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时光悖论
听了这话，一瞬间，戚笼好似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当时的虞老道，貌似也是这个德行。
“戚干为什么不杀了你？”
“杀老道有什么用，老道只是亿万化身之一，杀了一个我，还有无数个贫道。”
戚笼沉默了下，问道：“你在哪里？”
“咳咳，你看到那些美人灯了吗？这里的每一个美人，都是魔母宗历代圣女的竞争失败品，而老夫，就被戚干那小儿裂成数万分，镇压在美人灯中，若要解封，需一口气吹散所有灯烛，不然只灭一部分，也等于将老道身首分离。”
戚笼皱眉道：“吹灭美人灯有什么副作用？”
“会逼迫这些美人的魔念重新融合，归于魔母。”
“魔母不是死了吗？”
“哈哈哈哈，这天地都不灭，魔母又怎会死，天地十强第一位出世者，那位欲吞天帝者，便是你的大姐，魔母就是她的一道化身。”
“还有这回事？”戚笼愕然。
“看来你的记忆恢复的确实不多，当初吞噬天帝失败之后，那一位虽然被封印，但在历史长河中，可是搞事不小，当初那口逆天之器碎裂，她曾经分出化身，连同其它几位天地十强，一同化作魔祖，建立域外魔庭，可是闹的好大阵仗，差一点点，便就取代天庭了。”
戚笼沉吟片刻，道：“时间对不上，只有前一世开天辟地失败，天地十强才会诞生，刀才会碎裂，怎么可能提前谋划？”
“这便是两方天地融合，最有意思的地方了，”虞老道笑道：“两方天地融合，是在上古晚期，而那一位创世者的所有意识，却是洒落在时间长河各地。”
“所以说，那位创世者在来到此方世界之前，你的那位大姐便已经诞生了。”
“这岂不是悖论？”
“就是悖论，而且远不止一位，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前一世殒落，而在陨落之后，他们才能真正出世。”
“那如果二者碰面了呢？”
“不清楚，不过有这么一种猜测，那就是在那位‘殒落’之前出世的天地十强，和在这之后出世的天地十强，天然是两个阵营。”
“先天阵营和后天阵营？”
戚笼沉吟了片刻，又问了个问题，“此方世界的创世九圣，和彼方世界的创世者，孰强孰弱？”
“能把握那亿万无一的机缘，创世成功，那便说明二者是同一个层次，只不过九圣合一之后迅速殒落，而那一位开天辟地之后，还能保留自己的元识，恐怕是那一位更强一些，他有彻底永恒的可能，不然天帝之位，我们这个世界的强者为什么不惦记呢。”
“那创世九圣和如今的六圣相比呢？”
“天地既已开辟，便是永恒，六圣应天地造化而生，九圣又是开天辟地的存在，二者永不可能碰面，自然也无从比较，非要说的话，二者下的已经不是同一盘棋了。”
虞老道顿了顿，无奈道：“戚小兄弟，我都告诉你这么多秘密了，还不能放老道出去？”
“且等等。”
戚笼身上黑衣无风自扬，下摆微微摇曳，突然射出无数道黑线，每一道黑线点中这些死去美人的眉心。
下一刻，外神的力量开始疯狂吞噬，每一位候补圣女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同时晶莹剔透的皮肤表面，鼓起大块大块的脓包。
一瞬间，这几百个美人变成了肿胀变异的怪物。
虞老道慌了，胡言乱语道：“戚小兄弟，戚大哥，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啊，大家都是姓戚的，你们心思怎么都这么歹毒！”
“闭嘴！”
戚笼皱眉，衣角的黑线微微晃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
原本只是普通层次的魔气在经过一种特殊的演化，渐渐超越了后天层次，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
背后的魔母睁眼，看似缓慢，但极快的出现在戚笼背后，按到了戚笼背上。
盖戎氏力量所化的黑衣瞬间四分五裂，戚笼僵硬在原地，身体表面像是瓷娃娃一般，多了无数道焦黑的裂痕。
“戚小兄弟，戚兄弟？你不会死了吧？”
“没死。”
另一个戚笼从后方走出，皱眉打量着原身，屈指一弹，下一刻，‘戚笼’像是破裂的瓷器一般彻底碎裂，同时将手一召，之前分裂的黑衣再一次穿上，只不过依稀能看到，黑衣表面，有着深浅不一的划痕。
“普通魔气可做不到反噬外神力量，哪怕是最高禁法，也只能是镇压一时，虞老道，你刚刚说的戚干掌握‘太始’是怎么回事？是否与此有关？”
“自然是有关的。”
无数团道气从这些恢复原样的魔道女尸中吐出，聚合，化作一个熟面孔的老道人，正是多年未见的虞老道。
虞老道看向戚笼，上下打量一番，才‘啧啧’有声道：“你小子还真是铁石心肠，出了钟吾界，就真的一个人都不联系了，你那些干女儿、干儿子什么的，真是让老道好找。”
“说正题。”
“好吧，如今的人间，包括上界，都是先天五太的演化之物，而两方世界合并，便代表着两种先天演化合二为一，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只有你们这十位，而你们自然可以在这个过程中，赚取最大的好处。”
“戚干盯上了太始？”
“没错，老道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太始的气息，他很可能要想借助太始，重聚魔道，将五大魔祖合一，开辟出独一无二的先天魔道。”
“先天魔道，四十九条大道之中，没有这一条先天之道吧？”
“两界合并，谁知道先天大道会增减多少，指不定戚干想要借助‘先天魔道’掌握‘遁去的一’。”虞老道不负责任的道，顺便摸了两手美人尸。
“有这种可能吗？”
“魔道既非此方世界的演化，又非彼方世界的演化，加上融合了一部分那口刀的特质，不是没可能。”
戚笼思索道：“若是这般，便有一个问题，魔道五祖都是天地十强的分身，戚干想要掌握先天魔道，就必须要融合五大魔祖的最初魔念。”
“所以他取了这元始横膜，这横膜是当初五祖的胎膜，或许他不是己用，而是交易。”
“换取那位大姐的支持？”
“没错，自古道涨魔消，魔涨道消，我想你那位大姐，也不介意给如今‘遁去的一’的掌控者添添堵。”
“老三么。”
戚笼沉吟，若说十强之中，诸葛侯是可以确认的朋友，那么老三则是注定的敌人。
“诸葛侯呢？他也是后天转世的存在？”
“他，不，他跟其它天地十强都不一样，”虞老道脑海中，回想起那个被混沌之气缠绕的大汉，顿了顿，道：“他给老道的感觉，更像是那位创世者的分身，这一位存在于整条时光长河中，过去有他、现在有他，将来或许还有他，每一个都是他的本体，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在老道的印象中，只有——”
“天帝？”
“还有合一的九圣。”
“为什么？”
“那位创世者似乎猜到了自己殒落之后，分离的意念会自相残杀，这诸葛侯，或许便是他最后的安排，”虞老道顿了顿，嘿嘿一笑道：“谁也不知道那一位的安排是什么，或许便是聚合意念，重新复活也说不定。”
“满天神佛似乎并没有一致对外的想法？”
“天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虞老道一反常态，语气飘渺的道：“上界固然长生不老，永不磨灭，但每一次天帝交替，便会有大量仙家或摘走业位，或是惨遭排挤，这么多次劫数，每一次都是这么危险，便是仙人，也早已不愿再这般下去，若是选出一个永恒天帝，天地自然永恒太平。”
“永恒么，”戚笼沉默，一时无言。
片刻后，虞老道又嘿嘿一笑，道：“虽说你小子不占先机，但也有后发的优势，老道之所以要见你，自然是想要助你一助。”
“助我，”戚笼问，“你打算怎么助我？”
“以你现在的修为，哪怕把古往今来，最强大的资质用在你身上，你都无法在两百多年后，与天帝媲美，不，天地十强中的任何一位，恐怕你都不是敌手。”
“非是你资质不如他们，而是留给你的时间太短了，若是同样的底蕴，你必能与他们争锋。”
“什么意思？”
“老道有一法子，能让你回到过去，正如你那几位兄弟姐妹做的那般，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不仅能恢复上一世的修为，更进一步也未可知也，”虞老道诱惑道。
“你想帮我回到过去？”
“非是老道帮你，而是你帮你自己，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身上拥有先天时光大道的碎片，只要善加利用，便能逆转过去。”
戚笼皱着眉头看向对方，好半晌，才道：“老道，你是从开地初开活到如今的，我问你，假如某真的回到过去，你在过去，是否见到过我？”
虞老道一愣，挠了挠头，道：“貌似、大概，的确是没见过。”
“所以说，这次计划是失败了。”
“事还未做，怎会失败，”虞老道呵呵一笑，“如今时光长河的演化，便是此界修为最高的人都看不明白了，有些稀奇古怪的事发生，正常的很，人没死，转世者便现身了，不也很奇怪吗？”
戚笼双眼微眯，这个装疯卖傻的虞老道。
“是你想我回到过去，还是你想自己回去？”
“哈哈哈哈，”虞老道干笑数声，道：“道友果然天资聪颖，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实不相瞒，是老道想回去。”
“回去做什么？”
“自然是重证道祖之位。”
“所以说，你是玉清、还是太清？”
“那得看老道回到哪个时间段了，若是在上古，便是玉清，若是在太古，便是太清。”
“你就不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天地十强中的几位给占了？”
虞老道狡猾一笑：“虽然你们是未来的天地十强，但过去的天地造化，在永恒天帝出世之前，也非你等能够渗透，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过去可也是有天帝的。”
“倒也的确是这个理，”戚笼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但我现在可能无法给你回答。”
“也对，货比三家嘛，你至少要看看诸葛侯给了你什么条件。”
戚笼皱了皱眉，但没回答。
“但你不要指望他能给你多好的东西，”虞老道不加掩饰的挑拨离间，道：“二界乃是合并，并非强占，尤其是六圣，曾经与那一位做过一场，结局你已然知道，那一位在开辟一个天地后，无法将另一方天地重新演化一遍。”
“天帝、遁去的一，诸葛侯大部分精力都要放在化解二者的恩怨之上；他能给你的，恐怕也就是一帝君位，胎仙的确是少数可以换位的业位，但选择的方向也不多，他给你选的，便是木王公的父亲，青帝的位置。”
“七十六等神仙业位中的第九位，的确不低，而且那位名震两界的诸葛先生也不可能给你普通的帝君位，十有**，便是像天帝未出世时期的青帝，拥有一定的天帝权柄。”
虞老道嘿嘿一笑：“但是，你会听他的吗？天帝会听他的吗？那些桀骜不驯的十强们，会听他的吗？就算他有完整创世者的记忆，他能压服这些兄弟姐妹吗？”
“如何联系你？”戚笼打断对方，直接道。
“虽然你未修元神之道，但时间最好在天帝降世一甲子前，你去道宫找老道，老道都在。”
虞老道抛来一物，是一只形状特异的龟甲。
“用气脉之术激发，说到气脉之术，那也是老道所创，交给了一位记名弟子，那可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为何是一甲子前？”
“因为天帝降世一甲子左右，我的那位老对头会降临人间，你不会以为他传下元神之道只是做善事吧？”
“等他降临时，所有元神，便是他分神！”
第一百二十章 本我非我
虞老道又离开了，按照他的话来说，自己破开封印，那戚干随时会杀个回马枪，先溜为敬。
不过他也告诉戚笼，不仅他能穿越过去，戚干也能，而且十有**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魔宫、剑宫、道宫，人间三大圣地，都有穿越回过去的钥匙；其中，剑宫的钥匙属于上古剑仙，但应该落在老三的手上，他应该已经穿越回去，而且是穿越到剑仙伐天的阶段，收服了上古剑仙一脉，并且借助上古剑仙的大因果，在后天世界中，以大峨派为根基，再一次做出逆天之事。
而戚干则是掌握魔宫钥匙，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穿越到五大魔祖降临的时候，跟那时的大姐做交易，吞噬其它四大魔祖，掌握域外魔宫。
“既然他们都穿越回过去，做出修正，那么改变的未来，是否就是我们的现在？”
“除了天帝不变，其它所有都有可能变化，而等两方天地彻底完成融合，时光长河的一切分支，都会归于主河道，但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不清楚，但理论上来说，不管我们怎么改变，都已无法改变结局，因为结局已经注定，我们只是扮演天数演化的一部分。”
“但最终如果真的诞生了永恒天帝，他应该此时便存在，而不是在二百一十四年后才出世；老道并未在这方天地中，感受到天帝的光辉。”
“所以在未来，永恒天帝并没有诞生？天地十强都失败了？”
“哈哈，谁知道呢，也许永恒天帝是一种我们都无法想象的存在，一花一草，你、我，正道、魔道、上界仙家，古仙人，包括已出世的‘遁去的一’，未出世的天帝，皆是永恒天帝的一部分，天帝便是天数，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天数上演，那一切也能说的通。”
“那老道，你在未来追求什么？重证道祖，成为三清之一，但三清能抗衡那位创世者，却应该抗衡不了那位永恒天帝吧？”
“哈哈，老道追求的，当然是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盘古生太极，两仪四相循。一道传三友，两教昆仑分。玄门都领袖，一气化鸿钧。”
“既然永恒天帝便是永恒天数，你又怎知，老道不是天帝的一部分？”
二人关于未来的交流到此结束。
不过虞老道告诉戚笼，若要在此地镇压木王公，跟魔母合作是一个好选择。
不过此魔母非是彼魔母，而是上一代魔母的意识残余，她正在此间，而且戚笼与她曾见过一面。
戚笼立刻想到了当初在魔国见到的赤足少女，原来她是上一代魔母转世。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无论戚干得道，还是那位大姐归位，她都必死无疑，因为她本身，便是原初魔母的烙印残余。
戚笼沉吟片刻，并不打算跟地驼老汇合了，地驼老跟大峨派走的太近，而自己要是跟魔女合作，对方未必能同意，就算同意，那群唧唧歪歪的大峨派弟子也甚是烦人。
“波旬。”
“哎，呸！我是戚笼，你叫错人了。”
“去找人吧，既然都是魔道中人，你更方便与她接触。”
“好哒。”
“对了，等等。”
戚笼认真打量着魔影，看了半晌，才道：“这方世界的魔道，应该是创世者殒落才诞生的，而如来出世还要更早，波旬又号称是佛陀克星、如来影子、佛门魔道，与如来是同一时代的魔头。”
“我在想，你不会是我在未来穿越回过去，带回去的吧？”
“胡说八道，我波旬，呸，我戚笼就算是饿死、死在大雷音寺门口，也不会给如来当牛做马！”
“哦，那你去吧。”
下一刻，魔影毫不掩饰的施展放出气势，一瞬间，一股恐怖的魔道意念横扫整个天牢山，一时间万魔哭嚎，群邪伏首，每一个魔化的小千世界中，魔气浪潮一阵高过一阵，仿佛盖世凶魔要出世了般。
“嗯？”
在五魔府中的水魔府，地驼老刚刚安置好救下来的陈旭、徐凰凰、龙曦几人，猛然转头，看向戚笼方向。
“这股魔气，这股魔气——”
在地驼老的眼中，小半个天牢山，此时已被欲界海水淹没，七情六欲变成一道道水流，一条条水浪，交汇、击撞，汇聚成人间百态，恩怨情仇。
“驼老前辈，莫非又有什么凶魔出世了？”徐凰凰面色惨白道，刚刚那个怪物，就轻描淡写的重伤三人，若是再来一个同一层次的，怕是驼老前辈也挡不住吧。
“倒也不是魔道中人，”地驼老咂了咂嘴，“可是这么庞大雄厚的魔气，说你与魔道没有关系，貌似也没有人信啊。”
陈旭面色微动，眼中射出仇怨之色，很显然是认出了夺走自己那套九阳剑的人。
“哇！！！”
另一边，二童子好不容易说服了魔童，让他答应帮二人取剑，然而魔气一出，这魔童脑中魔念又占了上风，满嘴尖齿一挫，激射出满嘴火星，身影一闪，直接化作一道魔气，往那欲界海水之中扎去。
“喂，你别跑啊！”
与童子与太易道童互视一眼，忙追了上去。
而在天牢山山顶的一座墓室之中，一间棺材突然掀开棺材板，一位身穿红色寿衣的女子睁开了眼，眼神冷漠，但却挤出了一丝角皮外翻的假笑，躬着身子，一步又一步，走入了虚空之中。
欲海之上，坐在琉璃王座上的魔影正在敲着扶手沉思。
说它是波旬，其实是不对的。
说它不是波旬，其实也是不对的。
正如佛家说法，众生平等，皆可成佛；而只要有七情六欲，便是波旬。
从这种意义上，众生在成佛之前，人人皆是波旬。
事实上，早在离开钟吾界后，波旬早已重新炼化己身，变成一部分众生。
