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算计
在上古传送阵的作用下，很快菩提僧又被传到了第五层洞天，桃山姑和齐大姑似乎发生了什么口角，面上余怒未消，互看不顺眼。
见到这个俊俏和尚又回来了，桃山姑面色一喜，亲热的贴了过去，道：“小和尚可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一半一半，”菩提僧朝着对方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向齐大姑：“请女施主安排一间客房，小僧恐怕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好说好说，都交给大姑我了，我给大师安排最顶级的上房，当然，收费稍微有那么点贵。”
“钱不是问题。”
此话一出，菩提僧在桃山姑眼中立刻变了形象，一尊佛像拔地而起，佛像身上每一寸都是纯金的。
……
以精神匮乏，需要修养的理由打发走了桃山姑，当然，菩提僧也没有完全拒绝对方，只说等自己精神恢复，便就提枪上阵，跟女施主修炼欢喜禅法，勾的桃山姑眼中媚意更重。
开启了屏蔽阵法之后，菩提僧才微松一口气，脱去袈裟，走入水池，钱给到位，这待遇的确没打折扣，这水池的水据说都是西方莲池的仙水，能够让枯木逢春、老树生花，他这具分身泡入其中，浑身麻麻痒痒，皮肤像是要吐出嫩芽一般。
抑制住了这种生机爆发后，菩提僧盘膝闭目，六根无垢，虽然现在没有三如来级别的法力，但是这具化身依旧保留着杀佛、无心如来、药师佛的佛门心境。
日月没，星宿亦没；佛寂灭后，一切声闻，随佛寂灭不在世，众生眼灭。
精神世界为之一黑。
先是借助这三种佛境一遍又一遍清空自己心境，确保没有被人扰乱，然后再一遍遍的‘回看’自己的记忆，确保没有漏下一丝丝细节。
虽然有仙器阻隔，看不到裘文璇的面目，但是借助琉璃佛念，菩提僧还是把握住了对方言语间的情绪变化，一次又一次模拟重演，波旬的手段诡异难测，菩提僧有把握能推演出对方是否在说谎。
结果出乎预料，虽然每次讲价钱的时候，裘文璇的情绪就会飙上几节，但对方并没有说谎。
这让菩提僧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后天演化的十条大道，他知道了其中五条，甚至得到其中一条的具体消息。
而《托天圣灵碑》也有了消息，事实上，这一套神魔法正是从东华山流传出去的，自己误打误撞居然来到了源头。
而按照裘文璇的原话，她需要回去禀告师尊，才能确定要不要卖。
但菩提僧却感觉不妙。
道理很简单，假如一切顺利，《托天圣灵碑》再一次提升，那么无限召唤的层次，便是‘半神’了。
这是什么概念，当年九幽军团横扫钟吾界，所有半神数量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千，这还是七府真神培养百年的成果。
于真神来说，宗师是蝼蚁，一脚踩死不费劲的那种，那么半神依旧是蝼蚁，却是大一号、甲壳有些硬的蚂蚁，若没有真神领域，一群半神挑战真神，收拾起来的确要动一些手脚，要是成千上万个半神，甚至是达到巅峰的武神、战争神祇——
菩提僧眯了眯眼，若是一点限制没有，这法门便是太恐怖了。
而这么恐怖的法门，就算愿意卖，他钱也不够啊。
‘要不，靠出卖色相挣一笔快钱？’
菩提僧认真的考虑了一番，觉的这是个靠谱的主意，明日就去看看有没有收真阳的女真神。
桃山姑近在眼前，更不能放过。
……
“姑奶奶，你就算一直追着我，那千年桃花瘴火候不足，也炼不成法宝啊。”
桃山姑心不在焉，有一句无一句的打发着眼前人，她与这位‘钟姑娘’也是一次偶然才认识的，相互之间合作过两三次，无论是去探上古洞府、还是下界搜刮，都算是配合默契，也渐渐有了几分交情。
不是每一个真神都能开辟大洞天的，就像是东华山一脉开辟道场，硬生生把山门上下都逼成了财迷，开辟大洞天的消耗，哪怕对于真神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不少真神都会共用一个洞天，用来演化大道，所谓法财侣地，侣和地是连在一起的，当然，前面还跟着财。
而桃山姑不一样，她机缘很重，成道之地正好有着上百颗千年桃木，桃木嘛，辟邪炼法，那都是刚需，而千年桃木哪怕真神都有需求，而道门牛鼻子又是出了名的不会做生意，所以她赚的极多，开辟大洞天的时间也是极快，除了那上百颗千年桃木，这几百年间，陆续移植了上百万颗桃木进去，并化了好大代价弄了一块五色仙泥填进去。
这些桃木之精彼此融合，常年与仙泥相交，加上散落的桃叶桃花灵桃，几百年的时光，渐渐生出一种特殊的烂桃瘴气，这类瘴气是天才地宝，而且是炼制雾化法宝的主材料，极受欢迎，这位钟姑娘便花了大价钱预定了其中一份。
倒也不是桃山姑赖账，只不过这一季的桃木成熟期晚，桃花瘴气没有成形，实在是卖不了。
“姐姐骗你作甚，你又不是没到姐姐的桃山洞天中做过客，你姐，姐姐更急呢。”
桃山姑不耐烦的斥了一句，当然，她急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如何将那个俊俏小和尚吞入口中。
按照男人的说法，她现在的状态是色迷心窍，一定要把这心头好吃了才行。
当然，她也不完全是为了满足**，他能看的出来，那小和尚的本体是一种神木，若是能将其本体移植到她那洞天中，可以加速木属性大道的演化，可惜两三年前，那个龙脉小弟弟没弄到手，不然神木和龙脉合一，不用百年，她就有把握突破三劫真神。
“姐姐有事自去，我正好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钟毓秀微笑道。
“那你自便，”桃山姑翻了个白眼，扭着丰臀自顾自离开了。
“火候也差不多，是时候收割了，”钟毓秀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轻轻道。
第八十三章 十大古佛
果然不出菩提僧所料，足足五日，齐大姑也好，裘文璇也罢，都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复，问只说老祖还未出关，师门规矩，不能擅自答应。
当然，如果加钱的话，齐大姑拍着胸脯保证可以去催一催；不用菩提佛念，看脸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想办法骗钱。
东华山第五层是真神们的所在，数量还不少；一座座仙山拔地而起，仙山之上，强横的气息镇压千里方圆。
不过具体到某一尊真神，菩提僧这几日是一个都没见到。
与金珰拔亡度人洞天不同，这东华山毕竟靠着魔国，不算太安全，而且来此间的真神要么炼法、要么交易，都是很**的事，也不大愿意露面。
而且与人见人爱的人形龙脉不同，菩提僧虽然皮相极佳，但对非女性真神无效，无法做到男女老少通杀，所以很遗憾，出卖**的计划还没开始，便就结束了。
唯一勾搭上的便是这桃山姑，这几日，桃山姑三番两次暗示自己去参欢喜禅，不过都被菩提僧以‘等待消息’的理由给打发了。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番至理名言对于男女都通用；越是吃不到就越想吃，这几日，桃山姑给菩提僧买了一大堆礼物，有佛门法器、有两性用品、还有大笔的灵石，充分让菩提僧享受了一通被富婆保养的感觉，就连齐大姑都酸溜溜的表示，早知道当和尚这么赚，她也去出家做尼姑了。
其实不是当和尚多赚，而是像菩提僧这种魅力四射的和尚才能这么赚，据说唐国有一个姓唐的和尚也是这一类型。
东华山自称传承上古，其实外人并不一定有多信，毕竟只要有心，大千世界的一条狗都能追溯到上古血统；但就这几日菩提僧自己的观察，发现其实并非言过其实。
不仅阵法有着上古变化，各种上古的摆设、布置，还有见闻，当然，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菩提僧和桃山姑现在便在一座上古佛殿之中，当然，佛殿是仿制品，殿中有着十大古佛的雕像；不知是哪一位东华山弟子一拍脑袋想出的歪主意，大概是捉摸着人间佛寺的香火这么好，自己照葫芦画瓢，而且拜的都是佛门的祖宗，那灵石岂不是大大的来，结果事实证明，修行者压根不相信这玩意。
佛殿中的佛台一共十一座，最中央那一座是二十四叶金莲，不消说，便是传说中如来仙人的宝座。
当然，这东华山还算有点节操，并没有把这位万佛至尊也给供上去，估摸着也是担心万一有和尚找上门来，不好解释。
别的不说，至少菩提僧，不，应该说主体戚笼是面对面见过燃灯的，绝对不是长的这样，威武程度要降五个级别，猥琐程度升十个级别。
‘燃灯、古锭光国王子，于上古九千三百二十八年成道，立一灯佛国。’
‘摩诃迦叶，摩竭陀国人，大雷音寺教团之统率者，第一武佛，佛国即是法藏，于大雷音寺一役中寂灭。’
‘般若，出身未知，智慧佛王，曾以口舌之辨降伏魔母，引发五大魔祖内乱。’
‘波罗蜜多，彼岸者，众生因有我执，故陷于烦恼之苦海。倘能从生死烦恼苦海，渡到不生不灭，清净安乐之地，即为到彼岸。’
‘……’
对于古佛的介绍，有的讲其出身，有的讲其法门神通，有的讲其理念，而当菩提僧看向如来的空荡莲台时，却什么都没有，不，细看之，莲台内部刻了一行小字。
‘天上地下，唯我最尊，唯我最胜。’
‘唯我最尊，唯我最胜，你还不是败在了天帝的手下，’菩提僧默想，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莫名触动的感觉。
‘不对，天上、地下，不在天地之内？’
天上地下连起来读是一回事，但是分开读，却又是另一码事。
是巧合还是必然，天上、地下，不在天地之内，也不在三界之内？
“你在想些什么？”桃山姑好奇问。
菩提僧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小僧在想，这句话是不是如来仙人击败五大魔祖之后，立下的豪言壮志。”
“或许吧，这里没什么逛的，不如我们——”
桃山姑正想着找机会约欢喜禅，突然感觉一股疯狂的魔性凌体，面色微变，猛然回头，只见一道魔影正站在一座古佛前，在满空的魔意驱使下，十尊古佛都露出邪笑，表情玩味的看着如来仙人的空位，还有空位前的菩提僧。
‘是之前所见的那尊天魔！’
‘好强大的魔力，至少二劫的层次，魔意扭曲虚空、接近彼岸。’
菩提僧新买的僧袍无风自动，背后三道本性光圈接连弹出，挡住这股明显露出敌意的魔意，表面却依旧笑吟吟道：“怎么，魔友觉的小僧说的不对吗？”
桃山姑面色微变，虽然她很喜欢这小和尚的肉身，但也不会为了他去得罪那尊盖世魔头，连忙劝道：“此处是东华山洞天，我们还是和气为重的好，对吧，魔尊大人，毕竟大人还需要百灵子老祖替您输送物资，对抗剑仙一脉呢。”
魔国之主虽然化身亿万，但不代表每一尊化身都是主体意识在运转，很多时候，都是按照魔头本我诞生的意识运转，只有意识深处才藏有一道魔念，除非魔国之主感兴趣，不然这道魔主级的魔念只会作为武器，而不会做为降临的凭借。
但光是对方的魔道实力，就足够二人吃一壶的了。
魔头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抛了十颗顶级灵石丢入许愿箱中，然后拿下三根佛香，转身，恭恭敬敬的朝着一尊古佛拜了三拜，然后上香。
魔头给古佛上香？！
菩提僧越过对方身影，看到了那尊古佛的面目，古板方正，阴森威严，更像是披了佛衣的阎罗。
毗婆尸尊者。
魔头头也不回，沙哑的道：“小和尚，你说的不错，当初如来的确把我们打的一蹶不振，别的不说，连我们五大魔祖中的某一位都被对方炼成了佛尸，高高挂在这佛堂之上，的确让我们最后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只是小和尚，十大古佛、如来老贼，他们现今何在？他们可有任何一道传承留在这人间？”
“不是说普渡众生吗？怎么普渡的徒子徒孙都绝户了？”
第八十四章 佛魔斗
一僧一魔两眼相交，意念相撞，一时间，‘上古佛殿’之中如铜钟大鼓，‘嗡嗡’作响，两股真神级别的意念在虚空中交锋，造成二人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轻纱，佛魔之间，似乎有些分辨不出彼此。
“佛子佛孙绝户了，魔子魔孙可没断绝啊。”
菩提僧没有示弱，天魔诡诈远超常人，既然主动挑衅，必然有所原因，绝不会因为言语示弱而避开一战。
