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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尘兮     大跨界txt下载     大跨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7章 谁人藏此杀机(一)

    范梨芝被人溺死在自家公寓的浴缸里,这显然是一起公然的蓄意杀人案。

    谁人才会对范梨芝有此杀机?

    熊剑东很快想到了,几个小时前在巴士顿公寓楼下,所碰巧遇见到的柯莉尼,以及那个身材高大的黑人。

    难道会是这两个人干的?

    显然不能排除,柯莉尼与那个黑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他想到,如果与柯莉尼有关,必然路志超也脱不了关系。不排除,是因为范梨芝这次在华国三亚,发生了命案的缘故,才会被人有意灭口。

    侯意映震惊地盯着电视新闻的介绍。

    她实在难以相信,范梨芝会在刚一回了米国,突然间就有了杀身之祸。

    与熊剑东一样,侯意映也把对凶手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柯莉尼,以及那个黑人身上。

    在从巴士顿公寓返回唐人城的路上,熊剑东自然会把在东京大丸酒店,曾经见到过柯莉尼与范梨芝的事,向侯意映详细做了介绍。

    但是对于那个黑人,熊剑东并不掌握其任何情况。

    侯意映想到,幸亏当时在巴士顿公寓,熊剑东及时阻止了自己,欲要去敲开范梨芝房门的举动,否则一旦被范梨芝的某个邻居,闻声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那段时间,有可能正是凶手作案后,刚离开不久。

    老约翰端了咖啡上来。

    他对熊剑东和侯意映道,在米国,电视里会经常播出一些杀人凶案的新闻,但通常极少被人关注。

    因为各种类型的凶杀案,每年在米国频率太高,人们早已经对此到了熟视无睹,相当麻木的地步。

    在老约翰坐下来的时候,一只猫爬了过来,很是乖巧地卧到了他的腿上。

    熊剑东顿时心动了一下,向老约翰打听道:“这猫很可爱,品种很是少见吧?”

    “它被称为加州卷耳猫,品种并不多见!”老约翰得意地回答道。

    “我再请问,您退休以前,是不是一位桥梁工程师?”熊剑东激动起来,赶紧接着再问道。

    “对呀,先生!”老约翰惊奇道,“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熊剑东犹豫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侯意映就在跟前,便又立刻恢复起平静,随即遮掩道,“是您儿子,肯特告诉我的。”

    “哦,肯特!”老约翰从熊剑东欲言又止的神情里,似乎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但又不好向客人追问究竟。

    在老约翰家,眼见呆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见到肯特回来,熊剑东意识到再等下去,会耽误人家的晚餐,决定暂时告辞。

    他掏出在身上已经藏了二十来天,那个纽扣般大小的摄影器,递给了老约翰。

    “这是肯特上尉托我交给您的。原本想等他回来,直接交到他本人手里。对不起,我们现在不能再等了。”

    老约翰接过了纽扣摄影器,兴奋道:“肯特从中东刚一回来,就问我有没有收到这东西。先生不负所托,现在真的就把它给带过来,这太不容易了。肯特说,这东西对他非常重要。”

    他又问:“如果不介意,请说出你们的住处。肯特一定想知道的。”

    熊剑东把酒店和房间号,都留给了老约翰。

    从老约翰家出来,侯意映不甘心地向熊剑东问道,为什么不把在中东,曾经冒险救了肯特性命的事情讲出来。那样的话,老约翰因为感激,说不定会留下两人共进晚餐。

    她解释道,并不是存心要蹭上老约翰的一顿饭,而是为了继续呆下来,能有借口一直等到肯特回家。

    因为老约翰刚才说道,肯特正就职于警局,这显然会对打听到范梨芝的被害情况,有所帮助。

    熊剑东笑道,按米国人的生活习惯,如果没有邀请,一般不会招待客人在家用餐。

    不过他相信,肯特一有机会,在方便时必定会去了酒店来找。

    两人在唐人城的街上,找到了一家中国面餐馆,挂出的招牌菜是北京烤鸭。

    熊剑东提出,是不是应该喝点酒,以缓解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整个下午又没有顾得休息,所带来的明显身体疲劳。

    侯意映表示,乐意奉陪。

    两人喝酒时,不便在餐馆里,当众把话题放到范梨芝身上,便扯起熊剑东在去往三亚之前,在淮上市的那几天经历。

    “其实,我也是去过临淮县的马寨乡,对那里所谓上灵神宗的总坛,主动进行过一次查看,只是因为后来,被乔宗局长调回西山十九号,才不得已放下这个案子。”侯意映回忆道。

    随后,她又带着惊奇向熊剑东问道:“不过我很奇怪,难道你这次回到淮上市,昔日的公安局第一副局长,死而复生,竟没有被一个人认了出来?”

    “是没有被人认出来。”熊剑东叹了口气,怅然道,“又有谁能相信,一个死去的人,真的就能重生复活!”

    “是呢。”也许是为了有意安慰熊剑东,侯意映不由笑道,“只有我,才像是与你有了斩不断的牵连,两次发现了你死而复生。看来,还真是前生有缘!”

    说完这话,她立即觉得有所不妥,耳朵一热,赶忙自我支吾了一句,对熊剑东举杯道:“来,喝酒!”

第288章 谁人暗藏杀机(二)

    范梨芝的意外突然遇害,使得熊剑东与侯意映,先前考虑好的米国之行方案,在既定目标上大打折扣。

    由于不能与国内直接联系,接下来的行动,只能全凭他们两个人自己拿主意。

    经过一个夜间的休息,侯意映完全扫除了这两天的疲劳,一大早,就敲开了熊剑东的房门。

    她刚刚有了一个想法,急于过来要和熊剑东进行商量。

    熊剑东脱换下来的衣服,在房间里扔的很乱,就是那套由侯意映在商场为他精挑出来的西装,也被随意丢放。

    也许,是因为他这两日旅途劳累,昨晚又喝了不少酒的缘故。

    熊剑东扒拉出一个地方,请侯意映坐下说话。

    侯意映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再去一趟贝弗利21号,约见老约翰的儿子肯特,看他能不能弄到这里的警方,有关范梨芝被杀害的佐证资料,一旦回国,也好对局里有所交代。

    “这个应该不会困难。”熊剑东思索道,“但是只凭了这些东西,我们的这趟米国三籓市之行,会不会是白来了。”

    “那还能怎么样,”侯意映道,“范梨芝没了,我们的线索也就跟着断了。”

    “你的结论,下的有点早。”

    熊剑东燃上一根烟,颇有些耐人寻味地道。

    侯意映眼睛一亮,满脸带出期望:“该不会是睡了一夜,你又有了新的想法?快点说来听听。”

    “我想到了一出好戏。”熊剑东笑道。

    “什么戏?”侯意映急问。

    “不过这出戏。却是要你来主演才行。”熊剑东道。“还记得,你向谭启镖审问过,关于玉磐论坛学生社团的事么。这正好与淮上市游湖高压变电站的建设,结合到一起,做篇相当有意思文章。”

    “记得。”侯意映点了点头。

    那天在审问谭启镖时,侯意映结合自己,当初被派往淮上市恩源学院的秘密使命,向谭启镖问道,他的上海福克登公司不断在背后,向“玉磐论坛”学生社团输血赞助,目的是不是为了拉扯一批学生,腐蚀他们的思想。

    谭启镖如实回答,是持有这么个目的,意欲煽动一批学生能在网络上经常发帖,以此混淆视听,并且包括侯意映、修国治等一批思想活跃的学生,还被他作为重点关注对象,把名单和个人资料反馈过路志超。

    侯意映当时听了谭启镖的交代,还对熊剑东开玩笑道:“还不知道自己,也能入了敌对势力的法眼,成为被涉猎的对象之一。”

    事后,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熊剑东经过一夜的思考,觉得根据谭启镖的交代情况,利用了侯意映原先的学生身份,直接与路志超进行一次当面较量,不失为他和侯意映,大胆打破目前窘况的一次尝试。

    当侯意映听完了熊剑东的打算,怔怔地看了他半天,交口称赞道:“你这脑袋,真的就像是一个计算机处理器,只要有信息输入,就能立刻编出应用程序。”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决定早饭后立刻行动。

    在离开熊剑东的房间时,侯意映又顺手把了房间里,那些被他乱扔的衣服,全部折叠整齐。

    她带着可惜的样子,用了不满的口气道:“这套西装、领带,还有衬衣,可都是我精心为你挑选。如此向垃圾一样,就这么胡乱一扔,还真有些对不起我。看来,以后我每天晚上临睡前,还有必要来了你的房间,帮你把衣服都整理一遍。”

    ……

    上午,熊剑东与侯意映准出现在了三藩市城市广场,位于二十八号的公司。

    柯莉尼在她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两人。

    “我叫侯意映,之前是华国淮上市恩源学院,社会心理学系的研究生。这是我的男友熊先生,他是一位电气高级工程师。”

    侯意映把她的护照证件,递给了柯莉尼查看。

    “有一位叫谭启镖的,他是上海福克登公司的代表,对我们的玉磐论坛学生社团很感兴趣。”侯意映继续道,“谭启镖先生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来米国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到三藩市的公司,来见他的老板路志超先生。”

    “你说的谭启镖,我们不认识这个人。”柯莉尼把侯意映的护照,还给了她,“再说,你要找的路志超先生,他也不在这里上班。”

    “这么说,女士是认识路老板的。”侯意映抓住了柯莉尼说话的明显漏洞,“那么,我在哪里可以见到他。”

    柯莉尼意识到了自己无意间,随口带出的失误,只好回答道:“这个,我很难回答。”

    “好吧。”侯意映失望地道,“本以为见到路老板,我们可以向他提供一些,关于淮上市特高压变电站的信息。那只好算了!”

    熊剑东对侯意映道:“不要着急,既然路老板不肯见你,我们今晚就出发去纽约,那里还有一个亲戚可以暂时投奔。”

    说着,两人便走出了柯莉尼的办公室。

    出门时,熊剑东没有忘记,对侯意映狠狠地埋怨了一句:“看我猜的没错,你讲的那位谭启镖,未必会是一个可信的家伙!”

    但是,就在两人离开稍作片刻,柯莉尼却又追出来,把他们叫了回去,并招呼两人重新坐下。

    “你刚才提到那个叫谭启镖的,我刚想了起来,”柯莉尼做出认真回忆过的样子,对侯意映道,“好像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但是,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过他?”

    “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还是在今年元旦后不久,谭启镖先生当时代表上海福克登公司,参加了我们恩源学院造神大赛的颁奖。”

    侯意映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柯莉尼犹豫着,沉思了一下,对侯意映道:“实话告诉你,你要见的路老板,确实不在公司,他已经去了巴黎,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如果,要是真的见不到路老板,”侯意映再次起了身,对熊剑东道,“还是按照你刚才的意见,我们晚上就出发,直接去纽约吧。”

    “是呀!”熊剑东对侯意映点点头,又向柯莉尼道:“不管怎样,还是非常感谢您的接待!再见!”

