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未建完的陵墓与彩绘壁画
“磁石?”
“留影?”
“小兄弟你是说,这山是活的,能把一千年前的人和事,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直记录至今?”
老道士有些听懵了。
何止是老道士听懵,在场每个人都一时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包括白龙寺住持、空明和尚、弘照和尚。
看着大家眼里的茫然。
晋安想了想。
于是重新组织一遍更通俗易懂的语言。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民间有许多相似的传闻,说有丫鬟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在府邸墙上看到百年前的丫鬟幻影和听到声音。再比如在有矿山附近,每当雷雨交加,总能听到许多战场士兵的厮杀声音。”
“这些事件,看似是灵异事件,可请来道士、法师做法事没效果,反倒是每到雷雨交加的夜晚就容易出现灵异事件,平时都相安无事。”
“这就是磁场留影留声的原理。”
“因为在雷雨天气,天地场域受到干扰,所以就容易形成强烈磁场场域。我们眼前的情况也一样,因为这深山里很有可能存在着大型磁石矿,容易形成大型的磁场场域,再加上墓里环境一直封闭,没有受到外界干扰,所以这里的磁场留影留声能一直保持千年到现在,得以一遍又一遍循环映照。”
虽然晋安的话,大家依旧还是有些听得云里雾里,但大家也多多少少听明白了一些,这些跟灵异事件没关系,主要是天地场域特殊造成的极个别想象。
在风水中。
只要是有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地方,都有场域。
人有气场。
风水里有场域。
人控制气场,则可控制福祸,而风水师寻龙定穴,其实就是在堪舆山川里的那些特殊场域,通过在场域上修建阳宅或墓地,从而间接影响到活人或死人。
“小兄弟,你说刚才那位千年前的腾国将军,他带着人马,从外头运进来的那口棺材里,会不会就是葬着腾国国主的尸首?”
黑咕隆咚的溶洞里,老道士望向之前腾国将军消失的方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晋安同样也是朝老道士的目光,望向远处的黑暗:“是不是腾国国主的尸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些千年前的磁场留影,倒是给我们留下线索,指明了腾国国主的葬身地方。”
说着,一行人开始边走边说的,踩着空旷回响的脚步声,在漆黑空旷的溶洞里摸索着前进。
此时他们脚下干涸。
之前听到的水流声,看到的水潭,都已经跟着磁场留影一起消失。
随着离目的地越近,一路上的所见却出乎大家意料,因为他们看到很多地方都还是半成品的墓道、石雕、石门,这一看就是还没完工,眼前陵墓就被人遗弃,荒废了。
“你们看这些半成品的墓道,墓门,这陵墓怎么只建到一半不建了?地上还遗留着工匠们的不少工具…这是陵墓修到一半,后来被废弃了?”
在火把的微弱照明下,晋安脸色红光的打量着溶洞里的半成品陵墓建筑,目光微露讶色的说道。
“老道我说啥来着,善恶终有报,这腾国国主残暴昏庸,杀人无度,甚至连自己亲儿子都要残害,不放过,这就是报应,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于是让这腾国国主建不成陵墓,只躺在一口半成品棺材里,不让他入土安眠。”
老道士朝地上呸了口老浓痰,忿忿骂道。
大伙越走越是吃惊。
这一路上看到太多的半成品陵墓建筑了,有石条还没来得及全镶完的墓道,有只铺到一半的石道露出不平的土路,有只打磨到一半的神兽石雕……
就像是……
这只是一个粗具外壳的毛呸陵墓,只建到一半就停工了,内部许多建筑都还是粗糙不堪的石头胚子。
看着一路上所见到的废弃之景,都尉将军听了老道士的话,他沉思道:“陵墓修到一半,这是很大的忌讳,没有哪一位墓主人会建到一半因为找到更好风水就中途停止,改换其它地方修建陵墓。先不说临时换阴宅的民间忌讳,光是修建一座陵墓的大兴土木,往往要二三十年就提前修建,重新修建第二座陵墓的财力就已经消耗不起。”
“所以我猜想,这腾国国主当年陵墓修建到一半停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被破放弃的天灾人祸意外……”
都尉继续沉思说道:“我熟读史书、兵法,对千年前诸侯国混战的战国历史略有所知,如果我没记错,这腾国国主死后没多久,腾国这个小国家就亡国,被别的诸侯国给吞并了。”
“或许,原因就在这亡国上了。”
“腾国本就是一个小国,国力有限,修建一座陵墓本已经是劳民伤财,掏空国库,这么劳师动众的修建这么一座大型陵墓,到后来应该是国库再也拿不出钱银。反倒是苛捐杂税严重,征收男人苦力太多,导致许多家庭家破人亡,民不聊生。君王不以仁治国,反倒昏庸的大兴土木的给自己造死后的陵墓,国运被生生拖累,不久后就走上了亡国的道路,所以这陵墓也就建到一半后不得不停工了。”
“又或者是腾国国主刚成为国主时,就已经在秘密修建他的陵墓,只是腾国国主驾崩时陵墓还没建完,因为腾国国主驾崩反而导致敌国乘机来攻打腾国,身为小国的腾国没能挡住外忧内患的夹击。在腾国国主死后没多久,腾国就被人灭了国,连国都没了,人心惶惶,所以这溶洞被自然也就没国力再继续修建下去了……”
大家听了都尉的话。
都是深表赞同的点点头。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这陵墓建到一半却很反常的停止了。
“小兄弟,你快来看,这里居然有只琉璃樽!”
好奇东看看西瞅瞅的老道士,忽然招呼晋安,打断了大家的思索。
“娘嘞,这么大的琉璃樽,老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手里举着火把的老道士,蹲在一件透明器物前,啧啧称奇的伸手就要去摸。
在火把照明下。
那琉璃樽晶莹剔透得好似直接拿水晶打磨成的,表面光滑剔透如镜,完美无暇,倒映出贴近的老道士一张大油脸。
琉璃樽雕龙,气象威严,高约一人。
“成色这么好的琉璃樽,小兄弟你说,这玩意该不会真的是拿稀世珍品的西域水晶石打磨成的吧?别说见到这么大一个琉璃樽了,哪怕随便掰下个一鳞半爪的带出去,都够我们开十座八座五脏道观了。”
老道士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晋安皱眉阻止:“老道你这么瞎摸,小心触动机关。”
老道士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继续去摸琉璃樽,不以为意的说道:“这陵墓建到一半就不建了,陵墓还没完工,要真有什么机关,肯定也还没来得及设置好吧。”
晋安一听是这个道理。
于是也靠近了过去。
大家也都聚集过来。
结果火把聚起更大光源,照明出更远外的黑暗,让他们看到了更多的琉璃樽。
……一个……
……两个……
……三个……
老道士伸手摸完眼前的琉璃樽,并没有触动到什么机关,他站起身看到眼前十几个水晶琉璃樽时,嘴巴吃惊张开。
“这么多琉璃樽!”
“这腾国国主的陵墓里,真是价值连城了!这到底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为他打造出这么奢侈豪华的一座陵墓!”
倒是晋安有了新发现。
“这些琉璃樽好像并不是普通的摆设,琉璃樽里好像有一层蜡油,还有灯芯,这些琉璃樽应该是用来守陵的长明灯。”
晋安走到一座人高的琉璃樽前,尝试用手里火把去点燃灯芯,噼里啪啦,火苗剧烈跳动,先是烧光灯芯表面的灰尘,最后噗的一声,漆黑溶洞里亮起一盏明亮的长明灯。
在火光下,这些晶莹剔透的琉璃樽,闪耀着明亮耀眼的光辉,色彩斑斓,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神光,仿佛他们一下走进了神话传说中的天庭神宫,驱散墓里空寂,带来几缕温暖火光,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坟墓。
琉璃樽在火光的徐徐映照下,更显完美,漂亮。
大家见到这一幕,也都是惊奇的咦了一声,然后也开始如法炮制去点亮沿途的一座座琉璃樽。
顿时。
一尊又一尊琉璃樽被点燃,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像是完美无暇的水晶灯,每一座琉璃樽的照明范围都很广,一路照亮脚下的一级级台阶,也照亮了台阶两边的山壁。
山壁上画着彩绘壁画。
精美绝伦。
也不知是因为陵墓里空气流通缓慢,这些彩绘壁画一直保持干燥,所以氧化得很慢,还是因为使用了特殊颜料,总之这些彩绘壁画历经千年岁月后,除了偏暗淡些外,并没有太大破损。
这些壁画,画着的是宫廷生活,以及记录着一个头角峥嵘,长着条尾巴的人龙君王,处理国事、御驾亲征、与文武百官商讨国家大事的重大事件。
“这人龙跟我们在上面假冢上看到的壁画人龙,形态、神态都一模一样,应该就是腾国国主了。”
这些壁画画在两边山壁上,角度很高,就像是那位腾国国主高高在上,在巡视脚下臣民一样,老道士脖子抬头仰视的端详着那些精美壁画,脖子都抬得要僵硬了。
不止是老道士抬头看得脖子痛。
晋安也是脖子和手里火把举得难受。
之前在假冢看到的是石刻壁画,并非是彩绘的壁画,这次通过彩绘壁画,大家倒是更能直观看到那腾国国主长啥样子了。
“这腾国国主的脸好长,居然比马面还长。”老道士嘀咕一句。
晋安哭笑说道:“人家怎么说也是位自称真龙转世的人龙,那怎么能叫马面,应该叫龙颜才对。”
“不管是龙还是蛇,脸型本来就特别长,这壁画倒也算是符合人龙的五官形象。”
老道士乐呵了:“可拉倒吧小兄弟,就腾国国主这衰样还人龙呢,老道我把他的脸比作马面,已经算是站在他墓里对墓主人的最大尊重了。老道我其实想说,这腾国国主的脸比老道我的鞋底还长。”
老道士说着,还抬脚比划了下自己的千层底鞋底,可不就又臭又长吗,老道士说完还不忘朝乡下神婆乐呵呵说道,你说是吧老妹。
晋安:“……”
都尉:“……”
乡下神婆:“……”
其他人:“……”
大家不再理会老道士,继续脖子痛的仰头看头顶山壁上的那些壁画,结果再看腾国国主的脸时,脑子里都是挥之不去的老道士鞋底了……
这腾国国主除了被画成头角峥嵘,长着尾巴的人龙模样外,就连少数露出在外的皮肤,都是覆盖满如蛇鳞一样的龙鳞,看着还蛮峥嵘的。
看着这人龙模样,此前在头顶假冢见过人龙真尸的晋安,再次目光浮现一抹沉思与疑惑。
晋安压下心头的心思,目光随着壁画,继续往后看。
这些壁画除了描绘出宫廷奢靡生活,腾国国主与文武百官处理国家大事外,还着重描绘腾国国主亲自上战场杀敌的场景。
这腾国国主每次上战场杀敌,总能呼风唤雨,只要他施法,敌军营地或敌国城池里,就会山洪暴发,水淹敌城,兵不血刃就轻松击败别的诸侯国。
如有天助。
仿佛真的是真龙转世。
当然了,这种东西不能全信,历史上各位君王,都喜欢夸大自己的丰功伟绩,留名万古,算得上是劣迹斑斑。
不过,也不是每一场战争,腾国国主都会呼风唤雨,水淹敌军城池,也有不少战役,当攻破城池后,腾国国主带兵屠城,血流成河,残暴无道。
一城一城的百姓被屠光。
连小孩都不放过。
……
大家一幅一幅壁画看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突然,眼前视野一暗,山壁上的那些壁画断了。
“怎么突然变暗了?”
老道士一怔,他转头左右看了看,原来是眼前的琉璃樽并未修建完成,里面并没有填充蜡油和灯芯。
而他们手里的火把,又因为火光昏暗,照明有限,所以壁画到此断了。
出于对后面壁画的好奇,大家继续往前走,结果沿途碰到的几座琉璃樽,都是未完工的半成品。
有不少琉璃樽甚至连龙形都还没雕完。
正看得兴头上的老道士,不由撇撇嘴,嘟囔句,这鞋底脸的腾国国主可真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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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噗,前面说烛阴胎是祝英台的大佬,你过分叻啊!尤其是说祝英台还缺个凉杉柏的大佬就更过分叻,明明很严肃很紧张的盗爷气氛啊QAQ。。
第244章 老道士与黄皮子
黄皮子作怪?
在大家的好奇心追问下,老道士大概讲起了他的那段经历。
在北地民间,一直都有着五仙的传说。
这五仙指的是五种与人为伴的动物,分别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还有耗子。
合称“狐黄白柳灰”五仙。
而这里主要说的,是老道士碰到的那次黄皮子作怪,也就是黄鼠狼皮。
那次,老道士虽然才碰到一张黄皮子,可也是险象环生,差点没折腾在那里。
那是一座大雪封山的雪山深处。
那年爆发了一场雪灾,大雪来得早,山中村民还没储藏足够的过冬粮食、皮草和柴禾,就大雪封山了,门外积雪厚达一尺深。
那叫一个白雪皑皑,天寒地冻。
措不及防下,有不少村民当夜被冻死在家中。
那年的老道士,就是被困在一个叫七里屯的地方。
原本他是游方到山下的乡里,打算在乡下待一段时间,靠给人看相算命、风水堪舆定阴宅的老本行生意,攒够盘缠后再继续上路的。
结果他才刚到乡里,还没落脚,就碰到一名穿着朴素袄子的憔悴妇人,坐着老乡的牛车,拖带几个半大小孩进乡,找到老道士,想请老道士入山做白事的法事。
原来是妇人的丈夫,在伐木的时候意外被树给砸死,脑袋都砸扁了半边,所以这次特地下山想请位道士给自家男人做法事超度。
如果是正常寿终正寝的人,自然不需要到请道士,和尚做法事。
可这人是意外死的。
就需要道士和尚打理下,做些法师,好让亲人入土为安。
而寡妇之所以找到老道士,就是因为家境贫寒,这男人一走,不仅留下几个小孩,还留下了男人的爹妈,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手里自然是拿不出多少积蓄。所以就求老乡帮忙,带她去乡里,她想去乡里找找看,有没有价钱便宜点的法事,刚好撞见在路边摆摊给人看相的游方道士老道士。
村妇见老道士给人看相挺准的,于是就问老道士懂不懂做白事?
这给人做白事法事,是老道士的老本行,老道士一见有生意上门,哪里有主动把生意往门外推的道理,肯定是说自己会。
要说这老道士游方天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见眼前这位村妇面色憔悴,鼻子露骨颧骨尖,是个寡妇相,衣着朴素,神带悲伤,估计是家里刚死了男人,又拖带着几个孩子,手里拿不出太多活钱,本着行善积德,于是也没要太多利是钱,就匆匆动身进山。
结果这进山没几天,刚把人下葬,老道士正要出山,就碰到了大雪封山,老道士不得不又冒雪重新回到村里。
好在那名村妇倒也知恩图报,收留了老道士,让老道士住在她公公婆婆屋子隔壁。
老道自然也不能白吃白喝,于是就充当了男人的活,劈柴,扫雪,顺带进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草药、菌菇,熬过冬天,北方多松木林,冬天也能长些冒头菌菇。
这日子虽然过得清苦,饥一顿饱一顿的,但好在没饿死人,再加上老道士这么些年走南闯北,这野外求生能力也强,能找到不少在冬天属于进补的草药。所以虽然被雪灾困住,每天吃不饱,倒也没病没灾。
其实,这么大的雪灾,全村的日子都不好熬。
偏偏就在这时,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有一户村民,从河里打捞起一具尸体。
那尸体可邪门了。
是顺着河水冰面下漂过来的。
那天,有几家村民在结了冰的冰河上,凿冰窟窿网鱼吃。
结果这尸体,就这么仰面朝上的贴着河冰,顺流漂来,一直漂到一个叫壮子的村民打出来冰窟窿前。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
这个叫壮子的村民家里,开始天天有肉糜香味飘出。
一家人四口人,壮子、怀了孕的婆娘、父母,每天吃得满嘴流油,满面红光,别人饿出清水寡汤来,全村只有壮子一家不仅没有饿清瘦,反而还养出肥膘来。
于是村里就开始有流言蜚语传开。
说这壮子前不久刚从冰河下捞起一具尸体,家里就开始天天传出肉香味,说这壮子一家人吃的肉,不是别的肉,是那具尸体的尸肉。
壮子白天刚把人给埋了,晚上饿疯了,又转头把人给刨出来带回家烹饪了。
面对村里的流言蜚语,壮子一家也没有出面解释,每天都大门紧闭,很少出门,天天起灶,有肉糜香气传出,一家四口人每天吃得油光满面的。
但怪事还不止于此呢。
按理来说,四张嘴,这么个天天吃法,这肉早该吃完了才对,可壮子一家四张嘴还是天天有肉吃。
后来就有流言蜚语传到老道士寄宿的那户村妇家里,说她家男人的尸体,让壮子一家给刨出来吃了。
这人吃人会得失心疯,连豺狼虎豹都不吃同类的肉,哪怕再饿都不会吃同类的肉,因为容易得失心疯。
晋安听到这,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同类相食,的确会得失心疯,它还有另一种叫法叫脘病毒。
疯牛病就是这么来的。
肉牛吃太多用同类内脏、骨头打碎的饲料,虽然营养上去了,但也种下了祸根,容易患疯牛病,也就是脘病毒。
当然了。
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病毒这个概念。
但是对于人吃人肉会变疯子的事,早已经被证实。
墓里,一行人边走,边听老道士继续往下讲。
村妇在听到流言蜚语后,连忙就赶去丈夫坟前开棺。
然而尸骨正常。
坟头土也没被人动过的迹象。
只是,壮子当初在冰河下捞起后下葬的那具尸体,却不见了。
虽然村妇丈夫尸体还在,可壮子捞起的尸体却不见了,反而更加坐实了村民们一开始的猜想,都说是壮子一家把人给吃了。
碰到这么邪的事,村民们哪里肯坐得住,都怕这壮子一家吃人上瘾,尸体终有吃完的一天,谁能保证壮子会不会疯了吃同村人?当天,大伙赶到壮子家,一顿砸门,翻箱倒柜,却愣是找不到他们想象中的人肉、骸骨、尸体。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村民们,这下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壮子婆娘一声痛叫,原来是村民们到她家一顿打砸,大人受到惊吓,动了胎气,肚子里的孩子早产了。
结果在那一天,壮子婆娘难产,死在了床榻上,血,流了一地,也就是在那天,接生婆吓昏死过去,因为壮子婆娘生的不是婴儿,而是一张黄鼠狼皮!
那晚,壮子一家炸了锅,婆娘难产死了,眼睛大睁,死不瞑目,怀胎八月却生下张黄鼠狼皮,壮子吓得屁滚尿流,当晚就急忙忙找到老道士,跪求老道士帮忙,救救他,救救他的父母双亲。
对于壮子家的事,老道士也早有耳闻,老道士并没有拒绝壮子的求救,说要救人可以,但壮子必须如实告诉他所有实情,不得有隐瞒,否则这事他帮不了忙。
老道士之所以肯帮壮子,是因为壮子来求他时,他一眼就看出这壮子一点都不像是吃过人肉的样子。
吃过人肉的人,会牙齿发黑,手脚颤抖。
迹象很明显。
但壮子身上并没有这些特点。
壮子见老道士肯救他,当即就如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自然是拼命求生抓住,于是他一五一十说出了实情。
在雪灾刚来,刚大雪封山没几天,壮子就开始进山寻找吃的,因为家里婆娘已经怀孕,大人和小孩都需要营养,于是他承担起身份丈夫与男人的责任,深入雪山深处寻找食物。
那天。
他深入雪山深处,为了追一头兔子,无意中找到座被大雪掩埋的雪山村子。
那是个废弃荒村。
壮子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个雪村。
在以前从没见过。
似乎是这次雪灾才出现了雪村。
那个时候的壮子,脑子里只想着都到这里了,不想前功尽弃,想逮到兔子后就能马上给婆娘还有肚里孩儿滋补,于是一个人踏入这座陌生雪村。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甚至自欺欺人,说这里以前没村子,现在又出现雪村,有可能是他记错方位,在大雪山里跟着野兔跑错到别的方向。
就这样,壮子给自己壮胆的一个人进入雪村。
可雪村里什么都没有。
没人。
没动物。
连动物在这里躲雪的粪便遗留都没有。
雪地上没有任何动物爪印。
整个雪村干干净净的,就只有他身后来时的自己脚印
壮子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照过去,每间屋子都是空的,直到,他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一幅画。
那画上,不画人,只有一座光秃秃的庙,是座雪山庙。
结果,当天回到家,壮子就做梦,梦到自己来到一座雪山庙,雪山庙里住着一位大仙。
那大仙说壮子明天会打捞到一具尸体,那尸体是她在阳间的肉身,虽然她位列仙班,但阳间肉身死后却无法入土为安,她就无法到仙界报道,无法真正位列仙班,于是想恳求大壮打捞起尸体,并葬在村子里,就是功德一件,与她结下善果,这辈子吃喝不愁。
壮子将信将疑。
结果到第二天,他真的打捞到一具尸体,也就是在下葬后的第二天清晨,壮子一大早起床开门就看到门外挂着一只野兔。
壮子欣喜若狂,真的当是自己做善心感动天上的上仙,在家里给那位上仙立了块长生牌,烧香祈福。
其实他并不知道。
他不立长生牌还好。
这一立,等于埋下祸根,请野神进家门,害死了自己婆娘和未出世的孩儿。
就在一家四口人大饱口福,在雪灾后难得吃一顿饱饭,当晚,那位大仙再次托梦给壮子,说壮子吃了她送的食物,她留在阳间的肉身,躺在冰冷冷的地下,没人祭拜,希望壮子能替她扫坟,跟她说说话。
尝过一次甜头的壮子,这次很快便答应下来。
结果祭拜完后的第二天清晨,壮子家的门窗外,再次挂着一只野鸡,当时还兴奋狂喜的壮子并不知道,他这是请野神进了家门,要大祸临头。
昨天那位大仙因为修为不够,还进不了他家门,只能把野兔肉挂在他家院门上。
今天就直接挂在他家窗户上了。
到了第三天,大仙再次托梦,说这次要鸡血滴在她坟头,为她阳间肉身滋补。
壮子依言照办,正好昨天宰杀的野鸡,还剩一碗鸡血没炖。
果不其然,次日,门窗上又挂着一只野兔。
第四天大仙托梦要狗血、第五天要活禽埋在她的坟土里、第六天要人血……
虽然壮子奇怪大仙为什么要人血,可当时的壮子对大仙的本事深信不疑,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如实去办,他用自己的血献给大仙。
然而!
壮子很快发现到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这大仙的欲望越来越强,开始索取的东西,也越来越让他难以承受,一开始还是难度不大,可到了后来,居然开始要人的手指。
甚至连活禽都已经无法满足她的欲望,她要求壮子给她找来婴儿埋在她坟头土里。
壮子这次是真吓坏了。
他没照办。
大仙倒也没为难壮子,于是改要壮子老父亲的人头,因为大仙说壮子把自己的事泄露给了父亲,大仙的名讳不容凡夫俗子亵渎,壮子亵渎了神灵,就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管壮子如何苦苦哀求,大仙就是不肯绕过他父亲。
也就在当晚,壮子的婆娘腹痛如绞,险些流产,大仙再次托梦给壮子,在梦里一改以往的和善,这次撕去伪装,尖牙利齿警告壮子,今天只是一个小小惩戒,如果不把其父人头献给她,第二天就要壮子的媳妇一尸两命。
这次的警告,让壮子明白,他这是引狼入室,但后悔已经晚了。
他不可能做出弑父的事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天亮,刨出大仙的尸体,一把火给烧干净。
壮子自认为这么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村里没人会知道他把一尊邪神请村子,一家四口就能继续待在村子里直到这次雪灾结束了。
而家里囤积的肉食还有不少,也足够他们熬过去这个雪灾年了。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壮子所料,那大仙也果然没再托梦找他,似乎噩梦随着一把火烧掉尸体,已经到此结束。
直到,有村民闯入他家,导致他婆娘早产,生下一张黄鼠狼皮,他父母惊吓过度昏死倒地,好好一个家,瞬间家破人亡。
但壮子此时悔悟已晚,他已经家破人亡。
为了不牵累父母双亲。
他这才跑去找老道士,跪求老道士救救他父母。
……
啪嗒。
啪嗒。
空荡荡得溶洞里,十人的队伍,还在继续前进着。
大家一路安静,静静听着老道士的那些经历。
“雪村?”
“黄鼠狼皮?”
