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巨额工资（求订阅）
“李琼，看嘛呢？小男朋友给你发信息了？什么时候认识的？”一人问道。
李琼没说话，看着手机发呆。
“男朋友是移动的吧，真是够古典，竟然发短信。”
坐在李琼身边的一个姑娘把头探过去，准备看一眼到底是哪个小伙子给她发的信息。
扫了一眼，她笑道，“嗨，我还以为什么，原来是发工……”
后面的话没说，这姑娘的脖子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一样，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怎么了怎么了？”其他人觉得不对劲，纷纷问道。
姑娘们么，好奇八卦的心思很重。见李琼和她身边的姑娘不说话了，马上有人围过来。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帅哥啊。”
当她们看到是一个工资短信的时候，都觉得很无趣。医院的工资能发多少，2000多块钱，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但眼睛往下扫，看见一个3，后面一连串的零，闪瞎了眼睛。
哪怕只是一个短信，看在眼里，都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份外踏实。这年头，谁给的安全感都不如工资卡余额给的实在。
钱倒也没多少，说一连串的零有些过，但这是工资！30000，这个数字一群护士们谁都没见过。
别说是她们，就算是临床的医生、主任，哪怕是院长，每个月的工资也不会有30000块钱！
“李琼，你认识哪个大款了吧。”马上有个姑娘醒悟过来，笑呵呵的说道，“还挺浪漫，给你打钱会伪装成工资。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以后会不会有工资条啊。”
“呃……”李琼想说什么，但是她的眼睛已经被数字给晃花，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呀是呀，你认识的大款男朋友还有其他朋友么，介绍介绍，只要不是那种岁数太大、头发不是太秃、身材不是太差、长的不是太难看的都能忍。”旁边有个姑娘打趣说道。
李琼依旧不说话，她怔怔的看着这笔钱，是打错了吧。总归是要还回去的，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我没男朋友，估计是谁打钱打错了。”李琼小声解释。
“切，怎么可能！打错了也不还！”
“就是，话说咱们医院开工资了么？我怎么没收到。”
“是啊，我也没收到。”
短暂的玩笑之后，姑娘们又把注意力放到工资上。
虽然收入微薄，但每个月还指着这点钱过日子呢。化妆品、房屋水电，有父母支持的还好一些，没有父母只靠自己的姑娘在发工资的时候就要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要仔细花。
甚至手指头都不够，还要脚指头来凑。
花钱的地儿实在是太多了，很多都需要取舍。
手机铃声响起，李琼看到来电提示上标注的是马院长三个字。
难道这个糟老头子对自己有什么意思？李琼的戒心顿时升起。
不过她还是最快的速度接通电话，很客气说道，“马院长，您好。”
“李琼啊，工资收到了吧。”马修德问道。
“……”
李琼怔了一下，她真的怀疑是马修德这个臭不要脸的糟老头子要花钱把自己推倒。平时看不出来，听医生说马处长是挺不错的一个医务处长，高升之后医院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可是……
“咦？你没收到么？咱们医院刚刚草建，连个护理部主任都没有，财务还是别人提供的人员来弄。我担心有问题，挨个打电话确认一下。没收到的话我去找财务，你别着急啊。”马修德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
李琼怔怔的看着电话，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可是她身边的小姐妹们都听到马修德说了什么，一下子炸了锅。
“李琼，你去的是医大五院么！”一个姑娘惊讶的问道。
“我去！你们工资怎么发这么多！”
“三万啊，和在二院干一年差不错！”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乱糟糟的引来无数注意的目光。
李琼有些茫然，不过她还有一丝神志，马上把电话拨了回去。
“马处……马院长，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走神。”李琼试探着问道，“我倒是收了一条短信，标注的也是工资，可……我觉得是打错钱了。”
“哦，我看看你应该发多少钱啊。”马修德在那面似乎找什么，电话里传来簌簌的声音，不知道是杂音还是别的什么，或许是李琼的心跳声也说不定。
“李琼，应发三万，你看看手机短信，是这个数么？”马修德过了一会问道。
“……”李琼哑然，嗓子眼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喂？喂？”马修德喂了两声，声音忽高忽低，估计是在换方位找信号。
“马院长，我收到的的确是三万。”李琼压着嗓子说道，“可……为什么这么多钱？”
“不多啊，哦，你是说和医大二比呀。”马修德笑道，“你来得晚，本来呢这么月的工资应该还是医大二给你发。但是吴老师说只要来咱医院就算是自己人，也没按天数给你发钱，直接发了普通护士的三分之一的收入。”
一句话，李琼连同她身边的姑娘们都傻了。
三万，这特么还不是全款，只是“普通”、“护士”、“三分之一”的收入！
怎么会差这么多！
“你收到就好，我还要和下个人确认。”马修德说道，“没事我挂了。”
“别！”李琼脱口而出。
“嗯？还有什么事儿么？”马修德有些奇怪的问道。
“马院长，咱们什么时候上班？我这……”李琼马上问道。
“大楼还有一天才装修好，大概后天吧。别着急上班么，你听电话通知就是了。”马修德笑呵呵的说道。
“可……我总得干点什么啊……”
“没什么需要你干的，连我都没活干，这不是在这儿敲点边鼓么。放心在家好好休息，一两天后上班，要打起精神来。”马修德说道。
“好的，马院长。”李琼放下电话的时候，脸上的淡妆已经被泪水打花。
366 与国际接轨
马修德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里的财务部门发过来的数据邮件，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月的工资数额，但心里依旧止不住的惊讶。
建院开始，一共就做了2台手术，其中一台还是签署了保密协议的，具体做的什么术式、患者是谁连自己都不知道。
但不管是什么手术，手术费绝对超出自己的想象。
从前听说过国外一台剖腹产要35万-50万人民币的事情，但马修德是真心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心脏搭桥手术，手术费用英镑结算，折换成人民币是120万左右。
这不是全部，仅仅是手术费用，是一个术式的钱。
吴老师坚决不按照国内的定价收费，据说这是梅奥的价钱。之所以不按照国内的手术费收钱，是因为……跟没有差不多。
心脏搭桥手术在几次三番的“涨价”之后，手术费终于到了一台手术费价值2000元左右的程度。
在改开初期，说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这句话很多人都知道。
现在医疗行业依旧如此，想站着挣钱，是真特么的不容易。而且不是不容易，而是不可能。
这就像是改开的时候建立特区，肯定不能建立在东北一个道理。
医院也是如此，其中道理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尤其是马修德这种老医务处长，平时被医疗纠纷缠的要疯的这类人更是深谙其中道理。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来到这样一家医院当主管临床的副院长。
而这还是收入的一部分，收入的大头还在于那台签署保密协议的手术上。
手术费，也就是做手术的吴老师、创伤科的李主任、麻醉师任海涛直接挣了300万。
每每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马修德都止不住的去猜想吴老师到底做了什么手术，能挣来这么多钱！
吴老师靠谱！马修德越看越是兴奋。
逐一核实来到新院区医生护士收入，马修德无法相信连一个吴老师半路捡回来的护士都能发三万块钱的工资。
吴老师毕竟是从欧美回来的，连收入都能和国际接轨，这一点简直太赞了。
联想起中国建筑第五局的精锐施工队夜以继日的重新改建医院，马修德有了更多的期待。
这只是刚开始，吴老师是这么说的。马修德滚动鼠标滚轮，目光最后落在自己的收入上。
来了不到半个月，什么正经事都没做，成天悠闲的像是在养老，收入——20万。
这个数字让马修德触目惊心。
20万，虽然说还要交税，可这也太多了……
咚咚咚，走廊里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马修德的思绪。
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多了，新装修好的机关楼里安安静静的，外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这是谁？
马修德隐藏界面，站起来想要走出去看看。但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老马，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马修德的爱人生猛的装进来，手指差点戳进马修德的鼻孔里。
“小云，你看看你，这是怎么了。”马修德背着手，一脸淡定的说道。
“刚才工资卡里进了20万，这是什么钱？”马修德的爱人举着手机问道。
“这不是来医大五院了么，这笔钱是这个月的工资。”
“别扯淡，你们也配一个月挣20万！”马修德的爱人又急又怒的说道，接下来猜了无数种警察直接把马修德抓起来当场枪毙10分钟、漫天都是马赛克、满脑子都是404的可能。
“真是工资，你看看我这个点不还在医院忙乎呢么。你以为挣点钱那么容易？我都多大岁数了，还不是得在这儿熬夜。”马修德连忙止住他爱人的话，要不然他真怕下一秒钟国安局的同志就冲进来，把自己给逮捕喽。
“真的？”
“你懂啥，这么晚你怎么来的？”
“我收到工资卡进钱的短信，然后就坐不住了。”马修德的爱人说道，“老马，你被发配到八井子也别上火，咱……”
“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听别人嚼舌根子。”马修德不屑的说道，“什么发配，你看看工资卡，那叫发配么！这是今天晚上发工资，明天整个省城的医疗界都得轰动，上赶着来剑协医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真的？”马修德的爱人半信半疑的问道。
“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马修德拉着他爱人的手，也没关门，直接走出三层的机关楼，来到空旷的停车场上。
“喏，你看。”马修德指着12层高的住院部大楼说道。
新院区住院部大楼周围的钢架上，五局的建筑队正在往下拆脚手架上的外防护网。
一栋崭新的大楼正在缓慢而坚定的出现在八井子的夜幕之中。
“这有啥还看的。”马修德的爱人疑惑的问道。
马修德结语，自己爱人不懂这些，自己想装逼却没装成，有些遗憾。不过马修德马上拉着他爱人，来到住院部大楼的门口。
