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鬼脉凝成
曾经的‘无间地狱’是哪怕恶鬼也不敢涉足之地。
没有恶鬼混杂，又处于幽冥，辛涵梅顺利的找到了数处顶级阴脉，并挑选了最好的一处。
然后把戚笼叫了过来。
阴脉与人间的其它气脉都不同，阴气是死气，所以阴脉不流通，受地形影响，往往形成各种‘人间形状’。
譬如，二人所在的阴脉，便是一座阎罗城。
阴兵巡视城外，鬼卒看守城墙，游魂在坊市间乱窜，黑白无常则像是朝廷官员一般，顺着官道往中央阎罗殿走去。
此间阴脉诞生的元灵，阎王殿主，被辛涵梅用鬼仙之术捆住，用绳子吊在了大殿之上。
而两处阎王宝座之上，戚笼与辛涵梅对立而坐。
二人身边，十几件阴属性宝物漂浮，万年阴云、奈何珠、落魄帆、黑剑、死人土、万年骸骨……
二人之间，一道黑虹从二人之间诞生。
辛涵梅正将鬼仙的感悟不断传给戚笼。
七十六等仙位，证就任何一种都不容易。
不仅本身修为要到一个深厚的层次，还要花费数百年时间收集各种鬼仙需要的宝物，以及最重要的，可以说将90%的修炼者拦截下来的，鬼仙证法。
而恰好，这些东西，戚笼都有，甚至格外富裕。
尤其是自身的境界，自从参悟出一部分‘天地武道’之后，对于七十六等仙佛业位，戚笼居然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参悟了。
在他看来，所有仙佛业位其实都是天地演化的结果。
每一个阶段，每一场影响天地大局的事件，都会凝成一种果子，也就是业位。
除了第一颗果子独一无二，生下来的，同业位的果儿都可以照葫芦画瓢。
而每一个果儿，以戚笼如今的眼光来看，都能看出五太、十功的演化。
譬如鬼仙业位，戚笼再看，便好似有十尊阎罗上下沉浮，又或是十殿阎罗合一，变成了一尊鬼帝。
佛光、道气交互转动，佛是停滞，道气是运转，合起来便是轮回。
“我听闻上古之时，大雷音寺曾经插手阴阳轮回？”
“没错，当初如来派遣一位菩萨下界，普渡六道鬼众，一开始上古天庭还未当回事。”
“但谁知那菩萨有大毅力、大恒心、大手段，居然度化了上古各种鬼神，自封教主，这位便是除了横三佛之外的无冕佛王，地藏王菩萨。”
“上古天庭自然不愿意佛门掌握轮回，因为轮回的源头，其实是先天大道中的阴阳二道，所以派遣一位帝尊下凡，与之争斗。”
“那位帝尊便是东华帝君。”
“结果无人知晓，有人说是地藏王菩萨败了，被封印于间地狱，但东华帝君从此不见踪影。”
“也有人说，十大阎罗王反叛，分食帝君业位，地藏王幕后指挥。”
“但因为怕上古天庭报复，地藏王菩萨自封幽冥教主，从此不出阴间。”
“还有人说，幽冥教主曾经挑战过如来，欲夺大雷音寺主之位，被如来击败，就连佛门业位都被剥夺了。”
“幽冥教主——”
戚笼自言自语，他在钟吾界中，被地藏王菩萨传授过幽冥秽土转龙法，对对方还算是了解。
若说地藏王为了争夺佛门教主之位挑战如来，那怎么想也不可能。
除非是是理念上的差池，譬如跟‘西天’有关，这才靠点谱。
辛涵梅感应到了什么，转头，一道剑气如惊鸿一般，光芒闪过，那挡路的鬼差阴卒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脑袋——然而已经没了。
剑光射入阎罗殿中，煞气具消，辛涵梅也不阻拦，任由它射入眉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
辛涵梅把阴**刚刚经历的又重复了一遍。
“死去的先天鬼神，腹部被掏空，”戚笼想了想道：“那应该是无间鬼母，是先天鬼子的母亲，也是第一代鬼神府府主，传闻之中，孙姑神做为鬼母弟子，因为某些缘故夺了鬼母的权柄。”
“先天鬼神，”辛涵梅也感到诧异，道：“如今的人间居然还有在六道轮回诞生前的鬼物？”
辛涵梅看向戚笼，若有所思道：“初步凝成业位后，要积累十万后天阴德——”
戚笼点头，不在废话，按照从对方身上得到感悟，嘴巴一张，下一刻，那些辛涵梅千辛万苦收集的材料就被吸了个空。
同时在下一瞬间，戚笼面色发黑，身上的皮肉开始腐烂，体内的阳气疯狂下降。
“似乎还不够？”
戚笼低头，看着只腐烂了三分之一的肉身，自言自语。
辛涵梅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对方。
“好在我有准备。”
戚笼眼前忽然多了一物，是一颗骷髅头，是从遗藏中得到的鬼道法宝——出处不详。
戚笼抓出骷髅头，然后‘咔嚓’‘咔嚓’的啃了个干净。
然后他又拿出一个鬼道宝物，直接啃了起来，三两下又啃了个精光。
辛涵梅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感慨道：“上古人族，真是怪物！”
一连啃了十几个鬼道宝物，腐烂的肉身才七七八八。
好在这一过程只是为了降阳气，等肉身阳气尽数消失之后，戚笼便按照鬼仙之法缓缓运转，各种鬼道宝物在体内形成了一道道特殊的阴脉，一共六十四道，每一道阴脉成形，便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感应。
这种不是天人感应，而是与地下的联系。
是除开天人二界的第三界，阴界。
按照戚笼听到的说法，在正常的历史中，如今天地应该有三界。
但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如今天地，只有天人二界。
满天神佛都习以为常。
这个变故十有**便出在‘十强’中的某一位身上，很有可能便是那位西南大地交过手的‘鬼道帝王’。
将辛涵梅数百年积累的鬼道宝物吞噬，凭借人祖的肉身强度，几乎没有排异性，基本上是凝成一道阴脉，便继续下一道。
辛涵梅无语凝咽，她当初凝炼阴脉，前前后后花费了近五十年时间。
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只需要五十天。
然而她还是失算了，不过三十天，戚笼便就凝炼完成了。
第十四章 诸子百家
“十万后天阴德——”
戚笼出了阎罗殿，所过之处，鬼差、阴卒、黑白无常尽数向他跪拜。
辛涵梅这老婆子心态失衡，直接将他赶了出来。
她老人家还要重凝业位，再次飞升呢，谁有功夫搭理他这个毛头小子。
“公子，要去找那先天鬼子吗？”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自从小母猴重新化石之后，崔盈盈就在色空世界中专心看护，不再出门。
这一次是第一次开口。
“怎么，你想说什么？”
“我感应到了很多熟人的气息。”
“熟人？”
“彼方世界的大人物们。”
戚笼扬眉，“跟我细细说说。”
“彼方世界与此方世界的情况不同，主人当初的法力远超创世九圣，所以开天之后，意识本源并没有分裂，而是在五太之后，随着天地演化出天道，自然复苏。”
“不过与这一界相同，开天辟地之后，外邪入侵，旧日支配者们疯狂想要涌入天地内。”
“而当时人道自发运转，演化出了百族百圣，每一个圣人都开辟一道法统，引领人道，这法统不是天地演化，而是另辟蹊径，从无至有创出。”
“百圣与外圣数场大仗，都没有像此界这般，让外神入侵一步。”
“后来天道意志完全融合，主人苏醒，外神们更是一点机会都得不到。”
“然后主人归隐，百圣治世，人人如龙。”
“等等，”戚笼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当初创世者借助天道意志复苏，并没有建立天庭，而是归隐。”
“没错，”崔盈盈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主人乃天道，不须借助外物。”
“百圣没想着革天命吗？”
“并无，这些百家圣人有更高级的目标——教化外神。”
“教化外神？”戚笼愕然，“外神还能够教化？两方世界的创世者都做不到的事，这些圣人还真是有意思。”
崔盈盈道：“如何教化、或是教化结果如何，妾身就不清楚了，毕竟自开天辟地后，妾身便被封刀，挂在天道之下，只是偶尔诸圣宴请主人，听过那么一两句。”
“然后呢？”
“然后便是两界合并，主人与百族圣人两教三商，前后讨论了三场，都说服不了对方，主人便重新提刀，诛杀百家圣人，血洗天地。”
“还真是，强悍。”戚笼感慨。
“后来主人与此方天地的所有强者大战，其实状态并不好，本体受到了严重的伤势，不然结局如何，还是两说。”崔盈盈怨气深重。
“这事就不提了，你刚刚说，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没错，当初那些圣人弟子的气质，便是我感应的那般。”
“死者复活，说不定能积阴德啊，”戚笼自言自语，“且去看看再说。”
传说中，后天世界开辟之后，有‘陆沉之劫’，也不知是先天造化，还是上界大神通者的操作，总之上古所有大陆尽数分解沉没，而其中顽固的、无法理解的东西聚合，变成了四通八达的幽冥石窟。
在崔盈盈的感应下，戚笼在这地下通道中飞快行动，浑身阴气外泄，所过之处，百鬼沉服依附，飞沙走石，黑烟阵阵。
很快，绕了数条街道，戚笼停在了一座鬼市前。
与一般鬼市的死寂、黑暗都不同，这座鬼市热火朝天，贩夫走卒、士人武人来回走动，有些传道授业，有些呼呼大睡。
一位坐在石墩上读书的士人看书之余，顺便扫了戚笼二人一眼，顿时轻咦了一声。
“原来是盘天尊，天尊怎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一落，鬼市之中，所有鬼类的动作都顿了下来，同时看向戚笼。
下一刻，‘轰’的一声，所有鬼都围了过来。
“盘天尊也死啦！来，常常我家的面，可好吃了！”
“盘天尊吃水果！”
“盘天尊，盘天尊，什么时候我们再下一盘棋啊？”
“盘天尊，来玩啊~”
戚笼被众鬼簇拥着走入了鬼市，好半晌，第一个说话的士子才摆了摆手，笑道：“各位先回去吧，天尊既然也死了，那日后必然有更多的机会交流，不急于一时，不急于一时。”
这士子将戚笼带到茶摊前，倒了一碗茶，才继续笑眯眯的打量着对方。
“阁下怎么称呼？”
“阴阳家传人，秦缪。”
“你认识我？”
“当然，盘天尊当年游历人间时，与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打过交道。”
秦缪又朝着另一个方向拱了拱手，笑道：“寇女士也来啦，我们也很多年没见过了。”
不知何时起，崔盈盈走了出来，狐疑的看着秦缪，“阴阳家的第一门徒都出现了，这么说，邹子也复活了？其它诸子百家呢？”
“先生还要等一会儿，毕竟他老人家按照这方世界的标准，最少也是一方教主的层次，可不能无中生有。”
“不然犯了规距，天上的那位‘盘天尊’虽然还在沉睡，但也会凭本能出手的。”
戚笼沉吟了下，道：“邹子也复活了，是不是说，其它诸子百家日后也会陆续复活？”
“我家先生赞同六道先生的观念，这世上需要对立与统一的，纯粹的一还是不存的好，所以他愿意复活。”
“但是我家先生赞同，别家先生就未必同意了，先生们修为纵贯古今，早已视生死如寻常，当初败在了盘先生手上，愿赌服输。”
“再要复活，除非有足够吸以他们的东西，不如还不如这般永恒沉睡。”