不过他还没恢复到当年的修为，只有修练佛法，准确的说，修练色空转化的修士，才能寄生，并通过对方的力量恢复自己的实力。
而戚笼这种老熟人，便是最好的寄生对象。
所以魔影戚笼即是波旬，又是戚笼，一体两面。
而戚笼也明白，‘波旬’是杀不完的，只要动了七情六欲的任何一种，‘波旬’便会重生，如同色空转化下的自己一般。
不过戚笼的这一句话，却是罕见让波旬破了心防。
它不是特别清楚自己是如何诞生的，记忆之中，这一段一片模糊；似乎是与如来有关，但佛门的教义很显然不对它的胃口，说是专门消灭它的也不为过。
难道自己真的是戚笼带回过去的？
那自己岂不是要叫对方爸爸？
魔影低头，正好看见一个魔崽子从水中爬了出来，朝自己咧嘴一笑，扑向自己，嘴角一抽，一脚把对方踹飞。
魔门老巢怎么什么玩意都有！
又等了片刻，一座红色棺材突然浮出水面，然后水花一溅，又是一座棺材浮出，很快，这欲界水面之中，便浮出了上万具棺材。
这些棺材的大小，有点像是‘魔母’雕像肚皮中的机关缺口，也就是装‘元始横膜’的所在。
魔影由虚转实，戚笼从中走出，低头一笑，正主儿出现了。
“你来的有点晚了，你们魔母宗至宝已经被人取走，你想靠它恢复记忆，已是不可能了。”
最后一座棺材打开，一位身穿红色寿衣的女子坐了起来，诡异的笑着。
“你认识老身？”
“我记的不错的话，最后一代魔母宗宗主，应该是叫崔盈盈吧，”戚笼顿了顿，又道：“我现在这般叫你合适吗？”
崔盈盈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诡异的笑容渐渐收了回去，眼中闪过迷茫之色。
“我原来是叫这个名字，你这么说也没错。”
“你在魔国之中，得到了你想要的吗？”
崔盈盈摇头：“魔国他死了。”
“没死，只能说被人取而代之了，而且他应该是从你手上得到了元始横膜的线索，不然也不会知道魔母宗至宝的所在。”
崔盈盈，脸上那翻着嘴角皮子的笑容又显了出来，眼神再一次变的冷厉，而且隐泛怒意。
“你是说，我魔母宗的宝物，是被这小娘皮丢的！？”
戚笼表情不变，“你是上一代魔母的残识吧，你既然都死在圆道人剑下了，就不要再出来折腾了。”
“哼！哼！哼！”崔盈盈冷笑连连，“等彻底炼化这小娘皮，再吞噬你小子，老妇自然能够顺利重生。”
话音一落，这上万副棺材忽然下沉，同时棺材底部如同无底洞一般，疯狂吸收着七情六欲所化的水浪。
“区区波旬，焉能跟我魔道正统相比！”
戚笼目光扫过，只见这些棺材一个个表面鼓起紫色肉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妇人生育的胎盘，而吸收的海水，也变成了羊水，仿佛波旬最引以为傲的手段，成了别人生育的养分。
只能说不愧是正统魔道，连波旬这种怪物都有克制的手段。
魔影的轮廓在戚笼的脸上隐现，很显然也是生气了，要与对方斗神通。
“不用这么急，吞我的七情六欲，这是在找死。”
戚笼轻声道，话音一落，欲海之中魔种开花，一朵朵魔莲绽放，定住了水面，花朵中央长出朵朵莲蓬，莲蓬中的莲子也是魔种，而且更多。
一颗魔种种下去，能多上百颗魔种。
崔盈盈冷笑一声，肚皮缓缓变大，而这一次，所有魔莲的表面，也覆盖了一层肉质，似是直接转化了植物的繁殖方式。
“嗯？”戚笼忽然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水面，只见水面之下，一老一小正漫步走来，少年的手上，正持着一口由混沌之气构成的短剑。
“太素？”
戚笼又看向少年，熟悉的气息让他面色一变，“紫无极，他不是死了吗？”
一个重伤的仙家让他感觉棘手，若是换成两个，那便是他全力以赴，也镇压不了。
“不对。”
通过感应，只能感受到对方强大的魔气，但之前那种让人绝望的威慑力，却是少了大半了。
“业位没了？”
戚笼敏锐的感到了这一点。
“怪不得，不然以他的手段，怎么连突破欲海都要花费时间。”
“时间有点不够了，只有里应外合。”
戚笼念头一动，所有莲子从莲心中弹射而出，往棺材之中射去，很快就将棺材填满大半。
“想要撑死老身？”
崔盈盈冷冷一笑，魔念一闪，紫色的火焰从棺材中喷出，这火焰不像是魔焰，反而充斥着浓郁的先天之气，仿佛天地如卵，哺育众生，天地初开，生育万物。
只是看它一眼，体内的所有生机仿佛都在向它归拢，这是不可压制的一种趋势。
“最高禁法的某种演化，不愧是魔母，哪怕只剩一丝丝残念，都能压制戚某。”
戚笼目光一闪，紫无极二人身影已经清晰可见，似乎随时都能从水面之中出来。
这补天道第一任宗主跟魔母宗宗主的关系，再怎么说也比自己好多了。
“真要斗法，压住你还要花费一定功夫，但是吞我的七情六欲，意念精神，简直是找死，神仙都不敢这么做。”
戚笼缓缓闭眼，下一刻，色界之中，所有‘戚笼’都闭上了眼。
他们，都在做梦。
崔盈盈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放眼望去，天地消失不见，她似乎站在一个无比巨大的黑色胎卵之上；在他对面，一个手持长刀的昂藏大汉向他走来。
哪怕没见到面目，对方的每一个脚步，都仿佛踏在了她的心头，响声若一个小千世界的崩灭。
意识开始融化，意念开始崩散，哪怕是最顶级的魔念，哪怕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也会开始意识泯灭。
“我，这，这不可能——”
下一刻，欲海之上，所有棺材猛然炸裂，化作一道道魔母幻影，有少女状，也有老妪模样，从小到大，足有十万张面孔，同时崔盈盈身影漂浮在半空，表情极其痛苦。
“快，我助你吞噬魔母残念，成为新的魔母！”
崔盈盈身下的欲海猛然浮现出一个巨大漩涡，无数张面孔疯狂被卷入其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时光悠悠
若是只斗神通，戚笼镇压魔母残念还需要一番功夫，但是对方居然吸收他的意念，这就是找死了。
‘戚笼’们最大的分歧，便是是否回溯上一世的记忆，至少一半的‘戚笼’都反对，因为上一世创世者的力量实在恐怖，稍有不慎，十死无生。
但只要不在戚笼的精神识海，那就好办多了。
果不其然，只是刚刚回溯一小部分，还没见得‘上一世’真容，魔母残念便就直接爆开了。
而崔盈盈得到了波旬魔念的加持，吞噬魔母残念的速度增加了百倍，短短数息时间，便就全部吸收。
不再是迷茫的魔道少女。
也不再是阴沉的魔母老妪。
一身紫色女皇长裙从无至有，头顶黑色珠冠，皮肤变的晶莹剔透，紫色的魔气在其双眼形成漩涡，正好与戚笼对视。
二人的神念瞬间相互灌输，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下一刻，天空一黑，波旬幻影加持到对方身后。
而崔盈盈直接出现在紫无极二人上空，单手虚抓，一座巨大的紫色棺木从水底浮起，棺木极大，能盛大海，似是直接要将二人彻底淹没。
紫无极皱眉，手握剑柄，最终并没有出手，只是在棺盖合拢的前一刻，传出一道意念。
‘魔道仙家在上界并不好过，只有辅助新天帝登基，才能在天庭之中活的更自在，大峨派是我等共同的敌人。’
棺材彻底合拢，然而崔盈盈皱了皱眉，看向戚笼。
“他没有出手，直接逃走了。”
“不管它了，趁着天时地利人和，直接镇压木王公，我只要肉身，他的业位可以给你，你收了它，便能更快恢复上一世的修为。”
崔盈盈点头，看向戚笼，紫色瞳孔中，闪过一道特殊的光彩。
“我的记忆中，有你。”
“我上一世可不认识你。”
“不是上一世，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与你并肩作战过。”
戚笼面无表情道：“那也不是我，正如上一世的魔母不是你一般。”
崔盈盈捂嘴一笑，不再说话，然而随着魔母意念运转，天牢山风云突变，一道道魔门禁制被激发出来，全数往金魔宫射去。
金魔宫中，一个盘坐在地的大汉猛然睁眼，下一刻，无数魔道阴雷从四面八方轰出，直接撞在他的身上。
“滚开！”
青色光柱猛然从其身上爆出，所过之处，雷光泯灭。
然而四周柱子扭曲起来，变成一条条巨大毒蛇藤蔓，往其身上卷来。
大汉，不，木王公依旧不放在眼里，磨盘大的双手猛的一抓、一扯，这些由万年老藤混以几十种魔道秘法炼制的蛇魔禁就被撕裂。
然而随即大门大开，魔气如潮涌一般卷来。
这时，木王公终于感觉到不对，面色沉了下来。
“是谁在暗算本王！”
魔宫之上，崔盈盈轻笑一声，突然道：“你知道当初正道群仙围攻魔母宗巢穴，为何三年不克？当年归山那厮虽然不如圆道人，但也摸到了上古剑仙的门槛，他的帮手还有几位即将飞升的正道仙家。”
“为何？”
“因为你。”
“我？”
“整座魔母窟巢，五宫六府、十二重楼、黄泉鬼道，其实都是模拟你的肉身，而你的肉身具有无量伟力，哪怕只模拟了一分，便是上界仙家落入此间，也要剥上一层皮。”
看着被一道又一道禁法轰的越来越狼狈的木王公，戚笼吐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创世者身体的其它部件在何处？”
崔盈盈想了想，才道：“倒还真知道一处所在，只不过是否还在就不清楚了，你的身体虽然分裂了无数份，但多半落在上古。”
戚笼注意到，对方用的是你，而不是创道者，皱了皱眉，道：
“解决了木王公后，你炼化业位，我炼化肉身，到那时，便一起去寻那处所在吧。”
“好啊。”
二人轻松，木王公却是遇到了大麻烦，神仙不死不灭，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神仙的意念之源在上界，下界分身只要源头在，便可以死上千万次也无事。
但当初他谋求三清业位事败，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父亲青帝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连同他的意识本源一并打落下界。
这倒也罢了，毕竟他有神仙业位，自忖天下无敌，世间之物，能克制祂的寥寥无几，然而阳道人的人皇剑、念师太的佛国，却恰好是那少数几件能克制他的存在。
更倒霉的是，这魔窟的禁法一旦发动，一股淡淡的威压便就出现，这种威压虽然只是一丝丝，但却能镇压自己的神仙业位。
而没有这神仙业位，单凭仙级的肉身，面对这层出不穷的魔道禁法，也开始受伤了。
更何况他能感应的出，在魔宫之外，有两股足够威胁性的气息正虎视眈眈。
他不甘心的看向金魔宫中央的魔池。
魔池之中，是一口好似好似倒映着宇宙星空的剑。
受此影响，魔池之中，一丝一毫的魔气都消失不见，魔池变成了星辰池。
先天五剑——太初剑！
如今这剑身正一点一点从池中拔出，只差一点点，便能彻底成形了。
‘本王在上界何其痛快，为何在人间这般倒霉透顶，不甘，本王不甘！！’
戚笼与崔盈盈忽然面色一变，只见一道浓烈的青光长虹猛然刺出金魔宫，青虹一现，方圆千里的魔物直接融化，好似被丢入岩浆之中。
“天帝光辉！”
地驼老也面色一变，直接挡在几个小辈面前，一只巨大的玄武背后显现，钢铁龟壳将小辈压住。
而这钢铁玄武，便是由那钢铁脊椎分化而成。
龟壳的表面，是密密麻麻的禁厌符文。
“不是天帝光辉，是五分之一的天帝光辉！”
而戚笼毫不犹豫挡在了崔盈盈身前，黑衣包裹着透明光芒，反罩向这青光。
青帝光辉之中，木王公身影仿若魔神，手持太初剑，疯狂大笑。
“天上地下，谁敢挡本王！！！”
下一刻，一道人影直接撞入青帝光辉之中，露出一张仿佛被硫酸泼面的脸，只有眼神，依旧凶悍如火焰。
右手中的混沌大斧当头劈下！
“人道手段！”
木王公大吼一声，右拳轰出，拳与斧交，下一刻，整座金魔宫炸裂开来，余波所过之处，哪怕巢层层加固禁法，也挡之不住。
余波的尽头，甚至撞到天牢山外围的一处小千世界之中，掀起整个世界的魔潮。
木王公的手背，被斩出了半寸的斧痕。
而在交战核心，就在斧头斩下的同时，五根细若牛毛的光针出现在木王公的五方位置。
五根五行大柱拔地而起，先天五行交替旋转，再然后，五行都箓天道神光暴溢而出。
最高禁法虽然依旧不能与青帝神光相抗衡，然而却让木王公的动作僵了一僵。
戚笼左手按向木王公的脸，被木王公警觉，一把抓住。
然而从肋下刺出的一口黑铁长矛，却直接刺入了对方胸口。
这口矛正是当初一下将万年老鸠刺伤的长矛断渊，便是在上古也极有名气，因为它曾经驱逐过一位旧日支配者。
再次重创后的木王公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金血，面色极其不甘。
‘本王的法宝哪怕只剩一个，都不会这么狼狈！’
崔盈盈紧随其后，戚笼近身搏杀所创造的优势终于开始扩大。
一座紫木棺材悬空而起，直接把木王公装起，下一刻，汹汹紫火燃烧起来。
魔巢中的无数魔物被魔母意念被驱使，投入火焰之中，助涨火势。
棺材之中，发出一声重响，多出一个拳印。
崔盈盈吐出一口血水。
戚笼冷哼一声，身上黑衣直接飞出，套在棺材上，外神之力顺着魔气疯狂宣泄。
“还没完！”
下一刻，一道又一道法宝光芒射入其中，然后爆炸开来。
法宝自爆，是一种极其少见的现象，一般是到修士九死一生，不得不拼命的地步，才这么做。
而这数甲子祭炼的顶级宝物自爆，更是少见，那都是与顶级修士性命合一的存在。
这类宝物自爆，恐怕不亚于七真层次的全力一击。
但没办法，戚笼的宝物实在太多了。
终于，棺材内的撞击声越来越小，暴吼声也越来越低。
野心勃勃的木王公，自从脱困以来，就没遇上一件好事，不是在被围殴，就是被围殴的路上。
而当第五十件法宝爆开，戚笼正准备将金木神鼎这件玄天至宝也丢进去爆炸，棺材内部终于安静了下来。
戚笼与崔盈盈对视一眼，戚笼身影直接化作了光，进入棺材之中；半晌之后，提着一具面目模糊的大号尸体飞出。
“走！”
刚刚战斗时显露的气息足以惊动这方世界的不少强人，二人状态又不好，可不能在此时出了岔子。
戚笼目光扫过出世的太初剑，念头一动，目光一扫，盯上了不远处的魔崽子。
“魔道也是道，这可是你们大峨派人说的！”
下一刻，太初剑化作一道精光，电射入魔崽子的丹田。
而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地驼老出现在了半空，眉头皱着看向四周残骸，然后又看向魔崽子，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雪璇夫人的儿子。”
地驼老认出小崽子的身份，是太乙剑派上一代掌门爱女之子，而他的父亲更有名气，曾经的魔道第一人，魔国！
又有几道剑光射出，纷纷化作大峨派门人弟子，看向魔崽子，看到他身上独一无二的剑意，表情都微微变化，只有玉童子大大咧咧，兴高采烈。
“小墨墨，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咦？你身上的剑气，哈哈，我就跟太易说你合适嘛，你就是合适！”
陈旭死死攥住拳头，指缝都压出血来，为什么，为什么一个魔道杂种都能有剑……
春夏秋冬，时光转瞬便过了十年。
这十年以来，白日渐渐变短，一日之中，也就三四个时辰是光亮的，余下的，便是漫长黑夜。
这对于修士自然无什么影响，但是灵气一日少过一日，却是不争的事实。
长安、方壶山、黑海、琉璃岛、边界漩涡，灵气空洞已然肉眼可见，像是五颗黑色太阳，挂在大千世界的九日之上。
而且这五处灵气空洞之处，隐有仙人分身出没。
哦，不，没有九日了，几日前，天上的‘太阳’少了一个。
天之将倾，必有妖孽！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边界漩涡和琉璃岛两处灵气空洞，被打了下来。
而且出手不是老一辈大峨派修士，而是三位小辈女子，三仙四灵中的秦至仙、荀灵云、纪小灵，正好是一仙二灵。
这三人的剑道修为正式突破人皇境，达到人间剑道的巅峰。
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四灵之中，杀气最盛的离红灵在诛杀北方群岛三十六魔之后，再一次杀入域外龙庭，在一众妖神的围攻下，全身而返。
倒是有传闻，在龙庭之中，有一位剑术超绝的弟子，与离红灵不分胜负。
剩下的大峨派弟子也各有功绩，不是镇压某方天灾，便是诛杀妖魔。
传闻三仙四灵中的其他几位，也要在这几年中选出。
三仙四灵一旦全部归位，便代表着大峨派的新时代到来了。
……
而在某一个残破的小千世界之中，一道人影正在随意的逛着。
十年过去了，戚笼的面目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变的，便是他的背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每一个小千世界都不可能凭空存在，正如钟吾界依附的是上古碎片，这片小千世界的本体，则是一种上古植株。
随着戚笼一脚又一脚的踩踏，渐渐的，泥沙褪去，海水消失，只剩下类似珊瑚一般的结构。
还有一些挂在珊瑚上的死卵，卵中依稀有着人形。
这方世界原本是有人的，一种叫做蛆人的存在，不食五谷，日夜蒙昧，但恰好，他们的肉质很好，最终，这里成了妖鸟巢穴，数量不下百万，而这些妖鸟之后又被一位魔道长老横扫一空。