天魔果然面色一变，身上裹的严严实实的黑披风摇曳了一下，它将手一指，一朵十二叶红色莲花召唤而出，花瓣缓缓旋转，一道红衣僧人的影像从莲花中走出，俊美程度不亚于菩提僧，而且一脸邪意，更添魅力。
受此影响，菩提僧背后的杀佛光圈受其影响，狠狠一跳。
“看来你们是认识喽，既然如此，就跟本座去魔国一趟吧。”
菩提僧眼角狠狠一挑，笑道：“我佛慈悲，岂有入魔道之理。”
“佛本是道，魔本是道，佛魔本一体，这不是佛家祖宗说过的话么。”
天魔低笑一声，再不废话，天魔领域展开，昏沉的黑暗席卷四方，铺天盖地，所过之处，一切都在腐蚀，这正是天魔特有的腐蚀力场，属于后天大道中，专属于魔门的大道演化。
桃山姑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召唤出粉色桃云，往外激射，和尚虽好，但魔王更凶啊，到了真神境，七情六欲这种东西，也是可以随意转换的。
菩提僧哈哈一笑，一步跳到如来仙人的宝座上，双手一合，金身演化而出，一丈又一丈暴涨，短短片刻，就暴胀到百丈上下，脑袋破开上古宫殿，各种杂物繁杂落下，同时一道梵音洪音大作。
“天上地下，唯我最尊！唯我最盛！”
天魔抬头，只见从宫殿上空的破洞中，一张能覆盖整座大殿的金掌正从上而下，掌心之中，仿佛有千千万万的佛子在吟唱、在诵经；腐蚀力场随着这坚定不移的诵经声，居然在缓缓压缩。
“佛国！”
就像不是每一尊真神都能独立开辟大洞天，也并非每一尊佛陀都能建立佛国，某种意义上，佛国比起大洞天更难建立，因为他需要一个个真实血肉的信徒。
而且佛国加持下的佛陀，也不是一般二般的难缠，尤其是在持久力上。
‘红莲小贼趁着陛下不在，偷入魔宫，窃取我魔国至宝，绝不能饶恕，而这小秃驴绝对跟他有关系，一定要趁着百灵子那老货出手之前，将对方擒拿带走。’
天魔心中计定，魔气全开，直接化作腐蚀魔王真身，身有三千丈，双面八臂，每一只手臂都握有魔宝，魔躯表面‘咕嘟咕嘟’的冒着血泡，千千万万血泡连成一片，看起来狰狞而恶心，一只手臂上的魔戟轻轻一挥，便撞开天空上的那张佛掌。
然而下一刻，天魔目光一缩，只见一尊体型同样不逊于自己的巨大佛像横亘于云层之上，千千万万的金臂从身体各处抽出，手捏过去千佛法印，金刚印、灭魔印、慈悲印、菩提印等等，无穷无尽，遮蔽天空，然后下一瞬间，全部同时砸来！
如来级神通——大佛千臂掌！！！
论起下手快、下手狠，谁又能比的上和尚，佛魔不两立，加上对方又误认为自己和红莲僧有关系，菩提僧还不往死里打，一出手便是如来级杀伐神通。
主体不练，不代表分身就不能修炼，事实上，在来的路上，菩提僧早已把两门佛门神通修炼到他这个层次之中。
大佛千臂掌并不是简单的，短时间内凝炼一千支佛门金臂，而是借助这千支手臂，短时间内创造出一种千佛领域。
千佛领域虽然比不上真正的佛国，但千佛叠加，造成的杀伤是极恐怖的，和尚们一贯就喜欢这种人多欺负人少的把戏。
两股真神级别的气息爆发，顿时惊动了所有闭关的真神们，这可是东华山，是大千世界最强者之一百灵子老祖的地盘。
天魔，魔国中的魔头，怪不得这般丧心病狂。
秃头，上古佛门的遗孤，原来如此，这些和尚也是一贯不要命的。
‘这秃驴什么来历，佛陀级的和尚，可是少见的很。’
‘呵，那些魔头仗着背后有魔国之主，一贯嚣张，也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法相天地，这和尚背后显化的大树莫非是上古菩提木？传闻这神木万邪不侵，怪不得——’
半空中的桃山姑看的也异彩连连，心道原来这小和尚这么凶悍，那在床上，岂不是更加凶猛。
钟毓秀也抱臂观看这场大战，她自然认出来这颗菩提木是古佛背后的那一颗，只是没曾想到，这颗菩提木也会来到大千世界。
‘我离开的早，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天条天规的争夺，最后不是老二赢了吗，那方世界还有出世者？是木叉公得道，还是有谁占了他的躯壳？’
天魔爆发，菩提僧也爆发，结果处于下风的居然是天魔，千掌齐发，每一掌都能把一座大山拍平，天魔八臂难敌千掌，身子居然随着金掌落下之际，猛然爆开，化作无边无际的魔云，向四面八方爆开，百里、千里、万里，几乎有囊括一整个大洞天的倾向。
“这魔头疯了！”
“连我们都要卷入？”
“不对，它是要找机会使用那道魔国之主的至尊魔念。”
每一尊真神都知道，魔国之中的魔头，无论实力大小，精神深处，都会有魔国之主的一道念头，那道念头号称‘魔道的极致’，威力也的确恐怖，据说能达到仙人的层次。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哪怕是凝成道果的真神，也不会去招惹那群疯子，好在那群疯子有比疯子还要凶悍的剑仙对抗，很少在外界搞事；但没想到这天魔敢在这东华山动手。
而场面正中的菩提僧也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毫不恋战，身影一纵，化作一道佛虹，几个跳跃，便出现在了魔云之外。
“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若要至彼岸，除非我度我。”
第八十五章 百灵子
两大如来法，大佛千臂掌、不灭金身。
其中，大佛千臂掌菩提僧刚刚展示过了，这门杀伐性的如来法几乎一举轰爆了天魔的魔王躯，可以说是残暴至极。
但‘不灭金身’却不是一种超强的防御性如来法，确切的说，它更接近于一种‘遁法’；所谓不灭，便是你只要打不到我，便杀不死我。
它是这种意义上的不灭。
‘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这三句话一出，菩提僧金身直接缩小成须弥芥子状，便要穿越虚空，彻底消失在此洞天之中。
谁也没想到，这位佛陀级的和尚打起架来比谁都狠，跑起路来也比谁都快。
天空之上，一尊天魔国度突然现形，数以亿万计的魔影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洞天似乎被一尊魔道帝王抓在了手上。
所有真神都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心悸感，仿佛生死、大道，都随对方一念之间。
这就是魔国之主的一道至尊魔念，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至少在大千世界中，这句话便是真理。
泥人也有三分火，所有真神都被激怒了，看这天魔的架势，分明是不在乎将自己这些人卷入其中，若是那位魔道帝王亲临也就算了，单单一位天魔，何其猖狂！
倒也不是天魔半点脑子都没有，先召凶神，再惹恶煞，而是这小和尚实在是太过滑溜，它如果不用这道至尊魔念定住整个大洞天，这小和尚就真的要借助‘须弥纳芥子’，从这个洞天跑路成功了。
至尊魔念再强，也要先定住人才行，毕竟不是真正的天帝意念，只要在天地之内，都能控住。
‘十几个真神，短时间压的住！’
它对自己主体的力量十分有信心。
就在至尊魔念出世，十几尊真神召唤大道幻影的剑拔弩张关口，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笑吟吟响起。
“怎么，老夫的名头就这么不管用，连区区一座东华山都护不住？”
此话一出，从最神秘莫测的山顶第九大洞天开始，从上到下，每一座大洞天光芒大亮，恐怖的天地元气凝聚成一座又一座巨大的漩涡，一层又一层，一根粗大虬结的手指从漩涡中探出，先是轻轻一划，至尊魔念化作的黑色天河被一分为二，然后屈指一弹，将天魔的身影弹出虚空，空气中只留下一句给力的话。
“告诉魔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有下次，老夫便要去他的真魔殿做客了。”
“诸位放心，在老夫这东华山，只要付足了价钱，哪怕神仙降临，老夫也保你们无恙。”
“见过百灵子老祖！”
“前辈安好。”
“见过东华掌教。”
其它真神们见状，一个个赶紧收了神通，朝天空上的巨洞施礼。
“那边的小和尚，也别忙着捣鼓魔国的那玩意了，那不是现在的你能驾驭的，到第九重天，老夫正好有事跟你谈。”
至尊魔念被那道手指一分为二，其中一半被天魔带走，另一半则散落在天空，此时，菩提僧不知何时又显出了金身，正用佛光裹住这道魔念，明显想要赚个外快。
可无论佛光怎么收摄，那半道至尊魔念都像是镶嵌在天空一般，死死不动。
听百灵子开口，菩提僧笑眯眯的点头，然后手腕一转，摸出真神法宝九窍山，往天空上一丢，像是沙瀑布一般的戍土精英从山中孔窍中喷出，裹住那道魔念往里收，这一次终于有了效果，黄沙瀑布带着封印的‘至尊魔念’，被吸入九窍山中。
同时菩提僧身子一沉，只感觉手上多了十座大山，若非他这具分身乃是上古菩提木，天生神力，怕是早就持不住此宝了。
天空上的漩涡已经缩小到常人大小，而这很明显是给菩提僧准备的。
菩提僧优雅一笑，迈步入内。
“原来是他。”
在一座仙山之上，钟毓秀从暗处走出，自言自语。
在一个小千世界中，能真神吃瘪的下界人可不多，戚笼绝对算是其中的翘属；事实上，假如没有戚笼搅事，在老二出手之前，七夜那群七府真神便就撤退了。
老二不出手，三千天条还有的争，他只要出手，没人能争的过他，他可不是上古的那些伪帝，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帝，可能也是日后唯一的一个。
‘正好，一并试探你一下，不知为什么，你总给我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这方天地，能给我这种感觉的人可不多。’
……
菩提僧步入天洞之中，一股比起上古传送阵还要强大百倍的吸摄力传来，他能感觉到，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他几乎无视了大洞天的大道屏障。
比起后天大道更强大的力量？
到目前为止，菩提僧只知道两种，黄昏子午线、破碎虚空，那百灵子老祖绝对掌握了第三种。
第九层是滚滚青云，云层厚密，他踩上去一点影响都没有，云层的尽头，是一尊云气所化的白胡子老道，高若天际，盘膝而坐的下半身构成了滚滚青云，菩提僧正在他的膝头之上。
除了他之外，齐大姑和裘文璇也在，前者看向自己，露出财迷的笑容，后者则瞪了一眼，没什么好态度。
“你是哪一位古佛的传人？”百灵子虽然体型横亘天地，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泄，声音也似常人一般，还带点童音，颇为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但在这种目光下，菩提僧却感觉身体内外被看了个通透，微微凌然，知晓面对这种层次的怪物，最好不要说谎。
“非要说的话，小僧与幽冥教主，有着传法之情。”
菩提僧宁愿跟更加耿直的地藏王菩萨扯上关系，也不愿意跟燃灯佛这老阴货沾边。
“幽冥教主，他居然也有传人，”百灵子微微一愣，然后若有所思道：“若是这样，老夫大概知道，你为何要《托天圣灵碑》的下一层功法了。”
菩提僧在心中打了个问号，这幽冥教主跟《托天圣灵碑》还有联系？
“不知老祖能否割爱？”
“只要钱到位，我们东华山什么不能谈，”百灵子笑眯眯道：“只不过，你现在身上的神石怕是不够吧。”
第八十六章 好自为之
百灵子乐呵呵的道：“你手上的神石，是新开采出来的吧，神气足，火候也足，一般出土久的神石，火候都磨的差不多了。”
菩提僧面色微变，百密一疏，居然忘了这茬，有道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己与这位百灵子老祖没什么厉害关系，自然不怕他莫名其妙的出手干掉自己，但是一座神石矿，这份量——
早知道说自己跟燃灯佛有关系，效果会不会更好？
百灵子目无异色，循循善诱，道：“小和尚你想想，你们佛门修的是愿力，又不是法力，你只要把那座神矿交给老祖我，老祖就给你《托天圣灵碑》的下一层功法，这交易你划算啊。”
好家伙，直接承包整座神矿，日后产出全是你的，你这老货心有点贪啊。
“要不，老祖再给你一个好处，你之前打听后天前十的大道，是为了合道做准备吧，从目前来看，唯一合适你的，便是后天建木大道，买一送一如何？”
“为什么不是后天仙云大道，”菩提僧反驳道：“老祖您位徒儿修炼后天建木大道，不也转世重修了么。”
“他修练不成，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他要练，老夫可也没阻止啊，”百灵子不以为然，又道：“但他若是敢修炼后天仙云大道，老祖腿都要把他打折了!”