戚笼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方向。
“你称呼寇六道为六道先生，称呼我和天帝为盘先生，我们不都是创世者，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盘天尊所化，你为何称号不一？”
秦谬笑了笑：“六道先生走出了自己的路，而天上的盘天尊，很明显是要继承天尊之位，至于您——”
“不能说、不好说、不可说。”
“主人自然是重拾刀，斩断一切因果恩仇！”崔盈盈断然道。
秦谬一笑，想说些什么，却被戚笼打断。
“你这鬼市什么都卖吗？”
“当然。”
“包括阴德？”
“哦，这东西有点难搞，不过也不是没有，名家、法家、杂家的人手上都有一些，先生想要吗？纵横家门人还未出世，我可替盘天尊先‘纵横’一下。”
第十五章 悲哀
戚笼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道：“那就不用了。”
秦缪脸色不改，依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这座鬼市东市的贾散、西市的赵煜、南市的孔沛，分别是法家、杂家、儒家的传人，这三人复活的时间不比我晚，在这处幽冥之地待的格外久，应该存了不少好东西。”
“多谢。”
戚笼起身，突然道：“回头告诉你背后那一位，我既不是老二，也不是老三，道不同，便各走各的道，他谋划什么，我不感兴趣，也请他不要挡我的路。”
“自然如此。”
等戚笼走后，秦缪思索了下，忽然轻轻一笑，倒了一杯茶，茶水流到半空便就自动变成黑色，落到茶碗中，却又变的透明。
一种诡异的变化从茶碗中生出。
片刻过后，茶水中多了一道黑影，黑影刚刚出现，整座茶楼都开始融化，似是承受不住这股压力。
“秦缪，你联系我做什么？”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寇先生，我见到盘天尊了。”
“盘天尊？谁，老二还是老三？总不可能是那多管闲事的诸葛侯吧？”
“不，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隐藏深重的刀意，还有那五分之一的刀魂。”
“老九，他复活了么，”黑影语气终于多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老九跟老三有仇，而且老六准备重连魔道五太，也会跟他起冲突，只要他不来碍我们的大事，就不去管他。”
秦缪道：“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盘天尊的影子。”
“那又如何，都转世了，我们早已与上一世没什么关联，上一世失败了，不代表再走一遍他的老路便能成功。”
“等我复活诸子百家，开辟新的人道，便是天帝又能如何，说到底，天帝只不过是上一世的仿制品而已。”
“便是永恒，无非便是永恒封印！”
随着最后一句，茶杯‘咔嚓’一声裂开，茶水四溅。
秦缪怔怔的看着茶水流满整个桌面，过了片刻，自言自语。
“盘天尊，你赢了我们，却又输了自己，这赌局，似乎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啊。”
戚笼在东市找到了法家传人的贾散，这一位身穿一身朝服，正在挥笔疾书，似乎是关于这座鬼市的条令律法。
“人性本恶，无法不立。”
“此方世界的天规极不完善，重力而不重法，是故造成种种劫数，外神入侵、窃道之贼、暴杀之徒。”
“先天十功之中，岂该有妖德、恶德，只有法德便足矣。”
听其言、观其形，只见一丝丝先天之气从其头顶溢出，渐渐凝成一篇篇竹简，从这些竹简上，戚笼竟然感受到了天条天规的力量。
跟他在钟吾界感受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而那些与这方世界完全不同的文字，戚笼居然也能看懂。
《天条天律·补》三四一条。
自创天条天律，这法家传人还真是，神奇。
“盘天尊来了，便请斧正一下这些条律如何？”
贾散轻轻一推，这三百四十一条天条天律便飞到了戚笼手上。
戚笼仔细扫了一遍，发现还真是言之有物，讲的是如今弥补天条中的漏洞，防止仙人借助宗门、法宝的力量干涉人间，同时限制了一些仙人为了谋求更高的业位，故意挑起种种劫数。
其中甚至有跟剑仙革命有关的观点。
以暴制暴，何以制暴，以杀止杀，杀不胜杀。
而之所以掀起人皇、剑仙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某些仙家是‘天之蛀虫’，根本没打算履行正常的业位职责，而七十六等仙佛业位，只重力，而不重法，甚至连权责都没分清，只以排名分先后，简直愚蠢。
“譬如鬼仙之重，在某看来，便是比它靠前的十几个业位都要重要。”
“六道轮回，乃天地之刑赏，岂能因为实力低微而不重视，要我看，至少应该在三十之内，这样便是上界仙家犯了天规，照样要打入阴间，轮回受苦。”
“在人人如龙之前，天规地法，必须从重从严！”
等对方彻底说完之后，戚笼才缓缓开口，“听说你手上有后天阴德，我欲置换，不知该如何交易？”
法家传人贾散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片刻后，才冷冷道：
“鬼市自有交易条例，只要按照规矩办事，我手上的阴德可以交给你。”
对方并没有刁难戚笼，很快，戚笼手上便多了两万后天阴德。
戚笼走后，贾散毛笔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笔。
“怎么，感到失望了？”秦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道：“当初韩子规劝盘天尊，使他驾驭天地意志，规范天规地法，他是怎么说的？”
“天地何用，不如一醉，我沽三斤酒。”
“这不一样么。”
“怎么一样，”贾散毛笔一顿，一颗墨汁滴落下来，点黑一片白纸。
“当初人人如龙，无需天条亦无事，如今人人争犬，撕咬搏杀，置天地与何物。”
“永恒天帝如何？”
“法道无德，不如无法，如此天地，与外神窟巢何异？”
戚笼很快又从杂家赵煜、儒家孔沛，前者提的要求很古怪，要戚笼三斤肉，后者则指着戚笼鼻子一通谩骂，骂完之后，又哇哇大哭。
“为何呢？”
戚笼坐在一座小山上，把玩着手上的六万阴德，自言自语。
“或许是在伤心。”崔盈盈轻轻道。
“伤心什么？”
崔盈盈不再回答，但戚笼明白，心到痛处难问缘由，或者到了那时，缘由本身便已不重要了。
“六万阴德，也大差不差了，我是人祖，开创上古血脉，天生便有一道先天之功。”
“恩？”
戚笼忽然感到腰间一阵发烫，低头一看，只见是一个玉佩。
这个玉佩正是当初先天鬼子赠与他的，如今发烫，可能是到了紧要关头，病急乱投医了。
怎么，复活的‘魔国之主’，斗不过孙姑神吗？
戚笼沉吟片刻，道：“走吧，去看看，正好，当初孙姑神阴了我一记，这笔帐还是要算的。”
第十六章 易
鬼影重重，一只千年老鬼张嘴，口喷黑雾，无数张痛苦面孔在雾气中蒸腾。
数道剑光穿梭不定，一人见状，呵道：“师兄弟们，布阵！”
下一刻，四道光柱拔地而起，剑光首次影响，一下子暴涨百倍，所过之处，将一切淹没。
鬼物被消灭后，数道人影显出，分别是成都青羊殿昌明童子、壶屏山太元洞石荷仙子、凝神庵大弟子明尼、赤松山赤发老仙弟子谭处玄。
这四位剑仙深入幽冥石窟，清扫鬼物，已经有月余了。
“真不容易，幽冥洞窟号称阴阳转化之地，人间的阳气落入此间，立刻变为阴气，这些年鬼神府也不知培养了多少鬼物，所谋不浅啊，”昌明童子感慨。
“哼，自打晚秋夫人三次邀请那孙姑神上大峨山，那孙姑神百般推脱，便预料到有这一日了。”
明尼冷笑一声，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师妹，不要极端，鬼神府中还是有我们的人的，”石荷仙子道，然后张开地图，“此处据点已被剿灭，我们速去下一处，不快些镇压阴气，下方的师姐们很难取剑。”
四人再无话说，遁光一闪，便往下一处恶鬼据点飞去。
半炷香后，明尼忽然面色一变，口念佛号，顿时两侧墙壁变的鬼气森森，似有女子的哭泣声。
“鬼打墙！！”
明尼口念‘降龙佛音’，顿时一道道龙影绕身而转，蛟龙魂魄凶恶，所过之处，一切鬼气立刻消散。
“哪里跑！”看着一缕黑气消失在视野尽头，明尼立刻追去。
“师妹，穷寇勿追！”石莲仙子面色一变，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前方隧道忽然传来猛烈的爆炸声，碎石四溅，响如雷鸣，前方隧道一段又一段炸裂。
昌明童子、石莲仙子、谭处玄三人见状，同时施法，一面粗大的正气屏障挡在前面，下一刻，爆炸直冲面前。
时代已经不一样了，若说过去，老一代剑仙还时常出没，如今人间，早已是新一代剑仙的时代。
这三位年轻剑仙如今可都凝结了道果，剑道十二重天，也摸到了剑仙境的层次。
自从大峨派广开门户之后，年轻一代起势的速度还要超过老一代。
强大的法力支撑下，这埋伏的爆炸只是炸伤了他们的皮毛。
“好一个正道剑仙，居然囚蛟龙魂魄炼成八部天龙，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然后两道人影走雾气中走出，一位身穿尸衣的王爷，另一位则是个面貌普通的年轻人，看上去没有一丝法力。
“秦广府主！”
鬼神府除了孙姑神外，还有六位顶级鬼道高手，便是六大鬼城之主。
其中，秦广府主生死、鬼道神通第一。
而他的鬼手之上，正捏着一只剥皮蛟龙。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说，我应该被调虎离山，好让你们深入冥界，将天鬼诛仙剑取出，对吗？”秦广府主笑道。
“因气盛而骄狂，说的不就是你们这些小东西吗？”
事到临头，也无话说，石莲仙子显出元神石莲，每一片莲叶都是一道剑罡，昌明童子祭出青牛剑，浓郁的道气从剑身上冒出，谭处玄满头黑发变赤，每一根头发都是一道剑丝。
秦广府主面色一凛，都说这一代剑仙实力强的可怕，以前他还觉的名不副实，在魔道势弱的今天，抓几只小妖，收几只小鬼，长辈再吹捧几句，名头不就这么来了么。
然而正打起来，眼前这三位的实力强度却出乎他的预料，不提那一招一式接近人间极限的剑招，而是那充沛的，仿佛千百次战斗的斗法经验。
‘奇了怪了，这些小家伙难道都是老怪物转世不成，一个个的，这么凶悍？’
秦广府主精修鬼道多年，任何鬼道神通都能信手拈来，一招一式，仿佛鬼神降临，此起彼伏的鬼影将三人包裹。
若只是如此，镇压他们，秦广府主还是自认为无问题的。
毕竟他好歹也是鬼神府第二高手。
然而下一刻，一道警觉突然从心底闪过，下一刻，至少百种鬼道防御法术在其体表腾出。
然而一股怪力从背后撞出，‘轰’的一声，秦广府主直接砸穿了七八层隧道，甚至引起了一连串的塌方。
“你…伤了我……死！”
一只金色手掌从后方缓缓收入，然后另一只金掌按住地面，地面迅速开裂。
