来叛国之说?
我所做的,恰恰是为了我自己的国。你想知道真相,就把李念夏交给我们,或许我们变成一个阵营里的朋友。”
杨破云提起手掌,说道:“痴人说梦,擒下你再说。”
一掌拍出,黄庭经地字真气呼啸而过,内力化作龙形袭向司无相。
司无相避无可避,眼看便要伤在掌下。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满身黑气的怪人,硬接住了这一掌,正是藏在封无命棺材中的封无寿。
内力相击,化作罡风四散。封无寿捧着心脏接连后退几步。杨破云待要近逼,一股毒雾瞬间蔓延开来。
杨破云心道一声不好,全力催动丹田真气,进入到真无定境。
他半跪下去,双掌按在地上,一片真气从双掌中流出,铺在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他大喝一声,向上一抛。巨大气旋从地面向上顶了出去,将封无寿释放的毒气全部顶向了空中。
封无寿趁机一掌拍了过来,正中杨破云前胸。杨破云体内善护功瞬间流转,强行吞下这股真气。右手九段刀挥出,重重的砍在封无寿肩膀之上。
封无寿疼的狂叫一声,急忙背起封无命一跃而起逃了出去。
杨破云想要追赶,但体内内力已消耗殆尽,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就在此时,后院中传来激烈打斗声,他担心鹿安敌不过对方,顾不得追赶封无命,急匆匆向后院赶去。
第199章 端倪初显现
杨破云提刀奔向后院,鹿安正在那里与几个外番对战,虽然口中“哎呀,我打,砍死你……”不住的大呼小叫,但却丝毫不落下风。
几个番子想趁鹿安和别人交手时逃走,鹿安那里肯依,猛砍几刀把身前人逼退,大步流星的追上要逃跑的人,直接杀翻在地。
然后又转身回去,继续继续追先前那个对战的人。
院子不大,鹿安来回跑了几次,那群番人基本都倒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人到背着手肃立观瞧。
杨破云观看了一会,不禁暗暗赞叹鹿安的进步神速。不过他也心生疑惑,这帮番人虽然不会内力,但绝非平常人,按以前交手的经验来看,无论是刀法还是体术,都有独到之处。
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便被鹿安全部撂倒了?
他看剩下一人气度不凡,应该是这伙人的首领,有心想探一下底细,便没阻止鹿安。对付这样的人,或许鹿安更有办法。
鹿安提着血淋林的刀走到那人跟前,道:“你看上去有些本事啊,要动手吗?”
那人冷笑道:“和我动手,你也配?”
鹿安一听,暴跳如雷:“好,有脾气。看我剥了你的洋皮!”
便要上前动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疾呼:
“使不得使不得!”
鹿安回头一看,宋安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被几个家丁驾着跑了过来。
因为杨破云前面说过宋之濂与他们的关系,鹿安对他客气了许多。
“宋员外,怎么使不得?”
“杨大侠,这位少侠。汤大人是罗刹国的特使,他若有闪失,恐怕会引起两国的事端?”
鹿安挠挠头,道:“罗刹国,那不是很远吗?他们飞过来?”
杨破云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当年成吉思汗曾经打到他们国都,血洗整个城池。原先的月氏国、鄯善国,还有鞑靼、瓦剌的一些土地都被他们占据,说起来已经与我大明接壤了。”
“师父,你来了?抓到封无命了吗?”
“没有。”
“啊!”鹿安失望道:“没关系,这还留了一个头目呢!”
宋安康急忙奔过去,问道:“汤大人,您没事吧。”
这“汤大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万紫楼斗宝的汤祖望。
汤祖望淡淡说道:“没事。”
杨破云走了过来,对那汤祖望道:“汤大人,在下杨破云,有几件事情想请教。”
汤祖望望了望杨破云,道:“你就是杨破云?”
杨破云点了点头,道:“我的妻子,你们藏在何处?”
汤祖望笑道:“你的妻子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来问我?”
杨破云摇了摇头,道:“我以礼相待,还望阁下能够回答。我这个徒弟与我不同,没有什么家国情怀。”
汤祖望点了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猜想得出,你把我当成他们一伙了。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宋安康急忙点头道:“杨大侠,他们确实不是一路。汤大人是从那京城来的,这帮商人却是从宁夏来的。不过这些商人有什么问题吗?”
杨破云对鹿安道:“审问吧。”
鹿安叫声“好嘞!”便提起来一个尿裤子的卷毛,道:“说,克劳德去哪里了?”
那商人吓得不轻,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鹿安听不明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喊道:“你给我好好说,把舌头捋直了!”
汤祖望道:“他说的是吉列语。”
鹿安道:“再吉利的话也没用,今天不招供,我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汤祖望叹了口气,道:“我来给你翻译吧!”也对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那人一听,脸都绿了,急忙叽里咕噜的回了一句。
汤祖望点了点头,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去京城了!”
杨破云道:“去京城了?”
“是的。你说的那个克劳德一伙,是不是喜欢穿黄色衣服,带着火器?”
杨破云道:“正是。”
汤祖望道:“那你别问他了,我直接告诉你。克劳德一伙人常年横行在宁夏,这次是借着外国商团护卫的身份过关进入到中原。几天前他们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小部分跟着这帮商团,应该不是保护人,而是保护某些东西。”
鹿安道:“你也是个番子,我凭什么信你?”
汤祖望哈哈一笑,道:“又不是我的事,你爱信不信。”
杨破云对鹿安道:“打开他们随身物品,应该有些端倪!”
宋安康急道:“使不得啊,他们都是朝廷特批通商的商人……”
“不翻行李,我可就杀人了!”鹿安亮了亮带血的钢刀,打断了宋安康。
唐祖望对宋安康道:“宋员外,这帮商人的确有问题。他们的那些护卫都是横行在丝路上的马贼,中间有两个一流高手。先前我不说明,是怕给你们带来灾难。你差人将那辆最大的马车上,最里头的箱子抬来,所有事情即可见分晓。”
宋安康依言,令人将那箱子抬来。箱子颇大,上了一道锁,看上去沉甸甸的。
杨破云一挥刀,将那锁头砍断。鹿安上去掀开盖子,惊得叫了起来。
箱子里面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丐帮的曲黑曲长老。
杨破云急忙将他扶了出来,将真气输入到他体内。过来好一会,曲黑方才睁开眼睛。他猛地跳起,便要动手,杨破云急忙按住他的手臂喊道:“曲长老,自己人!”
曲黑仔细一看,仔细辨认了眼前这蒙面的人,方才认出是杨破云,惊喜道:“杨大侠,果真是你。老叫花子这下有救了。”
杨破云道:“曲长老,发生了什么?”
曲长老长长舒了口气,道:“丐帮,内乱了!”
“内乱,怎么可能?”
汤祖望却打断二人的话,对杨破云道:“你们的话等会再说,先看看箱子里的东西!”
杨破云定睛一看,箱子里铺满了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火器,在角落处还放着一个锦盒。
鹿安兴奋的睁大了眼睛,拿起来仔细把玩。宋安康却吓得不轻,道:“不是景德镇运来的瓷器吗,这是什么玩意?”
那卷毛客商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瞧着这一切。
杨破云打开锦盒,里面存了十几块绢布,他看过之后心中一惊,拿起来对着宋安康道:“宋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第200章 师徒再别离
宋安康是个商人,商人的嗅觉很灵敏。从那口箱子带过来时,他就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
看到里面关了人时,心里已经起了风浪,紧接着未见过的火器被起出,心中风浪已经化作惊涛骇浪。
此时杨破云要他再看手中的绢布,他已经挪不了步子。
“杨大侠,这……这是什么?”
杨破云道:“这是我大明各处的布防图,你这祸事可不小啊!”
宋安康扑通一下坐倒在地,哭道:“这可不关我事啊,我只道他们是商人,谁想到他们是逆贼啊。杨大侠救我!”
杨破云笑道:“大人忘记了?我自己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你违法不违法的与我无关。我来这里是为了其他事情。”
汤祖望道:“宋员外莫急,我这次来就是暗中调查此事的。这批商人也都被利用了,他们不知情。若真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澄清。”
鹿安道:“你自己都没摘干净,红口白牙一说,我就会你相信吗?”
汤祖望笑了笑,对曲黑道:“曲长老,你替我说明吧。”
曲黑点了点头,对杨破云道:“汤大人的确是自己人。是阁老的朋友。”
杨破云却问道:“丐帮发生了什么变故?”
曲黑理了理思绪,道:“我跟你提过,菜市口大战时,东厂的地牢被攻破了,里面关押的各门各派首领尽数被放了出来。”
“是的,这个细节我记得。应该是江湖各门派趁着阉党主力都在菜市口,趁机劫的大牢。”
“唉,我们起初也这么想,可是错了。全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各帮各派救出来的,而是东厂借着那次机会放出来的。”
杨破云眉头一蹙,道:“难道首领们都成了东厂的人?”