最终，这位魔道长老在这方世界渡天劫，没渡过，身死当场，天劫也毁掉了这个小千世界的最后一丝生机。
然而对于戚笼来说，这里却是刚刚好。
证就胎仙所需的，十个死寂小千世界中的最后一个。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胎仙（上）
在诸葛侯给的胎仙证法中，证就胎仙需要三个条件，十个寂灭的小千世界、上古血脉、仙人肉身。
这三个条件，后两者其实是最难得的，因为上古血脉也好，仙人肉身也罢，在人间都近乎灭绝，结果第一个条件却是戚笼最后达到的，能在十年内找到十个合适的小千世界，还托了崔盈盈的福。
魔道最兴盛的年代，几乎雄霸人间，所占领的小千世界无数，选来选去，总能选到合适的。
这十年，与其说是挑选小千世界花功夫，不如说是将十个小千世界搬运到黑海，花了他绝大多数时间。
黑海，人间凶地之一，海水死寂，不存活物，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落入黑海之中，必然下沉，法力再高也不例外。
“总算搞定了，要不等黑海老鬼找上门来，又要呱噪。”
看到这处珊瑚世界周边的黑色海水，辛涵梅忍不住松了口气。
戚笼哑然失笑，“那老东西啊，吃了几次亏，还是不长教训，不过也对，这里是他证地仙的法场，换做是谁也受不了。”
黑海老仙，又称黑海老鬼，一个临近飞升的老怪物，在人间闭关了不知多少甲子，狂傲自大，面对外来户的戚笼，上来就动手。
结果戚笼也不是好惹的，十几场斗法下来，对方一次都没赢过，尤其是在最近几次，戚笼的上古血脉又有了进化，第六口‘上古兵器’现形，正好克制这黑海海水，这老怪物也就只剩下口头叫嚣了。
不过那么多次斗法，戚笼可也没有留手，对方虽然每一次战败，但却一次又一次从他手上逃走，这老怪物的实力的确够强，勉强能够的上七真的末尾。
尤其是对方已经炼化了大部分黑海，借助黑海之力施展‘色空’演化，居然只稍逊于戚笼。
只能说人间之大，无奇不有，连这种层次的怪物都隐藏着这么一位。
若是没有戚笼，恐怕这一位一直到飞升，或是飞升失败，都不会有人知晓。
又或者，大峨派某位弟子机缘足够，来此修行，正好撞上这一位，被这种老怪物看好，传上一两手本事，乃至于收为衣钵传人。
以大峨派气运，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差不多了，这老怪物这一两日可不在家，先把业位证了，不然这一位这时来找麻烦，那可就真的有点麻烦了。”
“要不请那位小魔母来帮你护法？”
戚笼摇头，道：“她这几年也很忙，炼化木王公的业位达到了一个关键时期，还是不要找她了。”
辛涵梅摇了摇头，这一位万事不求人的个性，也不知是好是坏，若是寻常人证业位，怕是门人弟子、各方强手一起上阵，能攀交情的都要拉来，就怕被人干扰。
这一位倒好，看起来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你想好了吗？一旦业位证就，你飞不飞升，就不是你说了算了，你不会想落个老身这样的下场吧？”
“上界，不愿意我上界的人可不少呢，我上界了，长生不老，永生不死，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大麻烦。”
戚笼顿了顿，“而且就算上界有召，我也有办法。”
“你想好便好，”辛涵梅欲言又止，不过最终不再开口。
自从帮助百灵子开辟道场之后，这一位的境界越来越高，已经让她这个老太婆都有些看不太懂了。
“铜儿！”
“婆婆。”
青铜殿器灵出现，直接带着她飞出了小千世界，同样，一道又一道流光从戚笼体内射出。
证就胎仙，体内体外，一丝不垢，不留杂物。
等最后一件宝物，已经炼到‘法有元灵’境的五遁神桩飞射出去之后。
戚笼双眼一眯，体外黑衣直接扩大无数倍，将十个小千世界包裹。
黑海虽然诡异，万物皆沉，但对于外神之力，还是克制不了的。
这十年间，戚笼偶尔也会好奇这海水的构成，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某种上古遗物——因为上古血脉会有反应。
青铜殿悬在半空之上，辛涵梅看着周围任何一件都能引起一场大乱斗的顶级宝物，苦笑摇了摇头。
“这一位啊，外物还真是一点都不挂心头。”
珊瑚世界之内，木王公活动活动手脚，这十年内，戚笼早就把对方仙躯研究透了，仙人躯壳里没有奇经八脉，只有几条粗大的正经包裹，经脉与经脉之间，像是某种大道造化。
毕竟是用拳头能抗住上古毁灭之气的存在。
戚笼手掌猛的探出，深入‘木王公’的腹部，面色凝重的缓缓外拉，单是掌缝之中溢出的光芒，就让戚笼的右掌有融化的架势。
以如今戚笼的肉身，常态下绝对是人间第一。
但只是光芒，却依旧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威胁感。
青帝神光！或者说，五分之一的天帝之光！
居然还剩一道！
木王公直到身死，都没使出的压箱底手段。
这的确让戚笼感到了一丝丝心惊，因为倘若不是自己爆发太快，加上崔盈盈又能镇压业位。
任由其爆发，说不定真的能反杀。
透明的‘色空’将之包裹，一层又一层，最后缓缓消失不见。
只剩下戚笼的白骨手掌。
不过他也不在意，如今他空空荡荡，木王公也空空荡荡，体无杂物。
下一刻，两道恐怖的气息直接在小千世界爆发！
两个七真层次的爆发，对于一个小千世界来说，不亚最顶级的天灾。
地面撕裂、火山喷发、海水暴涌、死寂之气爆走，戚笼脊椎之上，一颗龙首突然扒皮而出，然后龙影节节高涨，万丈、十万丈。
如今的龙脉，比起沧澜魔龙时期还要强大，龙首无止尽的延伸，直接裂开天空，钻入另一个死寂的小千世界中。
同一时间，木王公身影也开始暴胀，体内的仙气疯狂溢出，扫过大地，大地复苏，扫过天空，仙云灵霞。
为什么证就胎仙需要‘仙人肉身’，因为只有仙人躯壳，才有最纯粹的仙气。
而用仙气刺激死寂的小千世界，才会刺激出先天生机。
而在仙光之中，木王公的肉身，一点一滴化去。
同样，戚笼的肉身也在缓缓融化。
确切的说，不是融化，而是同化。
他的意志，渐渐变成了这个珊瑚世界的意志。
然后成为这十方小千世界的意志。
再然后，十方小千世界会舍弃凭借，合为一体，变成乾坤肉胎。
而从肉胎中孵化出的，便是胎仙。
很有意思的是，一般修士度天劫，天空风云色变，乌云笼罩千里、万里。
但修士凝结神仙业位，却无甚天象。
或许是因为一旦凝结成功，就不属于后天大道的范畴，而是先天层次。
变化应该是在上界。
“好侄女儿，这一次你一定要帮世叔出口恶气，那戚贼实在可恶！”
万里之外，一团乌云之上雷霆闪烁，两道人影站在云头，其中一位正是黑海老仙，此时，他正绘声绘色的向对方诉苦，说那恶贼是怎么欺辱他的，又是怎么抢夺他的地盘，对北极教派更是怎么怎么不敬。
而冰无垢只是浅笑不语，她是知道这位老前辈的德性，自大狂妄，便是最近兴起什么大峨派、太乙剑派，也都没当回事。
这一下是吃亏狠了，这才厚着脸皮求到北极，去求他祖父大冥真人。
大冥真人在如今的人间或许无甚名气，但说到北极教教主，那可是绝对的大名鼎鼎，是后天世界第一批成道者，更是其中最强的一位；若无道祖传道，按照当年这一位的计划，便是要广大门户，统领人间。
只是道祖出手，他便主动避让，退归北极，潜心修道；偶尔会提携一下晚辈。
当初宁乞道能散手大成，也是在拜访北极之后。
这一位在人间的辈分之高，说是第一人也不为过。
而冰无垢此次出来，也不完全是因为黑山这厮，而是祖父的嘱托。
别人不知道，她很不清楚，祖父是和道祖见过面的，甚至和道祖意念交锋的。
为了人间的道统传承。
然而他输了。
输的很惨。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祖父就能飞升了，留在人间，其实也是为了更多的业位。
天地人神鬼五仙，其实是可以兼修的，而他祖父早已证就人仙，而欲证就的，则是神仙。
神仙是跟其它所有仙位都不一样，神仙不是由下而上证就，而是上界考核，只要考核过关，便能成就。
这考核是以人间的功德而论的。
开宗立派，立下千年传承，毫无疑问是大功德。
如今却是又有这样的一次机会了。
“到了！咦？”
黑海老仙愣住了，只见在黑海上空，一件又一件霞光千丈的法宝悬在半空，宝光潋滟，锐气逼人，放眼望去，千里范围，一片光霞。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老黑时来运转了？
“这些宝物，居然都是无主的！”
冰无垢也愣住了，大冥真人也是收藏丰厚，但是也不至于有这么多。
什么情况？
冰无垢感觉十分荒谬，自己几百年没有离开北极，现在的人间，这么刺激的吗？
黑海老仙二话不说，元神所化的乌云直接飞腾出去，往这些宝物罩去。
“麻烦了，居然在这时归来！”辛涵梅皱眉。
“姥姥，殿中还有三千多名巫偶。”铜儿连忙道。
“对付这种层次的老东西，人多可未必管用啊。”
那团乌云起初只有数亩大小，然而转瞬之间便覆盖天空，乌云中的雷光全是黑色，密而不发，这老鬼善雷术，雷光炼到阴阳相继、生生不息之境，简直可媲美一般的禁法。
这倒也罢了，最强的是，这老鬼不知用什么手段，取黑海万年水精，炼成一具黑水元神化身，这化身万法不侵、连禁法都打不动，法宝一旦被裹，立刻就丧失威能，几乎无有克制之物。
若不是这老鬼一心得道，连门人弟子都不收，指不定就是另一个百灵子。
“要遭！”
辛涵梅色变，正当她准备驱使巫偶，拖延时间时，一道身影突然从虚空中走出，单手一抓，紫火从天而降，灼烧天际，很快便将乌云烧出一个大窟窿。
赤足少女轻轻一笑，“黑老头，别随意拿别人家的东西啊。”
“是你！”
黑海老仙目露仇恨之色，比起对霸占地盘的戚笼还要恨。
戚笼虽然是外来户，但行事还算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斗上一场，赢便是赢，输便是输，从不追击。
反倒是这一位，偷袭、暗算、下毒，乃至于趁他闭关炼法时召唤群魔偷袭，简直极其下作！
“戚小子呢？让他滚出来！”
“对付你这老鬼，我一人便就够了。”
冰无垢饶有兴趣的看向眼前这个紫衣少女，轻轻道：“在如今人间，将魔功修炼到这个地步的，你是魔国之后第一人了。”
“你见过魔国？”
“他曾经入北极，挑战我祖父，祖父没有出面，让我赠与他半卷人仙书，他借此领悟了一人即魔国之魔功，自此功力大进，登基称霸。”
“祖父认为他是能证人仙的，可惜最近听说他死了。”
黑海老仙狐疑的看着冰无垢，突然哈哈一笑，“明白了，那戚小子不在，让你看家是不是，太好了，老夫先拿你出气！”
话音一落，这老怪物背后忽然走出另一位‘黑海老仙’，表情木讷，交易不转，一丝丝漆黑的水汽从脚下拉起，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崔盈盈也是面色微变，她是知道这玩意的危险程度，简单来说，只要一被碰到，功行尽失。
以往都是戚笼对付这玩意的，但现在直面此物，才知道这玩意的危险。
不过崔盈盈这十年苦修也不是白费的，单手捏出一个奇怪的法印，轻轻拍在这‘老仙’身上。
下一刻，浓郁的紫火将之包裹，化作一道火柱。
黑山老仙冷笑一声，“老夫这化身五行不沾，先天五形也不行，区区火焰，嗯？”
只见被火焰包裹的分身，木讷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痛苦，甚至于眼中闪过一丝魔气。
“孕生育魔，魔母印法？”冰无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仙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胎仙（下）
黑海老仙与崔盈盈的斗法，几乎一开始便进入最激烈阶段。
黑海老仙很惊讶的发现，对方手上那套魔印居然能克制自己的元神分身。
两道人影在虚空中辗转腾挪，速度快到超过音速，一时间，肉眼范围内，只能见到一道紫光和一道黑光相互交织，余波搅动，让宝物到处乱飞。
“铜儿，派巫偶先把宝物收回来，”辛涵梅突然道。
“可是姥姥，还有一个敌人——”器灵铜儿迟疑起来。
“那女子身上法力至阴至寒，偏偏又生出一种纯阳之气，冷热交织，否极泰来，两股先天之气运用到这种地步，只有北极教能有这种手段。”
“大冥真人一向超然物外，他的弟子也不会参与这点小恩怨中，放心吧，这女子无有问题。”
果不其然，冰无垢只扫了青铜宫殿一眼，便就收回了目光，对于这些宝物也谈不上感兴趣，只是看着崔盈盈，若有所思。
‘魔母印号称能转化一切力量，却没想到连仙家业位都能转化，将业位融入印中，对人间层次的力量都能保持震慑，也怪不得能压住黑山老前辈的分身。’
‘不过这女子还未达到当年魔国的层次，境界有限，再斗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就要被老前辈击败，她为何非要缠住对方，难道是为了拖延时间？’
冰无垢心中一动，缓缓落在海面上，而无物不沉的黑水在其透明的脚下，居然轻轻凝成一层黑冰。
‘嗯？黑海内部怎么有这么浓郁的生气，有人在凝炼仙位！？’
冰无垢终于微微变色，而黑海老仙也是发现了异状，分身缠住崔盈盈，主体腾云驾雷，速度快的像是一道闪电扑向海面，哈哈大笑。
“原来是戚小子在闭关，好，好的很，一报还一报！你偷袭老夫，老夫便偷袭他！”
然而出乎二人预料，冰无垢将手一扬，一连串的极寒冰雷打出，雷光见云封云，见气封气，至阴至寒，黑海老仙身上几百丈的元神精气一下子便冰封了大半。
这老鬼又惊又怒，连忙闪开，喝问道：“好侄女，你为何阻止老夫报仇？难道你与这姓戚的有一腿？”
冰无垢微微皱眉，将手一点，空中的水蒸气迅速凝成一大面冰镜，冰镜之中，投射着海底的画面，那是一颗巨大的‘白色鸟蛋’，但细看之，白色鸟壳其实是凝固到实质化的仙气，正是这股仙气，挡住了黑海的侵蚀。
“这小子在凝炼仙位！？”
黑海老仙面色更是难看，这小子没突破，自己都打不过，一旦突破了，自己岂不是更惨。
眼中凶意一闪，黑水分身直接脱离战场，绕身数匝，化作云袖、黑袍、黑氅、黑色浮尘，这老货的气势一下子涨了数倍，甚至体内爆出了一种只属于上古妖神的气压，整个黑海受此影响，浪头一阵高过一阵。
“好侄女，你若是在此时挡老夫，那老夫日后少不得要向大冥真人负荆请罪了！”
冰无垢道：“非是不让前辈复仇，而是不想让前辈因此殒落罢了。”
“何意？”
冰无垢轻轻一点，冰镜中的画面顿时扩大上千倍，只见白蛋的表面，一抹抹黑气若隐若现。
黑海老仙顿时露出忌惮之色，“外神。”
“不止是外神。”
冰无垢眼中爆射出两道冷光，光芒射入画面，那普通的冰镜顿时从普通冰质转为千年寒冰。
转后天为先天，这份手段的确匪夷所思。
自古雷克魔，却不知道，冰照魔。
黑海老仙渐渐变了脸色，无它，他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
只见在黑海之中，以冰卵为核心，密密麻麻的血丝、血网几乎与黑海融为一体。
一旦外人闯入，后果，难以想象。
“这、这是——”黑海老仙愣住了，黑海是他的根基，炼就化身之后，更是与这片奇异之地产生了特殊的感应，但这般变化，却一点也没感应出来。
“前辈可知道，你要是闯入，会发生如何？”
“就算是外神之力，一时半会儿，老夫也不是挡不住！”
黑海老仙嘴硬，不过他倒也没说错，上古物种不像是后天血脉，一旦外神降临就会毫无抵抗之力，他与黑水化身合一，能短时间内化作上古水系妖神，他也一直引以为傲。
“一般外神之力，前辈能挡住，但若是十凶之力呢？人道之内的疯狂，恐怕前辈就没办法了吧。”
冰无垢道：“若是我看的不错的话，这是盖戎氏的外神人血，能污染一切血脉，无分人妖，能勾引外神降临，前辈若是下去，就算能暂时抵抗住‘疯狂’，但当真正的外神本体降临，您还能保住自己的意识吗？别的不说，单是这片黑海，恐怕会率先被污染了吧。”
黑海老仙这下终于色变了，黑海是他的成道之基，是他日后升仙的指望，若是被污染了，他还怎么证地仙。
这戚小贼，是笃定了老夫不敢跟他拼命么！
“你不用担心我们鸠占鹊巢，证就胎仙之后，我们自会离开，这黑海还还给你，”辛涵梅的声音适时响起。
有了这层台阶，黑海老仙终于哼哼两声，不叽歪了。
倒是冰无垢看向辛涵梅，饶有兴趣的道：“前辈这状态，好生奇异啊。”
辛涵梅苦笑一声，道：“比不得大冥真人逍遥，老身如今这状态，莫要说鬼仙了，能否元婴成道都是未知呢。”
“祖父也有难处，”冰无垢也唏嘘了下，看着自顾自走入青铜殿深处的崔盈盈，奇道：“这一代的魔母，倒是与众不同。”
每一代魔母都是魔道至强者，而与她强者之名一同传播的，还有其艳名，以及交际能力。
但这一代魔母，甚是冷淡啊。
“并非魔母烙印同化她，而是她炼化了魔母烙印，”辛涵梅简单解释了句，便和冰无垢闲聊起来，结果出乎预料，这一位对于修行的理解居然比她还强，往往一句话便能直触本源。
好在辛涵梅这些年跟戚笼一步步走来，对于天人二道的理解越发深刻，倒也聊的尽兴。
“前辈若是愿意，可来北极与我祖父一晤，凝炼肉身，我祖父或许有法子。”
