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邓区长你运气真好
“吴老师，那您……”
“哦，遇到您一个发小，刚说您出海去玩来着。”
“骗子。”陶若道，“不用理他，吴老师，您那面的情况我能再了解一下么？”
“我手头有个手术，剑桥大学的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会在近期飞来。等我这面忙完的，您看可以么？”
“好，我随时等您的消息。”陶若很干脆的回答道。
“那您忙着。”吴冕收线，抬眼看，对面沈恩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老板呢？”吴冕嘴角勾出一道弧线。
“……”邓明结语，刚刚陶若一开口，沈恩成就说要去卫生间，怕是已经跑了。自己和一个骗子聊了一下午，竟然还有些心动……邓明觉得无比荒谬。
自己一直谨慎的提防着，可别让赛麟空手套66亿的惨案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千防万防，骗子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三十六计玩的太熟练。
回想刚刚沈恩成对吴老师若有若无的敌意，应该是把吴老师也当成是骗子，把两人放在对手的位置上进行攻击。
可是没想到，吴老师手眼通天，不是他一个骗子能想象的。
邓明知道自己也没办法对沈恩成做什么，至少现在没办法。走也就走了，现在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吴老师身上。
重新考虑了一下，只是一个八井子乡医院的大楼，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去省里把大楼要回来就是了。至于其他的，还要听吴老师的意见。
“吴老师，听您的说话的意思，应该和陶老板很熟。”邓明故作镇定，微笑说道。
“前段时间给他家孩子看过病。”吴冕笑道，“我们聊的还算是愉快。”
吴冕不提沈恩成，邓明也假做不知道，仿佛桌子上那个空位置从来就没有坐过人一样。
邓明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吴冕的身上，态度和之前相比又热切了几分。
“吴老师，您怎么对一栋医院大楼这么在意？”邓明问道。
“唉，机缘巧合，别提了。”吴冕叹了口气，道，“收购县医院的资方，邓区长有印象吧。”
张氏兄弟已经落网，和贩卖儿童的犯罪集团一起，等待审判。
因为他们不涉及贩卖儿童，但其他罪名压下来至少也是10年有期徒刑。
这件事情闹的很大，邓明也有所耳闻。
他点了点头。
“打山火我遇到了爆燃，带着受伤的消防官兵上了直升机。”吴冕沉声说道，“县医院拒绝收烧伤的消防官兵，所以当时我就有了想法。”
“……”
邓明没想到事情起源竟然在这里。
“我本来的打算是把八井子乡医院的大楼要回来，然后一步步挤压，他们跑到那，我就跟着去哪，直到他们崩溃。”吴冕说着，微微摇头，“可是这哥俩运气是真不好，很快就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邓明看着吴冕，真心不知道这么大一个腕儿怎么会和县医院的资方较劲。
“当时陶老板的儿子生病，急需一枚儿童型的气管插管，我去县医院‘借’，结果遇到张建军，打了起来。事后陶老板出手，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之后就是您知道的事情。”吴冕道，“这哥俩虽然说不上是恶贯满盈，只能说是病急乱投医，最后把自己送进去。我的计划已经提上来，和协和的王校长都打过招呼，不做点什么以后回帝都没脸见老校长。”
“邓区长，只能说您的运气是真好。”吴冕笑道。
这话略有点怪，要是赵林说出来会更好一些。哪怕是实话，从吴冕嘴里说也有些自夸的成分。
赵林笑道，“的确是，现在想起来这些还真是机缘巧合。不瞒吴老师您讲，开发新区正犯愁怎么建设呢。”
“吴老师，您能多说点么？”邓明心里热切，中南风投的陶老板是什么态度他心里一清二楚。
做风投的要眼睛亮，像是孙正义和马云聊了20分钟，就做出一生最重要的一笔投资，已经成为鸡汤，被许多人传喝。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吴冕很认真的说道，“第一步是先把医院拉扯起来，但不是普通盈利性的公立医院，而要走国际化的路。”
“国际化？”
“我在这儿，患者应该不缺。”吴冕很自然的说道。
赵林和邓明对视一眼，两人显然都不明白吴冕在说什么。
“至于盈利方面我并不担心，去梅奥做次全面体检至少要200万。在养和医院做一台剖腹产，要35-80万。我想要是有协和东北分院、剑桥医学院海外部的名头，收费应该更高一些才是。”
“……”
“反正都是国际友人的钱，他们愿意花，我是无所谓的。”吴冕道。
听吴老师的意思，做一台剖腹产手术竟然要100万？邓明把想象力完全打开，变成小鸟在天空翱翔，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收费会有人来。
都是冤大头么？
但转念一想，每年全国有那么多人去梅奥做体检，国内的协和、华西、华山难道就不香么？从本质上讲是差不多的，吴老师说的……根植于他对他自己的技术的自信上。
至于能不能有患者，剑桥大学的斯蒂芬?托普特校长要来做手术，虽然术者不是吴老师，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些事情。
“吴老师，有件事情您要帮我一下。”邓明直接说道。
“投资建厂么，这事儿得慢慢来。不过邓区长您的运势好，我觉得不成问题。”吴冕笑呵呵说道。
邓明觉得吴冕的态度有些敷衍，不过现在就扯出来辉瑞、强生、sais，怕是自己都不敢信。
能有第一步就已经相当不错，这是一个突破点。
邓明心里有事，他对斯蒂芬?托普特校长要来手术的事情心存顾虑。
别吴老师只是随口说说，自己却当真。而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魔幻，那是剑桥大学的校长，剑桥医学院是要比约翰霍普金斯、斯坦福医学院排名都要高的世界顶级医科大学。
一顿饭吃的言不由衷，心神不宁。不到2个小时，把吴冕和楚知希送走，邓明上车后沉默的闭着眼睛，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282 原来是真的（盟主sueyee12加更2）
“小邓，想什么呢？”赵林坐在他身边问道。
“等我同学的回信。”邓明揉着太阳穴说道，“林哥，你说吴老师的话靠谱么。”
“我也觉得有些太梦幻。”赵林说道，“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来咱们这儿做手术？我相信吴老师，可是一想起来总是觉得不太可能。”
“是啊，剑桥医学院，去年的世界排名是第三，上面只有哈佛医学院、牛津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实力也是世界前十，什么手术拿不下来，还要长途奔波，跑到咱们这种偏僻的地儿呢。”
这个疑问，是两人共同的疑问。
尤其是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是一名病人，长途奔波，这么做真的好么？
凡事反常必为妖，尤其是冷静下来之后仔细回想，愈发觉得不可能。
赵林叹了口气，道，“医学我不懂，我就见过吴老师一次。不过他的水平的确是高，薛院长看了1周都看不懂，吴老师进来直接把我儿子胳膊抬起来，毫不犹豫的说是铜中毒。”
“赵哥，可那是剑桥。”邓明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甲床苍白，如此用力，感受着太阳穴附近的脑膜中动脉的跳动。
“唉。”赵林也觉得不可能。
但当时在酒桌上没办法说，本来这些都是意外，这场酒宴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吴老师的感谢。
总不能当面指着吴老师的鼻子说——你吹牛逼！
在车里坐了足足有二十分钟，邓明依旧没有接到回复。
“算了，不等了。”邓明道，“赵哥，先送你回家。”
“好吧。”赵林道，“吴老师那面你就先答应着，反正这事儿也脱不了几天，别撕破脸就行。可能吴老师就是愿意胡说八道的性子，你说这人呐……”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沉默下去。
省城的夜晚车流熙攘，车开的并不快，司机很稳，似乎知道邓区长心里有无数的事情，尽量稳着开，以免打扰了领导的思绪。
来到小区门口，赵林让司机停下，打开车门下车。
“赵哥，那我不上去了。”邓明下车，和赵林说道。
“你忙你的。”赵林知道邓明心里有事，用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干，我爸对你寄予的希望很大。”
“唉，现在东北要拉来点投资是真难。”邓明叹了口气，心思不知道飘去哪里。
“我回去了，你也抓紧回家，早点休息。”
“嗯……”
手机在邓明的手里发出强烈的震动，吓了邓明一跳。心思远在天边，被硬生生的直接拉了回来。
他拿起手机，看见一个熟悉的英国电话打进来，连忙接通。
“邓明，不好意思啊，我一直在忙。”电话那面的人有些疲惫的说道，“邮件刚看到，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确要去你们那做手术。”
听到这个确认消息，邓明和赵林都怔了一下。
“吴医生也是，没选他主刀，他说什么都不来。”那人怨气很重的说道，“你们那的医疗条件怎么可能有剑桥好！再说，校长身体不好，他又不是不知道，非要折腾去国内。你说，这么做好么。”
邓明和赵林大汗。
医疗条件……要是按照吴老师说的，去那栋新的大楼做手术，别说什么条件，简直算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太草率了？邓明的心开始不由自主的蹦起来。咚咚咚，仿佛每一跳都撞到嗓子眼。
“梅奥诊所的心外科医生史蒂芬·戴德利，那可是全世界心外科最强的手术医生。吴医生就是不服气，你说气人不气人。院长也是，不去就是了，还非要长途奔波去你那面。”电话里那人唠叨着，满满的怨念。
“你知道为什么么？”邓明问道。
“说是校长有严重的过敏，你也知道，每次飘花粉的时候他都要去苏格兰乡下度假，从来不在伦敦。”那人说道，“他哥哥前几年要做心脏支架，结果不知道什么药没用对，死在手术台上了。所以校长很谨慎，就……”
“和吴老师有什么关系？”邓明疑惑的问道。
严重的过敏，怕手术中出现意外，那不是留在剑桥更好么？来省城……不，来八井子干什么！
“据说他对手术中药物过敏研究的最多，是世界级的权威学者。邓明你说，吴医生来剑桥手术就不行么！不跟你说了，我们正搬东西呢。”那人说道，“吴医生说他那面什么都没有，连ct机都没有！这都什么事儿！”
“……”邓明无语。
“过两天见面聊。”那人随口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啊？你也要过来？”邓明怔了一下。
“4个大团队，100多人，都要跟着过去。现在我们这面乱糟糟的，唉，不说了，我去忙。”
“好，你忙你的。”
邓明挂断电话，看着万家灯火，觉得这事儿愈发魔幻，渐渐的出了神。
剑桥医学院附属医院在搬家，带着上百人的大团队，请了梅奥的世界第一的教授主刀，竟然要来自己治下的开发新区做手术！
这特么的简直无法理解，他们都疯了么！
放着剑桥不住，非要住八井子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小破医院。吴老师为什么会这么倔强？他直接去不就完事了？
无数的疑问在邓明脑海里盘旋，没有一个他能解释的。
“邓哥，难道说是真的？”赵林疑惑的问道。
“可能……可能是。”邓明说着，开始紧张起来。
要是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手术失败，死在八井子，会不会有国际纠纷？
一想到这点，邓明不仅之前的疑虑烟消云散，更多的是害怕。
他马上急匆匆的说道，“小林，你先回去吧，这回我真有事。”
“邓哥，你干嘛去？”