“杨大侠所料不错。那些老帮主、老掌门不知道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出来的人全部成了东厂的手下。
一开始倒没什么,韩帮主被司无相伤了之后,我护送他到隐秘处疗伤。帮内事务暂由“蜂”、“马”二堂堂主打理。
前些日子,帮中传来密信,说老帮主忽然出现,接管了帮内事务。然后被逐出帮的“雀”字堂忽然杀回,在老帮主的设计下,将“蜂、马”两堂堂主囚禁了起来,还杀了好些丐帮的兄弟。
收到消息后,韩帮主立即让我通知你,唯恐他们对你下手。却没想到你二人隐匿了行踪,我却被这帮外番盯上,对手的剑很快,实在厉害我抵挡不住,被他们擒住。”
鹿安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装到箱子里?”
曲黑道:“因为他们想从我这里问道韩帮主藏身的地方。”
杨破云道:“原来阉党留了后手。这么一来武当山一战的成果荡然无存,江湖势力的指挥权重新回到了阉党手中,葫芦街和内阁的联手还是败了。”
鹿安听的云里雾里,一脸迷糊。
汤祖望却是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们大明疆域虽大,但总是自己人打来打去的,迟早会吃到苦果。克劳德这帮人就是征兆。”
杨破云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丝路马贼怎么会有火器,怎么可能到中原来送死,恐怕他们后面还有势力。”
鹿安道:“师父,你刚才不是说是阉党吗?”
“这只是猜测。阉党虽然做尽了坏事,却和犯我大明的外邦外族一直势不两立。”
汤祖望道:“杨大人,如今你准备怎么办?”
杨破云道:“这些人武功平平,看来都不是克劳德一伙,也是受害者,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这事情发生在宋员外府上,由宋员外处置好了。”
宋安康道:“不如我们报官吧!”
杨破云笑了笑,道:“也好。只是杨某是朝廷要犯,不知会不会连累你?”
宋安康道:“那便省却你二人之事不说。”
杨破云点了点头,望了望汤祖望。
“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宋员外说什么,我便说什么。”
杨破云道:“如此便好说了。官不用报,我这里有现成的。劳烦宋员外派人去把前面一个叫熊三的抬来。”
几个家丁领命到了后院,驾着浑身发抖的熊三走了过来。
熊三一见到杨破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哭道:“杨大侠,我眼拙、我心瞎,没认出你老人家。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就看在我一路上伺候您的份上,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杨破云颇为无奈的将他扶了起来,道:“你怎么认定我就是杨破云?”
熊三懵道:“是,是刚才那人说的。再说你武功这么强,除了杨破云,还能有谁能使出这么厉害的刀法?”
杨破云道:“我从未告诉过你我是谁,我只说过,我是锦衣卫,没有骗你。至于那逃跑的贼人,信不信随你。”
熊三长着嘴巴,一句也听不明白。
鹿安气道:“你这么笨,怎么当捕头的?你只管认定我们是锦衣卫的人就成了。”
熊三道:“那小爷是不是不会杀我了?”
杨破云道:“不杀。封无命那一脚可不轻,你没事吧?”
熊三道:“那人收了劲,只有力道没有劲道,跌的远伤的不重。”
杨破云道:“我说过,要送你们一场富贵,说话算话。你可知今日我们要抓的是些什么人?”
熊三摇了摇头。
杨破云指着满地东倒西歪的外番说道:“今天要抓的是一些番邦密探,他们潜伏在我国境内刺探军情,绘制戍防图,还带有危险火器。
你是捕头自然知道这案子的重要性,也知道能给能带来什么。如今这些赃物和嫌犯都交给你了,去京城找首辅大人就好了。”
“首辅大人,他会见我这等小人吗?”
“会的。因为他的侄子会一同跟去,同行的还有这位罗刹使者。”
宋安康无奈道:“此事非同小可,我的确要亲自上趟京城了。”
熊三喜道:“那您呢?”
杨破云道:“我去追杀逃跑的那两个人。为了防止意外,你们就走水路吧!”
宋安康道:“我也是此意。运河上我的生意很多,也有些水上的好手在照应,应该不会出什么叉子。你是姓熊是吧,该怎么说后面我会教你。凡事听我的,包你一场荣华富贵,但若乱说恐怕会有一场杀身之祸。可要谨慎啊。”
熊三急忙点头道:“我懂,我懂!”
鹿安对杨破云道:“师父,那我们呢?”
杨破云看了看曲黑,道:“曲长老,我还有事要找你商议,不如我们边走边谈吧。”
曲黑点了点头,道:“那我便跟杨大侠走一趟,顺便将帮主的话传给你。宋庄主、汤大人,告辞了。”
杨破云也拱手向二人到了别,三人便一同离开了。
及至看不到宋府的星火,杨破云方问道:“曲长老,这个汤祖望是什么来头?你为什么说是自己人呢?”
曲黑道:“他是宋首辅的朋友。我跟随韩帮主与他打过几次交道。”
杨破云道:“罗刹人要和宋大人结盟?”
曲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杨破云想了想,道:“克劳德一伙根本就不是什么丝路马贼。他们携带的那些图纸只有一个用处,便是入侵。
克劳德的背后,极有可能是玫瑰王国、罗刹王国领头的几个番国。
这个汤祖望擅长绘制地图,我怀疑那些地图本就是他自己画的。而宋府,就是他们选定的交易之处。”
曲黑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道:“不会吧?若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让他们一伙进京?汤祖望中途杀掉他们怎么办?”
杨破云道:“他不敢。相反,他会尽心竭力地保护他们平安到达京城。罗刹人经营这么多年,方才搭上宋之濂这条线,绝不会为了这一点就暴露出来。
这也是我为什么把你留下的原因。”
曲黑道:“我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做不到杀掉所有知情的人,所以就不会轻易动手。况且我们也没拿到什么真正的证据,那套说辞又真实可信,所以也不会有人怀疑他。”
鹿安走在二人后面,听到这话忽然你嘿嘿一笑。
曲黑道:“鹿少侠笑什么?”
鹿安道:“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我们又不是打官司。明摆着的事,直接一刀砍死便是,省心省力。”
杨破云笑道:“鹿安说得对,便是官府的人也不讲证据,我们江湖上的人,还管那些做什么?不过,做人做事首重道义。若是人家真的无辜,你杀了他可就是愿杀了。”
鹿安笑得更欢了,道:“师父,整个大明朝四品以上的官员,随便拉出来一个剁了都不会冤枉。你以为还是师祖当官那几年吗?”
曲黑瞪大眼睛瞧着鹿安道:“少侠,你这话可真够有劲的。”
杨破云停住脚步,看着鹿安道:“恶人并非一直做恶事,好人也不是没做过恶事。按照你的说法,我俩死在这里也不冤吧?”
鹿安缩头一笑:“师父冤不冤我不知道,我肯定是不冤的。”
杨破云赏了他脑袋一巴掌,道:“只叫你学武,却没教你春秋大义,我都不知道做的对还是不对。
先不说这个,我不对那汤祖望下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若他真的跟克劳德是一伙,那在他们组织中的地位一定不低,到时便能顺藤摸瓜了。”
鹿安点了点头,道:“早猜到了。师父,还有一个原因我替你说,就是投鼠忌器。你怕他们急了眼伤了师娘。”
杨破云举起巴掌打了下去,鹿安一扭头躲过,远远问道:“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啊?”
杨破云道:“是我。不是我们。”
鹿安一听,急道:“师父,你不让我跟你走了吗?”
杨破云道:“该教你的都交给你了。你一直跟我走还怎么练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石龙山好好修炼内功和刀法。”
鹿安道:“可是离了你我怕不行啊,我资质……”
“你资质不但不差,而且极高。这才修炼几日,便能一个人追着十几个大汉打了。九段刀的精髓你掌握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鹿安磨磨蹭蹭的欲言又止。杨破云猜错了他的心思,道:“放心,我观察过好久了,你体内的蛊虫已全部除尽,不必担心。”
鹿安摇了摇头,道:“师父,你是要去干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怕我跟着会受伤。”
杨破云一怔,道:“是的。我这次要做的事,的确很难,所以你不要托我后退。”
鹿安抿着嘴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师父,你说过和我在一起说的话,比过去十几年说的还多。可是我还有没说完的,你一定要回来听啊。”
杨破云笑道:“好。春秋大义我不教你了。你要记住仁义二字,作事之前先想一想,只要无愧于心,便可放手去做。”他拉住鹿安的手重重拍了几下。
鹿安望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
“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摊开刚才杨破云拍手时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阅读完毕吞入腹中,然后转身离去。
曲黑对杨破云道:“杨大侠,为何不肯回望一眼。”
杨破云道:“我若回望,他心必乱。他还小,不能跟我去送死。”
“你要去做什么事?”
“进京,杀魏奉朝!”