辛涵梅顿时意动，他知道大冥真人是人仙，但对天地神鬼其它四仙都有着极深厚的领悟；而且五仙之中，人仙是唯一肉身成道者，对修复肉身很有手段。
‘或许等戚笼证就胎仙之后，可以提上一提，这对他也有好处。’
正当辛涵梅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冰无垢突然低头，沉声道：“要到关键时刻了！”
只见不知何时起，浓郁的仙气已溢出海面，肉眼所见，仙气如浪，一浪高过一浪，更像是一个大茧子，不断向外编织，甚至隐约能看到些许肉色。
“后天胎仙，还真是第一次见，”冰无垢赞道，她背景深厚，自然明白胎仙的奇异之处，就好比人间的富二代、官二代，胎仙十个有九个是仙二代，在上界地位尤其特殊。
一个没有背景的胎仙，甚至比更高级别的仙家都要少见。
“就算胎仙又如何，排名又不比地仙高，”黑山老仙酸溜溜的道。
冰无垢看了他一眼，笑道：“前辈可知道七十六等业位，当初是怎么排名的吗？”
黑海这厮当然不知道，所以不等他开口，冰无垢继续解释：“教主、帝君、佛王、人主、混元，是上古大能以**力强行证就，以证道的先后顺序排名；而神人、真人、道人、至人、圣人，则是天道囊括人道，所孕育出的专属业位，以人道被吞噬的各部分排名。”
“除了以古仙人能夺天地造化，强证仙位，又或是天道吞人道，孕育出的位置，剩下来的，便是天道自然演化，仙人也只能顺道而行，无法更改排名，而这更迭的依据，便是对天地的重要性。”
黑海老仙听的入迷，他这种人间出身的老怪物虽然也很强，但见识跟冰无垢根本没法比，下意识道：
“这么说，地仙比胎仙排名高，是因为对天地更重要吗？”
“是，五仙上应五气，中应五行，下应五狱，严格来说，是先天五行大道的衍生品，自然重要；所以地仙能排名第五十三，比胎仙要高上两位。”
正当黑海老仙露出满意之色时，冰无垢又俏皮一笑。
“五仙如此重要，才在上界排名五十左右，胎仙如此无用，却仅次于五仙，前辈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黑海老仙很想知道，但是冰无垢此时却不说了，急的他抓耳挠腮。
反倒是辛涵梅若有所悟，她有些明白了，胎仙或许是上界大佬故意在天地演化过程中设置的漏洞——留给子嗣，又或是留给自己。
辛涵梅觉的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因为当初她证鬼仙时，蒸腾而起的仙雾还不到戚笼的三分之一。
而鬼仙排名第五十四，比起胎仙还高上两个名额。
雪白的仙雾之中，一道龙影越来越清晰，首尾相联。
苍龙抱蛋，井中捞月。
一道人影越发清晰。
“这就成了？”
黑山老仙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容易？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辛涵梅撇了对方一眼，自己证鬼仙的经验，百灵子开辟道场的经验，加上对方独一无二的天人感应、人道血脉，再加上天书中卷、下卷，色空演化大圆满，先天五行。
如今的戚笼，在修为境界之上，在人间完全不逊于任何人。
“天者阳气也，轻清之气，地者阴气也，重浊之气，人者冲和也，非浊非清，非重非轻，如人修轻清之行，即生归于天，如作重浊之因，即死归于地。
阳即是生，阴即是死。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苗，有生即有死，若无生即无死。人能将本元真气，顺合天道而修行，莫差常度，则当德合天地，不差其理，即无生死。
既无生死，性归于胎，命归于仙。”
随着一字一句，戚笼身体渐渐虚化，变成了阴阳二气，化作龙虎、化作日月、化作金乌玉兔、化作红花绿叶、化作白光黑夜。
然后阳气向天，演化出天魂、乾象、乾炉、玉鼎、玉液、扶桑、海龙、上弦、束阳、赤汞、朱砂、离日、赤凰。
另一道阴气向下，演化出白雪、素练、玉兔、坎女、真水、黑铅、绿芽、水月、蓝凤。
变化之多，之繁杂，让在场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无声无息，却又像是万物初生的第一道春响，震的三人魂魄摇荡，久久不能自已。
等回过神来，只见戚笼站在黑海之上，与之前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衣袖上散溢的丝丝白色仙气却做不得假。
身在五行中，心在天地外。
腾云驾雾、度己出世，谓之仙也。
然而出乎三人预料，戚笼脸上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抬头望天，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不知何时起，天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周天星辰，星辰似乎近在眼前，好似放大亿倍的火球，又有的更大，像是由几十个小千世界的灵气构成。
一道光芒从星空深处眨眼而至。
光芒之快，超越人的念头，在场之中，除了戚笼，恐怕也只有特殊状态下的辛涵梅能有所感应。
‘接引天光怎会如此之快？’
然而下一刻，星空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五指张开，能抓上几十颗星球，轻轻一拨。
接引天光戛然而止。
然而下一瞬，又有一道接引天光飞出。
两口能斩碎星辰的剑影，一道来自人间，一道来自天空。
一道在先，斩向天光，一道在后，斩向剑光。
两两相撞，将接引天光斩的折射，戚笼在北海，而这道接引之光却是刷到了西海。
星空突然变成了青色，所有星辰刹那间绿意盎然，万物初成，从无至有，变成了一片茫茫绿海，一巨汉站在林海之上，披头散发，赤着半身，五指是五龙爪，其模样居然与木王公有三分相像，只是霸气程度要强上百倍，方一出场，光线僵住，天地反复，日月星辰都好似臣服。
青帝！
不是意志，至少也是一道分身！
青帝轻轻一抓，下一刻，五六道接引天光几乎同时射出，从各个方向卷向戚笼。
光芒的速度已然无限接近于光。
然而下一刻，天空一亮，刺激的人忍不住闭上眼，再睁开时，星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银白。
天空像是被一个银质的罩子扣住。
但细看之，不是‘罩子’，而是星空中的一切，星球、星云、流光、小行星带，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银色。
接引天光也变成了银色。
“玄嚣，你敢阻朕！”
玄嚣，又称金天氏，上古司秋之神，执掌西方天界。
五帝之一，白帝！
第一百二十四章 水猴子
胎仙又名乾坤胎仙，并非是肉身成道，但天地便是其肉身。
戚笼方证胎仙，便敏锐感觉到，有好几道庞大的念头盯上了自己。
事实也证明如此，第一个接引自己的上界仙家、庞大黑影、两位上古剑仙、青帝、白帝。
到目前为止，戚笼只能猜到青帝的意图，一者，为木王公报仇，二者，抢先杀死自己，毕竟诸葛侯给自己选定了‘青帝’之位，自己是祂的帝位争夺者。
至于最后一个出现的白帝，戚笼就真的不明白了。
祂为什么要保自己？
不过自己到底是仙家，不会再向当初那般，一点反抗之力都无。
浓郁的白气瞬间从体内溢出，一道道后天大道被召唤而来，构成筋络，直接化作了一尊仙气巨人，体态比起百灵子的青天神魔还要完美。
同时仙气巨人内，戚笼再次化作上古人种形态，结果有些惊讶的发现，上古人种形态与仙气巨人居然产生了特殊的联系，念头一动，巨人大吼一声，从虚空中各自抽出一口近千丈的毁灭神兵。
感应着仙气巨人身体内游走的后天大道。
戚笼发现了胎仙的第二个业位特性：后天大道如指臂使。
戚笼瞳孔之中，好似出现了另一个透明世界，这方世界的核心，乃是一道散发着至高气息的青光，也就是青帝光辉。
青帝要是突破，这玩意必然反噬。
而能不能挡住这五分之一的天帝金光，戚笼也不确定。
结果出乎意料，银质星空之上，青色光芒像是乌云，时不时便把天空渲染一大片，最强盛的阶段，几乎把大半个天际都给染成青色。
但青色光辉不仅没有冲破银色世界，反而一点一滴被消化，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而戚笼也敏锐感觉到，青帝神光之中，属于青帝的意志越来越弱。
青帝斗不过白帝？
青帝、赤帝、白帝都是老资格五帝，在远古便成道，而黄帝和黑帝则是在上古成道。
但目前来看，哪怕五帝之中，似乎也有强弱之分。
‘白帝的力量，有点眼熟啊。’
戚笼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上的黑衣，那种连霸道无比的青帝之力都能同化、吞噬的手段，似乎有点像是外神。
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疯狂之念，只剩下帝王般的绝对压迫。
银色世界足足持续了三日三夜，第四日的天光刚刚破晓，银光突然消失。
与它一般消失的，还有之前降临的数道庞大意志。
戚笼朝辛涵梅微微点头，对冰无垢二人视而不见，直接走入色空，消失不见。
“等等吧，”辛涵梅打圆场道：“他才刚证胎仙，需要时间，而且，上界的事，他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冰无垢点头，将手一点，天上的白雾凝成冰屑，而冰屑又凝结成一座冰府，直接步入其中，同样选择闭关。
才出北极，就接二连三撞见这么刺激的事，她也需要缓一缓。
黑山老仙欲言又止，他现在满脑门子都是问号，但在场之中，没有一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最终他犹豫半晌，并没有选择回到自家黑水洞府，而是同样在半空中凝出一座临时洞府，走了进去。
辛涵梅望向天空半晌，悠悠一叹，“人间不太平，天上不太平，何时能太平。”
这一闭关，便是比一月有余，一月过后，一道光门突然出现在青铜殿的门口。
同样两道光门出现在另外两座临时洞府之外。
辛涵梅与冰无垢都不犹豫，直接走入其中，而黑海老仙犹豫半晌，还是走了进去。
戚笼如今所创的色空世界已经与过去大不一样，仙云滚滚，灵光璀璨，有仙娥，有白鹤，有下棋老翁，有摘果妇人，放眼望去，似乎是某处仙家洞府。
“三位里边请，戚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一位妇人道。
三人均啧啧称奇，以三人的眼光，都能看出，这人是大活人，有着三魂七魄，不弱的气血，人性充足，看向三人的目光中，似乎还有一些畏惧。
“不经过六道轮回，创造活人，这小子的手段越发诡异了。”
黑海老仙跟戚笼打交道有十年了，虽说是敌非友，但也多少有点惺惺相惜，觉的二人是同类人，如今看着对方这般手段，却突然又陌生了起来。
三人见到戚笼时，戚笼正在水池边上钓鱼，水中没有鱼，却有一些奇怪的虫子，花花绿绿的，还怪好看。
辛涵梅看了看，轻咦一声，道：“这是外神之力？”
“是，又不是，”戚笼笑了笑，道：“如果把天地当作一个大池子，这仙人、修士、凡人，便是池子里的大鱼、小鱼、虾米，而池中泥土则是生死轮回，而外神，则是污水，一旦注入过多，池中生态便会被破坏，无论大鱼、小鱼、还是虾米，都要完蛋。”
冰无垢沉吟了会儿，道：“所以说，只要能融入这方天地的外神，便不算是外神了？”
“的确如此，但说易行难，外神之力便是外道之力，想要完美驱逐疯狂，又如何能轻易做到？”
戚笼轻轻一提，鱼钩上便钓上了一颗白色虫子，在掌心不断蠕动，然后戚笼用指头顺着虫身轻轻一划，虫身开裂，一滴米粒大的黑血从虫身上流下，落入池塘之中。
然后短短数息之间，整个池塘就被迅速染黑，无论大鱼小鱼，都僵硬漂浮在水面上，片刻之后又游动了起来，只是鱼眼之中，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
黑海老仙不知为何，心头一缩，仿佛妖神血脉恢复了某种记忆。
戚笼笑了笑，手掌一抹，顿时十几条金色鲤鱼跃入水面，见虫便吃，很快便将池水又恢复一清，又有很多小鱼小虾不知从哪里游了出来，繁衍生息。
“其实也不是没有永久治理的法子，”戚笼顿了顿，道：“前辈可知道仙家为何能长生不老？”
辛涵梅愣了一下，“自然是飞升上界，业位融于天道本源之中，只要业位不灭，自身自然不灭。”
“天道本源是什么？”
“天道本源是——”辛涵梅顿了顿，下意识道：“老婆子又没上界过，怎会知道。”
“不，你知道，你不上界，他自下界来。”
辛涵梅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珠，道：“你的意思是，天道本源是天帝？”
“先天四十九种大道合一，代表着天帝之力，那么天帝意识便是天道本源，这并不难猜；天帝则用意念镇压住了漫天仙佛的神仙业位，祂们自然便能超脱生死。”
戚笼顿了顿，又忽然一笑，“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但是假如这种猜测成立，那么便有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用天帝意念镇压外神意念，是不是便能得到完美的外神之力，哪怕对方是旧日支配者这种层次的外神，在此方天地之内，也不可能是天帝对手。”
“天帝无敌，自然也不可污染。”
这下子，连辛涵梅也听不懂了，怎么突然话锋一转，转到外神去了。
倒是冰无垢听出了什么，瞳孔微微睁大，看向戚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
她听懂了，对方怀疑之前那位白帝是外神，而且是外神之中的顶级存在。
她有些吓傻了。
天上帝君有十几位，但最强的一直便是五帝，为何？因为五帝分别在历史的某个阶段，扮演过天帝的角色。
那岂不是说，在某一段时间中，天帝，便是外神？
戚笼不做解释，看向辛涵梅，又笑道：“老前辈跟戚某这么久，一直没捞到什么好处，这次成了胎仙，倒是有一桩机缘。”
戚笼将指一点，一道仙光射在辛涵梅身上，化作一套梅花外衣。
“这？”
“这是乾坤罩，是胎仙的一种仙家神通，只要此罩不是被人打破，前辈可随意行动，不用担心被人强行招摄。”
辛涵梅一喜，想了想，又问：“此罩防御如何？”
“人间能破此罩的，不足二十人，嗯，黑海道友的黑水分身全力以赴，恐怕都还差一点。”
虽然黑水分身并不以攻伐见长，但被戚笼这么一说，黑海老仙有些不服气的道：“若说七真、五首在老夫之上也就算了，这人间哪来那么多强者。”
“人间的老怪物可真有不少呢，譬如这位冰姑娘的祖父，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戚笼顿了顿，又说出了一个让三人震惊的事实。
“整个人间，不算戚某，仙人的数量至少有五位，都没有飞升，而是藏在这人间的某处。”
“怎么可能！？”黑海老仙下意识道，他一直自负实力，若非对开宗立派不感兴趣，这七真、五首还得加上他一个。
如今却告诉他，在这人间，仙人都有五位！
“骗你作甚，神仙业位的作用之一，便是可以相互感应，当然，业位排名相近才能相互感应，事实上，业位排名超过四十名，这感应便模糊了，而业位超过三十，便只有对方感应我，而不是我感应对方。”
黑海老仙无语了，感情这仙人可能还不只五位，而是他感知到的只有五位。
“仙人好好的不飞升，太、太狡诈了！”
戚笼笑了笑，看向冰无垢，道：“在我能感知到的仙家气息中，你祖父是最强的，他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冰无垢被戚笼看似平淡的眼神一扫，精神一凛，她祖父是仙家，她自然知道修士，哪怕是顶级修士与仙家无法弥合的差距，便实话实说道：
“我祖父也是受人所托。”
“谁？”
“我没见过他，不过祖父称他为诸葛先生。”
“诸葛侯么，”戚笼自言自语，“我还奇怪，这位最近在忙些什么，原来是应在这里啊，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他。”
冰无垢松了口气，“那前辈，我们这就启程？”
“等等，”戚笼看向黑海老仙，笑道：“黑海道友，戚某占了你的黑海十年了，虽说机缘之争，生死胜负莫怪它人，但我已超脱，准备与你了结这点因果。”
黑海一凛，道：“你待如何？”
“很简单，”戚笼笑了笑，“道友这分身虽然强大，但似乎并没有圆满吧，我以仙术助你，将这片黑海与你彻底合一，这样道友至少能省去十年苦功，如何？”
黑海老仙先是一愣，继而一喜，还有这好事？
道行越高，再进一步的难度就越高，只能水磨功夫，不到那一层境界，莫说十年，便是百年也未必行。
有一个仙家助自己炼化黑海，这比什么机缘都要宝贵！
“若是道友愿意助老夫，日后旦有吩咐，绝不推辞！”
戚笼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特殊的光芒。