“抓紧时间，我晚上跑一跑，医院先要回来。缺什么，医大几家医院抓紧时间支援。时间有限，几天的时间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就到，总不至于四白落地的做手术吧。”
说着，邓明拿起手机拨打出去。
“薛院长么，马上来找我。”
283 建院（上）（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16）
吴冕搅动一池春水，到底起多大的浪他并不想理会，很多事情自己控制不了。这么大的一张饼扔过去，要是邓明都不解，吴冕觉得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联系。
一样的条件，扔给南方任何一个城市，得到的实惠都只能更多。
只不过八井子有父母、有自己的回忆、有老鸹山，要是可以选择，吴冕还是希望在这面求得下一步的发展。
他开着车，和楚知希慢慢悠悠的开车奔着八井子开去。
楚知希开车的水平只能说是一般，迷迷糊糊的小丫头，尤其是夜路上，吴冕根本不放心她开车。
“哥哥，原来你也会谈判。”楚知希坐在副驾上说道。
“这不叫谈判。”吴冕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回答道。
“哦？我看你和邓区长说话很随意，但是节奏基本都掌握在你手里。现在估计邓区长在问剑桥的同学，嘿嘿，吓他一大跳！”
“因为我有底气，也没有漫天要价。”吴冕笑道，“成不成都无所谓，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邓区长不把握，咱们就去别的地儿呗。我都做好被王院长骂一顿的准备。”
“咱协和人才积累足够，就是一直不扩张，会不会院长有了别的念头。”楚知希问道。
“不会的。”吴冕道，“院长说陆续给我一些人，但不会很多。而且给的还是医生，我想要护理团队，院长说什么都不答应。”
“那人员怎么办？”楚知希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吴冕摇了摇头，嘴角有一丝笑容流露。
楚知希最了解吴冕不过，她马上意识到吴冕已经有了准备，而且把握相当大。
不过她懒得问，楚知希只关心怎么做手术，管理？那都需要专业人才来做。
“最近几天有的忙喽。”
“哥哥，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手术你心里有数么？”
“有，今天回去你睡觉，我模拟几次手术全过程，然后准备相应的方案。”
“嗯？”
“等我想想的。”吴冕道，“剑桥那面发来的治疗准备可以说是相当充分，但有一个问题——很多过敏类药物的测试太过于主观，而且测试量是不够的。”
“要我做什么？”楚知希问道。
“要你乖乖的好好休息，我自己弄就行。”吴冕道，“可能到时候需要做显微手术，你养足了精神，需要的话咱俩就一起上。”
“嗯。”楚知希点了点头。
说到睡觉，楚知希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迷迷糊糊的在车上一觉又一觉的睡着。
回到出租屋，吴冕把楚知希哄睡着，自己坐在窗前静静沉思。有关于手术的一切，每一个细节、从前做过的无数试验、很多没有公开的数据，一点点完善、弥补着手术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
……
和吴冕一样没有休息的还有薛春和。
路上吴冕问过他要不要来新医院的事情，原本薛春和还在犹豫。可是接到邓明的电话后，他心中的天平开始有了倾斜。
医大五院这个名头对薛春和来讲如同鸡肋，嚼之无味，弃之可惜。但要是换成协和东北分院区、剑桥海外部，那就是另外一番天地。
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很少抽烟的薛春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屋子里渐渐的变成蓝色。
薛春和的爱人知道他有事儿，关门辅导孩子功课。毕竟孩子今年高三了，是最吃紧的时候。
等她出来，差点被一屋子的烟雾呛个跟头。
“你这是干什么呢。”薛春和的爱人一边打开窗户通风，一边斥道，“你想自杀别拖着我们娘俩，自己出去死去！”
“我琢磨点事儿。”薛春和凝眉，心不在焉的说道。
“什么事儿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儿抽烟？”薛春和的爱人疑惑的问道。
“邓明，老领导的那个得意门生，现在是开发新区的区长。”
“你说过这事儿，今天不是和他吃饭么。”
“嗯。”薛春和点了点头，“邓区长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没有兴趣到八井子那面当院长。”
“……”薛春和的爱人怔了一下，随即说道，“你又没有病，去什么八井子！那就是个城乡结合部，这不是摆明了坑人么！”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形势……”
话没说完，薛春和的爱人就打断了他的解释。
“你已经是院长了，在医大二就算是不能当上大院长，咱老老实实的退休。”薛春和的爱人说道，“你去那面，级别怎么办？还能直接提院长？八井子的院长，说出去都寒碜。”
“不是八井子中医院。”薛春和道，“这不是开发新区要把八井子合过来么，刚下的红头文件，要成立医大五院。”
“那也不行。”薛春和的爱人很坚定的说道。
说完，她和孩子说了几句话，嘱咐孩子继续复习，关上门坐到薛春和身边，苦口婆心的说道，“老薛啊，八井子那是什么地儿，根本不是省城。开发新区一旦黄了，你是不是连省城的户口都没了？”
薛春和对自己爱人这种奇葩的思维特别无奈。
“和户口根本没关系。”薛春和怔了几秒钟，这才说道，“吴老师要的政策，他对管理也没什么兴趣，找我去主持大局。”
“吴冕老师？”薛春和的爱人一听说是吴冕，言语马上缓和下来。
“嗯，要不然我肯定在医大二窝到退休么。”薛春和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当年吴老师可是帮过咱们，今天先是吴老师跟我说，让我仔细考虑一下，接着邓区长又打电话。”
“去！”薛春和的爱人倒也干脆，“当年孩子的手术可是吴老师给做的，我大儿的命还不够你这把老骨头换的？”
“……”
“老薛，你说吴老师好端端的怎么就回八井子了呢？还要建医院，是在外面被排挤了么？”薛春和的爱人八卦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薛春和摇了摇头，“吴老师的层次太高，周围的事情我完全接触不到。不过八井子那面的情况也不像咱们想的那么悲观。”
“哦？”
284 建院（下）（求订阅）
“吴老师要了政策，我听邓区长的意思，医大五院是省里面非要加上去的。”
“呃……非要加上去？那原本呢？”薛春和的爱人问道。
“协和东北分校区。”薛春和说道，“而且吴老师还联系了剑桥医学院。”
“他不是麻省总医院的终身教授么？为什么会联系剑桥？”薛春和的爱人有些诧异，不过她随即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道，“老薛，你说咱家大儿以后能不能找吴老师联系去剑桥？”
“……”薛春和无语，自己爱人这些年全部心血都在孩子身上，自己倒算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这不，刚听到吴老师和剑桥那面有联系，马上就想到了孩子。
“不能因为这点事儿麻烦吴老……”
“这点事儿？！”听薛春和这么说，他爱人立马不高兴起来，“孩子的前途不比你的前途重要？你这张老脸就拉不下去？”
“嗨，这是怎么说话呢。”薛春和摆了摆手，“我感觉这次吴老师回来有些不对劲儿。”
“嗯？为什么？”薛春和的爱人问道。
“吴老师可是牛人，他在国际上是有地位的。”薛春和说道，“这次就这么回来了，而且没找麻省总医院，而是找的剑桥，中间指不定有多少事儿呢。我说，咱就别给吴老师添乱了好不好？”
“这怎么能叫添乱呢？”
“我答应下来，去八井子。孩子明年高考，先在国内读完本科再说。”薛春和闪念之间已经有了想法，“等我看看形势，一旦有机会，孩子不就有机会去剑桥读研究生、博士生了么。”
薛春和的爱人眼睛亮晶晶的，满满都是希望。
“老薛，我给你收拾东西。”
“干什么？”薛春和惊愕的问道。
“明天赶紧搬到八井子的宿舍去住。”薛春和的爱人说道，“新医院刚开始建设，离不开你这种有经验的人。好好干，给吴老师留个好印象，最起码也要让他离不开你。”
薛春和听了爱人的话之后，哭笑不得。
不过她说的也有点道理，自己总不能老哥一个人就去不是。要带人走，这是肯定的。
带谁？
马上有一个人影出现在薛春和的脑海里——医务处处长马修德！
马处长是必须要带走的，哪怕是李院长不高兴，也要找邓区长把马处给要来。
至于马修德那货高兴不高兴，薛春和觉得不重要，自己都去了，他为什么不能去？再说，正处提副厅，这是一道大门槛，自己也算是提拔下级。
“你眼神鬼溜溜的，想什么呢？”薛春和的爱人觉察出来不对劲儿，便询问道。
“我得带着马修德一起去。”
“嗯？为什么？”
“你懂什么。”薛春和道，“医院，什么后勤、采购，那都是肥的流油的地儿，也都是可有可无的地儿。只有医务处，干着脏活累活，每天跟狗一样，这种人才是不可或缺的。”
说完，薛春和已经拿起手机。
“马处么？”他毫不犹豫的拨打电话。
虽然时间已经将近午夜，但马修德依旧在3秒钟之内接起电话，快的一逼。
“跟你说件事。”
……
……
第二天一早，吴冕就接到邓明的电话。
省里原则上同意了吴冕的要求——成立医大五院，八井子乡中医院划归医大五院，而属于八井子乡中医院的那栋新大楼成为医大五院第一个住院部。
看样子邓明是想懂了，吴冕对邓明的办事效率还是比较满意。
剑桥的力度相当大，邓明这两天已经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忙于接待各个厂家的工程师以及剑桥专门负责的人。
全套飞利浦的ct、核磁、介入手术设备运来，一天24小时不停的安装、测试、修改，邓明看的目瞪口呆。
吴老师做一台手术要花多少钱他不知道，但看眼前这个架势，在邓明心里慵懒、低效率的英国人这次拿出了全部的精力，几乎像是变魔术一样把八井子中医院的那栋四白落地的大楼变的焕然一新。
这得多大力度！
回想起自己从前的疑惑，邓明有些惭愧。
任何一个领域里顶尖的人物都不可小觑，哪怕是靠着捡破烂起家的，当年都有冒头出来成为富甲一方的人物。
何况是医疗这种关系到人命的大事。
邓明重新审视这一切，加上听剑桥的校友、老师讲吴冕的事情，心里已经渐渐对吴冕有了一个崭新的认知。
这是一条大腿，粗到自己无法想象，而绝对不是骗子。
与其冒险拉其他投资，还不如抱紧吴老师的大腿。
一连三天，邓明睡眠时间不足8个小时，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机器安装完毕，空荡荡的icu也摆上2台呼吸机、1台ecmo、1台iabp以及无数邓明叫不出来名字的机器。
至于手术室更是重中之重，工程师与几名医生反复做测量、消毒，直到达到世界顶级水平为止。
邓明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亲眼目睹这一切。完整的手术室、icu，以及无数相关机器、器械、药品的相关手续都需要他现场解决。
他有时候会想起来学校门口的地铁，那条地铁足足修了3年还没通车。邓明甚至怀疑通往欧洲大陆的海底隧道是早些年建好的，要是换做现在，根本建不起来。
这已经是英国人的极限速度，关系到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手术是否成功。生与死之下，所有人都无法懈怠。
而这几天，吴冕吴老师根本没有露面。刚开始邓明还是对此有腹诽，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愈发不敢私下里想吴老师有什么错。
剑桥倾尽全力，请不去吴老师也要在八井子重新建一座医院。为什么？这些天邓明不断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也问了剑桥的同学、老师以及来的医生。答案只有一个，吴老师说梅奥诊所的史蒂芬·戴德利医生手术成功率为0.