“原来当年的雪村藏尸案,从大雪封山的深山里跑到官府报案的那位道士,就是陈道长您?”
这次说话的都尉将军。
他吃惊看向老道士。
脸上的意外之情,溢于言表。
“陈道长您可能对我没有印象,这事我也是从一位来访好友那听到的……”走走停停间,他们已经走出眼前的墓道,眼前出现一个台阶,一直通往前方一个巨大高台平台。
滴答!
蓦然。
一滴水珠轻响,让大家神情一紧。
“嘘,有动静!”
都尉做了个禁声动作,郑重看向前方那个高台。
第245章 九龙拉棺,蜻蜓点水局: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这水声,莫非是水神娘娘来了?”
静声的黑暗里,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大家顺着台阶,拾级而上。
可走都一半时,眼前出现断头路,原本通往前方巨大平台的吊桥,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经腐烂断裂。
断裂的绳索耷拉着几块木板,顺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贴着崖壁一直垂落向悬崖深处,站在崖边朝下看,望不到断绳尽头。
好在晋安、都尉、空明和尚几人不是泛泛之辈,都是武林里的高手。
身为白龙寺罗汉堂堂主的空明和尚,这个时候主动请缨,他抓着一头绳索,一个鹞子翻身,再空中梯云借力,顺利来到对岸。
并找块凸出岩石,捆好绳索。
然后,不会江湖武功的哭丧人、老道士、乡下神婆,先后顺着绳索攀爬到对岸。
接着才是削剑、白龙寺住持、白龙寺弘照和尚。
因为晋安和都尉是习武的人,体魄强壮,不需要借助绳索也能来去自如到对岸,所以他们两人负责留下断后,照看绳索安全,是最后到对岸的。
见其他人都已经安然到达对岸,就当晋安也要动身前往对岸时,他突然向都尉可起一事:“都尉,那件‘雪村藏尸案’后来是怎么结案的?”
原本也要动身前往对岸的都尉,听到晋安的话,他脸上神色郑重的望了眼因为恐高症,正在对岸接受哭丧人兄弟俩搀扶、安慰的老道士。
接下来,都尉说出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惊人真相。
“其实,那名叫壮子的村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雪村,所谓的雪村,就是七里屯,七里屯就是全村人都死光后只在雪灾年才会出现的诡村雪村。”
“陈道长那晚在乡里碰到的村妇,是已经死了的七里屯伥鬼,伥鬼故意出山引道士进山害人。那张黄鼠狼皮已经不再满足吃普通人,胃口越来越大,改吃有修行的和尚、道士,当官府的人找到雪村时,雪村里已经发现十几具当地失踪了的道士、和尚、玄术先生尸体。”
“谁都不知道陈道长是怎么逃出雪村的,我只听说当陈道长跑到衙门报案时,他浑身血迹,身负重伤。我那位当年在北方从军的好友,说当地衙门找到州府驻军,大批军队冒着大雪进山找到雪村时,雪村里没有一个活人,全是雪人,那些死了的人都被藏尸冰封在雪人里,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把雪人越覆盖越厚。”
“那天,大火整整烧了七天七夜,周围能砍的松木林都砍光了一圈,才彻底烧干净那个雪村。”
这最后的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晋安听得一怔。
他不由跟都尉一样,好奇望向还没从恐高症从回过神来,此时被哭丧人兄弟俩搀扶、安慰,看着完全像个普通小老头的老道士。
如果那个雪村,真的是个由怨气诞生的死人村,老道士在雪村里的遭遇,或许并不像他刚才说得那么简单。
或许老道士后面没说完的故事,才是雪村的真正关键……
晋安打算等这墓里的事了了后,找个机会,可可老道士他到底是怎么逃出雪村的?
接下来,晋安和都尉,先后顺利来到对岸。
见到晋安过来,老道士朝晋安打了声招呼,只是他的腿脚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哆嗦。
没经历过在悬空悬崖上攀爬,耳边风声呼啸,低头就是乌漆嘛黑的万丈悬崖,是无法体会到恐高症那种强烈冲动要撒开手纵身从高处跳下去的切身体会的。
“老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先歇一下?好让你的魂儿追上你的身体?”晋安关心可老道士。
老道士倒也倔强,带着小老头不肯在年轻人面前服输的倔强,强行镇定说他没事,不用特地关照他,大家下入阴邑江耽误的时间太久,未免夜长梦多,还是速战速决,早点出墓,早点上岸吧。
随后,一行人开始谨慎朝那高台平台靠近。
……滴答……
……滴答……
水珠滴落声还在黑暗中回响着。
频率很低。
滴落得很缓慢。
好在这陵墓只修建到一半,还没完全造完,一路上倒也没碰到啥机关。或者是即便有机关,也还没布置完。在走过一段台阶路后,大家最后都相安无事踏上高台。
在十支火把的照明下。
晋安他们也终于看清了所谓的棺椁是什么。
这个高台占地面积很大,而在他们头顶,由粗重铁链吊着九口棺椁,那九口棺椁每个都不一样,在头顶围成一圈。
顺序分别为: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Suān)猊、霸下、狴犴(àn)、负屃(xì)、螭(chī)吻。
“这是把龙生九子都凑齐活了?”
老道士看着头顶悬着的九口棺椁,仰头称奇说道。
“在腾国国主的陵墓,摆放龙的九个儿子棺椁是啥意思?意思是腾国国主要带着他最宠溺的九个儿子,一起从黄泉路里复活?”
老道士猜想道。
这处高台平台,看得出来还没修建完,因为高台上可以看到不少石头墩子,但只有厚重的石头墩子,却不见立起石柱。
最终,大家的目光,都被高台中央的一口水池给吸引走。
“这里是陵墓深处,能在这里出现一口池子,莫非这池子就是假冢里提到过的那口化龙池?”
“那么化龙池里葬着的,应该就是千年前那位腾国国主了?”
老道士举着火把靠近。
老道士有此猜想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因为有一根粗重铁链,通天接地,把眼前这口池子跟头顶的九口棺椁相连一起。
此时,大家手里举着火把,也都围拢向平台中央的那口化龙池。
只见池子里的水黑漆漆的,并不能看清底下究竟有什么,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尸臭味啥的,反倒有一股淡淡清香。
就像是沉香木的清香。
就在大家惊奇围观时。
滴答!
吊在头顶的九口棺椁中,从棺椁里有尸油流出,然后顺着铁链汇集到中间,最后顺着那根笔直垂落的铁链,在晋安他们眼睁睁下,滴落进他们眼前的池子里。
面对这一幕。
在场几人都是一怔。
大家彼此面面相觑一眼,面对这有些诡谲画面,一时间有些陷入沉默与死寂,最后还是乡下神婆试探说出一句话:“老婆子我怎么看着眼前场景,有点像是阴宅风水局里的蜻蜓点水局?”
只要是略知一点风水知识的人,都知道蜻蜓点水在风水阴宅里,那是风水宝地,龙虎富贵之穴。
蜻蜓点水,自然要让棺材沾到水。
才是盘活了阴宅风水宝地。
没有水,那能叫蜻蜓点水吗?
“老道,这里就你风水造诣最高,专业的事还得由专业的人来解答,你来说说,我们面前这个是不是阴宅里的蜻蜓点水局?”晋安看向身边的老道士。
此时的老道士脸上神色很凝重。
“小兄弟,这个蜻蜓点水局很是邪乎啊,老道我咋感觉眼皮子一直在跳,龙生九子……”
“这腾国国主的心肠可真狠毒,为了个人私欲,害死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拿九个儿子给自己陪葬。难怪这腾国国主后继无人,在腾国国主死后不久就亡了国,这就叫因果报应不爽。”
“老道我算是明白了,这里为什么会有腾国国主九个儿子的棺椁。”
“这腾国国主自私自利,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死而复活后带着自己的子嗣一块死而复活,他是在用龙生九子布下比蜻蜓点水还更大的风水大局,用龙的九个儿子死而不化的至阴之气尸油,日日夜夜滋养他死后的阴身。最终阴极阳生,在尸体中诞生出一丝阳气,从而借此复活。这腾国国主压根就没打算过要复活自己儿子,而是只想独善其身,献祭了自己九个儿子,拿自己九个儿子的命数来反哺他,让他在死后的千年复活。”
“大家应该都还记得那位屍解仙失败的那位道教高人前辈吧?驮着他石椁的石牛至今还在府城广场上摆着的呢。”老道士忽然提起屍解仙这事。
大家没打断老道士的话。
让老道士继续往下说。
老道士继续说道:“老道我怀疑,这位腾国国主在活着的时候,肯定跟历代君王一样,遍寻天下道士,想要炼制长生不老丹。虽然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丹并没有被他找到,要不然最后也不会死在这冷冰冰的陵墓里了,但他找到了另一种长生捷径,估计是遇到过哪位道教高人或是意外找到哪位道教高人的洞府遗址,从而得知了屍解仙这种能让人死而复生的逆天之术。但腾国国主不是道教人士,只是个世俗诸侯国的国主,他肯定用不了屍解仙这种道教秘术,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异想天开,寻思到了另一种替代屍解仙的方法,就是眼前这个龙生九子蜻蜓点水局!”
“在极阴中诞生一丝极阳变数,从而借阳复活,这种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屍解仙,倒也能勉强算是尸解、水解的结合吧。”
“估计正是屍解仙之术被改得面目全非,所以这位腾国国主才会在陵墓里躺了千年,都没能还阳成功。”
“要不然按照正常的屍解仙,只要扛过天劫带来的三百年期间各种天灾人祸毁尸,就能逆天改命成功,顺利死而复生才对的。”
被老道士这么一说。
晋安几人心中一琢磨,都觉得越想越有道理。
“还好这里的风水格局没有布置完全,也万幸这腾国国主没得到真正的屍解仙之术,在陵墓里躺了千年都没复活过来。要不然这个世间就要多一个千年不化骨,助纣为虐,生灵涂炭了。”老道士叹息说道,露出庆幸的表情。
“哥,听了陈道长的话,我咋感觉我们不盗墓,继续保持腾国国主尸体原封不动,才是对的?我们这趟下阴邑江除龙王,反而我们才是在助纣为虐?”
哭丧人弟弟忽然悄悄拉了拉他大哥的手,偷偷说道。
哭丧人大哥瞪了弟弟一眼:“我们又不是贼,盗啥墓,我们这叫正义之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都尉将军是朝廷命官,是我们这里个子最高的,我们哥俩悄悄的离都尉将军近点,有事让高个子顶着!”
哭丧人哥俩在私底下偷偷交流。
只是。
这墓里安静,除了他们二人在说话,就再没人说话,这哭丧人兄弟俩的偷偷摸摸对话,在安静的古墓里,显得格外清晰,实际上跟正常说话音量没多大区别。哭丧人自认为偷偷对话,早被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都尉在内。
不过,都尉暂时未搭理哭丧人,他见此刻人心浮动,于是沉声鼓舞士气道:“诸位,此前我在上面假冢里说过,这龙王被朝廷的风水上师用四根旱骨桩钉死在阴邑江下,任凭他想潜龙升天,想要闹翻天,也只能龙搁浅滩,半死不活,实力大大折损。”
“如果大家是在担心这龙王,亦或是腾国国主的千年修为,大可不必过分谨慎。正所谓邪不压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就不信了,被四根旱骨桩钉死在这阴邑江下,这龙王还能搅风搅雨出多大风浪来?它要真厉害,早就破牢而出,何必还潜龙搁浅在一个区区阴邑江下!”
“我们一路上历经这么多,现在终于找到腾国国主的棺材,眼看成功在即,诸位该不会现在才想着前功尽弃,临阵退缩吧?”
其实,无需都尉多说,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大家都走到这里了,自然都是心性坚定之辈。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回去。
接下来,大家开始研究,这化龙池里的腾国国主棺材,该怎么取出来?
最后仔细观察一圈这座高台,发现要想取棺,办法还得靠吊在头顶上方的那九口棺椁来个九龙拉棺。
那九口“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的棺椁,每口棺椁下都有一根铁链垂落,笔直钉死进黑暗中的岩石地面。
他们只需要斩断这九根铁链,九口棺椁下落,借助下降之势,就能把藏在化龙池里的腾国国主棺椁给顺势拖拽出来。
说干就干。
晋安和都尉亲自去砍绑着九口棺椁的铁链。
镪!
镪!
镪!
头顶上方原本静止悬浮不动的九口棺椁,保持了千年平静,平衡的铁链,被逐一打破平静,在这个空旷漆黑的巨大地下溶洞世界,铁链哗啦啦的剧烈摇晃撞响。
随着一口又一口沉重棺椁被斩断铁链,棺椁下降,藏在化龙池里的那根笔直铁链,像是捆绑着什么沉重巨物,一下崩得笔直。
随后,化龙池里有一团巨大黑影开始缓缓上升……
镪!镪!
随着砍断的铁链越多,化龙池下巨大黑影浮出水面的速度加快,远远站开得众人脸上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开始警觉四周的黑暗处。
按理来说,在他们之前,阴间摆渡人和那位一路提醒他们的神秘高人,最先通过地宫,下入这座地下溶洞才对。可直到现在,都没见到这些人身影!
咚!
咚!
……
随着沉重巨响,最先沉重落地,砸起灰尘的,是原本吊在众人头顶上方的那九口“龙生九子”棺椁。而随着这九口陈旧棺椁重重砸地,就像是在晋安十人心头重重砸了九下,呼吸一紧。
第247章 千年真相
除了留在岸上,负责警惕四周的几人。
但凡下入池底的人,此时全都登上那座巨大树墩上,近距离观察树墩上的尸体。
树墩上有一颗虫卵。
虫卵半透明,有些像琥珀。
“琥珀能保尸体千年都不腐,看来这腾国国主就是这么给自己尸身防腐的。”
围在虫卵琥珀前的晋安,如是猜想说道。
虫卵琥珀,大有丈许。
虫卵琥珀里有人形轮廓,这就是刚才他们在池岸上看到的尸体了。
他们还没看清虫卵琥珀里的尸体,靠近后虫卵琥珀后,首先听到了滔滔水声,就像是真的有龙王在呼风唤雨,控水布施。
“这江水滔滔的声音,好像就是从我们眼前的琥珀里传出的。”
老道士凑近琥珀,手里举着火把,迫不及待就要去看腾国国主,或者说是传说中的阴邑江龙湾,究竟长什么样子。
老道士的话,可把在场不少人都惊到。
“民间传闻中的龙王,一直在阴邑江兴风作浪,每到雨季都要倾覆不少商船、渡船吃人,而这琥珀里的江水滔滔声音,都与民间传闻中的龙王本事对应得上,看来这琥珀里封印着的尸体就是我们要找的龙王无疑了。也就是死了有千年的那个腾国小国主。”
作为府城当地人的白龙寺住持,对这些民间传闻知悉甚详,他边说边同样好奇上前一睹龙王真面目。
这琥珀带给众人吃惊不小,但虫卵形琥珀里封着的人,带给大家吃惊更大。
当大家手举火把靠近,看清琥珀里封着的死人后,却发现,琥珀里面封着具栩栩如生的人龙尸,从露出的皮肤上长着如蛇鳞一样的鳞片。
说是死人,其实更像是熟睡着的活人,肌肤、头发、身上一套龙鳞玉甲,都还保持着其生前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人还鲜活着。
人龙尸体身着龙鳞玉甲,头戴全覆盖式的峥嵘龙盔,隔着琥珀石都能给人凛凛杀威。
从古至今,人们都一直崇拜玉石文化。
都把玉归为君子。
并深信不疑玉能养人。
所以,历代上到帝王、王侯将相,下至商贾乡绅,都有喜欢收罗天下美玉的喜好。
所以这墓里出土最多的,除了最不值钱的陶陶罐罐,就是各种价值连城的玉石最多了。
而刚才他们听到的水波滔滔声音,是从尸体双手放在胸前的一只八宝盒内传出的。
此时哪怕再蠢的人,都看出了那八宝盒能被这陵墓主人死后也不放手,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大宝贝。
“小兄弟,这套龙鳞玉甲可不简单呐,看那玉色,像是老道我曾经在西域商人来康定国做生意时,在那些西域商人手里见到过的西域白玉。这种西域白玉可是最受王侯贵族喜爱的玉石里贵族珍品,别人玩玉都是一块两块白玉就已经如获至宝,这腾国国主倒好,居然有一整套的龙鳞玉甲来养尸。”
老道士吃惊道。
“还好我们不是下墓的盗墓贼,要是这套完整的龙鳞玉甲被那些贼不走空的盗墓贼看到,他们就算是明知是死,估计也肯定会想尽办法要盗走这套龙鳞玉甲。这龙鳞玉甲单个就已是珍品,如果是完整一套,就是价值连城了。那些王侯将军都自信命硬,是不会介意穿着被人穿过的寿衣下葬。”
不过。
晋安并未接老道士的话。
因为,此时终于见到一具还跟生前一样鲜活人龙尸体的他,正蹙眉仔细看着眼前的人龙尸。
似乎是在眼前这具还保持鲜活样子的人龙尸体身上,让他此前的一些猜想,都得到了验证,有了重大发现,眉宇间露出一丝恍然的明悟。
而自从靠近琥珀石后,就一直暗中观察晋安的都尉,这个时候也发现了晋安脸上神色有些不对,于是问道:“晋安道长,自从我们在假冢的青铜圆肚鼎里发现第一具人龙尸体,再到我们在这座地下溶洞看到那些青皮子壁画上的彩绘人龙后,我看晋安道长在每一次都会对这些人龙,眉头皱一下,晋安道长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帮你做个参谋?”
“我们这次下阴邑江除龙王,需要精诚所至,才能金石为开,只有大家坦诚合作才能最后安全走出这腾国国主的陵墓。”
都尉话落,在场众人的目光,都从龙鳞玉甲和八宝盒上,暂时转移到晋安身上。
晋安倒是没有隐瞒他刚才的发现。
其实他打一开始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即便都尉不问。
他也会如实说出实情。
“我的确是从这些人龙身上发现了一些特殊之处。”
晋安开始说出他的发现:“在上面假冢发现第一具人龙尸体时,我对于所谓的人龙,真龙转世,腾国国主的龙身身份,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猜想。只是那具人龙尸体已经死太久,尸体损毁严重,所以我一时也不敢十二分肯定我心中的那个猜想……”
“后来那些青皮子壁画,第二次见到人龙,进一步验证了我心中的那个猜想……”
“但直到见到眼前这具完整、鲜活的人龙尸身时,我心中的那个猜想,才得到真正验证……”
“其实,这腾国国主并非是什么真龙转世,他也不是人龙之身,他就跟我们一样,都是凡人肉胎。所谓的龙鳞、真龙转世,只不过是一种皮肤疾病罢了,王室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所以把自己的这种皮肤疾病通过神话崇拜与祭祀,夸张渲染为真龙转世。”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鱼鳞病’?”
晋安似乎没注意到大家瞠目结舌,越听越骇然的表情,他看着眼前的墓主人的人龙尸,继续往下讲解起鱼鳞病的具体病因。
“鱼鳞病是一种皮肤疾病,主要表现就是皮肤硬化,长出像鱼鳞、蛇鳞一样的角形鳞屑皮肤。在寒冷干燥季节会加重,让人痛苦不堪,到了雨季潮湿季节会略有缓和,这是一种遗传病,同样终身难愈,一辈子都无法根治,甚至子子孙孙都有遗传这种皮肤疾病的很大概率。”
“这鱼鳞病本身就容易遗传,再加上从古就有之,皇室家族为了保持所谓的皇家血脉正统,都有表兄表妹,同血脉兄妹等近亲通婚,来保持血脉传承的封…习俗,所以这就导致遗传各种疾病的概率更大。这腾国国主得了鱼鳞病,他生的子嗣,患上这种鱼鳞病皮肤疾病的概率就很大。”
当说到这里时,晋安话音一顿。
他本来想说皇室通过近亲通婚来保持血脉纯正是一种封建恶习的,好在最后关头,他及时改了口。
这种非议皇室的话,倘若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并传到朝廷耳中,那可是大逆不道之言。
欺君之罪。
满门九族都不够砍脑袋的。
不管哪朝哪代,不管是古今还是中外,皇室近亲通婚一直都存在,甚至不少的名门望族也一直保留着近亲通婚的封建恶习。
晋安敢肯定,康定国皇室也存在近亲通婚,不然难以维持他几百年的江山社稷稳定。
晋安话音微顿后,继续说着:“普通人若患鱼鳞病,一辈子痛苦不堪,一辈子造成身体与心灵创伤。”
“可这位腾国国主却能在绝处求生,不仅没有隐瞒自己的疾病,甚至公开自己鱼鳞病,并通过帝王统御之术,把他的皮肤疾病通过民间对神话真龙的崇拜、祭祀庆典等,篡改鱼鳞病,称之为龙鳞。渲染自己是真龙转世,以此来巩固他的国主地位。”
“从而让治下百姓与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深信不疑他就是真龙转世,从而让人不敢反抗他的统治地位,更加坐稳国主位置。”
当说到这,晋安眉头轻皱:“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这鱼鳞病按理来说,只能遗传给后人,无法传染给别人,贾家小姐身上那些鱼鳞病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暂时只能用腾国国主死后,这腾国国主事后的尸体,发生了某些变异,已经与常人不同,比如尸体的大量阴气,还有这阴邑江下的陵墓空气潮湿,都让鱼鳞病如鱼得水,从而让鱼鳞病发生变异,变得更厉害了,具有传染性。”
“又或许是腾国国主生前时候,为了用九十九个谎言去补全一个谎言,不仅没有治疗鱼鳞病,反而为了增加可信度,巩固他在民心中的统治地位,所以不断刻意刺激鱼鳞病,让鱼鳞病加重,让他全身都覆盖鱼鳞病,让治下百姓人人都相信他是真龙转世,他就是人龙。当鱼鳞病在这种不断刺激,病情加重下,或许这个原本不具备传染性的皮肤疾病,最后也像水痘、风疹、麻疹、头癣、足癣等皮肤病具备了传染性。”
“龙王娶亲水神娘娘,水神娘娘受到龙气福泽,皮肤出现龙化迹象,都是假的,其实就是传染了皮肤病。”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打破所谓‘真龙转世’的虚假神话,把腾国国主拉下神坛。所以说,所谓的真龙转世都是假的,即便这个世界真有真龙存在,那么这个真龙也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已经亡国有千年历史的小小国主身上,要不然也不至于亡了国。”
晋安的话,就像是巨石投湖,在在场所有人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大家虽然在一开始就不信一个小国国主会是什么真龙转世,多半就是帝王统御术的夸张神话。
可他们也暂时想不出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直到晋安这一番详细解释,说得有理有据,前后逻辑都说得通,让他们找不出逻辑上的漏洞,他们在经过心绪的久久起伏不平后,这才逐渐消化了晋安所带来的这个千年真相。
这个真相虽然出乎意料之外,被神话了的真龙转世、真龙鳞甲,居然只是一个鱼鳞病的皮肤病,但这又在情理之中。
在排除掉真龙转世这个不靠谱的解释,的确也只有鱼鳞病最能解释得通眼前的人龙尸来历了。
“小兄弟,你咋懂这么多?”
“老道我游方天南地北,虽然没听过鱼鳞病,但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人们都只是井蛙醯鸡罢了,老道我未见过的顽疾,不代表它就不存在,还是小兄弟你见识比老道我广。”
老道士钦佩的朝晋安竖起个大拇指。
就连都尉和白龙寺住持、弘照和尚,在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后,也是对晋安赞叹不已。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这趟下入池底的人,包括了晋安、老道士、削剑、都尉、白龙寺二僧共六人。
而白龙寺空明和尚、乡下神婆、哭丧人兄弟四人,则被留在岸上保持时刻警惕,防止下入池底后被人从背后偷袭了。
在吃惊完后,晋安他们六人开始研究该怎么撬开眼前这个琥珀石。
可就在晋安他们来来回回打转,商量着怎么弄开琥珀石,斩尸时,忽然,老道士的声音在墓里惊呼喊道:“这腾国国主的眼睛怎么是睁开的?”
老道士这声惊呼,可把在场几人惊到了,转头仔细看去琥珀里封着的尸体,果然在龙盔面甲下,墓主人的眼睛,从龙盔面甲的一条小缝中,清冷睁开,露出黑白分明的清冷眼眸。
在清冷的眼眸里,倒映着晋安他们手中火把的摇曳火光。
“小兄弟、都尉、住持,你们刚才谁有留意到这腾国国主的眼睛,究竟是闭着的?还是后面才睁开的?”老道士得话,在这座黑暗安静的墓里落下,有些瘆人。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就连空气都变得更加安静,压抑。
在众人心头压下一块大石。
大伙皱眉回想,结果都是错愕面面相觑一眼,刚才大家光顾着被琥珀石、八宝盒吸引目光,居然无一人留意到腾国国主眼睛这个小细节。
没人说得出来,躺在琥珀石里的这位腾国国主,刚才的眼睛究竟是睁开的?还是闭着的?
