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花照月TXT下载花照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花照月全文阅读

作者:我自卿卿     花照月txt下载     花照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撮合

    “公子,你是来抓药的吗?”百合忽见一个背影,便喊了声。

    梁文堇没想到会被叫住,有些尴尬的转身。百合目不转睛的盯着梁文堇看,身材修长、面貌俊朗的梁文堇让她挪不开眼。她又有些害羞,低下头复又抬眼。

    慕伊也转过头,抬眼一看,略有些惊喜的问:“你怎么来了?”

    梁文堇淡淡的说:“我出来走走,经过这里就进来看看。你做你的事吧,我也该回去了。”

    “哎,等等!”慕伊侧着身从狭缝中走出来,“正好我也该回家了,我和你一起吧。”

    甘松不知何时已恢复了往日冷峻严肃的神情,默默走到药柜前有条不紊的将药包好……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将目光移至门口。百合不知何时凑近,痴痴的问:“哥,那个人是谁啊?”

    甘松收回目光,淡淡的转身淡淡的回了句:“慕伊的朋友。”

    百合绕到甘松面前,追着他的步伐问:“还有呢?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哪家的公子啊?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甘松不得不停下,垂下目光盯着她说:“我不清楚。”他注意到自己妹妹的眼睛里有隐藏不住的娇羞,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便厉声道:“问这么多做什么!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百合委屈的撅嘴,“哼”了一声,眼眶含泪的就跑走了。

    回张府路上,慕伊主动开启话题,“今日抄写多少了?”

    “不多,今天应能完成两本。”梁文堇淡淡的回应,他脑海里甘松和慕伊在一起的画面挥之不去,把他的心神一下子就打乱了。

    慕伊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觉得他怪怪的,也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只得试探。“抄写很累吧?我一日也写不了多少,都是你和姐姐在写。”

    梁文堇反应了一会才回说:“你学医也挺辛苦,抄写的事理应交给我们。”

    慕伊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这本该是我的事,与你不相干,你是为了帮我,而且已经帮了很多了,我怎么能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你呢?”慕伊是对自己给梁文堇带去太多麻烦而感到愧疚,对梁文堇充满了感激,才如此说。

    梁文堇听了登时停下脚步,心里反复纠结一个问题,他很想问她,“在你心中,我是谁?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还需要如此见外吗?还是说,你至始至终都只当我是普通朋友?”

    他纠结了很久,依然没有问出口,他怕他问了给慕伊压力,也怕他问了他和慕伊之间更尴尬,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慕伊也停下来,转过脸看他,“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哦,没事,刚突然想起某处抄写错了。”梁文堇岔开话题,胡诌了一个理由。

    慕伊叹道:“这有什么的,一会回去改了就是。你别总想着那个事了,都快走火入魔了!”她逐渐放慢脚步,若有所思的说道:“等这件事完结,我也该有个新开始了!”

    梁文堇在心中细细揣摩这句话,始终不解其意,只跟着说道:“是啊,是该有个新开始了。”

    慕伊看向他,也在揣摩他话中的意思,心想:他想回家了吗?他是想回上京了吧。

    两个人都不坦诚的和对方说话,将自己的真心实意收起来,反说些客套的虚言。两颗心没有靠近反倒越来越远,彼此误会。谈话进行不下去,只好沉默,沉默的走了回去。

    用饭的时候青霓便觉得他俩怪怪的,气氛让她一度不敢多说话。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抄写去了。”梁文堇淡淡的说了句便走了,此时的他将自己的心绪全收了起来,不苟言笑,显得既深沉又冷漠。

    青霓奇道:“他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慕伊莫名恼火道:“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他又不关我的事!”说完便撒气的放下筷子,跑回了卧室。

    青霓沉思了下,也走到卧室。她走进一看,慕伊正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床顶。

    “有什么心事尽管跟我说。”青霓坐在一旁,细声温柔的说道。

    慕伊没有答言,仍只是呆呆的望着。过了一会,一滴泪珠从慕伊的眼角溢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青霓见状立即走到慕伊跟前,蹲下身子替她擦拭眼泪,“慕伊,你别这样!梁文堇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慕伊摇头,难过的说:“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他好冷淡,让我觉得好陌生,明明站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他好遥远……”

    “慕伊!”青霓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让姐姐去和他说!”青霓转身就走,被慕伊拦住,“你说什么呢?我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和他只是朋友,凭什么要求他对我一直保持热情,应该这么说没有谁能按自己想要的去要求别人。”

    “你在说什么啊?你根本不需要要求呀。放心,他永远都不会对你冷淡的!”青霓又替她擦擦泪,无奈的说,“我都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要彼此折磨呢?”

    “王思轩从没有给过我这种感觉,他一直都坚定的无微不至的守在我左右……我想他了!”慕伊缓缓道出心里话。

    “不能这么说。王思轩是王思轩,梁文堇是梁文堇。他们的性格和处境完全不一样!”青霓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不明白慕伊的心思,她从头到尾只喜欢一个人,她不明白慕伊对感情转变的忐忑、纠结、犹豫等诸多情绪。

    虽说不能比,不用比,可直接感受者是慕伊,她切实的体会到那些不同,所以她伤心,她不确定,她畏惧迈出那一步。

    慕伊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现在很乱,让我冷静想想。”

    青霓闻言默默退了出去,直奔张愔的书房,想和他聊聊。

    张愔正专心致志的处理公文,听见敲门声,问道:“谁?”

    “是我!”青霓答言。

    听出青霓的声音,张愔严肃认真的神情展露笑意,立即起身,一边说:“快进来!”

    青霓走进,见到书案上还累了一叠公文,便说:“打扰你了吧,我待会再来。”

    “不相干,你坐在这陪我吧。”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案旁的椅子前,让她坐下,“你在这坐着,闷了可以和我说话。对了,你想看什么书?”

    他走到书架前,挑选起来。青霓也跟过来,笑着说:“我自己找!”

    张愔轻抚了下她的脸蛋儿,转身投入到工务当中。青霓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偷偷看他,她喜欢他认真专注的模样。

    夜里的风吹得人发冷,青霓坐在椅子上不自觉的耸起肩膀,一只手抱住自己。张愔抬眼看见立即起身关窗,又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嗯?”青霓的目光从书上转移过来,诧异的问:“你做完事情了?”

    张愔点头,“差不多了。”他挨着青霓坐下,搂住她,将自己的脑袋靠着她的脑袋,如释重负的闭上眼睛,享受的说:“做完了事情就可以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青霓慢慢合上书,也静静的享受这一刻。

    “对了,你过来找我是想和我说什么吗?”张愔仍闭着眼睛,慢悠悠的问。

    “就是慕伊和梁文堇的事,我看他俩都绕到死胡同里出不来了,不像是和对方较劲,都在和自己较劲,我看着干着急,想问问你有没有主意。”青霓叹息说道。

    张愔睁开眼,看着青霓说:“感情的事旁人还真无能为力。你也别着急,我看得出来他们天生一对,互相躲不过的,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青霓忧心道:“我觉得现在的他们处于一个关键时期,有可能在一起也有可能就此错过,我不想他们错过,更不想他们再多走‘冤枉路’。再说了,我看见慕伊流泪心疼呀。”

    “我知道,我知道!”张愔将青霓搂在怀里,想到一个主意,“要不我们‘加把火’,给他们一点刺激?”

    青霓抬头,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过几天跟梁文堇说,江大夫有意撮合慕伊和他的孙子,希望慕伊成为他的孙媳妇。”

    “为什么偏偏是他家?”

    “现在慕伊在他家做学徒啊,合情合理。你就和梁文堇说,江大夫和我谈过了,就看慕伊的意思。”

    青霓担心道:“我们这样会不会弄巧成拙呀?万一吓跑了梁文堇,他直接放弃了呢?”