只因为一句话，一个判断，就兴师动众，邓明很难想象吴冕吴老师在医疗界的地位。
等邓明看到吴冕的时候，已经是术前一天，接机许久未见的教务长大卫·詹姆斯。
285 梅奥的……杂碎
“吴老师，您可真是稳坐钓鱼台。”邓明满眼红血丝，看着神气完足的吴冕，心里难免有那么一丝丝的怨念。
其实邓明倒也不是怨妇脾气，只是这几天熬的太狠，别说洗澡，连睡觉、刷牙都要抽时间。
“邓区长，我也在忙。”吴冕握着邓明的手，笑呵呵的说道。
在忙么？真心没看出来，邓明心里腹诽了一句。
“这两天辛苦您了。”吴冕继续说道。
“吴老师，您交给我个底儿，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手术有把握吧。”邓明没有纠结于劳累，他直接问到让自己最忐忑的事情。
这两天邓明知道和剑桥合作的重点在哪，要是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手术失败，怕不仅仅是取消合作的问题，会不会闹出外事纠纷都不好说。
“邓区长，只要是手术，没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吴冕表情镇定，面带微笑，慢声细语的说道，“现在跟我说让我做一台肯定不会失败的阑尾切除术，我都做不到。”
“……”
邓明没想到吴冕竟然这么直接……不对，是含糊。和医院里的医生交代病情没什么区别，可能、差不多、应该没问题之类的。仔细一想吴冕的话，邓明的手猛地一麻。
如果要是不行的话？那以后怎么办？
虽然知道吴冕吴老师说的没什么错误，没有任何一名正常的医生会保证百分百，但现在的情况……
“放心，我会尽力的。”吴冕道，“邓区长，我也很紧张。”
邓明上下打量了两眼，很难在吴冕的表情上看出来他哪里紧张。
吴老师怎么这么不靠谱……邓明看着吴冕脸上的笑容，差点没哭出来。
虽然说人人平等，可那就是随便说说，哪有人真的相信。
如果眼前是医大下面附属四家医院的任何一名医生，邓明都会很严肃的……算了，跟吴老师严肃，人家也得吃自己这套才行。
“吴老师，您跟我说说细节，我心里有点慌。”邓明老老实实的说道。
“免疫应答是人的防卫体系重要的功能之一，但是如果这种应答超出了正常范围，即免疫系统对无害物质进行攻击时，这种情况称为变态反应。”
“变态反应分为四种……”
“……”邓明苦着脸笑道，“算了，您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懂……”
“呵呵。”吴冕看着出口，人群涌入，他远远的看着，忽然抬起手，“大卫！”
吴冕热情的招呼，随后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教务长大卫·詹姆斯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看见熟悉到害怕的教务长的身影，邓明像是上学时候一样，小心翼翼的跟在吴冕身后，犹豫了又犹豫，他才跟着走上去。
“大卫，好久不见，你好像又胖了。”吴冕弯腰，和大卫·詹姆斯拥抱了一下。
教务长大卫·詹姆斯也就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腰围和身高差不多，圆滚滚的像是一个皮球。
“吴，你真是个混蛋！”大卫·詹姆斯奋力张开手臂，用拳头捶打吴冕的后背。
但他的胳膊不长，锤到吴冕腋后线位置，也没什么力气，像是给吴冕挠痒痒一样。
“大卫，托普特校长什么时候到？”吴冕笑着问道。
“吴，你为什么不去伦敦？”大卫·詹姆斯问道，“我们有全世界最好的设备，可是你非要在这里。”
“我又不是术者，说实话，我对斯蒂芬校长的选择表示遗憾。梅奥，什么时候在校长心里的排名在我前面来着？那群杂碎，除了挣钱之外，他们会看病么？”吴冕说道。
邓明在一边听着吴冕的话，觉得口干舌燥。
梅奥，吴老师说的那可是梅奥诊所！
“吴，我知道当年你在梅奥的时候和他们有很多矛盾。”大卫·詹姆斯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经心的说道。
他很胖，脸上油乎乎的都是汗水，哪怕机场的冷气开的很足。
“可是史蒂芬·戴德利的心胸外科手术做的的确好，这五年他完成了821例搭桥手术。而你呢，跑去搞试验。细菌、病毒，我的天，你是在浪费你的手术天赋你知道么！”
“大卫，你说的话是剑桥普遍的看法么？”吴冕搂着大卫·詹姆斯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如果是的话，那证明剑桥没有一位天才。你们已经老了，不了解天才的行为方式。可怜剑桥历史上的那么多天才，他们的棺材板都盖不住喽。”
“你的话让我心情很糟，吴！”大卫·詹姆斯努力的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可是因为他太胖，别人只能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肉球轻轻颤抖了两下。
“吴，因为你的坚持，校董事会所有人都表示很愤怒。”
“我知道，那群老古董。大卫，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该不会也这么愤怒吧。”
“吴，要是手术失败，你这辈子都别想来伦敦！我发誓，如果你来，我一定把你吊到钟楼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你无耻的样子！”大卫·詹姆斯的双手握拳，用力向上扬了扬。
圆滚滚的肉球微微颤抖了一下，伸出两个触角。
“大卫，我的手术什么时候失败过。”
“吴，你要知道，你不是术者。”
“所以我才好奇，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是不是已经老年痴呆了？但凡有一丝神智的话，都不会选择梅奥的杂碎来主刀。自己的命，这么不值钱么？”吴冕笑吟吟的搂着大卫的肩膀说道。
邓明在一边听的冷汗直流，以至于忘记了吴冕连介绍一下自己的话都没有。
梅奥的……杂碎……吴老师到底和梅奥的人有什么过节？他当年都干了些什么！
“吴，请你注意，你已经2年没做过心胸的手术了，2年，整整2年！”
“别这样，要是对我有怀疑的话为什么还来到我的老家。”吴冕笑呵呵的丝毫不以为意，“庆幸你们最后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大卫，欢迎来到我的老家！在这里你能看到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从地狱之门走过，重新获得新生。”
286 打断了脊梁的狗
“校长明天几点的飞机？”吴冕继续问道。
“这里的时间，应该是12点左右。该死，吴，你竟然让一位生病的老人飞行8500公里。”
“等手术结束之后，你会有两个想法。第一，你会把做决定让梅奥的那个主刀的杂碎吊在大本钟钟楼上；第二，你会庆幸校董事会做了一个最为明智的选择，挽救了校长的命。”
说着，两人上了车。
邓明呆呆的看着吴冕和大卫·詹姆斯教务长上车，一点想要跟上去的想法都没有。
他对教务长大卫·詹姆斯有着天然的畏惧，当时在剑桥，直到毕业以后，每次想到这个圆滚滚的肉球都会心生畏惧。
和他做一辆车？除了尴尬还是尴尬，除了畏惧还是畏惧，算了。
可是吴老师和大卫·詹姆斯教务长真心很熟悉，邓明在两人的对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庆幸自己当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
……
“吴，你告诉我，校长的手术你有多大把握。”上车之后，大卫·詹姆斯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大卫，你确定想听？”吴冕笑呵呵的看着大卫·詹姆斯，随手捏了捏他的肚子，“大卫，你该减肥了，让这帮该死的脂肪远离你。你今年52岁，我记得上次体检，你的血脂……”
“吴，说校长的手术，不要提我的血脂！”大卫·詹姆斯愤怒的用拳头把吴冕的手砸开，“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压力有多大。”
“知道，那个杂碎什么时候到？我可不去接。”吴冕道。
“我们的人去接，不用你。”大卫·詹姆斯说道，“吴！你能不能认真点。”
他在车上，大声的吼道，“我很认真的问你，你必须要告诉我校长的手术到底能不能成！”
“必然失败，我都说了多少次。”吴冕安逸的坐在大卫·詹姆斯对面的位置上，眼睛看着车窗外，轻声说道。
“为什么？”
“剑桥就没有一名医生和我的看法一样？”
“校长做了详尽的过敏原测定，尤其是术中用药，所有药物都测验过，绝对不可能出事！”大卫强调道。
“你别那么大声。”吴冕懒洋洋的看着大卫·詹姆斯，“夫人什么时候到？”
“当然是明天，和校长一起。”
“等夫人来，我亲自和夫人说。”吴冕说道，“我会事先和你们说，你们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而且第二天的手术会证明我的话，大卫，你们都老年痴呆了么？还是说有外星生物入侵了你们的大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医生，我认为根本不用动脑子就能知道的事情。
很遗憾，董事会和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以及夫人竟然选择了梅奥的杂碎来主刀。”
说着，吴冕微微一顿，随即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
“大卫，是你的主意，校长死后你可以成为继任者！”
大卫·詹姆斯的脸都白了，他连忙抓住吴冕的胳膊，“吴，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哈哈哈，你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吴冕笑道，“去酒店还是去医院？”
“当然是去你那所医院。”大卫·詹姆斯说道，“吴，半年前你想要什么医院没有。要是你和安东尼博士闹翻了，可以来伦敦么。”
“你们？”吴冕鄙夷的看着大卫·詹姆斯，“你们就是美利坚的一条走狗，二战被打断了脊梁，苏伊士运河事件后彻底接受现实。”
“我说的是学术！吴，你认真一点！”大卫·詹姆斯愤怒的说道。
“学术上也一样，等手术完，我再和你说学术的事情。”吴冕脸上笑容敛去，“最后一片净土，被你们玷污。新英格兰杂志刊登的什么电子烟肺炎，那是学术么？那是被美国人逼的吧。”
大卫·詹姆斯很奇怪吴冕说的话，他开始觉得吴冕是在开玩笑，但最后确认吴冕是认真的。
他耸了耸肩，圆滚滚的肉球一阵颤抖。
“大卫，好久没见，不说不高兴的事情。”吴冕旋即问道，“剑桥现在怎么样？好怀念国王学院的草坪和国王桥。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桥上。”
“我怎么记得我们是在圣三一学院门口的草坪上见的面。”大卫说道。
“你看，我就说整个剑桥已经被外星人入侵，他们篡改了你们的记忆与认知。我的天，现在我开始对我得诊断有些担心，院长可能已经没救了。”
“吴，每一个做出灾难预演的巫师都会被烧死。”大卫·詹姆斯说道，“你可以说点让人开心的话，这样的话能活的长一点。”
“嗯，你们来到我的家乡，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对了大卫，护理团队来了多少人？”
“整整三个团队！62个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顽固，像是剑河里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一样让人觉得讨厌。”
“你会感谢我的，用不了多久，最多48个小时。”吴冕看着大卫·詹姆斯的眼睛说道，“感谢你们的机器，要是我买的话，怕是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装上。”
“吴！那是厂家的试用品，校长做完手术，要送回去的。”
“大卫，我们是朋友。”
“朋友也不能这样。”
“唉，真是不想说出来和我医生人设截然相反的话。”吴冕叹了口气说道，“术中那个杂碎没办法的时候，我要是再说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我把你当朋友，你不能因为几千万英镑的小钱就跟我翻脸不是。”