    “请不要着急。”柯莉尼再次拦住了两人。

    “虽然路老板不在,但我可以把你们引荐给一位叫格丝芬的女士,她与路老板是很好的朋友,是个非常热情的人。我想,她会乐意向你们提供帮助。”

    然后,她开始拨打起一个电话。

第289章 谁人暗藏杀机(三)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柯莉尼迎进来一个戴了眼镜,三十来岁的女人。

    “这位就是格丝芬女士。”

    柯莉尼把进来的女人,与熊剑东、侯意映相互做了介绍。

    格丝芬与熊剑东和侯意映打了招呼,亲热地道:“昨天,我刚接了谭启镖先生的电话。他说到,侯意映小姐已提前与他联系好,要与男友会在近期,一起过来三藩市,并要求我们好好接待两位。没想到,你们来的还真是快!”

    然后,她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两位华国而来的不速之客,对自己这番话会是何反应。

    熊剑东与孙意映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个叫格丝芬的女人明显在撒谎,其真实目的,不过是玩弄伎俩,蓄意试探。

    因为就在他们两人,由三亚出发米国的那天,谭启镖和邱尚吉两人已就被何奎山与贾志明,奉命押徃了京城。

    况且在谭启镖被熊剑东抓捕的那天,身上携带的手机,自然是当场搜缴出来。

    “可是,我们这次在出发米国之前,并没有与谭启镖先生有过联系。真不明白,他怎么能知道,我们要过来三藩市?”

    侯意映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一脸迷惑地向熊剑东自问道。

    “这大概只有格丝芬女士清楚,”熊剑东也用了猜想口气,回答侯意映道,“也说不定,是那位谭启镖先生,他搞错了人。”

    “对,对。抱歉得很!”格丝芬赶忙道,“或许,真的就是谭先生,包括我,都搞错了对象。因为最近,我们接待了不少向你们这样,来自华国的朋友。”

    她其实在来公司之前,已经从谭启镖以前提供的资料里,查阅到了侯意映的相片和个人资料,虽然确信是其本人无异,但这几天自从听了路志超说到,谭启镖已经在三亚失联,而此时却有了一个叫侯意映的人,带着男友突然出现在三藩市,难免不让她心中起疑。

    刚才,一接到柯莉尼的电话,格丝芬就迅速,与人在巴黎的路志超进行了联系。

    两人商定,由格丝芬与侯意映直接见面,尤其要对侯意映一起前来的男友,那个所谓的电气工程师,进行深入的接触,看他是否真的就掌握了,华国特高压电站建设的机密核心技术。

    因为对于路志超来说,去年之际,他曾经为了取得淮上市游湖特高压电站的建设规划方案,专程回了一趟华国,并与淮上市那个叫姜登捷的人,进行了秘密会面,还托他向省里的领导章尃之,转赠了一幅北宋年间,徽宗皇帝的真迹字画。

    但是由于操之过急,淮上市那个叫徐孝玄的游湖办事处主任,他在供电公司规划设计工作的侄女,很快败露,以至于引起国安部门的迅速介入,当时还差点把谭启镖也搭了进去。

    如今,这件事情过去一年,路志超已经对获取华国特高压机密情报,似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想不到竟会有一个叫侯意映的女学生,主动前往了在三藩市的公司,声称能够提供这方面的资料,不管是否真假,总要见了面才能辨析真伪。

    现在,格丝芬便认真地关注起熊剑东来。

    “请问熊先生,你学的是什么专业,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事电网工作,都有哪些履历?”

    她问道。

    “我在华国,一直读到电气工程研究生毕业,在电网单位,已经工作了七八年。”熊剑东平静地回答道,“先后从事过1000千伏特高压输变电工程,相关的勘探、设计,包括变电站前期建设,等各种基础性工作。”

    以作为熊剑东前身思想的华念平,在脑筋里肯定记忆了,对游湖特高压电站的建设方案,对于其中的一部分技术性指标概念,有着相当深刻的印象。

    这是因为,对于游湖特高压电站这样的电网重点建设项目,事关重大,华念平无疑会以当地的主管领导身份,多次与会亲自听取汇报,并直接参与各种工作协调。

    “不过熊先生,我有真实确切的信息渠道,能够证明,”格丝芬道,“好像华国的那个游湖特高压电站项目,因为核心技术不够过关,已经处于即将流产状态。”

    她说完,以狡黠的目光看向熊剑东。

    对于特高压电网技术,格丝芬自知并不精通关键技术,但出其不意,突然绕了个圈子,换个角度考察对方,对她来说却是极为擅长。

    “看来格丝芬女士的这个信息渠道,一点也够不上真实确切。”熊剑东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有幸直接参与了对游湖特高压电站,这个电网重点建设项目的竣工验收。”

    他的这话,真就没有一点虚言,有值得怀疑之处。

    因为作为华念平,去年的年底,在他还担任恩源集团的总经理职务时,就亲自参加了游湖特高压变电站的投运典礼。

    “这样说来,熊先生还真的就可以,为我们提供出华国特高压详细的核心机密。”格丝芬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但这些庞大的技术信息,不知道熊先生是怎么带出华国的?”

    熊剑东看了一眼侯意映,并没有直接回答格丝芬的问话。

    “该不会是与范梨芝一样,也拍成了图片,藏在了手机里的存储卡里?”

    见到熊剑东没有回话,柯莉尼意外地向格丝芬插了一句嘴。

    格丝芬严厉扫了柯莉尼一眼,那样子是很不满意她,此时间多嘴乱说。

    但是熊剑东和孙意映,似是对格丝芬的话一点也没有在意,如同根本就没有听到过一样。

    “对不起,格丝芬女士,”侯意映犹豫着道,“你是知道的,我们这次能来到米国三藩市,好不容易才找到公司,而路志超先生,他目前又不在这里……”

    “啊,我已经明白了!”格丝芬恍然大悟道,“柯莉尼在电话中告诉了我,你们目前,遇到了困难是么?”

    “是!”侯意映做出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我和男友,很需要一笔钱,以能维持在米国,过上还算体面的生活。”

    “这个么?”格丝芬吃惊起来,一时难以接话。

    她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难缠的对手。

第290章 谁人暗藏杀机(四)

    在格丝芬看来,面前这个叫侯意映的华国姑娘,不过是还个二十几岁的女学生,何故如此刁钻老辣。

    她想起了在来之前所看到过,谭启镖以往提供的关于华国淮上市,那个造神大战里的获奖名单。

    “也难怪,这姑娘不仅是玉磐学生社团的精英,还一举夺得了魔幻大神、玉磐大神杯两个奖项,必然有其不同寻常的睿智。再反观他这位姓熊的男友,文质彬彬,相当沉稳,其潇洒风度并不逊低于,风流倜傥的路志超。”

    对涉及到华国特高压电网的核心机密情报,虽然路志超已经讲过,完全可以不惜重金。但格丝芬,此时还是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中,无法对侯意映轻易做出表态。

    一是格丝芬很难搞清楚,侯意映口中说到,要和男友在米国享受到体面的生活,是要体面到何种程度,她的胃口显然也许太大了!

    二是如果不经过权威人士的鉴定,格丝芬很难断定对方提供的情报内容,到底值不值得,支付一笔丰厚的酬金。

    “不管怎样,总要设了圈套,先拿到了他们带来的东西再说。”

    格丝芬涌起一种恶毒的想法。

    这就是,只要是把了他们两人,带过来的特高压电网核心情报资料,先进入自己的囊中,接下来主动权在握,就由不得眼前这对青年男女了。

    “好吧,对侯意映小姐的想法,很值得商量。”格丝芬现出一副豁然大度的样子,“但是这之前,你们到底带了哪些货真价实的东西,是不是应该,让我和柯莉尼有幸先见识一下。”

    “是呀,”柯莉尼也道。“不过,我发现你们两位,今天好像全都是空着手呢?”

    “这个无需两位女士担心,”熊剑东笑道,“随时可以呈现出来。”

    “在哪里?”柯莉尼疑惑地问道。

    “全装在了这里,”熊剑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认真地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

    柯莉尼不满道。

    “不是玩笑。”熊剑东道,“只有藏在脑袋里,才会极其安全和保密。”

    他承诺道,只要能提供了电脑和打印机,再配上两个助手,不出一个星期,保证把一座华国特高压变电站的规划方案、设计图纸,悉数提供出来。

    格丝芬沉默了。

    她知道,如果有人,真能把重要的情报资料全都放进脑子里,这无疑是最安全不过。但这位熊先生所言,是否值得可信,还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嚷之声。

    跟着,突然有几位米国警官闯到屋里,并粗暴地把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强行推了进来。

    “德尔!”

    柯莉尼失口叫道。

    “你们中间,谁是柯莉尼女士?”

    一个警官问道。

    “我就是!”

    柯莉尼应声站起身来,从容地答道。

    “柯莉尼女士,你好!”警官客气道。

    “我是警官约翰?肯特。请问柯莉尼女士,你熟悉一位叫范梨芝的北好莱坞城演员么?”

    “只是认识,但说不上熟悉。”柯莉尼回答。

    “那么你是否清楚,范梨芝已经在昨天下午,在她的卫生间浴缸里,意外溺死这件事?”约翰?肯特警官道,“我们怀疑,这有可能是一起谋杀。而你和这个德尔,昨天下午被人看到,曾去过范梨芝公寓的房间。”

    “是的,我们去过,而且就在昨天下午的三点多钟。不过在我们与范梨芝小姐见面时,她可是好好的。”柯莉尼的脸上,并无任何紧张之色。

    “我们是奉命与范梨芝小姐,签署一份她私人感情纠纷方面的《切结书》,仅此而已。至于她在浴缸里溺死,我是在今天来到办公室以后,才在早报上见到这个消息。”

    她拿起一份报纸,指给了警官们看。

    “对不起,柯莉尼女士,”约翰?肯特警官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必须与德尔先生,立刻前去警局接受调查。”

    “慢着!”

    格丝芬突然开口道。

    “你是谁?”约翰?肯特警官问道。

    “我是公司的律师格丝芬,”格丝芬把了一个证件递了过去。

    “那么,你们两位又是谁,有什么证件么?”

    约翰?肯特又问向熊剑东与侯意映。

    “我叫熊剑东,她是我的女友侯意映。”熊剑东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两人,也都把各自证件拿了出来。

    熊剑东又补充了一句:“我们都是华国人,是打算来米国,见一位朋友。”

    约翰?肯特注意地看了两人一眼,问道:“那你们,与这位朋友有见面了么?”