“你看看吧，别什么医大五院，五院的大楼在路那面盖着呢，这里以后是协和东北分院、剑桥海外部。”
协和与剑桥，这两个抬头名称响亮，人尽皆知。马修德的爱人满脸疑惑的看着大门门楣上中英双文的牌匾，一下子怔住了。
马修德特别得意，“明天省里面有大人物来参加剪彩。”
“你呢，能看见你么。”马修德的爱人问道。
要是能在电视上看见自家老马，那可是大事儿！
“别说我，薛院长只能站在最边上，另外一边是邓区长。”马修德说道。
“……”
薛院长在马修德的爱人心里面是十足十的大人物，他只能站在最边上？
“老马，咋回事？你们医院这么厉害，为什么别人都说你是被发配来的？”
“嘿，那是他们不懂。你先回去吧，我这面还要忙。”
“有什么好忙的，我看你办公楼里面黑的跟闹鬼一样。”马修德的爱人问道。
“别瞎说，国安局的同志们在。”马修德说道，“明天要来住院的患者前期的各种工作人员要来熟悉一下情况，晚一点还要先过一遍手术的保密协议。”
又提到了保密协议，马修德自己都觉得有些恍惚。
“先回吧，我等薛院长他们接机回来呢。”
367 术前训练
此时，吴冕在机场接机。
外交部、商务部等相关部门的人一早就赶到省城，等着迎接来自中东的客人们。
平时见到来自中东的土豪都是一些大型的商务谈判，从来没有过土豪客人来国内做手术的先例。无论是商务部还是外交部的负责人都很忐忑，无数次的询问吴冕手术的可行性问题。
吴冕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同样的问题，没有一丝不耐烦。
不过他的目标可不仅仅在中东王储阿普杜勒·阿齐兹的身上，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吴冕的目标还在于兰科。
兰科，这家美利坚的公司对吴冕的敌意肉眼可见，这一点吴冕也很清楚。
只是吴冕不在乎，敌意绝对没有挣钱重要。对于兰科来讲，有一个跨时代的新产品上市，给他们一根绞索，让他们自己把自己吊死都无所谓。
这就是所谓的资本家，不管在哪的资本家都一样，兰科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从前的吴冕来讲，接机、应酬、寒暄这种事情是很无聊而且一定要避免的，但是现在不行。从前的他只对自己和楚知希负责任，技术傍身，任性点无可指责。
然而现在，自从筹划干掉改名叫做利民医院的县医院张氏兄弟开始，吴冕知道自己必然要承担起这部分责任。
身边有很多陌生的人，有的是来自外交部的、有的是来自商务部的、有的是来自发改委的、有的是来自两桶油的。他们曾经很陌生，但见过一面后，每个人的名字、习惯、癖好、性格、目的，吴冕都了若指掌。
和这些人在一起，吴冕就像是他们多年的老友一般，亲切可人，满满的亲和力令人侧目。
不经意之间，吴冕展现出一名有本事、没脾气的人应有的样子。这样的人谁又不愿意结交呢？
可是此时此刻，楚知希并不在吴冕身边，她在医大二院的介入手术室里。
3d模拟仿真人，奥文送来的机器打印出来的模型，代表着现有地球上最高科技的结晶，几乎和真人一模一样。
仿真人的血管里流淌着密度、粘稠度和血液类似的特制液体，做起手术的感觉与真实相差无几。
楚知希坐在一台类似于太空机舱的机器中，凝神看着面前的屏幕，双手操作，通过生物感应模拟信号传输双手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投射到手术室的达芬奇机器人手臂上。
高柏祥和李忠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表情已经从几天前的震惊变成平淡、认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木然。
二尖瓣夹合术，这种最高端的心脏微创手术，楚知希最开始由吴冕指导了3台，便独自开始练习。从生涩到纯熟，楚知希她就像是一个刚刚接触游戏的孩子一样，乐此不疲。
股动脉穿刺，导丝顺着血管进入心脏，穿过房间隔到达左心房。3d打印的模拟人二尖瓣返流并不是很严重，按照分型来讲，这只算是轻微的二尖瓣返流，连手术指征都没有。
无论是高柏祥还是李忠都知道，手术训练的时候肯定要针对好做、容易做的患者模型。绝对不能上来就是最重的情况，要是那样的话，术者的自信很快就会被打击的烟消云散。
虽然是最简单的患者模型，但高柏祥这种老循环内科主任、介入手术超5000台的手术医生知道导丝经过漫长的血管“旅行”，操作起来的难度极大。
虽然吴老师做了1台演示手术，手术只用了不到20分钟，双夹子就顺利夹住二尖瓣的两个瓣，完成夹合术。
但这么做除了让高柏祥再一次麻木的感慨吴老师牛逼之外，没有任何有新意的感触。
高柏祥知道，二尖瓣夹合术已经出现至少有7-8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手术还没推广，不是因为厂家不想挣钱，也不是因为医生不想用微创的方式给患者进行治疗，更不是因为经济问题。
唯一的难点在于——手术医生的技法达不到要求。
导丝在患者血管里走的太远，还有连续不断的血流冲击，导致手术难度极大。
虽然这种难度对于吴老师来讲不算什么，但对于自己这种“凡人”，介入治疗下的二尖瓣夹合术就是神与人之间的天堑！
吴老师做了一台演示手术，指导楚知希做了3台手术后就走了。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高柏祥似乎都已经忘记。好像这之间经历了太阳升起、落下。但楚知希似乎不知疲惫，一台又一台的完成手术训练，一丝不苟。
随着一台手术训练的时间被压缩到30分钟，最后一次双夹夹住两侧的二尖瓣，楚知希伸了一个懒腰，一脸兴奋。
“高主任，您用不用来试试？”楚知希坐在操作仓内问道。
“……”高柏祥已经困的迷糊了，他连连摆手。
“楚教授，听吴老师说有中东的患者要来做手术？”李忠问道。
“嗯，是中东的患者。他在兰科总部做了一次手术，但是没成功。”楚知希说道。
“谁做的？”高柏祥问道。
“塞班·卡尔医生，是他们御用测试手术的医生。”楚知希说道。
塞班·卡尔，大名如雷贯耳，李忠接触的不多，高柏祥却知道。这位又翻译成赛巴尔·卡尔，是心脏微创手术巅峰的存在。
国内很多崭新的心脏微创手术术式都是塞班·卡尔医生来指导、完成的。在心脏介入手术方面，他是巅峰级别的存在。
比如说左心耳封堵术、比如说二尖瓣夹合术、比如说主动脉瓣夹合术。他完成了很多手术术式的破冰之旅，获得绝大部分医生的尊重与敬仰。
塞班·卡尔医生在兰科公司总部的医院没有完成的手术，或者说做过，但是失败的手术要来剑协医院做……
高柏祥咂舌。
对于一名国内医生来讲，连塞班·卡尔医生都无法完成的手术，自己肯定做不了。
高柏祥想了想，问道，“楚教授，咱们是要完成塞班·卡尔医生失败的手术么？吴老师有把握吧。”
368 责任重大的手术（盟主真大路朝天加更2）
“研究手术？”楚知希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随后笑着说道，“不是。”
“啊？”
“患者是中东一个国家的王储，虽然没希望当上国王，但他是绝对不会来当3、4期临床试验的患者的。”楚知希说道。
“……”
因为之前吴冕很忙，高柏祥没时间与吴冕老师沟通相关的事情。他甚至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扔到这面来做……看手术训练。
如今听楚知希这么说，高柏祥才明白吴老师为什么那么忙。
听说这两天从帝都来了很多部门的官员，省里也炸了锅一样的接待，还以为是为了医院成立剪彩，吴老师拉来的人。
为此高柏祥多少有些腹诽，腹诽吴老师太好面子，没想到是这样。
越想越是不可思议，高柏祥甚至对手术产生了一些畏难情绪。
国内的说法是外交无小事，中东的王储，这种人的手术一旦失败，怕是会影响很大吧。
高柏祥怔怔的看着楚知希，一肚子的话想问，但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这都是特么的什么事儿！
高柏祥宁肯披着铅衣做百十台手术，也不愿意去给中东王储做手术，哪怕是最“简单”的冠脉支架术。
一旦手术失败，责任由谁来承担？要是影响了两国之间的关系，自己要怎么以谢国人？
普通患者家属不理解，认为手术一定要成功，也一定会成功。当患者出现医疗意外后，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就别说是中东的王储来做手术。
但是吴老师什么都没说，估计这台手术跟自己没关系，高柏祥凡事往好处想。
“楚教授……”高柏祥说道，“患者的情况很重吧。”
“当然，我看了一眼片子，二尖瓣反流量已经达到50%。”楚知希从操作仓里走出来，笑着问道，“高主任，您累不累，要不您来试试？”
“不，不，不。”高柏祥连连说不，他站在手术室的操作间里看手术，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哪有精力再去尝试一台从来没接触过的手术呢。
“也好，反正上手术的时候不需要你做什么。”楚知希说道。
“我真的要上手术？”高柏祥的一颗心都碎了。
“是呀，哥哥没说，我估计他的意思是我在外面用机械臂操作。他应该在里面穿铅衣操作，您可能要当助手。要不然他不会把您拉来看我做手术训练的，这也算是术前的一种磨合。”
“那我呢？”李忠疑惑的问道。
“这个我就想不懂了，没问过。”楚知希嫣然一笑，说道，“最近哥哥忙，他想的事情太多，还有好多接待。”
“楚教授，我什么都不会啊。”高柏祥摊手说道。
“助手么，只要扶稳导丝就可以，用不着你会什么。”楚知希道。
“……”
哪怕只是上台扶导丝，哪怕知道吴老师人品好，出了事儿不会推卸责任，但高柏祥依旧觉得眼前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自己一点想挑战、尝试的想法都没有。
塞班·卡尔，那是世界顶级的心脏微创治疗的手术医生，这些年他来国内做教学手术的次数很多，毕竟兰科要推广这种新术式，以便卖更多的产品。
连这位大师级、巅峰一般的存在都失败了，吴老师……
这时候，高柏祥心里难免产生一丝动摇。
“高主任，别担心么。”楚知希笑吟吟的说道，“哥哥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哦。”高柏祥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工资卡工资进账，挺直腰杆卖技术，挣阳光下的钱，那种兴奋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高柏祥感觉跟着吴老师干活，真是提心吊胆。上手就是世界顶级难度的手术，而且患者还是中东的王储。
想到这里，他差点没哭出来。
这特么的！
“楚教授，吴老师做过多少台类似的手术？”李忠问道。
事不关己，李忠还是很清醒的，他找到事情的关键点。其实李忠也很疑惑，要是说吴老师做过很多例，手法熟练，应该早就有所耳闻才是。
如果是那样的话，二尖瓣夹合术这种微创术式，吴老师肯定是世界第一人，根本没有塞班·卡尔医生什么事儿。
自己不知道，还情有可原，毕竟自己不是做介入手术的医生，但高柏祥高主任不知道就不应该了。
看老高的样子，他应该对此一无所知。
这些疑问汇聚成一个让人惊悚的答案，李忠没敢说，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一台都没做过。”楚知希很坦然的说道。
“……”高柏祥和李忠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楚知希。
“哥哥介入手术水平很高，你们放心。手术其实没多难，我看都看会了，不过他不让我进去，只能用达芬奇机器人来做。”楚知希也有些苦恼。
高柏祥问道，“楚教授，吴老师是不是要在协和请哪位老师来？”
“不呀，哥哥肯定要自己做手术的么。这种新技术，国内还没开展过，别人做他肯定不放心。而且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是奔着哥哥来的，也不会允许别人上手术。”