“……”大卫·詹姆斯看着吴冕，怔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相信我，梅奥诊所就特么没人会看病。他们的眼睛里都是钱，没有病人，彻底的背弃了一名医生的信仰。”吴冕微笑着说道。
大卫·詹姆斯感觉全身无力，他无奈的在椅子上转了半个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吴，你和梅奥之间的事情请不要代入到手术之中。”
“算了，等明天夫人来的时候我们再说这件事情。”吴冕道，“先看看你们赠与我的各种设备。”
“不是赠与！”
“呵呵。”
287 预知能力（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17）
新大楼位于八井子乡的东南，介于县医院，也就是现在的利民医院与老鸹山之间。
修建大楼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考虑的，并没有因为节省的原因直面老鸹山山脉，而是把大楼修在山势刚起的位置。
北有翠翠葱葱的老鸹山，东南是一条小河缓缓流过，距离八井子乡环乡公路不远，只有不到1000米的距离，但却极为幽静。
配套的路也是新修的，软质路面，车开在上面特别舒服。
吴冕曾经来实地考察过这栋大楼，之所以在张氏兄弟自己作死之后还不收手，他对这栋大楼的喜爱也在其中。
只是这几天吴冕没来，他一直在模拟手术，从中遴选出有关的一切可能。
来到新大楼，薛春和与邓明一样，眼睛里泛着血丝，看样子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身体透支的厉害。
他领着吴冕等人参观了新的ct室、核磁室、介入手术室以及外科手术室。
这些科室以及运过来安装上的机器能达到的相应标准是国际顶尖的，除了机器少一点之外没别的缺点。这一切和吴冕得到的资料一致，就是设想中的那栋大楼。
吴冕看的很开心，但大卫·詹姆斯却一直板着脸，像是肉球一样在大楼里滚来滚去。
该说的话都说了很多遍，大卫·詹姆斯一直想知道的就是斯蒂芬·托普特在手术中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他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一样，不断询问着吴冕同样一个问题，而吴冕笑而不语。
和大卫·詹姆斯一起来的还有icu以及手术室的护士们。
这次剑桥准备充分，8小时轮班制，带了3批重症监护的护士，每个班次6人。
她们直接留在手术室和icu熟悉环境，测试机器，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只有40个小时左右。
面对新的环境与一间新医院，她们要做的是模拟斯蒂芬校长术中、术后的各种情况，找出有问题的点。
相对于去剑桥做手术，像现在这么做，麻烦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大卫·詹姆斯对这几天的努力成果很满意，他也累了，在医院里滚来滚去的溜达了两个小时，已经耗尽了肉球里所有的精力值。
为剑桥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护人员以及教务长大卫·詹姆斯安排住处，吴冕告辞，和楚知希回出租屋。
吴冕没有喜形于色，他坐在桌前，开始修改文本。
楚知希看了两眼，虽然对哥哥的判断有些疑惑，却没有怀疑。
匆匆过去。
第二天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在医护人员的护送下抵达，直接进入新大楼的icu。
虽然长途奔波，但医院的环境相当不错，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看上去神情好了一些。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住下之后，戴德利医生和他的体外循环小组、麻醉小组的医生去熟悉手术室以及相应的设备，吴冕这时候来到icu。
“亲爱的斯蒂芬，我们又见面了。感谢上苍，还给我一次见到你的机会。”吴冕换衣服走进icu，热情的和斯蒂芬打招呼。
屋子里算上吴冕和楚知希只有5个人，相应的医护人员都被“请”了出去。
斯蒂芬夫人在病床旁站起来，优雅的和吴冕说了两句话。吻手礼后，吴冕坐在病床的另外一侧。
“吴，你有确定的把握么。”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没有像一名传统的绅士一样，先说天气，再说饮食，啰嗦半个小时后再切入正题，而是很直接的问出心中的问题。
毕竟，这涉及到自己的命。
“亲爱的斯蒂芬校长，你知道，没有任何一台手术会有十足的把握。”
“吴，你说任何人做这台手术都会失败，除了你。”斯蒂芬夫人看着吴冕说道。
“夫人，是这样的，这也是你们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很庆幸你们与剑桥在做了一个错误选择后，还是在最后的危急关头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为什么这么说？”斯蒂芬校长和夫人同时问道。
吴冕一抬手，楚知希从包里取出两份文件，吴冕把文件交给校长与夫人。
“这是我模拟的手术过程。”吴冕面带微笑，很温和的说道，“如果坚持选择那个梅奥的杂碎来做手术的话，全部过程就是这样。”
“吴，你有先知的能力？”斯蒂芬疑惑的问道。
“不，这只是基于我对那个杂碎的认知以及我超出所有人的手术水准，做出的一个模拟过程。”吴冕笑道，“亲爱的斯蒂芬校长，你不知道我为了你的手术做了多少工作。”
“就这？”斯蒂芬?托普特校长问道。
“嗯，就这。”吴冕道，“可能今天你们不知道这份文件的珍贵，明天……斯蒂芬阁下你会在全麻下躺在手术台上，一切都会由夫人做出决定。而我，将在示教室里全程观看手术，等待夫人的召唤。”
“吴，你是因为安东尼博士的事情……”
“不是的，斯蒂芬校长。”吴冕很认真的说道，“我尊敬安东尼博士，他是我的老师，这一生都是。我之所以看不起梅奥，看不起戴德利以及他们对待病人的态度，是因为从前的那件事情，我想你知道。”
“你去应聘梅奥的终身教授，那时候有一台手术超出预期，戴德利却迟迟不肯上台协助完成手术，是这件事情？”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疑惑的问道。
“是的。”
“真是不可思议，戴德利的手术费高昂，他毕竟是世界第一的心脏外科专家。”
“那是斯蒂芬校长你把我排除在外。”吴冕说道，“他的水平顶多能进世界前十，而我才是世界第一。”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看着吴冕，很温和的说道，那份文件就在他的手里，却没有着急打开。
“斯蒂芬校长，你今天需要好好休息。”吴冕道，“另外你们需要仔细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看这份文件。如果我预计错了，手术顺利，我会在示教室里恭喜你。但如果被我预料中，那么该怎么做我随时等候夫人的召唤。”
288 穿越时空的手术记录（盟主shyn307加更1）
吴冕和楚知希走了，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以及他的夫人沉默了许久。
打开文件，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发现这是一份手术记录。
可它并不仅仅是普通意义上的手术记录，而是一份特别详尽的记录，有些地方甚至详尽到了以秒来计算。他戴上眼镜，开始按照吴冕的要求，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读下去。
术前各种准备工作，吴冕写的很详尽，足足用了一页纸。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觉得这很无趣，哪怕是写的再如何详细，这都是临床上最常见的流程，并不能证明吴的“预知”能力。
“亲爱的，你认为吴是认真的么？”夫人问道。
“不知道，在这上面我只看见了乏味与无趣。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这次长途手术还真会让我失望。”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淡淡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依旧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看着吴冕留给他的文件。
翻到第2页，看了几眼，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愣住了。
从全麻插管开始，风格骤变！
咪达唑仑4.4mg，芬太尼0.22mg，顺式阿曲库铵15.4mg，依托咪酯14mg进行麻醉诱导。在麻醉诱导期间，效果不理想，再次给予芬太尼0.11mg。
药物用量、用药顺序是经过剑桥、牛津、国王医院等等世界著名医院的医生计算出来的。虽然看上去很简单，可是每一种药物都要进行严密的过敏试验判定，并且很多顶级的麻醉师根据临床经验做了修补。
小数点后的数量，蕴含着无数顶级麻醉师的心血。
有那么一个瞬间，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甚至怀疑教务长大卫把术前研究的资料透露给吴冕。
他们两个人关系很好，这件事情连校园里的流浪猫都知道。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因为随即他看到了让自己触目惊心的话语。
静脉注射芬太尼0.11mg后，患者有创血压下降至96/54mmhg。血压下降很快，我认为是肌松药物起效，并不是芬太尼过敏。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看了一眼身边的监护仪上的数字——血压132/77mmhg。
一般来讲用麻醉药物之后血压都会有所波动，可是高压直接降了将近40个mmhg，难道真的没事？
而且吴是怎么得出这么精确的数字的？
他继续往下看。
【观察3分12秒后，判定是正常血压波动，循环平稳，行气管插管并呼吸机控制呼吸，潮气量为480ml、频率为12次/min。】
【插管期间患者循环未见明显波动。固定气管导管后，行右侧颈内静脉穿刺术，穿刺置管顺利。】
【整个操作期间患者循环还较稳定，血压略有下降，约85/50mmhg，心率为70～80次/min，给予间羟胺0.2mg后患者血压略升并保持在90～105/55～65mmhg之间。】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越看越是惊讶，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如果不是资料泄漏，那么吴的能力简直强大到让人窒息的程度。
到现在为止，和诸多顶级麻醉师做出的麻醉方案完全一致，甚至吴冕在文件里还没有一丝含糊的确定了血压、心率的具体数字。
哪怕数字有波动，但这也足够令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惊讶莫名的。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服托普特校长——吴能预测未来。
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有些恍惚，仔细回想吴冕的过去，回想他所知道的吴冕的过去，似乎在医疗上这位年轻人从来都没有开过玩笑。
他正直的像是一位标准的骑士，甚至因为收取巨额手术费用、不肯直接上台抢救的事情，毅然决然的离开梅奥，并与之战斗了4年。
【麻醉维持：丙泊酚4.1mg/kg/h、瑞芬太尼0.425mg/h、顺式阿曲库铵10.5mg/h持续泵入。】
【……】
再如何详细，也都是术前的猜测，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看文件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
他匆匆的看完整台手术的过程，里面包括麻醉用药、包括戴德利医生的所有操作记录。