    “还没有,”熊剑东道,“不过,已经有过联系,相信会见面的。”

    约翰?肯特向熊剑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然后,他便把包括格丝芬在内的每个人的证件,都还给了他们。

    “请听我说,肯特警官,”格丝芬道,“你们现在,还不能带走柯莉尼女士和德尔先生。因为既然已经牵涉到我所服务的当事人,有权先向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不,格丝芬女士。”约翰?肯特警官拒绝道,“他们两位应该先去了警局说清楚,首先证明与范梨芝溺死的案子,没有关联才行。”

    “肯特警官,那么请你回答我,”格丝芬道,“警方是否就已经确认,那位范梨芝小姐的确属于他杀,而不是死于自杀。”

    “这个,目前还在调查和鉴定之中。”肯特回答道。

    “这就对了,既然死因都没有确定,我的当事人有权不予配合。”格丝芬问道,“请问肯特警官,你们属于第几警局?”

    肯特如实做了回答。

    于是,格丝芬立刻拨出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肯特便接到了上司的通知,要他立刻带队返回警局,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临走时,肯特看了一眼熊剑东,但并没有流露出什么。

    “德尔,你刚才向警察说过什么没有?”

    柯莉尼见到警察一走,迫不及待地向黑人德尔问道。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德尔回答道,“只是,他们待我,可不像对你们白人,还有这两位华人,同一般的客气。”

    他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

    “好啦,这件事我们待会再商量。”

    格丝芬有意阻止柯莉尼和德尔两人,当着熊剑东、侯意映的面讨论下去。

第291章 黄通第37号(一)

    熊剑东和侯意映从格丝芬的话意里明显听出,现在是到了他们两人,该从这里离开的时机了。

    “那么,格丝芬女士,关于我们之间,刚才谈到的那些事情,你看是不是还要继续谈下去?”

    侯意映主动问道。

    “那是当然,必须要继续谈下去。只是暂时,可能有些不太方便了。”格丝芬回答。

    但为了打消侯意映会出现什么疑虑,她打顿了片刻,又道:“不过,请放心,我会和路志超先生尽快取得联系。过两天,请你们再来这里一趟,我想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谢!”侯意映道,“那我们这就先告辞了。”

    “请告诉,你们住在哪里?”格丝芬忽然问道,“说不定,我一有时间,就会过去探望你们。”

    “不,格丝芬女士,您不用客气。”熊剑东接了话道,“我们暂时借住在一家廉价的汽车旅馆里,那里很不像样子。准备这两天,就要找一个稍微像样,又能便宜的酒店。”

    “是的,在那个汽车旅馆里,蚊子多到满屋子里撞头,我的身上被叮了很多的包包。”侯意映一面埋怨,一面又带着对未来的期望道,“好在因为有了格丝芬女士的好心帮助,要不多久,我们就会过上舒心的日子。”

    她主动挽起了熊剑东的臂膀,没有忘记在离开这里时候,是应该与他,做出一对亲密情人的样子。

    ……

    离开公司,侯意映眼见周围没有他人,立即向熊剑东提起,那个刚才出现过的约翰?肯特警官。

    “你该不会看错,刚才那个叫肯特的警官,一定就是你和妙然道长在中东,救下来家伙吧。不过我能看得出,他好像并没有一下子认出你来。”

    侯意映担心道。

    “是的,当然是他。”熊剑东道,“但是因为,我与当时在中东的样子,如今判若两人,所以他肯定会很吃惊。”

    “但愿肯特的父亲,已经把你的名字,还有我们在唐人城里住下的酒店,一字不差,都已经清晰地告诉过他。不然的话,还真需要再去他们家一趟。”

    侯意映提醒道。

    “放心。”熊剑东安慰侯意映道,“难道你没有在意,当他在护照上看清了我们的身份时,好像是在有意识,故意多盘问了我们几句。我甚至相信,他正巴不得,早点去酒店里见到我们!”

    “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肯定?”

    侯意映转脸看向熊剑东,不明白他何以如此自信。

    “很简单。”熊剑东对侯意映分析道,“因为肯特,对我们两人出现在公司,一定感到非常意外。他会很想,尽快解开这个谜。”

    “你原来对所有的问题,都会看的这么精细而深刻。”

    侯意映敬佩道。

    “这都是因为你,今天一开始的表现,就把我们昨天所想好的这出戏,发挥到了极致。无论是那个柯莉尼,还是后来的格丝芬,她们全都处于了被动。”

    熊剑东由衷赞道。

    侯意映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你真的,是这么看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对熊剑东的注视,眼神里似乎带出那种,介乎于漂浮和迷痴之间的异样来。

    熊剑东被侯意映看得有些慌乱,使劲点了头道:“真的就是这样!”

    侯意映也注意到了熊剑东的不安,赶忙把目光转向了远方,但一双胳臂,却是熊剑东挎得更紧了些。

    她刚才,自从在楼上挽起熊剑东,至今就没有松开过。

    当两人快要走到广场的出口,路过像是锅炉房的地方时,侯意映突然慢下了脚步。

    “快看那个站在门口,像是锅炉工的人。”

    侯意映把一只手指了过去。

    熊剑东顺着侯意映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满身尘垢,头戴工作帽的人,在出水龙头跟前洗好了脸,正在用毛巾擦拭。

    从身高和脸型上看,锅炉工显然是一个华人。

    他见到一对男女似是在注意自己,警觉转身进了锅炉房。

    “怎么啦?”熊剑东不解地问道。

    “他很像一个人。”侯意映沉思道。

    两个人又向前走了十几米,叫住了一辆的士。

    但是就要上车的时候,侯意映还是不甘心地道:“不行,我一定要去那里,确认一下。”

    然后她吩咐了熊剑东原地等候,不由分说,便折了头快步回走。

    但熊剑东等了好几分钟,的士司机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侯意映还没有回来。

    他有些不放心起来。对的士司机说了声“对不起”,赶紧也向刚才的那个锅炉房奔去。

    果然,侯意映真就呆在锅炉房里。

    在她的跟前,还呆立着一个表情哭丧,五十来岁的男人。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锅炉工。

    “刘总经理,恭喜你,荣登了华国黄色通缉令,第37号名誉榜。”

    熊剑东听到侯意映,正在对锅炉工狠狠地挖苦道。

    锅炉工惊恐地向侯意映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是要立刻就抓我回国么?”

    侯意映反倒迟钝起来,犹豫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锅炉工。

第292章 黄通第37号(二)

    就在侯意映正处于纠结犹豫之时,熊剑东正好一步跨进锅炉房,站在了侯意映的身后。

    锅炉工看清了熊剑东,先是愣了一下,立时满脸不屑道,“熊剑东,想不到你也来了。我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你,卑鄙地出卖了我在米国的行踪。”

    “出卖你的行踪?”熊剑东莫名其妙,本能地反应了一句:“你怎么,会能认得我?”

    “难道熊局长,就因为你现在西装革履,如此潇洒的装束,再加上变得年轻了许多岁,我就会认不出你来了!”锅炉工挖苦道。

    “看来你明知故问,显然是在存心嘲笑,我这一副狼狈不堪,如今靠卖苦力才能挣口饭吃的囧样。记得以前的熊局长,并不是一个善于耍心眼的人。”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熊剑东解释道,“可我真的,记不清你是哪位了?”

    “还有继续演下去的必要么!”锅炉工冷笑一声,继续不依不饶道。

    “但是熊剑东,可别忘记了,以你那点工作能耐,原本不过是个普通退伍的陆战队军人,只做了小小的派出所长,后来是因为是靠了谁的提携,才被拔戳到淮上市公安第一副局长!”

    熊剑东无言以对。

    他在竭力而紧张的思索,眼前这人,到底会是谁?

    “你怎么到现在,竟然还没有把这人给认出来?”

    侯意映带着十分诧异的表情,盯着熊剑东,不相信地问道。

    “他可就是潜逃了近两年之久,那位已经上了黄色内部通缉令,位列第37号,淮上市恩源集团,原本赫赫有名的总经理刘涵清!”

    此人便是刘涵清?熊剑东不由得吓了一跳。

    作为华念平,他记得自己从京城去往淮上市,之所以就任恩源集团专员一职,正是因为作为这个特大型的集团企业,出现了塌方式的**,董事长汪回忠锒铛入狱,而总经理刘涵清闻风潜逃。

    所以对于汪回忠、刘涵清这两个前任,华念平当然是一个也不认识。

    而至于熊剑东原本,之所以能从基层的派出所长职务,后来提任为淮上市公安局第一副局长,也的确全靠了刘涵清的竭力扶持。

    ……

    黄色内部通缉令,是在两千一〇年底的前后,特情局根据部里的指示,为保障国家经济安全,最初根据有关搜集到的信息,针对经济领域的重点犯罪分子,最早所提出的内部通缉名单。

    至于后来被广为人知,颇为轰动的华国百名红色通缉令,则是在几年以后被称为的“天网行动”中,面向国际刑警组织公开进行发布。

    对于熊剑东来说,由于刚刚加入到特情局黄莺行动小组,且是一名不在编制的临时特工人员,所以对这个先前就有的黄色内部通缉令,自然是难以知情。

    但是关于刘涵清此人的大名,华念平因为在淮上市工作了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对这位潜逃已久,恩源集团前任总经理,无论是历史遗留问题的处理,还是难以回避的过往人脉关系,都经常不可绕开地会有人提及起来。

    无独有偶,这个被列为黄通第37号的刘涵清,却在米国的三藩市,偏偏被侯意映无意间所发现,算得上是难以预料的大功一件。

    然而熊剑东却在冥冥之中,觉得这恰恰又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难题。

    锅炉房面积不小,却是闷热不堪。除了几台大型燃气设备,在靠里的一个角落,还能见到陈旧的床铺、桌椅、餐具,及一些生活上的简单家当。

    熊剑东心想,难道刘涵清竟会落魄到,整日居住在这样一个环境里?

    如果真是如此,贪官外逃他国后的凄凉,也未免唏嘘到太令人扎心的地步了!

    “说吧,下一步准备怎么处置我?”

    刘涵清见到熊剑东和孙意映,两人半天都没有开口,自己反倒沉不住气了。

    “不过,可是要提醒你们。我原本的旅游签证早已经过期,也没有申领到手米国的绿卡。现在要是一旦离开这间锅炉房,在外遇到警察盘问,随时就会作为非法移民,先被他们抓了进去。你们,也许会得不偿失。”

    熊剑东和侯意映都很清楚,刘涵清的这些话,并不是存心威胁。

    由于华国与米国之间,没有签署引渡条约,如果刘涵清真的被警察逮捕,会在漫长的诉讼期过后,最多予以驱逐出境,以后他也许会继续过着逃亡的日子。

    “不,刘总经理,我们今天还不打算,要拿你怎么办。”熊剑东平静地道,“但是我却有一句话要问,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像现在这种凄惨的生活,还会要继续多久?难道这就是你贪婪**,不计代价地抛弃家人和祖国,最终想要的日子吗”

第293章 黄通第37号(三)

    熊剑东继续对刘涵清道:“根据我以前所了解到的情况,知道刘总经理在任期间,对恩源集团的产业布局结构,进行了广泛的资源调整和重新配置,为企业长足发展打下坚实基础,各项经济指标,多年一直保持着行业龙头地位。”

    他提到,“尤其称道的是,你在淮上市倡导了大电厂、大铁路建设指导思想,对促进地方经济发展,更是贡献卓越。我为此深为敬佩!”