    “你太不了解男人的心理了。你放心吧,梁文堇一定会找慕伊问清楚的。他们俩只要开口说起这个话题自然就解开心结了。”张愔自信的说。

    “是吗?我还是不放心……真的有用吗?”

    张愔解释道:“他们两个现在都不肯将自己的真心说出来,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梁文堇,只要他在意必会心乱,心乱了必会真情流露,而慕伊这边我觉得只差梁文堇向前一步。”

    青霓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揶揄道:“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为了‘情感大师’!”

    张愔宠溺的捏了下她的鼻子,不正经的说:“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说完,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恢复正经道:“我和你走了许多冤枉路,我回想起那时的自己,皆因顾虑太多,才迷失了自己的心。所以以过来人的身份看待慕伊和梁文堇,思路就清晰了很多。”

    青霓抱住他,动情的说:“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就这样直到老去,直到死去。”

    张愔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吻下去。温柔的吻传递着深情。

    忽然,张愔停下,懊恼的说:“哎,失策了,我怎么听了你的话呢?”

    “什么话?”青霓不解的看向他,眼神里还有一丝未抽离的情丝。

    张愔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饶有意味的说:“不该听你的话推迟成亲的日子,就该早早的行礼。这样今晚就能名正言顺的留下你了。”

    “留下我?”青霓嘟囔一声,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瞬间红了脸。张愔这时又靠近一步,衣裳几乎与她贴在一起。他抓住她的手,近的能感受到彼此强烈的心跳,又说,“你不能让我一直回忆那一夜。”

    青霓羞得面红耳赤,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们该创造新的回忆了!”张愔凑在她耳边,低沉的嗓音似挠在她的心上。

    青霓直觉浑身瘫软,再无半分抗拒的力量,腿也不听使唤的呆住。张愔吻了下她的脸颊,笑道:“你再不走我可真不让你走了!”

    青霓定了定心神,半晌方一边说“讨厌”一边离开。

伤心人

    又过了十来日,慕伊仍旧早出晚归,而梁文堇闷在房里抄写《喜闻闲言》,晚膳也不出来吃,只吩咐仆人将饭菜端进房内。

    对他们二人逃避的举动,青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只怕再这样下去,他们那还不算稳固的感情会被摧垮或是消磨殆尽,于是她准备按张愔说的做。

    这天下午,她去到梁文堇的房间,先是调侃道:“《喜闻闲言》又不急于一时抄完,你又何必‘头悬梁锥刺股’?”

    梁文堇头也不抬,握着笔的手仍旧奋力书写。他淡淡道:“早点抄完也算了结一桩事,我就该回去了。”

    “何必呢?”青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怕人走得了,心却走不了。”

    梁文堇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不过他并不想讨论这件事,于是不答言,沉默不语。

    “转移注意力有用吗?逃避从来解决不了问题 。”青霓问道。

    梁文堇手中的笔不由得顿了一下,复又快速的抄起来。有关慕伊的思绪一下子涌了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脑海,于是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心中默念眼前的文字。

    青霓无奈道:“看来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劝说什么了。见你如此,我想有个消息告诉你你也无所谓吧。江大夫替他的孙子甘松向慕伊提亲了!”

    这时,梁文堇手中的笔停了,墨水浸透纸背。仅停顿一会,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写起来。

    “江大夫素有威望,在原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亲自对张愔说,张愔也不好直接驳回。其实,这主要还是看慕伊的意思,张愔拿不准便问我。”青霓缓缓说道,“我现在也糊涂了,不明白她的心意,她也不和我说心里的想法。如今每日早出晚归的,想和她说几句话也不能。”

    青霓暗暗打量,发觉面不改色的梁文堇眼神早已涣散,根本不似表现出来那么无动于衷,心想已中计,于是继续“添火”:“你知道,我心里自然是希望你和慕伊好,可既然你们都没有这个想法决心放下,我也不会勉强,也许你们就是有缘无份吧!那位甘松,我听张愔说长得一表人才,医术出众,人品卓然,慕伊若和他成亲,余生也会过得不错。你既对慕伊无意,就祝福她吧。”

    “好!她若认可他,我肯定祝福!”梁文堇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很淡,却包含着浓浓的悲伤。

    青霓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做戏要做全套,于是以张愔的名义下帖子请甘松晚上到府用膳。小瓶去送帖子的时候正遇上慕伊。慕伊正在抓药,见是小瓶意外的问道:“是姐姐让你来找我的吗?”

    “不是。”小瓶摇头说,“我是替张大人来的,他让我请甘松公子今晚过府一叙。”

    甘松在旁听到倍感惊奇,心道:两家虽素有往来也是父辈和祖辈的事,他们私下从无往来啊。当他看见慕伊的时候又想:单只请他一人,难道是有意撮合他和慕伊?

    想到这,他一本正经的脸上眼角眉梢处悄悄挂上了笑意,“多谢张大人的邀请,我今晚就打扰了。”

    慕伊笑道:“那一会我们把铺子收了,一同过去吧!”

    甘松亦觉慕伊和他日渐亲密,况且她每每都是微笑示人,对他的话没有不从的,心里便生出一股傻意,自己想象出和慕伊和睦的夫妻生活。以前没有这样确切的想法,现在却打定了主意。

    张愔一回到家,青霓便把以他的名义邀请甘松一叙的事说了。张愔觉得不妥,要邀请也该邀请他们一家才对,也可以说是感谢他们一家对慕伊的照顾,单请一人就不好说了。

    青霓懊悔道:“我怎么没想到啊!这下不会多生枝节吧!”

    张愔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没事,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没过多久,慕伊便和甘松一同回来了。慕伊先到后院见青霓,甘松则去了正厅,和张愔说话。

    “姐姐,”慕伊找到青霓便问,“你知道张大哥请甘松师兄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青霓故作疑惑的问:“张愔请甘松来家里吗?”

    “你不知道?”慕伊真真疑惑了,“是小瓶亲自去送的帖子呢。我还以为张大哥下帖子的时候正和姐姐在一起,才会让小瓶跑一趟!”

    青霓反应过来,立即说:“哦,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张愔认为你在他家做学徒,受了他们一家人的恩惠,所以想请他们一家人吃饭。”青霓暗暗偷笑自己,不删说假话,差点就露馅儿了。

    “那小瓶定是传错话了。”慕伊的语气透出一丝烦恼。

    “也没什么吧,下次再宴请他们一家人就是了。总归是要多次感谢他们的。”青霓轻松的说。

    “我在想,张大哥既是替我感谢,我也应该陪坐的,这样才显示出诚意。可甘松师兄毕竟是男子,一同用膳又有些……我怕惹人误会。”慕伊为难的说:“姐姐,要不然你陪我一同去好了?”

    青霓心想:大家一同用膳更显得亲密,梁文堇知道了肯定会更着急。她笑着打趣:“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会误会?”

    “哎呀!”慕伊急了,“你是我姐姐,难道你不出面感谢他们吗?”

    青霓笑道:“看你这着急的模样!我自然是要感谢他们的,不过逗你玩罢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那呢!”

    正说到这,张愔便打发了人来请她们过去用晚膳。青霓满意的想道:张愔把什么都想到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青霓和慕伊一到饭厅就见到张愔和甘松已坐好等她们了,立即行个便礼入座。

    “真不好意思,让甘松久等了!”青霓客气说道。

    “我们也是刚坐下……”甘松犹豫的看向张愔,他大概猜到说话的人是慕伊的姐姐,可不清楚她和张愔的关系,故而不知如何称呼。

    张愔领会,介绍说:“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也是慕伊的姐姐。”

    甘松心感惊奇,因为他知道张愔已有了妻子,对“未过门的妻”这样的称呼很是不解,难道慕伊的姐姐还能是第二位妻吗?他自然不会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只回道:“姑娘有礼!”