“为什么？”菩提僧下意识的问。
“有两类大道，不管力量多么强大，若是背景不足，修炼都是找死；一者，便是跟上界有联系的大道，二者，便是魔门的大道。”
“你跟上界能联系上，那么反过来，上界大佬意志降临，夺了你的身子岂不更简单，你以为上面那些老东西都是心慈手软的角色吗？尤其是只剩四百年了，谁能先下来，谁便能抢占先机。”
百灵子嘿嘿笑两声，又道：“还有便是魔门的大道，这类大道多半都是召唤类大道，与天地外的各种魔头有隐秘的联系，如果没有五大魔祖的法令，你去联系它们，他们也会趁你闭关时联系联系你，说不定来的还不是一个，是一群呢，而且五大魔祖死了，谁知道天地之外有没有诞生新的魔祖。”
菩提僧心中一动：“传闻之中，那位魔国之主便是某位魔祖转世，是真是假？”
“等他来了，老祖我帮你问问。”
“嗯，嗯？”
“你不会以为以那一位的脾气，一道意念被赶走，会轻易善罢甘休吗？”裘文璇哼了一声道。
“哦，对了，你不是问《托天圣灵碑》的下一层功法吗？神魔法是没有心法，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吧，”百灵子继续道。
“小僧自然明白。”
“其实吧，这托天圣灵碑的本体，早在五百年前，老夫就卖给了魔国这小子，不然你以为他百万魔国的凶悍名头是怎么来的？”
菩提僧愕然：“那小僧这《托天圣灵碑》又是怎么个说法？”
“小和尚你真笨，神魔法的本体是特殊神魔的血肉，等那一位过来，师傅跟他打一场，从他身上取一点精血不就行了，”齐大姑斜了菩提僧一眼，道：“难道你以为我们东华山还打算做有本的买卖？”
“……”
几乎就在菩提僧哑口无言的一刹那，天空猛然撕裂，好似两轮黑日当空，极致的魔道威压让人生出不敢反抗的情绪，而那两轮黑色似乎是两道恐怖至极的帝王视线。
“百灵子老鬼，听说你要去朕那里做客？”
百灵子将手一挥，滚滚青云遮掩大日，继而笑道：“何止是做客啊，还要打一场呢，怎么样，直接去两界间隙如何？免的像上次一样，打到一半，上面又叫人训斥了。”
“朕在灵空仙界之下等你！”
“你们也等一会儿，老夫去去就来，大千世界之外，时间流逝速度与界内部不一样，要慢的多。”
东华山九座大洞天同时爆射出滚滚青光，九光合一，一道筋肉虬结的巨人身影一闪而逝。
菩提僧嘴巴张了张，沉默片刻，才道：“为什么？”
“你是我们东华山的客人，加钱的那种，那当然要护你平安了。”齐大姑理所当然的道。
“而且强买强卖、求财害命的名声一旦沾上，我们东华山的名头可就保不住了，为了你一个客人，损失千千万万个客人，那岂不是吃大亏了，少赚大银子了。”裘文璇补充道。
为了一座神矿，就去跟魔门第一人拼命吗？
菩提僧算是开了眼了。
两界间隙是大千世界与上界之间的空间，据说有无量之距，只有升仙所化的虹光才能穿透，而那种程度的空间，也足以让某些顶级高手放开手脚。
虽然很想去看一看大千世界，顶级高手的斗法场面，但菩提僧怀疑自己能不能经受的住余波，就像是当初天界帝王意志降临，自己差一点就被化去一般。
像是百灵子、魔国之主这类强人，单论战斗力，应该比的上一些低业位的神仙了吧。
一炷香之后，云层翻开，百灵子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骂道：“年轻人，不讲武德，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两个女徒弟赶尽过来搀扶，齐大姑紧张问道：“师傅，你这一架没打亏吧？”
“没有，哪能呢，吃亏的事为师怎么会去做，”百灵子龇牙咧嘴，随手找了块浮冰按在眼眶上，吸了口冷气，又骂道：“妈的，魔国这小子是越来越能打了，恐怕再过百年，老夫也不是对手了，早知道就不把完整的《托天圣灵碑》交给他了。”
百灵子看向菩提僧，道：“哦，对了，你还在呢，这个给你。”
一团小指大的黑肉悬浮在空中。
“魔性老夫已经帮你除去了，炼化这块肉，便能突破第四层。”
眼见菩提僧沉默不语，百灵子眼一瞪，“喂，老夫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不会不打算换吧？”
“不，不不，”菩提僧看向裤衩都被扯开，眼睛被打成肿眼泡的百灵子，心悦诚服：“小僧愿意交换。”
“哼哼，那就好，哎呦喂，魔国这小子真是半点不留情面，我劝他好自为之，等老夫开辟了道场，我看他还敢过来！”
第八十七章 老九
一座神矿，当然是极有价值的，至少抵得上三四件真神法宝，而且还是无主的那种。 而《托天圣灵碑》事关自己主体与戚大寇的联系，也是不得不取。 但若是百灵子一伙儿强逼自己，无论是以戚笼还是菩提僧的心性，哪怕这具分身毁灭，也不会妥协。 刚则易折，但折就折了，又多大点事。 但是百灵子先是‘好言相劝’，然后又帮自己挡住了魔国之主，虽然二者都是事出有因，但却让戚笼承情，这交易自然是做成了。 一团黑肉，悬浮在空中，虽然魔性已被磨去，但菩提僧一眼看上去，仿佛便看到一尊恐怖的血肉巨人，冷漠的坐在天地之间。 那位魔国之主，很可能已经炼就了上古神魔躯壳，不然又如何解释，对方的血肉正是神魔法所需。 菩提僧捏印，无数枝芽从身体各处探出来，插入血肉之中，‘咕嘟’‘咕嘟’之声响起。 神魔法不像是普通法门，不需要感悟，不需要天地元气，而是介乎于**器官与精神之间的一种存在，吞了这块血肉后，这块黑肉迅速钻入菩提僧的精神世界，然后借助与主体的联系消失不见。 而在夜昼国上空，血色的世界投影之中，戚笼那具杂糅了各种器官的肉身上，无数肉芽从身体各部位钻出，肉芽四处伸缩，似是在找些什么，而淡淡的白色雾气从中身体表面散出，融入肉芽之中，那肉芽似是找到了目标，一头反扎入肉身。 雾蒙蒙的世界中，一具又一具尸体躺在雾气之中，雾气搅动，时不时有血淋淋的巨人在其间走动着。 然后，菩提僧看到了一口刀，插在一具难以形容的怪物上。 一只染血的手腕猛然拔刀。 “你终于来了！” 菩提僧眼中的画面嘎然而止。 “居然不带小僧看！” 菩提僧心里嘀咕，不过他也知道，以‘戚大寇’，或者说，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戚笼心性，真正能被他看重的，恐怕只有主体戚笼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分身。 “算了，反正主体知道，小僧也会知道，主体可比这位戚大寇好说话多了。” 菩提僧自言自语，然后俊美无双的面孔上，又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被人赚了那么多钱，小僧可得从女人身上赚回来。’ 按照齐大姑的说法，再过几日，便要去度他小师弟，也就是转世重修的那一位上山，那后天建木大道的所在，只有那位小师弟自己知道。 而魔国之主都不能在这东华山上开杀戒，自己就更不例外了，好在菩提僧也没打算真的下杀手，你既然想把我强绑回去做你的胯下童子，那小僧取了你的真阴，再拿了你的一点点钱财，这不过分吧。 所以在出关之后，菩提僧特意请了桃山姑过来做客，而出乎意料的，桃山姑这一次不仅没有骚魅入骨，反而多了点慎重，言语之间，不乏讨好。 菩提僧一想便就明白了，佛陀不比真神，有劫数的说法，自己未展露实力之前，在对方眼中，自己或许便只是一个有些法力的小和尚，但与天魔一战后，自己表现的战力甚至还要超过她，这桃山姑又不是鬼迷心窍，哪怕再想修欢喜禅，恐怕也要考虑自己的态度了。 菩提僧念头闪动，表面却更加温和的道：“怎么，这才数日不见，怎么感觉女施主与小僧生疏了许多？” 桃山姑看着眼前潇洒不群的白面僧人，眼神复杂道：“却没想到，大师有如此法力，居然能逼退天魔。” “倒也非是小僧我，而是百灵子老祖最后出手，不然谁胜谁败，还不好说呢。” 菩提僧突然轻轻拈起了桃山姑的小手，道：“小僧给夫人看看相？” 桃山姑眼中媚意又出，道：“小和尚还会算相？” “当然，夫人五行属木，掌纹线纤细，线路复杂，像是果树枝桠，正应了一句老话，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桃山姑被逗的直笑，脸颊泛红道：“说本娘娘红杏出墙？那本娘娘该出谁的墙才好？” 菩提僧一本正经，道：“出的未必的家墙，也可能是僧院之墙。” 桃山姑笑的丰满的身子发颤，正所谓同一句话从不同人的嘴中说出，能起到截然不同的作用，若说此人‘潘驴邓小闲’，那一句话抵得上一百句，若此人是‘武二郎大哥’，那便是说上一天一夜，也起不到半点作用。 果不其然，见小和尚这么主动，桃山姑淫心又起，心里甚至还浮想联翩，‘这小和尚法力这么高，又受百灵子老祖待见，还是上古神木出身，若是真就做一个双修伴侣倒也不错，就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玩多人游戏，若是愿意，那娘娘也不是不能考虑。’ 菩提僧说了些暧昧话，那桃山姑便用双手揽着对方的肩头，痴痴笑说自己乏了，要小和尚带她去休息。 桃山姑是双修老手了，欲海浮沉，身心与对方完全融合在一起，眼中粉光直接卷入对方心中，窃取对方真阳，阴阳相合，才是真正的双修。 而菩提僧眼中，媚姹神的幻影一闪而逝，做为邪道瑰宝，它自然也是双修的利器，尤其是用《大自在心经》全力运转时，效果更是恐怖，而桃山姑虽然感应到了一丝丝微妙变化，但是她以为对方也是此道高手，正准备增添点乐趣。 而在同一时间，钟毓秀也在闭上了眼，手中掐动着繁杂的法印，一一丝丝很恐怖的气势顺着对方的手印捏了出来。 “一切众生皆由幻生，一切有相根本不有，一切无相本不无，一切色相本不色，一切空相本不空，色无定色，色岂有定体。” 若是波旬在这里，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对方施展的魔功演化，甚至隐约要在自己之上。 桃山姑的精神世界中，那是一片酒池肉林、南欢女爱的小桃源，然而下一刻，二道恐怖的力量几乎同时出手。 媚姹神方一现身，无尽男女被其一嘴吸光。 而另一股力量更加恐怖，方一出现，桃山姑的本源，那千亩万亩的桃林，万木皆枯。 两道视线撞在了一起。 一道让菩提僧，让主体戚笼都精神一晃的声音响起。 “老九，你居然还没死！”
第八十八章 戚笼寂灭