    刘涵清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他长叹一声,对熊剑东感动道:“谢谢你!这是我逃亡两年以来,所能听到最温暖的一席话。”

    旁边的侯意映,发愣地看着熊剑东,分明感觉出来,他的这番肺腑之言,那种极其凝重的神情,还有沉稳的语调风格,完全像是出自于另外一个人。

    这人,就是曾经在淮上市的恩源学院会议礼堂,由电视台女主播陈虹娟陪同,与玉磐论坛学生社团,曾有过深层次对话的华念平。

    “再就是,虽然我对你被列入黄通第37号并不知情,却记得在上级纪监委的一个资料里看到过,”熊剑东又对刘涵清道,“按照有证据的结果统计,刘总经理所涉及到的经济犯罪金额,大概也只有五百多万元。如果你能回国投案自首,并主动退出全部赃款,我认为完全可以得到宽大处理。”

    “我不能回国投案。”刘涵清心惊胆战道,“因为那些钱,虽然不曾被我挥霍,但已经血本无归。不然,我何至于沦落到要做了锅炉工,处于这种暗无天日的境地。”

    就在熊剑东觉得刘涵清的这话,很有些不可思议,亟待向他问出个原因时,脖子猛然从背后,被一条突如其来的胳臂狠命勒住,顿时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见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顶在了他的胸前,让他动弹不得。

    侯意映惊叫了一声,闪身后退到墙边,并迅速把目光瞄向四周,以便发现有什么物品可以操在手里,随时发起进攻,解救熊剑东。

    在背后对熊剑东发出突然袭击的人,原来是身材高大的黑人德尔。

    他的口袋里,斜插了一瓶威士忌。

    “德尔,你要干什么?快点松开他。”

    就在刘涵清也跟着发出一声惊呼,对德尔的莽撞进行阻止之际,侯意映早已经跳将过来,瞬间抽出了德尔身上的那瓶酒,重重砸向了对方的头顶,并夺过了匕首。

    随着“嘭”的一声爆响,德尔抱住脑袋,蹲身在了地上,鲜血横流。

    “德尔和我是朋友,不是坏人,!”

    刘涵清赶紧对熊剑东、孙意映两人道。

    “他们,是什么人?”

    德尔护痛地咧着嘴,对刘涵清问道。

    “我们大家都是华国人,虽然是刚刚认识,却非常能谈得来。”

    刘涵清解释道。

    熊剑东很快脱了身上的西装,把身上的白衬衣,扯出几个布条。

    侯意映动作麻利地,立即将德尔的脑袋包扎起来。

    “我还以为,他们会对你不利。”德尔对刘涵清一脸沮丧道,“可惜了我这瓶威士忌,本打算要和你好好干一杯。”

    他听不懂华语,在门口瞧见到刘涵清时,他的表情十分恐惧,便误以为是遇到了坏人劫持,所以不明青黄皂白,才对了熊剑东从背后冒然出手。

    “对不起,我马上就会赔给你一瓶酒。”

    侯意映对德尔连声道歉。

    她说完,便走出锅炉房。十几分钟后,便从便利店里买了好几瓶酒回来。

    德尔身体结实,脑袋上虽然还在冒着血,却一点也不在乎,硬是逼着熊剑东、孙意映与他对干了一杯酒,以对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表示歉意。

    通过交谈,熊剑东和侯意映渐渐清晰,刘涵清和德尔之所以成为了朋友,是因为他从来不敢离开锅炉房,所有的生活用品,只能是靠了德尔帮忙采购。

    “这个米国黑人德尔,性情算得上耿直豁达,可他为什么,会是杀害范梨芝的嫌犯呢?”

    两人不约而同,都在心里感到费解。

    德尔醉醺醺地离开不久,熊剑东不忍刘涵清实在经济拮据,便从身上拿出一些钱来,执意予以资助。

    居然在这个时候向自己给钱,这使得刘涵清敏感地意识到,熊剑东与侯意映两人,还不能把自己这个黄通第37号,暂时会怎么样。

    但是临走时,熊剑东却出其不意,向刘涵清提了一个问题:“你听说过范梨芝这个人么?”

    这是因为他敏感地想到,既然刘涵清与德尔关系深厚,说不定应该知道些什么。

    刘涵清颇为意外地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昨天,范梨芝被发现溺死在公寓的浴缸里。”侯意映直接插话道,“你的朋友德尔,警察好像已经盯上了他。”

    刘涵清犹豫着,不敢接话。

    “好吧,刘总经理。”熊剑东道,“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过两天会再来看望你。”

    “能不能如实告诉我,”刘涵清这才问道,“难道你们这次来到米国,并不单单是专程,为了要来抓我归案?”

    “对不起,这是你不该打听的事。”熊剑东口气严肃道,“但是刘总经理,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奉劝你不要心存侥幸!”

    告别了刘涵清,侯意映对熊剑东担心道:“他会不会,在这两天里,找个时机偷偷溜走。”

    熊剑东道:“这个倒是很难说。”

    侯意映后悔道:“咱们还傻到,刚才又给他留了钱,正好作为潜逃的路费。”

    熊剑东沉思了一下,判断道:“就刘涵清能主动在德尔跟前,能为我们保守身份秘密的角度分析,以他目前的处境,会接连有好几天,都在盘算是跑还是留。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直接回答他,是不是专程为抓他,才会来了米国的原因。”

    “可是我们到底,该拿他怎么处置才好呢?” 侯意映犯起愁来,“抓又抓不得,而放任不管,明显会有失责的嫌疑。”

    “别担心。”熊剑东安慰道,“只要我们以静看动,没有盲目到进退失据的地步,总会有一个妥为解决的办法。再说,我认为从刘涵清那里,也许可以了解到一些与范梨芝有关,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第294章 黄通第37号(四)

    等到熊剑东和侯意映,回到唐人城威斯里大道上居住的酒店,立时见到了等候在大厅里的肯特。

    肯特主动迎了过来,说已经在酒店里恭候了一个多小时。

    大厅不是谈话的地方。熊剑东把肯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侯意映默默跟在身后。

    刚一进到房间,肯特立刻表示歉意道,由于处理范梨芝的案情缘故,昨晚从警局回到家已是十点多钟,所以从父亲老约翰那里,在拿到熊剑东送过去的纽扣录影器后,并没有来得及对中东的救命之恩,隆重表达谢意。

    肯特道,这个纽扣录影器对他今后的发展来说,至关重要,已经在今天一早,就送交给了一个特别的部门。

    熊剑东从肯特的话意里明显听出,他目前在警局上班的职业,不过是临时性的过渡。下一步,将会因为纽扣录影器里的那些资料,而给他带来命运上的一次莫大转机。

    肯特问道,他几个小时前带队出警,意外见到熊剑东与侯意映两人,出现在了公司,不只是为何故?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他帮忙,现在尽管吩咐。

    熊剑东道:“我们上午前去公司,原是要见一位叫路志超的人,他的女秘书柯莉尼,还有那位叫格丝芬的女士,当时正在接待我们。但是没有想到,公司的人,居然会与一宗谋杀案扯上关系。”

    “路志超这人的名字,我们昨天刚刚有过调查,他就是那家公司的老板,并且与范梨芝有过两年的情人关系。”肯特道,“据说他目前人在巴黎,已经去了有一段时间。”

    “唉,我们这次来到三藩市,如果扑了空,没能见到路先生,还真是非常糟糕。”

    熊剑东对侯意映不安道。

    “是呀,”侯意映也叹气道,“不知道那个路先生,对于范梨芝的死亡,是不是也会被牵涉进去。”

    “这个很不好说。”肯特疑问道,“但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见路志超这个人?”

    “你还记得,那次在中东的乎拉乞德阵线旅,有见过一位叫谭启镖的人么?”熊剑东对肯特问道。

    “你说的,是那个身材瘦小的家伙吧。”肯特想了起来,带着鄙夷的口气回答,“这人胆小如鼠,很是没用!”

    “但他,可是路老板安插在华国的亲信。”熊剑东道,“我们这次来见路老板,就是因为这个谭启镖不讲信用,欠了我们很大一笔款子,而他又从来与路老板单线联系,两人合起伙来欺诈我们。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你们为什么不向华国的警方报案,寻求依法解决。”肯特问道,“我虽然没去过华国,但听很多人介绍过,这个国家的法律,严格而公正。”

    “在华国,地确是一个追求公平和正义的社会。”熊剑东对肯特的话,表示认同。

    但他又随即摇了头,话中有话道:“可是肯特先生,你大概还不清楚,我们通常都在办理什么样的业务。要不然,我们为何要冒险,出现在中东的地面上做生意!”

    肯特认真地盯着熊剑东,似是心有所悟。

    “这位熊先生背景复杂,他既然能出没于i?s国这种地方,又与乎拉乞德的阵线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背后肯定有着某个利益势力。”

    作为一名米国的执法人员,肯特警觉地意识到,自己接下来不该再对熊剑东刨根问底,打听出太多太细的东西,以免陷了进去。

    “好吧。”肯特最后道,“我之所以在中午急着赶过来,除了想尽快见到你们,还要转达我父亲的一个心愿,就是请求你们两位,无论如何,今天能去家里吃晚饭。我下班后,就会立即到家。”

    熊剑东与侯意映爽快地立刻答应了。

    送走了肯特,熊剑东点燃了一根烟,对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侯意映把熊剑东与肯特刚才的谈话,在心里琢磨了一遍,也走到了窗前。

    “你刚才对肯特那一番周旋,是怎么想到的。”侯意映问道,“我看这个人还算是正直。你是在有意向他,掩饰我们的任务和身份么?”

    “我当时的唯一考虑,是能不能借助肯特的米国警察背景,想方设法,把路志超给抖搂到台面上。”熊剑东忧心道,“你想过没有,范梨芝已经死了,不知道她把从三亚带过来的情报,会转移到什么人的手里。我们必须要弄清楚。”

    “你原来是还在担心,那个叫邱尚吉的计算机工程师,他把关于南海水文情况的秘密资料,已经泄露给了范梨芝。”

    侯意映突然狡黠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难道是另有状况?”