高柏祥心理出现阴影，随着楚知希没说一句话，阴影就蔓延出一段范围。等楚知希说完，他心里满满当当的被黑暗笼罩。
“真的别担心！”楚知希见高柏祥脸色煞白，马上安慰道，“巴蒂斯塔手术，就是切心肌的那种，哥哥也是第一次上台就顺利完成。哥哥和我不一样，我觉得难是因为我笨么。”
高柏祥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手术对你来讲很难么，楚教授？一天一夜的练习，简单的二尖瓣闭合不全就已经能做下来，而且还不是用手操作，而是通过达芬奇机器人操作。
人和人的差距真大！
但楚知希的信心与之前的表现安抚不了高柏祥内心的阴影，他害怕手术失败，国家问责。
要是那样，自己会不会送去劳改？
各种荒谬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高柏祥怔怔的站在楚知希面前发呆。
手术室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楚知希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高柏祥，听到声音后喜形于色。
“高主任，别担心，哥哥来了。”
369 自信源于实力（白银盟一城烟雨柳色青824加更12）
吴冕很快走进来，他先冲着楚知希笑了笑，随后冲着高柏祥和李忠点了点头。
“这里是我们的手术训练室。”吴冕用中文介绍道，旁边有三名同声传译，把他的话翻译成不同的语言。
高柏祥见跟在吴冕吴老师身后进来十多个人，瞬间把操作间填满，其中他只认识一个人——塞班·卡尔医生。剩下的还有几个人穿着中东传统服饰，站在人群里很是打眼。
果然，这位心脏微创治疗的大师级人物真的来了，而患者也应该是中东王储无疑。
原本高柏祥还有那么一丝的幻想，有可能是楚教授记错了，也有可能患者并不是……
但现在看，连同声传译都来了3个人，要不是外交部的人员，想找这么多熟练的小语种同声传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高柏祥向后退了几步，老老实实的躲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的听着吴老师和这群人说什么。
“吴！”塞班·卡尔医生惊讶的说道，“这是达芬奇机器人，不是什么新东西，和穿着铅衣站在手术室里没什么区别！”
“卡尔医生，我没说过会有什么区别。”吴冕微笑说道，“只是二尖瓣夹合术而已，又没什么难度，不用那么紧张。”
“……”塞班·卡尔医生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似乎有些生气，“吴，请你认真一点！在这个领域，我是手术成功例数最多的医生。”
“我没有对你有任何的不尊重。”吴冕微笑说道，“卡尔医生，手术的确就是经股动脉入路进行，至于具体的过程，涉及到保密条款，我不能吐露。这一点，还请你原谅。”
“吴！你确定你在做什么么！”塞班·卡尔医生看着吴冕，很认真的询问。
“卡尔，请你相信，我对二尖瓣夹合术的研究并不比少。”吴冕耸肩说道，“只不过我的要求比较多、时间比较少而已，所以兰科才选择了你，而不是由我来完成实验性手术。”
“真是不知道你莫名其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塞班·卡尔医生耸了耸肩膀，说道。
“自信源于实力。”
“……”高柏祥只听了这么一段对话，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犯了。塞班·卡尔医生肯定给那位什么什么王储做了手术，而且手术失败。
吴老师自信满满的说自己的技术要比塞班·卡尔医生，这位全球做过二尖瓣夹合术的医生更强。
很简单的逻辑，不容反驳，只是很难让高柏祥相信而已。
“吴……”
“卡尔医生，你知道的，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的病情已经无法继续拖延。他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下去，等用材料学上的进步弥补技术上的缺失。”吴冕说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的二尖瓣返流很重，而且并不适合二尖瓣夹合术。你知道，他的二尖瓣因为衰老和疾病已经变得衰老。双夹看起来适合，但你根本没办法用夹子把两个瓣膜连起来。如果你的秘密是双夹的话，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卡尔医生，要不是涉及保密协议，我真想让你看看手术是怎么做的。可惜，很遗憾，你只能看到术后第二天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下地活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吴冕笑着说道。
“对不起，你说服不了我。”塞班·卡尔医生说道，“我认为你没有完成这项手术的能力。”
“能力不是你说有就有的。”吴冕说着，看着机器问道，“用不用我给你展示一下？”
“吴，这只是训练！最普通的手术训练！”塞班·卡尔医生说道，“在给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做手术之前，我经历了100台以上的手术训练，但结果依旧不能让人感到满意。”
吴冕笑了笑，微微摇头。
“我不认为手术又把握。”塞班·卡尔医生回头，和一位穿着中东民族服饰的年轻人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不是么。”那位年轻人说道，“吴医生给出的方案是可行的，可行处并不在于手术能不能用微创的方式做，而是一旦失败，将由吴与华夏最好的心外科医生进行外科手术。”
塞班·卡尔无语。
微创手术上，自己还能和这位天才一般的吴较量一下，但人家是外科医生出身，一旦手术失败，马上转外科手术。
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不做手术的话，最多还能活1个月左右，所以他才会决定承受风险巨大的外科手术。
至于心脏微创手术，在塞班·卡尔看来只是一个笑话，王室成员也没人相信吴会顺利完成。
他们要的只是吴主刀做外科手术而已。
毕竟前一阵子号称世界第一的心脏外科医生，梅奥诊所的史蒂芬·戴德利在吴的面前颜面尽失，灰溜溜的回国。
那是给剑桥大学的校长做手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虚假。
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是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奋力一搏，胜了就能再活一段时间。而要是输了，也不过是十几、几十天的生命、毫无质量的生命而已。
“纳赛尔，很遗憾听到你这么说。”吴冕说道，“绝对不会做外科手术，微创，我说的是介入微创治疗！而且华夏最好的心外科医生……我对此表示遗憾。”
加麦尔·阿卜杜勒·纳赛尔怔了一下。
“请相信我，亲爱的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会在术后第二天下地活动，观察三天后你们就可以回国了我的朋友。”吴冕说道，“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外科医生给你们的承诺。”
“吴！”塞班·卡尔打断吴冕的话，说道，“我要进手术室观看手术。”
“不！”吴冕摇头，“虽然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不介意你砍手术，但是我介意。你是兰科的人，不答应我的要求，你们尽管自行研究。”
“二尖瓣夹合术已经经过了8年，烧了十几亿美元，现在只是不成型的手术术式，根本没办法推广。”吴冕看着卡尔医生身边的一个人说道，“股东大会的压力是不是很大，杰克。”
370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求订阅）
“吴，你是我们兰克公司的老朋友。”杰克·琼斯站在人群中说道，“虽然我不相信你能比卡尔医生做的更好，但是你毕竟是那个神奇的吴，奇迹总是发生在你的身上。对此，我抱有期待。”
“然后呢？你们同意了？”吴冕笑着问道。
“董事会正在进行研究，具体的结果还在讨论。”
“不到最后一步，你们是不肯承认的。”吴冕摇了摇头，说道，“半年，华夏微创就可以做出类似的高值耗材，请相信他们的能力。掰开看看，研究出来类似的东西其实并不难。”
杰克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知道大门正在关闭，杰克，请转告董事会的所有成员，以牛顿力学来讲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吴冕说道，“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离开医院的时候，就是我的大门对你们关闭的时候。”
“……”杰克琼斯很难想象会有一名医生会这么说。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么？吴在威胁兰科？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在威胁美利坚？！
“你们所有的前期投入都回消失，甚至公司的根基也是可以遇见的。历史上著名的大药厂、器械厂因为投入巨大，迟迟得不到产出，进而破产倒闭的事情并不罕见。”
“当然，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职业经理人。但是我相信资本的意志，它们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操作间里的人很多，吴冕用美式英语直接和杰克·琼斯对话，连同声传译都沉默的看着吴冕。
对兰科公司关闭大门，吴冕这句话并没有用太多的感叹词，甚至很平淡，就像是说今天早晨吃的是包子一样随便。
然而，这句话蕴含的意味太多，杰克·琼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相信，竟然有人会对兰科公司说出这句话！
诚然这个世界上优秀的医疗耗材公司还有很多，但涉及二尖瓣微创手术的、涉及心脏微创治疗的公司只有兰科，其他都是后来者、追赶者。
对兰科关闭大门？
这像是一个笑话，就如同那个小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国家宣称可以用2天时间征服美利坚一样荒谬。
可是让杰克·琼斯疑惑的是吴冕并不像是在说大话、开玩笑，他很认真。而且他要给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做手术，做塞班·卡尔医生无法完成的手术。
肯定是吴偷窃了麻省总医院的技术！这是杰克·琼斯的第一个念头。
面对吴冕，杰克·琼斯沉默了几秒钟，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吴，请相信我，我会很努力的说服董事会同意你的要求。”
吴冕笑笑，不再和杰克·琼斯说话，开始给加麦尔·阿卜杜勒·纳赛尔介绍高柏祥、李忠等人。
杰克·琼斯来到华夏，什么都没看到，吴冕一点都不避讳的告诉他这些都是机密，他没有任何权利了解。
面对桀骜的、无法驯服的那个天才，杰克·琼斯也毫无办法。
跟着吴来到“训练手术室”，依旧什么都没看见。高精度的达芬奇机器人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高科技，但对于杰克·琼斯来讲那只是一台大玩具而已。