“明尼师妹怎么在这里显了金身。”
“莫要管了，快走！看这情况，这尼姑又要发疯了！”
说人间无佛，这话其实是不太对的，因为当初四大神尼也是正道支柱，单论实力，每一个都相当于魔门宗主。
而这明尼，便得到了其中一位的部分传承，她的金身，甚至能达到西天佛境界。
下一刻，一尊大头婴儿佛显出，这金佛都大如金钵，身子却似婴儿那般小，更厚重的是，金佛两眼之中，满是憎恨，直接砸穿层层地底老岩，往秦广府主砸落的方向爬去。
爆炸声、撞击声、还有鬼类咆哮的声音。
半炷香后，秦广府主一身狼狈的倒飞而出。
“易小友，请相助！”
说也奇怪，四人斗法，偏偏把另一个人给忘记了。
那姓易的年轻人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对方前面。
“那人身上没有法力！”石莲仙子道。
“也没有法宝波动。”昌明童子补充。
下一刻，地面爆炸开来，已经彻底化身疯佛的明尼向对方咬去。
“坏了，可不能真让他咬死！”
然而出所有人的预料，那易姓青年也没有任何动作，大头小身的金佛飞到半空，便就重新化作明尼，砸在地面上昏迷过去。
“你——”
三道剑光几乎同时出现在易姓青年要害部位，然而同样在下一瞬间，变成了废铜烂铁，掉落地面。
“法力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可不是万能的，世上有无法，其实一直在百家之中很有争议，譬如，若是世人皆末法，能不能生长出更强大的人道。”
第十七章 问刀
易姓青年依旧没有主动动手，反而继续道：“宇宙星空若无外神，那就无需开天辟地，既无需开天辟地，众生便能在宇外星辰上繁衍生息，或许不许剑仙主持公道，更不需伐天，来完善天道。”
“人间自有法度，你说呢？”
“胡言乱语！”
石莲仙子冷冷道，手中剑诀一引，顿时上百朵莲花剑气召唤出来，朝着对方洒下，然而跟之前结局相同。
易姓青年笑了笑，伸手，下一刻，石莲仙子便如同失了翅的鸟儿，直接落在地面上。
照葫芦画瓢，谭处玄和昌明童子也一一砸落在地。
“怎么做呢，我倒是并不反感你们，只是啊，我给你们算了一卦，刚则易折，有才无命，不如死在我的手上，也免的你们后悔。”
“剑出无悔！”石莲仙子惨白着脸道，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失去自己的生命。
易姓青年笑了笑，单指击向对方喉间。
下一瞬间，一只手掌抓住了易姓青年的手，无数剑影从四面八方罩向他，虽然依旧神秘的消失，但随着剑影的强度变大，剑光之中，蕴含着强烈的皇者之气，居然一点一点，将范围压小。
易姓青年也微微色变，皱眉道：“三皇剑气，传闻此方世界中，创世九圣身殒，化为九大妖圣，为祸人间，陆续被天道意志诛杀。”
“但其中有三尊妖圣，临死之前恢复了自己的记忆意念，斩杀自己的肉身，重领人道，化身三皇，自此永恒。”
“阁下的剑气中，我感受到了浓郁的先天十功，你是三皇剑仙秦至仙？”
“彼方世界中，由于天道没有演化先天五太，诸子百家趁势崛起，演化出种种人道路线，谈天道、说人道，百家争鸣，阁下是哪一家的传人？”
“易家，易纲，”易纲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道：“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的，秦至仙。”
下一刻，对方倒退一步，身影瞬间消失，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秦广府主。
“秦师兄！”三人腿酸腰麻的站起身来，只感觉浑身空空荡荡，一丝法力都无，顿时惶恐起来。
“不用担心，”秦至仙摆了摆手，道：“诸子百家现世，已经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易家学派讲究‘天为人用，道气相通’，你们身上的法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转化到天地间，我传你们一法门，你们闭关七日，便能重新恢复修为。”
听能恢复修为，三人顿时松了口气，石莲仙子听后，又担忧道：“彼方世界的百家复活，会不会对我们的伐天大计产生影响？”
秦至仙摇头：“暂时不会，按照师傅的说法，百家只是与孙姑神达成协议，暂时庇护鬼神府而已，他刚刚那一手也只是为了逼我出来，并无杀意。”
暂时不会，便代表以后会了。
谭处玄问道：“当初说好了的，苏姑神借幽冥之地与我家炼剑，如今为何反悔？”
“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上界有大神通者暗中支持，据我所知，鬼道的仙家，有好几种手段能够暂时降临下凡。”
“还有一种可能呢？”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孙姑神找到了东华帝君的遗产，那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为什么最糟糕？”
“因为这样我们面对的，便不是孙姑神，而是当初与地藏王菩萨争锋的一代鬼帝！”
……
阴**走在一处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径上，两侧长满了鲜艳到极点的鲜花。
很多人喜欢背剑，又或是飞剑炼入丹田之中，但是阴**却都不同，他喜欢挎剑，剑在腰间晃荡的感觉很好。
她是一个喜欢喝酒的女人，可是自从败在圆道人剑下，她便再也不喝了。
后天阴德不算罕见，但先天阴德就不一样了，做为先天十功之一，几乎在人间绝迹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阴**却在这条小道的尽头，看到了先天阴德的化物。
那是一朵比所有路上花朵都要鲜艳的彼岸花。
一只满是茧子的芊芊玉手轻轻用力，将之摘下。
“这朵花我要了，”阴**突然开口道。
离红灵转过头，看向对方，尤其是对方腰上的剑，眉头一扬。
“我听说过你，听说你的剑术在上一代超凡脱俗，只败在圆老祖的手上过。”
“你是大峨派中人？”
肯定多过疑问，因为对方身上那浓郁到极点的上清剑气，还有那口黑剑。
阴**瞳孔一缩，对方腰上的那口剑，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世界的毁灭。
“要打一场吗？答应了，这朵花给你。”离红灵突然一笑，道。
“好啊。”
二女眼神交汇，下一刻，剑出鞘。
……
天刀走入更深沉的阴暗中，幽冥石窟最深处是幽界和冥界，而天刀所在的，便是幽界的最深处。
“你这口残刀来此作甚？”
“若不是你，当初那一战怎会败？”
“你屠杀亿万众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恨吗？”
“背主之刀！”
天刀念头只要一丝一毫的悔恨，自然就会被拖入幽冥的最深处。
天刀面无表情，只是一直走，倒是背后的大刀‘嗡嗡’作响。
“该称呼你为斩仙刀，还是寇刀？”
一道黑影突然挡在了天刀的面前。
一道接着一道，一共是六道。
一个巨大的轮回转盘出现在天刀的脚底，并在六道中的天道和人道各自凝出了两道幻影。
“倒真是没想到，半截天上的斩仙刀落入钟吾界，居然能寻找到盘天尊手上那口刀的残魂，二者合一，再复生机。”
“六道先生不也是这般吗？盘天尊血洗彼方世界，你却借助六道之力，意图恢复诸子百家，再造人道辉煌，盘天尊若是看到这一幕，心情恐怕会很复杂吧。”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不是盘天尊，如今我是寇六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天刀低低一笑，道：“所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寇先生。”
“什么问题？”
“那半截寇刀，它在哪里？”
第十八章 断鬼脉
戚笼在前往‘地脉总纲’的方向。
传闻之中，‘地脉总纲’记载了人间一切脉络地网，无所不漏。
还有传闻，只要改变地脉总纲中的路线，就能改变人间某种气运。
对此，戚笼十分好奇。
突然，戚笼停住了脚步，耳朵动了动，半晌后，才自言自语道。
“大峨派的剑气，这群剑仙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又有什么宝剑要出世？”
众所周知，剑仙的本事，有九成九落在剑身上，而一口神剑能增加的战力，数以十倍增，若是这口剑再落在顶级剑仙的手上，造成的杀伤绝对恐怖。
其实戚笼现在已经确定，大峨派绝对得到了上界一些人的大力资助，不然单靠人间的资源，怎么可能铸造杀伐堪比‘大毁灭兵’剑器。
离红灵手上的黑剑、纪小灵体内孕育的剑胎，还有戚笼手上的九阳剑，无不在某个方向达到极限。
幽冥六道之地，或许炼的，便是这样一口剑。
姜灵鱼若能重炼人皇剑，这套用上古九日炼成的神剑，或许也要交给他了。
戚笼也算是看出来了，姜灵鱼这小子虽然出身简单，但是却隐隐与上古第一场大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指向第一天帝太一。
耳边呼啸声越来越猛烈，越是靠近冥界，鬼气就越浓郁，若说之前只是淡淡的黑雾，现在则只是一片黑海，浪头卷头，无数骷髅头像是雨点一般洒落。
‘冥界和幽界并不是一般的小世界，而是上古某处大千阴影所化，里面有一些变化很是诡异，主人一定要小心。’
“大千阴影是什么？”戚笼问。
崔盈盈回道：“因为上古物种强横，哪怕是殒落，残留的意志也会化作某种灾害，而这种灾害过去，便会诞生大千阴影，无论人妖神佛，进入便死。”
“当初地藏王菩萨之所以能被百族奉为幽冥教主，便是他凭一己之力，度化所有大千阴影，将人神畏惧的阴影之灾全部化去。”
“阴影之灾么。”
戚笼念头一动，色空转化之力在脚下化作一叶扁舟，踏入舟上，飞渡冥海。
迎面一道大浪打来，浪头在最高点炸开，化作千万道女鬼戾吼之声，迎面打来。
戚笼脚下扁舟一转，下一刻，舟头轻巧的在无形的音浪中穿梭。
又是一道大浪，浪头不再打下，而是节节高涨，居然变成了一座血肉鬼墙，一张张嘴巴张开又收缩，每一张嘴巴后，都是一个恐怖诡异的经历。
夫妻相食、母子残杀、妻别离、恶相踪。
戚笼相信，这里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活生生的，血淋淋的。
而鬼打墙是不可能绕过去的。
脚下轻舟上光芒一闪，一道金光便将人舟同时包裹，硬撞鬼山！
“公子，他会来吗？”幽圣女问。
一座黑石山崖之上，黑海浪花滚滚，激荡在崖壁之上，激起雷声轰鸣。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母亲的气息一日低过一日，一旦幽冥二界全被那孙姑神掌握，没希望了。”