菩提僧抬头，只见桃花源之上，钟毓秀的幻影端坐于琉璃宝座，一手搭着下巴，正挑着眉毛，带着惊愕的表情看着自己，而在其宝座前，一个老婢正跪服在脚下，满脸褶皱，双眼无神——那是桃山姑。 ‘钟毓秀，怎么会是她！？’ ‘好快的动作！数息之间控制一尊真神，连《大自在心经》都没半点警戒，波旬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菩提僧念头疯转，微笑道：“小僧菩提，不知女施主说的老九是谁，不过若是女施主无事，小僧便告退了。” “还装，还是说，你小子失忆了？算了，试一试便知道了。” ‘钟毓秀’眼神中沧桑转化，单手一抓，一刹那间，天地消失，只剩下浑浊的白。 菩提僧面色大变，双目凸起，双手艰难一合，一尊上古菩提木幻影显出，梵音佛光大亮，梵音之中，无数佛子身影此起彼伏，拱卫神木，正是佛陀层次的万佛朝宗。 然而不过三息，菩提僧‘哇’的一声，口喷鲜血，背后撑天立地的上古神木迅速枯萎，变成枯萎老木，而菩提僧金身更是灰化了一半。 ‘天界帝王的层次，不，比之弱上一点，但绝对是神仙的水准，更关键的是，这是人道之力！’ 随着金身被破，菩提僧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恐怖呓语声，像是要把魂魄都给疯狂扯烂，这种感觉正是久违了。 然而下一刻，一尊‘人形’出现在这苍白世界中，一抹血色迅速侵染了白色世界，并指划拳，一拳轰向‘钟毓秀’面门。 “哦？你还有一具化身，上古怨气！你想走前古大圣路线？老三知道恐怕要不高兴了。” 面对戚笼本体的这一击，‘钟毓秀’的眼神终于凝重了一分，不过也没多当回事，素腕轻抬，单手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五指的白色与拳头的红色相互击撞，红光一开始疯狂突进，但白色好似无边大海，又像是天人间隙，几乎无有尽头，渐渐红光开始不支，而‘钟毓秀’另一只手掌轻轻朝其腹部一拍，恐怖的白火瞬间从分身中爆溢而出。 然而这具‘人形’似无所觉一般，左手并指如刀，闪电般的扫出，划破苍白世界，‘钟毓秀’头一歪，一丝秀发被切了下来，同时脚掌用力一蹬，把‘人形’踹入了桃花源中。 两劫元神的精神核心，‘桃花源’下一刻四分五裂。 “呵。” 一道疯狂、沙哑、目空一切的声音突然响起，苍白世界突然为之一滞，无边无际的人道呓语瞬间停歇，虚空之中，只有一道巨大的人影，手持一口刀影，两只眼睛像是血灯笼，死死盯向‘钟毓秀’，一字一句道： “大姐，你真的要跟我打？” ‘钟毓秀’看着那口狭长刀影，眼中奇光一闪，道：“你找到了那口刀？你们兄弟几个，你的刀性是最重的，我们的那口刀，你真的找到了？给大姐我看看。” “大姐，几万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又或者，你是被封印封的糊涂了？” 那道声音阴喋喋的，只有疯狂恐怖的刀意在一点一点钻入，杀意腾腾的指向‘钟毓秀’。 ‘钟毓秀’也不在意，目前状态下的老九，已经算是好说话的了，平常状态是更疯狂暴虐的，要不怎么人憎狗厌，最后关口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而且以老九前世的战力，也绝不是一个‘兄弟’就能把他打的转世投胎的。 “呵呵，老九，你也别对我有这么大的戒心，我被封印了几万年，就算想要对付你也是有心无力，我们十姐弟之中，我是最清白的，其它人都飞黄腾达了，只有姐姐没个着落，而你又是转世投胎，不如你我合作如何？” “哼哼，再说吧。” 恐怖的刀意一点一点，从苍白世界中退了出去，而那道持刀人影也越来越黯淡。 ‘果然是老九的心性。’ ‘钟毓秀’目光一转，趁着对方没有完全离开，提声道：“这方天地能够证天帝的路子没几道了，不是被土著占了，就是被其它兄弟姐妹领了，你就算真的得到那口刀也无用，老二他六亲不认，他当天帝，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但大姐我不一样，你日后若是助我伐天，这方天地，整个宇内，你可以做第二人。” “呵。” 人影消失，‘钟毓秀’敲打着琉璃宝座的扶手，自言自语，“难道那口刀真的没坏，老九转世投胎是为了它？那个凶货居然也会算计了？这才几万年，一个个的，真是……” …… 菩提僧双眼猛的一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噩梦，梦中，一尊无比巨大的女性巨人，巨人身上是亿万白色蠕虫，每一个蠕虫化作一位女人，吸取他精气，最后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之际，露出了面孔，是桃山姑。 “小和尚怎么这个表情，难道你还是个雏儿？”桃山姑穿上了最后一件衣衫，笑着问。 “你，是谁？” “怎么，我的真阴都被你窃取了，你还问我是谁？” “桃山姑？！”菩提僧法力一提，便感到浑身焦痛，这梦不是假的。 “我自然是桃山姑，就跟你是菩提僧一般，当然，你若是想见我背后的人，那就让你背后的人亲自过来谈，除此之外，我只是桃山姑。” 桃山姑顿了顿，又笑道：“我的大洞天中有五色神泥，专治神木伤势，小和尚，你愿不愿意去姐姐洞天做客？” 菩提僧深深盯了对方一眼，道：“酒是刮骨钢刀，色是穿肠毒药，小僧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桃山姑‘咯咯’一笑，推门而走，不再停留。 菩提僧眼角狠狠一挑，他能清晰感觉到，魔种还在其意识内游动，却不敢再行驱动。 魔种？人道种子？不，是比二者更强大的手段，现在这个桃山姑与自己一样，都是某种存在的分身。 菩提僧炼的不是人道之法，但他能感应出来，那个‘钟毓秀’掌握了层次强大到极点的人道之力！ 像是古佛的佛国，不，要更加强大。 那或许是大千世界一般庞大的人道世界！ 菩提僧闭目，再一次沉侵入自己的精神识海之中。 肉身的伤势还在其次，关键是，他失去了与主体的联系。 须弥金山表面一片焦土，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血淋淋的手猛然扣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撞向墙壁。 “主体，不，你是戚大寇！” 血淋淋的人影似乎隔了一个世界，人影显的十分模糊，但那股桀骜到骨子里的疯狂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主体呢？” 人影往旁边一指，一道焦黑的人形盘膝坐定，无半点生机。 “主体意识寂灭了。”
第八十九章 问卜
寂灭是佛门的说法，佛门追求六根清净，而寂灭便是六根彻底清净，所谓其体寂静，离一切之相，故云寂灭。 简单来说，便是意识彻底散去，化作活死人，只留金身在人间。 但这又跟死亡不一样，毕竟菩提僧和戚大寇，一个化身，一个召唤分身都没有死亡，这便是最好的表现。 “很简单，主体意识不灭，就不可能瞒过那个女人，你、我、他，都会死，而只要主体意识寂灭，那个女人就无法顺藤摸瓜找到我，甚至会误认为我就是‘老九’。” 菩提僧瞬间恍然，原来之前那个恐怖至极的‘老九’，只是戚大寇的伪装。 “那口刀——” “是老子催发的刀意，”戚大寇不耐烦的打断道：“听老子说，老子现在在一种很特殊的人道之中，不是此界的人道，更加复杂，而且进入此间，一些零碎的记忆恢复，所以才能骗过那个女人，不过主体寂灭，老子在人间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现在要做的事有三件，第一件，快点找到那后天建木大道，然后帮助主体粉碎虚空合道，那后天大道的强大生命力，有可能帮助主体恢复。” “第二，在那群剑仙之前，找到天恶老魔，取走他身上的那口钥匙。” “为什么？” “因为圆道人遗藏之中，有着上一世留给我们的东西，那很重要，事关先天五行。” “先天五行！？”菩提僧一愣，瞬间想到了那被封印的后天前五条大道：“这跟排名前五的大道有什么关系，难道那大道封印的大能，其实是我们上一世？” “不，是如来仙人所为，不过跟我们应该也有些因缘，”戚大寇不耐烦道：“我也只是零星恢复了一些记忆，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告诉主体，那口刀断了，也再不可能恢复了，他走的路子是对的，日后刀是我的事，与他无关，他也不能再牵扯其中。” “为什么？” 主体、分身、召唤分身，其实是一体三面，虽然心性不一，但其实是一体。 “《托天圣灵碑》炼到第八重，我便会与主体彻底分离，到时我会去继承前世记忆，化作‘老九’，到时是敌是友可不好说，毕竟老九可比我疯魔多了。”戚大寇狰狞一笑，身影缓缓散去。 “对了，回头告诉主体，十人之中，唯一可以真心信任的，便是诸葛侯，也就是那个女人口中的老四，这是老九的本能告诉我的，当然了，他的话四百年后还管不管用，那可就不好说了。” 戚大寇身影消失之后，菩提僧呆立半晌，沉默不语，好半晌才咧嘴一笑。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我这具菩提木正好跟如来仙人扯上关系，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还是一切都是算计好的？若真是算计好的，那么我们与如来仙人的关系，也颇值得玩味啊。” …… 三日之后，唐国，岭南道，三道遁光一闪而逝，其中一道佛光明显黯淡了几下，速度慢了下来。 “小和尚，你怎么不行了？”齐大姑在半空中停下遁光，叉着腰不满道：“你打天魔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嘛，这才走几天，你便就腿软了。” “咳咳，小僧重伤未愈，实在是跟不上两位女施主的步伐。” 菩提僧苦笑道，他被‘钟毓秀’破了金身、烧了菩提树，一身法力至少去了五成，哪里还比的上这两位，齐大姑和裘文璇可都是标准的二劫高人，尤其是齐大姑，不仅砍价砍的一本好手，而且法力强横，已经达到二劫元神的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加上东华山又是上古仙门，法力又以强大而著称。 要不是为了尽快找到‘后天建木大道’，他也不会眼巴巴的跟上来了。 “先休息一下吧，我也要施法卜一卜小师弟的走向了，”裘文璇插嘴道，这一位身穿青衣道袍，面裹轻纱，说起话来有着一种特殊的空灵感。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 齐大姑一收遁光，肥胖的身子就像是一个大号炮弹一样，直接从万丈高空中砸下，‘轰’的一声巨响，从他们的视线中，地面多了一个小黑点。 菩提僧咂舌，这份肉身强度，哪怕金身没破，最多也只是五五开。 等二人落下来后，便见一座直径三四丈的大坑前，一团柴火已经升了起来，却不见齐大姑的踪影。 荒郊野岭隐有狼声，不过别说野狼了，就算是千年狼王，也不放在几人的眼里。 不过片刻，齐大姑左肩一头狼，右肩一只野猪，颠颠的就跑过来了，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口菜刀，熟练的开膛剖肚，剖刀一半，才意识到菩提僧是个和尚，一拍脑门，道： “对了，和尚你能吃肉吗？早知道给你采点山菌野菇什么的。” 菩提僧微微一笑，道：“小僧荤素不忌。” “那就好。” 齐大姑将猪排与狼排架在火堆上烤，一脸的专注，时不时的抹着口水。 菩提僧微微一笑，他倒是很少见到有修行者食人间烟火的，东华山颇有古风。 “不忌肉，不戒色，你这个和尚到底修的什么法？”裘文璇斜了对方一眼，忍不住吐槽道。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小僧修的便是此法，”菩提僧笑眯眯的道。 裘文璇俏脸一红，没搭理对方。 “对了，裘施主，小僧想请问，若是想要让你占卜一人，花费几何？” “你想占卜谁，那人实力几何？卜算一道处于什么层次？有什么反占卜法宝？”裘文璇哼了一声：“这一次，我可不想把小命搭进去。” 推演后天大道的种类，结果碰上了大能封印，那纯属自己倒霉，怨不得别人；但是占卜别人，又是同道中人，已经算是半个忌讳，再不小心谨慎，那就是自己问题了。 菩提僧刚想回答，那齐大姑便大剌剌道：“小和尚你还有钱吗？你的钱不都给我们刮干净了吗？” 菩提僧念头一转，苦笑一声：“齐施主说的是，小僧的确是没钱了。”