“小兄弟,该不会是你刚才那些话,让腾国国主听到,他老人家恼羞成怒,尸体起煞,开了眼吧?”
老道士这张嘴,晋安瞪了眼老道士。
“管他是一直睁着睡觉,还是后来睁开的,直接砸碎”
第248章 千年人龙!龙王现!
咔嚓!
轰!
随着琥珀石应声而碎琥珀石里的龙鳞玉甲也跟随爆裂,露出了腾国国主的真面目。
“什么?”
“不可能!”
几声惊呼,打破墓里安静。
眼前的墓主人,长着张异于常人的长脸,比马脸还长,下颌突出上翘,额骨突出,眼窝深陷,两眼冷幽幽发出凶光,脸上长满厚厚麻麻角鳞皮肤,如鱼鳞蛇鳞,奇丑无比。
这腾国国主还真长着张鞋底脸。
而五官,依稀可见熟悉感,仔细一看,居然跟他们六人中的某个人有些相像。
看着墓主人那熟悉的五官轮廓,老道士目瞪口呆:“我的娘嘞,这不就是鞋底脸的小兄弟吗!”
“小兄弟你是腾国的传人?”
在场其余人也是一怔。
“这腾国国主的尸体有古怪!”晋安目光凛然。
偏偏在这个时候,留在岸上的神婆四人,也在同一时间惊喝一声:“这里不对劲!”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岸上有动静!
随着晋安打破琥珀石开始,就一路开始变得不正常,化龙池里的晋安几人赶紧回头看身后。
哪知这一看。
他们发现原本站在岸上负责警戒周围黑暗的空明和尚、神婆、哭丧人四人,全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
“人怎么不见了?”
化龙池里几人吃惊,因为心系神婆他们的安危,冲到岸上平台,发现神婆四人的确是全都不见了。
“住持!空明失踪了!”弘照和尚神情凝重的看向白龙寺住持,一对老僧白眉紧紧皱起。
那对明亮清澈的目光,此刻凌厉巡视墓里的诡静黑暗处。
如释迦金刚巡视一切黑暗、邪祟、阴晦、邪魅。
空明和尚四人刚才明明还都在平台上的。
结果刚才注意力被墓主人吸引走的短短功夫,岸上四人就无声无息的离奇失踪不见了。
就在六人举着昏暗火光在空气里飘忽不定的火把,打算要找失踪的四人时,却发现平台上失踪的人,远不止神婆四人。
还包括了那龙生九子棺椁里的九具无头死人。
此时平台上的九具棺椁里,居然是空空如也的,四个大活人,包括目标那么大的九具死人尸体,都在他们眼皮底下无声无息消失。
六人齐齐目光一沉。
一想到这一切变化,都是来自化龙池里那位腾国国主的墓主人,当大伙再次转头看向身后的化龙池时,却汗毛寒炸起,看到此前失踪了的神婆四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化龙池树墩上。
正围着腾国国主的琥珀石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四人手里的火把火光,在黑暗里照得四人脸庞鲜红鲜红的。
摇摆不定的火光,在黑暗里,把四人表情映照得阴晴变化不定,似乎有凶狠,有狡诈,有诡魅。
“老妹,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原地,下入化龙池的?我们怎么没听到你们下化龙池的脚步声?”
老道士欣喜的重新跳入化龙池,其余五人也赶忙跟上老道士,结果发现乡下神婆四人就像是并未发现到他们,一直低头专心研究琥珀石里的腾国国主尸体。
充耳未闻。
就跟中邪了一样。
四人一直自顾自商量,讨论,就跟他们六人之前在专注研究腾国国主尸体一样专注。
直到这时,晋安六人才留意到,在神婆四人背后的浓浓漆黑黑幕里,站着一排一动不动的人形虚影,仔细一看,是之前跟神婆四人一起失踪了的棺椁里那九具千年人龙尸体。
但本应没了脑袋的脖子上,此时居然长出了头颅。
那是九颗人龙头颅。
人龙头颅上覆盖鱼鳞,蛇鳞一样的鳞甲,面目丑陋,再次仔细一看,通过五官还是依稀能看到熟悉轮廓,分别跟都尉、老道士、削剑…他们九人很像。
刚好就是除晋安外,他们这次下皇陵剩余九人的面孔!
这九张熟悉面孔,唯独不见晋安。
因为晋安此时就躺在琥珀石里。
“这……”
晋安他们六人先是错愕,而后目光一沉,因为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到一个诡谲事实……
“阿弥陀佛,老衲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里有十具千年尸体,而我们这边也一共有十人……”
就在这种双方对峙,随时要搏杀的剑拔弩张气氛中,白龙寺弘照和尚,道出了他的发现。
十与死同音,这兆头,是要寓意他们从一开始下墓开始,这趟注定了十死无生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人人心里压着一团阴霾。
“老妹,哭丧人、空明大师,你们怎么了!”老道士朝围在琥珀石旁边的四人一阵喊道。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四人依旧充耳不闻的在专注研究琥珀石里的尸体。
“该不会是被夺了魂,被九尸上身,占了躯壳吧?”
“那岂不是说,接下来要被九尸上身的,就要轮到剩下的我们了?”
老道士面色一变。
“住持,那具腾国国主的尸体,有古怪,自从我们见到腾国国主尸体起,身边开始接连发生不详的事!”弘照和尚冷静,凝重说道。
白龙寺住持听了弘照和尚的话,他双手合十,想要动用佛法,结果两手一空,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他手中的禅杖,早就被头顶的镇尸碑给吸走了。
就当白龙寺住持要取出另一件佛门法器念珠,尝试破去眼前邪法时,一声冷喝,有若惊天霹雳在耳畔炸响,仿佛冷电击穿黑夜长空,撕裂黑暗。
“装神弄鬼!找死!”
“五雷大帝,天地正法,就凭你这个死而不化的孤魂野鬼,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直视五雷大帝!”
随着这声雷霆威慑叱喝,眼前九尸消失,神婆四人脸上的阴霾被驱散,他们六人赫然是一直站在琥珀石边不曾离开过,还保持着之前好奇去看腾国国主眼睛的姿势。
而封住腾国国主的琥珀石,此时也并没有被晋安打碎,腾国国主脸上的龙盔面甲也并没有破碎,还依旧完好戴在腾国国主的脸上。
他们刚才看到的种种,全都是幻觉。
此前他们在注视腾国国主眼睛时,不知不觉中竟着了邪道。
就在晋安喝醒身边五人后,他看到老道士他们五人,包括自己的头顶,居然有神魂离体,神魂险些就要被琥珀石里的腾国国主给吸走。
而就在他们被惊天霹雳当头喝棒醒的刹那,原本离体快要被腾国国主吸走的三魂七魄,马上又像是受到惊雷惊吓吧,重回肉身,当精气神合一,肉身被阴气蒙蔽的六识再次恢复,头脑清明,耳目清明。
恢复清明后的晋安,这时也发现空明和尚、神婆、哭丧人四人,此时正关心,紧张的看着他们,正准备从岸上下入化龙池里。
四人的位置。
刚好就是之前九尸所站的位置。
刚才他们如果一上来就攻击九尸,后果不堪设想。
晋安目光一沉的望向更远处的岸上九椁,九口棺椁里的无头尸体,依旧保持之前姿势,被机关撑坐的半坐在棺椁里,不曾离开过棺椁。
“晋恩公,您没事太好了,刚才我们在岸上发现晋恩公和都尉将军你们突然变得安静,一直盯着腾国国主尸体看,就像丢了魂,怎么喊你们都没有反应,甚至脸越贴琥珀石越来越近,我们不放心的正要下来看看情况。”
乡下神婆欣喜说道。
听了神婆的话,几人面色微变,然后晋安把他们刚才经历的事,都如实说出。
当神婆他们四人听完后,也是心有余悸。
“还好晋安道长在最后关头出手,及时破去了眼前虚妄,好险没让我们的神魂被这腾国国主给吸去,变成无魂的空壳。也好在没让我们自相残杀,否则即便最后清醒过来,手染鲜血的老衲,也要追悔莫及。”白龙寺住持低声宣唱句佛号,朝晋安躬身一礼。
空明和尚与弘照和尚,也齐齐朝晋安行了佛门礼仪。
“晋安道长你是如何看出腾国国主的眼睛能拘走人三魂七魄的?”白龙寺住持好奇问道。
晋安摆摆手:“住持您太过自谦了,刚才您不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吗,即便最后没有我出手,住持您和弘照大师都是得道高僧,最后也能带领我们脱离危险,阻止我们丢了魂。”
这个时候,当他们再看腾国国主眼睛时,发现琥珀石里的腾国国主,两眼闭着。
不再是睁眼了。
“这腾国国主的尸体太邪性了,也不知这腾国国主的眼睛,刚才到底有没有睁开过?”
老道士嘟囔句。
但晋安已经不会再给这腾国国主机会了。
这次他掌心里攥着三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避开一切邪法,人眸光如冷电游龙,杀威霸道的一拳打爆了眼前琥珀石。
咔嚓!
蓬!
在爆炸与尘土中,琥珀石如镜面炸裂,咔嚓,咔嚓,这次琥珀石是真的破裂。
“这次该不会又来一次鬼遮眼?丢魂吧?”老道士下意识往晋安身后站了站,还是离小兄弟近些有安全感。
而就在琥珀石破裂的刹那,原本封印在琥珀石内的龙鳞玉甲尸体,居然发生尸变。
在龙鳞玉甲的缝隙处,疯长出浓密红毛。
那些红毛浓密,疯狂暴长,才短短一二息间,就在人龙尸体表面覆盖厚厚一层,脖子圈、手臂、手掌,大量疯长。
就连原本乌黑头发,也快速脱落,然后暴长出浓密红毛。
“不好,我们打破琥珀石后,我们呼出后留在这墓里的阳气,顺着空气沾到腾国国主,让这千年人龙起了尸!”
“这是千年毛僵王!”
老道士惊呼:“小兄弟,快阻止这腾国国主继续尸变,千万别让尸变完!”
不用老道士说,晋安、都尉、削剑三人反应最快,已经齐齐朝琥珀石里正在快速尸变的腾国国主下死手。
晋安一出手就是全力爆发的黑山功浮屠内气与赤血劲!
削剑则是食指与中指合并,指如剑芒,戳向尸变腾国国主的咽喉部位。
都尉五指如爪,同样是对着没有龙鳞玉甲保护的脖子部位攻去。
三人出招。
撕裂空气,在空气中爆发尖锐嘶鸣。
速度快到只剩残影。
可就在三人即将击中腾国国主尸身时,蓦然,正在尸变中的腾国国主尸身,砰,毫无征兆的燃起熊熊大火。
这火焰来得突然,刹那就把腾国国主燃成巨大火炬,把整个丈许大的琥珀石都吞没入火海里。
瞬间爆燃的高温,逼退晋安他们十人,然后便看到腾国国主身上那套龙鳞玉甲在大火中快速融化,消融。
腾国国主体表那些红毛、角鳞皮肤也快速被大火烧化。
最后被大火烧成血尸,焦尸。
焦尸又褪去死皮,重新长出没有皮肤的血淋淋血肉。
可这血淋淋血肉很快又被大火给烧成焦尸。
焦尸再次蜕皮,重新长出新血肉,然后再次被大火烧成焦黑…被大火吞噬的腾国国主就这么一直被火光里循环,经历一次次生死大劫,风火大劫。
看着莫名燃起火海,在火海里不断生死转换挣扎的腾国国主一动不动尸体,晋安几人全都被眼前这幕惊愕到。
一时间一退再退,一直退到岸上。
“报应不爽啊!”
“这是屍解仙的大劫来了!”
老道士看着被大火吞没,不停生死转换的腾国国主,大是解气的说道。
“这腾国国主死后企图借助屍解仙秘术,在极阴中诞生一丝阳气,死而复生,虽然他把屍解仙改得面目全非,可屍解仙终归还是屍解仙,在修炼屍解仙的死而复生中,最容易遭来天劫毁尸。”
“他既然妄图通过屍解仙来死而复生,就要承担屍解仙所带来的后果,哪怕是已经被世俗改得面目全非的屍解仙,一旦被上苍发现,同样面临被毁尸得天劫。”
“就在小兄弟你打碎琥珀石的刹那,这腾国国主终于遭来报应,引火焚身了。”
老道士看着被熊熊大火吞噬的腾国国主,解释道。
而此时的腾国国主,已经在大伙中,经历七次生死转换。
第249章 不知晋安公子可还记得同心锁吗?
化龙池里的汹汹火光还在持续。
烧到后来。
连养魂木都被引燃了。
整个化龙池都陷入炙热火海,把整块平台都烧得红彤彤,在这黑暗墓里尤为刺眼。
按理来说。
这大火应该越烧越旺才对。
可忽然,哗!哗!哗——
滔滔江水,滚滚席卷,声音越来越大。
犹如阴邑江在墓里汹涌奔腾。
当大火高温不断炙烤腾国国主胸前那只八宝盒时,八宝盒里原先还微弱的滔滔水声,此刻就像是受到刺激,江水声越来越响,火势居然有逐渐缩小之势。
看到这一幕,晋安目光一沉,他觉得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趁你病要你命,于是没有犹豫的果断出手了。
这时候没什么可想的。
果断祭出五雷斩邪符。
轰隆!
一声晴天霹雳。
天打雷劈。
雷霆是万法之首,邪魔辟易,昭昭虚空中像是有一道神明旨意在布施,带起煌煌金光,撕裂天地大黑幕,劈开火海,天打雷劈向化龙池里的腾国国主尸体。
轰隆!
轰隆!
腾国国主尸体当场遭受重创,尸身猛的一震,结果连着两道五雷斩邪符都没能劈死腾国国主。
没把腾国国主的尸身轰成齑粉。
只是遭到了重创。
这种情况,晋安只在一个老怪物身上碰到过,那就是昌县那棵千年青钱柳!
晋安眉头一沉,这腾国国主躲在墓下偷偷修行了千年,道行已经到了跟昌县千年青钱柳一样的恐怖程度!
晋安至今都没忘了昌县那棵邪柳的恐怖程度,当初的他连三次敕封五雷斩邪符都奈何不了那棵千年青钱柳!
就在他拿用五雷斩邪符轰向化龙池里的腾国国主时,他突然背生寒意,浑身寒毛猛的炸起。
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席卷他全身。
如被冰冷深海吞没,而在海底深渊处,有一对暴虐、残暴无度的冷幽幽目光,正麻木,没有感情的凝视他。
身怀五雷斩邪符的晋安,六识异常敏锐,他察觉到,这目光来自化龙池内,在化龙池里有一双冰冷目光,正隔着烈烈燃烧的火海望向他。
依稀可见,原本在火海里一动不能动弹的腾国国主模糊虚影,似乎终于动了,他身体虚影虽然还躺在养魂木上无法动弹,但他此时做了个轻微转头动作,正麻木无情的转头望向晋安。
就是这一轻微转头动作,让晋安察觉到了恐怖气息,要有大恐怖降临了!
在这种极境压迫下,晋安非但没有胆怯,反而越挫越勇,激流勇进,不断揣摩神明意志,从昭昭虚空中借来神道宏大愿力。
“五雷纯阳,天地借法!扫秽除愆,除魔卫道!”
“五雷斩邪符,开!”
“邪魔外道!杀!杀!杀!”
晋安怒目喝声,越挫越勇飞他,神魂纯阳气息在节节攀升,他心胸坦荡?光明磊落?目光直视雷霆,咔嚓,轰隆隆?天打雷劈?他手中的五雷斩邪符再次劈斩向火海中的尸体。
晋安目无惧意。
这腾国国主现在实力大损?又被四根旱骨桩钉死在这阴邑江下,正是斩杀龙王的最好时机。
轰隆!
轰隆!
连续两道天打雷劈中养魂木上的腾国国主尸身,劈得那尸身骨断筋折,骨头渣子爆炸,在尸体上炸出巨大的血肉豁口。
符上最后一枚雷图?化作炽芒雷光?粗若雷柱的劈向腾国国主。
这次的雷柱,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轰向胸膛附近被腾国国主双手死死抓着不放的那只八宝盒。
眼看八宝盒就要被雷柱给霸道劈碎成齑粉时?异变骤起!
“师父小心!”
削剑最快警觉反应。
谁都想不到,在他们头顶溶洞黑幕里,猛的探出一个硕大的怪物脑袋?那是个狰狞,丑陋的怪物脑袋。
是那个红毛水猴子尸王!
它的脑袋,就那么毫无征兆的从黑幕中探出,看似臃肿,庞大的身体,在溶洞壁上倒悬攀爬,速度快速,敏捷,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水猴子尸王速度很快的一闪而过。
谁都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躲藏在众人头顶的,那水猴子尸王并非奔向晋安他们,而是直奔火海里的腾国国主尸身而去的。
与此同时,一口锈迹斑斑的沉重铡刀,如流星奔月,裹挟着狂风呼啸的呼呼狂风声,飞甩向正在祭出五雷斩邪符杀龙王的晋安。
这铡刀沉重非常。
绝对不下于数百斤。
速度快如流星,刀刃上寒芒闪闪,如果真的击中人,绝对是被骨断筋折劈成两半,肠子掉一地的惨淡结局。
一道身影,速度更快的冲出,是削剑挡在晋安身前,但早就暗中提防阴间摆渡人的晋安,反应比削剑还快。
晋安把削剑徒儿拉到自己身后,眸光冷静,一个鹤云手卸去铡刀山的巨大冲势,咚!
铡刀重重砸在地上,在岩石铺成的坚硬平台上,斜没入岩石数尺之深,土石崩裂飞溅。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都是发生在瞬息变化间。
连一息都不到。
晋安卸去铡刀后,目光幽寒望向水猴子尸王,眸中有杀意凛冽。
这时候已经不用问是敌是友了,这阴间摆渡人一出场就对他们偷袭,下死手,摆明就是是敌非友。
而就在晋安杀心大起看向水猴子尸王时,他意外看到作为邪祟的那头水猴子尸王,非但不避开纯阳雷霆,反而主动自杀的扑向落雷雷柱。
轰隆!
五雷斩邪符的雷柱,劈中水猴子尸王,身体在空中剧烈一震,在炽烈,霸道的刺目雷光中,雷霆直接把水猴子尸王当空撕碎成碎片!
同时也避免了那只八宝盒被雷光劈成碎片。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此时的晋安却没有喜悦,因为这水猴子尸王白白浪费掉他一次五雷斩邪符机会,也就在这时,吱吱吱——
得意洋洋的猴子尖锐叫声,打破墓里平静,一只紧跟在水猴子尸王身后的野性猴子,它无视化龙池里的高温火海,谁都看不清它速度的在火海里一闪而逝,当冲出火海时,猴子爪子里已经多了一只八宝盒。
正是一直被腾国国主死后紧抓在手里那只八宝盒。
猴子拿到八宝盒后,那双野性十足的野兽目光里,露出跟人一样的欣喜表情,神态简直跟人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猴子蹲在地上,欣喜的翻来覆去看着手里八宝盒,然后抬头朝远处的晋安龇牙咧齿,猴嘴里发出吱吱吱尖叫。
那表情。
分明就是嘲讽和得意洋洋。
还不忘抬手朝晋安炫耀了下手里的八宝盒。
“妈的,土匪猴砸我早就看你很不爽了!”
从龙王台开始,再到下阴邑江,晋安早就看这小猴砸不爽很久了,简直比峨眉山土匪猴子还恶心人,他正想上前击杀了那只猴子,但这溶洞里的复杂环境和那些岩壁,却是身手敏捷猴子的有利地形,它几个敏捷攀爬就已经爬到头顶崖壁。
然后还不忘朝晋安龇牙咧齿尖叫。
但就在这时。
风波再起。
叮叮当当——
熟悉的铃声,再次打破墓里平静,晋安面色微变,这铃声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风水铃的声音。
是跟阴间摆渡人一起下阴邑江,一直很神秘的那位风水先生。
老道士也反应过来了。
他赶紧招呼削剑和乡下神婆,跟晋安站到一起。
“小兄弟,那阴间摆渡人的同伙,风水先生来了!小心那风水先生,他身上既然能挂着从别的风水先生那赢来的风水铃,这位绝对是高手!”
老道士脸上肌肉绷紧,警惕看向风水铃声音。
然而。
晋安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原本躲在远处得意洋洋的猴子,此时居然也跟他们一样,神情烦躁不安的吱吱尖叫,狂躁跳来跳去的看向风水铃传来方向。
那模样。
就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目光里闪烁着仇恨。
晋安讶色,目光若有所思,就在所有人都被眼前风水铃吸引注意力时,却没人留意到……
在猴子背后的黑暗处,无声无息伸出一只惨白手掌。
但被仇恨冲昏头脑,注意力都被风水铃吸引走的猴子,并未留意到背后的情况,直到手掌快要摸到它后脑勺时,那猴子才像是突然警觉。
察觉到身后有异的它,并没有回头看身后。
而是临战丰富的朝前跑出几步。
但它反应快,还是终究没能逃过被拍花子的噩运,当它后脑勺被人拍住后,身体一僵,砰,一个跟头栽落在地,爪子里抓着的八宝盒也掉到了地上。
猴子察觉到爪子里的八宝盒掉地上,它想要去捡,但就在这时候,有一男人,踩住了它的影子。
就在它影子被人踩住的刹那。
身体一僵。
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
就像是被人点了石化术,成了个不会动的石猴。
叮叮当当——
风水铃铛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远处,而是就近在咫尺,就在被踩住影子的猴子身后。
一名穿着太极八卦袍,腰上系着三只风水铃的中年儒雅先生,从猴子身后的黑影处走到明面。
风水先生走出明面后,依旧还踩着猴子的影子,然后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八宝盒。
面对眼前这接二连三的转变,晋安、都尉他们全都警惕看着本来应是一起下阴邑江,最后却突然自相残杀起来的阴间摆渡人和风水先生。
“这位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间摆渡人究竟是死是活?被你定住影子的那位,是不是才是这次下阴邑江的阴间摆渡人本体?”
“你与阴间摆渡人,跟我们到底是敌是友?”
都尉沉稳喝声。
都尉将军、白龙寺三僧、哭丧人兄弟俩。
晋安、老道士、削剑、乡下神婆。
互为犄角,隐隐包围之势的围住风水先生的所有退路。
然而,风水先生的身上,带着儒雅,平静气质,他先是低眉观察了眼手中的八宝盒,对眼前的局势一点都不紧张。
等啧啧称奇的观察了眼手中的八宝盒后,风水先生这才抬起头,朝都尉恭恭敬敬抱拳行礼道:“见过都尉将军,都尉将军无需紧张,我无意与朝廷为敌。我今天出手,斩杀阴间摆渡人于墓里,只是看不惯他一路上草菅人命的邪道做派。”
“都尉将军没有猜错,这移形换影的猴子,的确就是阴间摆渡人的本体。如果不是一开始我看走了眼,阴间摆渡人在第一次用活人借阴路,就已经死在千尸洞了,可惜最终还是让他本体狡诈逃走了。”
风水先生说到这后,他突然做出另一个更惊人举动。
风水先生突然转身看向晋安,然后恭恭敬敬一拜,礼仪居然比面对都尉时还重:“同心锁,既同命同心,同甘同苦,不离不弃,莫失莫忘,只要晋安公子不主动摘下同心锁,晋安公子不主动忘了这把同心锁,今后晋安公子不管走到哪,若有危险,同心锁会一直与晋安公子同在。义生,见过晋安公子!”
风水先生这一开口,在场得人里,首先最吃惊的,就是嘴巴大张,已经目瞪口呆的老道士。
“白,白棺……”
老道士本来想说白棺凶主,好在他及时闭口,然后朝晋安低声兴奋道:“小兄弟,是大漂亮弟妹来帮我们了,好家伙,我们爷仨在府城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了。有弟妹出手相助我们,管他什么古董商人还是阴间摆渡人,都有弟妹替我们劈荆斩棘,铺平前面的康庄大道啊。”
“哈哈,这次还真是意外惊喜,自从下阴邑江后终于听到一回好消息了,果然弟妹一直还惦记着小兄弟你,一直惦记着我们的安危。”
老道士朝晋安一顿挤眉弄眼。
就好像白棺里那位凶主来找晋安,比神婆跟他难得说一次话还兴奋,不停搓手,乐得嘴巴都笑歪了。
晋安此时内心也是想起巨大波澜,当他看到风水先生对阴间摆渡人出手时,他想过这风水先生的很多身份,唯独没猜到最后会是这个结局……
晋安瞪了眼有些口无遮拦,然后苦笑看着对面的风水先生,想不到能在墓里碰到老熟人:“自上次一别后,你家夫人的修行还顺利吗?”