曲黑急忙摆手道:“不可啊,帮主交代希望杨大侠去宁夏与原怀心和罗森两位大侠回合,共同抵御司无相。”
杨破云转身看向曲黑,问道:“你了解你们帮主吗?他成为你们帮主之前,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曲黑摇了摇头,道:“韩帮主身份确实神秘。他不是蜂马燕雀四堂的人。但他武功高强,又颇具智慧。当上帮主之后,立即统一了丐帮,废除了名声极差的雀字堂,以前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无耻勾当都被明令禁止。因为有内阁的扶助和青楼的联合,丐帮迅速兴旺发达起来,弟兄们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在武林中也渐渐有了一些脸面。我曲黑是真心佩服他的,无论他是谁都会坚决拥戴。”
杨破云道:“他是我的三弟。”
第201章 霹雳布袋术
你可知他要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以前他未受伤或可自保,现在呢?”
曲黑沧桑眼眸中隐约可见泪花,
“也罢。我带你去见他。”
“他现在身在何处?”杨破云急切问道。
“距此地不远,历城,千佛山。”
二人日夜疾行,三日后到了千佛山。
远远望去,此山并不大,但是走进才发现山中林木茂密、小径纵横、石窟时现,残破佛像随处可见,却是一个隐藏的好地方。
二人走了一会,曲黑耳朵忽然一动,低声惊道:“不好,有强敌来犯!”
杨破云知道曲黑耳力异于常人,定是听到了打斗之声,便急忙道:“是否奔着三弟来的,我们速去支援。”
曲黑点头道:“此地只有帮主和几个丐帮弟子,没有其他人。现在仍在打斗,但愿还来得及!”
二人在林中加快穿行,渐渐的已听到铁器碰击的声音。到了密林边缘,前面人声已经可闻。
杨破云正要跃出,曲黑却一把拉住了他,悄声说道:“先观察一会,摸清底细,出奇制胜。”
杨破云会意,俯下了身子,静静观瞧。
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形,地面裸漏着巨大青石岩板,十几个坑洼处汇满了鲜血,偏僻的角落里横七竖八的堆着十几个丐帮弟子的尸体。
四五十个衣着各样的人将前方一个洞窟紧紧的围了起来,但看上去并非丐帮的人。
杨破云问曲黑道:“这些人的身份清楚吗?”
曲黑道:“我耳力虽好,眼睛却不太行,让我细细辨认下。”
最前头一人手持红缨双枪,向洞内喊道:“韩帮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乖乖的出来投降,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一个提着大烟杆的老者咳嗽一声,也大声道:“薛堂主此言差矣!韩帮主乃是当世少有的少年英雄,我等以多欺少,实在惭愧。韩帮主愿意出来商谈一下,让我等回去有个交代。大家和和气气的,仍旧是朋友。”
杨破云认出了这声音,冷笑道:“这人是河南浙江通背拳门主袁安,拳脚上的功夫尚可,只是为人十分阴险。当年作奸犯科,奸杀一位农家少女,是我亲手将其捕获。”
曲黑道:“正是此人。那使双枪的是甘肃神枪门的王鹏。还有后面的,好像是龙虎堂的钱如猛。这三人都是从东厂大牢里出来的。看来是魏奉朝的人。”
杨破云道:“这三人只是小脚色。躲在后面的,有几个一直在隐藏气息,都是一流高手。”
二人在哪说话之时,钱如猛大踏步走到洞口,故作豪迈的说道:“韩兄弟,大家都是江湖上行走的人,今日刀上见血,明日说不定就把酒言欢了。现在我大明内忧外患,正是我等江湖草莽精忠报国之时。内向求贤若渴,韩兄弟少年英雄必得重用。那《烧饼歌》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是真是假都两说呢。你不如就说给内相听一听,说不准还能帮百姓免遭灾殃,开我华夏百年盛世。这可是天大的义举啊。”
“我不知道什么《烧饼歌》、《馒头歌》的。诸位请回吧。”
洞内一人说道,正是韩春雨的声音。
曲黑道:“不好,帮主中气不足,内伤不但没好反而加重了。”
“呸,姓韩的,你不要不识抬举。今日你已无处可退,早点投降或许还能留住小命,若是再不出来,我们可救往里放烟了。”王鹏扯着嗓子喊道。
喊了半天,里面毫无动静,他恼羞成怒。对后面神枪门的弟子喊道:“准备柏枝,点火。我不信他不出来。”
话音方落,洞内“嗖”的一声飞出一杆标枪,直奔王鹏而来。王鹏一吓,急忙提起手中短枪拨了过去。
那飞出来的枪力道并不大,被他一下拨落在地上。
他顿生豪气,冲洞内喊道:“大名鼎鼎的韩春雨就这么点本事吗?”
“你这种小角色,就连我都看不起,还能轮到韩帮主出手。”
一个声音自洞内传出,开始还有混响,后来变得清晰,显然是有人在往外行走。
众人屏住气息往洞口一瞧,不由得吃了一惊。
一个手拿双枪的傀儡人偶,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不止王鹏,就连见多识广的曲黑也愣住了,向杨破云投来询问的目光。
杨破云低声道:“闽南有一种操控傀儡与人搏斗的奇特功夫,名唤布袋术。我少年时曾听师父讲过,但没亲眼看过。这应该就是了,那操控之人应该就在洞内。”
场中王鹏回过神来,仔细看那人偶,花花绿绿的即为滑稽,更可气的是手中竟然也提着双枪,倒似是特意嘲弄他一般。
他立刻火冒三丈,提起双枪便迎了上去。
那人偶也学着他的样子,提起双枪只刺王鹏心脏。
王鹏反手一撩,挡了开来。那人偶也极为灵活,躲了过去。
王鹏右手提枪做棍横打,左手仍旧刺向那傀儡。傀儡两支短枪依样画葫芦,也是一横扫一直刺。
王鹏心道:看你快还是我快。也不阻挡,仍旧扎了过去。只听见噗的一声那傀儡从中间分开,他横扫那一枪便空了。扎的那一枪却实实在在的扎在那傀儡头颅之上。
可是他忘了,那傀儡的头不过是个装饰,他虽然一枪扎落,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傀儡的双枪,却是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左胸之上。
他一脚踢烂了傀儡架子,惨叫着退了回来。
袁安凑上前去一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那人偶毕竟只是人偶,没什么力道,扎的不深,包扎一下就好了。”
钱如猛哈哈大笑道:“王兄,你这无敌神枪,怎地连个木偶都打不过啊!”
王鹏气道:“姓钱的,老子只是遭了暗算,但也比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说风凉话的强。你有种自己上去试试。”
钱如猛将手指上的关节捏的“咔咔”作响,讥笑道:“我先去把那装神弄鬼的揪出来,再向你请教这缩头乌龟四个字的意思。”
他一跃而起,便往洞里奔去。
洞里却一声呼啸,跳出一只四角怪兽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仔细一看,那怪兽的手脚躯干都系着不知什么材质的透明绳索,一直延伸进了洞里头。
“原来如此,今日我便揪出你来。”
钱如猛向旁边一个猛窜,想要避开这傀儡猛兽,直接去找洞内操纵者。
却没想到那猛兽极为灵活,紧跟钱如猛身形追了过去,张开大嘴咬了下去。
钱如猛是龙虎堂宗师,龙虎拳法打遍西北无敌手,自诩为拳脚功夫天下第二,岂肯被这玩具一般的器物戏弄?
他挺起巨大拳头,对着那怪兽头颅便是一拳。
那怪兽本来长着大嘴,他一拳刚好打进了口中,被怪兽紧紧咬住。
钱如猛只觉得胳膊微微一疼,也没什么异样。便张开手掌用力一攥,正握住了一根操纵的丝线。
他心中一喜,大声喊道:“抓住你了!”便要用力拉扯。
袁安却大声说道:“钱堂主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这怪兽的悲伤突然弹出一把飞针,直奔钱如猛面门射来。
钱如猛向闪避,却被死死咬住了胳膊。危机之中急忙转头闪避,十几枚针深深扎在了他那满是肉瘤和褶子的头颅之上,他脸面一下子瘫了下来,嘴歪眼斜口水奔流。
龙湖堂的弟子有心去救,却被那巨兽吓住,脚步挪了几下就停住不动,任由那巨兽拖着状若痴呆的钱如猛进了洞中。
“哈哈哈,这家伙还不如缩头乌龟呢!”双枪王鹏讥笑道。
“唉。王掌门不要笑得太早,我要是你,就看看自己的伤口是不是流黑血了。闽南霹雳布袋戏,可有一种毒傀儡啊!”袁安冷笑道。
王鹏低头一看,被傀儡人偶用枪扎的伤口处果真深处了黑血,他大惊失色道:“老乌龟,你怎么不早说,故意阴我是不是?”
袁安阴恻恻一笑,道:“我不计前嫌,好心提醒你,你倒骂起我来了。我劝你不要妄动肝火,先把胸口那块烂肉剜掉,这样或许活得更久些。”
王鹏拔出随身匕首,狠狠说“老乌龟,你这是报复我在狱中给你上刑啊。你给我等着,就死死我也把你一起带上。”说罢撮起胸前那块带创口的肉,一刀割了
曲黑道:“他们这是起内讧了?”