一无所获，杰克·琼斯在参观了手术训练室之后回到酒店。
他来不及洗漱，马上接通董事会会议。
兰科公司的董事会对这次手术相当重视，他们在前后将近十年里，在二尖瓣夹合术上投入大笔资金，就是为了占据制高点，获得超额利润。
可是手术术式却迟迟得不到突破性进展，适应症的选择筛掉了一批又一批的患者，让几亿患者变成少的可怜的十几万患者。而这些患者，还分部在世界各地，收入高低不一，有条件做手术的人最多不过一万名。
这还不算，因为手术难度过高，只有极少数医生，比如说塞班·卡尔能做。
兰科公司先后在十年间投入十几亿美元，不是为了捧红塞班·卡尔医生的。他们要的是超额利润，超额！
但一个一个难题让这项投资能够产出利润的希望变得渺茫起来。
尤其是听到吴冕说能顺利完成塞班·卡尔医生不能完成的手术时，这个消息就像是深水炸弹一般，把兰科公司震撼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华夏超强的仿制能力对于兰科公司来讲是一个大麻烦，但还不是最麻烦的。当这种能力与生产力结合起来，再加上吴冕这样的天才，找到研究的盲点……
那是一头来自上古的猛兽，无视各种技术壁垒，冲进市场中肆无忌惮的撕咬。
兰科公司的上层甚至认为这将会导致整个医疗器械市场的大洗牌，以后无论是兰科还是美敦力，亦或是强生，都会不堪一击。
在那种类似于美利坚二战中后期爆发出来的强悍生产能力面前，一旦他们的技术实现突破，所有的超额利润都将化为泡影。前期投入根本没有意义，兰科公司面对的是勉强支撑，甚至是几年后的破产清盘。
杰克·琼斯连接视频，即便是隔着屏幕，他依旧能感受到会议室里的凝重气氛。
“杰克，你那面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吴很狡诈，这次他是来真的！”杰克·琼斯无奈的说道。
“你认为他可能完成手术么？”另外一个人问道。
“我不知道。”杰克·琼斯有些迷茫的说道，“按照逻辑来讲，吴根本不可能完成二尖瓣夹合术。毕竟塞班·卡尔才是这个世界上做二尖瓣夹合术最多的医生！可是吴充满了自信，我看不出来他的自信是怎么来的。”
会议室里十几名董事沉默。
“杰克……”
“对了，吴给了我们一个期限。”杰克·琼斯无奈的说道。
“期限？”视频那面的董事们惊讶的说道。
“吴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杰克·琼斯至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说，大门对他关闭的同时，他也准备关闭大门。”
“……”
“窗口期只有4-5天，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出院，他将要关闭大门，和华夏微创合作。”
371 他要是能做怎么办
“没事就回吧。”吴冕很轻松的说道，“我们还要做手术前的练习，确保手术百分之百成功。”
“吴，你到底想怎么做？”塞班·卡尔还是不甘心，急切的问道。
“卡尔医生，请你离开。”吴冕道，“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刚刚做完检查，这是术前最贴近的资料，我们要根据现有情况做富有针对性的训练。而兰科公司在没有得到董事会授权同意合作的前提下，是我们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塞班·卡尔看着吴冕，还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塞纳尔阁下，你也回去休息吧。”吴冕随即开始撵人，毫不留情，即便是邓明和几个省里陪同的领导都被直接从介入手术室撵了出去，不留一点情面。
邓明连连苦笑，吴老师的脾气真大。不管是国外的王室成员还是省里的领导，都一视同仁。
不过人家说的在理……
“杰克。”塞班·卡尔上车后马上和杰克·琼斯说道，“我要知道吴是怎么做的！我要进手术室！！”
“卡尔医生，这件事情我和吴说过。”杰克·琼斯耸了耸肩，说道，“吴拒绝了。对了，你难道不觉得他在虚张声势么？”
“什么虚张声势？”塞班·卡尔疑惑的问道。
“窗口期就在现在。”杰克·琼斯靠在座椅靠背上，点燃了一根雪茄扔给塞班·卡尔，又自己点燃一根，深深吸了口雪茄，这才说道，“吴是一名天才的外科医生，但是，请你别忘记，他还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甚至可以说是顶级的心理医生。”
“嗯？”
“他在极限施压，我敢肯定，他在极限施压，在诱导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阁下的疾病不是微创手术能解决的，这一点你已经做了证明。”
“杰克，那是吴，他说的很肯定！”塞班·卡尔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在说谎？”
“他想做的是开胸手术。”杰克·琼斯说道，“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做开胸手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他说要对我们关闭大门。”
“听他的鬼话。”杰克·琼斯不屑的说道，“华夏有什么技术？他们的医疗耗材只做粗糙、简陋，完全无法应用在临床领域。当然，他们有一个优点，只有一个！”
说着，他竖起右手食指，面带微笑突出一口雪茄的烟雾。
“便宜。”杰克·琼斯说道，“卡尔医生，你知道，在医疗领域，尤其是在新技术领域，便宜意味着利润大幅度降低，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无底的黑洞中。可恶的黑洞，这些年兰科投入了多少钱，我想你应该知道。”
塞班·卡尔点了点头。
“你觉得华夏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做到这一点么？没有任何积累，直接就超越我们兰科？！”杰克·琼斯嘴角不屑的笑容更加浓郁，他越说越是确定。
“可是王储……”
“吴从来没说一定要用微创手术的方式解决问题，这只不过是话术而已。”杰克·琼斯说道，“我知道他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半个月前，剑桥大学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心脏搭桥手术就是吴完成的。”
说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看着窗外夜色，轻轻说道，“这里可真荒凉，我竟然能看到美丽的星星。”
“杰克先生，请你先把话说完。”卡尔医生催促道。
“已经说完了。”杰克·琼斯道，“他在极限施压，我敢保证现在董事会通过决议，要和他合作，他下一个要求就是拿到我们这么多年才研究出来的宝贵资料。”
“你知道华夏人的品质。”
“仿制？”
“呵呵，任何高精尖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里。用吴的话说，不管什么，他们都想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馅的。其实我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他们的俚语。”
“……”卡尔医生耸肩。
“相信我，只要资料落到吴的手里，不出一年华夏的几家生产耗材的公司就会抢占我们现在为数不多的市场。”
“杰克先生，但是吴说王储阁下一出院，他就要对我们关闭大门，不再合作。”卡尔医生担心的说道。
“卡尔，你简直太可爱的，商业上的威胁怎么能当真呢？”杰克·琼斯笑道，“不瞒你说，我和吴的私交不错，2年前我还请他和他的未婚妻去我家里做客。那是一次很美妙的回忆，吴是个有趣的人。”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大门正在关闭。”杰克·琼斯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我能改变的，也不是吴能改变的。而且你觉得吴手里有什么我们期待的东西么？他关闭大门，能威胁到韦大的兰科公司？”
“他要是能在微创的条件下完成二尖瓣夹合术呢？”卡尔医生问道。
杰克·琼斯的表情微微一滞，他设想这种可能，这种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但也只是想了一瞬间，杰克·琼斯脑海中的“理智”便占据了上风。要是吴能做的话……那不科学！
“亲爱的卡尔，你就像是孩子一般纯真。我再重复一遍，兰科公司用了将近十年时间，投入17亿美元的研发经费，有你这样的顶尖循环介入医生的加入，我们只取得了一定的进展，距离成功还很遥远。”
“而吴呢？他有什么？除了粗暴、野蛮的外科手术之外，他能做什么？”杰克·琼斯摇了摇头，“这是董事会的意见，我们把阿普杜勒·阿齐兹王储送到华夏已经完成了我们的使命，我们接下来要继续研究那个该死的瓣膜夹子。”
杰克·琼斯说完后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天，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车路过八井子乡，灯光明亮，星辰暗淡。
杰克·琼斯脸上满满的酌定表情消失，忽然轻声问道，“卡尔，你说吴要是能用微创方式完成手术，我们该怎么办？”
372 干不下去了
医大二院，护理部主任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要是没人上班，你们特么的自己上！”尖厉的声音似乎要把玻璃震碎一样，护理部主任袁新华削瘦的脸上表情变得狂乱，微张着嘴唇，鼻翼不断扩大、缩小，像是沼泽里腐烂的动物尸体上的脓包。
鼻子像是一片竖放的木片，发音很低，嘶嘶的，喉咙头仿佛被一道铁丝勒着，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一名护士长低着头，讪讪的从办公室里出来。
“滚回来！”袁新华骂道。
护士长怔了一下，手握在门把手上，有些惊慌失措。
“让你走了么？”袁新华的脸色阴沉下去，压抑着愤怒，冷冷的说道。
护士长四十五六岁，比袁新华年轻了很多，她没敢抬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虽然委屈，但却不敢说。面对蛮横的像是泼妇一般的袁新华，她连目光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我让你滚回来，你聋了？”袁新华说道。
“……”
护士长低着头，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回去，走到袁新华的面前。
“要你护士长是干什么吃的？一个接着一个护士辞职，你怎么做的工作？”
护士长低着头，小声辩解道，“袁主任，外聘护士一个月2000多块钱，真的留不住人。不信的话，您……”
“我特么让你说话了么！”袁新华柳眉倒竖，泡沫擦玻璃的声音再次响彻办公室。
“……”护士长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办公室里，袁新华沉重的喘气声像是一个男人在打呼噜，很难相信一个娇小的中年女人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1分钟后，袁新华一拍桌子，怒吼道，“你特么是死人啊，站在这儿一句话都不说？！”