    熊剑东从侯意映的得意神情里,察觉出似乎另有端倪。

    “看来,我是要违反纪律了。”侯意映终于没有能沉住气,“实话告诉你,邱尚吉所提供给范梨芝的情报资料,全部的图纸和数据都经过了重新处理,不仅没有一点利用价值,反而会让对手误入歧途。”

    原来,特情局在十多天以前,当发现了邱尚吉与海外机构频繁联系之后,何奎山与侯意映在抵达三亚的当天,就启动了之前早已预备好的应急方案,把邱尚吉所能接触到的各种秘密资料,全部进行了掉包。

    而邱尚吉,被单位故意支开三亚出差,两天后才得返回,所以对此毫无察觉。

    侯意映讲到自己会违反纪律,是因为这件事的处理,机密到只有特情局局长乔宗、以及何奎山和侯意映,仅限于三人知晓。

    甚至连特情局副局长、身兼黄莺行动小组组长的蒋东宇,也被蒙在了鼓里。

    “求你,把这件事烂在心里吧,不然我是要被处分的!”侯意映央求道。

    “再有就是,熊剑东同志,相信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不仅是在这件事情上,甚至包括其他任何方面,我如今对你,可是从来就不打算设防。”

    她的神态里,现出了可怜巴巴的样子。

    “意映同志,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他把双手搭在了侯意映两边的肩膀上,目光热烈而温和地注视着她,既像是在表达安慰之意,又像是在倾注内心的感激之情。

第295章 黄通第37号(五)

    作为女生的侯意映,到底是比熊剑东考虑得心细。在将要去肯特家赴晚宴的时候,她建议买上一篮鲜花带给主人。

    从酒店出来,两人打听到,只有威斯里大道和罗纳德大街之间,在那里见到一个叫购物世界的地方,才能就近找到花店。

    为了不耽搁时间,他们决定打了车过去。但居然不到十分钟,就被带到了要去的花店门口。

    刚下了车,侯意映便对熊剑东可惜道,早知道就这么点的路,还不如徒步过来,今天这个的士费,花销很有些吃亏。

    然而熊剑东并没有搭话。他一脸阴沉,在盯向不远一处三层的法式别墅。

    那里正是贝弗利5号。

    两个月前,奄奄一息的林思儿,正是从贝弗利5号的地下室,赤身裹着一条毯子,被抱了出来。

    侯意映注意到了熊剑东的异样表情。

    “那是什么地方,”她奇怪地问道,“难道你会发现,有哪里对劲吗?”

    “不,没有哪里不对劲。”熊剑东回过神来,“我只是在看,那个建筑很有些特别。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进去买花吧”

    然后,他径直走进了花店。

    但侯意映,却是再次向那处三层法式别墅,很注意地又看上了两眼,才随后跟了进去。

    她在熊剑东刚才凝重的表情里,敏锐地猜想到,他也许并没有说出实情。

    那里,显然不会再躲藏着某个,黄通第几几号的逃犯。

    售货员用了十几分钟,就编制出一个精致漂亮的花篮。侯意映看了很是满意。

    “请问,从这里到贝弗利21号住家,应该怎么走?”

    侯意映一面付钱,一面向售货员打听道。

    “不远。”售货员很热心地向玻璃窗外指到,“你有看到那座三层房子么?那里是贝弗利5号。顺着前行几百米,就可以找到贝弗利21号。”

    “你是说,那幢三层的法式别墅,就是贝弗利5号。”侯意映故意带出一付羡慕的口气,“啊,那房子看上去可真漂亮,不知道主人会是干什么的?”

    “我开这家店好多年,清楚他们这一家来自华国。女主人是一位姓林的女士,人长得很漂亮,经常会来光顾。但这位林女士所订买的包装,从来都只有兰花一种。不过,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过她了。”

    看来这位售货员,因为少了一个多年的女主顾,至今还依然惋惜不已。

    “那么这家的先生,想必你也应该很熟悉吧?”

    侯意映又问道。

    “很遗憾,一点都不熟悉。我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售货员耸了耸肩膀。“就是那位林女士,她也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先生。”

    “这很奇怪!”侯意映还想继续问下去,“难道是……”

    熊剑**然开口阻止侯意映:“现在,我们该走了。”

    他说完,拎起了花篮,便迈步出门。

    侯意映只好追了出来。

    “你这样怒气冲冲,该不会是哪里,我有做错了什么吧。”

    她盯着一脸不快的熊剑东,对他发问道。

    熊剑东蹙眉不语。

    “算了,还是讲和吧!”侯意映挽起了熊剑东的胳膊,“我们可不能,带着这样怏怏不乐的表情,去人家那里做客。何况在约翰父子跟前,我与你还必须做出一对亲密恋人的样子。”

    其实,她只所以能放下身段,向了熊剑东主动示好,是心中得意自己,刚才居然很轻易地就从花店的售货员那里,打听到了关于贝弗利5号,甚至还有一位姓林的华国女人,这虽然并不十分清晰,却是相当有用的信息碎片。

    而且侯意映还有理由在心中怀疑,说不定熊剑东,曾经对这个贝弗利五号,以前或许并不陌生。

    因为在侯意映看来,熊剑东一开始所盯向贝弗利5号时,那阴沉的目光里,分明是隐忍着强烈的悲愤、痛苦,甚至还有一种妒忌般的怒火。

    ……

    但是,等到了肯特的家里以后,侯意映开始发现到自己,刚才在路上的担心,完全变得多余。

    此时的熊剑东完全表现了一副,在异国他乡的家里做客,那种举止谦逊,甚至受宠感动的样子。

    肯特也早已经从警局下班到家。

    米国人的待客家宴,讲究而不奢侈。老约翰准备了沙拉、烤肉、熏鱼、冷菜,水果盘,包括饮料、酒类,样数丰富又不显庞杂。

    用餐的人除了熊剑东与侯意映,其他便是老约翰夫妇,以及肯特和他的未婚妻南希。

    南希还是一位在校大学生。

    吃饭中间,侯意映发现到南希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地,就会把目光盯向自己右手。尤其在侯意映添饭的当口,南希更会注意她用手的姿势。

    侯意映不解地想到,自己表现得已经相当谨慎,不该在哪里有失了礼仪地方。

    后来,南希与肯特耳语了两句,在男友的鼓励下,终于把话题点了出来。

    “侯小姐,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么、”南希道,“肯特告诉过我,他在中东被熊先生与你搭救时,曾经领教过你们的华国功夫。当时,侯小姐只用了一根手指,对肯特的脑袋就那么轻轻一戳,肯特立即就变成了哑巴。请问那是一种什么功夫?”

    侯意映被问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熊剑东。

    熊剑东顿时明白,原来肯特和南希,都把侯意映误认为了是妙馨道长。

    也难怪,他并没有把在中东乎拉乞德阵线旅时,妙馨为了防止马厩里的肯特出声,不得已使了点穴之功的事,对侯意映进行过叙述。

    “哦,我明白了。”熊剑东如是恍然大悟一般,对侯意映笑道,“原来南希小姐,是很想了解我们华国的点穴功。”

    侯意映立时反应过来。

    她虽然对妙馨的道家武功,一点也不了解,但武侠电视剧也还是多少看过一些。

    “不知道南希小姐,是否了解过我们华国的玄学,针灸之术,或者有没有看过李小龙的电影?”侯意映道,“点穴之功出自于玄学和针灸的原理。华国功夫,一直不是传说,真的就是源远流长。”

    南希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第296章 林思儿的绝迹(一)

    “李小龙的电影,我是看过的,他的武术的确很棒很棒。”肯特代替其女友南希回答。

    但他又紧盯侯意映,问道:“但是今天上午在公司,我见到了与熊先生在一起的侯小姐,当时就有个很大的疑惑,至今想不明白。”

    “什么疑惑,不妨说来听听?”

    侯意映反问肯特道。

    她懂得,肯特无论会有什么问题提出来,只能是从容应对,不可躲闪回避。

    “恕我直言,”肯特直接问道,“为何我现在所看到的侯小姐,与中东时所见过的你,长相没有一点相同之处?”

    对于肯特发出的这种疑虑,熊剑东之前就曾有过担心。此时更是紧张起来,意识到侯意映定是难以自圆其说。

    “难怪你会想不明白,”侯意映不仅毫无任何惊怯之意,反倒嘻嘻地笑将起来。

    “实话告诉肯特先生,我那时是用了易容术!”侯意映平静地道,“这易容术,就是给人换上了另外一张脸孔,其实也是玄学的一种招数。”

    她煞有介事进一步解释,在华国不单有易容术,还有易声术、缩身术,可谓博大精深,奇幻无尽。

    熊剑东不失时机,也趁势附和了侯意映,引经据典,添油加醋,把了华国的神武传说故事,讲得有声有色。

    两人的你唱我随,只听得餐桌上的约翰这家人,一时间两眼直愣,神魂颠倒。

    南希走到侯意映的跟前。

    她们两人都没有喝酒,端着饮料碰杯。

    南希拿起了侯意映的右手,摆持着端详了半天,感叹了一句:“原来女人的手指,可以厉害厉害的!”

    “华国果然历史悠久,文化灿烂!”老约翰早已听得几近入迷,由衷赞叹道,“不像我们米国,至今也就只有几百年的光景。”

    “但是米国的科技与经济进步,却是值得我们华国人,要好好学习。”

    熊剑东谦虚道。他现在,有心岔开刚才的话题。

    “对啦熊先生,我也有一个问题没有搞清楚。”老约翰忽然向熊剑东疑问道。

    “你昨天来我家时,在这里有提到过,是肯特告诉过你,我现在是一名退休的桥梁工程师。但是肯特却说,他从来就没有与你讨论过这个话题。”

    熊剑东愣了一下,随即承认道,“很抱歉,我昨天确实向老约翰先生,当面撒了谎!”

    老约翰和肯特父子,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吃惊地注视着熊剑东,等待他做出解释。

    “请原谅,我昨天之所以没说出实话,是不想立即就引起,老约翰先生的误会。”熊剑东带了不安的口气道。

    “因为肯特在中东时,反复强调,托付给我们的纽扣摄影器,比他自己生命还重要,一定要寄给米国三藩市贝弗利21号,叫做约翰?肯特?弗里斯的父亲。所以昨天,当我们找到这里以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没有找错,便在进门之前先向邻居进行了核实。其中有人介绍,老约翰先生原是一名退休的桥梁工程师。”

    “原来熊先生是不想让父亲,在知道这个情况后,会介意他们曾经,事先向邻居对我们家人有过打听。”肯特对老约翰笑道,“这虽然不够礼貌,其实恰好证明了熊先生和侯小姐,两位的认真和善意!”