先天鬼子吐了口气，心郁十足，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面色僵硬的青年，青年右手齐根而断，同时胸口有数道深可及骨的伤痕，左眼眼珠更是不翼而飞。
这个青年便是复活的‘魔国之主’。
“东华鬼帝！”
先天鬼子攥紧了手掌，谁能想到，孙姑神居然能得到东华鬼帝的遗产，这样一来，对方在幽冥之地的权柄就比自己要高了。
“公子，快看！”
先天鬼子抬头，只见海面尽头，一道光线突然现出，先是一闪，然后就熄灭了。
三息过后，这点光芒再度亮了起来，光芒越发璀璨，所过之处，将冥海上的一切都染上了金色。
性如金刚，不可摧毁！
下一刻，一道人影缓缓走入岸上，背后冥海受对方影响，居然缓缓下沉三尺。
恍惚间，先天鬼子仿佛看到了幽冥教主教化群鬼的场面。
只不过，幽冥教主是解脱众鬼，是大宏愿。
而对方却是大解脱，百鬼不侵。
“戚道友！”
先天鬼子目光一亮，终于看到对方了。
戚笼转头，远隔数十里，眼神依旧好似利剑一般刺入对方心中。
先天鬼子眼一花，下一刻，戚笼便就站在他对面。
“好久不见。”
不等先天鬼子开口，戚笼便又道：“你的气息衰弱了很多，为什么？”
先天鬼子心脏跳了数下，深吸口气，也不隐瞒：“是我母亲的权柄在丧失，我母乃是无间鬼母，是无间之气流入幽冥二界诞生的先天神祇，这也是鬼神府的由来。”
“我得到了母亲的鬼道权柄，本该继承鬼神府，然而孙姑神叛变，勾结上界中人，暗害了我母亲，这事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却瞒不过我。”
“我这些年一直隐忍复仇，孙姑神为了突破闭关，我本以为这是个大好机会。”
“大峨派的剑仙是你引来的？”戚笼突然问。
先天鬼子点头，“孙姑神当鬼神府宗主时，曾经与大峨派阳道人相交，答应用幽冥轮回之力，替大峨派炼一口剑，不过这事该是出了变故，孙姑神想要将剑占为己有，所以我便暗中联络了正道剑仙。”
“那又为何叫我？大峨派如今声势正盛，对付一个孙姑神应该不成问题吧？”戚笼问。
“我本以为也是这般，但孙姑神不知从哪里请来的外援，居然将大峨派剑仙堵住了。”
戚笼知道这些外援是谁，无非是复活的百家弟子，不动声色道：“‘魔国之主’败给了孙姑神，这不应该啊。”
二人互视一眼，先天鬼子点了点头，幽圣女道：“我们怀疑，孙姑神继承了东华鬼帝的遗产。”
“东华鬼帝，那个在上古与地藏王菩萨争锋的上界鬼帝？”
“没错，这或许便是孙姑神道行大进的原因。”
剑仙下场，十强中的某一位复活诸子百家，还有突然得到遗产的孙姑神——
“你让我来，是为了让我对付孙姑神，我记得我欠你的人情没那么大吧，去拼一个上界鬼帝，哪怕是不完整版的。”
“不，”先天鬼子摇头，道：“我请你来，是为了断幽冥之地的鬼脉。”
第十九章 孙姑神
“断鬼脉？”
“边走边说，”先天鬼子黑崖走下，随着他的走动，山崖上的纹路开始不断变幻，每走一步，看似只是一步，但在戚笼的感应中，则是数百里，乃至数千里的差距。
“我母亲，包括孙姑神的力量源头，都源于这地脉总纲，当初我母亲参悟总纲，从中悟出了《鬼经》《六道书》，传与门人弟子，但孙姑神不知道，他们见到的那块‘地脉总纲’，只是表纲，而里纲却只有母亲知道。”
戚笼跟在先天鬼子背后，一开始还能跟的上对方的速度，后来对方越来越快，却也跟不上了。
却也不用刻意跟上，因为戚笼感觉自己已经不用用力，便自动跟在对方身后。
两侧岩壁纹路飞快转动，最后变成了模糊的一团白线。
白线再次变成白光，无数条幽冥隧道时开时合，恍惚间，戚笼看到了无数鬼类从中孕育诞生，这似成了某种生物腹部。
“整座幽冥石窟，原来才是地脉总纲的里纲！”
等先天鬼子停下脚步时，三人出现在了一个洞窟之中，淡淡黑烟从墙壁溢出，墙壁的中央，是一座无字石碑。
没有文字，只有奇奇怪怪的纹路。
“这便是真正的石碑，”先天鬼子道，“在我挑战孙姑神时，请你断掉幽冥石窟的所有鬼脉。”
“断掉鬼脉，相当于同时封禁幽冥二界，这样你与孙姑神不是同样受到制约吗？”
“不是这样的，公子拥有鬼母血脉，哪怕鬼脉阻断，地下鬼众依旧能听从公子号令，但孙姑神就不一样了，一旦断掉鬼脉加持，一身功行至少损失一半。”
戚笼摸到‘里纲’，一丝丝龙气渗入，然而不管龙气输入多少，依旧感觉到不了底。
戚笼皱眉，另一只手施展出‘小乾坤罩’，仙术笼罩在‘里纲’之中。
“十个小千世界的范围！”
先天鬼子忐忑的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里纲’的范围，同时封禁这么多条鬼道，也不知道对方能否做到，某种意义上，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戚笼沉吟了下，“可以，得加钱。”
先天鬼子和幽圣女子同时目光一亮。
在付出五万阴德的代价后，戚笼同意帮对方封阻龙脉。
当然，戚笼必须花费一定时间参悟‘地脉总纲’。
这至少需要七日，其实已经不算多了，因为按照先天鬼子当年可是用了十日。
“公子，对方真的能成功吗？”
“可以的，”先天鬼子强行压制住自己的不安，道：“我刚刚已经感应到，对方身上有仙气波动，就如当初母亲那般——”
幽圣女目光瞪圆，突然道：“所以说，对方已经成仙了？”
先天鬼子点了点头，表情相当复杂。
戚笼可不在意对方有什么想法，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次心血来潮之举。
人间的事，他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所以除了一边参悟幽冥石碑，戚笼甚至有功夫捉摸着凝炼后天阴德。
十三万阴德悬浮在头顶，化作一座阴德玲珑塔，垂下百炼黑光，每一次刷在戚笼身上，都会莫名让他精神一清。
这莫非便是人活着做牛做马，死了就精神了的意思？
戚笼琢磨了片刻，嘴巴一张，便将阴德玲珑塔吸入腹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过答应人的事还是要做的。
戚笼的手掌已经完全化作龙掌，无数龙气疯狂涌入碑中，填满每一条幽冥间隙。
可能除了戚笼，人间之中，无人能做到这一步，哪怕那五个仙级高手也不行。
因为这幽冥石窟是上古大陆残骸所化，除了龙脉，哪怕是仙力，也很难搅动。
“恩？”
戚笼突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这数百万的幽冥孔窍，随着龙力缓缓注入，居然与戚笼的人祖之身相互感应，产生一种微妙的共鸣。
‘天地意志演化出天道，创世九圣的肉身化作天地万物，莫非，这便是其中一部分九圣肉身。’
戚笼一想也对，先天殒，后天生，那么残留下来的，不就是最坚固，最接近九圣肉身的存在么。
‘不过为什么人族肉身，会与九圣残骸产生反应？’
戚笼回忆起上古的种种劫数，尤其是人妖之劫，人族和妖族大战，最终以人族大获全胜而告终，甚至于第一天帝太一也殒落，被第二天帝诛杀。
第二天帝便是如今的赤帝。
‘气运的涨消自有天数，但为何妖圣的子嗣下降，而人族气运升腾？’
‘莫非，是因为人族的肉身，便是仿照创世九圣所创？’
戚笼念头一动，肉身的皮肤表面突然多了此起彼伏的白痕，这一道道白痕的内部，都是类似于幽冥孔窍的经络网。
突然间，戚笼的意识仿佛散了开来，不断扩散，彻底与这一片幽冥之地融合，甚至还不断往下，触及到了那传说中，蕴含着大地造化的地肺。
地肺一呼一吸，幽冥之地阴气上下起伏，而戚笼身上的‘穴道’也开始一起一伏。
而在洞外，先天鬼子忽然面色一变，只见不远处的冥海，忽然一浪高过一浪。
冥海本身便是先天禁制，就算什么都不做，要想度过它也是极难。
而先天鬼子早在之前，便就封印了冥海，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人跨海过来的。
浪头忽然炸开，无数鬼影重重叠叠，十万、百万，像是逆潮一般，疯狂向岸上涌去，其中不乏鬼将、鬼帅、鬼王这些恶鬼的气息。
“这是平等府主的气息！”幽圣女忽然道。
先天鬼子在鬼神府有好几个隐藏心腹，而其中最深的一个心腹，便是平等府主。
一艘艘黑色骨船翻身而上，最前方的一艘甲板上，六大府主一个不落。
秦广府、太平府、五官府、泰山府、平等府、轮回府
还有大量的黑白无常，阴间判官。
最前方那一位，身高二丈、面色铁青，仿若僵神的，不是孙姑神又是何人。
“乖侄儿，到了这一步，还不投降吗？叔父留你一条生路！”
孙姑神哈哈大笑，鬼道大成的他，身体表面的鬼气竟凝成了浑厚的帝气。
第二十章 乱斗
幽圣女目光憎恨的望向一位身穿白色丧袍的鬼官。
平等王心虚的转过了视线。
先天鬼子俊脸上闪过一丝决然，身体鬼气爆出，三劫、四劫、五劫、六劫，一直到七劫巅峰。
鬼母之子的法力居然雄厚到了这个地步。
孙姑神笑意更浓，声音响若雷鸣，“乖侄儿，单凭这个，可对付不了你家叔父！”
先天鬼子冷笑一声，突然六件鬼道至宝的气息爆出。
无间招魂幡、七夜剑、天鬼戮血刀、十方鬼众、天佛渡鬼轮、先天鬼神躯壳。
六件法宝呈现六道轮回之势，在其背后缓缓转动，然后同一时间，与之融合。
先天鬼神躯壳化作黑色流质，覆盖全身，左刀右剑，天佛渡鬼轮挂在脑后缓缓转动，十方鬼众在脚下化作十个影子，每一种融合，气势便暴涨一倍，而等所有物件融于一身时，气息居然上升到仙级。
先天鬼子化作先天鬼神，漆黑的双眼缓缓扫过，不管是多么凶戾的鬼物，扫过之处，都露出强烈畏惧的表情。
“上！”孙姑神毫不留情的喝道。
下一刻，一道道苍白大旗显出，一瞬间，层层叠叠的鬼影像是浪潮一样，直接淹过黑崖。
“一夜，午夜黑月。”
剑光一闪而逝，一轮黑月悬挂当空，下一刻，月光照射之处，鬼物如蜡烛般融化。
“二夜，鬼哭狼嚎。”
水面忽然炸开，无数水鬼像是爆走的丧尸，疯狂堆积成尸山，细长手臂从水下捞向先天鬼子。
下一刻，剑音在这些鬼物耳边炸开，剑气雷音仿佛鬼哭狼嚎，所过之处，海面上响雷激炸。
不过依旧有十数个肌肉鬼将顶着音爆冲了上来。
这些鬼将的肌肉怪异畸形，有着各种鬼画符般的图案，这是鬼神将，是鬼道之中一种特殊兵种，不惧刀剑伤害，不死不灭，哪怕仙术也难以摧毁。
“三夜，深海冥王！”
先天鬼子避开鬼神将的轰拳，剑光绕臂转动数圈，在几人的攻击间隙，反手插入水面，下一刻，冥海水面仿佛最坚硬的地面，然后猛然裂开几道缝隙。
鬼神将们一时不查，同时掉了进去，无数怪爪从裂缝的两边探出，死死抓住对方往下扯。
先天鬼子微喘几口气，眼角一闪，突然看到甲板上的孙姑神消失不见。
“好侄儿，你反应慢了一拍！”
孙姑神出手，整个冥海消失了，仿佛浓缩在他的拳头上。
这不是幻觉，而是孙姑神一拳之威，直接调动了所有冥海的力量。
先天鬼子没反应过来，但是脑后的天佛渡鬼轮一转，轮面转动，倒映着一道猛鬼面孔。
“就算是地藏王复活，用此轮也无用！”
‘咔嚓’一声，佛轮直接断裂一角，同时先天鬼子也被砸飞了出去。
“打起来了？”
正在沉浸入‘创世肉身’演化的戚笼被两股庞大的气息惊醒，念头一动，幽冥石碑自动演化出了二人战斗的画面。
“这么快？”
按照先天鬼子的说法，至少要过十日，孙姑神才可能会找到这里。
“不管了，反正对方既然来了，那便封吧。”