一直看到停止体外循环，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断腹诽着吴冕的文件，认为他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才华才弄出这么一份细致到几乎是穿越时间，亲眼目睹手术的一切过程的文件。
可是看到手术成功，体外循环脱机的字样后，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依旧欣喜若狂。
但是文件还有足足5页，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有些疑惑。手术都成功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页？
难道吴的意思是术后会出问题？应该不会，因为要是术后有问题的话，和手术的关系并不大。
满怀疑问，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翻过一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用红色原子笔重重描过的字样——停机后5′23″，患者心电图出现改变。
心率由85次/min逐渐下降至60次/min，血压由原来的（100～115）/（60～75）mmhg之间逐渐下降至（65～75）/（40～50）mmhg之间，患者心跳明显无力。
虽然看不惯吴用患者这个单词来代替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已经没时间计较这一切。
他怔怔的看着心跳明显无力的那句话，不知不觉中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苍老的手心里满是汗水，潮乎乎的难受。
心跳无力，意味着什么？不是骤停，而是严重的心脏功能衰竭！
经过搭桥手术后，心脏获得充足的血液供应，在体外循环脱机后本来应该有力的搏动。
可为什么会是心跳无力？！
【术者手术台上给予心脏按摩。静脉单次推注肾上腺素0.2mg，32秒后，患者心率增快至90次/min，血压升高至120/84mmhg。】
“亲爱的，吴简直不可理喻！”托普特夫人也看到了红标字样，她有些愤怒的说道，“体外循环脱机之后忽然间出现的问题，这怎么可能！”
托普特夫人是一名资深的循环内科医生，在她看来吴冕所描述的一切都是一种无稽的猜测。在无数正确的废话后，让人放松警惕，忽然说出来一句别有目的的话。
289 他必然名垂史册（求订阅）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没有说话，他遏制住双手的颤抖，在病号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继续向下看。
文件再怎么详尽，斯蒂芬?托普特校长都没办法一字一句的看下去。此时他就像是已经变成灵魂状态，漂浮在手术室的上空，看着下面十几名医护人员在抢救自己。
胸腔开始打开的，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脏虚弱无力的跳动着。
已经跳了几十年的心脏在上一秒还充满了力量，就像是维京的海盗一样，与风浪搏斗，战胜自然与那些羔羊一样的人，洗劫商船，满载而归。
但下一秒就像是中了魔法一般，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为什么？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整个手术过程，用的药物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而且用过之后也没有出现急性过敏的症状。
可是在体外循环停机、撤管、要冲洗关胸前，死亡的阴霾不知不觉的笼罩上来。
是吴在危言耸听么？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继续看下去。
这时候应该做什么抢救？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以及他的夫人都很好奇。
在吴冕的文件里清楚的写着史蒂芬·戴德利医生让体外循环重新转机，严密止血。很显然，在吴的认知里，术者认为是有出血的位置被错过，所以导致的低血压性休克。
但重新转机后的4分09秒的时候，血压、心率、脉搏重新恢复活力。
再停机、撤管……之前的情况又一次出现。
如此反复了3次，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心脏经受不住反复的刺激，永远的停止跳动。
默默看完最后一页，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把文件放到一边。
“亲爱的，我觉得吴是在讲故事。”托普特夫人说道，“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你对术中用药有过敏的情况。从他的描述来看，你应该是对体外循环产生了依赖，而这种情况在有体外循环这项技术之后，绝少出现这种情况。”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微微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尽量平复自己焦躁不安的心。
除了吴，世界上任何一名医生写下这段文字，斯蒂芬?托普特校长都会当作是开玩笑，不管善意还是恶意。
可这是那个神奇的吴写的，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并不认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像他那样真正的绅士、骑士，是不会和一名病人、患者开这种玩笑的。
难道真的会有问题？这不科学！
“亲爱的，这份文件连一个便士都不值。”托普特夫人说道，“我还以为吴发现了我们忽略的什么过敏性的药物，可是现在看来……”
说着，她抖了抖手里的文件。a4纸在她手里哗啦哗啦作响，像是秋风吹动河边的树叶一样。
“吴的猜测更像是在说梦话。”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微微摇了摇头。
“安东尼博士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能和安东尼博士吵起来，我高度怀疑吴的精神状态堪忧，甚至我认为吴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只有用多重人格来解释，才能说得通。”托普特夫人说道。
“吴是一名标准的天才。”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想了很久，沉声说道，“在我们剑桥的历史上，出现过很多类似的天才。”
“ william gilbert 25岁获得剑桥医学博士学位，可是他没有从事医疗，却去研究化学。十几年没有成果，又转行从事物理研究，于是后来才有了《磁论》。伽利略说，william gilbert伟大到令人嫉妒。”
“亲爱的，我知道。每一名剑桥的人都知道伟大的william gilbert，他做出了非凡的贡献。”
“培根、牛顿、卡文迪许、马尔萨斯、拜伦、达尔文、麦克斯韦……这些名字都意味着在剑桥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他们都是天才。他们的一生或许做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但事后看来，他们都有着明确的目的。”
“亲爱的，我不认为你把吴和我们剑桥历史上，也是世界史上这些名人相提并论是对的。”
“不，在我看来吴以后也一样能在历史上留下他的名字，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做手术的原因。”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缓缓说道。
“你可以选择让吴主刀。”
“他毕竟2年没做过心脏外科的手术……”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有些纠结的说道，“但是我相信吴的推论。”
“亲爱的，他的推论毫无根据可言。从医学的角度来讲，这份文件一个便士都不值。”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沉默了很久，手指在吴冕送来的文件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摸着自己跳动无力的心脏。
足足过了10分钟，斯蒂芬?托普特校长才缓缓说道，“还是选择史蒂芬·戴德利作为术者。”
“亲爱的，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在手术台上，没有意识，所有一切都将有你来掌控。”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继续说道，“如果整个过程像是吴的推论一样，在第一次脱机后，手术交给吴去做。”
托普特夫人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这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如果手术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的时候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那么让吴进行抢救是合情合理的。虽然托普特夫人并不认为会像是手头的文件描述的那样，在手术结束的时候出现问题。
“如果是真的，不管吴提出什么要求，一定要让他上手术台！”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死亡，令他感到恐惧。死神仿佛就站在他的身后，狞笑着，手中镰刀带着凄寒的光芒，随时会挥落。
“亲爱的，我是循环内科的专家，我会对你的情况进行判断。”托普特夫人安慰他道，“吴是个棒小伙，要不是他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我肯定会支持他当术者。”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闭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和安东尼博士吵架么？他并不认为吴的精神有问题，可是很多细节并不能说，哪怕是对自己的爱人。
290 建院第一台手术
第二天一早八点，吴冕换了衣服，出现在手术室的示教室里。
他没有直接去icu接斯蒂芬?托普特校长上手术，既然他们找了梅奥的医生来，吴冕正好把术前琐碎的事情都交出去。而且做样子这种事情，吴冕向来不喜欢去敷衍。
楚知希跟在吴冕身边，见吴冕把手里的箱子随意放到地上，埋怨道，“哥哥，你轻点。”
“里面防震层足够厚。”
“那也得轻点，万一坏了呢。”楚知希很宝贝的把箱子换了一个地儿，说道。
“回头做完手术，放到手术室的柜子里，以后就不用折腾了。”吴冕没有和楚知希掰扯到底箱子里的显微手术专用显微镜会不会坏的事情，而是笑呵呵的说道。
机器打开，手术室的画面出现在对面的屏幕上。
“好像比剑桥的屏幕更大，清晰度也很高。”吴冕评价道。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很紧张。”楚知希道，“哥哥，要是按照你的分析，咱们继续接台做手术，把握大么？”
“小心做，没别的好办法。具体要看情况，现在说不好。”吴冕轻声说道。
两人随即沉默。
新医院的第一台手术，竟然是这种重量级别的，这是楚知希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
她努力思考、回忆手术的全过程，需要自己做的做好就可以。至于其他的——不是还有哥哥在呢么。
很快，屏幕上有人影闪动，斯蒂芬?托普特校长被送进来，躺到手术室的手术台上。
他似乎知道吴冕在监控画面前，在躺好之后，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对着监控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吴冕微微一笑，却没有动。