“……”护士长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不过早就知道袁新华的脾气是这样，也早都习惯了。
前几年科里做肺移植手术，请无锡的团队来，从手术到重症监护一路教。袁新华每天去两次icu，身边必须跟着相关科室的护士长。
袁新华进icu换鞋都不动手，全都是护士长给换。派头比薛春和还要大，当时薛春和很看不惯，还批评了她两句。
对下面人，袁新华杵倔横丧，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但是对上级领导，薛春和批评她几句，袁新华跑到院长办公室哭了一下午，闹的薛春和心都碎了。
越是不要脸，就越是吃得开。
“我问你话呢！”袁新华又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把护士长吓了一跳。
“袁主任，是这样。”护士长的嗓子有些哑，她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维，说道，“外聘的护士最近辞职的多，说是回家复习，准备参加剑协医院的考试。”
剑协医院开出天价工资的事情袁新华知道，但当时只是有些羡慕、嫉妒、恨，却没想到会对医大二院造成这么大的冲击。
“外聘护士走，跟会传染一样，我们科里6个外聘护士在3天之内都辞职了。”
“她们肯定能考上？”袁新华不屑的说道。
“我也做她们的思想工作了，她们说考不上就去商场站柜台，一个月底薪至少有3000，怎么都比倒夜班强。”
“废物！”袁新华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辞职的护士还是骂眼前的护士长。
护士长努力的咽了口口水，低着头，不敢看袁新华的表情，也不敢反驳。
护理部，在一般医院都是好活。不接触患者，不用倒班，是很理想的工作。
但是在医大二院，这里就成了鬼门关，主要就是因为袁新华的脾气不好，像骂孙子一样随便骂人。
“咱们本家护士数量不够，多少年没进人了，而且年纪偏大，最年轻的都已经37岁，倒班……”
“怎么着？要不我给您当夜班去呗。”袁新华忽然换了口气，阴阳怪气的问道。
“呃……”护士长结语。
“把辞职的护士拉进黑名单，以后别特么想着回来。”袁新华阴冷说道，“本家护士年纪大怎么了？该值夜班也得值夜班，都特么都惯的。”
护士长看着脚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袁新华像是八井子城乡结合部的泼妇一样，骂着各种404的话。污言秽语和她风韵犹存的脸反差极大，仿佛精神分裂了一般。
足足骂了半个小时，所有愤怒都发泄出去，嗓子都骂哑了，袁新华这才不耐烦的把护士长给撵走。
可是光骂人不能解决问题，该死的剑协医院，你们特么的开那么高的工资，这是作死么！袁新华恶狠狠的想着。
去找李院长说说这事，要不然工作是真的难干。
不，不是难干，而是没法干。
外聘护士都走了，光依靠本家护士根本撑不起来医大二院。
医大二院也不像是协和、帝都医院，每年光是不要钱、还花钱来进修的医生护士都数不过来。
一个省级的医院，谁来进修？倒也有乡镇医院的人来进修，但指着她们撑起每年几万台手术、几十万患者周转的大型三甲医院，根本不可能！
不能再等了，袁新华意识到事情的紧迫，再不行动的话难道还等着剑协医院把人给挖光么？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镜子看了几分钟。等袁新华转过头的时候，眼圈微红，鬓角头发有些凌乱，一脸委屈的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袁新华没有直接去李院长的办公室，而是先打了一个电话。
“院长，您在么？”袁新华的声音有些哽咽，尺度拿捏的刚刚好。和刚刚母老虎的泼妇样子截然相反，影后桂冠已经在头上闪烁着光芒。
“我有些事情想找您汇报。”
“好的，我这就上去。”
低着头，袁新华走到李院长的办公室前。
她最后酝酿了一下情绪，抬起手轻轻敲门。
“请进。”
袁新华推开门，低着头，像是刚刚护士长一样，看着自己的脚尖。
“袁主任，怎么了？”李院长问道。
“院长，我……我干不下去了！”袁新华说着，已经哭出来。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的掉在地板上。
373 面具（盟主爱笑的加菲加更1）
“这是怎么了，别哭么。”李院长连忙说道，“是有护士被投诉了？”
“院长，不是。”袁新华委屈的哭着，站在李院长的办公桌前，楚楚可怜。
“坐着说，怎么回事？”
“李院长，我最近慌的不行。”袁新华一边哭一边说道，“剑协医院那面开工资的事情，您知道吧。”
“知道。”李院长说道，“开的很多，薛院说是意外收入，以后不会有那么高。”
“可是咱们的护士走的太多了。”袁新华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外聘护士这几天已经走了40多个……”
“这么多？”李院长皱眉。
“很多临床工作已经濒临瘫痪。”
“不会的，你克服一下。”李院长笑着说道，“前几天是剑桥大学的校长来做手术，你也知道，他们有钱，又不在乎钱。我问过薛院，现在剑协医院一共才3、4个患者，下个月的工资估计都开不出来。”
“是么？”袁新华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李院长。
这就是所谓的信息差么？
“院长，还是您知道的信息多，真厉害。”袁新华赞美道。
李院长笑了笑，“坚持几天，我估计是吴冕这小子着急，把一年的奖金都发下去了。最多一个月，肯定原形毕露。成立一家医院，有那么容易？”
“您说得对。”袁新华标准站姿站在李院长左前方。
她挺胸、收腹、头正、颈直、肩外展，臀部收紧，两手轻握于下腹部，双腿并拢，两脚稍分开，身躯正、直、重心上提。
这一套标准站姿是袁新华特意推广的，平时她绝对不会这么粘，哪个傻逼才会每天都用这种累死人的姿势。可是当着李院长，她的站姿标准无比。
“院长，您几句话就让我安心了。”袁新华微笑着说道，笑容亲切真挚，眼中的泪水早已经消失不见。
“我简单说说我的心得体会。第一是提高认识，端正态度，不能看着剑协医院一次工资发的多就动摇军心。我们的态度是为人民服务，挣钱的那种腐朽思想……”
李院长静静听着袁新华的工作汇报，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当真。但是在这间屋子里干的时间越久，就越是适应了工作汇报。
就像是酒桌上逼下属喝酒一样，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看对方的服从性。
袁新华领悟的很到位么，李院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二，领导重视，亲自过问。您在百忙之中，还注意到一家新成立的小医院发工资的事情，这不能不说……”
“第三……”
“第四……”
袁新华用微微嘶哑的声音说了二十多分钟，没有任何重样的地方。每一个细节她都注意到，并且瞬间组织语言，把李院长的英明神武烘托的相当到位。
这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功底，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李院长对这段工作汇报很满意，他笑着说道，“刚才听了袁主任你的发言，我觉得很好，在这里不再罗嗦。下面我从五个方面补充一下。”
接下来五个方面，李院长用他强悍的能力给袁新华展示了什么才是真正开会的水平。
半个小时后，李院长说道，“袁主任，你都明白了么？”
“我理解了。”袁新华说道，“但还要回去再学习、总结，明天就先组织护士长开会，认真学习您的指示。”
“嗯。”李院长点了点头，“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吴冕在介入导管室做手术训练，你可以去问问他。”
袁新华怔了一下，李院长怎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很直白，但正因为直白，正因为它和之前的那些话格格不入，所以额外引人深思。
“去吧。”李院长温和说道，“有些困难都是暂时的，要保证队伍思想明确，我们是人民的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收入不是唯一的。”
“好的，您放心。”袁新华虽然满腹狐疑，但脸上的表情温和谦恭，柔美的像是一名不谙世事的少女，满满的崇拜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刻在脸上。
“去忙吧。”李院长说道。
袁新华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整个人的气息马上转换。春风化雨的温柔与小女孩的无知崇拜消失殆尽，一身冷厉气息，表情也略显狰狞。
李院长最后的话是让自己去给吴冕一点颜色看看，袁新华知道。
可是给吴冕颜色看看？那不是开玩笑么。在对付人贩子的时候，吴冕对那个拐卖孩子的女人下的是死手，虽然最后跪颈的动作没有做出来，但看视频的时候袁新华就知道这人是真狠。
加上前几天，吴冕抓住韩广云的头在墙壁上摩擦，耳光声震天响，现在韩广云还没脸上班，请假在家养伤。
这些事情合起来，袁新华清楚，李院长自己不敢去兴师问罪，而是碰巧赶上自己去“汇报工作”，就撺掇自己去。
去，有危险。不去，院长肯定不高兴。
袁新华没什么纠结的，该怎么做她心里一清二楚。
整理了一下衣服，换了一副面具，袁新华打了一个电话后大步来到介入导管室门口。
介入导管室的护士长用刚刚袁新华的站姿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护士也都毕恭毕敬的模样。
“吴冕吴老师在里面？”袁新华问道。
“是。”介入导管室的护士长连忙说道，“剑协医院装修，有些机器搬到这面来，说是在做手术训练。”
袁新华不置可否，冷着脸走进介入导管室。
介入导管室的护士长跟在后面，拿起一件无菌衣熟练的抖开。袁新华的个子很高，介入导管室的护士长有些矮，她很努力的踮着脚尖，把衣服张开。
袁新华漫不经心的把衣服穿上。
介入导管室的护士长给她系上衣服，又拿了帽子和口罩，交给袁新华，随后拿着鞋套蹲在她面前。
伸出一只脚，由介入导管室的护士长把鞋套套上。
“哦？袁主任？您这是……”吴冕从操作间走出来，恰好看见眼前的一幕。
连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吴冕都怔了一下。
374 我脾气不好（白银盟一城烟雨柳色青824加更13）
“吴老师，您忙着呢。”袁新华一边笑着和吴冕打招呼，一边戴上无菌口罩。
介入手术室的护士长动作稍慢了一点，袁新华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护士长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袁主任，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吴冕不是很习惯袁新华的做派，但和他没关系，也不愿找麻烦，只是笑呵呵的化解尴尬。
“吴老师，还不是您害的。”袁新华娇声说道。
这种风浪吴冕经历的多了，一点都不在意。别说袁新华这种人，这辈子吴冕经历的搭讪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心志如铁。
“呵呵。”吴冕笑了笑，他知道袁新华的意思。
发工资么，有什么好说的。
“吴老师，剑协医院一发工资，我这面立马少了几十号人。”袁新华穿着鞋套，哗啦哗啦的走到吴冕身边说道。
“哦，护士们都很辛苦。”吴冕说道。
“走了那么多人，我们这面剩下的人更辛苦。”
“呵呵。”吴冕没说话，只是敷衍的笑了笑。