黑海固然无物不沉，但对于仙气却没有多少抵抗能力，加上胎仙最擅长的，便是融炼天地，不过十日，黑海老仙便成功更进一步，元神分身与这片黑海成功合一，等再出关时，恐怕黑海老仙就可以真正尝试凝炼仙位，晋升地仙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辛涵梅直到在前往北极的路上，才不解道：“你小子的性子老身还算了解，虽说不是小心眼，但也从不做冤大头，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无它，我突破胎仙时，正好无意间看到了黑海的源头，便借着帮那厮突破之际，顺道取了出来。”
“那老身怎么没看到你动手脚？”
“最近悟出的一些小手段，前辈不想看看，这无物不沉的黑海，到底是什么玩意组成的？”
“好啊。”
话音一落，辛涵梅眼一花，两道人影便走了出来，她连忙转头，发现自己本体和戚笼还在云头飞遁，冰无垢正在前面，半点没有察觉。
“简直匪夷所思！”
“走吧。”
戚笼笑了笑，当先而走，很快，满空的光芒便把二人包裹，走了约有半炷香时间，浠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辛涵梅抬头，天空半点雨水都无，低头一看，乌云滚滚。
一只巨大的灰毛猴子躺在乌云之中呼呼大睡。
辛涵梅愣了一下，脱口道：“这不是当初堵塞天河的水神巫支祁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玄冥海
走的近了，才了解到这猴子体型有多么夸张，身上每一根毫毛，就好似一根柔软的柱子，头生犄角，满嘴獠牙，呼吸之间，口水化作的一条江河，身体与乌云、雷水相互交融，正躺在云层中呼呼大睡。
“水神，不是妖神吗？”
感应着那股堪比记忆中干戚妖皇的浓郁妖气，戚笼反问。
“第一天帝本身便是妖皇，所以妖神在上古天庭当官并不稀罕，”辛涵梅感叹的看向对方，啧啧道：“当年巫支祁也是天地异种，一生下来便是天降大雨，淹了小半个上古世界，后来天帝因其同为妖族，便封了个水神官职把它弄入宫内，免的它为祸人间。”
“结果这厮天生惫懒，除了偷桃子啥活不干，这倒也没甚，比它更过分的妖神多的是，然而当初上古天庭借助天河运送兵马到外界，征讨窥视天地的外神时，这厮却差点误了大事，它堵塞了天河整整一年，河水倒灌入天地，结果天河水师支援不上天外，那场域外大战险些因此失败。”
“哦？它为什么这么做？”
“据说是偷御酒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天河中睡死了过去，而当初天庭高手都征战域外，想找个能把它弄醒的都没有，”辛涵梅顿了顿，道：“现在老身知道，这一位为何只是睡了一觉，就塞住了天河。”
想到黑河‘无物不沉’的特性，戚笼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道残魂都这样，本体还不知道强到什么地步。
“然后呢？”
“犯了大错，就算是第一天帝也庇护它不得，只能将它打下界去，后来帝薨，人妖大战，这水猴子在桐柏山作乱，被黑帝所诛，只是不知为何，还有一道残魂留于人间。”
辛涵梅看向戚笼，问道：“这道残魂你打算怎么处理，妖神魂灵便是在上古都是极品，你将之炼化，业位也能稳固三分，说不定还能参悟出几道水系神通。”
戚笼看着这只呼呼大睡的水猴子，不知为何，总感觉有点眼熟；不过他印象之中，那位干戚妖皇的本体似乎是只大马猴？
“先放着吧，日后或许有用。”
辛涵梅似是想到了什么，认同的点了点头，“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如今上界的妖仙也有不少，若是吸了它，被那些妖仙看出，必然讨不了好，不如留着，说不定日后能跟妖仙换一些好东西。”
“在人间，修为比外物重要，但在上界，则却是反过来的。”
仙人修为无法提升，但寿元又无尽，所以会更注重外力，仙器的威力，可是要远超人间法宝。
关于修为无法提升这一点，一路上戚笼做了无数种尝试，很遗憾的确认了一点；胎仙业位一成，状态就像是琥珀中的虫儿，完全被业位包裹，固然这种状态让自己永无法力的忧患，但也成功的阻止了修为的提升。
这种状态似乎涉及到‘时间’‘空间’，这两条先天四九大道中，最玄妙的演化，所以任何法子都没用。
甚至不只是修为，就连自己的上古血脉，都被凝住了大半，以往的一丝提升，现在要消耗百倍精力。
这还只是在人间，若是上了界，恐怕一丝提升都不可能有。
不过好处便是实力大增，戚笼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换做之前的自己，自己可以一个打三个，哪怕自己上古血脉尽出，也是这般。
这岂不是说，自己能一个打三个百灵子？或者说，三个七真层次的高手？
貌似还真是这般，七真、五首之中，除了少少一两位，如阳道人这种自己难以看透的存在，自己都能轻易对付。
仙人和修士之间的差距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是肉身，胎仙最强大的地方便是肉身，而恰好，自己的上古血脉同样以肉身见长，两两相加，仙人躯壳的强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戚笼感觉自己完全能够用肉身硬肛最高禁法。
一路上，戚笼反复推演，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当初在神火岛上对上那位魔道紫无极，能有几成胜算；答案是未知，对方的业位是要比自己高的，对天地的感应明显比自己要深，人力再强，面对天地造化也是沧海一粟。
不过若是对方短时间内攻破不了‘胎仙’和‘上古血脉’两重防御，或许便有转胜之机。
不过若是对上阳道人的剑呢，戚笼认真思索了下，发现竟比那位魔道仙人还要危险。
剑仙的剑，是克制神仙业位的，上古剑仙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
大千世界不是域外星辰，只有一对南北极，大千世界有至少几十个南北极，都是至阴至寒之地，而哪怕在这其中，大冥真人所在的玄冥海，都是其中最冷的地方。
冰是万年不化冰，水是冻骨水，放眼望去，一片冰山此起彼伏，就算是难得的陆地，也是成片的白色，偶然的一个响动，会立刻惊起雪崩，雪色洪流如走地雷，扫遍一切，不知多少冰精树枭被淹没当场。
一到玄冥海，冰无垢身躯便变的透明，仿佛一座冰雕美人，甚至能看到内部的筋络。
“走吧，前辈，祖父应该玄冥宫等我们了。”
戚笼点了点头，忽然轻咦一声，道：“北极亦有活人？”
在不远处的一座雪峰之上，一对身穿兽袍的父子正拖着一颗大树，这对父子身材高大，足有丈二，那少年腰上，还拴着一只暴齿虎。
戚笼一眼便看出，这二人的气血都达到了宗师层次，不然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中生存。
“这是中原战乱时逃走的民众，祖父悯其辛苦，便将之带入玄冥海，传之以锻身之法，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如今已能在这处严寒苦地中生存下来。”
戚笼点头，二人飞跃大雪连峰，很快，撞上的活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武神级别的气血，若不是这些人只会打猎捕鱼，手段简陋，戚笼都怀疑又来到一个武道盛世。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画中大冥
玄冥海中，人族比戚笼想象的多，每一座肉眼可见的冰山、陆地，都有活人的踪影，这些人族并无上古血脉，气血却是匪夷所思的强大，甚至有几位冰族长老，气血达到了真神层次。
这些人就像是冰无垢一般，在面对严寒戾风之时，自身会进入一种‘冰体’状态，而在这种状态下，浑身透明，血管筋络都肉眼可见，通体就好似一块活冰。
“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五仙之中，人仙居中，人仙最强，果然如此。”
面对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辛涵梅也忍不住啧啧感慨。
“天仙不离天，地仙不离地，神仙不离神，鬼仙不离鬼，山仙不离山，水仙不离水，人仙不离人，物仙不离物也。夫原其所始，本无三九之分也。”
冰无垢顿了顿，道：“此乃我祖父的原话。”
“不愧是功行圆满之士，这种境界，老身不及也，”辛涵梅肃然起敬。
戚笼面无表情，他知道传闻之中，这位大冥真人曾跟道祖赌斗过，境界高是理所当然。
冰无垢看向旁边的胎仙，突然很好奇这一位对于祖父的看法，刚想问一问，突然眉头一皱，化作一道冰虹往北边射去。
“二位稍等，我去处理点小麻烦，去去就回。”
戚笼也不以为意，飞到最近一座山头，一屁股坐在冰岩之上，不过数息，表面便覆盖了一层冰霜，又过了十数息，皮肤上更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
辛涵梅看了对方一眼，也不在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四周雪景。
反倒是不远处的冰人看到从天而降的二人吓了一跳，然后看到被冰封的戚笼，更是连忙跑过来，大声叫道：“这玄冰不能坐啊，一坐就没命了！”
这些身裹皮毛的大汉说的不是大唐官语，更古朴，更有力量，甚至焦急的情绪引发了少许的法力波动，这可是‘言出法随’的征兆。
若是平常修士，怕是听不出对方的含义，但是辛涵梅上古出身，又在人间修道数千年，略一咂摸，便就品出了滋味。
“居然用当地方言，演化出了一丝上古语种的变化，这是谁教你们的？”
“**师，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琢磨出来的，并非外人教授，”一位冰族长老连忙道。
“不是大冥真人所传？”
“大冥真人只是传了我们在这片玄冥海中，渔樵耕读的手段，余下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位冰族长老挺胸道。
辛涵梅双眼眯了眯，被乾坤罩罩体，她已不用担心被上界强行带走，用仙术也不担心了，以她半个鬼仙的眼光，发现对方三魂七魄已与肉身完全融合，寿元至少三百载，便是死后，魂魄也融于这片玄冥海中，若有机缘，甚至能再化冰怪水精。
这片玄冥海至少有十来个小千世界大，整片冰海的气运，便在这一代又一代的生老病死中，渐渐与冰族合一；更奇妙的是，这一番在中土至少是‘改朝换代’的变化，没有丝毫的匠斧痕迹。
而冰族人气运之浓厚，也就说的过去了，譬如眼下这两个小鬼，接下来就有一番机缘。
“你快出来啊！”
大多数成年的冰族人认出了二人的不凡，但一对四五岁大的双胞胎就不一样了，羊平平与羊安安看到这人身上冰层越结越厚，就跟他们在外捕猎，最后冻死的父母尸体一样。
身穿羊裘，裹的像个大号棉球一样的羊安安一咬牙，居然用小手去砸这万年玄冰，便是成年冰族人，也不敢直接去触碰的严冰，这是真要截手断脚的。
而羊平平看姐姐这么做，也有样学样，而其它成年冰族人关注都在辛涵梅身上，一时倒是忘了这对双胞胎，等反应过来，都已经迟了。
结果出乎预料，羊平平与羊安安不出预料的发出一声惨叫，但掌心却没有冻伤痕迹，反而一个个大水泡烫了出来，好似不是摸在玄冰，而是烙铁上。
“不用担心，他们要得大好处了。”
随着辛涵梅话语，冰封之人，也就是戚笼缓缓睁眼，周身冰块顿时裂成几十片，每一块冰块上，都是焦灼的热气。
刚刚他以仙术‘乾坤’去演化这片玄冥海，去查探这片北极之地究竟有多少冰脉，又有多少冰系大道封于此间，虽说大冥真人不是敌人，但也有备无患，万一闹翻了，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结果搜查之时感知到严寒，自身上古血脉自动运转，结果一睁眼，便发现了两个哇哇大哭的小娃娃，念头一动，便知前因后果，看向一脸看好戏的辛涵梅，忍不住摇了摇头。
修行之人，最忌沾因果，而仙人更是如此，尤其是这种性命之恩。
手指一点，两娃娃手上的烫伤迅速痊愈，看着两个呆愣愣的小脸，缓和道：“你二人，一个叫羊平平，一个叫羊安安，对否？”
“是，这对小娃是我们羊族人，父母早死，从小就孤零零的，长的还这么矮，我们都在愁这两娃娃日后成年，该怎么谋生呢。”
相比于至少九尺的冰族少年，这对小娃的确实在太矮了，而且看上去呆呆的，要不也不会用手砸冰了。
“你们二人把手伸来。”
“**师叫你们，还不快去！”冰族长老连忙推了推二人，同时狂打眼神，好出来了，还不珍惜！
戚笼手掌搭在二人脉上，两道仙气迅速扫遍全身，顿时了然，道：“并非你们二人资质太差，而是资质极好，又或者太好了，导致体内的天生冰骨冻住了你们的生长，我用仙气祝你们炼化体内的先天寒气。”
羊平平与羊安安只感觉腹部像是小火炉一般，热的发烫，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同时一阵阵暖流从四肢百骸中溢出，像是大寒天泡温泉一般，热的他们满头大汗，却又有中说不出的痛快！
二人的身高并没有增加，但是皮肤却越发晶莹剔透，同时脑袋像是砸开了顽石，感应、悟性、智慧，以一种夸张的速度疯狂提升，更奇异的是，二人眼角眉梢的部位，浮出了几道蓝色的纹路。
而辛涵梅看到二人脸上的纹路，顿时觉的二人的机缘也太好了。
这可是‘仙纹’！相当于仙人血脉的存在，有了这种仙纹，二人日后合后天大道，比起其它修士多了百倍的成功率，这小子倒是真舍得！早知道就让老身的徒儿们上了。
炼化体内的先天寒气之后，羊平平与羊安安心智大开，互视一眼，便要跪下拜师。
戚笼嘴角一抽，心道怎么还赖上老子了，刚要阻止，眉头一扬，却见所有人，包括辛涵梅的动作都一下子都慢了无数倍，但每一座冰山之上，碧蓝火光汹涌而起，很快火焰便顺着冰洋蔓延了过来，一道童子声响起。
“既然道友不要，不如留给老夫如何，这二人身上的玄冥海气运，老夫可有大用。”
“好。”
随着这一个字，戚笼、辛涵梅、还有这对冰族双胞胎同时消失，等回过神来时，冰族长老嘴巴蠕动了数下，差点没站稳，眼中极其震惊。
“是大冥道祖！”
碧蓝色的光芒一闪，戚笼四人便来到了一座冰宫之中，其它三人似是被转移到了其它地方，戚笼站在原地，而对面则挂着一副画，画中是一位道袍童子，画上左右各提了一句诗。
放下四大得安然，兩脚长舒睡不颠。
近來学得希夷法，半夜三更日在天。
“无量道尊，见过道友。”
画中道童开了口。
“你本人呢？”戚笼反问，用分身迎客，这在修行界中可不是礼貌之举。
“老夫本体在炼化第十九次四九天劫，暂时见不了道友，还请道友恕罪。”
第十九次四九天劫！
虽然戚笼心有准备，但也被这个数字给震撼到了。
无它，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从后天世界开辟以来，所有的劫数合在一起，怕也不过这么多吧。
“倒也比不过道友做的好大事，”道童看了戚笼一眼，笑道：“五位至少前十业位的大神通者降临，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如今天地，谁人不识君。”
戚笼沉默不语，好半晌，才道：“天上怎会有这么多人认识我？”
“我不知，诸葛先生也不知，道友自知而不知。”
“诸葛侯也不清楚？”
“当然不清楚，不然也不会仓促通知老夫，让老夫随时准备出手相助了。”
道童若有所指道：“这些人认识道友你，或许不是因为诸葛先生，而是因为道友在过去的所作所为。”
“……”
戚笼沉默，感情还是自己的原因？或者说，未来的自己回到过去，给现在的自己挖的坑？
或者说不完全是坑，至少这白帝出手，便是在庇护自己。
“佛门说一切有因便有果，而按照我道门的说法，一切皆有天数。”
似是看出戚笼的所思，道童继续笑道。
“既然跟诸葛侯无关，他把我叫来又为了什么，他本人呢？”
“在历史长河之中，处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天帝和天命人之间的死局。”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界
戚笼看向画中道童，而那道童也笑吟吟的看着他，缓缓道：
“按照诸葛先生的原话，自从大姐相凭一己之力吞噬造化，后被六圣击败之后，两界合并之势便不可逆转，天道、人道会在其中扮演着主角的地位，二哥、三哥，这二位一旦决出胜负，那胜者便是永恒之主角，无论此方天地，还是彼方天地，都不可逆。”
“对于其它兄弟姐妹，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胜者绝不会放过其它人，必然要将之一一吸收，这样不仅自身永恒，天地也会彻底永恒，不会再有下一个创世者，无尽岁月之后，就算再出现一个创世者，也开不了这片天地。”