几分钟后，托普特夫人走进来。吴冕微笑站起来，微微躬身，道，“夫人，你来了。”
“吴，你的文件我看了。”托普特夫人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夫人，我从来不在医疗的问题上开玩笑。”吴冕和托普特夫人并肩坐在屏幕前，沉声说道，“现在还有机会，我已经做好了手术的准备。”
“吴，昨天我和斯蒂芬商量过了，最后的决定可能会让你感到失望。”
“随意。”吴冕耸了耸肩，“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相信那个家伙的水平。”
“你和他的争执我们都知道，其实在我看来史蒂芬·戴德利并没有错。”托普特夫人眼睛盯着屏幕，看着医生、护士在忙碌着，轻声说道，“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价值，要是可以量化的话，金钱就是标准。戴德利医生的手术定价是固定的，哪怕是急诊救台，也不能用道德来约束他应得的利益。”
“托普特夫人，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吴冕也没纠结，而是微微一笑，“或许在你们的眼睛里，生命都是有价值的。”
“吴，我和斯蒂芬看了你的描述。”托普特夫人拍了拍膝盖上的文件，“描写的足够细致，甚至连时间都有记录，你是随便写的么？”
“托普特夫人，我很认真的研究过史蒂芬·戴德利医生以及他的团队。对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史蒂芬·戴德利医生在内，我的了解甚至比他们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刻。”吴冕说道。
托普特夫人怔了一下。
“我模拟在场的每一个人，遇到某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们最大可能会有什么反应。这份文件蕴含着我这几天的心血，只希望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和你能够明白一件事情——手术交给史蒂芬·戴德利医生做，必然会失败。”
吴冕说完，看着屏幕，轻声说道，“梅奥的人水平很差。”
“吴，你是代表麻省的观点么？”
“夫人，你知道在麻省里，哪怕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人都看不上梅奥，这是必然的。”吴曼笑着说道，“这是天然的鄙视。”
“可是梅奥世界排名比麻省高。”
“我离开后，麻省的世界排名有可能要跌出前三。真是个糟糕的假设，尤其是看到梅奥的那群家伙们得意的样子的时候，我得心情糟的就像是伦敦上空的乌云。”
“吴，你确定手术会失败？”
“这个问题我是第12次回答，托普特夫人，我很确定。现在手术还没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我也说过2次，吴，看来你的记忆力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
面对托普特夫人的顽固，吴冕只是再次耸了耸肩，开始默默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医护人员在忙碌着，监护仪提供的数字表明一切顺利。
麻醉前准备，连接心电图，心率示78次/min、无创血压为130/85mmhg、血氧饱和度示98%。行左侧桡动脉穿刺并测桡动脉血压为138/90mmhg。麻醉师正在建立外周静脉通道，开始给液体。
一切竟然有序，能出现在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都是世界顶级团队的成员，相关手术做过多少次他们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所有程序都已经变成机体记忆，毫无破绽，无可指责。
吴冕看着屏幕里忙碌的人群，心里有点黯然。自己在麻省的团队也是这样优秀，可惜，那都是过去……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小手术无所谓，自己一个人就能拿下来。但大型手术，类似于眼前的这种，必须要顶级团队才能应付。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拉起来一个足够优秀的顶级团队，吴冕只是微微黯然，随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信心满满。
很快，手术开始。
屏幕左上方的时间开始从毫秒计数，飞快的变化。
托普特夫人认真看着屏幕，捏着文件的手指不知不觉中用了极大的力量，以至于甲床苍白，像是要把文件捏碎一样。
现场有记录人员，这是剑桥示范手术的一个缓解。每一样用药，每一个操作都会输入电脑，传递到示教室的屏幕上。
很快，一行字出现在屏幕的右侧——咪达唑仑4.4mg，芬太尼0.22mg，顺式阿曲库铵15.4mg，依托咪酯14mg进行麻醉诱导。
这是手里文件中出现过的，托普特夫人不知不觉的紧张起来。
291 荒谬（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18）
托普特夫人遏制着心里的惊讶，觉得肯定是吴冕事先在教务长大卫那面拿到了资料。要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手中这份文件的内容。
1′22″后，麻醉师觉得诱导麻醉并不理想，开始又给了一次药。
芬太尼，0.11mg，和文件里写的一模一样。
托普特夫人皱眉看着手里的文件，文件并没打开、翻到现在时间标记的页面，但是她似乎看到了上面写的字。
“吴，你是怎么知道麻醉诱导不理想，还要再次给药的？”托普特夫人问道。
“剑桥、伦敦所有的麻醉师都偏向于保守，尤其是温特先生，我想会诊的时候他也在吧。”
托普特夫人点了点头。
“温特医生肯定害怕托普特校长有突发的过敏反应，所以最后的方案必然偏向于保守。”吴冕说道，“而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年轻时候可是足球运动员，身体相当棒。这种剂量的诱导麻醉怎么可能达到理想的程度。”
“这一切都是你猜的么？”托普特夫人问道。
“夫人，这是基于患者身体基础情况以及我对其他麻醉师的了解，做出来的一个基本判断。”吴冕道，“这一点都不神奇，也不酷，其实在我心中有淡淡的忧伤。”
托普特夫人知道吴冕要说什么，她没有接着吴冕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屏幕看手术过程。
再次推注芬太尼后，诱导麻醉理想，但血压出现一过性下降。因为在文件里提到了这一点，所以托普特夫人没有特别吃惊。
让她惊讶的是——吴冕是怎么预测到的。
吴冕刚刚的解释？托普特夫人并不能完全理解。那太神奇了，就像是丹麦童话一样，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手术室里经历短暂的惊慌后，随着监护仪上数字稳定，所有医生、护士的情绪也随之稳定下来。做了对症处置，等了几分钟，生命体征没有大幅度的改变，随后继续开始下一步。
麻醉维持：丙泊酚4.2mg/kg·h、瑞芬太尼0.45mg/h、顺式阿曲库铵10.25mg/h持续泵入。
依旧和吴冕文件里写的一样。
麻醉满意，手术正式开始。
梅奥诊所的心外科医生史蒂芬·戴德利刷手消毒后站到手术台前，他似乎知道吴冕就在监控后看着他。戴德利没有直接手术，而是盯着监控摄像头。
史蒂芬·戴德利死死的看着，就像是隔空与吴冕对视一般。过了足有10秒钟，他抬手到胸部，竖起中指。
托普特夫人看到这一幕，表情微有凝滞。
吴和戴德利之间的争执、分歧如此严重，要是手术按照吴的想象进行，他到时候会怎么做？
就在托普特夫人心神不宁的时候，史蒂芬·戴德利对着助手做了一个手势，手术开始。
切皮时麻醉师继续给予芬太尼0.2mg，戴德利医生开皮，局部止血、钝性分离至胸骨位置。
手法干净漂亮，速度很快。托普特夫人瞄了一眼时间，她隐约记得自从开台后吴冕给的文件里似乎开始标注时间。
只是那些细碎的时间她根本记不住。
打开文件，翻到手术的那一页，托普特夫人赫然看到开台后12′03″，准备劈胸骨。劈胸骨前再次给予芬太尼0.2mg，顺式阿曲库铵5mg。
还要给药么？她抬起头，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刚过12分钟，戴德利接过器械护士递来的胸骨锯，开始劈胸骨。
而画面里麻醉师的身影只露出一个角，右侧屏幕随即出现字样——劈胸骨前再次给予芬太尼0.2mg，顺式阿曲库铵5mg。
托普特夫人愣住了，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吴的预测怎么会如此精准！又一次仔细看文件，回头再去细想刚刚看到的，心中惊讶之余开始有了恐惧。
如果一直按照吴的预测下去，手术会成功，可是斯蒂芬根本无法脱离体外循环。一脱机就会出现心跳无力的情况，一直到心脏停止跳动。
不可能！托普特夫人安慰着自己。
这都是吴的猜测，刚开始的时候情况相对而言比较简单，他能根据现有资料猜到下一步的情况。而随着手术进一步做下去，每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打乱吴的猜测。
这是最合理的判断，托普特夫人是这么认为的。
从劈胸骨到看见心脏，整个过程中斯蒂芬?托普特的血压基本保持平稳，波动区间为85～100/58～65mmhg之间。
劈胸骨后戴德利医生等待了1′22″，见斯蒂芬?托普特状态平稳，开始下一步操作。
体外循环组马上给予肝素钠150mg，进行肝素化。
开始体外循环，降低体温，戴德利医生用改良式favaloro牵开器抬高游离侧的胸骨，手术台向术者对侧倾斜。
使用低功率电刀，首先将胸骨后的胸膜反折沿胸内筋膜和胸膜壁层之间轻轻向下游离以显露乳内动脉。
戴德利用钛夹将其夹闭，电刀切断止血。胸膜反折的疏松组织被游离开后，他将电刀头成45°角开始游离乳内动脉，游离从中段向下段进行。
于动脉和静脉内侧的胸内筋膜做3cm切口，戴德利用细镊子夹住胸内筋膜的边缘，显露乳内动脉。
随后用电刀尖轻轻将乳内动脉连同乳内静脉，筋膜、淋巴及少许脂肪组织沿胸壁向下段游离。
手术做的极为精细，戴德利用皮下组织的弹性拉起乳内动脉，镊子绝对没有碰到动脉。
这是一个手术细节，极其重要的手术细节。
因为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血管里充满了动脉斑块，镊子有可能夹碎斑块，很大概率造成脑梗。
对于能看懂手术的人来讲，戴德利医生的手术做的精巧至极，已经是世界巅峰级的手术水准。
可是托普特夫人没有心情欣赏戴德利医生的手术技巧，无论它表现的有多么完美。
托普特夫人的目光在屏幕与面前的来回看着，戴德利医生的每一步手术步骤，在吴冕的文件里都写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手术耗用时间都记录下来。
手术顺利，原本应该心情轻松的托普特夫人却毫无轻松感，她死命的捏着文件，心中充满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这一切，都在吴的掌控之中，哪怕他没上手术。
292 他为什么在乎普通人！
接下来呢？托普特夫人的担心情绪愈发浓重。
虽然戴德利医生很有把握的没有用下肢大隐静脉做桥血管，他选取了创伤更大、但是术后效果更好的乳内动脉做桥血管，信心十足，展示出来的手术技巧也足够让人惊讶。
然而……
看着面前文件上的字，对比屏幕上的影像，托普特夫人对吴冕的怀疑终于开始松动。
戴德利医生就像是牵线木偶一样在做着手术，他要是知道自己每一步都被吴“猜”到，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吴……”托普特夫人声音发涩，她低声问道。
“夫人，你有什么问题么？”吴冕声音温和，带着微笑问道。
“要是……手术有问题，你确定有办法补救么？”
“手术肯定没问题，戴德利的手术做的很好，世界顶级。”吴冕笑道。
托普特夫人怔了一下。
“只不过比我要差一点点。”
嗯，这才是吴应该说的话。