风水先生朝晋安恭敬回答:“多谢晋安公子牵挂我家夫人身子,我家夫人一切都顺利,如果我家夫人知道晋安公子见面第一句话便是牵挂她,我家夫人定会大悦。”
“我家夫人已经知悉晋安公子在府城这几月的经历,所以让我来助晋安公子、陈道长、这位削剑兄弟一臂之力。”
“不知晋安公子可还记得同心锁吗?”
听了风水先生的话,晋安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风水先生一笑,他已经明了了,目光有深意的含笑看一眼晋安。
“?”
第250章 山国神器聚宝盆,腾国神器分水珠
晋安觉得风水先生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他刚才只是下意识低头摸摸胸口而已啊。
这就好比是有人问你今天带钱了吗,你会下意识摸摸口袋,嗯,有带。
晋安被风水先生那深意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当晋安留意到削剑的跃跃欲试目光时,赶在削剑当众喊出一口“师娘”前,赶紧岔开话题。
殊不知削剑见到玉游子的第一面,就自称徒孙,称玉游子师叔祖。
见了府尹大人的第一面,也敢当面自称一句徒孙。
问他为啥?
削剑理所当然的木然回答,因为老道士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府尹大人是他们师娘的老父亲。
……
“义先生,这次怎么只见你,不见上次在昌县见到的那位老人家?”
晋安看向风水先生,问道。
晋安提到的这位老人,正是在昌县帮过他的头长一片绿荷叶,头戴绿油油帽子,像滑稽蛤蟆精的大头老头。
一家人在墓里相认,风水先生对晋安尤为热情,有问必答的笑说道:“晋安公子说的是钟老三吧?”
“那老头是个死人,不能在大白天现身,死人的事得由死人来办,而阳间的事还是得由阳间的活人来办,这就叫阴阳有序,不捞过界。”
“所以夫人特地命我来助晋安公子一臂之力,我家夫人说,晋安公子对她的恩情,她一辈子都无以为报,一辈子都报答不了,我家夫人愿意为晋安公子解忧愁。”
风水先生的回答,让晋安不由想到昌县的那些死人……
晋安第一次跟大头老头认识的场景,可不就是他元神出窍归来,刚好看到大头老头蹲在他家门口拿鞋底打小人吗。
原来大头老头姓钟。
晋安第一次知道。
思及此,晋安又抱拳问向风水先生:“先生,我们自从下地宫后,一路提醒我们小心烛阴胎和皮窜子的前辈高人,应该也就是先生你吧?”
看到风水先生点头,果然是他留下的。
风水先生早就到达这地宫深处了,但他没有轻易现身,因为他要守着龙王尸体,守株待兔阴间摆渡人。
他担心提早现身,会打草惊蛇了这阴间摆渡人,所以只能通过一路留下字迹,来提醒晋安他们小心。
然后利用风水场域隐藏气息,早早埋伏在这附近,就只为等到阴间摆渡人现身后一击毙命。
猴子疑心重,多狡诈。
免得让这猴子第二次逃走,有了防备后,下次再想杀阴间摆渡人就更难了。
晋安和风水先生相认,这转折来得太快,都尉、白龙寺三位高僧、哭丧人兄弟、乡下神婆站在一旁听了这么久?才总算是听明白一些原由。
“哈哈哈?好,好,这次下阴邑江一路经历这么多险阻?难得听到回好消息?想不到晋安道长交友广泛?认识这么多江湖奇人异士。这次有了风水先生这么位高人相助?我们这次齐心协力?定然能斩龙王于墓里?大家都能安全上岸。”
都尉将军看起来心情大好?笑说道:“我现在才发现?在场的诸位?都或多或少跟晋安道长有些瓜葛?晋安道长就是我们彼此信任的基石,有了晋安道长在,我们彼此信任对方。而有了齐心协力的基础?我们这么多人同心同力?今日这平定龙王案注定要顺利!”
都尉的话?说得在场人大为心动?脸上神色同样是轻松。
自从下入阴邑江后?一直埋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脸上难得露出轻松。
就如都尉所说的,晋安对白龙寺有恩,对哭丧人兄弟有恩,有乡下神婆有恩,晋安存在队伍里,就是大家信任的基础。
大家对晋安都提不起戒备之心。
都最信任晋安。
而老道士和削剑就更不用提了,跟晋安都是来自五脏道观。
“义先生,这八宝盒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腾国国主,还有这猴子,都这么紧张这八宝盒?腾国国主死了千年之久了,都还舍不得放开这八宝盒,要一起带入墓里?”
在互相寒暄完后,直到此时,大家的心思才转移向还被风水先生踩住影子,一动不能动的猴子,以及风水先生手里拿着的八宝盒。
晋安好奇问道。
当离开化龙池里的火海,少了刺激后,这八宝盒里的滔滔江水声又隐匿下去,重新变回隐隐约约之声。
不凑近听听不清楚。
风水先生闻言,低头看看手里的八宝盒:“这八宝盒里装的,是千年前腾国的一件神器,分水珠。”
“分水珠?”
大家疑惑。
“小兄弟你不是说腾国国主并不是真龙吗,怎么腾国国主还有颗分水珠?虽然名字不一样,可乍一听,应该是类似龙珠一样的东西吧?”老道士朝晋安低声说道。
老道士的疑问,同样是在场其他人的疑问。
晋安同样是心头升起疑惑,他没回答,而是静等风水先生回答。
风水先生开始解惑:“我家夫人恰好对千年前的战国时期有些了解,恰好知道些龙王来历和分水珠来历。”
“这分水珠并不是什么龙珠,那腾国国主也并非什么真龙,就如晋安公子您刚才说的,那腾国国主只是位搜罗了不少天材地宝的小国国主罢了。”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这段话出自《搜神记》。‘沧海月明珠有泪’这句古人诗词,就是用来形容南海鲛人的泪珠。这段话说的便是鲛人落泪可化为珍珠,而鲛人擅长织纱,名叫鲛绡,价值百金,轻薄,坚韧,可防水火刀剑弓弩。”
“鲛人可以说浑身是宝,它还有一宝,那就是鱼油膏能长盛不衰的一直燃烧,是许多皇陵、王侯将相们用来守墓的长明灯。”
说到鱼油膏,地宫里可不就有不少吗。
风水先生继续往下讲:“而这分水珠,就是南海鲛人的神器,相传分水珠就是鲛人的泪珠所化。”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分水珠落在了远在千里之外群山峻岭里的腾国国主手里,并一路助他显圣神迹,呼风唤雨,扩大领土,在上百个诸侯国里的积弱小国,快速崛起,征服民心,塑造真龙转世的神话,一跃成为百国里的排名前十几。”
“山国和腾国,都算是当年比较有名的诸侯国。当年的山国神器是聚宝盆,腾国的神器是分水珠。”
风水先生之所以专门提了句山国和聚宝盆,那是因为聚宝盆的线索,曾经出现在昌县,风水先生是特地讲给晋安听的。
“也许是跟他的鱼鳞病有关?”晋安沉吟说道。
“鱼鳞病在干燥季节,会带给人异常痛苦,只有湿润空气才能缓解些病痛。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腾国国主当年曾远游过南海,然后得到了鲛人神器分水珠?”
“毕竟这分水珠算是一件水中神器。”
听了晋安的解释,风水先生沉思,说如果鱼鳞病真如晋安公子所说的那样,晋安公子的这个解释倒是能说得通。
“这腾国国主也是自私自利,他一生生了那么多儿女,却一生生性多疑,信不过自己子孙,即便死了也要把腾国神器带入墓里陪葬,不给子孙留点底蕴,后来腾国快速亡国也算是咎由自取吧。”风水先生继续说道。
“至于阴间摆渡人那么大费周章,隐藏实力,潜伏在这次下阴邑江的队伍里,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枚分水珠,这或许只能审问阴间摆渡人后才能知道了。”
“义先生,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猴子?”晋安抬手一点还被风水先生踩住影子的猴子,他目光凛冽,动了杀心。
这位风水先生倒也是位手起刀落的干脆人,噗,猴头落地。
没有想象中的血溅五步。
那掉落的脑袋,落到地上后,变成有个红绳草人断头。
而一直被风水先生踩住影子的无头猴子,随着法力被人砍破,无头猴子变成一个用红绳扎着的无头草人。
噗哧!
红绳草人缺了脑袋后,原地自燃起一缕幽火,顷刻间就化为了地上一团黑草灰。
这惊变来得太快,风水先生惊怒捏碎手里八宝盒,八宝盒也当场化成草灰,这是假的八宝盒。
晋安来不及想太多了,这时候他只来得及一声大喝,提醒众人:“大家小心!这阴间摆渡人还有一名擅长草人替身术的偶人同伙!”
“老道,你保护好自己,那伙古董商人果然下阴邑江了!他们来的不止一个人!”
晋安话音才刚落,却听到老道士一声惊呼:“小兄弟,快看那些龙生九子棺椁里的人龙尸体!”
晋安心头一沉的看去。
结果这一看,心头猛的一沉,一只猴子,此刻蹲在一具被机关撑坐在棺椁里的无头千年尸体肩头。
那猴子少了此前的暴躁,狂躁,此刻像个活了几百岁的阴险老猴子,目无表情看一眼晋安他们。
然后。
棺椁里的无头尸体,居然动了,不止这一具无头尸体动了,而是九口棺椁里的九具无头尸体,这次全都做了个转动身体,朝他们齐齐望来的举动。
这是要起尸节奏!
但这不是关键,这九具尸体的腹部,可都藏着剧毒尸丹,要是被这猴子引爆了尸丹,在这个狭窄平台上,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晋安的顾虑,同样是其他人的顾虑,当看到猴子蹲在无头尸体肩膀上时,已经来不及留给他们说话时间,瞬间,有数人跨步冲杀向猴子。
但那老猴子依旧目无表情的看着向它杀来的晋安、都尉、削剑。
下一刻。
轰隆!
轰隆!轰隆!轰隆!
连续八声爆炸,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四周山崖滚落大量乱石,有幽绿火焰横扫四方的爆炸开,冲击起一圈圆形气浪,覆盖了整个平台。
这些尸丹爆炸的尸火,是属于阴火寒焰,但这并不意味着寒焰就烧不死活人了。恰恰相反,这种寒焰才是最阴损的!
“小兄弟小心,那些是能灼尽阳间一切的厥阴尸火!一旦沾到阳间的东西,那就是不死不灭!”
晋安目光凛然,他目光死死盯着那只蹲在无头人龙尸体上的猴子,心中杀意大起,他并没有因为老道士的话而停止脚步,反而借助冲势,顺势拔起身边那口沉重大铡刀。
镪!
晋安倒拖着铡刀,目光中没有惧意,直直冲杀向猴子。
脚下象魔腿功让他如蛮象踏地,在平台踏出深坑脚印,几个跨步间便最快冲至猴子身边,身体如一堵风火大墙,撞开尸火,几百斤的沉重铡刀一个横扫,想要当场拍碎了那只老猴子。
轰隆!
晋安冲入尸火的刹那,他体表的浮屠气罩与尸火发生巨大爆炸,浮屠气罩快速削薄,但晋安不管不顾。
他浑身裹挟着死缠不放的幽绿尸火,提刀一个横扫拍向猴子。
面对着凶悍杀来的晋安,老猴子没有脾气暴躁,也没有惧怕晋安的杀至,有的,只有目无表情。
募然。
黑暗中一声音爆,劈碎了墓里的黑暗。
凄冷的黑暗中,一道寒芒刀光,朝晋安劈砍而去,刀上深渊杀意席卷向晋安的精神意志世界。
哧!
那是空气撕裂的爆鸣。
一个人出现在猴子身旁,挥刀挡向晋安,那是名身穿阴阳袍的人,晋安记得他,他也是这次下阴邑江人之一。
当看到这名阴阳先生时,晋安目光杀意更重了,他早该想到的。
那伙古董商人的斩蛟刀是从阴阳先生手中夺走,而这次下阴邑江的人里,也有一位阴阳先生,他早该想到这位阴阳先生有古怪才对的。
“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给我滚!”
晋安血气方刚一声怒喝,身上阳气沸腾,轰碎脑中得精神意志侵袭:“你在找死!”
“你们这些古董商人终于肯现身,我早就看你们不爽很久了!今天你们统统都要死!”
轰隆!
透着血芒的铡刀与斩蛟刀当空碰撞!
那是晋安的赤血劲爆发了!
两刀在空中撞击,发出巨大声响,惊天动地,爆炸的冲击波,在近距离撕碎阴阳先生的半张人脸皮肤,露出张意外的人脸。
那是长满一层一层角鳞皮肤,如蛇鳞一样的人龙脸!
来自腾国的后人?
这墓里除了已死千年的人龙,还有个活着的腾国人龙!难怪这些古董商人这么清楚墓里情况,原来是腾国国主还有后人在世,千年后带着外人来刨祖宗墓!
第251章 大显神通的都尉将军
蓬!
晋安手中的锈迹斑斑铡刀,因为承受不住刀刃上的巨力撞击,如腐朽撞上神兵,当场炸成碎片。
双方彼此倒退三步。
居然拼了个势均力敌。
晋安目光无惧。
战气沸腾。
他索性丢掉手中断刃,人一个呼吸转换间,咚,咚,脚下大地震颤,给人一种上古蛮象复活,苍穹古月坠落的蛮荒苍劲景象,目光如冷电,人不退反进的大踏步杀向那名人龙男子。
人龙男子眼神冷冽,砰!
脚下坚硬岩石崩裂,人龙男子从侧面如炮弹般杀向晋安,手上刀光闪动冷幽诡芒,斜斜劈斩向晋安。
刀光上的诡芒冲起一堵黑气高墙,如巍峨黑山,鬼哭狼嚎凄厉响起,这一刀,似有举山之力,裹挟恐怖无匹的浪潮,形成轰隆隆的庞大声势,足足覆盖范围周围数丈,把平台上的尸火向两边如排山倒海般压开,重重劈砍向晋安。
刀光上举着的黑气黑山,就是个猛鬼出笼的鬼窟!
轰隆!
一声惊天绝地的大碰撞,晋安被黑气大山重重劈砸中,整个岩石打造的平台都轰的炸出一道深坑裂缝,这一刀威力恐怖。
就连坚硬地面被刀光上的腐蚀邪气,狠狠削薄一层。
就在这时!
一道如雄壮男人的背影,浑身笼罩在浮屠气罩下,毫发无伤的撞破黑气与尸火。
八极之第三式,熊靠背!
速度太快了。
这个男人一步跨出就是丈远,身后炸开空气和尸火,气势霸道的几乎瞬息杀至。
人龙男子眸子冷静,他好像早已猜到自己一刀无法奈何晋安,刚想要避开就近在咫尺的晋安。
《天魔圣功》!心魔劫!
这一刻。
人龙男子心神恍惚了下,人在临战之际分神是大忌,可他却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还在化龙池里被烈火焚烧的腾国国主血尸。
他好像看到一双怨恨,怨毒的青目,死死盯着他,腾国国主像是在怨恨他为什么要带外人来刨祖宗坟,大逆不道。
心魔丛生。
就在人龙男子心神恍惚的刹那,猛的,身体重重一震。
轰!
一个肩撞,在人龙男子身上撞出一圈波纹形的冲击波,人龙男子就像颗炮弹被晋安撞飞。
但人龙男子才刚被肩撞飞,牛魔碎骨斧!
晋安出腿鞭如斧芒,势大力沉,腿鞭重重砸中人龙男子腹部,轰隆!
人龙男子以比炮弹更快的速度,带起看不清的虚影,狠狠被腿鞭砸落在地上,一声大爆炸,碎石飞炸,铺在平台上的石板路?不堪重负的炸起凹形。
原地爆炸出一个大深坑。
血腥气味浓郁扩散?一具身体被拦腰砸成两段。
原本蹲在最后一具无头人龙尸体肩膀上的猴子,看到自己这边的帮手,这么轻易就被晋安降服,它的冰冷目光?终于起了波澜。
晋安的成长速度。
超乎了他们的预期。
“我说过,今天你们统统都要死!”
“哪里走!”
赤血劲!
四十二层!
虎崩拳!
晋安拳头上燃烧炽炽血芒,气血如烘炉笼罩,虎崩拳上的寸劲,何其霸道,再加上赤血劲的爆发力,轰!
晋安这一拳如金刚印狠狠凿中人龙男子的额骨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脖子轰折,拳上寸劲透骨而出,捣烂了颅骨和脑浆,黄白液体混杂着血水,从血肉模糊的眼耳口鼻里流出。
他临走前还没忘了给人龙男子补上最后致命一击。
……
而就在这时,其余人也展开了反击,白龙寺的空明和尚,双手托举起一直挂在胸前的佛珠,那些佛珠一颗颗都大如婴儿拳头,佛力宏大。
当被空明和尚托举起后,佛珠内的浩瀚佛力倾泻而出,形成一个金光圆罩,罩住白龙寺三僧、都尉、哭丧人兄弟,在尸火火海里苦苦支撑。
但离他们远些的老道士、削剑、乡下神婆却没有见到。
此时,白龙寺的住持也出手了。
“阿弥陀佛。”
白龙寺住持低唱一句佛号,然后就见他手中的佛门铜钵有金光涌现,随着铜钵上的卍字金光浮现,佛门金光能压制这些邪祟,平台上的漫天燃烧尸火就如倒卷火焰,被铜钵吸取。
然而。
这些厥阴尸火太邪门了,居然怎么收都收不净,既然能被腾国国主大费周章布置在尸身边,这些尸丹和厥阴尸火又岂是普通。
“住持,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白龙寺那位弘照和尚,解开腰上一口看似普通的布袋,那布袋里装着金漆一样的粉末。
那些金漆,颗颗晶莹剔透,带着佛门纯净佛力,佛力浩浩,无暇,能专破天下各种阴祟,邪法。
这些金漆,是佛门高僧坐化后的金身。
也就是俗称的骨灰。
佛门修行的法门是‘不取六尘万法,无可摧毁’的大乘佛法金刚神,一代高僧坐化的金身,这上面的辟邪诛魔佛光,效果比朱砂只好不差。
其已经不是普通法器。
而是诞生出了灵性。
弘照和尚食指与中指合并,以指代笔,开始蘸金身粉末,在住持铜钵飞快画下佛门法咒。
“唵…贺…曩…密…栗…底…莎…诃……”
随着高僧金身的金漆加持在铜钵上后,空气中有浩大佛法宣唱,佛号越来越响,其声如雷,如佛陀降临讲法。一道佛光横渡虚空,从昭昭虚空照来,斜照在平台上,原本漆黑一片的古墓里,顿时被浩瀚佛力包围,明亮如昼。
顷刻间,万邪退避。
只剩下佛门咒语在溶洞里越来越响彻。
也就在这时,那些原本怎么都收不净的厥阴尸火,在金身金漆的浩瀚佛力驱邪下,终于被铜钵收净。
而随着平台上的厥阴尸火被收干净后,砰!
一口棺椁盖被掀开,露出老道士、削剑、乡下神婆,可能是在棺椁盖下被憋太久,老道士一出来就马上剧烈呼吸新鲜空气。
原来是刚才尸丹爆炸后尸火烧过来的时候,削剑如老鹰提小鸡崽一样抓起老道士和乡下神婆,及时躲在棺椁盖下。
这口棺椁盖,是来自于那些龙生九子棺椁的,正是之前被龙里机关弹飞出来的棺椁盖。
而被掀翻的棺椁盖背面,贴满了密密麻麻黄符,是老道士情急下自救贴的黄符。
……
就在尸火被白龙寺住持收干净之时,同一时间,大家看到晋安击杀了阴间摆渡人的一名同伙。
大家都被晋安的凶悍气势惊到。
这还是他们一路上看到的那位和和气气,有说有笑的晋安道长吗?
就在大家还在惊神中时,突然,一道极速身影,如闪电游龙,从后背偷袭向晋安。
赫然是那名原本已被晋安击毙了的人龙男子!
此时的他。
原本被晋安腿鞭斧踢爆成两截的身体,愈合如初,除了衣服上的破损和血污能依稀看出身体曾经断为两截外,此时的他,身体就跟常人无异。
身上有阳气。
并非是死而诈尸。
而是活人。
这愈合能力,已经非人了,那么严重的致命伤势,才短短几息时间就已经痊愈。
此时的人龙男子身上的阴阳袍破破烂烂,暴露出了更多的皮肤。
那些暴露的皮肤,全都是长着如蛇鳞的鳞片,下墓里闪烁着森冷幽光。
就在人龙男子暴起偷袭向晋安后背时,离人龙男子最近的都尉将军,一声厉喝,霸烈出手了。
“袭杀朝廷命官,满门当诛!”
“无胆鼠辈,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给我退回去!”
都尉将军一出手就很霸道,勇猛,他的兵器虽然被头顶的镇尸碑吸走,但都尉身上的气势丝毫没有退让。
那股常年身居要位所养出的气势,让他无惧天下宵小邪祟,他一个呼吸间,练武之人的体内磅礴血气,化作血气如炎,一拳轰出,却见拳影如排山倒海,居然漫天都是都尉将军的拳头,封死人龙男子所有退路。
轰!
人龙男子被逼得不得不出手反击,刀光与漫天拳影瞬息碰撞如雷鸣暴雨,轰隆隆,都尉将军出拳越来越快,越来越霸道,在他们两者间发出可怕爆鸣声,如同惊雷在两者间爆炸。
附近的山石,岩石,棺椁,全都爆炸,裂开了,两大高手交锋,附近就如飓风横扫过,爆炸气浪把周围催促得满目疮痍。
轰隆!
人龙男子不断接招,可终究还是慢了一刀,他被漫天拳影轰中,然后破绽越来越多,被越来越多拳影轰中。
都尉不仅善用兵器,居然还是位拳法高手,都尉这位世俗朝廷的武将,在拳法上的天赋造诣已经不输于那些武林门派的宗师。
难怪都尉敢亲自下阴邑江除龙王。
并非狂妄自大。
而是自信!
“我乃朝廷命官!”
“袭杀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说!上次龙王上岸案,是不是就是你们这些贼子在冒名龙王作乱?蛊惑民心?”
“你也是鱼鳞病,看来你是腾国千年后的后人,你们费这么多心机,引我们下阴邑江替你们找龙王,你们到底在图谋什么阴谋?”
“你们蛊惑人心,是不是在图谋谋反?谋逆造反,上到九族,满门抄斩!正好把腾国国主连同你一起,满门抄斩,一网打尽,除尽你们这些前朝余孽!”
都尉将军身为康定国将军,气势非凡。
他每一句喝问。
带着官威。
朝廷威压。
气势如龙从虎。
都尉将军每一拳轰出就是漫天的数十道拳影,那些拳影,都是拳罡,这是因为他一身内气浑厚无比,一拳就能打出漫天数十道真气拳罡。
人龙男子被拳影轰中得越来越多,身体出现裂痕,肩膀、胸骨、手臂…开始出现血肉崩开,骨头断裂,血流不止。
但奇迹一幕发生了。
人龙男子身上的伤势居然在大战中快速愈合。
然后展开反击。
他手中的雪亮长刀,暴起邪光,与都尉将军大战一起。
这两人的大战速度非常快,在原地飞沙走石,到处都是可怕爆鸣声,异常可怕,刀光与拳风所过之处,飞沙走石,震耳欲聋。
两道身影来回对撞,谁都看不清动作,如同两道闪电在墓里互相碰撞,这是两大武道高手在对决。
漫天都是都尉将军打出的拳影。
噗哧!
人龙男子的身体,最后四分五裂炸开!
他被都尉将军绵厚真气数量与漫天真气拳影,活生生打爆了身体!
但地上那些炸碎的尸块,却并非如死物般不动,反而像活物一样,开始蠕动,愈合。
如滚珠般重新汇聚一起。
一息间就愈合了小半。
恐怕不出几息,就能彻底痊愈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都被人龙男子的能力给惊到:“死而复生?”
“腾国国主求而渴望的死而复生,想不到在他死后千年的后人身上,实现了!”