戚笼伸手，一股龙脉之气疯狂涌入碑中，同时肉身上光芒大亮，各种穴道像是大大小小的漩涡一般疯狂转动。
幽冥之地的各处隧道之中，难以计算的鬼气时涨时消，一道道龙影在鬼气之间上下起伏。
所有鬼气受此影响，居然渐渐脱离了幽冥二界的掌控。
“恩？”
已经将先天鬼子打的半死的孙姑神动作一顿，眼中爆射出深层次级别的鬼光。
然而戚笼同时用手一扫，一道帝光绕身一转，他和幽冥石碑同时消失不见。
无论孙姑神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察觉到戚笼的所在。
若说孙姑神只是初步参悟帝尊之气，那么戚笼已经达到了另一个层次。
借用‘地脉总纲’隔绝鬼气之后，先天鬼子和孙姑神的气息立刻下降，从仙级高手降落到人间的巅峰，其中孙姑神跌的最狠，身上的帝气闪烁数下，居然直接消失了。
“这便是你的后手？怪侄儿，你小看你家世叔了。”
孙姑神脸色微沉，一把扯开上半衣，露出漆黑的、显化出妖异花纹的肉身。
与被先天鬼神躯壳覆盖的先天鬼子居然有八分相像。
先天鬼子目光一缩，道：“你、你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只有恩师才是先天鬼神，后天之人，怎么可能达到他的那个境界。”
帝气消失，但更浓郁的先天之气从孙姑神的体内溢出，先天之气渐渐扩散到整个冥海，然后向上，一个只有鬼物才会存在的世界若隐若现。
幽、冥二界，正在孙姑神的体内缓缓融合。
一种鬼界帝王的气度缓缓酝酿。
“六道将在人间开辟，我为轮回之主！”
孙姑神缓缓上升，黑发激扬，仿若魔神。
冥海掀开，更加浓郁的海水从海底爆射而出，那是幽界海水。
两种海水缓缓融合。
先天鬼子感觉自己的权柄在飞速下降。
“不可能，”这位鬼道青年面色惨白，如果对方真的成了先天鬼神，那么隔绝鬼脉便完全无用了。
他想要阻止，然而六大鬼城之主早受到命令，将之死死缠住。
没了鬼母权柄，先天鬼子对付六个顶级鬼道高手已是处于下风。
幽圣女见状，连忙手持无间招魂幡相助，却被隐藏在鬼众中的冥神女偷袭，击成重伤。
先天鬼子赶尽返身来救，却被泰山府主找到机会，点燃恶鬼祭坛，直接烧掉了他的十方鬼众中的几个鬼首。
局势越发恶劣。
戚笼一点没有出手的打算，他的目光也没有注视在战场上，而是看向海底。
一股源于鬼道的强横剑意正在酝酿、出世。
“还真是出乎意料！”
下一刻，两道剑光撕裂幽、冥，一道是离红灵的灭世剑意，还有一道，则是一种六道轮回、生生不息的剑意，源于一口白骨仙剑上。
天鬼诛仙剑！
而持剑之人，竟是阴**。
“就她们两个，其它人呢？”
戚笼自言自语。
而在另一处神秘地界，面对晚秋夫人为首的大峨派群仙，天刀缓缓拔出钢刀，在地上划了一道浅浅白痕，儒雅一笑：
“跨过此线，神鬼皆杀。”
第二十一章 东华
晚秋夫人皱眉看向对方，这又是从哪里杀出来的幺蛾子。
‘诸子百家’的复活虽然意外，但也在预料之中，因为来之前，夫君阳道人便请了师姐潘神尼算了一卦，卦为‘春花秋月，各缀枝头’，人道之中，又有一股惊天骇地的力量正在崛起。
不过这也没关系，大峨派如今声势已经达到巅峰全盛，是这方世界注定的主角，只要在这个时间点，便无人能破开大峨之势。
但眼前这个陌生人，却给她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是个刀客，没有刀锋。
模样普通，手中钢刀普通，但却似乎又比任何神剑都要耀眼。
“阁下何人也？敢阻挡正道大事！”烈火头陀忍不住喝斥，他是陈旭的师傅，九阳童子霸道唯我的性子，有一半是传自于他。
晚秋夫人微微摇头，道：“我们这里都是上一代大峨派长老，功行圆满，随时都可飞升，阁下确定能阻我们？”
“小圆满不算什么，大圆满才有点意思，”天刀平静道：“上一时代的剑客，圆道人、归山剑君，如今的阳道人，除这三人之外，余者均不入我眼中。”
在场的几位长老，都是从最残酷的正魔斗剑中厮杀活下来的，不会因为对方的言语便就失了心态，不过**姑还是上前一步，对晚秋夫人道：
“师妹，时间不多了，天鬼诛仙剑火候已到，只有红灵这娃娃一人明显不够，而且这口剑的剑性也不适合红灵。”
天鬼诛仙剑做为‘三仙四灵’级别的配剑，剑性之中有最重要一环，便是阴阳转化、轮回生死，这不是一般人能够继承的，而离红灵的剑性之中，只有最纯粹的毁灭。
晚秋夫人沉吟片刻，道：“道友，这样如何，你我并无仇恨，不如点到为止，一人对一人，若是我们侥幸胜了半招，还请你让开一条道来。”
“一人也好，多人也罢，于我无甚差别。”
烈火头陀终于忍不住了，在他看来，此人分明是老太太翻跟头——活腻歪了。
烈火头陀做为上一代大峨派长老，单手一攥，身体暴热，四周一切物质以肉眼可见速度融化。
而落在天刀的眼中，便是对方的剑意化作一轮煌煌大日，这正是烈火头陀的看家本事，大日天光焰皇剑意。
凭着这无物不容的上古剑意，烈火头陀在第二场正魔斗剑中，不知活活烧死了多少魔门中人，没有任何法宝能抵挡这种级别的剑意。
“有那么点金乌鸟的感觉了。”
天刀感慨，钢刀轻轻一挥，下一刻，大日一分为二，而烈火头陀跨过白线的右脚，也随即烟消云散。
“师兄！”
**姑面色一变，剑指一引，大圆满的降魔剑意封堵了天刀的所有方向、变化，而且剑意凝成实质，锈迹斑斑、却又有一种执念肃杀的感觉。
能将最普通的降魔剑意炼到这般地步，**姑是第一人，这般执念，哪怕佛陀降临，也是镇压不了。
**姑幼年全家被魔门妖人所害，只有自己侥幸逃得一条性命，后来正魔斗剑中，师兄弟姐妹，包括几个亲近弟子，也都陆续死在魔道中人手上。
这也导致她本就偏激的性子，执念深入骨髓，不可化解，就连其师归山剑君都感慨，此女天赋异禀，若能化去执念，上等仙位可证。
但她偏不化解，而且将这股执念融入剑意之中，形成了最独一无二的降魔剑意。
然而依旧无用，天刀只轻轻一挥刀，下一刻，**姑胸口多了一道巨大血痕。
无论什么级别，什么手段，哪怕短时间内，用秘法把法力提升到仙级的大峨派长老，天刀永远只是一刀。
鬼神难测，无法理解的一刀！
一滴汗水从晚秋夫人的额头落下。
她想到某一夜晚，阳道人突然跟她说，知不知道大峨派走在一条十死无生的路上。
当时她还笑吟吟的道，生亦有苦，死亦有乐，我们夫妻二人能死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是侥幸能够逆天成功，那岂不是更好。
阳道人当时就苦闷的灌了一杯酒，说是不要存有侥幸之心，逆天之举，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除了三仙四灵，大峨派，乃至剑仙一脉所有人，在未来都是炮灰。
当时她表面认同，但心底里其实不服，若不是为了压制修为，等待劫数降临，大峨派能在短时间内多上二十几位仙家。
这等势力，在人间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现在她有些明白了，人间的怪物，在某种程度上还要超过上界。
……
天鬼诛仙剑落在阴**手上，这是戚笼没想到的。
按照大峨派一贯的风格，这种级别的剑会按照各种各样的‘机缘’，最后落在某个最有天赋的弟子手上。
这就叫天命所归。
不过看到阴**旁边的离红灵，戚笼就又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两个都是女人，又都是女剑仙，看对眼是很正常的。
二女的天赋都是一代天骄，而剑术更是臻至化境，二人手上的剑，哪怕放在上界，都是最顶级。
二人同时出剑，几乎下一刻，两条手臂扬天而起。
鬼道大成，气焰无限嚣张的孙姑神，就这般一下子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
“有意思，”戚笼轻轻一笑。
“有意思。”
在云层之上，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白发僧人冷冷一笑。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被斩杀两臂之后，孙姑神气势暴涨，再度恢复仙级实力，同时实力还在往上涨，疯狂涨。
阴**和离红灵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再次人剑合一，斩杀过去。
不过这一次，剑皇级别的剑意都好似泥牛入海，似有一层更高级别的意念挡住了剑意本身。
孙姑神缓缓抬头，一双重瞳显出，与孙姑神的霸道不同，这一位渊沉如海。
“明瑶、天乙的后人？”
明瑶、天乙，上古剑仙之二。
他又转头，看向白发僧人的方向。
“新的地藏？”
‘孙姑神’猛然探手，抓住二人剑身，然后猛的一甩。
两位女剑仙像是被上古妖兽撞了一记。
“你是谁！？”先天鬼子忍不住道。
“孤？”‘孙姑神’看了看上手，两道清晰的血痕。
“孤乃东华！”
第二十二章 好处
‘东华，那个鬼帝？’
戚笼心中一动，手指头动了动，然后看向菩提僧方向，又放开了手。
菩提僧融合了如来肉身，但根子却在地藏王。
而东华鬼帝借助孙姑神复活，同样是因为轮回之力。
这是上古因果的延伸。
“地藏啊地藏，我们都输了，”东华鬼帝笑了笑，冥海中的尸鬼上，两条手臂‘咔嚓’一断，然后在下一刻接在了他的肩上。
“两个剑术不错的小辈，便是你家大人在此，也不敢对孤这般不敬！”
“倚老卖老。”
离红灵咬了咬牙，手中那口黑剑表面布满金色雷光，自从达到了第九层剑皇境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让人绝望的压力。
对方是仙人，而且哪怕在仙人之中，都是最顶级的存在。
这就是自己未来要挑战的对象么？
上古剑仙伐天，对付的就是这类人？
甚至还有更恐怖的，那个自古以来，便站在伟力巅峰的天帝！
率先出剑的是阴**。
自先后天之交的一代天骄，跟仙人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事实上，无论是魔道，还是魔道之前的上古练气士，都有短时间内，让‘仙人意志附体’的手段。
虽然这一次孙姑神召唤来的是个大家伙，但她要的不就是这个嘛。
与天鬼诛仙剑合一之后，阴**便能感受到，先天阴德不断融入自己的剑气之中，再加上从戚笼手上学得的人道变化。
一种莫名的感悟渐渐从心头冒出。
自己剑术再进一步的契机，便应在这人间轮回之上。
剑域百华葬发动，只是这一次，那一朵朵妖艳无比的花朵，却是彼岸花。
“恩？”东华鬼帝看向满空的彼岸花，笑了笑，“如今的人间，又有人走出这一步了吗，地藏。”
菩提僧依旧端坐云头之上，天降金莲，脚生百花，同样是彼岸花，却要更端庄、肃穆。
下一刻，彼岸花在冥海绽放，每生出一朵，东华鬼帝对于幽、冥的权柄便少了一分。
东华鬼帝看着已经长到脚下的彼岸花，眼中猛然刺出一道幽光，首次刺激，彼岸花的一叶花瓣轻轻一抖。
下一刻，冥海一分为二。
这只是那百万朵彼岸花中的一朵，数十瓣花瓣中的一瓣。
不是人道之力，就算是上古剑仙降临，也张不开这么恐怖的剑域。
东华鬼帝眼睛眯了眯，老对手面前，可不好意思大意丢人。