第九十章 鬼神府
菩提僧当然想要打听天恶老魔的踪影，但还没考虑好要不要通过裘文璇卜算，虽然没听过东华山与剑仙一脉与什么关系，但是以东华山上下见钱眼开的架势，只要钱给到位，出卖自己保准没有半点问题。 “小和尚，听师傅说，你是幽冥教主的隔代弟子，那你跟鬼神府有关系吗？我们马上就要到人家地盘了，你要是有熟人，咱们找人也好找。” 齐大姑一边啃着猪腿，一边含糊不清道。 “鬼神府，是什么门派？”菩提僧疑惑道。 “这你都不清楚，小和尚你是大千世界的人吗？还是你小子一世得道，没有转世投胎过？”齐大姑瞪大了双眼。 “还请女施主解惑，”菩提僧不耻下问。 “哼哼，那仙姑就指点你一番，”齐大姑很满意对方的态度，道：“大千世界是有轮回转世的，这一点你清楚的吧。” “当然，小僧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但是呢，上面的神仙下不来，自然也册封不了阎罗，所以鬼神府便应运而起，传闻府主孙姑神是上古阎罗转世，而且曾在幽冥教主座下听过法，”齐大姑上下打量着菩提僧，似乎捉摸着能不能套点关系。 “孙姑神么，”菩提僧皱眉，跟阎罗有关的，他认识两位，一个便是五殿之主，另一个则是亡国七灾中的刑五官，而这二位都是跟上界有着特殊的关系，若说这孙姑神与上界没有关系，却能掌管这大千世界的阴阳轮回，他说什么也不信。 “那位孙姑神法力如何，是几劫真神？” 这一下，轮到裘文璇惊愕了，“你不会连旁门七真，道门五首，魔门三尊的名头都没听说过吧。” 菩提僧谦虚道：“小僧的确孤陋寡闻了。” 二女互视一眼，觉的这个法力不低的小和尚一定是从那个穷乡僻壤里跑出来的，不然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莫非是上古出身？” 齐大姑摸着下巴猜测，的确有一些上古遗种最近才苏醒，至于小千世界出身，二女倒是都不这么认为，因为几乎九成的小千世界，实力天花板是真神，无法突破。 菩提僧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齐大姑便道：“七真、五首、三尊，这十五个人便是人间最巅峰的强者，实力甚至超过了一些低业位的神仙，我师傅便是七真之一，那孙姑神也是七真，按照我师傅的说法，他的实力借助鬼脉，已经达到上古阎罗王的八成，只不过没有经历册封，得位不正，所以一直很是低调，基本很少有人见过他。” “得位不正，”菩提僧在嘴里揣摩了两句，又道：“那魔国之主和传闻中的天魔教教主，便是三尊之二？还有一位呢？” “还有一位便是曾经的魔母宗掌教，又称万魔之母，这人间的魔头，有九成都是她孕育的，当然，她死了好多年了，被上一代剑仙领袖圆道人杀死的。” “圆道人也在这十五位之一？” “不，”齐大姑丢下最后一根猪骨头，拍了拍鼓胀的肚皮，道：“按照我师傅的说法，圆道人是大千世界开辟以来，唯一一位实力突破上限，达到上古剑仙之境的强人。” “上古剑仙之境，那是什么境界？” “这你都不知道，”齐大姑狐疑的打量着菩提僧，“你不是上古出身的吗？怎么这么点常识都没有？” 菩提僧面不改色笑道：“小僧只是一根木头，千年不动，万年不移，耳中听的最多的是梵音佛法，哪里知道这些隐秘事。” “也对，虽然你长的好看，但你毕竟只是块木头，”齐大姑点了点头，不疑有它，道：“上古有三场伐天事，分别是天皇、地皇、人皇，而上古剑仙之境，便是伐天的境界，上古剑仙所继承的，便是人皇的因果。” “伐天？”菩提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星星点点的天空，道：“在上古，天庭是在地上的吧，那当年他们伐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我师傅也语音不详，只说当年死了很多神仙，甚至间接引发了上古大破灭。” 菩提僧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只不过裘文璇打断了二人，只见她皱着眉头看向碎裂的龟块，道：“小师弟的卜算失败了，他似乎并没有出生。” “不可能啊，”齐大姑讶然道：“老头子都算好了，这小子会在近日出生，难道算错了？” “以师尊的法力，断然不可能算错，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影响了阴阳轮回，造成小师弟的转世出了岔子。” “那小子这么倒霉，”齐大姑没有担忧，反倒是幸灾乐祸，“千方百计找了据说是独一无二的上古大道，结果合道失败了，如今转世又失败了，要是再转世一次，恐怕老头子要气死。” “二师姐，我听说小师弟还欠你钱的吧，你就这么开心？一点都不急？”裘文璇没好气的道。 “我急什么，我跟那小子九进十三出，那小子还钱的越晚，我赚的越多，那小子再转世一辈子，恐怕下辈子都得给我做工了，”齐大姑乐呵呵的摸了摸胖脸，似乎对于这个状态很是满意。 菩提僧眯了眯眼，虽然他不是主体龙脉，但是做为分身，他能借用一部分主体龙脉的力量，尤其是在主体寂灭的关口，他很敏锐的感觉到，西南方向，有一股很特殊的风水之气在变化。 “二位，小僧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既然二位都没有线索，不如跟小僧去看看。” 二人知道佛门有些特殊手段，自然没有疑问，菩提僧将遁光一纵，在虚空中步步生莲，越过百里，那种震感就算是天空上的三人也能感受到，而齐大姑也难得吃了一惊，脱口道：“走地龙了？” 只见在大地之下，一片片黑色泥土像是被巨型泥鳅翻拱起来，甚至一座大山也被轻而易举的掀翻，浓郁的黑雾从地底渗透而出，雾气之中，间杂着恶鬼戾啸之声，甚至隐约有黑白无常的身影在其中一跳一跳。 “这是——”菩提僧也看不透这风水变化的原理，但隐约有些熟悉感。 “这是鬼脉颠倒！”裘文璇十分确定的道。
第九十一章 圣女
鬼脉？菩提僧可以肯定，钟吾界并没有这一种风水脉络，但是只凭感觉他便可以肯定，这条鬼脉很强大，单单渗透出的气息，都已经突破了小千世界的天花板，恍惚间，仿佛有一只鬼神怪手从地底扒拉而出，那怪手之上，无数恶鬼在兴奋尖叫。 “凝神，别被吸了过去！”耳边忽然传来齐大姑的沉重声音。 菩提僧面色一变，双手合十，黑色本性光圈从脑后飞出，以杀止杀，以伐止孽，一刹那间，周围的恶鬼尖叫尽数杀尽，杀佛的本事可是古佛点化，佛门杀伐之术，还没见过比他还凶悍的。 至于齐大姑，身形早已大了三倍，身上每一条筋肉纹理都能看的清晰，像一个肌肉裹成的球，村中农妇一下子变成了凶悍煞神，耳边到鼻翼，甚至多两道类似于巫祭血纹的勾状纹路。 反倒是裘文璇，眼神之中浑浑噩噩，身上更是多了几道重影，这是魂魄离体的征兆，齐大姑见势不妙，干脆利落的一个巴掌抽了上去，怒其冲冲的道：“早就叫你先将本门功法练好，再去观那《天书下卷》，现在好了，根基不稳，一点外魔都挡不住。” 空气中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一道面纱随风舞动，裘文璇散溢的魂魄被这一掌打了回去，露出了一张瓜子脸，五官精致，右脸颊有一个蝴蝶状的胎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双眼睛，雾蒙蒙的，像是死人一般无神。 “多谢师姐，”裘文璇点头，依旧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看向菩提僧，道：“鬼脉复苏，恐怕便是卜算不出小师弟的最大原因，我们要先镇压鬼脉。” “好说，”菩提僧笑道，目无异色。 三人遁光一闪，便出现在了鬼脉之内，顿时，浓郁的鬼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裘文璇和菩提僧都展开护身光芒，而齐大姑直接靠肉身便挡住了这至阴至寒的气息，甚至挽起袖子，战意十足。 “一般这种鬼脉内部都有百鬼夜行，按照这规模，千鬼、万鬼都不奇怪。” 裘文璇捏了一个法印，淡淡的雾气吹过，这鬼脉被雾气一吹，黑蒙蒙的四周居然肉眼可见了。 “哦，看来有人在我们先来了。” 菩提僧低头，只见一个白无常倒在地上，似是被拦腰斩断，高高的白帽子斜扣在头上，舌头末端卷成一团，下半身不见了，空荡荡的无常袍子下，是一节脊椎骨，将它翻过来，发现对方衣内只有一节脊椎骨，像是法兵法将。 “黑白无常是鬼神府培育出的，用来超度修士的亡魂，一般真神之下的修士使用黑白无常就够了，黑无常度尸，白无常度魂，看来我们碰上的是一尊鬼王。” 菩提僧点头，施展了一门佛门的度鬼神通，是地藏法中的一门手段，双手一合，口念超度经，一个巨大的卍字在脚下升起，然后猛然扩大，一时间金光大亮，所过之处，鬼雾中的惨叫声立刻降了三个层次。 然而在下一刻，西北方向传来更加恐怖的咆哮声，仿佛是有炮弹在你耳边爆炸，炸的你眼冒金星、浑身颤抖，菩提僧倒退一步，嘴角流下一条血线。 “找到鬼王了！”齐大姑精神一振，挽起袖子，“干它干它，有不少鬼修就喜欢这种猛鬼，花大价钱收它！” 这种席卷滇南的鬼潮在她眼中，似乎只是平常无奇的事一般。 不过做为七真之一的二弟子，虽然整天见钱眼开，但也绝对强大。 路上，菩提僧刻意慢上一步，轻声道：“《天书》？” 裘文璇看了对方一眼，沉默片刻，还是道：“也就是天上仙人的亲笔手卷，不过只有下卷，师傅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上卷，可惜一直找不到；你不用惦记了，你看会疯的。” “小僧了解。” “哈，终于逮到你了！” 走在最前面的齐大姑忽然身子一僵，身子半弓，大半截后背都露了出来，每一条筋肉纹路清晰可见，脚下都陷下两个大坑，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她的身上。 菩提僧感受到了沉重的执念，鬼王出手了？ 这鬼王道行真高，居然连他都看不出形体来。 “你们别出手，让我来！” 齐大姑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战意，‘嘎吱’‘嘎吱’，一寸又一寸，居然顶着这种层次的鬼压身抬了上去，身体内部发出密集又响亮的雷音，腰上更是纹理毕现——这纹理甚至有些像是上古菩提木。 “哈！” 随着齐大姑一声暴喝，整条鬼脉的上空硬生生被震出了一条裂缝，空气之中，一道头戴王冠的老鬼一闪而逝。 “想跑！” 齐大姑脚步一踏，同样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菩提僧二人赶紧跟去，而前方的鬼气越来越浓，地面上黑白无常的‘尸体’也越来越多，而且死相一个比一个凄惨，有的无常直接整个身子都被拧成麻花状。 “嘿，你这个小娘皮，大姑我可是在帮你，你居然对我动手！？” 裘文璇面色一变，连忙故技重施，淡淡的雾气再度一卷，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古战场，破落的盔甲、白骨士兵、腐烂肉身、各种残破的武器；而在战场上空，三道身影正陷入交战之中，除了齐大姑和那个鬼王级的老鬼外，还有一个是身穿黑衣兜帽的赤脚少女。 “是鬼神六府中，泰山府的圣女，”裘文璇看向对方身上那件刻满各种巫文和鬼神相的袍子，道。 根据裘文璇的说法，鬼神府有六府，也就是六种传承，分别是秦广府、太平府、五官府、泰山府、平等府、轮回府，强如孙姑神，也只是秦广府的府主，其鬼神府宗主的名头其实是被六府共同推举上去的；而泰山府的圣女负责祭祀、阴神崇拜、寿元增减，除了最神秘的轮回府外，便要属泰山府最诡异莫测。 而此时，齐大姑、老鬼、圣女三人战作一团，明显可以看出鬼王是被压制住的，但是齐大姑和少女都不齐心，似乎都想独吞了这条鬼王级鬼物。 ‘等会儿我出手，定住那圣女一时片刻，你去帮忙挡住那鬼物，给我师姐争取时间。’ 耳边忽然传来了裘文璇的传音。