但马上有哭丧人语气急促的解释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因为常年给死人哭丧,所以对阳寿特别敏感…我哭丧棒感应到那人的寿命在快速减少,他并不是死而复生,应该是一种秘术,用阳寿替代伤势痊愈。”
“不管多么重的伤势,都能痊愈,要想杀他,除非先耗光他身上的阳寿。”
“那不就跟壁虎一样吗。”老道士惊诧道。
“既然是人,那就有阳寿有头时,人的阳寿就匆匆几十年,老道就不信他的阳寿无穷无尽,都尉将军神功盖世,总有耗光他阳寿的时候。”
哪知。
哭丧人兄弟却格外凝重的摇头:“他消耗的不是自身阳寿,而是他人的阳寿。”
此话一出,老道士一惊:“别人的阳寿?”
等反应过来后,老道士倒吸口凉气,然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这腾国的人怎么尽干些不是人的事。
但就在这时,削剑察觉到危机,突然一把拉开老道士,并用他手指朝身旁岩壁一戳,噗哧!
削剑看似纤细的手指。
居然比百锻铁还坚硬。
直接洞穿岩壁,然后从岩壁甩飞出一张人皮,那人皮怪异,人皮表面布满彩绘一样的壁画,但那壁画不完整,像是缺了其它人皮对接。
“皮串子!”
风水先生面色一凝。
仿佛是为了验证风水先生的话,众人急忙用火把向所处平台的四周岩壁一照,嘶呼!
一片倒吸凉气!
他们身周原本凹凸不平的岩壁,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彩绘壁画,他们记得很清楚,之前还没这些壁画的!这些壁画都是突然多出来的!
而这些彩绘壁画的内容,他们都熟悉,正是之前在过道里看到过的那些皮串子壁画!
虽然这些壁画此时一动不动,跟普通的彩绘壁画看起来没有区别,可一想到这些壁画全是一张张人皮刺青,能在岩壁上来去自如的活动,一股寒意涌上几人心头。
这里的人皮恐怕不下数百张吧……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陷入皮串子得团团包围里。
“是那些皮串子被惊动了!肯定是那个背尸匠,他能赶尸也自然有办法赶这些皮串子来围杀我们!”
“让我来跟背尸匠斗法!你们去帮助晋安公子,速战速决!”
风水先生本以为这趟会很轻松,他想到自己来时曾信誓坦坦答应过夫人,这次下阴邑江相助晋安公子,会守住晋安公子安全上岸,哪知道却被生性狡诈多疑的猴子摆了一道。他自认为在晋安公子面前颜面尽失,所以想要弥补回丢失的面子,好让晋安公子在夫人面前为他多讲几句好话。
免得回去后夫人怪罪他办事不利,连晋安公子都保护不好。
第253章 猴子必须死!
趴在坑里奄奄一息的猴子。
它浑身是血的虚弱看了眼人龙男子方向。
即便人龙男子占着身体的诡异恢复能力,还是被都尉将军镇压得龟缩一角,无法抽出手来救它。
都尉将军一身血气与内气雄浑得让人骇然。
这位绝对是军中的武道宗师。
所过之处。
留下漫天的真气拳罡。
一次次打爆人龙男子身体,一次次爆打得人龙男子节节败退。
猴子奄奄一息的看向崖壁上的那些皮串子壁画。
那些皮串子壁画正如一张张皮影子,从岩石上剥离下来,吃风水先生一口功德香,念风水先生一份香火情,消失在鬼门关,放下千年怨恨。
原本的围杀之局。
被风水先生一个阴宅、一个北斗靠山风水局,轻而易举给破去了。
原本……
这么多千年皮串子,是他们最大助力才对。
可如今……
吱!
猴子怒急攻心,一口大血混杂着吸入口鼻里的灰尘,咳血吐出。
此时,伤势沉重,奄奄一息的猴子,听到了脚步声,它目光虚弱,迷离,下意识看向脚步声方向,此时的它已经没了早前的戾气和目无表情。
它伤势太严重了。
这个时候听到脚步声,也分辨不出这个脚步声,是不是自己的伤重幻听…结果它看到神色木讷,木然的削剑,手里抓着一条人的断臂,从崖道那边返回。
那条断臂还在滴血。
削剑走向晋安。
伤重,神智不清的猴子,似乎隐约听到朦胧,模糊,越飘越远的对话声音:“师父…徒儿让背尸匠逃了……”
吱吱——
猴子牵动伤势,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这次鲜血混杂了内脏碎块,它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这代表了它的不甘心,还有最后的绝望。
它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些强者都甘愿帮晋安,为什么都甘愿聚集在晋安身边……
它仰头望着站在坑道边正俯瞰它的如魔神一样男人。
它伤痕累累的躺在深坑里。
目光渐渐暗淡。
仰望着那个如魔神一样的男人。
“袁先生…和五通神教观主…不会放过你……”
猴子胸膛起伏越来越慢,直至最后气息全无,伤势太过沉重的它,已经神志不清,心中怨恨久久不散。猴子无法开口人言,最后陨落在了这个冷冰冰没有阳间温度的漆黑古墓里。
猴子生性狡诈,阴险,防止这猴子是诈死的,晋安抬起一脚对着猴子额骨一踏。
咚!
土石爆炸,原地多出一个大土坑,晋安这一脚落了空。
这猴子果然生性狡诈?跟他玩诈死!
但晋安就像是早有防备,根本不给猴子逃脱机会?猴子逃得快?他出手速度更快?拳头撕开空气?打出空气爆炸的爆鸣?霸道拳风瞬间追杀而至。
蓦然!
猴子回头朝晋安一个讥笑,平台上那龙生九子?爆掉八枚尸丹后剩最后一具的无头人龙尸体?忽然起尸转身,无头身体诡谲凝视向晋安这边。
轰隆!
尸丹爆炸,无穷无尽的冷焰尸火从尸体内爆燃而出,席卷向晋安身边的老道士、哭丧人、削剑他们。
啊!
老道士、哭丧人他们的惨叫声?很快戛然而止。
“你在找死!”
晋安怒喝。
……
……
这是一个乌漆嘛黑的狭窄地道,咳,咳咳。
老道士从摔得七晕八素中回过神来后?他在黑暗里一阵摸黑,灰头土脸的喊着晋安、削剑、乡下神婆等人的名字。
可这个什么都不见的狭窄地道里,没人应答他。
老道士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在黑暗里摸着狭窄过道,一瘸一拐走着:“娘嘞,削剑那一脚可真狠,也不知道爱护下老道我这把老身子骨,不知道收点脚劲?差点没把老道我的屁股踹成两瓣。”
“好像不对……”
“人本来就是有两瓣屁股腚吧?”
原来?在猴子引爆尸丹的时候,削剑眼疾手快,那个时候已经没时间找遮挡物,削剑一人一脚的把他们几个全都飞踹入平台裂缝里。
经过尸丹连番爆炸,再一番大战后,平台本就摇摇欲坠不稳,撕裂开不少漆黑石缝。
所以削剑直接把他们都踹入裂缝里。
谁知道这裂缝下居然还藏着条狭窄过道。
老道士在黑暗里一瘸一拐摸索了一会,摸着摸着,他突然在黑暗里摸到一只冰凉手掌。
老道士一个哆嗦,闪电抽回手。
他险些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小手给吓得嗷的叫出声。
好在老道士也是胆大的人。
要不然他也干不了给人做法事,驱邪的游方道士了。
老道士下意识屏住呼吸,人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静等了一会,见这黑暗地下没有动静,于是这才敢脚掌轻轻挪动,人面朝前方却身子悄然倒退。
等离开一段距离后,老道士脚下踩到一样东西,黑暗里的他面露喜色,低头一摸,果然是他的大宝贝,刚才被削剑一脚踢下来时摔丢失了的太极八卦褡裢。
老道士拾起地上的太极八卦褡裢,然后熟练的从褡裢里拿出张一根蜡烛。
当蜡烛燃烧,老道士拿蜡烛充当临时火把,他终于看清刚才摸到的冰冷手掌是什么了,那是一具女人尸体。
但女人尸体已经干涸,严重脱水萎缩得像是沙漠里的干尸。
干尸被树的根须紧紧缠绕,贴在洞壁上。
当借助蜡烛小火苗,看到更远处景象时,老道士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娘啊!
这是个人工修葺的墓道。
墓道四通八达。
有不少岔路。
而在墓道的墙壁、头顶、脚下,都爬满了血色大树根须,这些猩红,猩红的大树根须,最细部分都有藤蔓一样粗,像人的经络、血管一样,黏连在墓道里。
这是个猩红,血色的墓道。
而这些猩红根须,缠绕了密密麻麻的尸体,紧紧黏连在墓道头顶、墙壁上,被吸干了鲜血,变成五官痛苦扭曲的干尸,还保持着生前伸手挣扎的痛苦样子。
光老道士借助微弱烛火所看到的眼前干尸,就不下十来具了。
这些人都是活着时候,被当作殉葬一样推入墓道,被献祭了的活人。
老道士被眼前这幕惊得站住不动,他因为看得太专注,居然没有留意到身后来了人。
“老道,这些应该就是上面养魂木伸入地下的根须了,这墓道应该就是个殉葬坑。腾国国主拿活人献祭给养魂木,然后让养魂木反哺他。”
“!”
老道士差点吓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还好他听出了声音熟悉,回头见是晋安,老道士惊魂未定的埋怨晋安怎么走路没声,随后又惊喜的跟晋安重逢。
“小兄弟你手里抓的是什么?”老道士留意到晋安手里抓着团黑乎乎的东西。
晋安抬起手,那赫然是一只猴子,但这猴子已经死了多时,手脚跟尾巴无力下垂,胸膛与额骨都严重变形,是被巨力硬生生锤爆了全身骨头。
“小兄弟你真把这猴子给杀了?”
老道士嘴巴吃惊微张的看着晋安,果然还是小兄弟牛皮,说杀就杀,真的被他办到了!
“嗯,它这回的确是死了,刚才还企图神魂出窍逃走,连神魂都一起被我打得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机会都没了。”晋安轻描淡写说道,然后关心问有没有看到削剑、风水先生、都尉他们?
晋安还有一点没说。
他这回杀死猴子,终于有大道感应到阴德了。
阴德五千。
老道士先是给晋安竖了个大拇指,说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阴间摆渡人被小兄弟你压得死死的,然后摇头说没遇见削剑他们啊。
结果老道士的话音才刚落,身后就有听到脚步声,是风水先生跟他们汇聚。
“晋安公子、陈道长,太好了,你们都没有事!”
“刚才我看到这里有烛火光芒,就猜想会不会是陈道长和晋安公子你们在这里,我记得陈道长的太极八卦褡裢里有不少香烛纸钱,果不其然真的遇到晋安公子和陈道长。”
“多亏了有陈道长您带了这些香烛下墓,要不然这墓道这么大,我们还没法这么快汇合。”
风水先生这最后一句话,差点没把老道士夸得嘴角翘上天,开始又跟风水先生掰扯起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所积累的丰富经验。
这次的确是多亏了老道士,在老道士手里香烛的微弱火苗照明下,他们在坠落地点相继找到了好几支熄了火的火把。
当点燃了这几支火把,血色墓道里的照明,这才亮堂了许多。
而也正是有了这些火把,开始有更多人汇合,哭丧人、乡下神婆都从不同岔道相继围拢了过来。
晋安他们本来就站在坠落点,而他们坠落的时间也不长,还未走散多远,所以当看到火把亮光后,很快汇合过来。
“老妹,关键时刻还是老道我最靠谱吧?嘿嘿。”
能跟乡下神婆再次重逢,手里举着火把的老道士,故作深处,一副道骨仙风的朝乡下神婆捻须说道。
还真别说,老道士还真有点那么骨骼清瘦,仙风道骨的味道。
可就是嘴巴老不正经。
“陈道长确实厉害,这次确实多亏了陈道长。”乡下神婆有一说一,认可老道士这次的建功。
乡下神婆的一句话,胜过风水先生十句夸赞,老道士当场就乐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晋安看着老道士和乡下神婆,摇摇头,然后一边跟风水先生讨论一些修行问题,一边原地等其他人也能在看到火把火光后过来汇合。
可约摸等了一炷香左右,都没等来离队不见了的削剑、都尉将军、白龙寺住持三僧。
“莫非是他们先我们一步,重新回到头顶的腾国国主主墓室了?”老道士猜测说道。
哪知晋安却是摇头:“主墓室经过尸丹爆炸,又经过接连破坏,本来就已经离崩塌不远。刚才被阴间摆渡人引爆了最后一枚尸丹后,放着棺椁的平台彻底坍塌,唯一出路被埋,我们现在暂时没办法原路返回了。”
“所以我觉得削剑、都尉他们应该也还在这个殉葬坑的墓道里。”
听了晋安的话,哭丧人兄弟这回真的是哭丧了。
问题最多的哭丧人弟弟,脸上表情哭比笑还难看:“哥,我们要被活埋在这皇陵里出不去了。”
哭丧人大哥笑比哭还难看的安慰道:“不要说丧气话,这里有这么多死人,哭丧是我们兄弟的绝活。我们用哭丧经,哭活这墓道里的死人,问问他们墓道里有没有活路。”
晋安:“?”
老道士:“?”
风水先生:“?”
听了哭丧人哥俩的对话,老道士和风水先生赶紧死死捂住两兄弟的嘴巴,阻止这俩人作死。
化龙池里那棵养魂木树桩,那么大个头,即便没万年,怎么的也有个五六七八千年树龄了吧?这么个大家伙的根须扎根在墓道里,别死人没哭活,反倒把养魂木这些根须给惊动到了。
墓道里空间狭窄,他们到时候连跑都没地方跑,就真的是要被活埋了。
“你们兄弟要敢在这墓道里哭丧,小心老道我急眼真会揍人啊!”老道士警告一句后,他和风水先生松开捂住哭丧人嘴巴的手掌。
老道士最后那句要揍人的话明显没人信,哭丧人哥俩看看老道士的老胳膊老腿,老道士估计连他们兄弟俩的大腿都拧不过。
不过老道士数次救过哭丧人兄弟,这俩兄弟对老道士还是很有敬意的,虽然不怕老道士的肉搏战斗力,但两兄弟还是听老道士的话,消停,安静下来。
“你们兄弟俩就没发现吗,这墓道空间这么狭窄,我们这么多人在墓道里非但没窒息,这么多支火把还能正常燃烧,说明这墓道并非是密闭封死的,肯定有活路或是换风口。”
老道士深怕这对哭丧人兄弟头脑一热,跪下来哭丧,于是详细解释一句。
风水先生也适时点头:“我们干风水一行的,对活水、风穴、葬气、地气等最是敏感。”
“这墓道里,确实存在一股微弱气流。”
要想试探墓道里的气流,很简单,安静观察火把火焰方向就行,很快,他们找到了有新鲜空气吹过来的方向。
“晋安公子,削剑小兄弟、都尉将军、白龙寺三位高僧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如果他们不在附近,肯定也是跟我们一样,在墓道里想尽办法找到出路出这座皇陵。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边继续找出路,一边沿路留下记号,如果削剑他们有看到我们留下的记号,肯定会过来找我们。”
“晋安公子,我们可以先提前找到出皇陵得出路,这主墓室的结构已经受到破损,如果我们在这里站越久,头顶坍塌的风险就越大。”
晋安看看老道士、乡下神婆、哭丧人兄弟,最后看向风水先生,这时候他必须得要做出抉择。
这些人信任他,才会聚集在他身边。
而他有责任带大家活着离开这座皇陵。
“好,就依义先生的话,我们沿路留记号,希望削剑、都尉、白龙寺住持他们能看到我们留下的记号。”
肩负这么多人命的重担,晋安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后,最终做出了抉择。
大家开始寻找出古墓的出路。
而在离开前,晋安手掌烧腾起火毒内气,把手里的猴子化成飞灰,这血色墓道这么古怪,他路上没功夫还多带个猴子尸体。
也多亏了晋安这多此一举,在接下来的路,救了他们一命。
第254章 作茧自缚
这血色墓道里。
一路走下去,都能看到被活人献祭了的干尸。
有的嘴巴黑幽幽大张,从头顶挣扎伸直手臂,看起来想是要挣扎抓住什么。
有的趴在地上,满脸恐惧,绝望,拼命想要挣脱缠住他小腿的养魂木根须。
……
一路所见,皆是人间炼狱。
有不少次大家都要低头弯腰,才能从头顶那些干尸下小心翼翼走过去,尽量避开干尸和踩到地上的根须。
墓道里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像。
这些石像不是人头像。
就是半身像。
并且五官特别夸张。
比如眼角豁口都快开到后脑勺了,嘴巴奇大,大到耳根了,面部轮廓棱角分明,表情沉重。
这些稀奇古怪石像并不多,相距有些距离,走过一路墓道,才能偶尔见到孤零零放着的石像。
按照风水先生的解释,这些石像的风格,像是过去巫师祭祀用的石像,这也坐实了这条墓道的确是个献祭坑,给养魂木献祭活人用的。
“义先生,你有没有发觉到,我们虽然一直在前进,但这条墓道好像一直在向下深入?”
在黑暗,安静的血色墓道里走了一会,懂风水堪舆本事的老道士,发现到不对劲,他看向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颔首沉吟,其实他也早就看出来这个地方不对劲了,而要想验证也很简单。
只需要拿水往地砖缝隙倒点清水,看水流逝就能看出这墓道是不是倾斜向下修建的?
结果风水先生朝几人借了一圈,大家这才发现,经过这一路上的折腾,他们的皮囊水袋早不知什么时候破损,皮囊里空空如也,连一滴水都没了。
目前就只剩下晋安身上还有三分之一清水,以及老道士还剩一半水。
“看来接下来的路,我们得要省着点用水了,上面的主墓室倒塌,万一我们短时间内找不到出路,这些水就是救命水。”墓道里?晋安开始分配大家的用水量。
既然清水珍贵?风水先生自然不会再拿清水试探这墓道地势了,好在老道士的太极八卦褡裢里什么宝贝都有,还有不少瓶瓶罐罐的小瓷瓶。
“这瓷瓶里盛的是尸油?说不定接下来的路还有需要到尸油的地方。用这瓶吧?这瓶里盛的是治外伤止血跌打的金疮药粉。”
老道士跟宝贝似的小心收起一只黑色瓷瓶,然后放下另一只圆肚滚滚的瓷瓶。
这圆肚瓷瓶果然朝一个方向滚走。
不管怎么放,都只朝同一个方向滚。
啪嗒。
啪嗒。
在接下来的路程,为了节省为数不多的清水,大家都是减少不必要的说话?黑暗压抑的墓道里,只剩下空旷清脆的脚步声。
面对墓道里的那些干尸死人,还有在黑暗里的幽静脚步声?胆小的人估计都要被这里的气氛给吓软腿。
“嘘!有动静!”
在深埋深山老林的墓里?风水造诣最深的风水先生?往往是他们中最“耳聪目明”的那位,风水先生忽然拦住大家?做了个禁声动作。
风水先生最擅长的就是风水堪舆了,在地下墓里?任何风吹草动?葬气地气扰动,就如山川风水般,有着清晰脉络,逃不过鼻子、眼睛、耳朵对这些最是敏感的风水先生。
医者有望闻问切。
风水先生堪舆风水,寻龙点穴时同样也是望闻问切,但他们的望闻问切不是对人,而是对天下的名山大川。
风水先生伸出手掌,贴在没有养魂木根须攀爬的冰冷坚硬石壁上,细细感受着这墓道里的风吹草动动静。
大家疑惑看向风水先生,他们什么都没听到,甚至转头看向晋安,晋安拧眉细听,然后摇摇头,表示以他如今的体质,五感强过常人,也没有在墓道里听到什么动静。
“难道是削剑、都尉他们?”晋安目光一凝。
“动静是从那里传来的,这墓道里除了土气外,还有血气,是人血!动静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风水先生鼻翼扇了扇,从不易察觉的微弱气流中,闻到了除土气下,这墓道里还有血腥气味。
可其他人并未闻到。
只有风水先生在地下闻到了。
“义先生所指的方向,恰好就是有气流吹来的方向,看来这次我们是躲不过去了。而且说不定就是削剑、都尉他们碰到了危险!”
老道士紧张说道。
结果当他们救人心切跑过去时,还没找到人,墓道里却传来很多人的凌乱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在仓惶逃命。
听那脚步声,起码不下一二十人。
“这墓道里还有别的人?”
“哪来的这么多人?”
老道士惊呼一声。
“听这么多人的脚步声,比我们跟削剑、都尉他们汇合后的人数还多,莫非是那伙古董商人还有同党在这墓道里?”
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那群凌乱脚步声接近的速度很快,他们像是碰到了什么正在仓惶逃窜,转眼就到了,因为跑得急,转过拐角时差点跟晋安他们撞到一起。
当火把照到这些人手持塔盾,腰环康定国管制军械的军弩,一身沉重甲胄表面用赤阳朱砂写满了道家驱邪经文。
这些人是都尉带下墓的那些重甲铁骑卫!
“怎么是你们!”
“晋安道长、陈道长!太好了,二位道长可有见到我家将军?此地不宜久留,这墓道里的那些树根活过来了,快逃!”
两帮人马刚汇合,都是吃惊与大感意外。
那些重甲铁骑卫先是惊喜认出了晋安、老道士他们,但他们回头看看身后,目露凝重的赶紧催大家先逃离这里。
什么!
养魂木根须活过来了!
老道士、哭丧人几人头皮一寒的朝那些重甲铁骑卫身后一望,这不望还好,这一望,娘啊,跑啊!
原本黏连在墓道墙壁上的那些猩红根须,此时就像是血管蠕动一样,复苏范围正在飞速扩大,猩红根须在空气中挥舞,就像是在狩猎猎物。
他娘的这是真的活过来了!小兄弟跑啊!老道士催促一声,调头就跟大伙一起没命狂奔。
“你们谁有受伤吗?”
“这些树根有古怪,就跟食人鱼一样,会被血腥气味吸引发狂!这些树根闻到一点血腥气味就会苏醒捕杀猎物!”
被铁骑卫这么一提醒,其余人都下意识看了眼晋安。
“小兄弟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这些养魂木根须对血腥气味敏感?所以才会那么及时处理掉那只死猴子的尸体,把猴子挫骨扬灰,连骨灰都给扬了!”
老道士老胳膊老腿,在墓道里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朝晋安嘴贫一下。
“老道,我原本还想发挥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看你跑得那么累,想主动扛着你跑的,既然你有嘴贫时间,说明你还有余力。”晋安瞪了眼老道士。
听完晋安的话,老道士顿时就苦着脸。
耷拉脑袋的蔫了。
这一顿跑,结果墓道里的那些根须,一直追着他们不放,甚至有更多根须被他们的逃亡声音惊动,密密麻麻的触须,朝他们这边张牙舞爪。
“不好!这些养魂木树根能听得到声音!”
“果然这时候还得靠老道我那份尸油!”
老道士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环顾一圈四周,叫苦不迭。
……
约摸二炷香后,晋安他们借助着尸油遮盖活人三把阳火,压制体内血气,在险象环生中,这才终于逃出那些养魂木根须的追杀。
“呼——”
“呼——哈——”
“老,老道我快不,不行了……”
刚脱离危险,老道士一放松下来,就感觉胸膛像是要火辣辣炸开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空气,给肺里灌入新鲜冷空气。
刚才命悬一线,忙着跑路,还不觉有什么,现在身体肌肉一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浑身哪哪都痛。
直到这时,趁着大家休息恢复体力空当,晋安和风水先生才问向那些铁骑卫,这墓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是在假冢里守住坑道,下不来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墓道里?
晋安很快了解到事情经过。
原来,这些铁骑卫将士留在假冢时,也没闲着,他们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都尉跟其他人上来,因为心系都尉安危,于是继续在那个坍塌墓室里寻找还没有别的路。
既然别人能进入墓室,脚印又没出去过,那么肯定还有别的路在,果不其然,在一处掩埋废墟下,被他们找到一条已经有不少岁月的盗洞。
他们顺着盗洞一路走来,倒也相安无事,经过一些曲折后,他们就到了这条墓道里。
那打盗洞的人,简直神了,不仅能从外界打盗洞,把盗洞精准打在陵墓的东南角巽位,这次盗洞也同样精准打到墓主人主墓室。
至于这些铁骑卫为什么会惊动到那些养魂木根须?