    “再等一人我们便可传菜了!”张愔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家仆走进来,“大人,梁公子说自己身体不适不便前来。”

    青霓知道,张愔是特意让人转告梁文堇,甘松来家里这个事情;也知道梁文堇并非真的身体不适,只是心里不适罢了。

    张愔道:“那请郎中看过吗?近来天气转凉了,尤其是夜里风大,恐怕是患了风寒!”

    “风寒可大可小,若不嫌弃,我可以去看看。”甘松道。

    仆人却说:“大人,梁公子特意嘱咐我,让我转达:他只想聚精会神地做他该做的事,身体无大碍,可以自行调养,不需要大人担心。”

    青霓忍不住叹息:“近来他不分昼夜的做事,可能是太累了!我们就先用膳吧,明日我会去看看他的。”

    慕伊在旁什么话都没说,脸上的神采却一点一点的消失,无精打采的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张愔举杯道:“我知道当初让江爷爷收下慕伊做学徒也是强人所难,慕伊这段时间在你们家定也添了不少麻烦,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感谢你们一家人,只是我官务缠身,总腾不出时间,今日也只是忙里偷闲。本想宴请你们一家人,只是今日太匆忙,怕薄待了江爷爷,故此先邀请你,下次再宴请你们一家人。”

    青霓听到不由得嘴角上扬,他在不知不觉中解释了为何今日只请甘松一人的事。

    甘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流露出失望、失落的表情。他淡淡的说:“太客气了!慕伊这段时间进步很大,也帮了不少忙!”

    “那也是你们教得好!我替她谢谢你们,先干为敬!”张愔豪气的说。

    甘松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憋着股闷气,无处发泄,只有连连喝酒。青霓看着不对,便向张愔使眼色,张愔领会,悄无声息的撤下酒壶。

    甘松素日不大喝酒,酒量小,这一晚连喝几杯,心中又藏着事,很快就醉了。

    张愔派人扶着甘松出门,慕伊和青霓一直跟着众人走到门口。甘松被搀着上了马车,忽然又转身跳下车,摇摇晃晃的走到慕伊跟前,握着她的双肩,没头没脑的说:“我们一起走!”

    这句话令慕伊、青霓、张愔三人大吃一惊,慕伊还没回过神来,甘松已伏在她的肩上。

    青霓和张愔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原来甘松早已喜欢慕伊,这便解释了甘松今夜的怪异举动。两人事后也后悔将甘松卷进来,只怕成全了梁文堇和慕伊又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其他人重新将甘松扶上马,慕伊尴尬的转身,苦笑道:“真是喝醉了!”说着便各自散去。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在他们的身后,看着这一切时流露出的落寞的眼神和转身离开时的落寞的背影。

有情人终成

    这一夜,慕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仍是睡不着。她披着衣服走出房门,先是在院子里踱步,走着走着便出了院子站在了梁文堇的房门口。圆圆的月亮照着大地,树影微晃,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听得见自己每一次的呼吸声、心跳声。
    呆了半晌,慕伊忽感到自己的腿发麻,于是慢慢转身往回走。这时,却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她转身,梁文堇的脸意外又不意外的出现在她眼中。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脑海里想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好久不见。
    她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呢,她也说不上来。在这月色如洗的夜晚,在这心神荡漾的时刻,她有一种想奔向他、拥抱他的冲动,最终还是迈不开步子,甚至她有很多话想说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梁文堇这一晚也是睡不着,月光透过纱窗将书桌上的字迹照得清清楚楚,他便反复地默念那几行字,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在窗上。慕伊在外站了多久他便凝望着纱窗上的身影多久。他期待慕伊能敲门,最终却看到转身离开的身影。他还是没忍住,几乎是冲下床打开了门。
    “你怎么在这里?”梁文堇充满期待的问。
    “睡不着,出来走走。”慕伊回答道。
    “今日有客来,你们用膳很开心吧?”梁文堇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或许这个问题早已经在他心里盘旋很久了,终究是脱口而出了。
    慕伊眨眨眼,虽不十分清楚他口中的“开心”指的是什么,大概也体会出他的心理,便不自觉的解释:“是张愔邀请他来的,张愔为了我邀请他,我自然该作陪。”
    她自认为解释得很清楚了,哪里知道青霓日间对梁文堇所说的话,所以也不明白在梁文堇听来却是另一层意思。梁文堇犹豫半晌方开口问道:“那你们谈得怎么样?”
    “谈得怎么样?”慕伊不解的自问一句,然后才回说:“甘松师兄本是个进退有度、通文晓理之人,整个晚膳的氛围还不错吧。”
    梁文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仿佛心跳也停止了。他呆呆的问:“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慕伊完全没感受到梁文堇的神色、语气变化,她还在纠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是假意说“我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了”还是说“我想问问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看郎中”。
    她正纠结之际,梁文堇开口了,“其实你不必开口,我也知道。”
    你是专门来知会我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跳到了梁文堇的脑海。
    慕伊觉得越聊越糊涂了,“你知道?”
    “刚才你们送甘松的时候,我看见了。甘松应该是个很好的人,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我祝福你们!”梁文堇忍着心痛说出这番话。
    慕伊完全被绕晕了,反应了片刻才缓过来,听见他这番话也明白他放弃她了。她知道梁文堇是看见了甘松伏在她肩上的画面误会了,但他怎么能误会呢!大家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彼此的脾性吗!换作王思轩,他一定不会误会。
    她也懒得解释,她用不着跟他解释什么……她望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却在转身的时候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她握着王思轩留下的扇子发呆。这一夜彻夜未眠。
    翌日,青霓望见她红肿的眼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言,只顾洗漱,早膳也不用就急急的出门了。
    青霓在她走后实在不放心,便急忙洗漱,穿戴整齐之后去找梁文堇。她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应,心里更觉不安,也顾不上礼数了直接推门而入 。
    屋里整洁如常,只是没有梁文堇的身影,显得空荡荡的。
    梁文堇走了!
    青霓看见桌上放着满满当当的《喜闻闲言》,不禁叹道:这段时间他写了这么多,难道不眠不休吗?可想而知他心里的苦闷。
    青霓急忙让小瓶去大门吩咐门卫请张愔先别出门,她又三步并作两步的去往张愔用早膳的地方。偏偏张愔早已出门了。
    青霓又吩咐小瓶去找慕伊,“你告诉她梁文堇走了,是因为我告诉梁文堇她要和甘松成亲了,他才会离开的。我现在去城外找他,定能追上,让她速来,不管怎么样至少该有个告别。”
    说完青霓骑上马奔驰而去。
    张愔正巧在城门巡视,青霓经过城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他了。她着急的说:“梁文堇走了,我们弄巧成拙了!”
    张愔立即跳上马,和她共骑一马,片刻都不耽误。他执鞭后马儿跑的速度更快了,不过一会便看见前方骑着马的梁文堇的背影。他的马似乎也知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跑得并不快。
    “梁文堇!”青霓看着他的背影,隔着几里也喊出他的名字。梁文堇勒住马绳,转身之际流露出的期待之意远大于意外。不过很快便是失落,他没有见到最想见到的人。
    “你们又何必追来呢?”梁文堇故意隐藏一切伤感,微笑道:“我就是怕当面说再见。”
    “你就这么走了,还拿我们当朋友吗?”青霓一边下马一边说:“你是有不告而别的习惯吗?上次是这样,这次还这样!同样,你还有逃避的恶习!”
    青霓很少疾言厉色,这次真的又急又气。梁文堇是她交心的朋友,再加上慕伊的关系,她已经拿他当亲人了。
    梁文堇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不自觉地垂下头。
    张愔走到梁文堇跟前,拍了下他的肩,“这次你做得真不对!你心里有什么事尽管和我们说,若你就这么走了,我们都很遗憾。”
    梁文堇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后耸了下肩,叹道:“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重要。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因为跟着慕伊才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你怎么这么说呢!”青霓同样走到梁文堇跟前,真诚的说,“从我们认识以来,共同经历了多少事情,你真心对待我们,我们又岂会不知!我们如何待你,你又怎会不知?这些事还需言明吗?”
    梁文堇感到忏愧,缓了一会才释怀道:“我明白的,只是……”只是他家中的各种变故以及与慕伊纠结的感情让他慢慢没了自信,总觉得自己是无关紧要的多余的人。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牵起一抹微笑,“好,我知道了。如今原城有两位知己!”
    “原城不仅有你的知己,还有……”青霓顿了一下,不知如何说起,最终还是诚实以告,“慕伊和甘松的事是假的,甘松并没有提亲,这些事是我编的。我本想撮合你和慕伊,没想到反给你们造成诸多误会。”
    梁文堇听了先是窃喜,整个身体好像都松快了,不过很快又紧张起来,他淡定的说:“甘松没有提亲,不代表他没有这个想法。而慕伊也对她这位师兄赞扬有加。”
    “你别再固执了!心里有什么话就和慕伊说清楚吧。难道非要错过抱憾终身吗?”青霓劝道,“我虽不十分清楚慕伊的想法,但我肯定她对你有情。”
    张愔也忍不住劝道:“你根本不用担心甘松,在我看来,你的对手只有早已不在人世的王思轩,而他终究不在这世上了,你又何必自困?”
    “我只是怕她再拒绝我一次。”梁文堇喃喃道,“或许时机未到吧,就算她对我有感情,可我知道她还不能接受我,所以我不想勉强她。”
    话已至此,青霓再无话可劝,“你当真就回上京了?慕伊正在赶来的路上,你要不要等等她?”
    “算了吧。”梁文堇苦笑道,“算了。”他再次上马,勒住马绳说:“再见了!”随即驾马离去。
    张愔和青霓面面相觑,半天不言语,转过头又看向梁文堇离去的方向。
    没过一会,慕伊便赶到了。小瓶告诉她的时候她正在抓药,一听见消息就什么都顾不了了,几乎是冲出去的。甘松见到她那般模样也是黯然神伤。他是个聪明人,见到这样的情形什么都不必问,那些心里的话也不必说出来。
    青霓见到慕伊策马奔来,万分激动,喊道:“慕伊,他就在前面!”
    慕伊点头,“哒哒”的马蹄声呼啸而过。
    驾马骑行的梁文堇也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禁回头,他吃惊得松开缰绳,久久不能回神,险些栽下马去,因重心不稳还晃动了几下。
    他下马,慕伊也下马,他站在原地,慕伊亦站在原地。
    “我不会嫁给甘松的。”慕伊平静的说起,“姐姐是跟你说笑的,那些事是假的。我现在没有成亲的打算。”
    梁文堇百感交集,一会欣喜一会失落,“慕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想说什么?”
    “你非得离开吗?”慕伊淡然道:“就算你要离开,我也不希望你是带着误会离开。”
    “纵使我有千百个要走的理由,在见到你这一刻就都消失了。”梁文堇说出心底话。她终于追来了,她真的追来了,只要知道她心里有他,他的心就能重新活过来。
    慢慢地,梁文堇走向慕伊,走到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真诚的说:“我不想勉强你做任何事,也不需要你现在就完全接受我,我只想确认一点,你希望我留下吗?”
    慕伊看见面前的梁文堇,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为她挡下一剑倒在她身上的样子,眼里全是自己的影子……此刻的梁文堇面容和那时一样憔悴,她心里止不住难过。泪水慢慢蓄满眼眶,情之所至,她一下子就抱住了梁文堇,带着哭腔道:“我要你留下!”
    梁文堇欣喜若狂,复又感慨万千,用手轻轻环住她,温柔的拥抱。