“这是大势，不可阻挡，一旦阻挡，便是与两方天地中，所有大神通者为敌。”
“所以天地十强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诅咒。”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万物必然归一。”
戚笼盯着对方，突然道，“你到底是谁？诸葛侯不可能把这种程度的秘密，告诉一个普通手下！”
道童笑着走下台阶，变成一个银发老人，满头银发像是银河的光泽，不是黑，也非白，极为奇异。
“发神苍华，见过主君！”
“发神，也就是说，你是戚某上一世头发所化？”
“是，三魂七魄，皆是吾等主君。”
“所以说，大冥真人是你的假名，还是你转世的新名？”
“十大主君可转世而魂灵不昧，吾等转世，便并非吾等了，”大冥真人道：“白与黑谓之苍，又名冥，老夫这倒也不算是假名。”
戚笼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对方的头发，总感觉有些奇妙，想了想，道：
“那诸葛侯打算如何化解这场死局？他只是魄，不是魂，上一世的继承权，可还轮不到他呢。”
“诸葛先生自不是那两位的对手，也不打算做天帝，更不想兄弟阋墙，现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分离时光长河，让天帝与天命人在各自的时光长河中永恒，却又在各自的彼岸之中，永不相见。”
戚笼听的匪夷所思，时光长河还能分离，由一道变成两道？
“可以做到的，两方世界融合，比起开天时的五太演化还要玄妙，天地有阴阳，阴阳未必不能各成天地。”
似是看出戚笼所想，大冥真人继续解释道。
“也就是说，诸葛侯想要抢在嫡长子和庶长子内斗之前，主动分家？”
“便是这个道理。”
“其它人同意吗？”
“自是同意的，毕竟这二位各自都心念坚定，而且百无禁忌，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当家，兄弟姐妹们都要被扫出局外，一点家产都分不到。”
“大姐她同意吗？她当年可是连天帝都要吞食的怪物，哪怕照你说的，时光长河一分为二，天帝、天命人各据一方，谁能容她？”
“诸葛先生也给那位长姐选了一道好去处，佛家的西天——超越欲界、色界、无色界的小天地，只要在此间，便永远不需担心这二位找她的麻烦，此乃是主君们避世的好去处。”
“听起来，上古佛门也受了你们的算计？”
“如来成道之前，诸葛先生还曾给予了不少指点，如来能建大雷音寺、开佛土，说到底，也只是诸葛先生的一次实验，运道还算不错，选出来的土著居然真的能趟出一条道路，诸葛先生固然还有不少后手，但到底这个最好，最能说服那位长女。”
“如来是受你们指点？”
“过去、现在、未来，这类时光演化，诸葛先生的境界无人能比，哪怕如今的天帝与天命人都不成！如来若无先生传授，怎敢称自己为过去、现在、未来合一主宰。”
说到这里，大冥真人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事实，没有任何夸耀的地方。
“那诸葛侯把我叫来，所为何事？”
“两事，一者，阁下的《后天五遁书》中，只有神仙和鬼仙之道，老夫可补全人仙、地仙之道，至于天仙之道，老夫当年被道祖所阻，并未完全参悟透，便就不现拙了，不过宁乞道欠老夫一个人情，等他踏出最后一步时，老夫自然会替主君补全最后一道。”
“我取《后天五遁书》，诸葛侯也知道？”
“这《后天五遁书》，正是诸葛先生放入圆道人遗藏中的，他相信以主君的聪明才智，必然能集齐先天五遁，参悟出此法。”
戚笼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这还真是，顾及某的体面，没有把饭喂到戚某的嘴边，想必那几位主君，诸葛侯也是这般做的吧？”
大冥真人没听出语气中的异样，反而认同道：“十位主君心性各有不同，诸葛先生为了各位的前程殚精竭虑，还要不伤主君们的颜面，的确是花了不小的功夫。”
“无功不受禄，虽然如今这般说很是矫情，但矫情总比彻底没面皮要好，不知诸葛侯又打算如何教我？”
“先生知道主君无功不受禄，所以第二件事，便是要主君去办，算是他赠予主君《后天无遁书》的代价了。”
“以诸葛侯的法力，这人间还有他办不成的事？这莫不又是一件顾及戚某面子的机缘吧，戚某的面子可真没想象中的那么薄，若是他杀了青帝，直接把帝君业位给我便是，难道他还真以为我不会要吗？”
终于听出了戚笼语气中的不对，大冥真人苦笑一声，道：“帝君业位，哪有这么好削的，尤其是天帝未出世，三皇五帝代掌天地，便是他们内部有矛盾，也不会搏命，只有等天帝将出世之际，诸葛先生的权柄达到顶点，才能图谋。”
“况且吞帝位也不是那么简单，诸葛先生为何让主君以胎仙之资，兼修天地人神鬼，便是因为天地人神鬼单个来论，只是普通的仙家；而五仙聚合，则是先天五太的一种衍生，这是天地辛密，知道这个秘密的，天地之内，不会超过三人。”
“为何知道人会这么少？”
“就跟胎仙一般，这五仙合聚，同样是诸葛先生特意留下的天地漏洞，几无人知，这样有个好处，便是不会被人所忌；当初青帝为他儿子谋划道祖之位，当时道祖下界，教主之位根本无人坐，青帝又花了大代价，结果还是被人干涉失败，原因便是知道此法的人太多了，暗中不知设下了多少绊子。”
“也就是说，我若是兼修五仙，不会被人干扰，那之后呢？”
“五仙乃五太的衍生，五太同修，能有重演造化之力，而诸葛先生要请主君做的，便是借助这股造化之力，替他重演一物。”
“何物？”
“大圣！”
“大圣？”戚笼皱眉，道：“我只听过九圣。”
“九圣肉身合一，便是大圣，”大冥真人解释。
“当初九圣开天辟地之后，纷纷殒落，其躯壳‘各个部位’演化成了日月星辰、山川海湖，此乃一切先天物质之源。”
“其中最凶恶的九道意念分化而出，借助天地造化转化，转化成九尊妖物，是妖道鼻祖，故又称妖圣。”
“九大妖圣掌握太古人道，与天道意志转化的先天神祇时常征战，最终，随着天地演化，天道意志越发圆满，又被妖族内战，势不如前，最终一一殒落。”
“而当初先天神祇之所以不敢直触其锋，便是因为九圣合一，有能够粉碎天道意志的力量。”
“遁去的一。”
“没错，这便是此方天地，最古老的遁去的一，当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有一个更妖性的名字——大圣！”
“让我去重演大圣，也太看的起我了，如今的‘遁去的一’，可是在老三的手上。”
“非是完整的大圣，而是九圣之一，只要能炼出这副躯壳，便足够了。”
“然后呢？”
“然后诸葛先生便能借助九圣合一的力量，彻底分裂时光长河，将天地的进程一分为二，到了那时，哪怕天帝出世，天命者凑齐‘遁去的一’，也无用了，二人在永恒的时间中，不会相互碰面，但在各自的天地，同样能永恒。”
“两个天地合一，便拥有两个天道，两个‘遁去的一’，理论上来说，的确拥有两个至强者的可能，”戚笼皱眉，道：“但是，以这二人的心性，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二人不会联手，合并时光长河，再彻底分一个胜负吗？”
“是了！西天！”戚笼猛然道。
大冥真人轻轻一笑，将手轻轻一划，一条江河的幻影便被划出，又是一指，一个似人似猿的怪物出现，双手一抓，一把扯裂江河，将它从中一分为二，河水受此影响，一条顺流而下，一条逆流而上。
而片刻后，一尊‘佛陀’走了出来，双手一合，河流与河流之间，便出现一道细微，但深不见底的空白。
戚笼眼中闪过凝重之色，色界第七重无量光天展开，却依旧看不到那空白间隙的底。
“我看到了类似佛国的手段，还有天庭的仙术痕迹，但还有更多更复杂的演化，却非我能参透。”
戚笼猛然抬头，一字一句道：“天人二界两分，也是你们的手笔？是为了这一场做实验？”
大冥真人意味深长道：“世人都谓三界，但为何只有天人二界？为何世人，包括上界仙家，似乎对于这种称谓也没有疑惑，这是为何呢？”
“你们改变了过去，这是你们改变后的未来！”戚笼沉声道：“若是没有你们，这方天地，本来是有三界的！”
“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主君，我们是一伙儿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银河
十日之后，戚笼与大冥真人盘膝对坐。
戚笼头顶五彩光芒，光芒之中，一位赤身的婴儿若隐若现。
大冥真人头顶显出黑白二光，光芒显出五种变化，每一道变化中，似乎都站着一道人影。
冰无垢站在一旁，只感到二人的法力都是这么强大，境界之高，宛如天地造化。
同时冰宫之中，仙气盎然，每吸上一口，都会给人飘飘欲仙之感。
羊平平和羊安安就甚是陶醉，小脸通红，像是喝醉了。
良久，二人光芒同时敛去。
大冥真人开口道：“地仙、人仙之法，老夫已经传给主君，地仙与道场开辟有些相似，老夫就不细说了；主君若证人仙，可在这玄冥海中，以万年寒冰炼体，老夫这冰火生死重炼**，也是一条路子。”
戚笼点头道：“我明白。”
“还有，主君寻得大圣人选，可自去域外龙庭，到时诸葛先生自会安排天妖池洗炼，不过仍需主君帮衬。”
“上一世的精神烙印么，”戚笼点头道：“给了这么多好处，干活也是应该的，只不过诸葛侯就不担心我选的人有问题吗？”
大冥真人笑道：“诸葛先生法力横贯古今，目光落在整个时光长河之中，既然他让主君选，那么主君的选择，必然无错。”
这位玄冥海第一人犹豫片刻，又道：“还有一事，是我个人私事，需要麻烦主君。”
戚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冰无垢，还有另一对冰族双胞胎。
“你这女徒弟眉心发黑，似乎未来有一劫数，而且这劫数似乎还在外域？”
“是。”
二人都是仙家，人间大道的运转，在二人眼中没有秘密，很快，戚笼眼中便剥开层层迷雾，看到了一对腥黄色的双眼，倒映在整片玄冥海上。
海水被它一照，居然变成了浓郁的黄浆。
“咦，居然是外神之力？”戚笼眉头一扬，身上的黑衣自动亮了几分，“你什么时候得罪外神的？”
“主君可听说过宇宙八怪？”
“听过，好似是圆道人时期，八个左道中的巅峰强者，可惜与剑仙门派敌对，被圆道人一一找上门，将之诛杀了。”
“被圆道人找上不假，但却不是杀了，当时圆道人火气已消，了然因果，轻易不开杀戒，只是将这八位强者中的七位放逐到宇宙星空。”
“如今天地大变将至，上界有些人不愿意剑仙威胁变大，便纵虎归山，这七位早就被污染，如今怕都是外神本体了。”
“上界开一个口子，放这些怪物下界，而这些怪物中的某一位，是你的对头？而这番因果，很可能落在你徒弟的头上。”
“没错。”
戚笼想了想，突然用力一扯，将黑衣的下摆扯出一块布料出来，然后随意揉了揉，使之变成一块方巾。
“你拿着它，能挡外神之力三次。”
“多谢前辈！”
冰无垢一脸郑重，她知道这是师尊替她求来的机缘，接过黑色方巾，手腕顿时一沉，好似提着一块厚铁，同时看上两眼，便有头晕眼花、恶心欲吐的感觉，精神一凛，连忙将之收起来。
戚笼又看向这对双胞胎，问道：“你们二人道法修练的如何了？”
羊平平与羊安安精神一振，连忙兴奋的将这几天的成果汇报起来。
戚笼听着，目光却落在二人头顶，两道微弱却极其纯粹的剑气明灭不定。
戚笼看向大冥真人，大冥真人传音道：“大峨派为了伐天，必然集齐人间气运，收集玄冥海的气运也不例外。”
戚笼了然的点了点头，对于大冥真人的算计，是否跟诸葛侯有关，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临走之前，想了想，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圆道人是否便是老三？”
“在某一段时间内，是。”
……
“走的怎么这么快？”
两道遁光距离玄冥海越来越远，辛涵梅有些舍不得道。
玄冥海的冰灵气得天独厚，正好适合她重凝躯壳，而且还有大冥真人的指点。
戚笼不答，反而道：“辛前辈，我们就在此分别吧，你与阴**汇合，我还有事要处理，日后去鬼神府时，我们再汇合吧。”
辛涵梅皱眉道：“如今老身也恢复了一定法力，而且鬼仙手段特殊，说不定能帮到你。”
戚笼摇头不答。
辛涵梅想了想，叹了口气，她明白，能让上界大神通者直接出手，这麻烦，已经不是她这这种级别的修行者能解决了。
“不管如何，一定要小心，老身不清楚你的真身是谁，相信大多数上界仙家也不清楚，但是两尊帝王为你大打出手，相信有很多上界仙家会对你感兴趣，仙家可不全是在上界，你在人间并非无敌。”
“戚某省得。”
“老身会去把早年第二份鬼仙材料取回，等你与老身一同去鬼神府。”
看着辛涵梅远去的身影，戚笼微微吐了口气。
“这老婆子倒是个嘴硬心软的角色。”
戚笼头也不回，在其身后，崔盈盈的身影缓缓从虚空中走出。
这一位其实一直暗中跟随他，不过到玄冥海之时，便就停了下来，并没有进去。
“你怎么不跟我进去？不想见见你昔日的同伴？”
一个是曾经的刀中残灵，一个是创世者脑壳所化的老人，二人若是见面，恐怕会有很多话可聊。
“哼！”崔盈盈冷笑，“一群蝇营狗苟的鼠辈，有什么可交流的。”
戚笼见状笑了笑，还挺愤世嫉俗的。
愤世嫉俗的人，和愤世嫉俗的刀，还挺配的。
可惜如今愤世嫉俗的人已不在了。
二人曾经是一体，如今各自转世，更没什么废话要说，心意相通，直接往同一个方向遁去。
在历代魔母的记忆中，的确感应过一道熟悉的波动，而这种波动很有可能是上一世的躯壳。
魔母也曾数次探索过那处地界，可惜都一无所获；甚至是派遣魔道大军征讨，最终也是损失惨重。
那处地界，叫做银河！
“哪怕在所有界外域中，银河也是最危险的，因为它正是天上群星在此界的倒影，其中有诡异的外道变化，还有高级别的星辰土著幻影，以及一些连外神都忌惮的星际怪物。”
“银河和上古那条天河有无关系？”
“上古天河是上古大能以群星之力所捏，历代外神入侵，或是外界征伐，都是从这条道走，便是仙家也很是危险。”
“银河虽然没有外神本体，但因为外神几万年、乃至几十万年都无法下界，但其力量渐渐渗透，虽然危险程度比不上上古那条河，但诡异却尤甚。”
不远处，一道璀璨的景色呈现在二人眼前。
群星璀璨，星辰之间，光亮交织，数以百万计的光点组成了一条银河长带，唯美又梦幻。
不知何时起，二人脚下的天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日月星辰转动，亘古不歇。
而如此庞大的银河，似乎正在向二人缓缓移动。
“小心，此处的诡异出手了！”
百万星辰所化的一条星蟒，似乎正张开血盆大口，朝二人咬来。
天地之力是玄妙高深，蕴含着无数大道演化。
但眼下这条星蟒，则给了戚笼另一种感觉，无数外道力量的杂糅、人道碎片的怪异融合、似乎是先天大道，却融合了某种纯粹本能。
诡异、强大、匪夷所思。
这股力量对于没有上界的戚笼来说，是可以直接伤害到其胎仙业位。
“呵、哈。”
戚笼干笑两声，滚滚仙气一下子从其体内溢出，无数后天大道从隔空召唤出来，组成筋络。
然后仙气巨人双手猛的一合，一时间，仙气爆炸开来，化作清浊二气，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居然开群星之中，开辟了一方‘天地’。
星蟒撞在天地上，一时间，滚滚元气爆溢开来，淹没了数颗星辰，一段银河。
……
远隔此处不知多少里的一颗星辰之上，戚笼与崔盈盈再度现身，只不过一身黑影从头包裹到脚，丝毫人气没有外泄。
在这片银河，斗力是无用的，魔母宗最全盛时期，魔道大军都无法攻陷这里。
而这里的‘银河’是诸天星辰幻影，力量无穷无尽，刚刚拿一下只是开始，而只是一击，便有‘最高禁法’的层次。
这也怪不得当初魔母调动神魔大军，最后依旧落个惨淡下场。
不过戚笼强在他不仅拥有人间修行体系，还有外神力量，被外神力量包裹，二人自不用担心被窥视。
崔盈盈也可以放心驱使魔母印记，她的眉心多了一朵黑色五瓣梅花，很快便察觉到什么，往一个方向飞去。
二人很快便飞离了一颗‘星辰’，来到了另一个‘星辰’之上。
这颗星辰表面郁郁青青，而且栖息着各种各样的猴子，红毛的、白毛的蓝毛的，有的体型大若山岳，有的只巴掌大。
但这些猴儿都是一脸的苦相，戚笼运转色空，很快便听出了这些猴子在谈些什么。
“大王被抓走啦，我们要完蛋啦！”
第一百二十九章 韦氏
“妖猴、妖猿、还是猩猩？”
崔盈盈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猴儿，这些猴子模样很奇怪，每一个都毛茸茸的一团，看不清五官，看身形倒像是猿猴，但却又没有尾巴。
更重要的是，这些猴子居然能在这银河之中生存。
戚笼双眼微眯，透明的光芒顺着视野层层铺满，然而光芒所过之处，一只只猴子消失不见。
整颗星辰，并无活物。
“怎么了？”崔盈盈疑惑的问。
“无事。”
二人降落下来，而看到地上突然多了两道黑影，这些猴儿吓了一大跳，毛抖个不停，叽叽喳喳。