其实,这些根须并非是铁骑卫惊动的。
惊动到养魂木根须的,是那名古董商人同伙的人龙男子,他也跟老道士、都尉他们一样,在最后关头躲入平台裂缝,顺利躲过爆炸余波与厥阴尸火。
也不知道是这些铁骑卫倒霉,还是那人龙男子倒霉,两波人马恰好在墓道里撞见。
因为人龙男子的易容术已经毁掉,露出了人龙五官的真面目。
而铁骑卫这些将士,也都是在假冢里见过人龙尸体长啥样子,所以他们初见到人龙男子时,还以为碰到墓里诈尸。
两波人马一照面就厮杀得白热化。
虽然他们这些人都是军中高手,放在武林中也能位列高手,并且各个训练有素,精通军阵配合,但人龙男子这位刀客强者依旧攻杀得他们节节败退。
眼看铁桶军阵就要被击碎,还好最后有人突然潜力爆发,爆起击退人龙男子,也就是在人龙男子受伤,从伤口处有一滴鲜血滴落在地上的根须时,墓道里那些平静不动的根须,全都疯了一样卷向人龙男子。
按照这些铁骑卫所说,要不是人龙男子被墓道里这些古怪根须缠住,为他们拖住墓道里这些根须,他们也没法从绝境中逃生出来。
“哎,老石头为了救我们,击退人龙男子后被墓道里这些根须追杀,至今下落不明,连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我们这次能活下来,是老石头牺牲了自己才救出我们大家。”
“老石头平时跟我们吃同一个大锅饭,住同一个军帐,谁能想到老石头的实力隐藏这么深,最后关头爆发救了我们所有弟兄一命……”
铁骑卫这些虎背熊腰的大汉子,此时都是眼眶红通通,目露伤感,一想到情同手足的军中弟兄,最后关头牺牲自己,救下他们,他们人人自责,自责自己的无能与拖后腿。
看着士气有些低迷的铁骑卫,晋安跟老道士看一眼,都是心底叹息一声。
……
此时古墓里那些养魂木根须,逐渐再次平静。
人死不能复生。
在经过短暂士气低迷后,那些铁骑卫听完晋安他们一路的惊险遭遇,听到他们的都尉也在这条墓道里,这些将士都是军中最训练有素的精兵,很快重振士气,带晋安找他们来时的那个盗洞出口。
如果都尉、削剑他们都还活着,此时肯定也都在寻找出口,或许已经在朝出口方向汇集的路上。
虽然墓道里那些根须已经恢复平静,可出于保险起见,大家忍着身上的浓重气味,没有抹掉身上的尸油,继续用尸油压制三把阳火与血气,开始朝盗洞方向急匆匆赶去。
因为他们这次往回跑的路有些远,约摸赶路三炷香左右,晋安终于看到了铁骑卫与人龙男子发生遭遇战的地方。
此时这个地方一片狼藉。
墙壁上布满了刀枪劈砍痕迹,尤其是那些刀气劈砍出来的凹槽,深达寸许,足可见当时的战况激烈了。
“好像有点不对,这个地方的古怪根须,比我们来时多了不少……”有铁骑卫朝晋安悄声说道。
晋安沉吟,问过老道士和风水先生意见后,大家继续上路。
这是他们前往出口的唯一一条生路。
哪怕前方再凶险。
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只能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边的墓道根须,的确比沿途其它地方都多出不少,甚至有不少地方有难以下脚,就跟走在蛛网般小心翼翼。
“嘘!晋安公子,看那里!”
在墓里五感最灵敏的风水先生,忽然拦住大家,并抬手指了指前方一个位置。
在火把的昏黄余光下,大家依稀看到血色墓道的头顶,似乎有一团东西在挣扎,那挣扎的幅度越来越虚弱,仔细一看,那是个人,正是人龙男子!
但此时的人龙男子十分凄惨。
他如一团蚕蛹,被血色根须团团缠绕,那些血色根须蠕动,从人龙男子的伤口、眼耳口鼻…钻入体内,疯狂汲取人血。
那些根须喝得血光莹亮。
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透着说不出的邪性与诡魅。
人龙男子的恢复能力,在此刻,却成了他的作茧自缚,在无数根须的紧紧缠绕中,他身体一次次死亡,一次次恢复,而他面对死亡剿杀时得痛苦与绝望就越漫长。
在漫长痛苦与绝望中。
体会着身体生机一点点流逝,血液一点点被抽干。
在漫长等死中。
体会折磨。
这恐怕比凌迟极刑还更惨。
“这死法可真惨,活该,作茧自缚!”老道士低骂一句。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怜悯这人龙男子,这些古董商人同伙,各个作恶多端,没有一个是无辜。
第256章 得道者多助,晋安公子已经得道也
李护卫听了晋安的话,人一怔。
岂有此李……
岂有此李……
他反复咀嚼几遍,眸子越来越亮,脸上露出喜色。
“好,好,李应如此啊,哈哈哈。”
阴森森的墓道里,李护卫开怀大笑。
果然不愧是一心想着撞邪,当他无头尸王的李护卫,这神经真的是大条。
晋安:“?”
神特么的李应如此。
晋安额头垂下几道黑线,险些没忍住再次给李护卫几顿胖揍了,这是嫌他们还不够危险,想引来周围那些沉睡状态的血色根须吗?
被晋安瞪了一眼后,李护卫也自知李亏,闭了嘴,但还是偷偷乐呵的在私下噗哧噗哧憋笑。
跟老战友重逢,虽然没识破易容后的李护卫身份,但墓道里那些铁骑卫大汉,的气氛轻松许多,士气恢复,然后在他们的熟门熟路引路下,接下来路程倒也有惊无险。
他们在墓道里逐渐往地下深入。
沿途也没忘了留下记号给都尉、削剑他们。
在黑暗墓道里,缺少距离概念与时间流逝概念,也不知在墓道里走了多远,忽然,在墓里望气最厉害的风水先生,再次拦住大伙,前方有动静。
人?
有不少人?
听到风水先生的提醒,原本在墓里走得有些麻木的大伙,精神一振,低声讨论是不是都尉他们在前面?
按理来说,这趟下墓,人数最多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果不其然。
在墓道里摸黑走出百步左右,千篇一律的墓道里,终于出现不一样的建筑,那是个石条堆砌成的石厅,像是按照冥殿规格修建的,一根根石条都被铁水封死。
冥殿里隐隐约约可见火把的火光跳动。
“好家伙,这冥殿四周的养魂木根须都他奶奶的好粗,而且比我们一路走来的地方都更加密集。”老道士咋咋呼呼的低声惊呼了一声。
铁骑卫适时说,这些养魂木根须只要别去主动刺激,别主动靠近,不会有事,他们来时并没遇到什么危险。
这些养魂木根须除非受到鲜血刺激,否则都是处于安静沉眠中。
当晋安浑身肌肉紧绷,第一个谨慎踏入冥殿,却被眼前一幕怔住。
老道士也是一呆,然后惋惜的叹息一声。
这冥殿才是这墓道殉葬坑的中心。
只见冥殿四周石壁上?被人凿出密密麻麻山洞?每座山洞里都被手脚钉死着一具干尸。
那些干尸手脚被人活活钉死在这里?看尸体表面的衣着,那些衣服虽然经过千年腐蚀,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颜色,也落满了灰尘。可通过衣服上的一部分精细花纹?还是能看出来这些尸体的生前身份地位应该都很显赫。
山洞里每具尸身都缠绕着养魂木根须。
而在冥殿中央?被雕龙护栏隔开几块坑洞?走近护栏一看?那些坑洞里全是人的干尸。
这些干尸都是修建陵墓的奴隶?被人像牲口一样丢进去,凌乱堆叠成好几座尸山。
这些全是殉葬坑!
一个,两个?三个……
粗略一数共有九个殉葬坑。
假如每个殉葬坑里都有上百具尸体,光是这座冥殿里的尸体就有上千具了。
这些都是活人被献祭给养魂木的。
而拿这么多活人献祭给养魂木?就只为了成就一个人的千年之后能死而复生的一丝渺茫希望。
“腾国存在于千年前上百诸侯国互相征伐的年代,那个战乱年代?诸侯国之间到处都在你征我伐,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农田荒废,人命就跟路边草根一样不值钱。诸侯国之间年年打仗,年年都要死不少人,士兵死光了,诸侯国国主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与财富,就开始强征平民、农夫上战场,这些人上战场基本跟送死没区别。而一旦被俘虏,都会被施加墨刑,在脸上刺上奴隶烙印,活得比牲口还不如。而亡了国后,命运同样很悲惨,不是被人屠城,百姓们家破人亡,就是青壮男人被打上奴隶烙印,妻女被贬低为军妓,大多活不了多久就会不堪折磨而死。”
“越是战乱,普通人的命越是不值钱,就算不死于各大诸侯国手里,也迟早饿死路边,饿殍(piǎo)遍野。”
哎,即便是神经大条,一路上跳脱不靠谱,如多动症的李护卫,此时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声,难得性子安静下来。
冥殿里这么多的无辜亡者冤躯,看着这么多惨死尸体,当人一踏入冥殿里,仿佛马上有成百上千的冤魂从那些殉葬坑和山洞里传出,他们就好像是张着幽黑大口,哭诉着生前的磨难与家破人亡的痛苦。
千尸洞里的那些尸堆,还可以用是这千年来各地落水溺死的人,尸体顺着水流被冲刷进千尸洞里,慢慢堆积,才有了如今的尸堆来解释。
可眼前这些殉葬坑里的遇难者,都是活人,他们又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谁的儿子,原本都是家庭幸福的普通农夫,就因为战乱,国破家亡成了一文不值的奴隶,被人活活推入殉葬坑,只为墓主人需要殉葬者跟他一起陪葬。
看着这些惨无人道的殉葬坑,还有殉葬坑里尤其发达的养魂木根系,队伍气氛有些沉闷。
冥殿很大。
他们顺着火光找到了冥殿里的人,意外看到白龙寺的三位高僧,他们正在冥殿石壁上专注的抄写着佛经。
那些佛经都是用高僧坐化的金身粉书写的,字体沉凝,形体瘦筋,有佛的普度众生磅礴,也有佛祖的岁月飘渺。
这些佛经,金光灿灿,佛法凝聚。
都是汇聚了三位高僧的毕生佛法修为。
经文越写越多,这冥殿里的佛陀金光也越来越强盛,有平和气息扫荡冥殿与殉葬坑里的怨气、恨气、戾气、煞气、阴气……
吾观地藏威神力,恒河沙劫说难尽。见闻瞻礼一念间,利益人天无量事。
若男若女若龙神,报尽应当堕恶道。至心皈依大士身,寿命转增除罪障。
少失父母恩爱者,未知魂神在何趣。兄弟姊妹及诸亲,生长以来皆不识。
或塑或画大士身,悲恋瞻礼不暂舍。三七日中念其名,菩萨当现无边体。
……
……
“小兄弟,这是佛门用来渡人罪业的《地藏菩萨本愿经》,可以消灭无量罪业,渡人去往极乐世界净土。”
“地藏菩萨发下过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老道士向晋安解释一句。
虽然他是道士。
但这不妨碍他平时接触一些和尚,略知一些佛门经典。
“这三位高僧,是在以白龙寺这些年积攒的宏大香火愿力,无私渡尽这些受苦受难的殉葬者,好让他们脱离苦海,升入极乐世界净土。”
老道士肃然起敬说道。
原本一直在埋头专心挥笔书写佛门经文的白龙寺三位高僧,听到背后说话声,他们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身看到晋安他们。
“晋安道长、陈道长,还有大家有都安然无恙,太好了,大家都没事。”白龙寺三位高僧大喜。
可当看到跟在晋安身后的铁骑卫那么多人时,三僧脸上更是吃惊不少。而当了解到晋安他们一路上的经历后,三僧都是唏嘘感慨不已,说都尉若看到铁骑卫弟兄都还安然无恙活着,肯定会很高兴。
晋安转头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都尉和削剑,于是追问起二人行踪,白龙寺住持含笑说让晋安不要紧张,都尉和削剑都平安。
他们先后在这冥殿里相遇,都尉和削剑因为担心晋安他们的安危,在附近寻找晋安他们去了,留下他们三人在这里抄写渡人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既然他们找到了养魂木的老巢,所以打算一绝永患的平定了这万年养魂木,免得留下祸根,继续遗祸千年。
听到削剑居然跟都尉单独在一起。
晋安和老道士面露古怪的对视一眼。
他们家老实巴交的削剑,会不会被都尉看出点什么来?
“晋安道长,你们能找到这里,可是留意到了我们沿途留下的记号吗?”白龙寺住持双手合十,欣慰看着平安无事,重新再次汇合一起的大家。
晋安摇头:“这墓道里地势复杂,不止一条墓道,我们应该是恰好错开了。”
听了晋安的回答,白龙寺住持再次唏嘘感慨几句。
或许是因为这边人多,动静大,让本就离冥殿并不远的都尉和削剑两人听到动静,两人都赶了回来。
“师父!”
“三师弟!”
师徒重逢,自然少不了师父对徒弟的寒暄。
老道士早已经对他的“三师弟”身份麻木,此刻能与削剑重逢,辈分上吃点亏他也无所谓了。
五脏道观最重要的是要整整齐齐。
“老石头、舟子、王光……”都尉此时也是惊喜与自己部下重逢。
这么多人重逢,让原本清冷,死寂了千年的冥殿里,人烟气息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带着重逢喜悦的诉说着自己一路上经历。
趁着人多口杂之际,晋安偷偷拉住削剑:“削剑,你跟都尉独处的时候,都尉有没有对你的身份起疑?或是动手动脚?”
削剑木讷,如实回答:“都尉问起过徒儿是怎么跟师父、大师兄、三师弟认识的。”
晋安心头一紧:“那削剑你是怎么回答的?”
削剑依旧还是那副木讷,木楞表情:“徒儿如实回答说,忘记了。”
晋安闻言,乐呵笑出声。
他都能想象得到当时都尉肯定被削剑噎得一时语塞的郁闷表情了。
“那后来呢?”
晋安给削剑竖起颗大拇指,赞削剑回答得好。
“都尉还问徒儿为什么懂那么多盗墓知识。”
“削剑你这回又是怎么回答的?”
“徒儿还是如实回答说,忘记了。”
晋安越听越乐。
“都尉还问起徒儿为什么要一直认师父为师父。”这次削剑木讷的脸上,居然破天荒的出现严肃表情,主动说起来。
晋安有点紧张了,问削剑是咋回答的?
削剑摇头:“徒儿说不知道,只知道跟着师父能学到许多做人道理,还能每天有羊排饭吃,羊杂面吃。师父,等我们这次出墓后,我能多吃一碗羊杂面吗?”
削剑木讷看着晋安。
削剑那双因为失忆,没有世俗成年人世界那些勾心斗角的干净无瑕眼神里,第一次渴望一样东西。
“师父你哭了?”削剑看着晋安。
“哪有,肯定是徒儿你看错了。师父那不叫哭,那叫眼里进了沙子。”晋安矢口否认的揉揉眼。
削剑木讷哦一声。
晋安揉完眼后,认真看着削剑:“好徒儿,等我们这回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吃一碗热乎的羊杂面,去去这墓里的湿气与晦气。”
“不过,我们偷偷瞒着你大师兄就行,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大师兄,我们经常背着它在外面吃羊排饭,羊杂面啊。”
削剑当初在河里抱着一具浮尸,重伤昏迷不醒顺流漂来,是被他和老道士打捞起来的。但削剑后来是被傻羊一路驮到村子,削剑半路睁眼醒来一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和傻羊,所以一直认傻羊是大师兄,跟傻羊关系最好。
他担心他们家削剑太老实巴交,啥事都跟他的大师兄傻羊说。
那样他们以后可就吃不成羊排饭、羊杂面,羊肝羊肺羊心羊舌羊腰子啥的了……
“师父你放心,徒儿不是傻子。”削剑郑重点头。
晋安欣慰看着自己懂事的好徒儿削剑:“以后谁要说徒儿你傻,师父就把他师父揍成傻子给你出气。”
晋安这边跟削剑私下嘀咕完,等他转头想找老道士身影时,看到老道士正在冥殿的另一面墙上,用纯阳之物朱砂,背影沉稳的抄着道教经文。
那些经文在老道手里银钩铁画,如苍龙匐卧,带着道道道沧桑与正气。
老道士抄的是道教渡人的《太上洞玄灵宝升玄消灾护命妙经》。
而另一边,白龙寺三位高僧,也继续用佛门高僧的坐化金身粉,背影庄重如圣僧,抄写未完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看着三僧一道那么执着超度这殉葬坑里的亡魂,在场的人里,包括晋安在内,没人嘲讽这种事毫无意义,恰恰相反,都被眼前四人的无上胸怀所折服。
晋安被白龙寺住持、空明和尚、弘照和尚、老道士的行为感染,他深呼吸一口气,以五脏仙庙里的五脏之炁为主,以万法之首的雷法为辅,指透铁背,开始在冥殿第三面石壁上书写度人经文。
风水先生这回是被晋安得心胸彻底折服,露出宽慰笑容。
“夫人果然没有看错人。”
“得道者多助,晋安公子已经得道也。”
“晋安公子、陈道长、几位高僧,让我也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让我们一起永绝后患了这个害人的陵墓。”
风水先生此时也挺身站出,他在第四面石墙上再次刻画更大的阴宅、风水大局,不惜耗损自身精气神,制造更大的鬼门关,送这里的亡魂上黄泉路,解脱枷锁,平定万年养魂木之祸,彻底斩断腾国国主所有希望。
第257章 风水大局嫁衣地:年来年去年年忙,为他人做嫁衣裳
风水先生这次在石壁上刻画的不是普通阴宅。
而是一座陵墓。
仔细一看。
这陵墓的布局,竟与眼前皇陵的种种细节一模一样。
这分明就是腾国国主的皇陵。
皇陵很大。
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而在半壁江山上,风水先生额头泌出一颗颗豆大汗珠,吃力刻下一座庞大风水局。
似乎这庞大风水局对精气神耗损很大,就连风水先生都觉得吃力。
“阳宅大门朝马路,那叫冲煞,家里人必遭血光之灾。阳宅大门对阳台,在风水上叫破败家财,再好的风水都挡不住家财如流水外泄。”
风水先生一边在石壁上吃力刻画,一边脸上表情庄严肃穆的讲解着。
“而墓是阴宅,墓分地脉,形势,方位,穴场,深浅…今天我要布的风水大局,叫嫁衣地。有句古话叫,年来年去年年忙,为他人做嫁衣裳,到头来白忙一场空,给别人缝了件嫁衣,成全了别人的好事。”
“这嫁衣地,主要讲搭桥,引水,鱼跃龙门,这龙门最关键,倘若破了龙门之局,等于就是把这皇陵里最后仅存一分的腾国国运,一泻千里,覆水难收。而这龙门,就是墓的龙口之地,在我们风水一脉里也叫龙涎之地,是龙脉……”
“都尉将军,我在冥殿点出三处yin穴,还请您吩咐手下那些将士,分别把它们挖开,假若挖到活泉涌出的泉眼,那么这个地方就是龙口,这龙口正是破掉这皇陵风水的关键地方!”
风水先生最后一句话是朝都尉说的,都尉将军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带人凿开冥殿地面,寻找皇陵龙口。
好在他们带了不少炸药下墓,就是为了炸墓门用的。
轰!
轰!
轰!
冥殿里响起一声声爆炸,在冥殿里炸开一个个大坑,飞炸的乱石都被那些铁骑卫的塔盾给挡下。
呼呼——
咕噜噜——
神了。
还真被风水先生说中,这冥殿里果然有龙口。
都尉将军吃惊赞叹道:“先生,您这寻龙点穴的本事还真绝了!”
就见在炸开的一个坑洞里,有地下水喷涌而出,形成一口活泉泉眼。
嗥!
也就在活泉刚被炸药炸出来的刹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冥殿里居然响起一声龙吟。但这龙吟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炸药的爆炸声,还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地下水说来也是奇特?居然没有漫出来,应该是内外空气压力不同,或是地势原因形成的独特奇观。
还在额头泌汗刻嫁衣地之局的风水先生?听到活泉汩汩声音,他回头看一眼身后活泉方向,凝眉说道:“昆仑山是‘万山之祖、龙脉之源’?是天下所有龙脉的祖龙。这腾国国主用龙口含着他尸身?龙口下有条小支龙脉?是腾国国主的希望寄托,当他从黄泉里死而复生?重回阳间后?可以凭此东山再起。”
“既然现在龙口已挖出,此地龙门精气已破?诸位,让我们用嫁衣地?送这里的亡魂?鱼跃龙门?逃脱墓主人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千年枷锁!有了这股龙脉精气?等于送他们一场莫大造化,重入轮回!”
风水先生在石壁上勾挑顿挫的钩画出皇陵结构,指锋所过之处,坚硬石壁上扑索索往下洒落石粉。
所谓的嫁衣地风水大局,就是搭一座神仙桥,摆一块通灵镜,把皇陵龙口里的龙涎往外引,既是泄去这陵墓里千百年积聚的阴气,也是打破了原本的铁桶牢笼,完整风水。
当在石壁上刻画好皇陵与嫁衣地风水大局后,风水先生就跟变戏法一样,也不知从身上哪里变出红绳与一面八卦镜。
他拉直两根红绳,一头钉入石墙的嫁衣地,一头钉入被炸药炸出来的活泉泉眼,这便是神仙桥。
然后他把八卦镜悬挂于石壁皇陵的冥殿,镜子刚好对准眼前的现实冥殿。
镜子是聚阴的大煞之物。
可通灵。
接着,风水先生又找老道士借来两根香烛,三根线香,在泉眼附近布下个简易法坛。
这些香烛是打开黄泉路,鬼门关,送亡魂上路的关键。
当这一切都布置完毕后,风水先生郑重看向哭丧人兄弟:“二位哭丧人兄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修炼《出材经》?这里是养魂木的老巢,也是墓里阴气最重的地方,接下来叩开鬼门关,就要靠你们哭丧人的本事了。”
“等晋安公子、陈道长、白龙寺三位高僧在石壁上抄完经文,就是你们兄弟二人定乾坤的时候了。”
《出材经》,既是哭给死人听,歌颂死者功德,一生为善,从而叩开地府的鬼门关,超度死者;也是哭给活人看的,歌颂死者功德,然后留下余荫,福泽后人,给阳间的活人留一条。
假如此地殉葬坑里的亡者们,还有子嗣繁衍下来,今天他们老祖宗借着嫁衣地,鱼跃龙门后,祖宗得龙脉龙气余荫后人,后人只要不是缺德命,以后就是非富即贵的命。
虽然龙气分摊后,落在每人身上福分变得单薄,做不了位极人臣,但当个富甲一方的商贾或是地方官吏,几代人吃穿不愁是没问题的。
此时受到气氛感染,哭丧人兄弟热血沸腾,想不到他们兄弟二人,作为乡野之人,这辈子也能干下一番大事业。兄弟二人这个时候都是抬头挺胸,目光神采奕奕的朝风水先生重重点头。
这辈子能干一番大事业。
就算有困难。
他们兄弟两人今天也要推平了一切困难。
思及此,兄弟二人赶忙转头看向其它三面石壁,有些迫不及待马上就要哭丧了。
轰隆!
“吽!”