下一刻，十八层阎罗地狱像是疯狂降落的电梯，每降落一层，无形的火光和尖叫便疯狂生出。
而每降一层，彼岸花便枯萎一圈。
当初地藏王菩萨最强势的时节，被百族供奉为幽冥教主，与如来并成为西方二圣，上古天庭为了重夺轮回权柄，从所有帝尊之中选他下界。
他对轮回的掌握，是最高层次的。
不过他的对手不只一位，下一刻，一道金红雷光杀穿了重重地狱，斩到了东华鬼帝的面前。
这一剑的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因为对方的剑境明显没有达到那个层次。
因势起，因势衰，这便是他理解的人道，从古至今，没人能够例外。
他低头，却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众生生灭，天地生灭，似乎都在这一眼之中。
精神恍惚了一下，动作也慢了一分，等再将对方甩出去时，肩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这血痕跟之前那道伤痕不一样，虽然细小，却让东华鬼帝感受到了锥心之痛。
“好熟悉的感觉，”戚笼感慨。
“比起上一世主人的刀术杀伐之力，这小娘皮不足百一，”崔盈盈忍不住道。
“呵呵，已经足够了，剑仙也是有些好东西的嘛，”戚笼笑道：“他们大概知道，自己会遭遇到什么，在给自己留后手了。”
“后手？”
“三仙四灵，应该都是这般，拥有某个方向的，超越极限的力量。”
“而且——”
戚笼的眼光猛然穿透幽冥，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消失不见，冥海不见，阴**、离红灵不见，然后东华鬼帝都消失不见。
最后连菩提僧的身影都消失了，只是在他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亩亩翻滚旋转的金云。
而戚笼的对面，则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似乎站着一道身影，看不清面目，但却有六个影子。
影子不断扩大，将一切都笼罩进去，东华鬼帝的方向也都笼罩了一半，只剩下菩提僧所在的金云，还保留完整，无论阴影怎么吞噬，金云不断酝酿生出，牢牢钉在了原地。
“孙姑神得到的东华鬼帝遗产，其实是你的安排吧。”
“包括东华鬼帝的复活，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彻底了结上古轮回的因果，然后掌握人间轮回，为诸子百家的日后降临做准备。”
“老九，你说过，你过你的桥，我过我的道，大家各玩各的，你自己的麻烦可不小。”
面对这隐含威胁的话语，戚笼不以为然的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是不错，只是，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走的越远，靠的就越近，难道不是这样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道：“你想要什么？”
“让我猜猜，天刀帮你阻拦大峨剑仙，你给天刀的好处，应该是跟刀有关；菩提僧出手，与东华帝君了断因果，你给他的好处，应该是跟佛有关。”
“那么你给我的好处，就应该跟我有关，不是吗？”
对方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老九啊老九，你转世之后，变的聪明很多嘛。”
“那我便透露给你一个消息，与其小心老三，不如小心老六，你和他的路，是会重合的。”
“什么意思？”
“我选的路线是复活诸子百家，而老六则是投身魔道，重炼刀性，一旦他与大姐达成交易，他便能像是大姐那般，收集历史长河中的所有刀性，包括你身边的这一段。”
崔盈盈面色一白。
“无法阻止？”戚笼问。
“无法阻止，除非你在他动手之前，将之斩杀，不过这几乎不可能，在老二和老三决出胜负之前，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也许可以路线落后，但想要击杀，千难万难。”
“除非二人共同决定分个生死，但是你这个断刀之人，早已不掌握刀性了，他还会对你感兴趣吗？”
第二十三章 大地狱主
“老六，”戚笼沉吟了片刻，扫了一眼崔盈盈。
“今日的盟友，未必是过去的盟友，过去的敌人，也未必是今日的敌人。”
寇六道继续缓缓道：“你若是走上古人道，跟我们合作，或许是条路子。”
“我们？你，还有谁？”
“自然是老三，老二若是胜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但若是人道革命成功，未来便会有无限可能。”
“我还以为，你会向着那位大姐。”
“哼，大姐隐藏的很好，但真当谁不知道似的，她若想恢复当年的道行，至少要吞噬掉四个天地十强，而且必须是在老二与三哥决战之前。”
“若说诸葛老四继承了上一世的记忆，那么大姐便是盘天尊的所有杂念所化，她心思深沉着呢。”
戚笼沉默不语，好半晌，才道。
“我可以答应你，这一次不会出手。”
“甚好。”
寇六道不再废话，脚下的六道黑影依次消失，最后只剩一道，悄悄的连接上了东华鬼帝。
“主人，”崔盈盈面色苍白道。
“保你性命不难，而且这寇六道说的也未必是真。”
戚笼看向菩提僧方向，他不出手，没说这一位不出手。
而且他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十强之间的关系也复杂的很，看似大姐身边人数最多，但若是真如寇六道所说，那么大姐本人便是在养蛊。
而且他与老三的关系——
戚笼嘴角勾了勾，‘试一试就知道了。’
东华鬼帝心情越发不好，上古之时，他与地藏王菩萨斗法，结果两败俱伤，正与欲回归上界养伤，却突然被一个神秘人半途截击，不得不假死逃生。
漫长的岁月之中，好不容易恢复了一定的神智，又用了不小功夫，才将孙姑神钓上了钩，却没想到复活之后，这两个小辈怎么麻烦。
这让他想到了当年的上古剑仙，境界一眼看出，但偏偏剑术强的可怕，甚至能搅动五太。
而且还是在老对手眼前。
‘还是快点处理的好，不然受伤严重，对付地藏恐怕还真是力有不逮。’
念头一动，瞬间，一座又一座阎罗殿从冥海之中翻出。
每翻出一座，阴**和离红灵便感觉手腕沉了一下。
而等十八座阎罗殿同时显出时，冥海海面坚若金刚，风平浪止，好似时间被定住了一般。
二女的剑固然不减锋芒，但背后却生出一道又一道的幻影，这些幻影都是她们上一世、上上一世，乃是从生死轮回以来，每一世面目。
二女固然都是意志如铁之辈，但面对这种诡异手段，也不免着了道。
十八阎罗，三生三世。
这些人反复拉扯着二女，让她们的剑越来越慢。
局势一下子落入下风。
“二位女施主暂且休息吧，贫僧要出手了。”
满天金光一下子覆盖了海面，一座巨大佛影在天空之上若隐若现。
下一刻，二女同时身体一松，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转移到中州的某处佛堂中。
离红灵心中一急，正要用剑术杀回去，却被阴**摇头制止。
“已经不是我们的战斗了。”
“阴姐姐，你的剑呢？”离红灵看着双手空空荡荡的阴**，吃了一惊。
“被人借走了。”
“是谁？”
“他喽。”
阴**抬了抬洁白的下巴，在他对面，一个破烂的佛像正坐在莲台之上，周围蛛网横生，脚下恶鬼挣扎状。
菩提僧不是二女那种年轻新嫩，事实上，炼化了如来尸身之后，单论境界，他都是色界大圆满，更别提如来尸身上残留的佛主神通、金刚秘法。
他出手，就是奔着杀人而去的。
佛牒早已张开，一口似剑非剑、似杖非杖的佛器拔出，化作千万道佛光斩下，漫天的梵音激昂壮烈，视死如生，视生如死，六道不渡，恶鬼不化，不做如来。
这等声势，比起二女大了百倍。
而东华鬼帝更是变了脸色。
虽然料定以地藏的风格，出手便是十二成。
公认的，上古佛门中最暴力的秃头，不是如来，而是地藏。
但他也没想到，对方一上来便燃烧佛血、点亮舍利子、化灭佛国，这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
十八座阎罗殿在这种攻势之下，已然破裂了八座，剩下的十座在这种攻势之下也岌岌可危。
鬼帝看着满空飞舞的袈裟，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地藏，你我都是死而复生之人，真要一上来便同归于尽吗？”
戚笼念头一动，全身龙脉之力注入幽冥石碑之中。
下一刻，菩提僧的袈裟上爬满了龙影。
菩提僧手掌变的钝金，手指轻划，佛碟的中央，硬生生被划出了一道裂痕。
下一刻佛光大亮，大雷音寺的幻影突破冥海，一层又一层，分海而出。
“你真是疯了！”
东华鬼帝色变，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爆裂到这个地步，宁愿损伤佛碟，也要斩杀自己。
“你要拼，孤便和你拼！”
面对这一击，鬼帝帝袍汹涌，下一刻，无穷鬼影好似要从帝袍中爬出。
而在帝袍之下，肉身早就被群鬼啃食的白骨嶙峋。
“炼狱帝手！”
佛碟与鬼手撞在了一起，下一刻，地下三千丈的幽冥石窟，幽冥石窟中的所有隧道，从中州延伸到所有地下通道，通通爆炸。
寇六道大笑着从黑暗中走出，单手一抓，佛气和道气居然如同阴阳太极，被其抓入手中。
“大地狱主，还不出世！”
下一刻，人间的轮回之力汇聚，一尊鬼神缓缓现身，身披黄泉，脚踏忘川，似佛似道，头戴皇冠。
六道，地狱道之主显身。
黄泉之下，一个个头戴冠、身穿道衣的老人或是刻简，或是读书，或是闭目。
这些人看似一丝一毫的法力都无，但其本身，就好似大道本源。
突然，寇六道面色一变，脚步一踏，便出现在了大地狱主的对面。
大地狱主的胸口之上，一道剑痕迟迟没有愈合。
“不是佛碟，而是——天鬼诛仙剑！”
“好你个菩提僧，大峨剑仙坏我大事！”
破旧的庙堂之上，数道身影显出。
先天鬼子、幽圣女，以及最重要的，从佛台上走下的菩提僧。
第二十四章 护法
菩提僧环顾左右，手中天鬼诛仙剑一放，便重新落到阴**的手上。
阴**握剑的同时，便感觉一股浩瀚如海的佛力和一股道家的先天鬼气相互交织。
受此影响，天鬼诛仙剑两刃光芒越发妖艳，在场所有人经剑身一照，荡漾出生生世世的倒影。
“我借助寇六道斩却‘地藏王’因果，他却不要以为能拿定我，他既然与老二关系如此之好，那么一部分轮回气运落到大峨派手上，他应该也不会介怀吧。”
阴**有些疑惑的抬头，对方的语气怎么有些像是戚笼，不过摄于那佛祖降世的强势气场，所有人都不敢开口。
菩提僧看向阴**，道：“天鬼诛仙剑在你手上，加上一部分轮回气运，这三仙四灵之位，你不争也得争了。”
阴**微微抬起下巴，冷傲道：“我若入主大峨派，这大峨派是否还是圆小鬼门徒说了算，那可就不一定了。”
“甚好，”菩提僧又看向离红灵鲜血淋漓的右手，轻轻拉过来，用金汁在其手心绘了个卍字。
不知为何，一向厌恶与陌生人接触的离红灵居然一丝抵抗的想法都没有。