    老约翰也高兴起来,表示道对熊剑东的这番解释,非常理解,接连与熊剑东碰了好几次酒杯。

    只有侯意映,心里明白熊剑东是迫不得已,无奈地当众又扯编了一个故事。

    因为她很清楚,两人昨天下午形影不离,并没有看到熊剑东,与老约翰家的哪个邻居,发生过任何接触。

    “亲爱的肯特,你结交了非常值得信任的华国朋友。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老约翰先是夸奖了儿子,然后对熊剑东和侯意映郑重道:“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以放心地,拜托你们去完成了。”

    他从怀里摸出半张纸片,和一串淡紫色的宝石项链,摊到了跟前的桌面上。

    “这是两个月前,我那聪明的加州卷耳猫,被人缠绕在脖子上,不知从哪里所带回来的两件物品。”老约翰道,“我恳求你们,在返回华国以后,能够设法还给物品的原先主人。”

    熊剑东一眼认出,这张纸片的绝迹,还有宝石项链是怎么回事了。他脸色苍白,心中如同被针刺一般地难受。

    侯意映拿过纸片,很快辨认出了那上面,干枯的血迹所写成的电话号码。

    她对熊剑东惊叫:“这其中一个号码,怎么会是华念平的手机!”

    侯意映虽然,对熊剑东本能地用了华语,但是老约翰一家人,都已经明白了她震惊的原因。

    “侯小姐,你看到了什么?”

    老约翰急问道。

    侯意映这才赶紧用英语回答,纸片上的手机号码,是自己所非常熟悉的一个人。

    她难过地解释道,这人叫华念平,原是华国淮上市恩源集团的一名高官,在京城的央校学习期间,两个月前的确来了米国,接回一个叫林思儿的初恋情人,此后林思儿很快病亡,华念平也殉情而死。

    老约翰立刻醒悟道,这个时间完全对得上,怪不得以后再拨打这个手机号码,已经没有人接听了。

    “熊先生,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么?”

    肯特发现到熊剑东的面孔,此时不仅变得毫无血色,还双目黯然,似是有说不出的隐痛。

    “我?”熊剑东难掩悲苦的表情,口气虚弱地道,“可能是有些喝多酒了。”

    “我们家有一个空置的房间,就在楼下。”老约翰的夫人对侯意映道,“如果你们不介意,今晚就留两位住在这里休息吧。”

    还没有等到侯意映回答,老约翰立刻吩咐肯特道:“快点按你妈妈说的那样,扶了熊先生去房间里躺下来休息。”

    “怎好麻烦您们。”熊剑东谢绝道,“我们还是回酒店去好了。”

    “不行。”老约翰对熊剑东坚持道,“你身体不舒服,我们会为此很不安心。”

    “请两位务必留下来,”肯特恳求道,“等熊先生身体稍有恢复,我会把一个相当有用的小设备,在明天早上交给你们。”

第297章 血字绝笔(二)

    “既然是这样,我们盛情难却,今晚就住在这里好啦。”

    侯意映对熊剑东劝道。

    她已经寻思到,若是对老约翰他们家的好意,一再表示拒绝,难免会引起意想不到的误会。

    处于悲情压抑里的熊剑东,对偶然逗留在贝弗利21号一晚,其实内心并不完全排斥。他甚至也还能想到,正好借此机会,向肯特了解关于范梨芝溺死案情,目前的最新进展如何?

    他所存在的顾虑,是不得不去担心,怎可与侯意映在一整夜里,两人都要以男女恋人的身份,极为尴尬地同居一处,从而玷污她的清白之誉。

    而在米国,如果有哪一对成年男女恋人分开睡,常常被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事。

    然而此时,既是侯意映落落大方,当众接受了主人家的安排,熊剑东知道自己,难以再继续表示反对。

    肯特把他们两人领到客房,临离开时对侯意映交代了一句,如果熊先生夜间出现身体不适,随时可以招呼他来帮忙。

    南希周到地为侯意映,找来了一件崭新的睡裙,连包装都还没有拆封。

    她热情地介绍道,这件睡裙由巴黎的时装师设计,带有浪漫和性感的风格,现在就送给侯意映作为见面礼物,以答谢对男友肯特的救命之恩。

    房间里配置有单独的盥洗间,摆有了双人床以及两张单人沙发。

    侯意映关好了房门,为熊剑东倒上一杯热开水,端到他的跟前。

    她关心道:“你现在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好了一点?最好去冲个澡,马上就躺下来休息。”

    “已经好多了。”熊剑东道,“还是你上床去睡吧,我今晚,在沙发上歪着就行!”

    “别想和我争!”侯意映道,“你是病人,当然是你睡床,我在沙发上挺着。”

    “你看我哪里,现在会像是一个病人!”熊剑东苦笑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很不舒服,让大家都在为你紧张!”侯意映以犀利的目光,盯住熊剑东道,“说真的,我很不相信你刚才的借口,是因为酒喝多了。”

    “当然,我也并没有怀疑,你是故意装出来的。”

    她又补充了一句。

    熊剑东沉默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定是因为,老约翰拿出来的这两样东西,才会没能克制住自己。”

    侯意映说着,便把了老约翰交给她收藏的宝石项链,还有带有血字的半张纸,递给了熊剑东。

    “再就是,我现在还能推断到,这两样东西的主人,显然就是刚刚死去两个多月,骨灰如今葬在京城西山公墓,路志超的妻子林思儿。而离此不远的贝弗利5号,便是他们在米国三藩市的住宅。而你熊剑东,显然对此早就是心知肚明。”

    “但是有一点,我到现在也没法想明白,”侯意映拧眉思考道,“就是之前在去花店那里时,你怎么刚下了车,就一眼盯准了贝弗利5号。很难想象,你以前就有去过那个那幢法式别墅。”

    “求你,能不能对我解释一下,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侯意映换了一副语气,对熊剑东目光殷切地问道。

    “这……这很难说的清楚。”

    熊剑东百感交集地叹道。他的这刻意回避,自知苍白而无力。复杂而茫然的眼神里,充盈着忧郁、无奈和悲凉,还有深沉。

    侯意映默默地观察着熊剑东,脑子了突然现出了另外一个人,也曾有过此般极为相似的感伤。

    “知道吗,熊剑东,我看你此时的情绪和神态,像极了一个人。”

    她终于说了出来。

    “谁?”

    熊剑东本能地惊问道。

    “华念平!”侯意映一字一句,很是确切地回答。

    她道:“是在淮上市的去年中秋以后,因为所有人,都误以为你因为保护万水闸大坝,而不幸牺牲,过后就在恩源集团的会议礼堂,为所谓牺牲的你,熊剑东同志,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并由华念平亲自致悼词。当时他所流露出来,就是你现在的这种感伤情绪。”

    “只可惜他已尸骨无存,”熊剑东惨然道,“但愿是上天悲怜,冥冥之中,早把我们两个结为一体!”

    “是啊!”侯意映的眼睛里泛起光来,浮想联翩地道,“不仅如此,我甚至还能注意到,你很多时候,在说话的语调和风格上,也竟能与华念平如出一辙。”

    “还真的像你刚才所说,和华念平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这很难说得清楚。”

    侯意映后来,竟是把熊剑东刚才对自己的回避之语,也莫秒奇妙地端了出来。

    熊剑东不忍心见到侯意映,继续为此苦思冥想下去,便提醒她道,别忘了肯特说过,明早会送来一个相当有用的小设备,催促她收拾好了自己,尽快上床去睡。

    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多钟了。

    侯意映明白,熊剑东既然身体确无不恙之处,很难能把他劝到床上去,只好分出一床被子给了熊剑东,委屈他就歪靠在沙发上。

    熊剑东想到,刚才南希拿了睡裙过来,侯意映也许要去换上,便知趣地偏了脸,拉过被角,以主动挡住自己的视线。

    侯意映把南希送给自己的睡裙,拆去了包装,见到是一件精制的肉色蕾丝品,手感柔润爽滑。

    她向熊剑东的沙发那里瞄了一眼,偷偷地微笑起来,心里想到,如此具有挑逗的睡裙,要是真被这个男人看了去,还保不准会带给他什么样的生理反应。

    除此之外,侯意映也有一种非常自信的安全感,那就是无论什么情况下,熊剑东绝不至会冒犯于她。

第298章 血字绝笔(三)

    半夜间,熊剑东被脖子的一阵酸痛,弄醒了。

    睁开眼睛,见到侯意映那里,有一盏床灯还在亮着。

    熊剑东寻思,这一定是侯意映因为顾及到他,是歪靠在角上的单人沙发入睡,生怕他有什么不方便之处,才有心留下了一盏亮灯。

    他揉了揉脖颈,换出一个姿势再睡。

    但闭上眼睛,也许是因为歪躺着并不舒服,熊剑东总觉得那盏没有关掉的灯,像是一直就塞在脑袋里,泛着亮光。

    于是他终于没能忍住,踮着脚尖,走到了侯意映的床前。

    但见灯光下,沉睡中的侯意映,恬静地微张着双唇,蕾丝睡衣从白皙的半肩滑落,酥耸大露,如是润玉一般光洁透盈,合着细韵的呼吸,微微颤动。

    顿感目眩的熊剑东,由不得赶紧伸出手去,慌乱地闭了侯意映上方的床灯。

    直到他摸回到沙发上,依然有着那种久而不退的周身烤热。

    迷迷糊糊,不知是什么时候睡去,又什么时候醒来,熊剑东感觉到下巴间,还有胸前,全是湿漉漉的。

    用手抹了一把,他很清楚地想到,竟是自己不知不觉地,在一直流淌着无耻的口水。

    “该死!”

    他暗暗地对自己骂了一句,无心再睡。

    ……

    第二天,侯意映一觉醒来,发现熊剑东已经不在了房间。看了时间,刚刚到了早上七点。

    她收拾好自己,从房间里出来时,见到熊剑东与肯特正在客厅里,两人对着一个很小的物件,正在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你们在谈什么?”