“这是什么玩意！怎么黑乎乎的？”
“黑乎乎，一看就不好吃。”
“你吃香蕉吗？”
戚笼将手指一点，靠的最近的两只猴儿立刻褪去身上所有毫毛，变成了一对皮肤白皙的俊男美女，男女互视一眼，彼此小脸一红。
“咦？大活人。”崔盈盈小吃一惊。
“你们要干什么？”
“为什么褪我们的毛，下流！”
俊男美女大怒，两眼渐渐变的猩红，冷风一吹，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浑身猴毛又一下子刺了出来，眼神又恢复了清明。
“看到没有，这些猴毛能够抵御外神之力。”
“就像是这身黑衣？”
崔盈盈顿时感兴趣了起来，飞了过去，轻轻一抓，便扯下了一片黄色猴毛，然而这些猴毛刚刚拔出，便就突然虚化，钻出手掌散去，像是蒲公英一般乱撒。
很快，这些猴毛落入地上，再度长出了一个个猴子。
“好神奇。”
崔盈盈妙目光芒闪动，这既不像是普通的胎生湿生，也跟魔道转化心魔的手段不同，甚至不是妖怪血脉。
似人非人，似怪非怪。
而这些‘人猴’见二人这般肆无忌惮，也怒了，搬山的搬山、丢果子的丢果子，胆子再大一些的，直接抄起棍子近前劈打。
然而打在崔盈盈身上，凭空被一团魔气接住。
而打到戚笼身上，更是击了个空。
“还没看出来吗？”
“波旬？”
崔盈盈试探一句，肉身变化她看不明白，只有从情绪精神入手，而这些猴儿智商似乎并不低，若是波旬之力，混以一些外神手段，倒也不是说不通。
“不，”戚笼摇头：“这是上古投影。”
“上古投影，上古人道之力？”
“上古投影可未必只是人道之力。”
戚笼眼中光芒大作，缓缓道：“你们的大王呢？”
所有猴儿眼中冒出同样的光芒。
两种人道力量在进行一种特殊交锋。
最后，所有猴儿一同开了口，“大王被女妖精抓走了。”
“女妖精在哪儿？”
“在……”
戚笼突然眉头一皱，只见自己的色空世界中，巫支祁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似是刚睡醒，周围还飘荡着水汽。
见了这群猴儿，这上古水神残魂突然目光大亮，四足着地，猛然扑了过去，一口一个猴头，在这颗星球之上大吃特吃起来。
崔盈盈眉头皱起，想要阻止，却被戚笼拦住，表情奇怪中带着一丝恍然。
“原来如此，这便是因果么，我说干戚妖皇的妖性是从哪里来的，上古妖神在那个时间段，应该早灭绝了才对。”
这些猴儿似是巫支祁的大补之物，每吞下一个，周遭水汽便涨上三分，等它将所有猴儿都吞了个干净后，身形涨到三千丈，周身水汽如恶狼，浪涛之声响如雷鸣。
巫支祁手掌捏了捏，不满的朝戚笼吼上一声，“少了个家伙！”
戚笼一笑，耳朵中一道青光电射而出，见水便涨，很快便成了一根擎天大棍，这上古妖神挥了挥，有些不满的嘀咕一声。
“下次记得在表面镶层金皮，不然砸人不够爽利！”
“我记住了。”
巫支祁大吼一声，直接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妖气之浓郁，居然凝出了一朵五彩霞云。
“走！”
“这是真的巫支祁，那个上古水神？它怎么好像认识你？”
“或许是过去认识。”
“但你不认识它。”
“当然，我现在又没回到过去。”
巫支祁一路狂飙，跨过几十颗星辰，然后飞到一颗又水构成的星辰之上，大吼一声，妖云滚滚，五彩霞光爆射，穿破天罡大气，砸入海面，顿时暴起无数水浪。
更关键的是，这些水浪被这妖神如指臂使，像是水钻子一样，硬生生扎入海底。
这上古妖神似乎有改变水体性质的能力，普通的水质被它一操纵，立刻变成了各种顶级水体，戍水精英、黑海不沉水、先天水汽等等，通通爆发，规模不亚于一场顶级海难。
戚笼目光横跨的数百万里，看到了在水系星辰核心的一座洞府，然后，洞府之中，同样一股水汽喷出，如清泉流彩，所过之处，一切暴动都被迫平息。
“水系仙气！”崔盈盈目光一凛。
人间五位仙家之一，竟是五行仙中的水仙！
戚笼一拉崔盈盈，二人身影立刻藏于色空变化之中。
“怎么又是一个泼猴！”
水系仙气凝成一位身高百丈，周身有仙霞做披帛的绝色女仙，看着水面上飘荡的各种仙花、灵草，大怒，直接召唤出一口水剑，向巫支祁杀了过去。
“上古仙家！”
水面上爆出堪称恐怖的水系波动，以及厮杀的两道人影，很显然，只有上古仙家，才会走近战路线，而后天得道的仙家，更愿意用仙术对敌。
“用魔母烙印。”
有巫支祁吸引视线，第九重天，‘净音天’级别的色空转化，已经能躲避仙人的感知。
魔母烙印的感应越发强烈，而二人则潜入到这颗水系星辰的一处海沟之中，那里有一处仙人别府，单是感应，仙家级别的禁法就不下五六种。
“感应消失了！”崔盈盈道。
“嗯，被什么遮挡了。”
戚笼眉头微皱，同样是仙家，几万年前得道的仙人和刚刚成道的他相比，很明显对方的手段更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与对方交手。
不过此处是对方的地盘，尤其是在海洋之中，对方仙域的权柄怕是跟地仙都差不多了。
‘不能用仙家手段，色界变化也不行，西天佛和仙家可是同一层次，色空转化恐怕转不进去，只有用人道。’
戚笼想了想，摸出了一根猴毛，这是当初‘干戚妖皇’留下的。
浓郁的白雾注入猴毛之中。
如果这‘大王’真是过去的干戚妖皇，必然有所联系。
果不其然，随着人道力量渐渐注入，毫毛不断颤抖，最终电射而起，在虚空之中勾勒出一道光门。
“果然！”
戚笼与崔盈盈走入门中，很快，周围光景乱闪，金色的火花在二人两侧不时炸起，像是强行从封禁之中，挤出一条道来。
等回过神来时，便来到了一座闺房之中，有屏风、香炉、妆镜、红床，床上还有一些针线衣物之类的。
“这位仙子倒真似织女一般，”崔盈盈娇笑一声，拿起一块鸳鸯图，啧啧有声。
戚笼目光扫了一圈，落在屏风之上。
屏风材料像是蚕丝，上面刻着的并非花草树木，也不是什么俊男美女，而是一座‘龙头铡’般的刑具，刑具后面，隐约能看到汹涌的水光。
简单来说，就像是一个巨大刑具架在河道之上，只是碍于屏风画面有限，所以并没有完全画出来。
这与闺房的风格格格不入。
“我认识此物！”崔盈盈突然道：“这是断龙铡，是黑帝的大杀戮神兵！”
“大杀戮神兵是什么？”
“这是上古武器中的顶级存在，是由天地开辟时的先天之物炼就，能够轻易斩杀仙人分身，而这一件‘断龙铡’更是帝兵，能对所有业位，包括排名靠前的业位进行压制。”
“五帝神兵，每一口都沾染着无数鲜血。”
“断龙铡、江河，这莫不是当年黑帝镇压大洪水之物。”
戚笼摸了摸下巴，突然道。
天帝天生便是天帝，而五帝却并非天生的五帝。
天帝权柄，便是对于仙人来说，也是一次大机缘，尤其是对于那十几位帝君业位的仙人。
每一位五帝，都是战功彪炳，背后尸山血海；主宰过一次、乃至数次天地劫数。
而当初黑帝镇压的，便是上古大洪水。
而洪水泛滥的原因，便是几十尊外神突然降临，外加妖神残党造反。
当时黑帝以一己之力，将之一一平定，也以为治水之功，正式奉为五帝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巫支祁便是造反的妖党之一，后被诛于桐柏山。
“巧合，天数，因果？”
看着这玩意，戚笼自言自语，表情奇异。
“这似乎也是一件上古仙器，”崔盈盈有些不确定的道。
“不管如何，那一部分残体便封印在此处，先将之取走。”
“走，你们要到哪里去？”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屏风、香炉、妆镜等物，通通渗出碧蓝色的水液，同时地面也缓缓渗透出来。
被这种‘水’沾上，一下子什么法力都施展不出来了。
“水仙，”戚笼低头看了一下，又看向屏风，不知何时，屏风中多了一个仕女画像，正冷森森看向自己。
“敢问仙子何名？”
“淮水神宫，韦氏。”
第一百三十章 二仙
“果然，要想在水域之中瞒过一个水仙，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戚笼转过身，平静道。
“你就是最新上位的胎仙么，”韦氏冷笑连连，“排名不高，胆子却不小，居然敢闯我神宫，念你是触犯，留下封印百年，这事便就这么算了。”
戚笼不答，崔盈盈娇笑一声，一时间，整个闺房之中，魔影重叠，好似来到了光怪陆离的世界。
魔影飞快转动之间，一只芊芊玉手忽然从一张大嘴之中探出，抓向那韦氏后颈，手掌之上，一道单单的仙芒溢出。
“魔道杂糅的仙道变化，等你正式成仙再用吧。”
不知为何，崔盈盈忽然尖叫一声，手腕以下，通通消失。
同一时间，韦氏的手掌突然出现，指甲变尖变黄，像是妖怪一般。
崔盈盈身上的黑衣突然鼓起，像是一个吹足气的黑色大球。
“外神！”
韦氏面色微变，没有强攻，而是倒退一步。
而在这时，戚笼也杀了上来，食指和中指一夹，整个空间就被彻底颠倒。
这是要切断韦氏与整颗星球的连接。
韦氏冷哼一声，“小乾坤罩可罩不住本夫人的天水！”
下一刻，五洋倒转，整颗水体星辰下陷十丈。
小乾坤罩炸碎，一股只属于先天大道的力量压下来。
戚笼仿佛被包裹在无边的海洋之中，每当他想要施展出法力变化，一道大浪便就打来，将之轰碎。
仙域中的交锋，戚笼明显不是这一位的对手。
不过淡淡的黑色从戚笼肉身上溢出，黑色虽然淡薄，每当一个浪头撞来，却让水质染上一丝黑色。
韦氏顿时面色一变，她是上古出身，自然认出这玩意是什么，连忙单手一抓，刹那间，海面下降，一只巨大的猪婆龙裂海而出，嘴巴大张，将被黑色污染的海水通通吸入，自然也包括戚笼与崔盈盈二人。
韦氏再次挥袖，闺房中的一切恢复原样，只有屏风之中，多了两个小人，掉入一片黄泥堆积的河水之中。
“淮水。”
韦氏的表情有些复杂。
……
小乾坤罩被破，戚笼每次运转法力，都被那股水力打断，无奈之下，只好强行运转盖戎氏的外神血脉。
结果被韦氏提前发觉，直接用‘猪婆龙’吃掉。
而在大约一炷香的下沉之后，戚笼眼前忽然一亮，再然后，身体一凉，身体好似沉了下去。
不过不同于韦氏的手段，这种感觉，倒像是之前在死海。
戚笼后背忽然开了十个小孔，浓郁的热气喷出，抵消了下沉的力量。
‘神识探不出去，入眼之处尽是黄沙，仙气也不大管用，先不上去，救崔盈盈。’
戚笼没有立刻上岸，而是随着热气喷发，在水中搜寻。
好在二人都是同时落下的，相距并不远，崔盈盈没有人道血脉，所以在水中晕了过去。
不过她眉心的黑色梅花却散发微光，让她不至于沉的太快。
戚笼抱着她上了岸，发现对方失去的右手已经了恢复了大半，相信再过没多久，便能彻底复原。
“这里是——”
站在岸边，看着仿佛一条条泥龙一般的河道，戚笼陷入了惊愕。
无它，这里的每一条河道，两岸有龙鳞、泥水化龙形、浪头长龙须，浓郁的龙气几乎不加掩饰。
“每一条河，都是一条龙脉！”
“这里是流沙河，是淮河的下方河域。”
不知何时，崔盈盈醒了过来，眼神有些奇异。
“你的魔母气息更重了。”
“很正常，因为这里是上古，魔母印记自然得到了加强。”
“上古？”
“有大能截留了上古的历史片段，可以无限溯回这一段历史。”
崔盈盈顿了顿，道：“不过肯定不是那水仙，她还没这种本事；她把我们收进来，估计是想通过历史片段中的演化，杀死我们。”
“这段历史讲的是什么？”
戚笼放眼望去，视野的尽头，似乎有几道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气息。
“应该是黑帝诛杀巫支祁，平定水祸的那一段。”
“黑帝、巫支祁，都有轻易斩杀我们的力量。”
戚笼若有所思，“我们参与进去，这段历史会发生改变吗？”
“不会，除非你有能逆转时光长河的力量。”
“也就是说，我们要想保全自身，乃至脱身，必须要加入其中一方，而最好的阵营便是黑帝，因为他是历史中的赢家。”
崔盈盈点头，二人便不在废话，逆流而上。
上古的江河果然大到不可思议，飞了足有数十万里，似乎还在流沙河领域。
而根据戚笼的气脉推演，他们只飞过了不到百分之一的距离。
“前方有打斗！”
戚笼忽然轻咦一声，只见三百里开外，足足五条江河化作的龙脉，正凝出实体，将几个仙人围堵中间，而在龙脉之外，则是上千条蛟龙，有至少三分之一的蛟龙鳞片变金，头顶龙角，显然已经成了真龙。
这些龙族一分为二，一部分帮助龙脉困住仙人，另一部分则是化作人形，上前厮杀。
似是看见二人，一位仙人连忙传音道：“道友，我等乃是大鲧仙君麾下仙官左灵子、豹同，二位若能救下我二人，必有重谢！”
“大鲧便是黑帝未成道时的本名，”崔盈盈补充道。
同样感应到二人的龙族们，分化出几十条虎视眈眈，猩红的龙眼露出警告的神色。
流沙河河水流动的速度也一下子增涨了数倍。
戚笼目光闪动，上古龙族，只要成为真龙，便拥有普通仙家的实力，加上地利龙脉，单凭二人，硬闯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过若是能救下这二人，想必便能在黑帝面前混点交情。
五帝之一啊，哪怕是未成道的、历史片段中的黑帝，戚笼也很感兴趣。
‘硬闯肯定不行，得想点别的法子。’
他能看出来，这二位仙人手段都不弱，至少在被这么多龙族高手围攻的情况下，居然还尤有余力，短时间内自保无忧。
‘自己冲不进入，让这二人冲出来也行。’
戚笼念头一动，不进反退，直接钻入流沙河中。
下一刻，无数水龙分河而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鲧
对上几十个仙级高手，哪怕这些人都是‘元婴得道’的档次；但数量这么多，便是戚笼也硬闯不得。
那些龙族高手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态度很是游刃有余。
然而它们没想到，对方载入流沙河后，下一刻，居然化身龙脉！
龙气之强大，甚至比起龙族的几位龙王级族长都不逞多让。
下一刻，河道中的泥沙化作一颗颗炮弹，吞吐而出。
这流沙河中的泥沙都是天界‘不落尘’落入人间诞生的相反物质，专落万物。
被这黄沙击中，龙躯下意识的一颤，包围的大阵中，露出一道间隙。
而在下一刻，龙脉嘶吼，一时间，流沙河的所有河道都开始倒转，一道道漩涡从河水之中生出，沙浪从中激射而出，搅动这片被淮水龙族所定住的天地局势。
“还不走！”
龙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左灵子与豹同二人感到身上的压力一时间减弱了百倍，互视一眼，都知道此时是脱身的绝好时机。
左灵子袖袍一卷，一条先天大道就被召了出来，看模样像是一条无头无尾的风暴漩涡。
而豹同则深吸一口气，一时间，天空像是下了流星雨，一条条如龙似蛇般的精气从天而降，每一道精气在后天世界中，都能填满一整个小千世界，化作数以千计的灵脉。
看这架势，这场‘精气’流星雨恐怕不下个三天三夜，也停不下来。
龙族被这场流星雨打乱了阵脚。
左灵子一把扯住豹同，往风暴中一钻，然后瞬间出现在戚笼身边，一把抓住戚笼与崔盈盈二人。
“道友，速走！”
再下一刻，四人瞬间消失。
“追！”
“不用追了，”领头的龙族大将深吸一口气，神龙元罡从体内溢出，化作一个金色雨伞，挡住这连绵不绝的精气冲击。
“左灵子是八十一阳天中的道行仙，能凝大道外壳，这大道外壳只要凝出，除非你有斩碎大道之力，不然便破不开，他把这壳子做成天地管道，直通天界阵营，我们只要打不破这管道，追上去也无用，难不成真杀上上界不成？”
“至于豹同乃是八十一阳天中的精行仙，能无限招摄上界精气下凡，任由这精气冲击，改易河道，会影响上游的淮水神阵！不能影响巫支祁大人的计划！”
“走，我们回去，禀告猪婆龙副将。”
而就在这群龙族离开后不久，一道身影飞出，看到空无一人的地面，愣了愣。
“鲧仙君让我来救人，怎么人不见了？”
戚笼若是在此，保准认出这一位，青铜大殿中的雕像，与这一位一模一样。
……
戚笼在与熟面孔擦肩而过的同时，左灵子与豹同这两位古仙人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友善道：
“原来是人族道友，就不知是哪一族的族人，你这血脉，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时三皇五帝还未上天，二十二人皇反天更是在上古晚期。
这时天地的主要矛盾，应该是人妖二族的气运争夺。
人族仙家，上古人族，关系相当靠近。
不仅是救命之恩，而是现在这个年代，只要证明了戚笼二人的人族血脉，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是妖族奸细。
“我是新开辟道路的人族。”
戚笼伸开手掌，独属于他的人族血气溢出。
所有人族血脉都有其标志，而戚笼血脉的标志，则是十件黑色的毁灭之兵。
“好霸道的血脉，”左灵子赞道：“而且开辟专属血脉，道友真是潜力强大！”
开辟血脉，便意味着日后有成为人祖的潜力，是值得大力交好的。
而且据他所知，如今人族年轻一辈，能开辟血脉者，只有释迦一族的小胖子，不过这胖子在人族的名声不好，有着小十凶的恶名。
“你们二位是要投军？”二人中更阴沉的豹同开口道。
“诛灭妖族，赚取功德，乃是分内之事。”
左灵子不疑其它，道：“如今诛杀妖族，能积三皇之功中的功德、圣德、法德三德，于你修行大有益处，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仙君。”