一声佛门禅音,气势恢弘,磅礴,如雷音贯耳的在冥殿里唱起。
刹那。
佛光普照。
金霞灿灿。
一声声佛陀诵经声,在冥殿里传唱,神圣、祥和、佛音如雷,只见从那坐化高僧的金身粉末经文里,映照出一尊二三丈高的金身菩萨…那菩萨低眉,悲天悯人,自誓必尽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始愿成佛,正是地狱不空不成佛的大愿地藏王菩萨金身。
白龙寺三位高僧,双手合十,盘腿坐下,嘴里不停念诵佛经,来自白龙寺这些年积累的香火信徒宏大愿力,化作无上佛力,共同给他们与地藏王菩萨镀上佛法金光。
随着三位高僧诵唱佛经,大愿地藏王菩萨金身也诵唱出雷音佛经。
“吾观地藏威神力,恒河沙劫说难尽……”
“见闻瞻礼一念间,利益人天无量事……”
刹那。
白龙寺的香火信徒纯净愿力,化作金光业火,铺天盖地的焚向周围的血色根须,还有那些殉葬尸骨。
当佛光普照到山洞里那些死后面容狰狞的干尸,还有殉葬坑里干尸时,干尸燃起金光火焰。
神奇一幕出现了。
这些生前惨遭迫害的死者,身上燃起佛光业火后,非但没有痛苦,脸上的峥嵘表情,死后不甘心的怨恨表情,居然慢慢变得祥和。
干尸皮肤松弛,眼帘下垂,嘴角上翘含笑,原本因怨恨而扭曲的五官,逐渐恢复正常人的熟睡模样。
安宁。
平和。
《地藏菩萨本愿经》,可以消灭无量罪业,渡人去往极乐世界净土。
这是白龙寺三位高僧,奉献出白龙寺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香火信徒纯净愿力,化身地藏菩萨,消去这些亡者身上的罪业,渡他们成佛。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则是这冥殿里的那些养魂木根须。
那些血色根须吃了这么多活人,又是生长在阴气聚集的古墓,早就化作邪魔。
血色根须甫一接触神圣佛光,这些坚硬如铁的根须,瞬间就如豆腐渣般,快速腐烂,化为血水。
在剧痛扭曲中,血色根须开始从沉眠中苏醒,殉葬坑里,冥殿里,墓道里,大量的养魂木根须,遮天蔽日倒卷杀来。
其中最粗壮的几十根主根须,带着尖啸破空声,全都疯狂席杀向白龙寺三僧,其余根须则密密麻麻扑杀向剩余的人。
可那些主根须还没近身地藏菩萨金身,就都被佛光业火烧成灰烬。
佛法浩瀚。
渡尽一切罪恶。
……
晋安、老道士几乎同时抄写完经文,晋安虽然不如老道士娴熟,但他占着体质强过常人,以及身怀道教神符的他,如有神助,抄写经文的速度丝毫不下于老道士。
轰隆!
朱砂是天地至阳之物。
石壁上的赤阳朱砂经文,感应到邪魔近身,刹那,化作漫天纯阳火焰,驱邪避易,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诛邪!诛邪!诛邪!
朱砂赤火铺天盖地烧向那些苏醒的养魂木根须,烧得这些鬼东西在大火里痛苦扭曲,每一根根须就像是一个山魈,在朱砂赤火里黑影挣扎,难以靠近老道士。
可老道士不管不顾背后的邪魔入侵,他还在石壁上不停抄写经文,道教经文,化作更多朱砂赤火,与天地邪魔对抗。
他没有白龙寺三位高僧那么浑厚佛法,还有佛门重宝的坐化高僧金身骨灰粉,只能以量取胜了。
……
轰隆隆!
轰隆隆!
奔雷声音不绝于耳,振聋发聩。
五帝司迎,驭使雷霆。
五炁腾腾,证吾神通。
冥殿里猛的炸起雷霆,动静之大,整个冥殿里都在震耳欲聋闷响,昭昭虚空里有万雷渡过黑暗,刺破鬼魅魑魅魍魉,带着天地最炽烈,最霸道的雷火光焰,如同江河决堤般,徇烂刺目不可直视,直接把附近一大片养魂木根须爆碎。
晋安身后的石壁上,此时每一枚道教经文,在道炁加持下,化作雷火,这些经文带着火光汹涌,带着雷法电光,飞出石壁,就像徇烂神光汹涌澎湃,向外汹涌横推。
这些不是普通经文。
而是晋安五行脏炁与圣血劫所书写的经文,有道家纯阳,有雷法霸道。
在这一刻,火借雷势。
雷借风火之势。
犹如雷火天劫,发现邪魔苟存,炸得这冥殿里的根须,成片成片被撕成碎片。
此时,养魂木受到威胁,分散在墓道各处的根须,开始全都如血色潮水倒卷,化作声势滔天的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的怒砸下来。
但这血色潮水,在雷火汹涌中,尽皆被炸成碎片。
受到接连沉重伤势,这棵在古墓里千年而不灭的养魂木,彻底复苏!
轰隆隆!
墓道里,地动山摇。
有让人颤栗的气息在弥漫,有大恐怖东西正在从枯寂与雷霆中复苏,这股可怕气息,宛若汪洋般无边无际,气势太压迫人了。
轰隆隆,地动山摇声势更大了,冥殿外,涌来如汪洋般浩瀚的血色根须,在这一刻,人类在它们面前,渺小得就像是汪洋里随时要被倾覆的扁舟。
与之同时!
有数条如小山被巍峨的主根须,撞开地面,土石飞炸,天崩地裂,景象恐怖。
“住持,让我来给你们护法!你们专心度化那些殉葬人,至于这些邪魔外道,就让我来破了它们的邪法!”
晋安眸光凛然。
话落,晋安也是拿出了拼命架势,开始动用他的压箱底本领,一张黄符,被他贴在石壁上。
那黄符有五道雷符图纹。
正是五雷斩邪符。
“东方轰天震门雷帝、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西方大暗坤伏雷帝、北方倒天翻海雷帝、中央黄天崩烈雷帝!今日弟子遇邪木作祟,吃人无数,生灵涂炭,恳请五雷大帝下凡,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光照十方。五雷斩邪符,乾坤借法!”
晋安一声怒喝。
五雷斩邪符受到石壁上的雷法勾动,黄符上雷图、经文绽放雷芒,刹那,璀璨夺目,山岭激荡。
宛如一颗太阳在墓里绽放。
徇烂之极。
在这片神光里,隐隐出现五道模糊虚影,神明不可直视,他们映照虚空而来,如神踏来,视察天地。在五道虚影身后仿佛看到了宏大无边的太古苍穹,天穹高远,大地苍莽,壮阔无边,而在上古苍穹得尽头,似是一座如神山般的神庭,上抵天穹,下镇九幽,浩大无边。
这一幕,竟比白龙寺三位高僧映照出的地藏菩萨还声势浩大,道不尽神道巅峰。
而这一刻,昭昭虚空里的五道模糊虚影,似乎虚无缥缈的望一眼这冥殿。
旋即!
咔嚓!
轰隆!
天地爆发起刺目神光,天打五雷轰!
雷法镇狱!
天地肃清!
当雷法散去,重归风平浪静,都尉将军、风水先生、李护卫、乡下神婆、哭丧人兄弟、其余铁骑卫大汉…全都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的看着眼前之景。
刚才还如汪洋惊涛的无穷无尽养魂木根须,此刻空荡荡,只剩下脚下数尺厚的草木灰烬,埋到他们小腿。
唯有白龙寺三僧还在继续闭目专注渡这冥殿里的死人,充耳不闻外界纷杂。
第258章 活泉
看着埋过脚踝位置的地上厚厚灰烬。
晋安也是大吃一惊。
想不到五雷斩邪符配合道家经文发动,地雷勾动天火,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别说在场的都尉他们都被吓一跳。
就连晋安也是被吓一跳。
恰在这时,熟悉的大道感应又降临了。
阴德一万!
晋安喜上眉梢。
而后一怔。
他还还以为这次怎么也有个数万阴德,打破以往记录呢,这次的养魂木这么凶险,怎么才一万阴德?
是因为这次有老道士,还有白龙寺三位高僧一起出手的原因吗?晋安略一沉吟,目前也只能用这个解释了。
当晋安揭下石壁上的五雷斩邪符,发现刚才的天打五雷轰那么大动静,五雷斩邪符山的五枚雷图才灭了一枚。
晋安顿时乐呵呵的把五雷斩邪符折叠好,跟大宝贝一样的小心翼翼塞进怀里。
……
“这就是民间百姓常说的恶事做尽必定会遭天打雷劈吧,今天算是真的大开眼界了!”李护卫用手托住自己下巴,把自己目瞪口呆大张的嘴巴合起来。
“晋安道长你们五脏道观还缺徒儿,还招新人不?”
“削剑二师兄、陈道长三师兄,你们介不介意再多一个四师弟?”
一心想着撞邪的李护卫,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拥有像晋安一样的本事,死皮赖脸的偷偷凑过来。
原本还在替晋安高兴的老道士,听了李护卫的话,瞬间脸黑跟锅底黑灰似的,谁是你三师兄了?
老道士当即在墓里跟李护卫怼起来:“凡入我道教修行,紧记十三字,断酒色财气,攀援爱念,忧愁思虑。”
“简单的说就是,这辈子不能喝酒吃肉娶妻生子。”
李护卫一听,当即就跳脚炸毛了:“那跟做个和尚有什么区别?不能近女色也就算了,女不女人无所谓,关键这不能大口吃肉,那还有啥做人乐趣?”
呃。
李护卫刚炸毛完,发现这墓里冥殿还有三位高僧在场,他这么说,岂不是骂出家的和尚不是人吗?
“不对啊,我咋记得五脏道教是正一道,不是全真道,这不能喝酒吃肉娶妻生子应该是全真道弟子才有的规矩吧?”
此时挺着个大肚腩,白白净净跟个白斩鸡似的李护卫,细细一琢磨后,狐疑看一眼老道士。
老道士强作镇定的一顿胡扯:“道有道法,观有观规,没听过天圆地方,无规矩不成方圆吗?”
冥殿里的事还没彻底解决,暂时没人理老道士和李护卫这对活宝在墓里拌嘴,都开始忙活起超度这冥殿里的大量亡者。
那些亡者身上的罪业,已被白龙寺三位高僧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消去,原本的峥嵘,怨恨面容,此时逐渐安详平静,不再如一开始那么狰狞,阴气森森了。
风水先生见时机已成熟,开始助白龙寺三僧一臂之力,助这冥殿里的死人尽早挣脱牢笼困缚?尽早解脱千年的磨难。
接下来一切顺利。
在《地藏菩萨本愿经》消去罪业后,殉葬坑里那么多死人?最后在哭丧人叩开鬼门关后?蓬,蓬?蓬……
山洞里。
殉葬坑里。
那些死人尸首,炸作齑粉,尘归尘?土归土?卷飞起漫天齑粉,那些齑粉颗颗晶莹剔透?沾染佛性的圣光,顺着红绳搭起的神仙桥,飘飞进石壁里已经打开鬼门关的通灵境里。
镜子阴气重。
通灵镜背后便是死人该去的鬼门关。
白龙寺三僧还在不停念诵佛经,这殉葬坑里越来越多尸体炸成晶粉?借龙口里的龙脉之气?鲤鱼跃龙门?飘飞进嫁衣地的通灵镜,重获转世投胎的机会。
在一声声宏大佛唱声音中。
那些死在墓道里的殉葬者,也都尸体炸作晶粉?飘飞进冥殿里。
风水先生都是来者不拒。
一视同仁。
只要没有造下太大罪孽,身上罪业就能被洗净,就可以进入嫁衣地,鲤鱼跃龙门,重新转世投胎。
这场道、佛、民间奇人异士联手的超度法事,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才结束,直到这时,白龙寺三位高僧终于阖目醒来。
当九死一生的危险结束,墓里一行人的紧绷精神,终于得到放松。
“娘啊,经过这么多折腾,这次下阴邑江除龙王死了这么多人,总算一切都要终止。老道我这把老身子骨,好久没这么折腾过了,这次上岸后老道我要大睡三天三夜。”
老道士的话,深得其他人赞同。
风水先生点头说道:“虽然我们没能亲手除掉腾国国主,但是腾国国主最后屍解仙失败,被风火大劫破去一身法力跟道行,他肯定必死无疑了。哪怕他最后没死成,也是重伤之躯,现在养魂木和龙口都被我们毁去,这腾国国主已经难成气候,就算留在这墓里也命不久矣。”
“阿弥陀佛,这墓主人本该在千年前就已经死去,直到千年,迟到了千年才死去。”
“所以说世有因果报,劝人多行善事,勿以恶小而为之。犯了罪业的人,即便没有现报,还有生报,后报,不定报,佛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哪怕死后躲在棺材里千年,蒙蔽因果,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因果业火焚身。”
白龙寺住持和白龙寺的弘照和尚,双手合十的不胜唏嘘说道。
“哥,这是不是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大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意境,被哭丧人里那位问题最多的弟弟一开口,顿时什么意境都没了。
哭丧人哥哥瞪了一眼自己弟弟:“你没听白龙寺几位高僧说的吗,即便没有现报,还会有生报,后报,是人都逃不过报应。”
哭丧人弟弟:“哥,什么是后报?”
哭丧人大哥:“当然就是字面意思,腾国国主坏事做尽,即便他死了,躲在皇陵里蒙蔽天机,可最终这些报应都灵应在他后人身上了。你没看到腾国后人,最后还是死在了腾国皇陵里,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哭丧人弟弟露出恍然大悟表情:“如果后报指的是报应在后人身上,那生报就是意指来生?如果这辈子不干人事,来生投胎就是真的猪狗不如?”
白龙寺住持:“?”
白龙寺空明和尚:“?”
白龙寺弘照和尚:“?”
“善,施主若这么解释倒也通俗易懂。”白龙寺住持含笑点头。
“我们头顶的墓道被毁,我们要想按照原路回去已经不可能,虽然没能亲手除掉龙王,但按照风水先生和几位高僧所说,这龙王已经难成气候,这趟下阴邑江除龙王可以算是圆满成功…舟子,你们来时的盗洞在哪个方向,我们从你们来时的盗洞出去,正好不用再回去面对那个死人经吊桥。”都尉朝手下铁骑卫问道。
结果。
他们还没走出冥殿多久,发现眼前墓道坍塌,大片废墟把前路堵得死死的。
这下大家是真傻眼了。
“完了,我们没死在千年道行的龙王手里,结果倒被活埋在墓里了。”
老道士面色灰暗的沮丧说道:“肯定是刚才养魂木根须苏醒时,闹出的动静太大,弄坍塌了这里墓道。”
此时就连哭丧人兄弟也是一副哭丧脸。
“我们还剩多少炸药?”都尉将军目光一沉,看向跟随在身侧的铁骑卫弟兄。
都尉打算尝试炸开这墓道。
可在场一些人并不抱太大希望。
谁也不知道这墓道到底坍塌了多长,不知道要用多少炸药才能炸开。
尤其是这墓道空间狭窄,火药爆炸威力那么猛,很容易造成更大面积的塌方。别到时候出口还没炸出来,他们先被塌方的墓道给活埋砸死了。
“其实,要想出去,还有一个出口。”风水先生的话,把大家从绝望里拉出,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大家还记得冥殿里那口活泉吗?那口活泉是龙口,龙口之下就是那条龙脉,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水是龙体内的精血循环,活泉下有条地下暗河活水,能直通外界的阴邑江。”
“如果大家都会水性,可以直接从活泉下游出去。”
啥?
改旱道走水道?
老道士是个旱鸭子,他一听当即就有点腿怂了。
“老道,你忘了削剑本事了?等下你只需要死死憋住气就行,我让削剑先带你游出去。”晋安看出老道士的神色不对,他安慰老道士一句。
老道士听完,朝削剑看看,然后腿怂的点点头。
虽然老道士依旧有些怕水,可比起怕死来,当次落汤鸡也没啥了。
关键是老道士相信削剑的本事,削剑肯定能安然带他游出去的。
既然还有别的出路,大家这回不再耽搁,墓道里响起几十号人的奔跑脚步声,行色匆匆往回跑。
免得迟则再生变端。
当火把的昏黄火光,重新照亮冥殿,一行人的匆匆脚步声打破冥殿平静,重新看到龙口活泉还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时,心在嗓子眼提了一路的众人,这才终于放下一颗心。
“现在阴邑江断流,地下暗河水位下降,水势并不湍急,所以我们从地下暗河游出去的成功几率还是很大的。而且我们还有铁骑卫的这些塔盾,这些塔盾拆掉后就是水里最好的浮木。”
风水先生的话,让原本还心有忧虑的大家,顿时两眼一亮。
人在水里有抱着浮木跟没有浮木,那区别可大了。
这么一想,大家都对都尉将军和铁骑卫的先见之明,不由竖起大拇指,赞叹这次带这些鲁班榫卯之术塔盾下阴邑江,都尉将军果然是英明神武啊。
接下来,就是开始大拆那些塔盾了。
好在这塔盾面积大。
拆散当浮木用,数量完全够用。
“就由我在前面带路,为大家指明前路。”
噗通!
当叮咛好注意事项后,风水先生率先跳入活泉。
“削剑,老道不懂水性,你水性好,你先带着老道走,我给大家断后,我会马上跟上你们。”
晋安找来削剑,让他带老道先离开。
“那小兄弟你多加小心,一定要马上跟上队伍啊。”
“师父,徒儿会安全带三师弟上岸!”
“晋恩公,多加小心。”
噗通!噗通!
噗通!
紧随风水先生之后的,是削剑带着老道士一起跳下活泉,然后是乡下神婆。
接着是哭丧人兄弟。
白龙寺三僧。
最后才是那些铁骑卫大汉。
大家围在活泉边,就跟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跳入活泉里,等所有人都入水后,才轮到负责最后断后的晋安和都尉。
噗通!
晋安紧随都尉之后,右手捏住鼻子,左手抱住胸前的浮木,人笔直跳入活泉里。
多亏了晋安事先有准备,提前捏住鼻子,才没被水下激流给呛到,只是他跳入水中砸起大量气泡,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水下方向。
好在他手在水下划拉几下后,身前安歇气泡变稀薄了些,他终于模糊看到其他人在水下身影。
呃。
晋安突然想起来,他忘记提前跟大家讲一个“关于第二名带偏路线,只剩下第一名跑到终点线”的故事……
他不是担心削剑会带歪路。
他担心的是那对哭丧人兄弟,这对兄弟是第五个第六个下水的,晋安只能寄希望于这对兄弟靠谱点,千万别把大家带偏了啊。
晋安抱着浮木,开始划水朝队伍游去,但就在这时,晋安身体寒毛猛的竖炸起,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怨恨,怨毒目光,盯上他!
有危险来临!
危险来自头顶的冥殿!
波!
冷冰冰得地下河爆炸,爆炸冲击波直奔晋安后背而来,带着恐怖爆炸的汹涌涟漪,晋安刚想转身闪躲,可这时他才想起来,他在水下,行动不如陆地敏捷。
匆忙应敌间,他只得用脏炁聚集五脏六腑,护住人体最脆弱的躯干。
轰隆!
后背被爆炸水波狠狠凿中,晋安憋在胸膛里的一口气,差点没憋住,他遭到重击。
也就在这时,借着水下爆炸冲击,晋安在水下侧身翻滚,他终于看清偷袭他的究竟是谁。
那是一具血尸。
隔着水面,晋安看到一具没了皮肤,全身皮膜像被大火烧光了的鲜血淋漓血尸,趴在活泉口,正隔着水面,无比怨毒,怨恨的盯着他。
血尸全身除血淋淋外的其它颜色,就是那对怨毒眼珠子,此时与他四目对上。
晋安在冰冷水下的心一沉。
这腾国国主的命还真硬,又是被旱骨桩钉在墓里,又是风火大劫烧身,这千年前的墓主人居然还能活下来,找他报血仇来了!
晋安在水下反应慢一拍,脚踝一痛,身体被狠狠甩飞出水面,他被龙王拉上岸!
第259章 乾坤借法!龙王伏诛!
水下其他人都听到了身后动静,他们急忙看向身后。
咕噜噜——
水下剧烈翻滚起一大串气泡,可当他们转身看向身后时,只看到水下漆黑一片。
只有跟晋安前后脚跳水的都尉,最先发现原本跟在他后面的晋安不见了。
……
皇陵冥殿。
晋安还没落地,就看到一具血尸,带着恐怖罡风如红旋风般撞向他。
血尸瞪着无比怨毒的黑白眼珠,不肯放过晋安。
他被晋安一句鱼鳞病,拉下神话了千年的神坛。
又被晋安毁尸,惹来风火大劫焚身。
要说这批下墓的人里,墓主人最怨恨的人是谁,莫过于晋安了!
他躲藏在墓里的千年修行,不仅到头来功亏一篑,还身败名裂,种种仇恨,都化作喉咙中一口不甘心咽下去的殃气。
血尸那双怨毒,怨恨的人眼,死死盯着晋安,它张开血盆大口,狰狞无比的咬向晋安。
轰隆!
恐怖闷响在冥殿里炸开,卷起地上那些厚厚灰烬,如飓风在冥殿里卷风,爆炸。
还身在空中的晋安,拳芒上带起黑山功的浮屠黑气,与血尸拳拳对撞。
轰!
晋安感受到指骨上传来巨大力道,手臂被震得酥麻,人在空中没地方借力,当即被血尸一拳凿飞出去,身体狠狠砸进冥殿那些石壁山洞里。
吼!
血尸带着怨毒目光,一声咆哮,尸吼声震动整个冥殿与地下墓道,声势惊天,仿佛一个吼声就能引发群星摇坠,头顶冥殿有落石、灰尘震落。
一股残暴,暴虐的恐怖气息,如决堤的汪洋从血尸身上汹涌而出。
浑身没有一块好皮的血尸,张开一对比精铁还硬的手臂,凶狂扑咬向被它砸飞进山洞里的晋安。
《血刀经》!
千炎!
山洞内,猛然爆炸起刺目血芒,带起灼热温度,狠狠掀起一股热浪风暴,在这一刻,空间狭小封闭的山洞内,温度灼热,炽烈到了可怕程度,仿佛近距离贴上一座烈火烘炉。
砰!
血尸被一个火焰掌刀劈飞出山洞,砸进冥殿的其中一个殉葬坑里,砸起大量尘土与灰烬飞扬。
就在血尸被击退之时,山洞里有一道男子身影,呼吸有些粗重的从废墟灰尘中走出来。
这千炎的爆发力虽然比赤血劲还更霸道,极阳,可对身体的损耗同样很高,瞬间燃烧自身气血三分之一,相当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招数。
好在他有补血壮气药,腹中药丸在内气的循环下,正在快速消化,化成药效,弥足他亏空了三分之一的气血。
滴答。
滴答。
晋安他手掌有一滴滴鲜血滴落,那是刚才以掌为刀,爆发千炎击退血尸时,掌心虎口被震裂开一条小豁口。
这血尸太霸道,力量太强了,一身铜皮铁骨,坚硬非常。
腾国国主死后的尸体已经这么凄惨,非但没有死绝,反而还依旧残存下来如此令人心悸的强横尸身,无法想象,假如这血尸是全盛时期的千年道行龙王,该得多么恐怖?
晋安用袖子抹去嘴角血迹,在血尸的接连偷袭下,他还是受到了不小伤势,体内五脏仙庙里的脏炁,在五脏六腑间快速搬运蓬勃生机,体内伤势几乎在瞬间就已痊愈了大半。
吼!
砰!砰!砰!
殉葬坑里,传出血尸的残暴吼声,血尸在殉葬坑里发狂,硬生生被它撞坍塌,顺着废墟的残垣断壁,血尸从殉葬坑下重新来带地面。
哪怕是在千炎爆发下,这血尸依旧完好无损,这具经过了千年修行的肉身,哪怕已被风火大劫烧掉好几层皮,可依旧强横得带来窒息压迫感。
看着狂暴砸坍塌殉葬坑,从倒塌殉葬坑里完好上来的恐怖血尸,晋安心头一沉。
但他目无惧色。
“来吧!”
“今天就让我们彻底做个了解!”
“我曾许下誓言,为这墓里的千年亡魂,讨回一笔公道,正好,今天就让我们的所有恩怨都做一次彻底了解吧!”
晋安眸光如冷电,面对千年前的血尸,他没有畏惧,退缩,心无畏惧的直面恐怖,就如汪洋里那块激流勇进的磐石,无坚不摧,即便面对风水变色也磨灭不了他的意志。
撕拉!
晋安嫌身上衣服太碍事,这些湿衣服会严重妨碍他接下来的生死大战,他一把撕掉身上道袍。
露出一身健康肤色的棱角腱子肉。
晋安的体格虽不魁梧,却精壮,一条条肌肉线条棱角分明的分布于全身各处,每条肌肉都带给人力量爆炸感。
“你们这些邪魔,死不足惜,为一己私欲残害那么多无辜性命,今天我就打破了你的千年神话,彻底把你拉下神坛,挫骨扬灰!”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六丁六甲符,开!”
晋安怒目大喝,声音响彻如雷霆在古墓冥殿里激荡,他勇猛无敌,有进无退。
他每跨出一步。
身上气势便暴涨一截。
咚!咚!咚!
晋安不退反进,居然大大步跨出,主动杀向从殉葬坑里上来的血尸。
一身血气方刚,嫉恶如仇的他,此时此刻,把阳气推演到极巅,虚空同时映照出三把阳火,在他身上那些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上,蒙上一层灼热赤光,他一身阳气雄壮如火炉在旺盛燃烧,阳气逼人,能辟易天地间邪魅山魈。
这就是年轻气盛!
阳刚血气!
吼!血尸目露凶光,轰!