    侯意映坐下来后,问道。

    熊剑东指着那个小物件,对侯意映道:“这就是肯特昨晚说好,要在今天早上交给我们,那个相当有用的小设备。属于米国最新监听技术,只有极特别的部门,才能获得使用的机会。”

    侯意映仔细地看过去,见到这个所谓的米国最新监听技术,有一个比硬币还要小的透明贴膜,以及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播放器。

    肯特道,这东西是他昨天下午刚刚拿到手,因为晚餐时当着家人的面,而熊剑东又突发身体状况,所以才会打算在今天早上,把设备交给他们两人。

    然后,他对熊剑东和侯意映介绍了设备的使用方法。

    原来,这个透明贴膜虽然微小,却是内置了具有声讯探取、存储功能的超薄芯片,并带有极强的磁吸粘力,可以依贴在任何一款的手机屏幕或背面,除非使用高倍的显微放大镜,人的肉眼根本就不会察觉。

    至于目前还存的技术性缺点,肯特道,首先是容量有限,只能对一百小时以内的通话,进行声讯储存,二是不易频繁揭取透明贴膜,否则会降低磁吸粘力,影响使用周期。

    熊剑东对侯意映道,这套监听设备具有内部编号,肯特现在借给我们使用,必然要冒了很大的风险。

    肯特道,自从昨天中午在酒店里,听到了熊剑东说到,与路志超、谭启镖之间,存在很大的经济纠纷,他当时就萌生了,利用这种最新监听技术,来帮助他们搜取有价值的信息或证据。

    侯意映听明白了,肯特的出发点,是要他们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个透明贴膜,粘在了谭启镖的手机上,窃听与路志超之间的通话秘密。

    “肯特倒是为此上了心,只可惜并不清楚,熊剑东对他说的那些,不过是一种不得已的虚与周旋。”

    她心里这样的想了,便不由地扫了熊剑东一眼,觉得两个人面对肯特的诚意,有一种负罪般的亏欠。

    熊剑东仿佛看出了侯意映的矛盾心理,便对她笑问道:“你是不是在想,肯特这样颇费周折的帮助了我们,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对他有所回报。”

    “该不是,你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侯意映感觉到熊剑东的话里,似是带着含义。

    “是的。”熊剑东点头道,“不过,这还需要你的同意。”

    “快说,是什么好主意?”侯意映急问道,“只要是你已经考虑妥当,我都不会反对。”

    “肯特先生,很对不起。”

    熊剑东没有忘记,先礼貌性地向肯特表示了歉意,意思是接下来,他与侯意映用华语商量。

    “ok!”

    肯特表示道,完全没有问题,并说现在正好要去准备早餐。

    “做大刘涵清这个蛋糕,这是我一早想出来的办法。一举两得,既帮得了肯特,也对我们带来契机。”

    侯意映瞪大了眼睛,等着熊剑东说下去。

    原是熊剑东与侯意映呆在一个房间,第二次醒来时,发现到竟是难以自持,无意间流出了很多的口水,开始变得惊恐不安起来。

    他意识到,这全是因为在灯下,看到了侯意映妩媚的睡姿,还有她撩人的体肤,不可避免地有了身体上的本能驱动。

    虽然这时只有五点来钟,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熊剑东还是悄悄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站了很久,逼使自己变得理性。

    清冷的晨风吹拂着脸庞,微微带了些寒意,让熊剑东的思绪,渐渐拉回到了这两天里,在米国所经历的一切。

    范梨芝被人溺死在公寓里,杀害她的凶手无疑就是柯莉尼和黑人德尔。但是范梨芝为何一回到米国,便会遭此毒手,杀害她的动机是什么?

    那个叫格丝芬的女人,她昨天上午对肯特自称,是公司的律师,但就其与路志超的关系来看,远非如此简单。而且格丝芬,还能对三藩市的警局施以号令,一个电话就把肯特那几个警察驱赶而去,她到底有着怎样的的背景?

    后来熊剑东又从揣在自己身上,林思儿所留下的血字绝迹,以及宝石项链遗物,想到了就在几百米之外,那座可憎的贝弗利5号法式别墅。

    就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路志超的确是离开了三藩市,去了巴黎有了些时间。那么他去巴黎目的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要怎么办?是不是这次,就要眼睁睁,放弃了对凶险恶魔路志超罪恶的揭露?

    难道与侯意映这次来到米国,除了意外发现潜逃的黄通第37号刘涵清,真的就此打算,早早回了华国去吗。

    天快亮时,熊剑**然注意到了停在院里,肯特开回来的那辆警车。

    这使他很快在脑海里迸发出了,一个新的大胆构想:以肯特的合法身份,从吞吞吐吐的刘涵清那里,挖掘出潜在的有用口供。

第299章 血字绝笔(四)

    侯意映很快就听白了熊剑东的想法。

    他果然是极不甘心,对这次的米国三藩市之行,与之前在三亚出发之前,那壮志满怀的雄心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

    “真要对刘涵清突击再审,也许不失为一条值得尝试的路子。”

    侯意映也还清晰记得,昨天在向刘涵清,有意提到了范梨芝被人谋害,当时就观察到刘涵清,立刻就有了神色紧张,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不到,什么都没能逃过熊剑东的眼睛。不过恰是在今夜间,他不知道何时,就关闭了床灯。想来,这熊剑东是至今为止,与自己同住过的唯一男人,不知道这睡觉的样子,是否被他看了去,把他给吓住。”

    侯意映心中暗自憨笑。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睡熟的样子,是特别地难看,还是一身媚态。

    吃过早餐,等到南希回学校上课,老约翰也与妻子去了公园散步。

    熊剑东抓紧时机,主动向肯特问及到他们警局,目前对范梨芝的案子,进行到何种程度。

    没有想到肯德却回答道,在家里不便谈及公务,而且今天开始,一连三天,都是他的轮休时间,所以并不打算为此再伤脑筋。

    熊剑东并不死心地道:“肯特,如果我们可以马上带你,或许能寻找到,与这个案子相关的有用线索,也会不感兴趣么?当然,对此我并不能保证。只是说,或许!”

    肯特将信将疑,面有难色。

    侯意映也恳切道:“其实我们两人,刚才一直在商量,如何帮你尽快找到,那个杀害范梨芝的凶手。”

    肯特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实在不便辜负对方的诚意,才勉强应道:“好吧,那就请熊先生说来听听。”

    熊剑东便把了昨天上午,如何在公司的楼下,见到了华国在逃的通缉犯刘涵清,以及肯德所释放的黑人德尔,怎样出现在了锅炉房,连着自己的许多推断,全都讲了出来。

    这当中,他自然要回避了那些,本不该就让肯特知道,关于刘涵清被列入黄通第37号,以及在淮上市恩源集团,多年任职总经理的细节。

    而对于肯特来说,他也只愿意掌握到刘涵清的身份,是一名涉嫌经济犯罪的华国潜逃犯,就已经足够。

    “从我们对刘涵清的接触情况来看,他熟悉德尔,也熟悉范梨芝,”侯意映对肯特道,“而且更为奇怪的是,刘涵清对范梨芝被人溺死在公寓里这件事,一点也不吃惊,所以才会令我们觉得可疑。”

    肯特沉吟了半晌,叹道:“你们所讲到的这些情况,固然可以作为对案件侦查,新的线索。但是我不妨对两位讲出实情,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在范梨芝体内发现了大剂量的唑仑安眠药,所以最终,有可能以自杀来定案。”

    “根本不可能会是自杀。否则,也未免太过草率了。”侯意映惊道,“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范梨芝存心服用安眠药自寻短见,为何还要在浴缸里,再去溺死一回。难道是因为她,想要不留活路,把自己弄死得更为彻底?”

    “我们参与案件处理的现场警员,也抱有这同样的疑问,”肯特道。

    “但是自从昨天上午,在公司,那个所谓叫格丝芬的律师,与我们的局长取得联系之后,这起案子在上头的干涉下,就开始按死者自杀的方向,予以侦查定性。”

    “肯特,我想知道,”熊剑东问道,“对那个叫格丝芬的女士,你是否了解她的背景?”

    “不,一点也不了解。”肯特摇头道,“但是能看得出来,她与我们警局里的那些高层人物,非常熟悉。”

    “这就很难办了,”熊剑东沉思道,“如果范梨芝在米国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一个亲属,愿意站出来讨个说法,向警方提出抗议,或委托律师告到法官那里,她就这样被蓄意定性为自杀,还真会成为一种可能。”

    “熊先生说的很对。”肯特点头道,“米国的社会现实,就是这样冷酷无情。”

    “肯特先生,咱们有必要马上就开了你的警车,立刻去见熊先生刚才提到过,那个叫刘涵清的人。”

    侯意映着急道,“只要把刘涵清弄出来一提审,就能问了清楚,范梨芝在米国有什么亲戚或朋友。”

    “不行的!”肯特急忙摇了脑袋道,“按照规定,在我休假期间,没有权力随意抓人,更不能带到警局里审问。”

    “那就把这人,带去我们住的酒店吧。”熊剑东对肯特道。

    为了打消肯特的疑虑,他跟着又补充一句道,“据说刘涵清潜逃到米国,已经有了近两年的时间,所以我们很愿意与他聊聊,说不定可以提供出一些,对我们生意上很有用的信息。”

    肯德没有表示反对。

    因为他很满意地想到,幸好熊剑东没有提出,要把那个叫刘涵清的华国人,带到贝弗利21号审问。

    否则对于肯特来说,面对眼前这两位在中东时,把他从乎拉乞德阵线旅死亡之手拉了出来,又信守承诺送回了纽扣摄影器的救命恩人,很难张口拒绝。

    半个小时后,肯特的警车开到了三藩市的城市广场。

    当刘涵清看到熊剑东与侯意映,带了一个米国的警官,进到了自己的锅炉房里,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熊局长,难道你们是要借助米国的警方,正式逮捕我?”

    他惊恐地问道。

    “请刘总经理不要害怕,更是什么都别问,现在只管上车,跟我们走。”

    熊剑东看到外面,这时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催促刘涵清道。

    “是不是稍等片刻,”刘涵清迟疑着,请求道,“容我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带上?”