“吴，你知道我的意思。”托普特夫人盯着屏幕，在屏幕上，戴德利医生已经顺利游离乳内动脉，开始悬吊心包，探查心包内无粘连，分别经升主动脉及右心房插管建立体外循环。
“要看你什么时候能下决心。”吴冕笑道，“现在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撵下去，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手术让我来接手，还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把他撵下去……
托普特夫人只是试想了一下可能性，就觉得头疼欲裂。
要么术前不请，术中，尤其是术者还没出现明显失误的情况下把人撵下去，不光是戴德利医生，梅奥诊所怕是都要来找麻烦。
这是打脸，肆无忌惮的打脸！
这不仅仅是打脸，还涉及到世界两大医院之间的微妙联系。
托普特夫人刚想说什么，就听吴冕继续说道，“夫人，要是现在决定，我的费用可能会少一点，你要仔细考虑。”
“费用？”托普特夫人怔了一下，她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吴冕。
“是啊，你刚刚说的，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价值，要是可以量化的话，金钱就是标准。戴德利医生的手术定价是固定的，哪怕是急诊救台，也不能用道德来约束他应得的利益。”吴冕看着托普特夫人，很认真的说道。
“……”
“我的叙述应该没有错误，一个字都没有，连语气都几乎一致。”吴冕不管托普特夫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微笑着说道，“夫人，请不要怀疑我的记忆力。”
“……”托普特夫人哑然。
“现在已经危机四伏，可能夫人你还看不到，但是我已经能听到死神的脚步声。现在交给我，还只是一台普通的冠脉搭桥手术。但要是等死神降临，我要的肯定不一样。”
说着，吴冕拿出一张空白的a4纸，在上面写下——所有设备的字样。
“这是……”
“现在让我上手术，剑桥要付出的代价。哦，对了！”吴冕又在下面加了一笔，“首先是剑桥医学院海外部。”
“夫人，我们都是体面人。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并不算是一份合同或是文件，没有法律意义。”
“但我相信你的信誉。”
托普特夫人犹豫了一下，身体僵硬，并没有同意吴冕的说法。
“第一次这么做，感觉还真是……爽！”吴冕笑着说道，“幸亏夫人之前提醒我，像戴德利这么做是你们允许的，而且很赞成。”
托普特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她心里有些不明白吴冕为什么要这么说。
剑桥大学的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和普通人，那能一样么！怎么可能一样！
即便以后世界毁灭，有诺亚方舟拯救少数人类，身为剑桥大学校长的斯蒂芬?托普特也一定能上船。至于那些普通人，吴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还真是个固执的年轻人，难怪会和安东尼博士吵起来。
吴真的以为他说的肯定对？托普特夫人心中生起一阵不解，抿着嘴唇看着屏幕。
做手术的是来自梅奥诊所的心外科医生——史蒂芬·戴德利，公认世界排名第一的医生。
听说由他主刀，剑桥的医生都没有任何意见。
戴德利医生肯定能行，一定能行！托普特夫人心里暗自打气。
与此同时，手术正在飞速进行着。
建立体外循环，阻升主动脉，经升主动脉根部顺灌停跳液，心脏停跳满意，术中经升主动脉根部及桥血管间断顺行灌注，灌注满意。
以7-0 prolene线行sv-pda（端侧）、sv-om（端侧）。以8-0 prolene线行lima-lad端侧吻合。
这时候屏幕上多出一块视野，是戴德利的显微术野。
即便冠脉端侧血管里有大量的斑块，可是戴德利进行的血管吻合依旧做的又快又稳，真不愧是排名世界第一的心血管外科医生！托普特夫人心里赞叹道。
她是循环内科医生，虽然没做过外科手术，但她见过很多冠脉搭桥手术，局部解剖以及手术难点也一清二楚。
戴德利医生的手很稳，只用了3分钟左右，就完成了两根血管的重建。
前降支与回旋支是堵塞严重的血管，必须要用乳内动脉替换掉。而戴德利完成血管替换的过程仅仅用了3分钟！
吴一定想不到，托普特夫人挺直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吴冕。
他……竟然在玩手机！
托普特夫人皱眉，看了一眼时间，随后下意识的对照吴冕给的文件。
【46′44″，戴德利医生完成血管吻合。】
虽然没有用红线标注，但字体鲜明，所有单词都像是瞬间变大，涌到托普特夫人的眼前。
他……怎么知道的！
托普特夫人看到数字的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不可能，他是怎么把戴德利医生的手术时间精确到秒的？！
每个患者有不同的身体条件，从来没有两台一模一样的手术，这就像是没人能迈入同一条河流一样的道理。
哪怕是同一个患者，每次做手术的时间也不可能完全相同，连术者都无法预估到这么精确的程度，就别提预计别人手术的时间了，那根本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然而，
这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出现在托普特夫人的眼前。
293 中指（盟主shyn307加更2）
托普特夫人刚想问吴冕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张口，眼角余光就看见吴冕拿起笔，在a4纸上写下一行字——手术室护士。
“吴，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价钱是这个。”吴冕笑呵呵的说道，“因为戴德利这个杂碎自以为是的做法，已经让手术变的越来越难。”
“……”托普特夫人忽然明白吴冕的意思，他是想把这次带来的手术室护士都留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
托普特夫人皱眉看着屏幕，手术很顺利，吴冕只不过猜到了时间而已，他真以为自己是神？！
即便有神存在，吴也绝对不是！
他绝对不是！
托普特夫人心里呐喊着，要不是为了保持贵妇的优雅，她恨不得把那张a4纸撕碎，塞进吴冕的嘴里。
每一个预言灾难的巫师都会被绑到火刑柱上烧死！
屏幕中，戴德利已经开放升主动脉阻断钳，心电监护提示有室颤。他马上进行电除颤，一次后心脏复跳，恢复窦律。
因为要格外小心，所以戴德利医生安置心外膜临时起搏导线备用。
心脏自动复跳，辅助循环，平衡温度及容量后缓慢停体外循环，medistim测桥血管流量：sv-pda 18ml/min，pi 3.1。
戴德利医生已经开始冲洗胸腔，观察冠脉吻合端有没有渗血。
很明显，这台手术因为有他一生之敌——吴冕在窥屏，所以戴德利表现出几乎完美的水准！
他对此也分外得意，不过没有做之前对着摄像头竖中指的动作。现在是手术时间，术后有的是时间羞辱那个傲慢的年轻人。
屏幕中，戴德利观察了3′33″后做了一个手势，体外循环组和他准备停机。拔去心脏插管，中和肝素。
看到这里，托普特夫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体外循环停机！
吴冕的资料里写的很明白，停机的时候会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
手术如此顺利，心脏骤停……为什么会心脏骤停？！托普特夫人疑惑的重新看了一遍吴冕给她的文件，又看着屏幕上的手术，怔了起来。
拔去体外循环插管，缝合切开血管管壁，手术主要部分宣布完成。
一切顺利，毫无意外！
这时候心电图显示st段逐渐恢复至正常水平，随着新开通的动脉搭桥血管持续供应动脉血，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心脏功能已经得到恢复。
没有意外，
没有任何意外！
托普特夫人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握成拳，放在双腿上，拳与腿之间就是吴冕给她的文件。
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托普特夫人越来越紧张。本来手术已经结束，体外循环停止转机，开始拔管，
此时斯蒂芬?托普特校长血压较低，波动于（50～60）/（35～45）mmhg之间，考虑是容量不足导致的。
戴德利医生很谨慎的延缓了拔管的过程，通过体外循环输注红细胞2u。
可是输注后仍未见血压有所好转。
托普特夫人的手死死的按在吴冕给的资料上，她担心自己记忆出现问题，低头看了一眼。
时间不再像是之前一秒都不差，而是出现了一定的“误差”。
可能是因为戴德利医生思考问题、犹豫纠结的过程延误了一定时间。所以现实要比吴冕资料里提到的时间延迟一些，暂时还没出现问题。
托普特夫人心里开始有了希望，吴果然不是预测未来，他只是凭借超强的能力做出了预判。
希望他是错的！
戴德利医生在思考，画面仿佛静止了一样，只有左上角的时间以及右侧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生命体征提示时间依旧在流逝。
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戴德利给予斯蒂芬?托普特肾上腺素0.3mg。
吴冕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吴，怎么了？”托普特夫人紧张的问道。
“戴德利的水平简直太差了，我竟然高估了他临场应变能力。”吴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叹息道，“真是想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找这种名声高于技法的医生做手术。”
说着，他在a4纸上又写下一行字——icu护士以及医生。
“夫人，最多心脏停跳一次。”吴冕写完后，把原子笔放在a4纸上，看着托普特夫人认真说道，“我的能力，只能应付一次心脏停跳。再多，就连我都没有办法。”
“……”托普特夫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吴冕，随后看屏幕。
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血压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增高，并可以维持在（80～95）/（50～65）mmhg之间。
托普特夫人长出了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冷静，这是吴的心理战！吴是心理学专家，这肯定是他的心理战术。
手术完毕的时间被无限推迟，戴德利医生之后让麻醉师持续泵入肾上腺素2μg/（kg·min），患者血压维持稳定。
戴德利足足观察20分钟后，见斯蒂芬?托普特校长的血压平稳，没有循环剧烈波动，准备停机。
托普特夫人看了一眼吴冕，还会有事么？可是吴冕没说话，而是在和楚知希交流着什么。
停机后斯蒂芬?托普特校长循环较稳定，术者对术野处理好后，准备静脉缓慢推入鱼精蛋白300mg、静脉输注红细胞2u，血浆200ml。
再次冲洗胸腔，戴德利医生的无菌帽已经被汗水打湿。不过他似乎及其得意，检查后无活动性出血，他准备关胸。
撤去开胸器，戴德利抬头看着无影灯上的摄像头，眼睛眯起来，又一次竖起右手中指。
无菌手套上粘满血迹，竖起的中指像是杀人的匕首一样，透过屏幕直接戳向吴冕。
托普特夫人没有再看吴冕给自己的资料，因为抢救的时候耽误了时间，吴冕的“预测”已经完全不准，再看也没什么意义。
当她看到戴德利医生竖起中指的时候，心里也跟着竖起中指。
吴，离开美利坚之后，就不再是那个神奇的、无所不能的外科小子。连几台ct、核磁机器的便宜都要占。
托普特夫人冷冷的看了吴冕一眼。
此时吴冕已经站起来，手里拎着器械箱准备往出走。
“吴……”
“夫人……”
两人同时说道。
294 你是对的（求订阅）
吴冕微微一笑，做了一个手势，道：“我先说吧。”
托普特夫人看着吴冕，努力保持优雅的仪态，轻轻点了点头。
“首先签字，然后把那个杂碎给撵走。”
“不！吴，那不可能！”托普特夫人大声说道，“史蒂芬·戴德利医生是……”