晋安虎口发麻,掌心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血流不止,蹬,蹬,一人一尸各退两步,脚掌下岩石地面寸寸开裂,踩踏出几个脚印,拼了个势均力敌。
但是晋安勇猛无匹,他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不管不顾虎口裂开,在挡下血尸攻击后,没有呼吸的间隙,他脚下一跨,左手拳印如番天印一样轰击向血尸。
力道刚猛而霸道。
就连空气都被打爆出嘶鸣声。
轰!
飞沙走石,冥殿猛的一震,脚下地面寸寸龟裂,砰,百步内所有石板地砖炸碎成漫天碎石,那是两大强者的野蛮力量对撞。
强烈的气流,卷起天上的碎石和灰烬,形成旋转暴风,在半空撞击,爆炸成粉末,最后被气浪狠狠往外推去。
两团身影再次碰撞了个旗鼓相当,各自倒退两步。
晋安不顾手臂上的震麻感,棱角分明的坚毅线条肌肉,就如他此刻坚毅,不会轻言放弃的目光,流淌着年轻气盛的阳刚血气,他不惧生死,如在大势中逆流而上的人道第一缕昌盛薪火,不退反进的再次凛冽杀向血尸。
一人一尸在这冥殿里互相发动攻势,两团身影在冥殿里飞速移动,因为速度太快,就像是一团金色飓风与一团血色飓风在不停碰撞,爆炸,撕裂地面。
巨大的对撞,轰隆隆爆炸不断,就像是两团飓风杀入雷暴云里,一声声巨大爆炸振聋发聩,,在地面撕裂开一条条黑色石缝。
一息间就互相对轰出数上百拳。
每当撞上周围石壁时,那处石壁就会瞬间被打爆出个巨大豁口,力道凶狂,霸道。
完全就是非人力了。
晋安太勇猛了。
面对千年以前的死人,民间龙王,他没有躲避,就是那么肌肉线条坚毅的正面硬撼。
砰砰砰!
冥殿里的爆炸还在不断,就像两团雷暴云在这座千年古墓里横冲直撞,整个冥殿都在颤抖。
扑索索,从头顶掉落下大量细石与灰尘。
仿佛正摇摇欲坠……
随时都要倒塌。
血尸的力量极其霸道,他手臂可在铁水封死的粗大石条上,轻易打穿,打爆。
晋安拳芒上赤光明耀,那是赤血劲,他拳拳都以虎崩拳与血尸对轰,此时的他,指骨、虎口、都有不少撕裂,伤口里有血流出。
这腾国国主死后所化的血尸,太恐怖了。
都已经被旱骨桩、风火大劫削弱得这么凄惨了,可这具血尸的血肉依旧还这么强横,晋安预估错误,腾国国主的伤势没他想的那么严重,他本以为占着六丁六甲符,可以像秋风扫落叶般短时间快速解决战斗,然后跟队伍汇合。
尤其是这血尸没了皮肤后,那些暴露出来的血水,都是剧毒尸血,带着极阴污秽之力,能腐蚀所接触到的一切。
噗哧!
噗哧!
血尸与晋安每一次搏杀,血尸体表被震落不少剧毒血水,把地上腐蚀得坑坑洼洼。
每一滴尸血比王水还剧毒。
在地上腐蚀出小孩拳头大的坑洞。
若非晋安有六丁六甲符在身,有六甲阳神护体,阳神神道力量能驱散掉尸血上的不少阴煞泄气,单凭《黑山功》的浮屠气罩,他今日恐怕要凶险了。
不过。
晋安还是无畏的迎战向面前这具千年血尸。
他不断调息呼吸,五脏仙庙里的脏炁,无时无刻不在化解冲击入体内的反震力道,压住身上伤势。
“杀!”
“再来!”
晋安声音冰冷,浑身战气沸腾,阳刚血气的他,肩头与头顶的三把阳火居然隐隐有继续更上一层楼的旺盛架势。
哪怕负伤,双手在淌血,依旧目无退意,晋安依旧出拳如风火,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拼命架势。
气势非但没有被血尸压下去。
反倒越战越勇。
心中有战意在沸腾。
这一刻的晋安,真的有魔神之姿了,霸道无边,气势如山,巍峨不容攀越。
以一人之力,横刀立马,独镇世间诸邪于地狱里。
蓬!
猛然,血尸左臂前半截,毫无征兆的爆成一团血雾,血肉混杂骨头渣子炸了一地。
血尸左臂被晋安一拳给打爆了!
虎崩拳讲的是寸劲,寸劲最是霸道,讲个凶狠爆发力,更何况是当赤血劲与寸劲相互配合爆发时,晋安本身就力大如蛮牛,不可小觑。
这血尸虽然仗着身体强横,以及没有痛觉,能一次次挡下晋安拳芒上的赤血劲与寸劲。但当这些沉积骨骼、肌肉上的细小裂痕,越积越多,直到到达身体承受的极限后,晋安刚才那一拳,就如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直接打爆了本就臂骨已经伤痕累累的血尸一条手臂。
不管这血尸尸身再如何强横,终究架不住寸劲一次次透体而入,伤及臂骨和体内。
吼!独臂血尸怨毒盯着晋安,发出尸吼,目中凶光毕现,这血尸发狂了,但这一切早已都在晋安算计之中,人在大喜大悲大怒最容易惊魂,一旦被惊魂,轻则浑浑噩噩,虚弱大病一场,重则丢魂落魄,肉身坏死,血尸此刻发了狂,正是伤它三魂七魄最好时机。
《天魔圣功》!惊神劫!
在寻常时候,晋安自然不能撼动眼前这个有千年修行的血尸,但现在这血尸重伤,晋安又有六丁六甲符助长神魂,此刻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晋安,甫一发动惊神劫,果然惊魂到血尸。
血尸目露痛苦。
它虽然依旧发狂杀向晋安,可动作慢了一拍。
八极!第三式熊靠背!
砰!
血尸被晋安一个狗熊蹭树,如炮弹重重撞飞出去。
可血尸还没完全脱离晋安所在范围,晋安左手如虎钳,箍住血尸右臂,猛的血尸拽回来。
血尸右臂顿时被晋安拉得笔直。
晋安目光冰冷,毫不留情,咔嚓!
虎崩拳砸在血尸手肘部位,本就被寸劲轰击得伤痕累累的血尸右臂臂骨,当场被晋安这锋利拳头,刺穿手肘,把右臂打折断成两截。
砰,晋安把手里断臂扔在地上,目光凶戾的一脚踩爆。
吼!
此时成了无臂的千年血尸,凄惨无比,目中血光暴涨,它怨恨看向把它击伤的晋安,它张开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咬吃了近距离的晋安。
轰!
晋安一个头锤,狠狠锤爆在血尸的面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齿骨撞击声,一个血色身影被晋安一个头锤重重撞飞出去,身体镶嵌进冥殿石壁里。
八极!第七式蛟骨头!
呵——
呵呵——
这一连串的高负荷生死搏杀,对晋安的身体高负荷,同样很重,体力消耗巨大。
晋安呼吸有些沉重。
每呼吸一口空气,肺里就像是火辣辣的腾,这是透支体力的征兆,他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才仅仅打爆了腾国国主两条手臂。
只能说,万幸他们没碰到全盛时期的腾国国主,哪怕是这腾国国主被旱骨桩钉死在阴邑江下,尸身没遭到风火大劫焚身,也不是世人能轻易对付得了的,必然要付出极其惨重代价。
晋安压下身上伤势和透支的体力,一刻不停的追杀而至,趁你病要你命,并不给千年血尸有喘息机会。
砰砰砰!
晋安一身蛮力如蛮牛,拳风锋利如牛角,瞬息百拳!千拳!轰击在血尸身上,把镶嵌在石壁里的血尸身体,轰得寸寸深入石壁里!
镶嵌一尺深!
镶嵌二尺深!
这铜皮铁骨的血尸即便如此都还没被晋安打爆身体,足可见这腾国国主躲在陵墓里修行了千年,已经修行到了何等恐怖境界!
此时的石壁里,土石飞砸。
尘土飞扬。
地动山摇。
轰隆!
冥殿终于不堪承受,头顶开始坍塌下来数块大石,晋安身子一让,避开头顶砸落下来的数个磨盘大小的岩石。
也就是这么一让,被晋安轰击得深深镶嵌在石壁内的血尸,终于从惊神劫的三魂七魄惊魂疼痛中恢复神智。
此时的血尸可以说异常狼狈。
双臂齐断。
体表没了皮肤裸露出来的猩红肌肉,遍布数条巨大骨肉裂痕,深可见骨。
看着自己的重伤之躯,血尸看向晋安的目光,更加怨毒,恶毒了,忽然,血尸口中吐出一颗血肉灵珠,从那血肉灵珠中喷出磅礴黑气。
血肉灵珠甫一出现,冥殿里阴风阵阵,冥殿里尸气,阴气暴涨。
这些黑气中居然隐隐带着点紫光,紫气东来,这是王室才有的气数。
这些尸气把血尸团团包围,血尸居然开始出现变异,逐渐头角峥嵘,额头隐隐凸起两个小鼓包。
在神话传说中,蛇化蛟,蛟化龙,而蛇化蛟的迹象便是额头长角……
而被晋安打爆了的双臂,在尸气下,居然也快速生长出新的断臂,一开始还是一团肉膜,转眼肉膜便有了五根手指雏形。
就连体表的血肉模糊猩红肌肉,居然也开始覆上一层黑色皮肤。
这些黑气代表了极阴。
石壁上晋安、老道士、白龙寺三僧所留的经文,还有灵性残留,受到这些黑气刺激,居然莹莹发光,与之反抗。
但少了人住持。
这些经文很快便暗淡下去。
看到这一幕,晋安目光一沉,正要上前打断血尸变异时,蓦然,冥殿里那口汩汩往外涌出活泉的泉眼里,跃身出一道健硕身影。
是去而复返的都尉将军。
然后有更多人上岸,白龙寺三僧、哭丧人兄弟…大家在找不到晋安后,全都回来找晋安了。
“龙,龙王!”
一群人去而复返,看到那具鲜血淋淋的恐怖血尸,脸上神色大变。
当风水先生、削剑带着老道士、乡下神婆也上岸,看到晋安受伤时都是神色一慌,削剑马上想来帮助晋安,但是被晋安喝阻了。
“你们不要过来!”
“这龙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异!”
“今天是我跟龙王得个人恩怨,就让我跟这个龙王做个彻底了解!”
晋安喝阻了要上来帮忙的大家,然后他气势如狼烟冲天,咚咚大踏步的杀向正在断臂重生的变异千年血尸。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弟子恳请五雷大帝,再次乾坤借法!”
晋安话落,冥殿内神光大亮。
晋安先前留在石壁上的那些道家经文,化作雷火道符,一个个飞出来,映照在晋安身上,那一条条刚毅,赤血的肌肉线条上,映照满道教经文,浑身经文漫天,明耀勾动。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老道士,还有白龙寺三位高僧,全都神情错愕。
晋安一个呼吸间,肩头一把阳火里轰鸣起如小太阳般的火光。
再一个呼吸,肩头另一把阳火内轰鸣起雷光。
晋安一步跨出就是丈远,当到第三个呼吸时,他怒目一睁。
第264章 二郎真君敕水符
自从五脏道观扩建变大后。
晋安、老道士、削剑都有了各自厢房。
晋安所在的厢房里。
八月的天气闷热,尤其是这反常旱情,房间里尤显闷热,让人窒息得难受,厢房一扇木窗此时被推开通风。
呼——
偶尔有一缕轻风倒卷进房内,带来一口裹挟着江边湿润空气的清凉,为闷热房间带来清凉新鲜空气,驱走一丝闷热。
虽然这点清凉对整个炎热夏天来说,犹如杯水车薪,但总归是有胜过无。
推开的窗户后,摆放着一张简单书桌,人坐在书桌后,正好可以把外面的半个后院收纳眼底,视野开阔。
呼——
一阵轻风吹进房间,轻轻拂动晋安额角垂下的几根发丝,还有他手中的一张黄符。
这张黄符上的朱砂符咒,如行云流水,黄符两边是如水浪波纹一样的连贯朱砂字迹,一口气而成,形成了左右对称。
黄符中间一个硕大“敕”字。
如同画师的画龙点睛,顿时给黄符罩上一层鬼神莫测的神秘感。
这张黄符正是敕水符。
晋安在用猪肉韭菜小笼包喂饱了老道士后,特地让老道士趴在床上,给他临时画了一张敕水符,唔,这就叫要想让老马儿跑得快就必须拿草喂饱老马儿。
晋安仔细观摩了下敕水符,摩挲下巴,他是不是也该学学符道了?不然他这位堂堂的五脏道观观主走出去给人布施做法事的时候,说自己不会画符,这不就跟去勾栏瓦肆去听曲,却说自己不懂音律,只会看手相一样扯淡吗?
晋安想起来,当初玉游子师叔传给他的遗物里,就有一本符书。
可晋安一直忙于修行,每天时间都排得满满,无暇再分心符箓之道上,所以这事就一直被他耽搁到现在。
别人是为修行资源不足,导致修行缓慢而发愁。
不得不拓展更多路子,多一门安身立命的本领。
而晋安则是因为坐拥金山银山而发愁,每天修行日程都安排满满,没时间分心其它。
有时候他都恨不得把自己去哪里学个分身术?一心多用。
想到这,晋安忍不住给自己一个望气术,五万七千零零三?看看,这才叫真正的一夜暴富。
钱多了。
它还真是一个烦恼。
晋安目光路透露出“只有有钱人才会有的烦恼”的沧桑。
敕封!
阴德消耗一百。
当大道潮汐神光散去,眼前原本是普普通通的敕水符,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像是一顿胡乱作画,偏偏又都有一个共同点?左右对称?工整的鬼画符咒语,有灵性一闪?然后内敛,重新隐入符咒里。
当敕水符上有灵性一闪的刹那?哗啦?那是水的声音,屋中闷热一扫而空。
晋安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食指指尖轻轻触过黄符上的符咒时,指尖触感清凉温润?他再次听到了水的声音。
晋安一喜。
虽然他早知道,敕水符可以被他敕封成功?这次敕封敕水符成功并不意外?但只有实打实拿在手里?才有心里踏实感。
就好比银票都是虚的。
一旦战乱或发生大的变故,钱庄倒闭了,银票拿在手里只能用来擦屁股的一沓废纸。
老百姓只信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才会心里踏实一样。
“按照老道士所说,敕水可破煞,这敕水符供奉的是九江水帝的二郎真君…这是二郎神真的显灵了?”
晋安怔住。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都江堰?
有没有都江堰二郎庙?
在道教里,水神不止一个,比如恶神的共工,再比如正神的河伯、三官大帝之一的下元五炁解厄水官金灵洞阴大帝旸谷帝君…他们都是道教和民间信奉的水神。
其实二郎真君也是司水之神,在民间香火不少,而且也流传着不少关于二郎真君避水患的神话故事。
诸如《常熟县志》、《四川通志》、《高平县志》…都有很多关于二郎真君的治水神话传说。
二郎真君除了是水神,还是庇护神,神勇战神,比如在正一道就有专门的经书用来歌颂二郎真君的义勇。
不过一想到道观里有三清圣人,五雷大帝,六丁六甲神,晋安一开始惊愕后也很快接受了眼前事实。
“二郎真君在道教里的身份,除了司水之神一个外,还有庇护神、战神、送子神,看来还得要在道观里建一座二郎真君神殿,以后可以给五脏道观开办个送子业务啥的……”晋安看着还没扩建完的道观,这边又马上要把二郎真君神殿提上日程,他突然感觉,当初回绝大夫人帮他一步到位扩建成府城第一道观,是多么的年轻气盛,年轻人吃亏就吃亏在年少气盛上了。
关键是现在五脏道观里,实在没空地建新的大殿了。
三清殿、六丁六甲武神殿、五雷大帝殿,外加一个功德殿,已经把五脏道观开阔地占满。
如果再加一座大殿,五脏道观就挤得满满当当,连走路的道都没了。
“二郎真君在上,在下正一道弟子晋安在此诚心请罪,接下来恐怕还得先委屈二郎真君一些时日,等下次道观扩建,立马就为二郎真君立个气派大殿。”
晋安对着面前的敕水符拱手一拜,朝黄符自言自语。
然后他开始试验敕水符的效果。
晋安想了想,他起身给自己倒一杯凉茶。
他当然不是给自己喝的。
晋安重新坐回书桌后,他把凉茶倒在书桌上,然后神奇一幕出现了,桌子上的凉茶就像时间倒放一样,又重新倒退回茶杯里。
晋安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叫了一句好家伙,敕水符的效果肯定不止如此,毕竟是一百阴德敕封出来的宝符。
晋安通过试验,逐渐发现敕水符还有不同作用,比如能聚集空气中的水汽,采集露珠解渴。
再比如能感知脚下是否有水源或地下水,这倒是很适合用来挖井喝水,很适合到干旱地区挖水布施百姓,然后发展香火信徒。
另外,晋安还发现这敕水符有分水,避水的作用,比如他尝试把一桶水里的清水一分为二,一分为四,一分为八…的时候,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头顶清水砸落下来,他险些被淋个落汤鸡的时候,意外发现敕水符居然还有避水效果。
意外发现到敕水符还有避水效果时,晋安顿时乐了:“这效果不错,起码以后出门都不用带油布伞了。”
这个年代又不能事先预知天气,人们出远门总带个雨伞,很不方便。
当然了。
这也只是晋安随口说说。
真要他用敕水符来躲雨,那简直暴殄天物,太奢侈了。
说到避水效果,心情不错的晋安,又关注茶水逆流的效果上,呃,晋安突然脑洞大开,如果在杀敌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尿路回流,撑爆膀胱…啊呸,他晋安岂是这种猥琐之人,唔,是逆流敌人全身血液,全身血液逆流脑子撑爆脑血管,是否就能轻易毙敌?
这么一想,晋安脸上笑容乐开花,这感情好,以后都不用付诸武力打生打死了。唔,简称胜之不武,不用动武打打杀杀就能轻易取胜。
晋安决定找活物试试血液逆流的效果。
当他目光转到羊舍里的试药小白鼠傻羊时,傻羊从晋安脸上的表情,仿佛知道马上要面临什么结果,这傻羊偏偏在这种时候一点都不傻,居然开始在羊舍里焦躁不安撅蹄子,咩咩咩的急促大叫。
原本还在屋里替老道士按摩,舒筋活血的削剑,听到他大师兄的惨叫声,马上出屋查看情况。
“师父?大师兄怎么了?”
削剑木讷看着站在羊舍外正两眼直勾勾盯着他大师兄的晋安
晋安面对削剑望来的天真无邪目光,他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削剑面拿傻羊试试敕水符效果,于是砸吧砸吧嘴说估计是天气热,你大师兄长跳蚤了,被跳蚤蛰疼了吧。
晋安留下在为傻羊找跳蚤的削剑,最后讪讪回到屋子里。
他一咬牙,决心拿自己做试验。
傻羊皮糙肉厚,身体比一头牛还强壮,万一有什么事他也能及时施救,而拿别的普通人做活体试验,晋安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所以,最后剩下拿自己做活体试验了。
结果,晋安眼巴巴等了好一会,在他身上啥事也没发生,好吧,司水之神是正神,不是邪神,看来尿路逆流,撑爆膀…啊,是血液逆流,撑爆脑血管,杀人于无形中的想法算是破灭了。
咳咳。
面对敕水符,晋安不敢心有杂念,亵渎神灵,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二郎真君显灵,他怕晚上睡觉的时候,二郎真君真的会入梦打爆了他神魂,杀鸡给其他猴看……
其实,以上这些效用,充其量只是敕水符附带的小道尔,敕水符真正强的地方,老道士一开始就跟晋安讲得很明白,那就是敕水破秽,治水去煞。
比如非自然灾害造成的洪涝,专门治这水里的污秽,煞气,正是因为遭遇了水神娘娘在水下几乎秒杀了背尸匠的一幕,老道士才会画出这张专门治水里煞气的敕水符。
不怕万一。
就怕一万。
这也算是补齐了人类在水下的最大弱点。
一时间也没地方去试敕水符的敕水破秽威力,晋安暂时先收起敕水符,自从上岸睡了一夜后,已经养精蓄锐,重新恢复龙精虎猛的晋安,此时开始沉下心思,琢磨起自上岸后的另一件更大事。
这事他早在古墓里就已思考过可行性有多大了……
晋安想到这次下阴邑江平定龙王,最后斩杀养魂木、血尸时,那些被他抄写在石壁上的道经,最后所发挥出的昭昭恐怖大杀威。
这些道经,相当于转轮、经筒这类法器的效果,事先刻下驱邪除魔的经文,事后只需要激发这些驱邪除魔经文,就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汹涌杀威。
关键是便携。
不需要临时抱三清祖师爷脚的临摹。
当然了,法器杀伤力只是其一,晋安真正看中的还是在击杀血尸时,他曾乾坤借法,石壁上那些雷火道经上了他身后,最后不仅没有消散,反而隐入他体内,成就了他的修为大涨。
想到修为大涨,晋安体内阳刚血气一个鼓荡,身体如同化作天地烘炉,气血滔滔,在他左右两肩上,出现两把阳火。
人有三把阳火。
阳火旺盛则身强体壮。
阳火虚弱则体虚多病,精神恍惚,多灾多难。
但晋安发现他现在的两把阳火有些不一样,发生了一些异变,变得与常人阳火不一样。
一把阳火里有一小团刺目神火光芒,特别明亮,宛如一轮小太阳,那场景就像是他的气血阳火正在慢慢孵化一头上古神话里的太阳金乌。
另一把阳火里则有雷光轰鸣。
自从在古墓里请雷火道经上身后,他的身体就发生了玄之又玄,不可明传的变化。当然了,这些都无法跟古墓里的雷火场景相提并论,现在没了道经和五雷大帝加持,他阳火里孕育的雷火之光弱了许多,不可同日而语。
但晋安很清楚。
这个变化对他只有益处。
因为当他在虚空映照出这两把阳火后,身上阳气更加雄壮,更上一层楼,气势如狼烟,有阳神神道之力滋养他的血肉与神魂,他与六丁六甲符上的阳神神道之力沟通更加顺畅了。
得到的洗练体质裨益也更大了。
就仿佛是以前的羊肠小道,扩宽了一些,并在泥泞走不快的泥路上,铺上一层平坦碎石子路,为他铺平了修行的前路。
这说明他目前的修行并没有出错,反而是更加契合神道。
正是因为那次雷火道经上身,给他带来的裨益很大,所以晋安开始研究,该怎么亲手制作一件法器,能时时刻刻随身携带,无时无刻滋养他的阳身,潜移默化的壮大他的修为?
而要想能容纳得下那么密密麻麻的道家经文,首先是要缩小文字,然后是要法器容量必须要大,最后晋安终于找到方法,那就是把蝇头小字的经文写在道袍上!
在道袍上写满经文,就能时时刻刻滋养他的肉身了,助他更快走上神道。
晋安越想越是兴奋。
当即想到就做。
好在五脏道观里别的不多,道袍多得很,晋安当即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全新道袍。
然后又找老道士借来朱砂和毫笔。
重新回到厢房里的晋安,静心养神,不停揣摩五雷斩邪符上的浩大雷霆旨意后,在他的眸光中仿佛有冷电划破漆黑,之后开始鼓动体内的圣血劫和五行脏炁,把道袍反转过来,在道袍背面抄写起道家经文。
朱砂是先天天地至阳之物。
当毫笔落下时,道袍上有雷火气息流转。
哪知。
噗哧!
晋安还没落笔几个字,世俗普通织物的道袍,根本承载不住他的雷火之力,经文无火自燃,把道袍烧出几个大洞,屋中顿时一阵焦臭味。
晋安眉头一拧。
他没有轻易放弃。
又接连尝试几次,每次都控制力道,尽量收小雷火之力附着,可不管他收力几分,这道袍最后都免不了无火自燃。
终究还是世俗织物承载不了雷火勾动。
尝试几次都失败后,晋安眉头紧皱,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如果换其它法器,又没有足够面积写满这么多经文…恐怕也只有在古墓找到腾国国主与腾国神器分水珠时,义先生曾提到过的鲛人鲛绡所织的道袍,或许才能扛得下雷火勾动?
鲛绡水火不侵,又轻薄如无物,刀剑也击不穿,也只有这样的神物才能承载得了雷火勾动吧……
但这种东西算是神话里的神物,可遇不可求,晋安很快便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得念头。
于是晋安又想到了另二个更快达成的途径,假如他先敕封道袍,再抄写经文呢?
又或者他先在道袍上写经文,然后再敕封呢?
晋安想到就做,马上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