“吴老师，二院再这么挖墙脚，可是要崩溃了。您这都不算是挖墙脚，您是准备把地基给挖了，断了二院的根啊。”袁新华和吴冕娇声诉苦。
“哥哥，谁呀。”楚知希在操作间里探出头，问道。
“二院护理部主任。”吴冕说道。
“袁主任？”楚知希看见袁新华，问道，“袁主任有事儿？哥哥，机器已经开了。”
“行，我和袁主任说两句话，马上去。”
吴冕说的平淡，可是楚知希感觉出来一丝异样，好奇的站在门口看着。
“袁主任，说句实话，我不待见您对待护士的态度。”吴冕径直说道。
“……”袁新华怔了一下，这说的也太直接了吧，一点都不含蓄委婉，他就不怕自己给她穿小鞋？
虽然是两家医院，但吴冕这小子还用着二院的地儿呢。
“外聘护士也是人，一个月给2000块钱，这是人干的事？”
“我们有第三方公司，都是……”
“我知道，三方聘用么，到时候解聘也方便一点。不过我听说外聘护士还都想着能转正，这话总是您画的饼吧。”
袁新华特别不理解吴冕的行为做事，自己堂堂大型三甲医院的护理部主任，和那些蝼蚁一般的外聘护士比，谁更重要一些还用说么？
“给的多少，和我没关系。”吴冕淡淡说道，“可是上门说我发钱多，您觉得这合适么？”
“吴老师，我尊敬您，称呼一声老师。”袁新华也有些愤怒，心里想要不是看你颇有几分姿色，早就翻脸了。可这人真是不能惯着，竟然指着自己鼻子骂。
“不叫老师也行，无所谓。”吴冕说道，“工资已经发了，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剑协医院的工资以后只会更多，绝对不会少。”
“你……哪来的钱？”
“呵呵，你是纪检人员？来查账？”吴冕说道，“虽然我也知道你们基本不干人事，但像二院这种管护士的方式，也真心很少见。袁主任，您也是从基层护理干起来的吧，我想各种辛苦您也知道。”
“我们是为人民服务！”
“别唱高调，我不吃这套。”吴冕的声音愈发冷峻，“剪指甲、洗脚，您真想把医大二院变成澡堂子？要不要来个按摩？”
“你……”
“我什么我。”吴冕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说话的内容却剑拔弩张，一点脸面都不给袁新华留，“扫黄打非多少年了，您怎么还干这行呢？就不琢磨这从良？”
“吴冕！”袁新华的声音再次尖厉起来。
“小点声，这里是医院，都什么素质。”吴冕冷冷说道，“我愿意给我手下医生、护士发钱，怎么着？您还想着要去实名举报我？”
“欢迎。”吴冕拍了拍手，眼睛眯起来，“不过估计您没这个胆子。想要实名举报，我都担心您进去出不来。”
袁新华身体冰寒，微微颤抖。
她真的被吴冕给气到了，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了！？
“老实点吧，上次有替死鬼，我没动您。”吴冕看着袁新华的眼睛说道，“您知道，我很少打女人，或者说我很少动手。但提前知会您一声，我动手就下死手。”
“话说您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看啊。”吴冕笑着说道，“让人给您穿鞋套？我老师进icu的时候都是自己戴鞋套，七八十岁的人，弯腰不方便，我要帮忙都不让。”
“合着您这是半身不遂？还是要瘫痪了？再不就是强制性脊柱炎？”
“不过您这脸皮也是够厚的，自己吃饱喝足，给干活的小护士一个月开2000块钱，这还有理了？大咧咧来手术室跟我诉苦，谁给您的脸？”
袁新华口罩上面的眼角微红，想来她整张脸已经都红的像是猴子屁股。
“您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去忙了。”吴冕说完，转身进手术室。
袁新华要跟着进去，被吴冕拦住。
“这里是手术室，闲杂人等就别进了。”
“这里是医大二院！不是你剑协医院。”袁新华压低了声音吼道。
“对不起，有什么事情，您和外交部和卫生部的相关人员说。”吴冕道。
“别大话压……”
“哦，您要是能付得起组织上的责任就行，患者是要签署保密协议的。”吴冕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语气满满溢出，“孙处长，您也请吧。”
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先是和吴冕笑着说道，“吴老师，辛苦您了。”
随后，他漠然看着袁新华，问道，“二院护理部主任？”
“呃……您是？”袁新华的腰情不自禁的弯下去。
她在体系里活得很好，早就培养出来敏锐的洞察力。她在中年男人身上感受到比李院长身上还要强烈的领导气息，虽然……只是一名处长。
“别耽误吴老师做手术训练，李海华没和你说这面的事情？”
“没有啊。”
“你这个护理部主任怎么当的！”中年男人轻声斥道，随后离开手术室。
袁新华忐忑的跟在他身后，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
……
注：真有这种护理部主任，不是夸张，而是笔力不够，描写的不到位。
375 这种手术你不用学（求订阅）
手术室里很安静，高柏祥和李忠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争吵，他们看着3d模拟打印机里渐渐出来的患者模型，心中升起一股子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很奇妙。
可以从身材和外形看出来这个模拟人与之前楚知希楚教授做训练手术的那个不一样。
现代的科技真心是太发达了，吴老师也是牛逼，好像拿到这种机器并不费什么力气。
刚刚亲眼看见吴冕吴老师输入了新的数据，具体输入方式是扫描模式，各种资料像是放到复印机上，下面机器嗡嗡轻响，然后就等着训练手术的模拟人被打印出来就可以。
简单方便的一逼。
“吴老师，这是那位中东王储的模型吧。”高柏祥有些傻乎乎的问道。
“嗯。”吴冕点了点头，“高主任您一会协助我，这次我们要做的手术有些难，知道您已经累了，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熟练配合。”
“吴老师，我呢？！”李忠问道。
“李主任，这次的手术您不用上。”吴冕道。
“……”李忠怔了一下，不用自己上那还拉着自己在这儿看了一天一夜？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这次是纯介入手术，并无法大范围应用的那种术式。”吴冕说道，“因为手术很复杂，相当难，所以我亲自做。李主任您的任务是看明白手术过程，在我的设计中，外科3cm左右小切口辅助b超引导下的二尖瓣夹合术才有意义。”
“啥玩意？”李忠的疑问脱口而出。
3cm小切口，比平时胸腔镜手术下个戳卡的切口大不到哪去。也许做手术的时候手一滑，表皮切口就超过3cm了。这么点的口子，吴老师竟然说要做二尖瓣手术？！
“别着急，李主任。”吴冕见模拟人打印出来，上前抱起来，放到手术台上。
高柏祥和李忠都还沉浸在刚刚吴冕说的话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哥哥，还是我在外面用达芬奇机器人做？”楚知希问道。
“当然。”
“可我看超声心动资料，二尖瓣根本没办法用双夹闭合。手操都不行，用机器人……我做不到。”楚知希实话实说。
“放心，我的工作就是让你能做到。”吴冕揉了揉楚知希的头，笑眯眯的说道，“去做吧。”
“好。”楚知希没有任何疑问。
李忠和楚知希从手术室出来，吴冕与高柏祥开始穿铅衣。
吴冕并没有因为是模拟手术而忽略刷手、铺置无菌单的步骤，一切都像是要做一台真正的手术一样严谨。
在这种认真的做派下，高柏祥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二尖瓣夹合术，类似高精尖的手术在昨天之前高柏祥还没有一点研究，甚至他不认为自己这辈子在退休之前有机会可以做。
对于高柏祥来讲，能做好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的介入手术一辈子吃喝不愁，已经是完美人生，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老一辈的主任总是因为年龄的增长与威望的提升而会失去动力，因为没有必要改变。
可是被吴老师要到新成立的医院来，坐上奔驰的战车，无论是高柏祥还是李忠，不想学习新技术都不行。
高柏祥也很好奇，之前看到相关的资料，患者是中东地区的一位王储，在美国做了微创手术，手术效果很差。
再这样的背景下，吴老师竟然还自信满满的要做手术，这不能不让高柏祥感到诧异。可是诧异于吴老师的自信只是一方面，高柏祥梗好奇的是吴老师要怎么做。
刚才3d打印的模拟患者是吴老师抱到手术台上的，这种错误高柏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犯。他麻溜利索的刷手，铺置无菌单，做好了一名小医生应该做的事情。
见吴冕上台，高柏祥问道，“吴老师，我要做什么？”
“帮我扶导丝就可以。”吴冕道，“这种手术，您就不用学了，过段时间我看看有机会您和李主任一起合作小切口的二尖瓣夹合术。”
高柏祥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升起的却是一股子不服气。
吴老师太小看人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医大二院的心脏介入科主任，做过5000例以上的各种介入手术，怎么连学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呢。
不可能！高柏祥心中呐喊。
一夜的困倦、疲惫瞬间荡然无存，他精神抖擞的开始配合吴冕手术。
或许是吴老师的激将法？高柏祥心里想到。被激了一下，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嗯，据说吴老师是心理学大师级的人物，这么看传言不假。只是……单纯的激将法么？
心里的想法很快就像是潮水一般退去，高柏祥仔细看着吴冕的动作，做好一名助手应尽的义务。
手术很复杂，台上两个人，还有由楚知希操作的机械臂。这是高柏祥没经历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新奇。
吴冕亲自做的股动脉穿刺，放好动脉鞘，达芬奇机器臂开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但是吴冕并没有让楚知希从头开始，他站在手术台上，开始往里顺导丝。
1′28″后，踩线，对面的屏幕亮了起来。
导丝已经进入左心房，毫厘不差。高柏祥看的羡慕不已，吴老师的水平是真高，就这种没有视野的双盲情况下的超选都能做到这种程度。
“丫头，准备吧。”吴冕说道。
对讲器里传来楚知希的声音，“收到！”
简单而有力。
一上手术，楚知希就不再是那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摇身一变成了标准的辣妹子。
二尖瓣闭合夹顺着导丝下进去，停留在模拟人的左心房内。
而此时吴冕顺着动脉鞘，又送进去一根8f的导丝。
这是要做什么？高柏祥怔了一下。
不过他在琢磨吴老师意图的时候没忘记自己的工作，问问的扶着导丝，减少吴老师手术的难度。
第二根导丝进入左心房后，吴冕又拿起第三根导丝，依旧顺着股动脉动脉鞘把导丝送了进去。
“吴老师，您这是……”
“做手术。”
高柏祥泪流满面，吴老师，我知道做手术，您能不能讲的细一点？！血管里走三根导丝，缠在一起怎么办？
然而心中的眼泪还没流出来，高柏祥就愣住了，他眼角余光看见吴老师双手各拿着一根导丝，轻轻捻动。
376 用棍子支门
吴冕的双手捻搓着导丝，手腕、手指每一个关节不断微微调整方向。一般来讲做介入手术都是这样，通过手指的动作，让导丝“活”起来，在血管里行走，进行超选。
只不过都是两只手操作一根导丝，没人会像吴老师一样，同时操作两根导丝，还是在一根血管里。不！是三根，在操作间里的楚知希还用机械臂操作着瓣膜夹。