第九十二章 幽冥秽土
菩提僧和东华山二女利益一致，加上东华山和鬼神府属于同一层次的法统，就算天塌了也有人顶，戚笼便暗中点了点头。 裘文璇虽然看上去文文静静，除了讨价还价，大多数时候，都带了那么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但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漫天仙光，仙光重重叠叠，既像是重重天境，又像是层层牢笼，直接卷向那位圣女。 ‘是那口仙兵级别的屏风！’ 仙兵比天子神兵还高了一个层次，毕竟天子神兵只是真神法器，仙兵则是仙人的法宝，虽然施展不出全部威力，但哪怕只有三四分，也足够将这个圣女定在原地。 菩提僧身子一纵，施展无间遁法，脚步一错，便出现在了那老鬼身边，而那鬼王也知道，这恐怕是它唯一一次能够逃离的机会，双手一合，漫天鬼气凝成一道金锏，锏上刻着八个字，‘上打昏君、下打不臣’。 菩提僧双眼一眯，心道这老鬼生前的身份必然极为尊贵，不然锏上也不会有驾驭龙气的手段，不过这恰恰是对方最大的破绽，单论龙气演化，谁又能比的上主体。 “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我佛龙不度。” 菩提僧跨步，同样平平无奇一拳捣出，在拳与锏交之际，手臂忽然化作一道金光，擦过锏身，并在下一刻重新凝成拳头，一拳轰碎了这老鬼的脑袋。 “还真是皇室？” 只见没了脑袋，那老鬼动作半点不受影响，反手一锏横抽菩提僧，而头上的王冠则大冒阴光，光芒之中，那颗轰碎的脑壳又迅速恢复，两颗大眼珠子在眼眶中闪烁着凶残的光芒。 然而菩提僧却是不管不顾，单掌一抓，抓住了那个深灰色平顶冠，佛光裹住，似是要强行炼化。 然而就在那金锏砸到菩提僧的前一刹那，一只巨大肥掌从天而降，直接抓住了鬼影，同一时间，一个近乎五百丈的怪物显出身形，脑袋穿破鬼脉，顶到天空之上，身体表面筋肉鼓鼓，像是一团团大号热疙瘩，但是体表的热气，就把闻讯赶来的各种鬼物烧化开来。 这‘怪物’把鬼王往嘴里一塞，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浓郁的鬼气在它体内左冲右突，但就是冲不出去。 “你这小和尚真是手快，这一件阴宝二一添作五怎样？”巨大‘肉球’道。 菩提僧笑道：“此宝与小僧有缘，况且这千年鬼王都被大姑你得手了，就不要惦记小僧的芝麻了。” 语罢，有些惊异的打量着对方，虽然真神级别的法相动辄就是一千丈、三千丈，但那只是法相，是法力混合天地规则的产物，但是眼前这怪物却分明是肉身变化，像是成百上千个武神捏做一团，身上恐怖的热气相互交织，偶尔迸射出的火焰，分别就是烧身火。 若说她是神魔之躯菩提僧都信，上古仙门的手段果真霸道。 巨大肉球，不，齐大姑哼哼两声，明显没有放弃，目光转了转，又道：“小和尚，不如我们打个赌，这鬼王没了，鬼脉必然爆走，你我谁降伏这条鬼脉，谁便得到这口阴宝如何？” 菩提僧笑道：“这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若是小僧赢了，便向女施主请教几个问题，如何？” “一言为定！” 齐大姑大喜，直接动手，巨大的手掌向上一合，恐怖的罡风滚滚，热气汇聚成一股青气，凝成一座宝鼎，直接往下一镇，顿时压的这条鬼脉一僵，万鬼哀嚎，居然一寸又一寸，有被压入地底的趋势。 “先天之气！” 菩提僧眯眼，看着天空上的那座巨大青色宝鼎，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其实早在一开始他便有所怀疑了，只是不敢确定，因为当初百灵子老祖出手，硬悍魔国之主时，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居然感受到了一丝帝气。 虽然只是一丝丝，但却极其霸道，像极了当初几位天界帝王意志降临争锋，给主体带来的感觉。 齐大姑用先天之气凝出一尊宝鼎，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鼎者，九州重器，不是一般二般的法相，那可是能克制龙脉的存在。 不过镇压鬼脉，菩提僧却自有手段，直接他捏了一个古怪的印法，介乎于龙印与佛印之间，燃灯念和弥勒佛被夺走后，佛门很多厉害手段施展不出来，但这不包括地藏王的手段。 这位幽冥教主的传承，似乎便是龙脉和佛力结合的变化，而恰好，二者菩提僧都不缺。 那古怪的印法往地面上一落，“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我佛地狱！” 话音一落，菩提僧现出金身，金身之上，一层又一层地狱幻象显现而出，黑雾如长鲸汲水，被疯狂吸收，很快十八层地狱中，便填满了一层半的地狱景象，而菩提僧损毁的金身上闪过一丝黑光，似乎重伤的金身也恢复了一丝丝。 “你居然能吞噬鬼脉！”齐大姑恢复原身，一脸愕然。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菩提僧心中也有些纳闷，他本想用‘幽冥秽土转龙法’将鬼脉导入地下，结果一不留神，居然依附在了金身之上，似乎念头一动，他便能驱使这数量恐怖的鬼气。 这地藏王的本事还有这种奇效？ “这不算数！”齐大姑立刻胡搅蛮缠起来。 菩提僧也不搭理他，乐呵呵的将阴宝收入体内，收了鬼脉之后，这阴宝似乎连炼化都不用炼化了。 阴宝的层次应该略逊于天子神兵和真神法宝，但由于它属性特异，与轮回转世有关，所以格外珍惜，价格还要超过一般的天子神兵。 而这黑王平顶冠的功效便是号召万鬼、百鬼夜行、甚至吸纳万鬼入身，短时间化作一尊阎罗王；那鬼王应该是被二女夹攻，一直没机会施展这最强大的本事。 而正在这时，那位圣女也突破了裘文璇的封印，冷着脸看向三人，那齐大姑厚着脸皮嘿嘿直笑：“不要意思了，鬼神府的大姑娘，看来我们技高一筹。” “幽冥石窟的上百条鬼脉爆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直通地下的鬼脉，正准备藏身其中去源头寻找原因，你们收了这条鬼脉，断了去路，是何居心？”
第九十三章 鬼子
天空中的圣女长相出乎意料的普通，皮肤更是充斥着死人一般的苍白，陪着冰冷的眼神，让人背上寒毛都立了起来。 菩提僧和齐大姑一愣，然后互视一眼，都尴尬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遭？ 齐大姑嘀咕道：“那你也没跟我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不是让你住手了吗？”圣女含恨道。 “我以为你是来抢鬼的。” 齐大姑缩了缩脖子，这小辈间的抢宝斗法，只要不出什么人命，长辈们多半是不会管的，但是这貌似是鬼神府的大事，自己要是捅了篓子，哪怕一项护短的师傅知道了，也只会拎着她给人道歉。 无它，吃人嘴短，鬼神府法统在大千世界中很特殊，凡是转世投胎，都要在人家手上经上一手，万一把人家惹毛了，别的不干，直接把你小师弟变小师妹了，那你也只能哑巴咽黄连，再狠一点，直接把你丢入畜生道…… 菩提僧心想这锅自己也得背一点，连忙出来缓和气氛，笑道：“不知圣女怎么称呼，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鬼神府幽冥二圣女从小便没有名字，我是幽圣女，”幽圣女看向菩提僧，语气缓和了两分，道：“法师，你刚刚施展的是什么法子，居然能吸纳鬼脉？” “回女施主的话，这叫做幽冥秽土转龙法，是师门传承。” “师门传承？佛门衰弱至今，还能出您这种大师？” “小僧惭愧。” 出乎意料的，菩提僧和这位幽圣女相谈甚欢，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越来越少，对方似乎不在乎那尊鬼王的归属，反倒是对菩提僧很感兴趣。 在齐大姑嘀嘀咕咕小白脸就是吃香的情况下，幽圣女开口道：“你们要是真想帮忙，便跟我去幽冥石窟吧，你们来岭南，想必也是有事情的吧？” 齐大姑抢答：“对，我家小师弟转世投胎找不着了。” “去泰山府，我给你们翻翻生死簿。” “那敢情好，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对了，圣女师妹，你们家做生意吗？我知道有不少修行者对于鬼物很感兴趣，你们这里又不缺这玩意，要不要我给你们牵线搭桥……” 幽圣女没搭理对方，脚尖轻轻一点，地面上便裂开了一座大洞，对着菩提僧道：“大师请。” “女施主请。” 齐大姑有些不甘心，想要凑上去再说些什么，却被裘文璇轻轻拉了一下，耳边响起了对方的传音。 ‘师姐，这个圣女有点不对劲。’ ‘嗯，哪里不对劲？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齐大姑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细，一边好奇的左右张望，一边传音问道。 她知道自己这个师妹的能力，只要没有防备，神仙的心里话都能‘看’出来，但只要有所防备，便是一个普通孩童，也看不出半点心思。 难道师妹看出了什么不对来？ ‘师姐，打从一开始，这位圣女便对我们极其防备，哪怕知道我们是东华山出身，也一点念头都没有外泄，这本就不寻常；还有，师姐你发现了没有，当初我们进入鬼脉之时，曾看到那么多黑白无常的尸体，如果按照对方的说法，既然是藏身鬼脉之中，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存在？’ ‘或许是黑白无常先来，这位幽圣女后到？’齐大姑在心里问，‘难道这个圣女是假货？’ ‘不，我刚刚悄悄推演过了，圣女气运与鬼神府气运连成一体，不是假货，只是，我总感觉有些问题。’ 齐大姑知道，自从观看天书，走火入魔之后，裘文璇总会生出一种特殊的灵感直觉，而这类直觉最后总会证明是管用的。 ‘不是假货就别管了，鬼神府内部有什么龌龊那是他们的事，小师弟的小命还捏在对方手上呢，再说了，看她对小和尚的态度，也不像是有多少敌意，倒更像是礼下于人？’ 以齐大姑杀价多年的眼神，倒是看的出来，这位幽圣女对于菩提僧的亲热，不是因为馋对方的身子，而更像是有求对方，所以态度客气。 而前方的菩提僧不知后面二人的交流，不过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多少有些过于亲切，毕竟对方也不像是八面玲珑的人。 “对于这地脉变化，圣女似乎很熟悉？”菩提僧表面不变，依旧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 刚刚看对方的一手遁地术，加上如今在地下随意穿行，便知道对方精通此道。 但生死轮回、阴阳转化可不一定非得在地下，在天上也行。 “鬼神府的核心是位于地下三万丈的幽冥石窟，而在那石窟之中，有一尊先天宝物地脉总纲，那总纲上记载着大千世界的所有地脉演化。” “先天宝物，”菩提僧讶然，道：“如今人间还有先天宝物？” “多半都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幽圣女道：“正如大师您，不也是如此吗？” 菩提僧呵呵一笑，不做回答。 “看大师刚刚的手段，莫非是传说中，佛门地藏王一脉的传承？若是如此，那跟我派还有些渊源。” “我佛门跟鬼神府还有缘分？” “并不是佛门，也非地藏王，而是幽冥教主，地藏王是幽冥教主，而幽冥教主却非地藏王菩萨，”幽圣女顿了顿，“我派宗主在转世之前，便是曾在幽冥教主座下听法的一尊阎罗。” 菩提僧迟疑了下，道：“小僧的确听过这类说法。” “那不知大师有没有听过，幽冥教主和鬼母的关系？” “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能产天、地、鬼。一产十鬼，朝产之，暮食之，今苍梧有鬼姑神是也。虎头龙足，蟒目蛟眉，”菩提僧道：“这鬼母便是这上古异鬼虎姑婆？” “是，”幽圣女点了点头，道：“传闻幽冥教主伐天失败，肉身便化作了上古异鬼虎姑婆，也就是鬼母，便是我们鬼神府一脉的开派祖神。” 菩提僧迟疑了下，道：“可小僧怎么听闻，这鬼神府是府主孙姑神所创。” “传闻也会有误的，大师，”幽圣女轻轻道：“大师知不知道，鬼母有一个子嗣，唤作先天鬼子，真要算起来，也算是幽冥教主的后裔。”
第九十四章 鬼道世界
菩提僧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先天鬼子、虎姑婆、鬼母、幽冥教主，对方每句话似乎都若有所指，而且十有**跟自己这‘地藏王传承’有关。
他想了想，道，“若是有缘，小僧倒是想拜访一下这位先天鬼子。”
整个佛门之中，给他感觉最好的不是如来、不是古佛，而是那位化身幽冥教主，继如来仙人之后，第二次挑战天帝的佛门强人。
虽然最后被那位黑帝镇压。
幽圣女听了此话，嘴角微微勾起，不复再言。
在复杂的地脉间穿梭，这位圣女精湛的地遁术起了奇效，菩提僧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云层中穿行，只不过这个云层的本质是泥沙。
越往下，周围空气不冷反热，地下三万丈，恐怕已经接近这块大陆的地心，大千世界所有大陆都是上古九州的碎片，比唐国还要大的疆域有，但却不一定适合生灵居住，而在此间，越是接近地底，三人便越发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生气’，那不是与死相反的生，而是无论活人、死尸，意念活跃所化的景象。
恍惚间，几人仿佛看到一个奇异的亡者国度，生人、亡人、死人，在这个世界中，奇妙且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而幽圣女忽然面色一变，突然转向，加速遁地。
“黑白本一色，只因死无常。”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
“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一道又一道带着笑意的促狭口音响起，恍惚间，三人左右，一道又一道白影与黑影交错而过。
齐大姑和裘文璇互视一眼，都暗中运起了法力。
“圣女请留步。”
“圣女请留步。”
一颗又一颗骷髅脑袋从四面泥土中钻出来，眼珠子乱转，白骨下颚‘咔吧’‘咔吧’作响。
“滚开！”
幽圣女眼中黑光大亮，光芒照射之处，所有骷髅都被风化，一股真神级别，却又有些特殊的阴间神性从她身上那件怪异的祭袍中溢出。
阴宝，而且比菩提僧刚刚得到的黑王平顶冠明显要强上一个档次。
前方忽然传来‘咯咯’笑声。
“鬼者，无形之至灵者也，虚焉神寂而莫识，其妙焉若谷应而不流。”淡淡的黑光一瞬间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菩提僧身上的十八层地狱相刚刚显出，就被一支黑色指甲的手掌按在了肩上。
“小和尚，别激动，我不是来找你的。”
幽圣女背后忽然升起一尊披头散发的身影，肚皮高高鼓起，长袖挥舞，另一种淡淡的黑色升腾而起。
如果说四周的黑光是‘鬼道’，众生意念的归宿，那么这道意念便是‘鬼神’，从中，一股宏大的神念孕育而出。
单看这意念，至少也是三劫、四劫真神的层次，宏大、强势、甚至其中有一种源于大道，又超于大道的存在在其中酝酿。
菩提僧、裘文璇、齐大姑都很默契的没有动手，冷眼旁观。
鬼神府的内部事，站任何一方都不合适。
两股黑光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僵持片刻后，四周黑光退散，二者层次相差无几，但对方掌握的鬼道，明显没有幽圣女祭奉的鬼神火候十足。
然而这一耽搁，密密麻麻的黑白无常已经把四周的地缝都给堵了起来。
一个跟幽圣女打扮有几分相似，但却更加明媚动人的少女挡在几人面前，擦了擦嘴角的血水，轻笑道：“幽，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不干你的事，别挡路，我泰山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五官府来管。”
五官府，鬼神府六府之一，掌派内刑法，教徒升迁、鬼律签订。
“是，的确不该我来管，只是这几位强闯我鬼神府，这点事总该我来管了吧。”
这少女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三人。
齐大姑哈哈一笑，踏前一步道：“你这个小女娃，一点不认人，当初我家老头子和你家宗主孙姑神喝酒的时候，你难道不在场？”
“这是我请来的客人，”幽圣女若有若无的挡在菩提僧前，冷冷道：“你不要挑事！”
“呦，情郎啊！”看到菩提僧俊美的模样，冥圣女目光一亮，啧啧道：“就不知道受罚的那家伙回来，知道你这么干，会不会直接气死。”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前，突然一股幽深的意念从地底飞出，恍惚间，仿佛有一尊阎罗王头顶岩浆，脚踩奈何，从最底层地狱中起身，带角的脑袋一路穿破地狱，显出一只好似无数阴魂戾魂魄在嘶吼燃烧的黑眼。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股恐怖的意念镇压的不得动弹。
而菩提僧身上的十八地狱图更是光芒大亮，好似鱼儿回归大海，同源同根。
‘那老鬼居然出关了！’幽圣女心头一沉。
然而这俊和尚却是面色大变，他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源头了，那是十八重后天大道合一，所演化出的恐怖力量。
只是，十八重大道！？
“好了，幽儿、冥儿，你们别闹了，”这股力量虽然恐怖，但声音却很儒雅，还带着一两分无奈，“都过来吧，还有三位客人，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清楚，百灵子那老货，欠我的那三葫酒到现在都没有兑现，指派人倒是勤快的很。”
冥圣女笑了笑，冷飕飕的看了幽圣女一眼，直接飞入地道之中。
幽圣女冷着个脸，一言不发，但也尾随而去。
“那道声音便是孙姑神，老头子跟他吃过饭，还顺了他不少好东西，”齐大姑压低了嗓音，道：“老头子给这一位的评价是，外宽内凶，是个能占小便宜的人。”
孙姑神，上古阎罗转世，菩提僧扯了扯嘴角，这应该算是他见的第三位大千世界的顶级人物，阳道人、百灵子，前两位可是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很快，三人仿佛都被卷入了阴间世界中，地道地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鬼物生存的世界。
独眼鬼、大头鬼、淹死鬼、胎生鬼、小鬼、大鬼、老鬼，各居其所，鬼兵鬼将驻守在一座座鬼城之中，而黑白无常穿插其间，管理大小杂务。
第九十五章 佛在屋檐下
一行人在一个黑无常的带领下，被领入了一座最大的鬼城之中，整座鬼城空空荡荡，只有中心的万鬼府邸分外狰狞，一只只恶鬼脑袋被缝到墙壁上，有的是人脑袋，更多的，是各种奇珍异兽，各种咆哮声此起彼伏。
菩提僧终于见到了孙姑神，四十多岁的面貌，上白下黑，身高二丈、面色铁青，仿若僵神，眼角眉梢之间，有魔神之态。
然而就是这般恐怖的样貌，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婴儿，这婴儿浑身染血，面目狰狞，眼神之中，透着一股骨子里的戾气。
溺婴，而且是被父母亲手溺死的婴儿，孙姑神一脸微笑的逗弄着他，那婴儿嘴巴张开，露出一嘴利齿，要咬那手指。
“好了，带下去吧，这类戾婴天不养地不收，在我这里倒算是个好去处，若是能炼成鬼将，便能自己转世投胎了。”
孙姑神叫来一个奴婢带走婴儿后，抬头笑道：“家里有些乱，几位别介意。”
“见过孙前辈，”无论是齐大姑还是裘文璇，都老老实实的施弟子礼，菩提僧也双手合十。
“你们的来意我已清楚，你们是要我派人把你师弟接来，而是你们亲自去接引？你那位师弟现在可有些麻烦。”
“还是我们自己去吧。”
孙姑神点头，“冥儿，你带这二位走一趟吧。”
二女担忧的看了菩提僧一眼，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微微摇头。