不眠夜

    青霓和张愔看见梁文堇和慕伊两人共骑一匹马归来丝毫不意外。青霓笑道:“果然我们是不中用的,还要慕伊出马才可以拉回他。”

    慕伊不好意思的笑了,朝青霓投去一记求饶的眼神。

    梁文堇高声道:“今日我做东,一会我们去天香楼用膳怎么样?”

    四人一行来到天香楼,天香楼的老板一看见张愔立即迎出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张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里面坐!”说着,转身吩咐道:“看茶!”

    一个伶俐的小二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厢房,四人随意坐下,青霓正巧坐在窗口的位置,她望过去对面竟是以前她在明月楼的房间,忽然想起白乐天在衙门说的话,便想到此时坐的位置便是当时白乐天坐的地方。

    脑海里闪现出一幕幕过往画面,一时间悲从中来,心中涌出无限感慨,伤感不能自抑。但她努力平复下来,因为今日是为庆祝梁文杰和慕伊关系更进一步而来,大家都笑脸盈盈,她不愿扰了大家的兴致。

    却不想这时,张愔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好像她的心事他都知道,青霓会心一笑,是啊,现在还有什么可感伤的呢,有他在身边。

    大家说说笑笑一阵,张愔方提议:“我们该把《喜闻闲言》发出去了吧?”

    梁文堇立即附声道:“就是,我也正想说这事呢,眼看着就到深秋了,我们也该抓紧些。冬天大家的活动都会相应减少,围坐在火堆旁正好看我们的《喜闻闲言》,舆论才能发酵。舆论一旦发酵,上京那边知道后肯定会调查,或者不需调查都知道是我们做的,我们往后行事还是要低调些……”

    “低调什么?”慕伊不以为然,“我又不怕他,既然做了我就不怕认,大不了就是要命一条!只要真相公诸于众,还爹娘一个公道,什么都值得!”

    “我自然跟你想的是一样的,只是我们也没必要付出无谓的代价嘛。我觉得现在我们的生活才真正开始,我们要珍惜不是吗?”梁文堇小心说道。

    张愔沉声道:“我赞同,我们都该珍惜。”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青霓,青霓也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弯起,“好了,我们四人的心思还需分辨吗?大家想的都是一样的。继续说怎么分发《喜闻闲言》吧,我们要选出几个合适的地方,既要有阅读氛围,还要有交流场所,这是形成舆论的前提条件,另外,距离原城的距离不能太近。”

    “我早已想好了。”张愔刚说完,梁文堇跟着说:“我也想了几个地方,你先说,我们综合看看。”

    最后商量决定,张愔有公务不能离开原城,梁文堇、慕伊、青霓去外地各大茶楼、说书坊等地分发《喜闻闲言》,慕伊和青霓结伴去稍近的城市,梁文堇一人动作快些负责远的地方。

    商议定,吃过饭便回府收拾行李了。当夜,慕伊不知为何有些兴奋,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却睡不着。青霓打趣道:“也不知你的兴奋是因为梁文堇还是因为明日远行。”

    慕伊娇憨的翻了个白眼,不回答。青霓继续收拾手边的活儿。

    过一会,小瓶进来说:“张大人在外面。”

    慕伊笑道:“看,不止我一人睡不着吧。”

    青霓起身,先是走到床边,轻轻的捏了下慕伊的脸才走出房门。她一眼便看到院中站立的张愔,张愔那坚毅的轮廓在月色的映照下添了几分温柔,她看了一眼竟有些害羞,便别开眼疾步走到张愔的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青霓问道,“还有什么不放心要嘱咐的吗?”

    张愔牵着她的手,认真说道:“当然不放心!如今这世道还不太平,何况你和慕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远门,我自是不放心!”