一股凉气从高柏祥脚后跟升起，就像是有人在他脚后跟吹了口气一样，那股凉气蜿蜒直上，一路冲到高柏祥的后脑勺。
高柏祥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能亲看到吴老师的神级操作，这一天一夜就没白熬！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那都无所谓，能亲眼看到吴老师的诡异思路，肯定值回票价。
抬起头，高柏祥见两根导丝在血管内行走、超选。
或是并肩齐驱，或是前后交错。在屏幕上看，像是两条蛇，它们有自己的灵智，无论血管多蜿蜒，似乎都不曾带给它们一丝困惑。
超选，成功，前进……高柏祥做过5000例以上的介入手术，但却从来没见过这种影像。
这特么是介入手术么！
忽然，两根导丝在通过髂外动脉后进入腹主动脉，崎岖狭窄的路变的豁然开朗起来。然后应该是胸主动脉，经过主动脉弓的时候似乎应该有难度……高柏祥心里想着。
“高主任，别愣神。”吴冕的声音悠悠传来。
“呃……”
“扶稳导丝，双手托着，一定不能让导丝后坠的力量影响我的操作。”吴冕简单讲了一下。
高柏祥马上明白，自己刚刚因为愣神出现了失误。
虽然自己只是助手，但是吴老师双手操作两根导丝，这已经是极限操作，他只能管前面，顾不得后面。
导丝本身很长，超选择进入血管后，坠在后面的“尾巴”也有一段，要是自己扶不住导丝的话，会导致前面的操作出现无数的变化。
高柏祥心里清楚的知道，倒不是吴老师真的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是自己在，能让手术更稳一些、失误的概率更小一些，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虽然吴老师没有像那些脾气不好的术者一样呵斥自己，但高柏祥明白自己错了。
“吴老师，您放心。”他也没过多解释，双手托着两根导丝，右手在后，像是重机枪送子弹的助手一样，稳稳的托住，抵消那种向下坠的力量。
两根导丝继续向前，弯曲的主动脉弓有很多开口，导丝却没有一次失误，只是顺着大路前行。
主动脉弓是弧形，一般要通过这里的时候需要在血管壁“借力”，撞壁后转换方向。可是高柏祥没见到两根导丝碰触哪怕一次血管壁，直接顺着带弧度的主动脉弓进入降主动脉。
这么做的好处，高柏祥明白——避免导丝碰触血管，引起动脉硬化斑块脱落。只是他完全想不懂吴老师是怎么操作的，导丝为什么凭空会有弧度出现。
不过这个疑问被高柏祥深深埋藏起来，他没敢细想。不碰壁，导丝是怎么绕弯的？全凭微操么？
虽然只是手术训练，即便是失败了也不打紧，又不是真的给患者做手术。但高柏祥不这么想，他很好奇吴老师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
而且在这种级别的手术里，自己表现的太白痴，即便吴老师不骂自己，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就像是清明上河图上被点了墨汁，变成清明上坟图一样让人恶心。
导丝进入左心室，吴冕停住动作，说道，“丫头，我把二尖瓣支起来，你用二尖瓣夹子夹住。动作要稳，要准，要快。”
对讲器里沉默了几秒钟，楚知希犹豫说道，“我试试。”
“丫头，你是很厉害的神经外科医生，就当做是做显微手术。”吴冕说道。
“嗯！”听吴冕这么说，楚知希的底气明显足了很多。
高柏祥虽然听懂了吴冕的话，但却依旧不知道他想怎么做。用两根软绵绵的导丝撑起二尖瓣……还是在心脏湍急的血流里进行操作，已经超出他对事物的认知。
二尖瓣附于左纤维房室环上，是由心内膜的皱褶形成的一种组织结构。
它有两个瓣膜，位于前内侧的瓣膜称之为为前尖瓣，较大，常称大瓣，是左心室流入道与流出道的分界标志。
位于后外侧者为后尖瓣，较小，常称小瓣。瓣膜呈三角形，尖朝向左室腔。
两个瓣膜底部边缘常相互融合，瓣尖、边缘及其室面有许多腱索连于**肌。心室收缩时，二尖瓣即严密关闭房室口，防止血液逆流入左心房。
二尖瓣返流的原因是瓣叶变硬，缩短，变形，粘连融合，腱索融合，缩短。
像是老年人的肌肉一样，没有“精神头”，没有力量。二尖瓣向心室腔垂着，没办法随着血液从左心房泵入左心室而关闭这扇大门。
高柏祥明白吴冕要做的就是用两根棍子把大门支住……
可是硬邦邦的棍子是可以做到这点的，但好像没人拿两根绳子就能支住大门才是。
“我开了。”吴冕轻声说道，随即在对面屏幕上，一根导丝微微昂起头，顶在前尖瓣腱索根部。
也没见吴老师怎么用力，或者根本无法用力，可高柏祥却觉得前尖瓣微微动了一下。幅度并不大，也可能是残影造成的错觉。
随着二尖瓣隐约中一顿，另外一根导丝在毫厘之间顶在前尖瓣的尖端。
几乎是同时间，二尖瓣夹张开，对着受到力量支撑的前尖瓣套进去。
支撑前尖瓣尖端的导丝随着二尖瓣夹套进去随后离开。
可问题出现了，那股支撑的力量消失，二尖瓣夹子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完全跟上，楚知希的操作略慢了一点点，前尖瓣随即从夹子口的位置滑落出去。
第一次尝试，失败。
“不着急，做的已经很好了。”吴冕按下对讲器，温和说道，“再试两次肯定行，不用着急。”
“嗯。”楚知希情绪稳定，没有一丝波澜。
377 习惯就好（盟主爱笑的加菲加更2）
又尝试了两次，吴冕始终如一的稳定，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楚知希终于成功了一次。
“好，大概就是这样。”吴冕说道。停止踩线后，他把导丝轻轻放到无菌区，转身走出手术室。
用脚一点，打开气密铅门，吴冕走出来，招了招手。
“哥哥，对不起哈。”楚知希有些不好意思。
“正常，现在知道手术的基本原理，并且失败了几次。”吴冕撕掉无菌衣，扔到垃圾桶里，就像是手术已经完成了似的。
“高主任，先把铅衣脱了吧，歇口气。”吴冕微笑着说道，“我讲一下问题所在。”
走到护士长记事的白板旁，吴冕拿起记号笔，开始在白板上画心脏解剖草图。
二尖瓣正常位置用实线表示，用导丝顶起二尖瓣的位置用虚线代表。
“都坐吧，累了一天。”吴冕画完后笑着说道，随后看了看李忠，道，“李主任，你也要仔细听，涉及到以后小切口的手术治疗。”
李忠用力的点了点头，凝神看去。
他大约明白了吴冕的意思，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真心是强。
哪怕胸前打开一个3cm的切口，看起来要比纯正的介入手术受伤大。可是切口就在心尖上方，路径近，创伤要比普通心胸手术小了一万倍！
而顺着心尖再把二尖瓣夹子送进去，避免了“长途奔袭”，手术难度陡然下降。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操作细节，但李忠也精神振奋，这是一条通往胜利的捷径。
本来以为吴老师讲几分钟就要再次手术，可是出乎高柏祥和李忠的预料，吴冕站在白板前足足讲了将近1个小时。
各种细节，各种微操，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逐一说明。
尤其是面对模拟人的时候，它虽然制作精良，却还达不到真正人体的效果。刺激心脏神经后也不会出现房颤、室颤等并发症。
吴冕这次讲解，是当做实战来讲的，不光是讲给楚知希，也有一部分讲给高柏祥、李忠听。
捧着导丝的动作也有很多讲究，远端给力，可以减轻术者的压力，甚至让术者的操作更加流畅。
这里要讲配合，是真正高端的助手协助操作。
这都是高柏祥从前没有涉及过的技术领域，他听了一会，直接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a4纸，开始认真记下吴老师说的话。
天边泛起鱼肚白，手术训练还在继续。
……
……
直到中午，接连成功了5次，楚知希的操作已经熟练了很多，吴冕这才停下来，示意回去休息。
高柏祥已经累的腰差点断了，不过他心里面消失已久的一股心气撑着，倒也不觉得熬不住。
虽然累，但是他明白这是一个机会。哪怕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能看两眼，知道还有这种术式存在，也就够了。
与从前的二尖瓣夹合术相比，吴老师并没有对术式做改进，而是用自己卓越的个人能力碾压了手术的难度。
塞班·卡尔医生号称是世界上做二尖瓣夹合术最多的医生，但是他的技术能力有限……每次想到这里，高柏祥都平生一股子荒谬。
这就是区别。
在几天前，塞班·卡尔还是心脏介入领域的大师级别的人物，自己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但见过吴老师做手术，自己似乎也有资格说卡尔医生的能力有限。
这是一种奇妙的认知。
而且用自身强悍能力碾压只能说是天赋异禀，对其他人来讲没有可操作性。刚刚吴冕讲述手术过程的时候，还说了一种外科手术+介入手术联合的方式，让本来高在云端的手术变的简单易行。
这才是本事！
“回去好好休息。”吴冕叮嘱道，“下午不用来了，保证体力、精力。明天一早6点到医院集合，最后再做几次，热热身。”
高柏祥点头，他能感受到吴老师的慎重。
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却很重视，术前热身，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到手术之中。
“吴老师，那我走了。”高柏祥换了衣服，恭恭敬敬的说道。
“嗯，去吧，我等一会工程师。”
“工程师？”
“机器是咱们的，包括3d打印机器和机械臂，都拆回去。咱们以后也不用来这面，想要做手术训练，在家就行。”吴冕微笑着说道。
在家就行，高柏祥听到这句话后有些恍惚，心中微暖。
他和李忠离开更衣室，外面站着一个穿着中东服饰的年轻人和两个华夏人。
“高主任，李主任，辛苦。”一个24、5岁的年轻小伙子见两人走出来，伸手迎上去，亲切热情的说道。
高柏祥下意识的伸出手，“您是……”
“我是部里面指派的同声传译，有些习惯性的事情也要和咱们这面说一下，要不然怕引起误会。”年轻人笑着说道，他也没做自我介绍，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又像是这根本就不重要。
穿着中东民族服饰的人很礼貌的行了一个民族礼节，随后他抬起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人，把两个黑色的箱子交到他的手中。
“这是中东的礼节，您二位收下吧，不算是红包。”年轻的同声传译说道。
高柏祥伸手接过其中一个黑色箱子，却没想到箱子猛然往下一沉，要不是警觉，差点没掉到地上。
我去，怎么这么沉！高柏祥怔了一下。
“贾迈先生说，感谢您二位的帮助，神会保佑你们的。”同声传译说道。
“呃……”高柏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神？应该是吴老师才对吧。
“这里面应该是黄金。”年轻的同声传译随后小声说道，“那我就陪着贾迈先生先走了。”
黄金？中东的患者家属还真是简单、粗暴、直接，给黄金么？高柏祥听完同声传译的话后，觉得手里的箱子更沉了几分。
“等一下！”高柏祥马上喊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李忠连连点头。
这是国内的习惯，收患者家属送来的红包，200块钱就够处分的，500以上……高柏祥都不敢想自己收了一箱子黄金后要是吴老师不高兴，会怎么处分自己。
“高主任，李主任，这是中东的习俗，拿着就好。”年轻的同声传译笑着说道。
他见两位主任表情忐忑，凑过来小声说道，“咱们当年卖给那面东风，保养、维护都是咱们人。各种王子去看新鲜，每次也都是送黄金、美元。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378 退化（白银盟一城烟雨柳色青824加更14）
两个小时之后，工程师把成套设备拆卸、装车运回剑协医院，吴冕这才和楚知希离开医大二院。