杨破云道:“东厂大牢里手段很多,有时候为了审讯犯人或者取乐,经常让他们互相刑讯。
谁问出想要的东西,便可免除第二日的被刑讯。以这样的方法,能够快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好手段!”
“但现在,这帮小人不是内讧,而是在搞鬼。你看那边。”
曲黑寻声望去,只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从旁边悄悄接近洞口。
杨破云随手捡起一枚石子一弹,石子破空而出远远的击向偷袭之人。
那人“哎呦”一声,手中钢刀掉落在地上。
洞内那操控机甲之人立时警觉,四脚怪兽从里面扑了出来,吓得几人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远远躲了开来。
那群人的最后头,一人抬起头来望向杨破云这边,口中喊道:“还有高手。”
杨破云定睛一看,心头火起:“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202章 恶斗千佛山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身形,杨破云也不在躲藏,一跃而起落入青石板中间。大声吟道:
“两怀杀生剑,一意九段刀。
白羽破惊风,拂尘定狂飚。
朝踏昆仑土,暮揽长江滔。
丹心参天地,侠义照九霄。”
袁安一见杨破云,吓得倒退几步,指着他大声喊道:“杨破云,杨破云来了。”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盯在了杨破云身上,他不慌不忙的拔出九段刀横在身前。
“各位江湖朋友,在下杨破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找不到你呢,这下可省了不少事情。”一人从背后走到了前面。
杨破云笑道:“苍叶真人。好久不见。听说紫禁城围攻我师父众人之中,也有你一个?”
苍叶拔出腰间长剑,指着杨破云道:“只恨没能手刃贺贼!”
杨破云面色一寒,一刀便劈了过去。
苍叶急忙闪躲,刀锋划过,罡气向两侧排开,将苍叶身体推了一个趔趄。
苍叶心中一怵:“这小子内力怎么如此强劲。”立即反出三剑,“回风舞柳”紧跟“千嶂叠雪”,然后一招“惊涛骇浪”。
杨破云不管他后招,微微侧身躲过刺来剑尖,翻刀直断他手腕。
苍叶急忙扯手,长剑失了劲力,被杨破云一把捏住剑柄,用力一折便断做两节。
苍叶乃是峨眉派掌门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再一次当着众人面被折断剑柄,心中恼羞成怒,提着短剑又砍了上来。
杨破云摇了摇头,一掌拍出。苍叶便如同被一头巨兽猛撞,凌空飞出跌落在地上。
“这么多年了,你的功夫一点长进都没有。若是峨眉派都这个样子,恐怕全来了也不是对手。”
“峨眉派不行,我华山派却要试一试。”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挺剑刺来,杨破云举刀封住,后退一步道:“华山派王掌门?”
那中年人笑道:“正是在下。你少年时候来华山,我还带你游玩过。一转眼啊,都二十几年了,你的功夫进步神速啊。”
杨破云道:“既是故人,何苦相逼?”
华山派王掌门道:“不是我相逼,是你相逼。我们要抓的是韩春雨。你若能就此离去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杨破云摇了摇头,道:“韩帮主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走的。不就是《烧饼歌》的秘密吗,我比他更清楚,有本事就来把我拿下。”
“王天轻,你在哪里费什么话?你若不动手,那就让开!”
王天轻回头一看,一个光头老者提着青龙偃月刀走了出来。
“关夫子,那你先来吧。”他闪身退到一旁。
“山西关帝庙关冲,领教阁下高招。”
他扎稳马步,双手举刀怒砍下来。
杨破云一看那刀制式,是仿的关二爷青龙偃月刀打造,估算下来至少八十斤重,奋力一击之下威力不容小觑。
杨破云有心要挫其锐气,稳住双脚,双手托刀向上一顶,两柄刀的刀锋便交合在一起。
关夫子心中一震,上一个硬接自己这一刀的还是山海游骑的统领魏武侯。但看到两柄刀砍在一处,还以为是自己大刀将杨破云的九段刀砍开。
哈哈大笑道:“九段刀不过如此,除了悍勇,一无是处。”
杨破云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笑道:“阁下不愧是用刀的行家,悍勇二字道破精髓。”话音未落,双手加力一搅。
关夫子只觉得一股大力传到手腕,差点没能拿出大刀刀杆。他急忙将右手回撤,使劲的反向扳去。
这大刀刀杆长俞八尺,他握住末尾处用力,劲道便被放大了许多倍。饶是如此,仍然和杨破云抵了个旗鼓相当。二人同时加力,耗在一处。
就在僵持之时,人群中又跃出一个人来。此人生的黄发赤眉、鼻孔朝天,皮肤黝黑,极为丑陋。
他手持两把大斧,叫嚣道:“今日又不是比武,现在不上等待何时?”两柄大斧原地一抡,便向杨破云砍去。
“无耻之徒,吃我一棍!”
一根白蜡杆斜刺里打到,正敲在那使斧头之人的咽喉处。使斧头的身形已经停不下来,被那腊杆横空一砸登时跌倒在地。
他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看到袭击之人后勃然大怒:“老叫花子,又见面了。今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前来支援杨破云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同前来的曲黑。
曲黑一边挥动腊杆猛砸,一边骂道:“你这砍柴的黑厮,要不是我的断筋棒丢了,刚才就要了你命。”
使斧头的狂叫连连,和曲黑缠斗在一处,不再管杨破云。
人群中又一人摇摇头,道:“他说的对,又不是比武,是该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一个人抱着一柄刀走了出来,“在下秦白刚,江湖人称修罗刀。”
“我也来凑凑热闹,在下天狼堡霍其伤。”
“哈哈,那我们点苍双雄也来凑凑热闹。”
“阿弥陀佛,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少林派宏济愿为伏魔先驱!”
华山掌门王天轻摇头道:“这么多江湖前辈欺负一个后生,太丢脸了。”他提着刀走到杨破云跟前,对众人说道:“这位是我的子侄辈,你们若单打独斗我不拦着,若是要群殴,我可不依。那个不服的,我们先来打过!”
众人一怔,苍叶捂住伤口大声斥道:“王天轻,当年紫禁城剿杀贺云暖时你便诸般推脱,如今又在这里袒护杨破云。公然与内相作对,我看你华山派的招牌是不想要了。”
王天轻叹了口气,道:“华山派的招牌我是想保住的。可那招牌若是涂满污秽,挂着又有什么用?我华山派开派至今八百余载,什么劫难没经历过?又何曾失了仁义道德,行那卑躬屈膝的苟且之事!”
关夫子忽然从牙缝里辛苦挤出几个字:“要打赶快,我撑不住了!”
众人一看,关夫子满脸通红,头上热气蒸腾。
便在此时,杨破云大喝一声,内力灌注双手奋力一转。
“镗”的一声,犹如金钟碎裂。青龙偃月刀刀头一下被折断,摔在地青石板上。
关夫子不可思议的望着手中断刀,呆了一会便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武圣帝君,我给你丢脸了。”
言罢,拾起地上断了的刀头向自己颈中抹去,鲜血长流一命呜呼。
江湖中不少门派极重名声,但杨破云没想到对方如此的刚烈,竟然因刀损而当面自刎,心中自责起来。
袁安却一脸鄙夷道:“没用的东西,还以为能抗几下呢。关帝庙的人呢,还不快来把这摊子烂泥抬走?”
两人满脸怒火的走上来,将关夫子尸身收敛起来。
杨破云方对王天轻道:“王掌门不必假仁假义,你若不出手退到一旁便是。”
王天轻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所作所为的确配不上仁义二字。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杨破云道:“我东林武宗,不领你们华山派的人情。”他一掌拍了出去,那使斧子的丑陋汉子正和曲黑打的正欢,突然一股气劲隔空刺来,高大的身子直挺挺你的飞了出去,头重重的撞在岩石上,不知死活。
王天轻一看杨破云显露神功,便点了点头退到一旁,只是仍旧紧紧握住手中长剑。
“洞里那位朋友,待会动起手来,麻烦你把守好洞口。这帮人太无耻,我怕他们偷袭。”
“好!”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出来。杨破云回头一看,一名身着劲装的女子从洞里走了出来,左右手分别牵着两只模样怪异的傀儡。
“有我在,你放心去斗!”
杨破云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你们一起来吧。”
宏济、点苍双雄、霍其伤、袁安等人一看洞内守卫之人现身,相互点了点头,各自挺起兵刃冲向杨破云。
眼看杨破云便要被他们这帮凶神恶煞分尸,口中着急“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杨破云大叫一声:“躲我后面!”