    “你也别小瞧我们,我和慕伊都经历过漂泊于世、无依无靠的日子,如今不过是外出数日,况又携手同行,这对我们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青霓充满信心,心中没有半分担忧。

    “我就是不放心。虽然我们不想让别人掺和进来,但我思来想去还是想派个可信之人随行保护你们。”张愔坚持一定让霍御飞跟去。霍御飞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会死守他给的任务;再则,青霓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路上不会太拘谨;最重要的是他武艺不错,一般的小毛贼都近不了他身,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青霓拗不过只好答应。

    “现在你放心了吧!”青霓的语气颇有些无奈,实则很开心他如此着紧自己。

    张愔停下脚步,看着她说:“等你回来,我们正式完婚。”他嘴角眉梢都带着幸福的笑意,说的轻声却充满坚定。

    青霓望着他的眼神,心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她微笑着点头。张愔揽她入怀,深情的亲吻她的额头。

    青霓回房见慕伊仍未睡着很是意外,她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我以为你都睡着了!”

    “姐姐,你只要情郎不要妹妹我了!”慕伊突然撒起娇来,在床上翻滚。青霓被她逗得直笑,“装什么疯!”

    “我现在讨厌张愔了,一天没事就跑来找你,霸占我和你的时间……”慕伊故意这么说,和青霓逗话,只是没想到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小瓶在外说:“梁公子来了。”

    青霓忍不住笑起来,也学着慕伊说:“你出去吧,帮我转达句话,我讨厌他了!”

    慕伊撅着嘴翻身道:“就说我睡下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青霓走过去拉她起身,催促道:“快点,别让人家等久了,到时心疼的是谁。”

    慕伊不好意思的起身,不知为何有些拉不下脸,还犟着说:“我是看你的面子上才出去见他的,本来都要睡了。”

    青霓配合说:“是是是,谁说不是呢?你看在我的份上见见他吧。”

    慕伊嘴上虽这么说,穿衣裳的速度却是很快,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走。青霓瞧见直叹气。

    梁文堇这一天都处在兴奋和欢喜中,他脑海里全是慕伊,全是她留住他的画面,本是难舍难分之际,偏偏第二天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他担心过一段时间后慕伊的心思又变了,其实他是很不愿意分开的,但正事要紧。

    今夜用过晚膳后他一直在找机会与慕伊单独相处,老天却不成全他,不是这有事就是那有事。早在张愔来的时候他便来了,可见到张愔与青霓卿卿我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便走到别处逛了逛,如此在外已待了很久了。

    此时他欢喜的看着慕伊,一时想不到说什么,便沉默的看着她。

    “把我叫出来,却又不说话!”慕伊心里明白着呢,只是嘴上不饶人,“没话我就回去了喔!”梁文堇一听急得立马抓住她的手,“等等,慕伊!”

    慕伊刚转身又被拉回来,与之四目相对,不知不觉脸开始发烫。

    “我就是想见见你!”梁文堇真情流露,他决定再不隐藏自己的情感,免得又闹出误会。

    慕伊这下脸更烫了,她想幸好夜深了,脸红也看不出来。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今天不是见了很多次吗?”

    “不够,远远不够,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惜明天我们又要暂时分开了。我现在就开始想念你了,都不知怎么熬过接下来的日子。如果明天我们不走,我们可以一起去郊外骑马,抓鱼,互吐心事,我想从头跟你说我所有的事。”梁文堇直言道。是啊,他的心事,他的秘密,他终于要说出来了,而且是对她说。

    慕伊望着他诚挚又认真的眼神,也正经起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呀,等回来我们就去郊外,把你刚说的那些都实现!”

    梁文堇笑了,开心的笑了,慢慢牵起慕伊的手,在手指碰触的一瞬间,心里荡漾起说不出的微妙感,他察觉出慕伊好像有退缩的趋势,于是缓了一会,两人最终十指相扣。

    “牵起了,我就永远都不会放开了!”梁文堇看着慕伊,说的十分坚定。

    慕伊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心里感到温暖和喜悦。

    “慕伊,我好担心你们啊,想想要不我一人去分发《喜闻闲言》好了,你和青霓就在家。”梁文堇也在担心两个姑娘外出的事。

    “没事的,我和姐姐就去近处而已。你一人做所有的事目标太明显了,不是你说的要低调吗?况且我和姐姐又不是没有生活能力,别忘了我们都是经过磨难的!”慕伊说着说着还流露出几分侠气。梁文堇觉得她可爱至极,情不自禁的摸了下她的头。

    梁文堇无奈道:“怎么办,我还是觉得舍不得!”

    慕伊忍不住笑起来,“我好像不认识你了。请问,你是梁文堇吗?”

    梁文堇不解何意,愣愣的看着她。

    “好了,夜深了,明天一早我们都要启程,赶紧回去休息吧。”慕伊并没有告诉他,他这个样子让她想起王思轩了。

    梁文堇不舍的点头,“嗯,是该休息了!你赶紧钻进被窝里去!”他松开她的手,目送她进房。他有些失望的,慕伊与他始终差点亲密感。他惆怅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在想怎样做才能让慕伊全心全意的接受他……

    而慕伊回到房间,和青霓闲话几句便躺下,脑海里不是梁文堇就是王思轩,她总是放不下,觉得自己接受了梁文堇就对不起王思轩……

    至于张愔和青霓,同样没有睡着,他们既为明日短暂的分别感到不舍也为之后的婚礼感到兴奋,一来二去无心睡眠……

又一场大火

    翌日,四人按计划进行:张愔去城门和往常一样办公;青霓和慕伊一辆马车往城南走,霍御飞兼任马夫和保镖;而梁文堇一人一辆马车往城东走,兵分三路。临行前,张愔和梁文堇对青霓、慕伊嘱咐了又嘱咐,直到霍御飞斗胆提醒“张大人,辰时快过了”,才结束了这依依不舍的临行话别。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张愔在府中日日夜夜为在外的青霓悬心。晓柔时常宽慰他:“张愔哥哥,青霓姐姐不过是远房亲戚家走一遭,不必挂心,她有自家妹子相伴想必也是自在愉快的,再则有霍御飞随行左右,她们肯定会安全回来的!”

    张愔默默点头,心想,她哪里明白他的担忧。

    见张愔仍是愁眉不展,晓柔大方道:“想必是张愔哥哥太想念青霓姐姐了,张愔哥哥何不修书一封让青霓姐姐赶快回来。”

    “不必。”张愔抬眼看了下晓柔,一下子捕捉到她眼神里深藏的落寞,补充道,“我没事,青霓也自会把握归期的,你顾好自己便可,别累着!”

    晓柔立即展露出笑容,眉眼俱笑,从心底笑出来,她已坦然接受青霓在张愔心里的位置,只要张愔明白她,给她些许认可和关心便心满意足了。

    只是人总是贪心的,满足后便会有新的不满足从心底滋生,就像晓柔这几日的心境。青霓不在,她可以单独与张愔用膳,张愔的心思也会多一点放在她那,比如张愔处理完公务不会立即去找青霓说话,而是去看看她或者在书房看书……

    这一切才是她心底的渴望,没有青霓的张府更像是她的家。

    日子久了,晓柔开始夜不能寐,深夜里默默流泪,张愔与她虽有过几次同床共枕,但从未行过夫妻之事。即使做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她的张愔哥哥仍不属于她。

    她想起不久前,她的爹娘特意带了一大堆补品来看望她。她好笑的说:“娘,我们哪里需要这些,应该是我给你们买才对。”她娘悄声问:“最近身体可有什么变化?”

    晓柔不解道:“变化?没有什么不同呀。”

    “哎,那就是还没有怀上。你爹和我可是日夜都盼着抱孙呢。”周夫人言语间尽显失望。

    一听此话,晓柔的脸瞬间红了,一是谈起这个话题有些不好意思,二则她还未经人事,根本不会怀孕,这事难以启齿,令她既羞愧又委屈。

    见她低头沉默不语,脸颊绯红,周夫人便说:“这事也急不来,姑爷是练武之人,想来身体没多大问题,只是你,自小就弱不经风,你先调理好你的身体。我在仁善堂拜托江老先生开的方子,你吃了定管用。”

    晓柔不好多说什么,只默默收下。当晚,她与张愔用膳时提起父母来过家里,张愔便问:“怎么不留在家里吃饭呢?”