路上，戚笼询问这个时间段中的仙位排名，才惊愕发现，如今七十六等仙佛业位，一共才四十二种，也就是说，还有三十四种没有推演出来。
而积累三皇之功，也就是后世的十大功德，是所有修行者追逐的目标。
因为积累足够多的十大功德，则能参与到天地演化之中，则有可能得到更高的业位。
业位当然是不能随意更换的，无论是这个时间段，还是过去，都是如此。
但如果是此方天地第一个证就这种业位的仙人，便会得到天地恩赐，这种恩赐可以让人兼位，便是兼修不同的业位。
这是在只有在七十六等业位未圆满之时，才会有的大机缘。
而如今天帝即位，剿灭地上妖神，便是其中之一。
左灵子、豹同，便是为了赚取这份功德的仙家。
“如今的天帝，是第几任？”戚笼犹豫了下，道。
“是第三任，”左灵子不假思索道：“自从太一，也就是第一天帝被击败，第二天帝自主退位后，如今是上古仙人出身的第三天帝，第三天帝心性酷烈，尤其是对于妖族。”
“这是好事，自古人道气运的更迭都是血淋淋的，不杀伐，不人道。”豹同冷冰冰道。
‘第一位天帝是东皇太一，第二任、第三任应该便是未来的五帝，只不过不知是哪一位。’
‘黄帝是最后一位证道的五帝，不是这一位，黑帝此时还是大鲧仙君，正在征讨淮水妖族。’
“赤帝、白帝，谁是第二任天帝，谁是第三任？”
“到了！”豹同突然道。
放眼望去，从地上一直通到白云滚滚的天际，是一望无际的兵营，哪怕是普通的兵种，都有至少三劫真神的气息，正在立营、拔寨、安旗，演练阵法。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上古人种气息，上古人族似乎在这天界征讨大军之中，扮演着各级军官的角色。
怪不得左灵子、豹同二仙看到他一点都不意外。
“你们让我好找！”
天际一道遁光突然出现，一位身高至少三丈的仙人从中走出，没好气道：“仙君担心你们被妖族围攻，特意让我去救，你们倒好，在大本营逍遥自在呢。”
“哈哈，谁让你来迟一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戚道友、崔道友，路过流沙河，偶然救了我二人，”左灵子顿了顿，道：“这位是巫乙，昆仑门人，是我们的师兄弟，自从道祖上天之后，我们升入八十一阳天后，也是多年没见了。”
道祖，戚笼心中一动，这个时间段，会不会是虞老道？
巫乙看向二人，把目光转向崔盈盈，尤其是额头上的黑色梅花，脱口道：“反五太？”
崔盈盈愣了下，“什么是反五太？”
巫乙露出疑惑之色，“不该啊，绝地天通不是最后一次反五太演化么，为什么你的气息中，却有反五太的影子？”
崔盈盈也愣住了，魔道不是天外来物么，应该是上古晚期的演化，怎么在早期，人妖两族还在争夺气运的阶段，就出现魔族的踪影了？
正在这时，一位卫兵来报：“仙君要见见人族的客人。”
戚笼给了崔盈盈一个眼色，道：“我一人去便可，你和这一位好好聊聊。”
戚笼跟着卫兵，并没有走入大营，而是来到江边之上。
一个大汉站在江边，江风烈烈，吹的他一身黑衣作响。
“你好，未来的旅客。”
戚笼身子一震，“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时光长河在你身上流下的烙印，做不得假。”
大汉转头，露出刀砍斧削的五官，笑道：“客人，我的未来会怎样呢？”
对方的身上的气息，让戚笼仿佛直面天道本源。
“你会成功平定水患，成为五帝中的黑帝，在未来领一部分天帝权柄，甚至在某个历史阶段扮演过天帝。”
“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虽然我见不到了，在这里，历史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而未来，于我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你知道自己只是历史片段中的一部分？”
“虽然我还不是未来的五帝，但是看见一部分时光长河的模糊影像，还是可以做到的。”
大鲧看向戚笼，表情却多了一丝诧异。
“但在你身上，我却看到了时光长河分叉出了无数条河道，未来发生了什么连我都想象不出的大事吗？”
“二界合并的影响可未必只是在未来。”
戚笼双眼一眯，一股包含着各种消息的意念便传了过去，而大鲧足足花了一炷香功夫，才把这消息消化。
“天帝、未来十强，连天帝都准备永恒，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大鲧长吐了一口气，转而笑道：“虽说每一次历史轮回，我都会忘掉记忆，重新来上一遍，但烦闷却是多少有一些的，你给我带来了很有趣的东西，你想知道些什么？”
“五帝之中，谁是第二任，谁是第三任？”
“燧明氏是第二任，荧惑氏第三任；哦，按照未来的说法，赤帝是第二任，白帝是第三任。”
“五帝之中，你觉的有哪一位像是外来户？”
大鲧露出古怪的笑容，道：“你是说，你的兄弟姐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猿（上）
“反五太是什么？”
另一边，巫乙和崔盈盈来到一处大营中，崔盈盈开门见山道。
巫乙道：“你应该知道，天地自开辟到成形，一共经历了五种阶段演化，谓之先天五太，所有比仙术还要高级的大神通法门，都是从其中演化出来的。”
“这我当然知道。”
“但大多数超级存在，只是从五太中的任一，也就是在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中的某一个中演化诞生，唯独反五太，乃是五太合炼的一种物质。”
“一种物质？”
“没错，上一代天帝绝地天通，用的便是这种物质。”
崔盈盈陷入迷茫之中，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如果魔道在上古便存在，岂不是说，当初魔道五祖殒落在五帝手下，其实是被人设计？
“被何人所炼？”
“所传一共五人，大鲧仙君便是其一，他的境界已经达到真正‘太始’之境；加上本身的帝君业位，被天帝忌惮，才派他下来，剿灭各路洪荒水神。”
“是何人所传？”
“自然是吾师道祖，天地法门，十之有九是由道祖、道尊、道君传下，我还以为你是吾师新收的小师妹，这才跟你说这么多。”
巫乙奇怪的看向对方，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河边，戚笼看向笑容奇异的大鲧仙君，也就是未来的黑帝。
“赤帝不是，赤帝乃天地初开后的第一缕神火，借助先天桑木躯壳成形，人皇氏凿木取火，收为义子，又封其为先天火神，遨游天地数万载后成道，他是这方世界的本源之一，不可能是你的兄弟姐妹。”
“白帝倒是很像，但也不太可能，他资格更老，是宇宙太虚中的西方凶星蓐收所化，其星光落于人间，化作先天五灵中的白虎星君，曾于斩杀妖族九大圣的战役中立下大功，在天地未开辟时便就存在，与创世九圣相交匪浅。”
“他若是开天辟地，便不大可能转世入此方天地，他若是未开天辟地，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你上一世。”
戚笼反问道：“这般说来，五帝之中，似乎只有你与黄帝最有可能。”
“我不是，虽然十强比起五帝似乎名头更响，但我是此方世界出身。”
见戚笼表情似有不信，大鲧突然一笑，下一刻，周遭一切尽皆消失，只剩下一条无终无尽的，像是无量光线构成的长河。
二人身上都被光线冲刷，体内也溢出光线。
“这是时光长河？”
“只是封印在此间的时光长河片段，真正的时光长河，便是大能力者都不会轻易涉足。”
“你跟我来。”
二人从光线流动的反方向前进，戚笼仿佛看到了光线中的无数画面，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莫名的一种触动从心底生出，戚笼突然浑身一震，体表一点一滴变的透明，然后透明光线一点点变少，最后彻底消失，仿佛与时光长河融为一体。
意识享受净妙之乐，故名净，此净妙之乐于第三禅天中，此天所得最少，故名少净。
意识众生，难以量测，故称无量净。
正当戚笼意识似乎要更进一步，覆盖整条时光长河表面时，大鲧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感悟。
“我们到了。”
戚笼一下子回过神来，意识再次重聚肉身。
而色界境界也从第九天净天，一路跨过少净天，达到第十一天无量净天，只差一点点便能突破第十二天遍净天。
“你这手段，倒是跟释迦族那个小胖子有些像，只不过那个小胖子最近似是走火入魔了，你也要小心，对了，这小胖子日后会成为佛祖是吧，称宗做祖，倒也厉害。”
“但他日后同样会死在天帝手下，”戚笼顿了顿，道：“或许便是你的手下。”
大鲧仙君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我们到了。”
时光尽头跟戚笼想的稍稍有些不一样，依旧有无数光线像河水一样冲刷着河道，只不过天上多了五颗黑日，又像是五颗黑洞。
大鲧仙君将手一指，其它四颗黑日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轮黑日越来越大，而且开始缓缓旋转起来，黑色的天帝光芒从中洒下。
一瞬间，整条时光长河变成了黑色。
光线变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黑色物质。
只有戚笼身上，散发出一种独一无二的血光，才挡住了这种黑暗。
“明白了吗？”
“先天五太，是这方世界开天辟地的演化，只有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才能够完全驾驭。”
大鲧仙君笑了笑，不再收敛帝君级的威压，下一刻，恐怖的帝威直接落在戚笼身上，哪怕是胎仙，直面帝君威压，都身形一沉，上古血脉直接爆开，变成一尊肌肉巨人，一条条青筋在身上跳来跳去。
大鲧仙君没有留手，虽然他还不是未来的黑帝，但这种力量，也不是戚笼现在就能抵抗的。
“为什么？”戚笼面色平静，对于对方的突然袭击，不仅没有愤怒，还有些不解。
对方不是在害他，而是在帮他。
果不其然，在黑帝神光的刺激下，戚笼保存的那道青帝神光受到刺激，化作青色流质，溢出体表，却又在黑光的作用下，一点一滴被压了下去，与戚笼容身合一。
融合一道至高神光，何其大的机缘。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你的兄弟姐妹，未来的天地十强？”
“我的回答是，不是，但准确说，是现在不是。”
“什么意思？”戚笼皱眉，“你在未来会被天地十强中某一位杀死，取而代之？”
大鲧仙君又岔开话题，道：“你知当初为什么太一天帝会这么喜欢巫支祁，哪怕它坏了大事，也照样给它封了淮水水神？”
“当初太古九位‘妖圣’大闹天宫，被上界大神通者击溃，其中某一位的肉身碎片掉落淮水，落入一白毛母猿身上，那猿猴长大之后，有泼天之能。”
“妖圣之力，能破帝君之位，哪怕对方是并不是完整的妖圣。”
“我与他有一场君子之约，二人之间，无论胜负，不得屠戮妖众或人族。”
“若此战有变，那幕后之人，必然不可能立刻就控制太始之力。”
“这是你唯一逃生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猿（中）
淮水九亿里水域，三万万丈水深，淮水神宫所在。
在一众妖神的注目下，两个女婢的服侍下，站在顶端的绝美女子头戴紫金冠，脚踏云靴，一身金甲衬的她英武非凡。
“王，小心有诈！”妖将猪婆龙忍不住出声道，这猪婆龙一身妖气，两眼通红，模样却跟淮水韦氏一模一样。
“大鲧亦是妖族，别人不清楚，本王又如何不清楚，他母亲梦中感大鱼而孕，鬼知道是哪个同类一时兴起生的野种，他屠戮妖族，于他又有什么好处，第三天帝跟他关系可不好。”
绝美女子走到大殿中央的紫柱之前，单手一提，上古神兵‘架海紫金梁’便节节高涨，紫光射出水面，一时间，淮水暴涨，浪头一阵高过一阵，天空紫云滚滚，无数妖神幻影在其中嘶吼咆哮。
“紫气东来，这是三清的本事啊，这猴头什么时候会了一身昆仑山的功夫。”
大鲧仙君站在海面之上，黑靴之上水渍浸湿，这让早已万劫不灭的他，感到一丝久违的不舒服。
下一刻，淮水分裂，紫光汹涌而出，照出三界外，然后凝成一根天柱，两端居然扯出了四十九道百痕，天地受此影响，变成一正一反两个漏斗。
漏斗的核心，是大鲧。
“不谈一谈再打？”大鲧微笑道。
“谈个屁！”
……
戚笼缓缓睁开眼，时光长河、五大黑洞全部消失，只剩下自己一道身影，出现流沙河上。
流沙沉万物，不沉自己。
通体舒泰。
证就胎仙之后，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琥珀包裹的虫子，虽然‘琥珀’给了他足够的保护层，但总有一种不算太舒服的感觉。
最简单的例子，便是证就胎仙之后，法力再无一丝一毫的精进。
但现在，这种感觉消失了。
一呼一吸，恐怖数量的元气在体内体外旋转。
久违的畅快感又回来了。
‘原来至高神光可以解开神仙业位的封印。’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帝尊的法力会那么恐怖了。’
戚笼伸出手，单单的青光从掌心溢出，虽然少了九成的帝威；但却在体内生生不息。
“有形无质，万物始出，太始拥有改变天地内一切物质的力量。”
戚笼吐了口气，“还真是够强大的境界。”
‘那么大鲧为什么要帮我，他是猜到会出事，不，一定会出事——’
戚笼心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自己眼下做的，便是改变，不，顺应历史。
想到这里，戚笼立刻化作一道青光，往天庭大本营飞去。
融合至高神光后，戚笼的遁速直接整涨了十倍，普通西天佛的大开佛国，恐怕会被他冲开。
哪怕戚笼以自己色界第十一天无量净天的力量，也很难抓到自己。
果不其然，出事了！
等赶到大本营时，可以明显看到，上千万的天庭大军分成了两个阵营，数百位仙人直接飞上半空，另有百位仙家挡在对方前面。
其中有数位‘神仙’正手持帝旨，大声呵斥什么。
之所以是‘帝旨’，因为戚笼在这道旨意之中，感受到了天帝的气息。
而争议也很快就明白了。
一方要趁机剿灭淮水群妖，一方主张等大鲧仙君归来，再听其安排。
戚笼没有参与的打算，很是低调的找到了崔盈盈，使了个眼色，趁着双方在激烈争吵的关口。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
崔盈盈把巫乙口中的说法再说了一遍。
“你是说，魔道在上古，不，是在太古便就存在了？”戚笼有些惊讶。
“嗯，如果这是真的，当初五大魔祖走的路线，就很可能是被人设计。”
崔盈盈顿了顿，道：“对方很可能想彻底毁灭那口刀！”
“毁了斩天大寇，就不用担心下一场开天辟地么；断了还不保险么。”
戚笼想了想，“这件事的受益人太多了，天地十强、这方世界的大神通者，天帝、天命人……”
“可以说，除了你我，谁都希望这口刀彻底毁灭！”
戚笼心中忽然惊起一道响雷，联想到彻底失踪的戚大寇。
“这位戚爷要做什么，我总算明白了，断刀重铸之日，刀客归来之时，真的有那一日么？五大魔祖可都没了啊。”
“你要去哪里？”
“淮水必出事！”
等戚笼赶到淮河边缘，偌大的河域已经彻底被毁灭之气笼罩，毁灭之气内部有两股力量。
一种是逆天级的妖气，他在干戚妖皇的幻影上感受过。
另一种是顶级的仙气，还有五太之中，太始的变化。
戚笼自言自语，“到底会在哪个时间段出事呢，两败俱伤之际？还是有人插足战局，一定会有变化，但变化会在哪个时间段出现呢？”
而在天军大本营之处，争论越发激烈的双方忽然不约而同停止了动作。
无它，黑帝最信任的下属，辅神仪狄、北方之神、玄武真君、巨人族族长朴父联袂前来。
“仆父，你不是在下游带领族人疏通河道吗？怎么会来这里！”左灵子惊愕道。
朴父看了对方一眼，巨大若星辰般的脑袋摇了摇，脸上闪过一丝煞气。
玄武真君上前，手持一道黑色卷轴，卷轴之中，是独属于黑帝的气息。
“帝召——”
三分之一的天庭大军背手听令。
“辅助中央天庭，剿灭淮水群妖！”
淮水河水暴胀万丈，放眼望去，天空似乎都要被淹没。
“大鲧，你出卖本皇！”
戚笼上前一步，挡在崔盈盈身前，青色神光溢出，这才挡住这股纯粹的意志的冲击。
横跨九亿里，纵横三万万丈。
“不对！”
戚笼脸色严肃到了极点，如果真是误会，大鲧应该出言解释，以他的实力，不说动静，停滞时间都是小事。
然而他却更加疯狂的爆发了。
一只无比巨大的水系鲸种幻影出现在了淮水上空，偌大的淮水跟其相比，就像是龙游浅滩。
“宇宙星海诞生，星河大帝，群星生灵之祖，旧日支配者，这才是大鲧的本体啊。”
淮河的对面，一道黑影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