真无定境大开,九段刀挥出,《黄庭经》地字诀真气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瞬间涌出。
只听见群山中震天动地一响,几十个人被铺面而来的罡气硬顶回去,功力强者勉强站立口吐鲜血,功力弱者翻滚不止,筋骨折断,登时毙命。
几十个人,其中还有七八个一流高手,几乎就在一瞬间便土崩瓦解。
这一刀太过惊世骇俗,曲黑怔怔地立在那里说不出话。门口守卫的黑衣女子也颇为惊讶的望着杨破云。
“世侄,你这是什么武功?怎地如此惊天动地?恐怕你师父复生,也抵挡不住这一掌的威力。”王天轻望着一地翻滚的人说道。
“王掌门,为了不给你华山派惹上麻烦,还是换个称呼吧。”
王天轻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贺云暖泉下有知,也当引以为傲。东林武宗,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他一提贺云暖的名字,杨破云又想起往事。当年他还不足十岁,贺云暖带他去华山去见老掌门重阳剑客司徒烈,曾得王天轻照顾过几日。
今日王天轻不顾门派安危,挺身护他,足见道义。
可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华山派,所以对王天轻十分冷淡。言语极不客气,在心里确着实过意不去。
王鹏、袁安几个还能动的那还敢停留,马不停蹄的奔逃而去。他有心去追,却真气耗尽再无余力。
但那峨嵋派的苍叶真人却站了起来,提剑踉跄而至。
“杨破云,你好厉害!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杀不了你了。我也活够了,你有种便杀了我,送我去和师兄黄泉相会。”
杨破云道:“你师兄奸淫男童,人神共愤。我只杀他,没有把事情宣扬出去,是保全你峨嵋派的脸面。你不要再纠缠下去。”
苍叶仰天大笑:“你杀了我,我便不纠缠了。”挺剑便刺向杨破云。
杨破云刚要闪避,王天轻疾步上前,一把夺过长剑,顺手将苍叶点倒。
他转身对杨破云说道:“师侄,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杨破云刚要说话,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刺入腹中。
第203章 霓裳羽衣曲
王天轻一剑深深的插入到杨破云小腹中,待用力横切时,杨破云已经死死的握住了剑柄。
他松开手,一脚踢出,杨破云倒飞出去,重重的跌在青石板上。
曲黑急忙过去扶起杨破云,之间他脸色惨白,小腹处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渗出。
“杨破云,你跟贺云暖一个样子。为人太自大,也太单纯了。”
“卑鄙,无耻,下流!你刚才不是还说,宁愿不挂,也不愿让门前匾额涂满污秽吗?”曲黑怒斥道。
“那只是我的理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个理想,不是每个理想都能被实现的。”
“你不配当华山掌门,你的所作所为让门派蒙羞,我定然将此事广而告之,叫你们华山派从此无立足之地。”
“好啊。只要你能活下去,就随便去说。我华山派能屹立八百年不倒,你以为是靠侠义吗?大错特错!没有手段,没有狠心,再强再大也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东林武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杨破云,你一个人翻不了案,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乖乖的归顺魏奉朝,跟阉党合作。也只有这样,东林武宗才能重整旗鼓。”
“无耻之徒,我现在就杀了你。”曲黑捡起一把刀,便要上前。杨破云一把拉住他道:“你不是他对手,不要去。”
又转向王天轻道:“你这一剑,将华山派对我的一点恩情全部斩断了。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仇敌。”
王天轻道:“华山派与你们师徒二人只有仇恨没有恩情。当年贺云暖带你上山,名义上是平息门派间的争斗,实际上是图谋我华山神功。老不死的将镇山之宝《六九玄功》全部传给了他,这事终成了我心中解不开的一个结。”
“我原以为紫禁城围攻我师父你没参与,是因为你还感念昔日他替你华山解围的恩情。现在想来,你是怕失手不敢前去吧。你这种小人,便是学会《六九玄功》,也只能窝窝囊囊过一辈子。”杨破云对王天轻冷笑道。
“小子,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拖延时间。没用的,我之所以刺你小腹,就是为了破你丹田,让你无法凝聚真气。今日我华山王天轻以一人之力,拿下韩春雨、杨破云两大高手,试问当世还有谁能做到?哈哈哈哈”王天轻狂笑道。
便在此时,两只异兽狂奔过来,咬向王天轻。
王天轻似是早有防备,向后迈了一步,躲避过去。然后拔出身后另一柄长剑向其中一个劈出。
他出剑极快,力道也重。那傀儡异兽躲避不及,瞬间便瓦解成一堆零件,散落在地上。
“不堪一击!”他兴奋的喊道,转眼去找另一个时,却见它挟住了杨破云正往回急退。
“哪里走!”
长剑一挺,疾步追出,却冷不防身后烈风袭来。他急忙扎稳步子,长剑回身刺出,正中了一只巨兽额头。
仔细一看,正是先前被自己劈碎的那一只,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原状。
他一掌拍出,虽远不及杨破云“破云刀”凶猛,力道却也是非常的大,傀儡异兽根本被掌风摧毁了半个身子。
但这傀儡异兽说到底乃是个机关,即便只有半个身子仍然扑在了王天轻眼前。
王天轻只觉得左肩膀一疼,却是被那傀儡异兽的利齿咬住了。他右手用剑一阵乱砍,将那半边异兽身子拍打成了零碎。又急忙封住穴道,用力外逼,鲜红色的血液沿着胳膊流了下来,他终于放心,这只傀儡异兽并没有毒。
只是如此一耽搁,另一只傀儡异兽已将杨破云接了回来,放到山洞门口。
杨破云向那操纵傀儡的姑娘说道:“多谢姑娘。”
那姑娘低头一笑,道:“不必客气!”
杨破云听这声音,似是熟悉之人,却又想不出是那一位。想辨认一下,却又黑色蒙面,瞧不见样子。
“韩帮主没事吧?”
“没死,但内伤外伤都很重。你怎么样?”
“小腹中剑,没有大碍。我若早些时候来,就不会这样了。”
“你不该来的。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见你。你一来,他这么多年的辛苦都白费了。”
杨破云一愣,道:“你知道他是谁?”
女子道:“知道。”
“你们两个说够了吗?杨破云,我本来还想把你带回去给魏奉朝,现在看来,你若真的投靠了他,便没有我的活路了。”
王天轻提着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女子道:“王掌门,说这话还早了些。”也踏步迎上。
“闽南的霹雳布袋术,杂耍而已,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王掌门好见识。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御千鸟之术!”
洞中一个箱子忽然打开,密密麻麻的拇指大的傀儡小鸟儿从飞了出来,直奔王天轻而去。
“每一个都有剧毒,王掌门小心了。对了,鸟肚子里有些东西,你最好不要打破!”
王天轻心中一凛,道:“你休要诓我,若真有毒你怎可能告诉我?”
女子道:“我就是要你疑神疑鬼,乱了方寸!王掌门,看我为你跳上一支舞。”
她腰肢摆动,纤手轻挥,竟然真的跳起舞来。而那群傀儡鸟儿,也随着她身姿变化,盘旋着向王天轻袭来。
王天轻长剑猛挥,要将头先几个打落,却想起那女子所说的鸟中间有毒这句话,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急忙转身闪过,头几个扑下的傀儡鸟扑了个空,撞在青石板上,扑棱了几下,有的又飞了起来,有的就坏在哪里。
随着女子的舞动,群鸟不住的变着方向猛扑。王天轻又不敢用剑斩开,只得狼狈逃窜。好在哪鸟速度不快,他勉强应付。
女子看他躲的迅速,冷笑一声。两手向天一举,所有傀儡鸟儿同时升上天空。
“可惜没有乐曲,诗意去了一半。不过既是杀人,没有诗意也无妨。霓裳羽衣曲!”
女子腰肢一挺,高举的双手忽然下压。
“云想衣裳花想容,”
在天空盘旋的傀儡鸟儿忽然猛压下来,密密麻麻的封住了王天轻所有躲闪的退路。
王天轻一掌向天拍出,头顶上方的鸟儿纷纷坠地。
女子身形一侧,一手扶着腰,一手举在头顶,在原地旋转起来。
“春风拂槛露华浓。”
机关鸟儿也围着王天轻打起转来。王天轻弃了长剑,双掌运气不断拍出,每一掌下去,便有一片傀儡鸟被击飞出去。但无奈鸟儿太多,渐渐形成一个漩涡将他紧紧裹住,越收越紧。
女子停止转动,双手环抱,仰头望向远方。
“若非群玉山头见,”
傀儡鸟构成的漩涡突然收紧,王天轻早有准备大喝一声,《六九玄功》发动,周身瞬间起了一个气墙,傀儡鸟儿装上去,纷纷掉落下来。
女子向前抬起一条腿,伸展开双臂,身子却忽然后仰,倒在杨破云怀中。
“便向瑶台月下逢!”
数百只傀儡鸟儿中,有一只不知何时绕到了王天轻的脑后。就在女子倒向杨破云的那一刻,那只鸟儿突然爆裂开来,十几只飞针猛地向王天轻射了过去。
在群鸟呼啸声中,飞针声音几不可闻,而王天轻在打碎了几十只傀儡鸟之后,没有见什么反常,更加坚信女子说鸟中有毒,只是为了干扰他而已。
他的护身气墙虽然厉害,却挡不住细小的飞针。十几枚针尽数钉在后背、脖颈和头颅之上。
针上剧毒注入肌肤,王天轻一下子便瘫坐在了地上。
而那女子也似乎耗尽气力一般,倒在杨破云怀中,无力再站起来。
杨破云小心的抱住她,仔细一看,失声叫道:“阿果?”