    晓柔道:“他们买了很多补品,顺道给我们带来,放下便走了。”

    张愔顿了下,说:“是我疏忽了,应该常给他们送去些补品才是。”转念一想,他又问道:“不过他们为什么给我们带补品呢?你最近不舒服吗?”

    “没有,是……是娘误会了,她以为……是我身体不好的原因。”晓柔抬头看了眼张愔,又将头垂下,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半。

    晓柔虽没有明说,不过张愔揣摩了这番话,又见她这副神情,话中意思已明白了。

    是夜,张愔留在房中安歇,晓柔沐浴更衣后见张愔端坐于榻上,险些以为是幻觉,登时又开心又紧张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说:“张愔哥哥,现在歇息吗?”

    张愔点头,起身自褪去外衣,晓柔欲帮手,张愔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晓柔清楚的感知到和张愔之间横着一条界线,疏离感油然而生,不过张愔在她身边,那份疏离感便忽略了。她怀着期待的心情躺在床里面,转头默默注视张愔。

    张愔从未想过让晓柔守活寡,既娶了她必定是要负责的,只是对她没有那个心思,便是睡在一张床上,也没有同房的想法。而现在,看情形,晓柔已有不满,只怕晓柔家里人若知道了会大闹一场。他慢慢走过去,躺在晓柔身边。

    晓柔主动伸出手拉了下张愔的手,轻轻的喊了一声:“张愔哥哥。”

    张愔偏头看向晓柔,圆月透过窗户微微有些光亮,她白皙的脸庞在黑夜中有一种朦胧感,即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也能感觉到她正娇羞的期待着什么。此时温柔似水的声音响在耳边,张愔心有所动,翻过身抱住晓柔,亲了下她的额头。

    晓柔又惊又喜,身体僵硬了一瞬。黑夜中,晓柔大胆的扬起脸,嘴唇触到张愔的下巴,复又慢慢的往上……

    这时,强烈的负疚感瞬间充斥在张愔的胸腔,他想到青霓会难过就抑制不住的难受起来,虽然娶晓柔是青霓的意思,可跟晓柔亲热还是觉得背叛了青霓,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张愔转过身,愧疚道:“晓柔,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先休息吧。”

    晓柔失落的望着他的侧脸,努力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落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过身。张愔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伤了她的心,可他也无能为力啊,这一切都不是他故意为之,他也不知道这个局面该由谁负责,更不知该如何改变。

    他抱住她,安慰道:“我们都好好休息,你这些天操持家里各种事也累了。”

    晓柔努力淡定的应了声“嗯!”

    快入冬了,不知不觉这一年就要过完了,天气越来越凉,尤其是早晨夜晚,张愔站在青霓所住的院子里,望着凋零的树木,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拂的凉风。忽然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是管家正三步并作两步的走来。

    “少爷,有您的一封信!”

    张愔接过,一看见信上的笔记,瞬间不淡定了。是青霓来信了,信上大致说了她们在外的经历,知道她们在外很顺利他也就放心了。张愔看着字迹有些许失落,他又重看了一次,似在找寻什么,终于……

    终于在最后几句话里找到了:

    我和慕伊互相照顾,不用太担心;想想已离家一月有余,定下月初归;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张愔凝视着信纸,似乎能望见坐在书桌前写信的青霓,调皮的布下如此浅显的“藏头”:我想你!他不自觉的弯了嘴角,满足的笑了起来。

    按信中所说,预计过两日就到家了,终于快回来了!

    小瓶被刚才的说话声吵醒,蹑手蹑脚的起床朝窗外看,竟是张愔,他来做什么?只见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信,一会呆一会笑,不知为何,她竟会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吸引,竟一直看着他,月光下、大树旁,张愔英姿挺拔,兼有翩翩少年的俊俏和铮铮少将的正气,确不失为美男子。

    何况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渐渐明白青霓为什么会舍王爷而选他了。

    夜深人静,张愔正要回房休息,似听见远远的有人声传来:“救命啊!失火了!”

    好像外面出了什么事,张愔立即冲出大门,真的出事了,对面街一处房子着火了,火势眼看着越来越大,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张愔立即登上马欲过去了解情况,他挑了僻静的近路,在通往那条街的转角处与几个黑衣人碰了个正着,张愔出手极快,待黑衣人做出反应前,他手上的剑已飞了出去刺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肩上,他跃马跳过又一脚将黑衣人踢倒顺势拔出剑,整个过程行水流水,转瞬投身于与另外两名黑衣人的打斗中。

    两位黑衣人的身手不错,张愔心想,若非他抢占先机只怕他们都逃脱了。张愔使出全力,黑衣人们也不示弱,幸好没过一会,在附近巡逻的卫兵赶了来,在他们的协助下,张愔终于腾出空专心对付一人,收拾了一个再收拾另一个就简单多了。

    许是见识过了黑衣人的战斗力,卫兵们将三位黑衣人绑得异常牢固,一边绑一边说:“可别指望能挣脱这绳子,在我们张将军面前还敢放肆!”

    张愔沉声问道:“那边的火是你们放的吗?”

    黑衣人没有否认,只是不屑的扭过头。一个小卫兵见自家将军被怠慢反手一巴掌就呼到黑衣人脸上,厉声说道:“居然敢杀人放火!嫌命太长了是吧!”

    “你们二人负责将他们押入大牢,请个郎中给他包扎下。”张愔指了下受伤的黑衣人,又说:“其余人跟着我去救火!”

    张愔看着远处燃烧的火焰将天都映红了,急忙带人赶去。那边早已乱成一锅粥,街坊四邻都在帮忙灭火。人声鼎沸,整条街并相邻两条街的人都睡不安宁,大火足足灭了一个时辰,房柱子都烧成了黑炭。

    这家子十几口人,所有人都逃出来了,大人、仆人也都没事,只是这府上尚在襁褓中的小千金被烟熏太久,一直昏迷,直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这一夜张愔只睡了两个时辰,翌日一早便拎出黑衣人审讯。本来他以为很难审出结果,毕竟通过他们昨晚的表现,三人的性格都是固执死硬派,没想到三位黑衣人异常配合。

审讯

    其实审讯刚开始并不顺利,三位黑衣人什么话都不说,既不辩解也不求饶,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张愔觉得很奇怪,本来他可以依照律法直接给他们判刑,就是直接杀了他们也不为过,但是他想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这三个贼匪是为财还是为人命,还是有其他纠葛,也想知道他们是累犯还是初犯,若是累犯,之前是否存在不白之案。

    “你们三人倒是气定神闲无所畏惧的样子,我好奇的是,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吗?”张愔没有动怒,只是随意的坐在他们面前,好似普通谈话一般。

    三人皆不答言。

    张愔又道:“看你们三位也是有血性的汉子,功夫也不错,何不报效国家为百姓谋福祉呢?生逢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凭你们的功夫在军中定能发挥更大的用处,为何偏偏选择最不恰的勾当呢?”

    三人仍不答言,不过其中一人朝他轻蔑的看了一眼。

    张愔又换了个话题,继续问:“你们从前就没考虑过参军吗?”

    又是沉默,张愔也不着急,起身喝了杯水复又坐下,他在找一个突破口,让他们开口的突破口。

    “你们和方家有仇吗?有仇或许你们直接杀人了,应该不是;那你们是为财,为财也不一定要放火呀,何况你们有手有脚,完全不用偷摸拐骗,枉是六尺高的大男儿!”他沉声说道,顿了一下,又说,“算了,我先对你们不做评价,我只是想了解清楚这件案子,以及你们曾经犯的事。”

    他们三人面不改色,好像听不见一样。一旁的人都急了,忍不住和张愔说:“张大人,您何必对他们这么客气,他们的心和手都不干不净,说不定沾满鲜血,像他们这种杀人放火的人就不该留着,杀一个是一个!”