“托普特校长很快就会出现心脏骤停，情况只会越来越差。我刚才说的话就是底线，而且心脏停跳并不意味着心跳彻底停止，心率降到40次/分以下就算。”
托普特夫人有些迷茫的看着吴冕，她不明白吴到底是怎么“猜”到的这一切。
“那个杂碎只是梅奥诊所的一名医生，手术失败，换人去做，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吴冕紧紧的看着托普特夫人的眼睛，毫无掩饰的说道，“夫人，到底是托普特校长的命重要还是那个梅奥的杂碎更重要，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用想。”
“……”
“当然，也可能你认为剑桥和梅奥之间的关系更重要。”吴冕微笑说道，“可惜，建院的第一台手术就这么……”
“吴……”托普特夫人犹豫了几秒钟，问道，“手术真的会失败么？”
“夫人，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托普特校长的手术全世界只有我才能成功完成。至于那个杂碎……”吴冕看着屏幕，戴德利医生已经没有心情再挑衅吴冕，而是开始直视下心脏按摩，并且给了肾上腺素0.2mg静脉注射。
“现在通过外力作用于心脏，可能暂时的让托普特校长的心跳恢复，但是！”
吴冕最后一个单词说的铿锵有力，托普特夫人见吴冕看着屏幕，脸上隐约有一层光泽，心中念头已经开始转变。
“大约20秒后，托普特校长的心率会恢复到80-90次/分之间。然并卵……”吴冕最后三个字是用汉语说的，托普特夫人以为是什么骂人的话。
她很难想明白两位世界顶级的医生竟然会相互对骂，并且竖中指。
屏幕左上角的计时器以毫秒为最基本的计时单位，飞快的变化。
1秒……
5秒……
10秒……
20秒……
戴德利医生直视下心脏按摩的作用很明显，右侧数据显示托普特校长的心率很快恢复，达到84-88次/分之间。
托普特夫人无语，吴的“预言”又一次应验。
随着心率恢复，血压升高至120/84mmhg，似乎危机解除，手术台上的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夫人，这种状态最多能维持5分钟。这是因为托普特校长的身体素质好，而和戴德利医生……那个梅奥的杂碎进行的所有的医疗操作没有任何关系。”吴冕目视屏幕，说道，“之后以我对戴德利医生的了解，他会采用重新转机的方式解决问题。”
“重新转机？”托普特夫人问道。
“再一次开始体外循环，然后寻找出血点。”吴冕说话不紧不慢，语气温和，“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对自己做的手术没有丝毫的信心，出现问题就怀疑是自己手术出了偏差，遗漏了某个出血点，真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戴德利医生主刀。”
示教室里一片沉寂，托普特夫人没有说什么，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一眨不眨。
因为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回升，屏幕中的医生和护士似乎都松了一口气。而此时戴德利医生也没有任何心情对着摄像头做出挑衅的动作，他低着头，在术区认真的寻找出血点。
冠脉吻合，最主要的并发症之一就是渗血。
因为靠近主动脉，腔内血液压力巨大，冠脉吻合要比其他血管吻合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哪怕是号称心血管外科手术世界第一人的戴德利医生，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自己做的血管吻合绝对没有问题。
他仔细的寻找渗血点，动作轻柔和精细，没有丝毫遗漏。
可是在吴冕看来，他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托普特夫人心里纠结着，3′02″后，屏幕右侧的检测数值忽然出现改变。监护仪、呼吸机报警的声音隐约从手术室传出来。
托普特校长忽然再次出现血压，心率同时下降。
从屏幕中看，托普特校长的心脏饱满，心跳无力，此时他的气道压由原来的16mmhg增高至22mmhg。
戴德利医生以及他的整支团队都陷入一种懵逼状态，刚刚简单检查，没有发现渗血点。而麻醉师与巡回护士已经开始重新清点用过的药物，核对术前做的过敏测试。
面对托普特校长生命体征不稳定的情况，戴德利也没有办法，只要再次下医嘱，命令单次给予肾上腺素0.4mg，并调整多巴胺用量为10μg/kg·min，肾上腺素用量4μg/kg·min。
情况紧急，而且还找不出来原因。戴德利医生犹豫了将近2分钟，见药物作用下托普特校长的生命体征又出现维持不住的迹象，他只好下医嘱，准备重新开始体外循环，彻底寻找出血点。
体外循环组再次给予托普特校长全量肝素钠，重新次转机。肝素化5分钟后act为742，采取单根转机，转机后3分钟，托普特校长的循环逐渐稳定，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托普特夫人记起来这是吴在文件里描述过的情况，当时看到文件的时候她还嘲笑过吴。
停体外循环后再次转机，这种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而是发生的概率特别小。
只有在手术出现重大失误的时候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而术者是戴德利，托普特夫人认为重新转机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
一切的不可能都出现在眼前！
哪怕吴冕标记的时间有些细微的出入，可是托普特夫人的判断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吴是对的！
这样的情况会接连发生5次，一直到托普特校长的心脏再也经受不住打击，彻底失去活力。
手术室里医生、护士的紧张情绪根本隐藏不住，已经从屏幕中溢了出来。托普特夫人忽然站起来，说道，“吴，我决定了，请你完成手术。”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在那张a4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295 愚蠢而丑陋的手术
托普特夫人随后戴上无菌口罩，最后的犹豫在那份被她放到椅子上的文件击溃。
吴仿佛真的有“预言”能力，手术的全过程每一步都被他说中。托普特夫人没办法等待戴德利医生的修补，因为吴说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在托普特校长的生命与梅奥诊所的愤怒之间选择，托普特夫人毫无意外的选择了爱人的生命。
吴冕跟在托普特夫人身后，但是两人的脚步频率却完全不同。吴冕每一步的间距都是一模一样的，仿佛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行走在手术室的走廊里。
随着每一步的迈出，吴冕所有情绪被收敛起来，但却没有丝毫紧张。就像是每一次迈向手术台一样，吴冕冷静中带着些许冷漠。
打开气密门，各种仪器报警的声音像是一曲交响乐般传出来。
戴德利医生吼道，“谁！滚出去！”
“戴德利医生，是我。”托普特夫人冷静的说道，“请停止手术吧。”
听到托普特夫人的话后，似乎连手术室里的监护仪、呼吸机、微量泵都感觉到不对的气氛，声音小了很多，只是在嘟嘟嘟的提示着托普特校长生命体征的异常。
戴德利医生怔了下，他回头看见托普特夫人身后的吴冕，瞬间明白了一切。
“夫人！”戴德利医生愤怒的吼道，“手术已经做完了！很顺利！！只是发生了不明的意外。”
“2次转机，对身体影响太大。吴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托普特夫人冷静的说道，“我在刚刚已经做出决定，停止之前的所有错误，剩下……将由吴完成手术。”
“夫人！”
“戴德利先生，你的任务已经完成，钱会尽快打进你的账户，请你放心。”托普特夫人说道。
“手术……”
“手术还没做完。”吴冕把手里的器械箱放到一边，转身去刷手，根本不理会戴德利的愤怒。
“夫人，我有把握！”戴德利做最后的挣扎，他的无菌帽已经被汗水打湿，看着有些狼狈。
“感谢你为我的爱人所做的一切。”托普特夫人说道，“术前他留下嘱托，一切交给我全权处理。因为术中有意外情况，所以我现在决定更换术者。”
托普特夫人很坚定的说道。
“夫人，这个决定太疯狂了！”
“戴德利先生，示教室有一份文件，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托普特夫人说道。
“文件？”
“嗯，吴对你手术全过程的推测，昨天我就看到。”托普特夫人说道，“更换术者，这是我的决定，吴刷完手就会替代你的位置。”
戴德利怔了一下，目光冷厉，转身摘掉染满了血的无菌手套，狠狠扔到地上，抬起手，扬起拳。
“我们走！”
体外循环师和麻醉师都怔了一下，看着躺在手术台上，胸骨被劈开，心脏还在有气无力跳动的托普特校长。
麻醉师是剑桥的人，他和助手一动没有。而体外循环师却是梅奥的人，略一犹豫，便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身要和戴德利离开。
吴冕和楚知希刷完手回来，吴冕双手平举在胸前，看见眼前的情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戴德利，这里有监控系统。”吴冕微笑着说道，语气温和的像是与多年老友说话一样，“你要是还想当医生，就自己带着手术助手离开。体外循环组最好还是留下，不要冲动。”
“凭什么！他们是我的人。”戴德利仿佛是一头受伤的猛兽一般恶狠狠的看着吴冕，“有本事让你的人上啊！麻省的垃圾！”
“虽然这个要挟很无耻，但你确定我一个人做不到兼顾手术与体外循环？”吴冕温和说道，“虽然我并不喜欢你，可总是要给你一个忠告。托普特校长要是术后顺利康复，看到此时此刻的监控视频会不会控告你谋杀呢？”
“你……”
“和我没关系，你让开路，这里是手术室，现在开始我才是术者。”吴冕道，“戴德利先生，最后一次警告你，托普特校长肯定会顺利康复。请你冷静思考，要是你想挑战托普特校长，我估计视频发给梅奥，没有人会为你说哪怕一句话。”
戴德利愣了一下，随即用痛恨的目光瞪着吴冕。目光犀利如刀，要把吴冕切碎。
吴冕却毫不在意，消毒、穿手术衣、戴无菌手套，站到术者的位置上。
“可耻的错误终将被纠正，一切都步入正轨。戴德利，你的手术做的简直可以用丑陋来形容，要不要我给你上一台示教手术课？”吴冕看着术区，托普特校长的心脏一动不动，上面隐约有血迹。
虽然不多，但那意味着在肝素化的情况下吻合口位置还是有渗血。
一般情况下，需要鱼精蛋白中和肝素，渗血才会终止。
戴德利冷笑，“你做，我看。”
“麻烦把显微镜帮我戴上。”吴冕不再理会戴德利，和身边的麻醉师说道。
“吴，很高兴你能站在术者的位置上。”麻醉师认识吴冕，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打开吴冕拎进来的器械箱，取出一大一小两个戴在头上的手术用显微镜，给吴冕和楚知希戴上。
“贾森，给托普特校长测一个血气。”吴冕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和身边的麻醉师说道。
“刚刚测完，我看一下结果。”
麻醉师走到角落里的机器处，取出回报结果，说道，“ph值7.189、pahg、pao2 190mmhg、spo2 98%、k+3.5mmol/l、na+150mmol/l、ol/l、hb14g/dl、。”
“5%碳酸氢钠250ml，葡萄糖酸钙1g静脉输液。”吴冕道，“输注血小板1个治疗量，再次输注冷沉淀12u，血浆400ml。”
“就这？”戴德利站在吴冕身后，冷笑说道。
“安安静静的看着，很快你就会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吴冕微笑着说道，“真是见鬼，虽然托普特校长的冠脉里有支架、有钙化，手术难度很大，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最后会选择停跳下体外循环的方式进行手术。”
“很难想象，这就是你真实的水平？”吴冕讥诮的说道，“丑陋都不能形容，是愚蠢而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