阿果笑着点了点头,道:“杨大哥,没有曲子,跳的不好看!”
杨破云一摸她的手腕,体内真气异常的虚弱,急道:“你不说话,赶紧导引真气守住丹田。要不然丹田枯竭,你会死的!”
第204章 再战泥犁耶
阿果真气耗尽,瘫倒在杨破云怀中。杨破云这才发现,她的双臂、双腿,甚至是腰间、臀上都系着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
“这是什么?”他问阿果。
“是……豹筋,用来控制这些机关的。杨大哥,帮我除下好吗。”阿果答道。
“原来如此,霹雳布袋术的秘密就是以豹筋传递内力,从而控制傀儡机关。但一次要操纵那么多傀儡鸟,你是在拿命相搏!”
“没关系。情形危急,顾不了那么多。这个王天轻真是个小人。”
杨破云叹了口气,道:“是我大意,险些害了你们。”
阿果道:“杨大哥,我对你隐瞒了身份,你不要怨我!”
杨破云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一点,道:“我怎会怪你。只是想不到你竟然学成了如此了不起的本事。”
阿果还想说话,眼前忽然一黑,晕了过去。杨破云握住她的双手,将体内一点刚聚齐的真气全部输入到阿果体内,她才幽幽醒转。
“不要说话,守住丹田,千万别分神。”
“乌鸦,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杨破云循声望去,见曲黑扶着韩春雨从洞内走了出来。
他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一般。
杨破云认得这人脸上的面具,心中微微一动,欲言又止。
“杨大侠,又见面了!”韩春雨对他点头道。
杨破云道:“老三,你这是何苦呢?”
韩春雨笑道:“我知道瞒不住你了。可我现在的名字叫做韩春雨。”
“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我一定告诉你!”
“大哥说你不肯见我们,是因为拿走了《化血阴经》。”
“如果你们这么认为,那再好不过。没错,《化血阴经》就是我取走的。”
杨破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区区一本邪功秘笈,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韩春雨微微一笑,道:“可这也是一个借口。杨大侠,你还是别问了。”
杨破云也微微一笑,道:“知道你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不问便不问。到了该说的时候,你一定会告诉我。”
“你被刺这一剑虽然不是要害,但短时间内做不了什么了。乌鸦勉强运使御千鸟之术,元气大伤。我现在这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走脱了不少人,这地方不能呆了,需尽快转移。”
杨破云看了一眼阿果,神情落寞说道:“乌鸦?这是阿果的新名字吗?”
韩春雨点了点头,杨破云心头一揪,鼻子酸了起来。
便在这时,曲黑忽然惊叫起来,似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杨破云也听到一阵骨骼摩擦的声音,他转头一看,中了毒针的王天轻已经站起,身体急速的膨胀了起来。
“泥……犁……耶!”
一声嘶吼,响彻山谷。
几乎在一瞬间,他已变成一个身高两丈的恶鬼,浑身布满了黑色的肉瘤,后背长满了银色的鳞片,两只手掌胀大的跟瓦盆一般,血盆大口外面是四只尖利獠牙,血红的眼睛,翻转的鼻孔,长满鬃毛的耳朵,和那寺庙中绘制的修罗恶鬼一般无二。
杨破云曾见过眉间尺发狂的模样,但眼前的这个怪物,却比眉间尺更加凶恶。
韩春雨大吃一惊,道:“不好,是恶鬼道!”在京城的菜市口之战,他亲眼看到郭不弱变身恶鬼,也曾和他交过手。那段恐怖记忆,他印象深刻。想不到如今竟然再次遇上,只不过发功之人,已由郭不弱变成了王天轻。
王天轻一把扯去裹在身上的破衣衫,怒捶胸膛狂吼一声。身上所中的毒针被逼了出来,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受死吧,蝼蚁!”王天轻口中喷着血沫,大步走上前来。
峨嵋派的苍叶真人一见此种情形,一边往王天轻身边走,一边哈哈大笑道:“真是好极了。想不到传说是真的,王掌门,你竟然也是那组织的一员。上去,把他们全部撕碎!”
他话音方落,王天轻一把抓住了他的头颅,用力一捏,“砰”的一声闷响,红白飞溅。
韩春雨急忙推开身边的曲黑,挡在众人身前,大声道:“曲长老,带他们先走。”
杨破云将阿果扶起,交给曲黑,也大声道:“曲长老,他们交给你了!”
阿果摇了摇头,道:“你两个都有伤在身。还是让我来拖住,杨大哥、韩三哥,你们快走。”
三个人谁都不让,均站在前方。
韩春雨急道:“再不走,一个都逃不了!”
阿果一声轻喝:“我先上了!”一只傀儡异兽便向王天轻冲了过去。
王天轻抬起巨大手掌,一巴掌便将那傀儡捏住,向后一拽。
杨破云眼疾手快,一刀斩断了阿果手上与傀儡连接的豹筋,虽然留住了阿果,但她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一个都走不脱!”
“未必。”杨破云将小腹一勒,九段刀身前一横,一跃而起劈向王天轻头颅。
王天轻一拳击向砍过来的杨破云,眼看便要砸中。杨破云空中变换身形,躲过去这一拳,刀却仍奔着王天轻肩膀硬硬砍下。
王天轻任由杨破云一刀砍下,伸出巨大手掌向杨破云的头颅抓去。
杨破云一刀砍透了他肩上厚厚鳞甲,却被鳞甲下面的一层厚厚角质阻住了刀锋,王天轻在他奋力一击下竟然毫发无伤。
那一抓却当头而来,他急忙拔刀闪躲,头上发簪扔被指甲钩住,满头乱发被扯得纷飞。
自练成真无定境后,杨破云几乎没遇到过敌手,现在与这恶鬼作战,忽然又体会到了久违的热血。
他弓腰曲背,脚下发力,向前急冲,九段刀奔向王天轻小腹上没有鳞甲包裹之处。
王天轻怒吼一声,双掌向中间拍了过来。杨破云脚一蹬地,一个鹞子翻身避开这双掌合击,横刀怒砍向王天轻的眼睛。
王天轻不但不闪,反而一个头槌向前撞去。杨破云这一刀便砍偏在额头,自己也被撞飞出去,摔在了地上。
王天轻额头被砍,虽然并不致命,却也是伤可见骨。鲜血如同红色绸缎从额头上盖了下来,阻住了眼睛。
他伸出手背一抹,黑红黑红的血液登时涂了满脸,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怕。
“这地狱道好厉害!”杨破云对身后众人说道:“你们快走,我怕撑不了多久。”
韩春雨道:“二哥,能否给我争取一刻钟?”
杨破云终于听到久违的一声“二哥”,心中喜悦,豪气顿生:“没问题。”
身形一转,九段刀借势猛砍向王天轻腰间,一片巨大的鳞片被砍落在地上。
王天轻似是感受到了疼痛,仰天一吼,一拳头重重砸下。
杨破云一个翻滚,从他胯下到了后面,对准会阴又是一刀。却冷不防一物横扫过来,正中他手臂,九段刀一下便被打飞了出去。
杨破云急忙后退几步,抱住手臂伤处。向那物一看,却是一根像老鼠一般,手臂粗细的尾巴。
王天轻此时已转过身来,血红的眼睛瞪着杨破云,獠牙间的涎水也流了出来。
阿果远远喊道:“杨大哥,你快跑啊!”
杨破云将双掌向前一立,默默念道:“真无定境!”
第205章 瞎猫的院子
“真无定境!”
杨破云立起右掌自上而下猛力击出,掌风化作利刀直直砍落在王天轻身上,鳞屑纷飞、血雾暴起。
王天轻偌大的身躯站立不稳,仰天跌倒。待他站起来时,曲黑才发现,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头上直接延伸到了脚下。
“躲开!”韩春雨大声喊道,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杨破云往旁边一闪,一股灼热的气流擦身而过,轰在了王天轻身上。
这一掌和杨破云刚才一掌完全不同,除了杨破云感受到了擦身而过的灼热外,曲黑甚至都没看到掌风经过的痕迹。
王天轻摇摇晃晃的想往前挪动,但身上那道长长的伤口竟然往外“嗞嗞”的冒着白气,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刺鼻。
只过了一会,王天轻便软软倒下,不再动弹。
杨破云走到王天轻跟前细细一看,被他掌风劈开的伤口已经变成黑色,上面遍布褐红的粉末。他用食指粘起来一嗅,血腥扑鼻,原来是鲜血蒸干水分之后留下来的东西。
“这便是《化血阴经》吗?”
韩春雨点了点头道:“原怀心说的没错,《化血阴经》却是被我拿了。”
杨破云一怔,岔开话题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宋之濂怎么会任由丐帮内乱呢?”