就好似二人曾为一体。
“灭世剑意性凶，久用必伤身，以你的身子状况，恐怕到伐天时便已是精耗骨竭了。”
“要想化解灭世剑意的凶性，你必须领悟创世剑气，才能两两抵消；你可去万佛崖碰一碰机缘，创世一道，上古佛门另辟蹊径，此道梵文，能助你打开千佛屏障，但能否从佛意中参悟剑气，便要看你自己了。”
与如来尸身融合，过去、现在、未来，洞若观火；佛门的所有计划，都在其皮囊之中。
眼见菩提僧要走，离红灵嘴巴张了张，突然生出一种强烈不舍。
跨过门槛，便见崔盈盈一脸复杂的看向自己。
菩提僧笑道：“老三与寇六道之间，并未像他说的那般融洽，不过关于老六的说法，倒是真的。”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我亲自出手，用如来之力将你那半片魔母残片取走，只是自此以后，你便与上一世再无一丝关联。”
“还有一个，便是我渡你入佛，等回到过去之时，过去千佛，必有你一席之地，如来本尊出手，同样能护你平安。”
“只是一入佛门，便登彼岸，再也无法回头了。”
崔盈盈咬着嘴唇，沉默许久，摇了摇头。
“那一位可是几乎从不求人的，这次让我出手，可是极难得的，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我、我不愿。”
菩提僧轻轻一笑，嘴巴突然轻轻张了一下，似是说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说，下一刻，无量金光从身上溢出，一尊尊佛影从其身上走出，消失不见。
然后整个人彻底消失不见。
上界，上古天宫深处，自从第一、第二天帝相继退位之后，第三天帝开辟域外天宫，第四天帝又重建天界体系，这一处上古洪荒最耀眼夺目的所在，已变成了一个鼠奔狗窜的三无地界。
只是偶尔有老人、道人、隐世之辈会来此缅怀过去。
今日，又有一老一道在此对弈。
老人握子良久，才道：“下界又有上古佛门的踪影了。”
“距离天帝出世越近，那些和尚们的动作就越频繁，他们想干什么！”对面的老道人一拍扶手，怒道。
“大雷音寺一脉被剿灭，佛门末劫被我等数次演化，按理来说，不可能还有余孽才对，怎么如同烧不尽的野草一般，有意思。”
老人黑子落下，观赏着棋盘，自言自语，“有意思。”
“西天，”老道人沉默许久，道：“看来如来他们开辟的新世界，并非如宇宙星空的旧日支配者那般，只是一个劣质的仿制品。”
“可是找不到，”老人丢了棋子，看着棋盘上犬牙交错的黑白二子，居然是个不分胜负的平局。
“会找到的。”
“那就麻烦你了，西方八卦护身天尊。”
西方八卦护身天尊，上古大佬，教主业位，如今的西方教教主，曾经的…现在佛。
崔盈盈一脸恍惚的回到了一处林苑中，草木生长，杂草丛生，这里主人似是离开了，精致的摆设粗放式的生长。
“主人。”
戚笼坐在一个石墩子上，面前是一杯茶水，茶水已冷，没有热雾。
“你做了一个最坏的选择，”戚笼看了崔盈盈，眼中闪过一道失望之色。
“我固然还有几个办法，但没有一个比起菩提僧来的更安全。”
“你是女子，老大出手，你必被她控制，老六混炼魔道，你体内的魔母烙印也是他必须之物，十强之间相互顾忌，但对别人下手可是容易的很。”
崔盈盈盯着戚笼，好半晌，‘扑哧’一笑，道：“主人，你越来越有人性了。”
“有人性又不是坏事。”
“没有百无禁忌的人，又怎会有百无禁忌的刀。”
“我不用刀很久了。”
崔盈盈妙目闪烁，突然扭动腰肢贴了过来，对着戚笼耳边哈气。
“有人性，有没有兽性？”
“我亡妻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鳏夫岂不是更好。”
不等戚笼发作，崔盈盈便就站起身来，咯咯笑道：“主人不愿麻烦人，我也不愿意麻烦主人，此乃我私事，自会处理，就不劳主人费心了。”
崔盈盈飘然远去，戚笼也不管他，眼光盯着茶水表面。
茶碗之中，一个阴德玲珑塔正缓缓显形，玲珑塔下，一个身穿白衣的戚笼身影若隐若现，面色苍白，双眼漆黑，冷酷无情。
此乃鬼仙。
戚笼这一坐，便是七七四十九日，阴德玲珑塔一点一滴，融入这白衣戚笼之中。
其间，或是阴风、或是鬼嚎、或是天变，种种演化，不一而足。
以往证就鬼仙，超脱阴阳轮回是个最大难关。
但如今，人间的轮回之道已经被某人掌控，炼成大地狱主。
所以最后一关还没开始，便就结束了。
四十九日之后，一个白衣戚笼站在戚笼背后，面无表情。
而几乎就在破关的同时，一道飞剑传信也飞了过来。
百灵子让他回归东华山，以为护法。
第二十五章 五仙
西南灵脉总枢纽，东华道场。
如今的东华山已经看不出山形了，汹涌的灵光如同灵泉一般飞流直下，将整座山形包裹，放眼望去，就像是一个奇大无比的，汹涌凸起的瀑布。
戚笼和崔盈盈联袂赶来。
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崔盈盈一路上心情都格外的好，大大方方从色空之中走出，一颦一笑，都彰显出魔母艳冠群芳的魅力。
“主人，鬼仙有什么功用？”崔盈盈挽着戚笼的手臂，随口聊天。
“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
“说明白点。”
“无非便是不死，或者说，任何致死的疾病、神通、法术，落到我这具身上，也许会毁坏肉身，但却杀我不得，因为我已无三魂七魄，何以诛杀。”
“那岂不是不死之身？”崔盈盈捂着小嘴。
“的确是不死之身，但用处却也不大，”戚笼很平静。
“为何？”
“在这人间，能够毁坏我这具肉身的，几乎没有。”
自打从幽冥石碑中参悟出‘创世肉身’，戚笼便感到肉身气血一日强过一日，原本只是初步踏入人祖境，按照上古人族的经验，至少几千，乃至上万年才能达到巅峰。
但现在来看，这种过程直接缩短了千倍。
若是杀不死戚笼，不死之身便无用。
若是能破开戚笼肉身，‘杀死’戚笼，那么这种强人，镇压鬼仙貌似也挺简单。
崔盈盈一想也是，便就不再过问，而是小嘴巴不停，似乎要把一辈子的话都在短时间内讲完。
戚笼也随他，看向远处那个包裹着庞大灵光的‘东华山’，在道场的日夜洗炼下，东华山的山体要么变成先天灵物，要么便彻底消散，正如大峨派的灵翠峰一般。
不过戚笼也看了出来，这座东华灵峰似是做了特殊布置，汹涌的灵气流向五个阵眼。
在这五个阵眼之处，隐有仙光流转。
“走吧。”
凭借副教主的权柄，戚笼一部踏入，灵峰表面的灵潮就像是被掀开的帘子，自动露出一个洞口。
百灵子、宁乞道、黑海老仙、大苦神君、石霸神君。
五位人间最顶尖的高手，此刻，一个个盘膝闭目，头顶仙芒。
宁乞道头显三十三层白云，云层越高，道行变化就越深厚，甚至给人一种穷尽道行奥妙的感觉。
这是天仙。
百灵子表面没有异像，但是看的久了，偶尔一眼花，便感觉对方**表面上，好似有千千万万的肉虫在蠕动，而且身形时而大若天际，时而小若介子。
人仙。
黑海老仙与石霸真君双目紧闭，似乎比起前两者，运功更加艰难，仙气每运转一圈，衣脚便飘荡了那么一下，但就是这么一下，反复一个小千世界的开合。
这是地仙。
大苦神君最为轻松，那张皱纹满布的老脸上，似乎还有闲工夫朝戚笼点头一笑，笑容依旧那么的猥琐，一如当年圆道人遗藏，他身上的仙气也是最浓郁的，在脚下化作仙云，临空三尺，飘飘欲仙。
此乃神仙。
戚笼没有废话，走到还剩下的一座祭坛，站了上去。
下一刻，一道白衣鬼影站在虚空，冷漠的望向另外四位。
五种气息联系迅速融合在了一起。
天地人神鬼，鬼的气息最强。
因为鬼已成仙。
崔盈盈见已经没有自己的事了，脚步一转，直接走如色空之中，走到了先天石胎之上，感应着石胎中庞大的生命力，开心一笑，又开始了照例的行为。
石胎表面，已经被无数鲜血汇成的魔文填满，每一道魔文，都像是一只怨愤深沉的魔头，却被钉在了石胎上。
而随着血液的注入，石胎表面，渐渐生出一种暗红色。
崔盈盈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其实菩提僧除了切除魔母烙印，还有度入佛门，其实还说了第三条路。
‘石猴’
魔母宗最高秘法，是以自身为胎盘，孕育出一个独一无二的魔物。
‘我用魔母烙印做胎盘，希望你出世之时，不被佛拘，不受道管，能够自由自在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
天地神人鬼，世人合成五仙，在七十六等仙家之中，这五种仙位有一种奇妙的相互感应。
而按照诸葛侯的说法，五仙其实是五太的演化，而五太，则是天地的演化。
戚笼眼中神光一闪，另外五人同时气息暴涨，将手一点，五道光芒撞在一起，融合成五道漩涡。
漩涡涨涨消消，最后化做一道先天波动，扫过五人，扫过整座东华山，越发扩大。
但凡生灵被这道光芒扫过，无不洗根伐髓，山中野猴褪去杂毛，化作人形，田野中的野鹿倒地一滚，变成扎着羊角辫的胖娃娃，小小的杂草变成了人参，树上的果儿缀成一片，都压低了树枝，每一只果子上都是充足的灵气波动。
“哈哈，副教主来啦，”百灵子笑眯眯的睁开了眼，显然对这一次参悟很满意。
“想不到是道友领先一步，”宁乞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上一次见面时，这一位只不过是小小一劫真神，而他即将踏出最后一步。
而如今再见面，对方已经证就仙位，而他，依旧在最后一步徘徊。
“哈哈，道友，我就说我们有缘，”大苦神君嘿嘿笑道，表情一如既往的猥琐。
至于黑海老仙与石霸真君，一个太熟，一个太不熟，反倒是不怎么注意。
相比于天姿横溢，若无家人拖后腿，早已能羽化登仙的宁乞道，戚笼反倒是对大苦神君更看重一些。
无它，对方可是大峨门人，圆老道弟子，居然走的是神仙路线。
阴阳不测之谓神，日月晴朗之谓明，举意动机之谓神，应用不差之谓明。只谓人处于世，不论大小，所求之事，无有不遂者，此神明矣。
神仙业位很特殊，因为无论是走这一路线的仙家，无论法力多强，道行多么精深，要想飞升成仙，必须得到上界天庭册封。
这年头，大峨派的弟子居然能得天庭册封，这简直匪夷所思。
大苦神君似是看出戚笼所想，笑呵呵道：“杀人放火都能受招安，何况只是积功德，无非揣摩天意而已。”
第二十六章 无题
“先天十功之中，道德是先天，功德是天意，神仙积的是功德，但二者在某些情况下却能互相转化，这是我在同修正魔两道中的功法时，参悟出的道理。”
“道友若想学，我教你啊。”
“你舍得？”戚笼心中一动，这种手段，可比门派的镇派之法宝贵的太多，也只有这一位，明明是正道弟子，却机缘巧合混到异教领袖的奇葩才能炼出来。
“这有什么，”大苦神君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唏嘘，“度过劫数，飞升成仙，度不过，灰飞烟灭，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可怜我一个大峨派弟子，若是死了，连山门灵堂都进不去，甚至悲惨。”
宁乞道瞥了对方一眼，冷不丁道：“妇人之见。”
“你不是妇人，怎想着拖家带口的拔宅飞升，”大苦神君指着对方大笑：“你就是个宅男。”
宁乞道眼角抽了抽，臭着脸不搭理对方。