    “别再啰嗦!”侯意映发了急,对刘涵清低声地严厉道,“放心,还会把送你回来这里。”

    这里,就是路志超的公司楼下,侯意映是在担心,万一被那个柯莉尼,或是黑人德尔,发现刘涵清这时被带走,就会立刻露馅。

第300章 可怕的真相(一)

    等到警车开出了城市广场很远,熊剑东才把肯特与刘涵清做了相互介绍。

    刘涵清见到这位叫肯特的米国警官,态度很是友善,而且想到直到现在,自己也并没有被他上了冰冷的手铐,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害怕了。

    “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去哪里?”刘涵清问熊剑东道。

    “带你去一个酒店。”熊剑东回答道,“有些事情,我们之间还需要认真地谈一谈。”

    “谈什么?”刘涵清紧张地问道,“该不是在酒店里,还安排有别的米国警官。”

    熊剑东笑着摇摇头,开始用华语和刘涵清进行交流。

    他道,车上的这位肯特先生,算得上是一个正直、诚实的米国警官,目前正在参与处理范梨芝的死亡案件,待会要是问到什么,一定要如实回答。

    至于刘涵清在华国所涉及的经济案件,肯特大概不会问的太多,所以在这方面无需主动供述。

    后来时,熊剑东又想了一下,更是向刘涵清特意嘱咐道:因为直到现在,肯特并没有掌握他与侯意映,两人在华国的身份背景,以及这次来到三藩市真正目的,所以对此,切记不可有任何透漏。

    刘涵清只能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哪里又能知道,侯意映与熊剑东,会是来自于华国的特情局,位于京城西山十九号,这一国安部门神秘而重要的机关。

    肯特的警车,很快到达唐人城的威斯里大道。大家进了酒店,直接去徃熊剑东的房间。

    刘涵清因为在车上,已经从熊剑东那里完全听明白,之所以会把他弄了过来,是为了帮助提供范梨芝被谋杀的线索,便打定了主意,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毫无隐瞒地全盘托出。

    他说了前天下午,在公司里柯莉尼的办公室,恰好听到的一件事情。

    当时,就要到了快下班的时间,因为在柯莉尼办公室,有一节管道严重渗水,刘涵清被德尔叫了过去,帮忙紧急处理。

    也就是在这个期间,刘涵清注意到了柯莉尼接听的一个电话。

    对方是什么人,刘涵清不得而知,但是柯莉尼的回答,却让他不寒而栗。

    柯莉尼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向对方,表述了三个方面的说法:

    一是,那个具有艳星身份的女人,虽然表演功夫了得,却对《切结书》信以为真,当场就签了字,然后就被很利落地给收拾掉,看不到有过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前后用了不到半个钟点,就大功告成。

    二是,已经在电话里,把这件事情的顺利办妥,及时汇报给了路先生,他极其满意,打算把《切结书》里对艳星女人许诺的赔偿金,因为现在无需支付,会拿出来相当一部分,对此事有功的几个人,进行重赏。

    三是,路先生讲到,他这段时间在巴黎,因为有了格丝芬妹妹的从中帮助,对那位华国陈小姐的感情攻势,现在初见成效,对方不再是一如开始的那般冷漠,已经接受了他的邀请,先后一起吃了好几次饭。

    柯莉尼口里的这个艳星女人,无疑就是被害的范梨芝。

    但肯特却对刘涵清疑问道,柯莉尼与别人谈及这样的机密,为何就能对他不加防范,可以在旁边随意听到。

    刘涵清犹豫了半晌,终于下了决心回答道,这是因为在此之前的一天,柯莉尼与德尔两人,曾经受了路志超的委托,专门找到过他。

    柯莉尼当时对刘涵清道,范梨芝这两日已经回到了三籓市,就住在位于北好莱坞城,一个叫做巴士顿的单身公寓里。

    如果,刘涵清肯与德尔配合,瞅个机会把范梨芝给做掉,路志超会安排,给他弄一张加拿大的枫叶卡,并保证安顿给他一个长久住处,不必再继续逗留米国的三藩市,做一个委屈可怜的锅炉工。

    刘涵清当然没有答应,一是他从来就不敢杀人,二是之前就上了路志超的大当,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谎言。

    肯特随即再问刘涵清,他到底潜逃到米国有了多长时间,之前又怎么会被路志超给欺骗上当?

    刘涵清想起了熊剑东在车上,曾有过特意交待,不能把自己在华国的个人经济案子扯了进来,便避实就虚地回答,他刚来了米国并没有太久,而至于蒙受路志超的欺骗,是因为被拖了一笔资金,迟迟不还。

    肯特不由的立时想到,熊剑东也曾说过,是被路志超与那个叫谭启镖的家伙,联手欺诈了一笔生意上的巨款。自己正是因此,才把了米国最先进的监听技术,提供给了熊剑东,以帮助取得证据。

    他又想到,这个叫刘涵清的人,今天所提供的这些背后真像,的确可以用来作为,彻底否定对范梨芝一案的自杀定性,并且嫌疑凶手也因此浮出水面,但毕竟还需要寻找出,更长的证据链条进行支撑。

    “刘先生,”肯特问道,“你愿意到我们警局,对柯莉尼和德尔,包括那个路志超,进行指证么?”

    “不!”刘涵清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回绝道,“我不愿意。”

    “为什么?”肯特道,“你不必因此,对自己的安全担心。在我们米国,所有的证人都会受到严密的保护。”

    “我不是你们米国人,更不想,是因为牵涉到一起凶杀案,受到什么保护。”

    刘涵清对肯特连连摇头。

    他求救似地,看向熊剑东和侯意映,盼望他们两人赶紧为自己说话。

    “肯特警官,”熊剑东道,“对于这位刘先生,刚才所讲到的这些事情,我建议你暂时还应该保密,只需做到对范梨芝被害的真相,心中有数就行。”

    他分析道:

    “第一,杀害范梨芝的背后主谋,有可能就是公司的老板范志超。在我们华国,有一句人们常说的成语,叫做打草惊蛇。范志超如今人在国外,他要是有了消息,得知道这个案子开始指向自己,肯定会提早设法脱身,让案情的侦破变得被动。”

    “第二,刘先生也还不能去警局作证,因为他目前在米国,并没有获有合法的居留权,单是为此,对证人资格的审查,按照你们米国的法律,就非常复杂,并且难以预料结果。”

第301章 可怕的真相(二)

    肯特对熊剑东关于范梨芝谋杀一案,这鞭辟入里的分析,内心暗自敬佩。他开始明白,处于目前境况之下,的确不可操之过急。

    何况,就肯特自己来说,他也还有一个自己的秘密,暂时不方便向熊剑东主动透漏。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奉命调离警局,去往一个资源战略研究机构上班,摇身成为了肯特少校情报官。

    并且在这个资源战略部门里,还暗中控制着一个海外能源跨国投资公司。肯特凭借着他的那个纽扣摄影器里面,所探寻到i?s国的大量石油情报,顺理成章谋得了这个跨国公司,其中一个董事职位。

    让肯特更加心知肚明并且感恩的是,如果没有熊剑东与侯意映,这次来到米国三藩市,及时向他送还了那个纽扣摄影器,这所有的个人成就,便全都归零。

    于是此时的肯特,不仅对熊剑东显得心悦诚服,还甚至五体投地,有了一种言听计从的样子。

    “从目前所提供的的各种线索来看,范梨芝的被谋杀,不过是一宗情杀案。”肯特释然地对熊剑东道,“我认可你的建议,愿意对这位刘先生刚才讲到的一切,暂时不向警局告知。”

    熊剑东微微迟钝了一下,才不置可否地向肯特回答道:“至少表面上看,算是是这样吧。”

    因为他觉得,还不能把路志超、范梨芝,甚至已经在华国被捕的谭启镖,这几个人的真实面目,以及他们背后可能潜藏着的某个利益集团,毫无保留地对肯特都讲了出来。

    而一直没有发话的侯意映,自然是与熊剑东保持着同样的看法,所以对了肯特这种关于情杀案的推断,也并不觉得意外。

    “肯特警官说得对极了,”刘涵清证实道,“我对此很清楚,路志超的确是因为又看上别的女人,生怕这个范梨芝,今后对他一直纠缠不休。”

    眼见就要到了中午,熊剑东和侯意映向肯特征求意见,决定留下刘涵清在酒店吃了饭,再请他开车把人给送回去。

    肯特道,他因为今天是本周轮休的刚开始,已经与女友南希约好,要去探望对方的家长,所以不能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但是,他可以在下午四点之前就能赶过来。

    刘涵清听到能够留下来吃午饭,立刻激动地道,特别想吃上一碗,地道的华国牛肉面。

    好在酒店地处于唐人城,华人开办的餐馆在这里随处可见,刘涵清这碗牛肉面的愿望,并不太难实现。

    为了避免意外,熊剑东先是在酒店附近转悠了一圈,确认附近这时见不到有米国警察出没,才让侯意映把刘涵清带了出来。

    但是,他们也并不敢走得太远。

    餐桌上的每个饭菜,都是满足了刘涵清的喜好。

    熊剑东还专门点要了一瓶价格不菲的华国白酒。

    几个人边吃边聊,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如何处置刘涵清的问题上。

    “刘总经理,”侯意映严肃地道,“记得昨天上午见面,我就提醒了你,已被列入华国黄色通缉令第37号,劝你还是跟了我们一起,回去投案自首,主动退回赃款,争取宽大处理。”

    “我真的是没钱可退,不然何至于混到现在的这种样子。”刘涵清愤恨道,“我上了邱香娅和路志超的当,所有的钱都被他们两个人,联手骗光了。”

    “邱香娅,”熊剑东吃惊道,“怎么会与她有关?”

    刘涵清猛喝一大杯酒,把他出逃米国的前后经过说了出来。

    那还是两千一〇年之前的八、九月份,当时的恩源集团董事长汪回忠、副总经理兼淮上市公安局长李勤守,因为贪腐案件先后被抓,两人进去刚几个月,很快就把结怨极深的老对手,恩源集团总经理刘涵清给咬了出来。

    提前得到风声的刘涵清,立即打定主意,做好了长期出逃的思想准备。

    就在这时,有一个以往还算信得过的人,主动向刘涵清提供了一条渠道。

    这人便是恩源集团里一名不起眼的监事,曾经得到过刘涵清照顾,粘着点亲戚关系的刘长林。

    刘长林对刘涵清讲到,纪监组长邱明清有一个大女儿,叫做邱香娅,任职上海某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在米国有很深的海外关系。

    就刘涵清来讲,他与邱明清的私交虽然不深,但两人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并无利害冲突,而邱香娅当初在淮上市开办广告公司,他也是有过业务上的鼎力支持,不由得当时就动了心。

    于是,刘涵清向邱明清要了他女儿的电话,立刻与邱香娅取得了联系。

    邱香娅满口答应,能够通过自己在米国三藩市的朋友,为刘涵清办理投资移民,唯一的条件是动身之前,向具办人先支付二十万元美元的保证金。

    刘涵清容不得耽搁,当天就把保证金打到了邱香娅指定的账户。

    接着没过两天,就有一个叫谭启镖的男人,开车来到淮上市,悄悄地把刘涵清接走了,并通过办理旅游签证,由港岛登机顺利抵达了米国三藩市,与路志超见了面。

    接下来的情形,刘涵清一步步地陷了进去,所带到米国的款项不到半年,就被路志超以各种理由全部榨净。

    开始时,说是要给刘涵清办理投资移民,后来又说是只能申请难民资格,一直挨到他的旅游签证过期,成为了事实上的米国非法入境者,也是毫无头绪,如今只能靠着路志超给他安排的锅炉工,勉强糊口……

    听完了刘涵清的遭遇,熊剑东沉重叹了口气道:“这贪官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不单是想念家人,也还思念祖国,我如今悔不当初!”

    刘涵清悲从心来,流下了眼泪。

    “说出来,也许会让你们两位见笑,”他酸楚地道:“在我住的那间锅炉房里,我偷偷藏了一面华国的国旗,每到了春节,还有国庆日,我都会把国旗拿出来,清晨时在屋里挂上几个小时。”

    侯意映动情地道:“刘总经理,看来你并非无可救药,虽然背叛了组织,却不想抛弃祖国。对你来说,只有主动回国投案,才是唯一出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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