    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他们的反驳,其中一名黑衣人“呸”了一声,以一种高昂的声调说道:“我们比你们这些朝廷走狗干净多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我们要是眨下眼睛就让我们下地狱!”

    张愔诧异的看向他们,心里想着:听这口气,他们像是有侠义之心的人,或者说有他们在坚守自认为的道义。想到这一点,张愔说:“我虽有官职,但自认为不是在替朝廷办事而是为百姓做事,如果你们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可以直接批评我!”

    三名黑衣人同样以诧异的目光看向他,一时说不上话来,其中一名黑衣人义正言辞的说:“目前还没有听说到什么不好的,但保不齐以后,时间长了难免黑心,吃苦的都是咱老百姓!”

    张愔不禁失笑,淡然道:“那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伤害到别人吗?不管为了什么,你们造成的结果是极其恶劣的!难道这次的失火是意外吗?”

    听到这番话,三名黑衣人虽无答言,可脸上都流露出了愧色。

    这时,张仲突然跑进来说:“大人,方家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没了……”

    张愔测过脸,目光蕴着一丝难过,其实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他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对面三人,清楚看见他们的眼睛里饱含自责和惊讶。

    “这次让别人受苦的正是你们!你们还敢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所作所为没有问题吗?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我虽不清楚你们的目的,但一定不是置一位婴儿为死地吧!那对于现在这个结果,你们没有一丝愧疚吗?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道义吗?”

    张愔抓住了他们的性格和心思,从是非大义方面撬开他们的嘴。果然,负伤的黑衣人用力扯掉包扎伤口的纱布,激动的说:“那你救我做什么,直接一刀杀了我!让我为那个婴儿赔命,你放了我两个兄弟!”

    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即关切的看向他,其中一人说:“这是意外!如果要赔命就拿我们三兄弟的命赔!我们不过是烂命一条,这几年已经赚了!”

    见他们说的越来越激动,张愔担心他们做出过激的事,于是打断道:“赔命算什么,多做点事弥补比送死更有意义。”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年前我们就赔命了,也不会等到今天,现在已经落在你的手里,我们无话可说,但我们绝不是杀人放火之辈,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一名黑衣人大义凛然的说道。

    听到这里,张愔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冷静一下,我看几位都是铁骨铮铮敢作敢当的汉子,若是另有隐情,我必会多番考虑。这样吧,你们先把事情原委说清楚,至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交给《大盛律法》吧!”

    受了伤的黑衣人此时已头冒冷汗,伤口处又渗出血来,张愔忙让人去请郎中,又让人倒了三杯水,语重心长的说:“每个人的命都是珍贵的,别动不动就说赔命,若你死了能换死的人活过来,那赔命就有意义,否则你应该想的是能为生者做什么,替死者做什么!”

    在张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黑衣人终于和盘托出了。黑衣人自诩是在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这些年得到的钱财全都散给了贫穷人家。这次是打听到方家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前来窃取,打算当些银子给村里无儿无女的老人用。

    火不是他们放的,他们沉迷于寻找宝物,一时都没发现着火了,不然早逃走了……

    不过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们无意中放的火。

    张愔一直凝视者他们的眼睛,留意他们的表情,直觉告诉他,他们没有说谎。张愔道:“这件事我还会再查明,不过你们就只失手过这一次吗?刚才你们说的偿命又是指什么?”

    黑衣人眼里拂过一丝自责,说:“既已向你坦白,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们从未失手,就是昨晚栽在你手里了,你的功夫我们哥仨佩服。虽未失手,但八年前也让一位老人无辜丧了命。”

    他顿了下,愧疚的说:“我们的本意是运走他家的布,那晚夜里风很大,我们一不留神没稳住烛台,烛台被风吹倒了,没及时接住,那四周堆满了布,火一下子就点着了,瞬间越烧越大,为了不被发现,我们只能抓紧时间逃走,尽管我们有扔石头提醒那家主人……第二天打听,他家老人在那次大火中丧失了。”

    张愔怒道:“错!你们当时要是选择救人就不会造成悲剧了,你们的罪过也能被宽恕!”

    黑衣人认同的说:“事后,我们哥仨也一直后悔,好几年没有再干这个,甚至不敢踏足原城。本想着这次干一票大的,从此金盆洗手,却没想到又遇上了这件事,还遇到了你!”

    “上次的确是我们的疏忽,我们对不起那家人,但这次实属不是我们的错。”另一黑衣人说道,“不过那年的事也不能全怪我们……”

    “失火的事怨不了别人!”一向稳重不开口的黑衣人突然打断他的说话,“我们已经和盘托出,张大人,你看着办吧!”

    张愔觉得他们还有所隐瞒,便继续盘问:“你们还记得那家是谁家吗?主家姓什么?”

    “姓舒!”

    张愔瞬间愣住了,震惊的瞳孔都放大了,一个猜想爆发在他脑海里:该不会是……

    黑衣人继续说:“张大人若能替我们找到他家,我们愿意为多年前的错误弥补,登门道歉、经济赔偿、任打任骂。”

    “姓舒,布匹,老人丧生……”张愔轻声自言自语,回想起青霓讲过的盛世:家中经营布庄生意、十岁那年一场大火、祖父没了……全都吻合了。他怨恨愤怒的看向三个黑衣人,是他们,就是他们,让青霓经历了本不该经历的磨难,青霓受的苦是他们带来的!

    黑衣人渐渐的没有说话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瞬间觉得面前的张大人没有了方才的冷静沉着,温和的目光充满杀气!

    心疼青霓的心情让张愔控制不住的把一拳打到一个黑衣人的脸上,黑衣人摔倒在地,口吐鲜血,一颗牙齿也落了下来。黑衣人淡然道:“舒家是张大人的本家吧!这一拳我挨了。”

    张愔满腔的怒气没处撒,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青霓无奈生活在小竹屋的情形,挣扎生活在明月楼的情形不停在他脑海盘旋……他似乎都能看见,想到她曾以悲伤的、迷茫的、绝望的样子蜷缩在世间某个角落,他就感同身受的难过,心疼极了。

    哪怕他们是失手……他们只是失手……

    张愔冷静后又回到审讯房,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不该动私刑,但你们无法了解你们那次的疏忽,让一位姑娘受尽了苦头!实不相瞒,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所以……但我会客观调查此事,按律法办事,不会因私误公。”

    “原来是张大人的妻子,难怪张大人会如此冲动,张大人公私分明又有情有义,高风亮节十分佩服!”这位被打的黑衣人对张愔反有了欣赏之心。

    张愔转身离去,让郎中进去。

背后指使

    回到家里,张愔久久不能平静,感性上他想不管不顾的直接杀掉他们,替青霓解恨;理性上他知道他们罪不至死,他无法做到不由分说的杀人。他也纠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青霓,一方面觉得青霓应该知道真相;一方面又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法改变,知道了反会让她伤心,徒增烦恼。

    后来,经过几番查证证实黑衣人没有说谎,火源在杂役房,是仆人大意没盖好火折子,随意扔在了地上,后来点燃了柴火。黑衣人不用对这次失火负责,只判了偷盗罪,而舒家失火事件,一则他们不是有意为之;二则主动认罪,理应从轻判责。

    宣判后,张愔对他们说:“按律法,你们三人只需被收监关押五年零九个月就可释放了,但人情上,你们还需要做点事。”

    “什么事?和你的夫人有关?”黑衣人平静的说。

    张愔看了下别处,又看向黑衣人,“因为你们,她的祖父去世了,一家人也不得不蜗居在十来方的小竹屋,又欠下许多债,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没过两年她的父母失足落水,双双去世……欸,不说了,虽说后续的事与你们无关,但你们应该向她道歉。”

    三位黑衣人听到这些,都低下头来,面上难掩自责愧疚之意。

    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会黑衣人说:“贵夫人的双亲真是失足落水死的吗?”