韩春雨道:“我们太着急了。菜市口一战,过早的暴漏了实力,现在不止阉党,就连皇帝都已经警觉。为了保护老师,我主动与他割裂。”
“那三尺红云头呢,青楼为什么没有变故?”
“三尺红云头,本来便是皇帝的人,只是与阉党不是一路罢了。云万千还是讲道义的,知我受了伤,暗中派阿果一路保护。我只是没有想到,丐帮旧人竟然如此落井下石,这些人便是他们引来的。”
“我听他们说,你知道《烧饼歌》下落。”
“知道。刘家村里你关押的那些巨鹿帮众就是我杀的。我带走了苟朗儿,问出了下落。”
“你上当了。苟朗儿根本不知道《烧饼歌》下落。”杨破云叹气道。
“没关系。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只要亲口从苟朗儿口中说出来就好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知晓《烧饼歌》的下落,我便有筹码对付魏奉朝。”
“你有什么计划吗?”
“有……”一个有字刚出口,他弯腰猛咳起来。
“先不说了,你伤的很重,需要好生调养。我们先离开此地。”
曲黑扶着韩春雨,杨破云抱着尚在昏迷中的阿果,四人艰难行走,出了千佛山。
夕阳西沉,黄昏转瞬即逝。曲黑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很大但是很倾颓的院子。院墙不高,里面燃着篝火,欢歌笑语不断传来,听上去极为热闹。
“此地是贩夫走卒歇脚的地方,吃苦力饭、跑江湖卖艺的住不起店,都会选在这里歇宿。三不管地界,里面有各路的牛鬼蛇神,官府不会来查,还算安全。”曲黑一边说着,一点拍了拍门环。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人探出头来问道:“干什么的?”
曲黑道:“歇脚。”
那人一瞅,这四人中倒有两个重伤,急忙摆手道:“江湖客?各位还是到别处去看看,这是穷人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别给惹来麻烦。”
说罢便要关门,曲黑拿手一支,道:“劳烦小哥给瞎猫传个话,就说我是渔阳来的。”
开门小哥是个机灵人,早就看出四人服饰不一般。一听对方点出了自己老大的绰号,急忙道声稍等,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大门大开,一个独眼老汉大踏步走了出来。一看着曲黑,便上前抱住大笑道:“老兄弟,你可好日子没来了!”
曲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几个受伤的朋友,想在你这里躲避一晚。”
瞎猫这才注意到杨破云等人,急忙安排那小厮帮忙引了进去。
与其说是院子,倒不说说是一片围墙围了块空地。十几亩的地方,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片茅屋,其余全是简陋搭制的草棚。
棚外是各种各样的行李,有担子、有包袱、有箱子,也有推车和破轿。
天刚入夜,还不到睡得时候。人们分堆而坐,有人拉琴说书,有人表演杂耍,围观者看的津津有味。
杨破云仔细观察,没发现什么问题。瞎猫“呵呵”一笑道:“大部分都是些出苦力的。也有几个破落江湖客,不敢在此地生事。放心好了。”
杨破云点了点头,跟着瞎猫进了那几片茅草房。
他拣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将阿果放到床上。然后对曲黑道:“我怕她醒来害怕,就在这里陪她。你把韩……韩先生安顿好!”
瞎猫笑道:“韩帮主便是韩帮主,有什么好隐瞒的?”
杨破云汗颜道:“不是有意欺瞒,我们有强敌追杀,不想给前辈惹下麻烦!”
曲黑道:“杨大侠,瞎猫是自家兄弟,能靠得住。”
杨破云立即拱手道:“在下杨破云。”
瞎猫道:“怪不得今日午间那一众江湖人士没命的逃窜出山,原来是杨大侠大显神威。传闻不假,果然是少年英雄。”
“前辈谬赞了。”
“哈哈哈。你们尽管歇息,我已安排弟兄们布下暗哨,方圆一里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收到警报。我不打扰你们。曲黑,我们去喝酒。”
“什么时节,还敢喝酒?”曲黑还待推辞。
韩春雨笑道:“曲长老,你便去吧。我也留在这里,有话要和杨大侠说。”
曲黑这才答应,瞎猫伸出右手向杨破云摆了摆,便拉着曲黑走出屋外。杨破云这才注意到,瞎猫不止右眼睛瞎了,右手处也是一只铁钩子。
“我们伤的很重,不能再与强敌对战。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韩春雨道。
“你有什么想法?”杨破云问道。
“去找原怀心和罗森,在神羽营落脚,便没人敢动手了。便是司无相,也忌惮我四人联手。”韩春雨道。
杨破云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明日我先送你一程。到晋城时再分开。我从哪里进京,陈曦薇还在黄衣番子们手上,我必须去救她。”
韩春雨道:“你这个样子去京城救她?那和送死没什么两样。他们要的是李念夏,解铃还须系铃人。”
杨破云道:“你是怎么知道李念夏的?她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把她交出去的。”
韩春雨道:“李念夏的存在早已不是秘密。据我掌握的情报,黄衣番子是一个很多国家精英武者组成的团伙。
其首领名叫克劳德,之前一直在宁夏一代活动,似乎是在寻找一本叫做《西夏死书》古籍。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他们几次行动的目标都是李念夏,因为你的介入才未得逞。还因为你带领刀客反攻,逼得他们一度销声匿迹。
要解开黄衣外番的谜团,必须要找到李念夏,亲口问一问。”
第206章 远信启迷途
“我不想和李念夏再有纠缠。”杨破云淡淡说道。
“你为了她,集合了宁夏的刀客与克劳德一伙几次大战。怎么又说不想再有纠缠?”杨破云看了看韩春雨,他的脸很僵硬,带了一张皮革面具。
“我是为了两个死去的朋友,也为了替自己报仇。这一切和她无关。”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逃避一见事情。我倒真想见一见她了。”
杨破云道:“传说要修炼《化血阴经》,必须要以活人来练习。这种阴毒功夫还是不要再练了。”
韩春雨笑道:“活狗活猪一样能练。”
杨破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韩春雨却又说道:“如果我真的用活人来练了,你会怎样做?”
杨破云摇了摇头道:“你不会这么做的,我了解你。”
“人是会变的。”韩春雨呆呆的看着远方,道:“我认识一个人,他性情古怪的很。有时候很仁慈,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不惜性命。有时候却又很残忍,会杀掉所有眼前的活物。”
“没有这样的人。”
“你说没有,便没有吧。你小腹的伤势怎么样了?丹田明明中剑,怎么还能凝聚真气拍出那一掌?”
杨破云笑了笑,道:“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被人追杀,坠落悬崖,遇见高人,练成奇功。我现在不用丹田也能凝聚真气,只是有些慢而已。”
韩春雨笑道:“哈哈哈,比外面那说书的还离奇啊!”
这熟悉的笑容,让杨破云想起了当年君山五义纵马江湖的日子。
“还记得当年我们五个一起杀江南四大恶人……”
便在此时,曲黑忽然在门外高声喊道:“杨大侠、帮主,出事了!”
杨破云和韩春雨急忙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曲黑道:“瞎猫怕惊吓了歇脚的人,请我们出门去看。”
杨破云点了点头,对韩春雨道:“你不要出去,就在这里守着阿果。”
韩春雨知他用意,怕中调虎离山之计,点了点头道:“你要小心!”
杨破云点了点头,便跟着曲黑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穷人们还在热闹着,他们两个穿过人群,到了大门口。
曲黑打开门,杨破云吃了一惊。院子外面躺着两个尸体,一个是通背拳门主袁安,一个是神枪门的王鹏。
瞎猫对杨破云道:“我派出去的人发来警示,一人提着这两具尸首靠近这里。我守在门口正看到他,从身法来看武功应该在我之上,但却无意争斗,丢下这两具尸体和一封信便离开了。信上写的你的名字。”
杨破云接过那信,封面上用小楷端端正正的写着“杨破云”三个字,字迹十分工整,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将那信揣入怀中,过去仔细查看两件尸首。
尸身完好,除了肩膀和心口处各有一处剑孔外,没有过多的打斗痕迹。
“是武当剑法!这招名为‘卸负参心’,先伤右肩,顺势取心脏要害。”
瞎猫点了点头,道:“轻功也很像。这二人就是从山中逃窜出的两个。杀他们的人是友非敌。”
杨破云道:“这人明显是想留下记号,告诉我他是武当派的人。”
瞎猫道:“你在武当山帮了他们天大的忙,他们暗中帮你也是应该的。避而不见,或许是不想再得罪你的对头。”
杨破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劳烦瞎猫前辈把这两个尸体处理掉。我有些事情还要跟韩帮主合计。”
瞎猫点了点头,对手下道:“处理的干净些!”
杨破云回到房内,将外面的情形说给韩春雨听了。
韩春雨道:“关键是那封信。”
杨破云从怀中取出一读,脸色瞬间变了几变。他阅读完毕,递给韩春雨道。
韩春雨小心接过,只见上面写着:“我很好,切勿寻我,待我寻你。”言简意赅,信笺空白处却画了一只鸭子的头。他不解其意,疑惑的望着杨破云。
杨破云道:“是陈曦薇写的。”
“有没有可能是冒充笔记?”