二女离开后，孙姑神才继续道：“佛心种魔**，用魔道邪神驾驭上古菩提木，好灵巧的构思，若不是我见过另一位施展同类神通的大师，怕是也会被骗过去。”
菩提僧眼神闪烁了下，道：“阁下见过我大师兄红莲僧？”
“见过，他曾想要混入轮回府中，窃取我鬼神府至宝，这鬼脉暴走一事，跟他也拖不开关系。”
“其实我跟他不是很熟，连面都没见过一次，”菩提僧立刻转口。
孙姑神看向幽圣女，笑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我比你更清楚，幽冥教主根本就没有传人，他不是，先天鬼子也不是，幽冥宝藏根本不存在，你的心思还是放下来吧，不是我要占着鬼神府的宗主位子，是被大家推举，我才坐上去的，不然人间的名利对我有何益，早日得道成仙岂不更好。”
“虚伪，你既然不愿意要，那便把位子让出来，”幽圣女冷冷道。
“我可以让，但不能让给你那位情郎，道理很简单，天上没有任何一个神仙愿意让一位古神后裔坐上鬼神府宗主之位，掌握大千世界的阴阳轮回，这是天意，并非我意，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怨恨，你那位情郎三番两次挑战我，到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
幽圣女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孙姑神也不以为意，这一位似乎一点架子都没有，坐在蒲团上，懒洋洋的饮了口茶，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等菩提僧坐下后，才笑道：“这位小师傅，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的本体不是和尚吧？”
菩提僧双眼一眯，能看出他这具分身不是本体，就算是百灵子也没有做到，对方法力比百灵子还高？
“莫要误会，只是你的这法子，我也会。”
孙姑神簸箕大的手掌张开，六道轮回的幻影被召出，一条条苍白龙影从畜生道游出，先后经过阿修罗道、饿鬼道、地狱道，最后卷入人道、升入天道。
从无至有，一股浓烈的龙气从其掌心钻出。
“幽冥秽土转龙法，”菩提僧顿了顿，面色肃然：“还有六道轮回印。”
“你说这印法，本就是上古时幽冥教主传下，用来给初学者入门的一种印法，这法印再往上，便是六道梵印，还有如来级神通，六道天轮印，”孙姑神笑道：“当初幽冥教主有教无类，凡世间鬼类，皆传佛法，我这种天庭阎罗，也学了那么一两手。”
菩提僧若有所思，“孙前辈刚刚说了，幽冥教主没有法统流传下来，却又想用法门勾引小僧，不知为何？”
“无它，只是有一件事，需要小和尚帮我去做，当然，现在以你的佛法，还没有资格去做这件事，法力至少要提升到见西天的层次，才勉强够用。”
见西天，那便是相当于上界神仙一档了。
菩提僧这下终于吃了一惊，道：“见西天！这大千世界还有这个层次的佛门中人吗？”
孙姑神笑道：“天外天潘神尼、当年的广弘师太、念师太，都达到了这一层次，包括那位红莲小和尚，也新进突破，这事本该是由他去做的，只是他虚晃一枪，吃了甜头就拍拍屁股走了，害的我还得给他擦屁股，好不烦闷。”
“不知孙前辈到底要做什么事？莫非真与那幽冥教主宝藏有关？”
“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菩提僧这下冷静下来，道：“看来小僧没有拒绝的余地，对否？”
孙姑神笑了笑，下一刻，手掌便按在了菩提僧的额头上，就像是烧红的铁钳子活生生插入脑门之中，菩提僧一声惨叫，似乎有什么东西烙印在上古菩提木上，也烙印在了主体的三魂七魄之中。
“得了上面的差事，自然也有上面的好处，上古有一种法宝叫做生死谱，一共六本，对应着六道，我现在把六本全部勾勒上你的名字，只要你没有升仙得道，便是六道难入，我只要轻轻一勾，你便会魂消魄散，彻底死亡，你法力再强也无用。”
“当然了，让你办差事，自然也给你好处，你这几日留下来，我传你六道天轮印一系的佛法，包括你会的那幽冥秽土转龙法，其实学的不全，我也可全部教你。”
孙姑神顿了顿，道：“而你要做的，便是早日见西天，你若是在百年之内见不了西天，那我只能送你去西天了。”
菩提僧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道：“强如地藏王菩萨，也没有证就佛陀业位，孙前辈让我百年之内做到，是否太难为人了？”
孙姑神不以为然：“地藏王菩萨是不愿，而非不能，不然当年也不会化身幽冥教主，挑战上古天庭，上古佛门那么多强人，也只有两位教主，教主在七十六等神仙业位中，也是前十的存在，比起佛陀要难的太多了。”
菩提僧双手合十，出乎意料的平静道：“佛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事小僧应了。”
第九十六章 人影
漆黑的乱葬岗，一伙儿车队突兀的停靠在这里，车队伙计正满头大汗的挖坟掘墓，泥土抛洒中，他们将棺材翻开，棺中尸体架了出来，然后重新将棺材竖起，棺材板的大门打开，并在门口点了三支蜡烛。
棺材开门，活人莫进，死尸莫出。
蜡烛点燃，突然窜了三尺有余，碧绿的火焰高涨，把挖坟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法子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了，这可是小少爷提出来的，小少爷天生神异，可是神仙下凡尘。”
“只是我们这般做法，会不会坏阴德？”
“别瞎说，小少爷说了，阴德是天地间的大因果，跟你杀人放火还是慈悲为怀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你小子若不请我吃酒，你在本地找那个安南小娘们的事，我可要告诉嫂夫人了。”
“嫂夫人身材那么好，尤其是挺翘的臀部，白白的，像大号馒头一样，白里透红，难道真的是家花不香野花香，对吧，刘哥？”
“远水止不了近渴啊，”那刘哥这才反应过来，怒道：“你小子怎么知道我家婆娘屁股是什么样的！”
一群伙计一边开着浑腔，一边破口大骂，用来抵消心中的恐惧，而在车队另一边，一群护卫的庇护下，一队中年富商夫妇正抱着一个婴儿，忐忑不安的看着掘坟的场面。
而婴儿眼神‘叽里咕噜’的一阵乱转，看起来极机灵的样子，就是有点油滑，不像是正常婴儿。
戴金，江西大瓷商，这次是为了一笔大生意特意押送货物，而且也是因为夫人难产，听说本地有一位送子菩萨格外的灵验，特意带上夫人不远千里去拜一拜。
结果菩萨太灵了，刚一拜过，第二日便就有喜了，路途遥远，只能在当地养胎，十月之后，一个大胖小子便就生下来了，取名戴银。
这小子生下来不哭不闹，第二日便会说话，对答如流，而且按照他的说法，他本来就是仙家出身，只不过投胎到了你家。
而按照这婴儿传下来的法门，夫妻二人修炼之后，果然身强体健，体若毛羽，以往身上那些小毛病全部不见了，顿时信以为真，对婴儿言听计从。
而岭南之地最近灵异频频，动辄活人变死人，或是黑雾卷过，一整个城池的人消失不见，刚生下来的后代，一晚上就变成一只小号野猪。
戴家夫妇本打算趁乱离开，但却被婴儿阻止，按照他的说法，便是此地阴气外泄，六道轮回动荡，跑的越快，死的越快；就像是常人撞到鬼打墙，最好的办法便是坐等天明，而不是到处乱窜。
所以戴家夫妇带上家丁伙计，来到这片坟场，按照对方说的法子‘升活棺，祭活尸’，就是要用死人的尸气来遮掩生机，拖延这场灾祸，一直到这场祸乱过去。
按照他的说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仙人们’是不会放手不管的。
只是那戴金依旧有些疑虑，犹豫了片刻，问道：“银儿，你说的这法子管不管用？这些尸体，会不会变成阴尸害我们父子？”
“放心吧，老爹，我干事，你放一万个心，此地的阴气我算的好好的，刚刚卡在转活尸的节点，还有别叫我阴儿，我有仙家名号，我师傅给我取了个好名字，我叫戴小强！又小又强，和我这身份多搭配。”
这仙人取名的水准也不咋地嘛，戴金在心里诽谤，当然表面上不敢说出来，父子间一向有隔阂，反倒是母子连心，戴妻爱怜的问：“乖儿子，饿不饿，要不要喝奶？”
戴小强小脸一红，干咳一声，“不用不用，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还是男女有别，咳咳，你给我换个尿布就行，我感觉我又露尿了。”
换了尿布之后，一行伙计也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告知东家坟挖好了。
“很好，现在你们都进去，我来施法，给你转阳化阴。”
“呃，还要进棺材，这就不用了吧，东家，等我死了再进去好不好？”
“是啊，活人进棺材不吉利的，我给你们守马车吧。”
“对啊，东家，我家老爹老娘都还没下去呢。”
“那你正好先进去给他两探探路！”戴小强叉着腰，带着新换的尿布，怒气冲冲，“一个个的，都这个关口了，找死不成，你家仙爷难道会害你吗！”
“这——”戴金也为难，毕竟都是走南闯北，关系极深的老伙计，他也不好硬逼着人做事，连劝带拉，有几个实在劝不住，便打发他们先回去，等过两天再说。
整座坟场之中，最后只有戴小强一个婴儿在场，冷风一吹，襁褓露出一角，这位仙家打了个哆嗦，又有漏尿的感觉。
戴小强深吸一口气，伸出一点点长的小手指，捏法施诀，“活人进棺，死人开坟，生死转化，阴阳反复，起！”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之前撬开的一座座棺材，一一关上，同时，戴小强手指往下摸了摸，沾了点刚出炉的童子尿，在准备好的黄纸上点咒。
“先天无量，太乙青气，去！”
黄纸符无风自动，一张张飞起，贴在一具具尸体的额头上，再然后，这些腐烂已久，或是才下棺不久的尸体一个个站了起来，言行举止，跟之前那群活人一般无二，其中一具尸体抱起戴小强，往一具棺材中送去。
‘还是老娘的怀抱舒服，没胸，硌得慌。’
……
“我看东家宠小少爷是过分了，进棺材的事都做。”
“是啊，蠢不蠢，这种事折阳寿的啊！”
“嘿，都说小少爷是神仙转世，我看啊，妖怪转世也说不准呢，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少爷在对着月亮张嘴吸着什么……”
此时，没有入棺的那几个伙计，正在一边往回走，一边发着牢骚，而随着冷风一吹，一个个的打了个机灵；其中有一个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后、后面好像有人啊！”
几人回头，就见黑暗之中，似有五六道人影在怪异的笑着，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定睛一看，这些人影，每一个不都是他们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