    张愔疑道:“我夫人是这么和我说的……难道这事另有隐情?”

    一位黑衣人坦诚说:“张大人,我认可你的行事作风,也对你的夫人深感抱歉,本来我是不想说的,现如今听到你夫人的故事,我不忍心再隐瞒,她应该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张愔隐隐有些不安。

    三位黑衣人对视一番,眼神交流后才说:“我们去偷她家布是受了人指使的,我们是为财不为别的,而那个人显然是有别的企图,你夫人的双亲落水恐怕也是那个人造成的。我们选择说出来是想让你们了解真相,找到真凶,也好有所防备。”

    张愔向他们揖手,又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我知道他是明月楼的老板,那时候他还经常在原城活动,现在却销声匿迹了。你想找到他也不容易!”黑衣人淡淡说道。

    “什么!”张愔惊讶说道,“竟然是他!”

    “你认识?”黑衣人叹道,“那真是天网恢恢,我们的罪孽也可减轻一点。”

    张愔轻微点头,在转身离开之际又听到负上的黑衣人说:“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性格却不像。”

    张愔意外的回头,“你们,你们是我父亲的朋友?”

    黑衣人难为情的说:“朋友谈不上,说来惭愧,很多年前我去过贵府,正巧碰上你父亲起夜,他抓住了我本要送官府查办,可听了我的事不仅放了我还给了我一笔钱,十分的仗义豪爽。他不像你公私分明!”说着他又笑了,“没想到我最后栽在你手里,这也是天意。”

    张愔又一次揖手才离开。他转身的时候忍不住想,若父亲当年将黑衣人抓到衙门惩治,青霓一家是否能免于劫难?他接着又想到,即使没有这些人,窦宜羯也会找别人,何必费神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赶紧去明月楼找窦宜羯是正理。

    他骑马从衙门一路狂奔到明月楼,虽尚在午时,明月楼门口来往客人已是络绎不绝。他的余光瞄到里面正用膳的男人,不禁蹙起了眉头,难道吃个午饭还需要女人在一旁跳舞助兴?

    随着门口小厮对他的招呼声,敏姐已经款款走到他面前了。“张大人,许久未见!”敏姐在张愔面前显得大方得体,就是言语也会端庄一些,不似见到其他人会调侃一番,“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呢?”

    张愔直截了当的问:“窦宜羯在哪?”

    敏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她恢复神情,露出淡淡的笑意,“你找我们老板啊!老板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两次,如何知道他在哪?”

    “那我如何才能找到他?”张愔知道她所言不假,上次与窦宜羯打过照面,此人确实很神秘,行踪不定,身边更有高人保护,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也不像是本地人,甚至不像是大盛人。

    敏姐确实不知该如何找到窦宜羯,但她知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那就是窦宜羯的夫人,明月楼老板娘——郑溪碧。敏姐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她担心郑溪碧为难张愔,于是反问道:“你上次找到我们老板了吗?”

    张愔回想起上次是如何与窦宜羯见上面的,恍然大悟,让窦宜羯知道他在找他就行了,窦宜羯会自动现身的。打定主意,他说了句“多谢”便离开了。

    敏姐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爱上了张愔,她不禁问自己仅凭那一眼就能让见惯风月的自己不可自拔了吗?敏姐是个很清醒很自知的人,她不会放下自己去追逐张愔,尤其是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只是每次见到他会控制不住的心动。

    得知他成亲那天,她也会失落,但比起失落,她更替他悲哀,因为了解他没有娶到自己真正所爱之人。她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叹道:“偶尔,偶尔,见上一面,说上一句,挺好!”

    张愔回到衙门即刻命人贴出告示,向原城百姓告知前两日榆西街失火一事的真相及三名匪徒交代以往所犯之事,其中包括苏家,真相会进一步查明。他想引窦宜羯出来,他肯定窦宜羯若见到告示一定会出手的!

    果然,当晚就有杀手夜闯牢房试图杀掉黑衣人,幸好张愔早做好了准备,分毫无损,可惜,杀手逃脱了,但张愔相信窦宜羯不会就这么放手的!

    告示太醒目,全原城的人都知道了此事,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么久的案子都能翻出来,张大人办案真不含糊!”

    “你听说了吗,涉及的案子是苏家,以前卖布的,他家有个女儿后来卖艺去了。”

    “作孽啊!把那些强盗小偷统统杀了才好!”

    “你们不知道,张大人是替自己的夫人查案哩,我家亲戚在衙门里有熟人,他跟我说的。”一位长得高高瘦瘦的人走到人群中,得意洋洋的说:“现在被抓的三个放火之人在衙门吃尽了苦头,哎,谁让他们得罪张夫人了!”

    “张夫人的娘家是姓周啊!”

    “你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说的是张大人的红颜知己……”

    ……

    青霓和慕伊从外地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些话,虽是在马车里听不真切,但“苏家”、“放火”、“张夫人”等字眼还是清晰的落入耳中。她一头雾水的看向慕伊,慕伊更是茫然的看向她,摇头道:“姐姐,我也什么都没听懂,什么情况啊!”

    青霓预感到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马车刚停靠,她立即下车问看门的小厮,“大人在家吗?”

    小厮道:“还没有回来。”

    青霓让小厮赶紧请张愔回来,说她有急事找他。她拎着包袱走到院子里,小瓶见了她喜不自胜,小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包袱,雀跃道:“两位姑娘可算回来了,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怎么都瘦了呀!”

    慕伊笑道:“看把小瓶乐的!”

    “两位姑娘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们拿点吃的?”小瓶说着就要走,青霓拉住她,问道:“小瓶,近日府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小瓶一直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事都不知道,听青霓如此问反吓着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慕伊无奈的说:“姐姐,你也别问小瓶了,我看她知道的还没有我们多了,你等张愔回来了问他吧,现在先休息下,别想太多。”

    青霓点头,确实怎么都不放心,她听到了“放火”、“苏家”,立即想起小时候经历的那场大火,爹、娘、祖父的神情似乎近在眼前,明明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了,以为淡忘了,没想到封藏在记忆力的画面又跳出来了,那种绝望和不知所措的心情又回来了。

    那是她悲剧的开始。

    坐在椅子上,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以往有祖父、爹、娘的日子,那时的开心是从心里散开的最简单最纯粹的情感,和现在的自己全然不同,可以说那就是一次重生,重生后的自己拮据窘迫,看着母亲没日没夜的织布,听着父亲日日夜夜频发的咳嗽,经历父母离去,自己也沦落风尘……

    张愔马不停蹄的赶来,听到小厮的传话便猜到青霓听到城里人的讨论了。后悔自己只顾着引出窦宜羯,疏忽了青霓回来听到消息的心情。他该记得她的归期的,他该更小心行事的,他该先告诉青霓再行动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757/ 第一时间欣赏花照月最新章节! 作者:我自卿卿所写的《花照月》为转载作品,花照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花照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花照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花照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花照月介绍:
一起风流案,导出一场因缘际会,缘起缘灭,何是归处?一个是随心随性随缘的淡女子;一个是重家国重情义的大男儿;一个是率真大胆的俏丫头;一个是多情自苦的豪少爷。历史长河淹没的国度,大盛和兰域,连年不断的战事唱出一曲曲柔情蜜意。大盛况年二十,边境小城,原城,是大盛抵御兰域的第一道防线,除了频繁的战事在此发生,更有不太美丽却拨人心弦的故事在此上演。一个富商死在她的房间,众人都道是她玩过火了……花照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照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照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