“丫头，累不累？”吴冕开着车，似乎没曾熬过夜、也没披着几十斤的铅衣做手术一样，淡淡问道。
“还好。”楚知希靠在副驾的座椅上，“哥哥，小切口这个想法真好，简直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没办法，毕竟只有一个我。”
“哈哈哈，羞羞。”楚知希左手轻轻刮了吴冕脸颊一下，大声笑道。
“实话实说。”吴冕微笑着说道，“兰科那面思维太局限，说是介入治疗，就一门心思的想介入治疗。切个小口，又没什么事儿。”
“嗯，那么多禁忌症，那么多非手术适应症，把这个术式个固化了。”楚知希懒洋洋的说道，“你这么做挺好。”
“胸前小切口，也不影响什么。用b超术中监测，还能避免射线，让心胸外科参与进来。明明很快就能推广开的术式，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嘿嘿。”
“我觉得就像是5g频率，都被美帝军方先占据，后来发现发展不过华为，这才急匆匆的拿出来，结果直接落后2-3年，这还是估测。”吴冕笑道，“有时候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真想掰开看看是什么馅的。”
“有什么好看的，一说这个我就想做手术。”楚知希打了一个哈气说道。
“先送你回去睡觉。”吴冕道。
“那你呢，哥哥。”楚知希问道。
“我要和华夏微创的人沟通一下。”吴冕道。
“你确定兰科不会接受条件？”
“应该是吧。”吴冕道，“他们自大惯了，高手无敌，寂寞如雪啊。养着养着就老喽，还以为是年轻时候那么能打？扯淡。都是纸老虎，现在就差一把火。”
“人家是美帝，世界第一呢。”
“91年谁都没想到苏联会解体，我估计10年之内，美帝也会解体。”吴冕随口说道。
这只是一个笑话，楚知希并没有当真，她继续问道，“哥哥，真准备和华夏微创合作？他们能拿出来多少套耗材？”
“至少3000套。”吴冕说道，“咱们院区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手术量不可能很大，就做点公益手术。等五院的院区开起来再说。”
“3000，那得做2年。”楚知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这是两人之前聊过的一件事儿，免费治疗先心病患儿，给她们一个健康成长的可能。
就像是李一晴一样，如果20年前就能做介入手术，现在她的身体情况肯定不一样。
想法虽好，但涉及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不是想做好事就能做的。大批的耗材、人力、物力，场地等等，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工程。
如今剑协医院成立，吴冕有了自己的舞台，自然要把这件事情提上议事日程。
用吴冕的话讲，这是闲着也是闲着。
剑协医院主要走高端路线，医生的负担与收入都向着欧美靠拢，这是日后的一块蛋糕，类似于轮换制之类的想法现在说还早。
事情太复杂，而且到时候什么情况都说不定，吴冕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
“睡吧，你别操心这些事儿。”吴冕轻声说道。
“嗯，我不想。”楚知希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气说道，“哥哥，你忙完早点回来。明天还要做手术，别太累了没精神。”
“知道。”吴冕说道，“和华夏微创谈事情应该很快，这事儿他们已经惦记很久了。我提的要求又不高，就是自己用着顺手就行。这么一大块蛋糕他要是不要，我直接找强生、美敦力。”
“为什么不是兰科？”
“机会已经给兰科了呀，他们觉得自己能搞出来，没必要与我合作么。”吴冕拍了拍方向盘，笑呵呵的说到，“也是，先期投入十几个亿，最后却发现走错了方向，换谁心理都很难平衡。”
“人么，最难就是承认自己错了。”
“嗯，所以我估计他们不会同意我的要求。”吴冕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左手轻轻拍打方向盘，不再说话，似乎心里有什么事儿难以决断。
楚知希虽然已经将近睡着，但似乎依旧能感受到吴冕的内心，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的问道，“哥哥，你想什么呢？”
“大门关的好快。”吴冕轻声说道。
“是么？我怎么没有感觉？”
“要是1年前我提出条件，兰科无论如何都会答应。可是现在，他们不可能答应。可是他们越是不想答应，我就越是想强迫他们签协议……”吴冕越说，嘴角的笑意就越浓。
“是不是担心你和安东尼老师吵架的事儿？”楚知希问道。
“不。”吴冕摇了摇头，“这是大势，美帝的思维从来就是这样。真是很想不懂他们，真想……”
“掰开看看，你这好奇心怎么这么重！”楚知希笑着说道。
“他们一直保守孤立，哪怕是提出全球化，在发现华夏已经崛起后，必然会用几十年的时间龟缩回南北美大陆。对了，澳洲的北哨兵群岛，你知道么？”
“就是那个孤立了6万年的小岛么？”楚知希说道。
“嗯，每隔一段时间原住民就会忘记一些生活技能，整个族群都在严重的退化之中。后来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连缝制衣服的技能都已经忘记。”
“哈哈哈，不可能啦。美帝很强大，地域足够广阔，不会这么退化的。”楚知希笑道。
“北哨兵岛上的文化成为了地球上被孤立的文化，森提奈人也是被人们公认为地球上最后一批不与现代人群接触的人，连其具体人数我们都无从而知，他们被称为最神秘也最脆弱的人群。”
“或许门罗主义再一次盛行之后的100年，我们会发现美帝竟然退化成了森提奈人也说不定。”
“哥哥，你想多了。”
“随便想想么，或许他们的实验室爆炸，各种研究的生化武器爆发生化危机也说不定呢。”
“……”
379 河殇余孽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吴冕手机响起来，楚知希挣扎着睁开眼睛，拿起吴冕的手机。
“哥哥，是王校长。”
“哦，连蓝牙，我来说。”
连接蓝牙，接通电话，吴冕笑着问候道，“校长，您这忽然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部里面担心你出事，决定让保健组的王教授带体外循环组和他的医疗组去你那面。”王校长很干脆的直接说了事情，并没有直接问吴冕手术的把握有多大。
“……”吴冕怔了一下，皱眉问道，“他来干什么？”
“保健组的集体决议，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凡事要忍——千万别动手。”王校长很严肃的说道。
“校长，你知道我看不上那人。”吴冕说道。
“嗯，所以我打电话通知你一声。”王校长淡淡说道，“手术有把握么？”
“有，加上之后的改进手术，我已经都琢磨明白了。校长你放心，这面有我。”吴冕说道。
吴冕说的很随意，您这个词汇没有出现，而是轻轻松松的一直称呼着你。
“最后强调一遍，千万别动手。你说你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打人。”王校长原本语气很严厉，可是说着说着就笑了，“火气别那么旺，老王水平是够的。”
“校长，是不是谁故意恶心我？怎么把他给弄来了。”吴冕问道，“明知道我不待见他那种人。”
“你那面条件不好，部里面也很担心。现在硬件条件上去了，人员不是还不够么。王教授水平在国内是屈指可数的，有他帮忙，也多了一分保险。”
“有他添乱，少了几分安全。”吴冕补充道。
“别阴阳怪气的。”王校长斥道，“你开车呢？”
“嗯。”吴冕说道，“校长，确定的话我就连夜做手术了。”
“你敢。”王校长笑骂道，“虽然你做手术我还是很放心的，但毕竟事关重大，我听说塞班·卡尔没做下来？”
“卡尔的水平一般，都是被吹出来的。”吴冕和很“中肯”的点评了一句。
“介入手术我了解的少，你心里有数就行。”王校长说道，“那就这样，我跟你说的你一定要记住。克制，克制。”
“好，您放心吧校长，肯定不给您添乱。”吴冕无奈的说道。
要是换个人，吴冕梗着脖子也要把这些话给撅回去。但这是老校长说的，吴冕只能应下来。
挂断电话，吴冕愁苦的看着前面的路。
“哥哥，校长说的是对的。”楚知希劝道，“王教授水平是不错，就是太……”
“河殇余孽！”吴冕冷冷说道。
“呵呵，人家又没死，活的好好的呢。”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他这种人存在，而且位数还不少。真想抽他，丫头你说校长打电话干什么。”吴冕愤愤说道。
“就是怕你得罪人呗。”楚知希精神起来，劝说道，“校长也是好心好意，哥哥你忍着点啊。”
“尽量吧。”吴冕叹了口气。
王青山王教授，是帝都某家大型心脏专科医院的心外科大主任，年轻的时候在澳大利亚留学，师从世界排名前十的心脏外科专家。回国后就一直从事心脏外科工作，是保健组成员。
水平上来讲，他的心脏外科手术已经炉火纯青，但吴冕并不觉得好在哪。都是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的老术式，很多都面临着淘汰或者已经被淘汰。
这是次要的，吴冕最看不惯的是这位王教授言必称外国好，尤其是去澳大利亚留学的经历，每次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要说一遍。
澳大利亚的医保好，医生水平高，似乎在那实习的医生的水平都能碾压帝都除他之外的所有医生。
有一次心胸外科年会上，吴冕差点没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
所以这才有了老校长的电话嘱咐，吴冕有些无奈。
“哥哥，笑一个，你可别想着找机会和王教授针尖对麦芒的。”楚知希笑呵呵的说道，“校长亲自给你打电话，你要是还和王教授吵起来，怕是以后就回不去协和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吴冕气嘟嘟的说道。
楚知希把手放到他的腿上，轻轻拍了拍，温柔说道，“就当狗放屁。”
再怎么粗俗的话从楚知希的嘴里说出来，似乎都变得温婉动人。吴冕一下子笑出声，随后右手放在楚知希的手上，笑道，“不行，校长可只说不能动手打人，没说不能骂他。”
楚知希怔了一下，回忆刚刚王校长的话，似乎哥哥说得对。
“你想啊，校长那么滴水不漏的人，能忘了这么大一件事儿么。”吴冕找到了突破口，心情也顺畅了不少，“肯定是校长有意暗示我。”
有么？楚知希觉得是哥哥生搬硬凑。
“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看过的几篇文章？”吴冕问道。
“emmm……”楚知希沉吟几息，随即笑道，“是夏令营吧。”
“有它。”吴冕道，“那时候《读者》还叫《读者文摘》，我小时候也愿意看。尤其是刚刚创刊的时候，很多故事都挺好的。可是没想到我英明一世，竟然被狗日的给骗了！”吴冕说道。
“……”楚知希看着吴冕的侧脸，见哥哥是真的有些生气，随即欢快的笑起来。
“哥哥，你能不能不这么小气。”楚知希笑道。
“你不知道，当年我看夏令营的那篇文章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吴冕道，“不说这个，说了一肚子的气。”
“《读者》杂志里面，一定会有大量的励志和鸡汤故事，而里面的主角大多数都是外国人，都是外国人通过诚实，奋进，机智，勤奋等等获得成功的故事。比如说爱迪生给他妈妈做阑尾炎手术的故事，你听说过么？”吴冕问道。
“听过呀，说是在家做阑尾炎……”
“就特么一个炕头阑尾炎，我闭着眼睛都能做，还要什么无影灯。”吴冕鄙夷的说道。
楚知希把手放到吴冕的小平头上，轻轻盘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