“没有可能,这鸭头便是标记。既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用它做记号。”
韩春雨苦笑道:“这个谜团可难解了。从信的内容上看,陈曦薇应该没有危险。既然是武当派送的信,会不会在武当山?”
杨破云摇了摇头,道:“我去过武当山,若他在武当为什么不出来相见?当时在武当山下有故人警示,要我小心武当派。现在又是武当派送来这信笺,难不成……”
“风如秽不顾弑师之仇,重新投靠魏奉朝,这是我亲见的事情。想必武当派要对你有所图谋,有人看不顺眼,私下里在帮你。”
杨破云点了点头,道:“武当派中没剩下几个人,敢顶着风如秽来帮我和曦薇的,我大概知道是谁了。那位前辈是武当不出世的高人,我身上的《黄庭经》地字诀功法便是他传给我的。如果他了解曦薇的行踪,那曦薇一定是安全的。”
“见怪不怪,其怪必败。我觉得你应该听陈曦薇的,等她来找你。”
杨破云道:“知道她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不过我还是要去京城。”
“现在杀魏奉朝,还不到时候。我们必须要先拿到一件东西才行。”
“什么东西?”
韩春雨一字一句的说道:“《烧饼歌》!”
阳春三月,江南的梨花已经开了,可西北边塞还笼罩在满天飞雪中。
酒鬼拎着一壶酒仰天灌下,然后打了一个饱嗝,怒气冲冲的对着神羽营副帅田霄龙道:“虎符也在,朝廷旨意也在,什么时候才肯交出兵权?”
军营中虽然都是些粗鲁汉子,但在大帐这般对着副帅说话的,还真没几个。
疯猴急忙拉住酒鬼,陪笑说道:“对不起了,这婆娘又喝多了,我这就把他拽回去,让小侯爷好好收拾。”
田霄龙冷哼一声,道:“要质问便亲自来质问,派一个疯疯癫癫的婆娘传话,司马森行事这么不磊落吗?”
酒鬼一听,登时暴怒道:“你个没娘养的泼皮腌臜!”她一扬手,酒壶便朝田霄龙砸了过去。
田霄龙扔出手中兵书把那酒壶撞落,站起身来大声喊道:“营帐之上,公然挑衅,藐视军威,罪当该斩。来人,给我将他二人拿下,绑出去砍了。”
两侧军士齐声唱喏,便要出列拿人。外面一个威严声音传到帐中:“那个敢动!”
罗森、原怀心、黄鳝、三刀、肥狐五个人,各拎着一个涂满血污的麻袋走了进来。
第208章 帐内落双雁
田霄龙一看几人怒气冲冲赶到,便抢先说道:“小侯爷来的正好。这人目无军纪、忤逆上司、袭击将帅,我正要替小侯爷执行军规。”
“你有种便来,我难道怕你?”酒鬼大吼道。
杨破云将酒鬼拉到身后,对田霄龙道:“你担忧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黄鳝和三刀分别将几个布袋打开,里面滚出了几个带血的头颅。
“这一袋是山中狼一伙的。还有红寡妇,撼山刀,沙里飞。你不用再担心大军走后丝路劫匪祸乱百姓了。”
田霄龙走到近前一看,道:“几位确实有些本领。小侯爷有这么能干的手下,我心服口服。”
言下之意是罗森靠手下除掉劫匪,并非是靠自己的本事。
原怀心微微一笑,道:“我等是罗森的朋友,并非手下。这些人并不像将军说的那样难杀,我等虽然帮了忙,但主要功劳还是罗森的。”
罗森眉毛一挑,道:“田将军虽是神羽营副帅,却从未曾见过我。怀疑我的本事也是正常。我看田将军气度不凡,本领自然不低。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帐中大小军官兵士闻听罗森要挑战田霄龙,都笑了起来。
这些人和田霄龙一样,对罗森的突然来到并不欢迎。军人想事情简单,特别是在这边塞之地,向来只认功劳和本事。
罗森一不曾和他们并肩作战过,二不曾有寸缕军功在身,只凭着半支虎符和一封谕令就想掌控神羽营,带领大军东进,他们自然不会支持。
不过军人始终以服从为天职,不敢公然违逆。所以田霄龙便以大军开拔需要准备,而罗森并不熟悉军中情况为由,反复推阻军权交接事宜。
熬了半月之后,罗森不敢再耽搁下去。直接找到田霄龙要他下令开拔。
田霄龙又以宁夏卫丝路劫匪猖狂,大军一旦离开百姓定然遭殃为借口进行拖延。
罗森笑了一笑,二话没说直接邀了大哥原怀心和炸天帮几个一道,进贺兰山剿匪去了。
田霄龙不信这个从未在军中历练过的罗森能有什么本事,所以出了个难题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当罗森他们将装着几十个匪首头颅的麻袋扔到帅帐中时,田霄龙才意识到,他眼中这个纨绔子弟,或许真的不那么简单。
他有心要测试一下这个接任司马任统领神羽营的少主,便点头道:“好。我们是神羽营,最厉害的便是弓弩。我们就比试弓弩如何?”
三刀笑道:“你跟罗森比弓弩?你当真不知道罗森在江湖中的事迹吗?”
田霄龙身旁一个将军也笑道:“我等经年累月驻守宁夏,中原江湖怪谈又怎么得知?”他“怪谈”二字说的极重,又引得一众大小军官轰然大笑。
“看你们这样子,恐怕还不知道田帅的箭术吧?”将军继续道。
“来人,取我弓来。”一旁士兵立即呈上一张雕弓,仔细一看,那弓较寻常弓箭大了一号,红漆弓身雕了一只金色睚眦,看上去十分华丽。
“小侯爷,我们怎么比法?”
罗森笑了一下,道:“苏轼有词曰: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我们就射西北,看能射下什么来。”
田霄龙瞧了瞧左右,笑道:“射雁射雕,都太寻常了。不值得一比。”
罗森道:“那要看在什么地方射了!”
他就在营帐中挽弓搭箭,对准西北方向引而不发。大约一炷香时间后,众人听见空中一声雁鸣。罗森喊道:“来了!”
白翎箭离弦,穿透营帐顶棚而去。
众人屏住呼吸,高空中又传来一声凄厉鸣叫。众军士心中一惊,他们都知道,这箭中了。
不一会,一名军士便从外面本来进来,手中提着两只大雁,语无伦次地说道:“中了两支,一箭!”
田霄龙立即站起身来,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那两只大雁。帐中沉寂一会,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罗森收了弓,对田霄龙道:“轮到将军了。”
田霄龙摇了摇头,道:“我做不到。小侯爷这种箭法天下罕见,我输了。”
罗森道:“可还有什么要比的吗?兵法、阵法、刀术、枪术,徒手技击,我都略懂一二。”
田霄龙道:“不必比了。小侯爷能力过人,我比不过。不过敌人不是空中的大雁,也不是兵书上的几行字。这种比法,说明不了问题。”
酒鬼冷笑一声,道:“这是输不起吗?一营之主,当着这么多手下都不要脸了。”
田霄龙道:“我确实输不起。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关系到我国土安危和神羽十万将士性命。边境守军一动,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黄河外面便是鞑靼的地界,后面还有大股的绿林反贼。我等一走,谁来守卫边关?侯爷说过,无论如何神羽营绝不能动。”
罗森道:“田将军终于亮明实话了。你可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派我前来接管军权吗?因为他不想否定自己。事实是,鞑靼各部常年内斗,早无余力侵袭我国。
但东边的穆祖,却统一了黑水各部,纠结十万人马,接连攻陷辽阳、平城、锦州,几度兵临山海关。就连魏武侯的山海游骑都被他们打垮了。
朝廷要彻底灭掉隐患。这才要集结四大营,决心东征。如若我们在这里继续按兵不动,那还算什么军人?难道真如其他几营将士所说的,我们都成了军垦的农户了吗?”
田霄龙怒道:“放屁!我神羽营面对的是鞑靼铁骑,是他们那帮少爷兵能比的吗?朝廷不给钱、不给粮,侯爷没办法才想出这军屯的主意,你以为我们当兵的愿意种地吗?
走,老子早就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传令下去,大军拔营东进。以后都听小侯爷的。”
罗森一看田霄龙要撂挑子走人,气道:“我们走后,瓦剌侵犯边境怎么办?”
田霄龙道:“老子不管了。”
罗森道:“那就在走之前,彻底打垮他们!”
田霄龙怔怔地望着罗森,确认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将不是开玩笑后,苦笑道:“老侯爷镇守宁夏近三十年,日思夜想的就是彻底击溃鞑靼各部,可这谈何容易。
小侯爷,你可是要接任神羽营统帅的人,红口白牙随便一说,会被部下耻笑的。”
罗森笑了一笑,傲然走到统帅座位前,大声说道:“我今立下军令状,十五日内,若不能击溃宁夏卫周边鞑靼诸部,我罗森便在军前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