黑海老仙、石霸真君难得见到宁乞道吃瘪，也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五人都是人间最巅峰的强者，都有着波澜壮阔的过去，但如今却一个个像是普通人一般，唏嘘、担忧、无奈、紧张，不一而足。
“道友道友，只有走到最后一步，才知道这道友到底是什么意思，”百灵子揉了揉眼角，笑哈哈道。
果然如大苦神君所说，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什么舍不得的。
大苦神君的《两面书》，宁乞道的空气弹丸、三界大圣手，黑海老仙的《山精百魅》《秽神**》，石霸真君的《石中书》……
这些可以称之为绝世宝典的法门，被不要钱的甩了出来。
这五人似乎真的是看开了，除了五仙合炼，便是饮酒纵乐，看上去最高傲的宁乞道，弹琴的水准其实很臭。
黑海老仙喝完酒后喜欢裸奔、狂啸，所以东华山经常能看到一道遁光一闪而逝，遁光中隐约能看到两白腚。
虽然戚笼如今走的是上古人道，理念返本归元，直指大道，但是这些法门都是五人一身路线的总结，奥妙玄秘，契合五仙，所以不过十几日，他便把五仙仙位与五遁神光初步融合。
此时张开五遁神光，青、蓝、红、金、黄五道光柱之中，各自有一个娃娃，只不过除了黄光之中的鬼娃娃外，其它几个娃娃都面目不清。
戚笼和百灵子正在山间散步，出乎意料的，一向不正儿八经的百灵子，居然没有像是另外几位一样放浪形骸。
二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山间仙云飘渺，没一会儿功夫，二人的身形越发模糊。
“我走之后，教主之位留给你如何？”百灵子突然开了口。
戚笼愣了下，摇了摇头。
“也对，你这种身份，的确是小庙里面装大佛了，”百灵子笑了笑，然后又道：“实不相瞒，上面的老头子传信与我了。”
老头子，也就是东离道人，上古炼气士领袖之一，同样是东华山的开山祖师。
“我也吓了一跳，这老鬼都几百年没主动联系我了，这是抽的哪门子羊癫疯。”
百灵子怪异的看了戚笼一眼，“你的身份，在上界已经不是秘密了。”
“很正常，”戚笼平静道，自从青帝与白帝莫名其妙打了一场，他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泄露是迟早的事。
“那你应该知道东离老鬼的目的了？”
“他是哪一方的？”
“上古炼气士一脉一向以天帝正统自居，他劝你辅佐天帝，日后天帝下凡，完成比上古‘绝地天通’更大的伟业，事成之后，他们可以助你顶替五帝中的某一位。”
“上古炼气士对五帝不满吗？”
“嗨，那群老头子，一向看不惯这看不惯那儿的，外神出身的白帝、妖族出身的赤帝、后天人族出身的黄帝，他们都看不惯，也就上古神祇出身的黑帝和青帝，他们能够高看一眼，但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要我看了，这场乱局之中，天帝的赢面更大，对吧，人总要加入赢的一方。”
百灵子厚着脸皮劝了几句，见对方没有回应，刚准备问问，戚笼却插口道：“宁乞道一家子在前面。”
百灵子望去，只见宁氏一家，老妻徐明珠，二子一女，当了和尚的宁司明、宁可玄和妻子碧福仙子、还有小女儿宁**。
还有宁可玄的两对双胞胎，宁鸳、宁鸯、宁红、宁尘。
这一大家子正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崖上野营。
宁乞道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二人，冷酷高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朝二人招了招手。
“二位，新烫的梅酒，”徐明珠虽然貌美，但笑的时候，眼角还是露出一丝鱼尾纹。
鸳、鸯、红、尘虽然已经不小了，但还是小儿心性，看着老熟人戚笼，挤眉弄眼，然后就被他们的父亲，宁可玄四个板栗一敲，一个个揪了回去。
当了和尚的宁司明拨动佛珠，看向戚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很少人知道，他出家为僧，其实是在万佛崖隐世修行，但不久之前，一个少女找上门来，说是要入万佛崖试炼，那手上的‘卍’字，甚至让他感受佛祖的气息。
那少女得到了现在千佛的承认，成了万佛崖之主，而他也能报了恩师之情，重新还俗归家。
新烫的梅酒度数不大，但酸中带甜，让人胃口大开，就算是不嗜酒的戚笼都多喝了几杯。
“这里便是我的上界，”宁乞道突然道。
“所以说你小子就不是个英雄，”百灵子喝的醉眼朦胧。
“我没想当什么英雄，”宁乞道轻轻道：“只是大劫将至，我若是不把他们带到上界，又能怎么办？”
戚笼沉默不语，事实上，便是带到上界，也未必能有多安全。
只不过这种煞风景的话，他是不会说的。
百灵子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若飞升失败，可让这几个娃娃来东华山避难，虽然道场也未必顶多大事，但有总比没有好。”
宁乞道深深看了百灵子一眼，沉声道：“多谢。”
他又看向戚笼，“若是我飞升失败了，还请道友帮衬这几个孩儿一把。”
“我在人间的时间也不多了，”戚笼顿了顿，又道：“不过只要我在人间，能帮的自然会帮。”
第二十七章 渡劫
宁乞道的家宴很尽兴，不仅百灵子喝的酩酊大醉，就连戚笼也有些醉了，回到自家洞府，法力运转数圈，才恢复了清醒。
手掌张开，一丝淡淡的云烟从掌心缓缓升起，每上升半寸，便会有一道很明显的先天波动，这种波动变化一直持续三十三次。
“三十三天境。”
鬼仙要积阴德、神仙要修功德、人仙要积圣德、地仙要积元德，唯独天仙，只勘造化，不需外物，而天仙也是五仙之中，唯一杀入前二十业位的，标准的上等仙家。
按照宁乞道对于天仙的理解，天意一共三十三重，欲证天仙，便只能参悟三十三重天境，少一重都不行。
除此之外，别无它途，更没有任何捷径。
戚笼背后显出先天五遁神光，金色遁光之中的娃娃将手一招，便将那道‘三十三天境’的道气吸收，闭幕潜修。
很快，天仙娃娃中的头顶，便多了一层白光。
而其它几个娃娃也各施手段，神仙娃娃抱着一本破烂的书津津有味的读着，地仙娃娃一双小手时抓时分，每一次抓合，便会有大量的裂缝显出，裂缝每一次开合，空间性的波动便就强上一分。
人仙娃娃最奇特，直接跳出遁光，落在戚笼的肩上，好奇的左张右望，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
但人仙娃娃却是里面长的最壮实的，人仙对应的是人道，而戚笼是人祖。
他就是人道本身。
就这般，时间缓缓流逝，道场中的大道韵律不断刷在他这个副教主的身上。
鬼仙站在门口，看上去是一道鬼影，但其眼神却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冥冥中的创世者。
鬼仙的天赋之一，便是从记忆之中，将某人‘复活’。
当然，像是创世者这种怪物中的怪物，是不可能将之复活的，谁也做不到。
但鬼仙却可以借助这种‘复活’，反复推演创世者，因为创世者就相当于天道本源。
这种推演能带来道行的突飞猛进，譬如五仙中的任一，哪怕再怎么天赋异禀，都要花费数百年的时间。
而在‘创世者’的帮助下，这种速度会快的不可思议，甚至比起证就鬼仙的时候还要快。
戚笼相信，天地十强中的其它九位，也必然有类似的办法，不然也无法解释他们的法力怎么会增涨的那么恐怖。
从魔道五祖入侵到后天世界开辟，也只有几万年时间，有的甚至降生时间更迟，但如今大部分天地十强，已经达到了此界的巅峰。
甚至修为还在恐怖生长之中。
直到某一日，一道特殊的波动传来，洞府大门无风自开，戚笼双眼一睁，五色遁光一收，下一步走出，便来到了东华山核心。
五座法台之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无。
“时候到了。”
戚笼眼中神光仿佛穿透空间，直接扫到了千里开外、万里开外，十万里开外。
长安城、方壶山、黑海、琉璃岛、边界漩涡
当初‘天帝’出手，制造的五处元气空洞，抽走人间的灵气，同时隔绝天人两界，至少在天帝降世之前，无人能够飞升。
戚笼盯着五座法台，下一刻，法力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天、地、人、神，五个娃娃在法力刺激下，迅速长高，变成少年。
而鬼仙更是毫无顾及的显出身形，嘴巴张开，一嘴将东华山吞入。
东华山上，先天五行像是五道虹光，又变成一口只有伞柄和伞架的撑天巨伞。
借助道场之力演化先天五行，又有先天五行，重演天地人神鬼。
在前几日中，六人在合练五仙时，已经证明了宁乞道的猜测，那便是五仙合一，法力便能进入‘天地大循环’状态，同样境界会叠加。
而证就鬼仙的戚笼，便是最好的，主持‘五仙合一’的人选。
“多谢道友。”
“大恩不言谢。”
“日后上界再把酒言欢。”
“副教主给力。”
戚笼笑了笑，这五人是对他有所求的，因为‘五仙合一’的状态，他们珠承担的天劫压力，自己也要承担。
远隔千万里，分别在五个方向，雷劫同时降临，而且是天劫中最强的九天降魔劫。
雷云浩瀚如海，雷声汹涌澎湃，无数雷将幻影演化而出，雷将眼神之中，闪烁着人性、凶性、神性。
宁乞道掌心之中，一间阁楼显出，宁家人全在这阁楼中，每一个都担忧的看着他。
“无事。”
宁乞道笑了笑，长袖激扬，掌心一合，露出洁白如玉的一对手掌。
“我一定会拔宅飞升的。”
另一边，百灵子仰望天空，突然大叫起来。
“我上面有人！我是东离老祖的关门大弟子，是炼气士一脉的正宗传人，师尊待我如子，你们若是下手轻一些，大家日后好相见。”
“而且我背后还有人，天地十强中的某一位是我副教主，你们若是下杀手，我家副教主日后必然报复你。”
“还有天帝，实不相瞒，其实天帝……”
万雷齐轰，水缸粗的雷柱劈头盖脸的打下，大约是上面人也看不下去了，这一次打雷尤为的凶猛，雷光泛紫，这是道家的先天紫气神雷，也不知道是天界哪一位大佬实在看不下去了。
雷光淹没了世间，漫天遍地都是紫色，下一刻，一尊万丈巨神拔地而起，黑面獠牙，双手一扯，天空的雷云居然硬生生一分为二。
然后嘴巴吸气、吐气，天气，元气大炮轰出，纯粹的元气洪流直接冲出了方壶山，冲出了域外域，甚至冲出了天地。
不少关注此事的上界大佬轻咦一声，因为对方展现的，是纯正的，上古炼气士的风采。
而在长安城上空，随着宁乞道施展三界大圣手，天生雷云直接被吸入‘小三界’中。
宁乞道身如鲲鹏，手如鸟喙，单手啄在天空之中。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玻璃碎片向上俯冲，所过之处，甚至连一些上界雷神的降临意念都被冲散。
“这个下界人好凶猛。”
“下界很多年没出上等仙家了。”
“这人，有点眼熟啊。”
有一位仙家认出来了，在雷云之中肆意挥洒的宁乞道，很像是上界一位殒落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