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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快乐的高山     普天之下我主沉浮txt下载     普天之下我主沉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二章 仇恨的作用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到山后面去了,大地上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蒋南平看了看快要躲到山后面的夕阳,微微皱起眉头,道:“这个耿连城和公子说起话来怎么没完了?周都督,能不能麻烦你过去看一看,我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周渝昆道:“蒋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赤焰王爷从来行事都是说一不二,唯我独尊,比皇宫里面的皇上还霸道。他说了不让人打扰,你就绝对不能过去,否则违反了他的规矩,一怒之下被他拉出去砍头都是有可能的。”

    他看看蒋南平的脸色,又道:“蒋先生,你也别误会。我不是害怕触怒了耿连城,只是这么贸然过去,万一引起他的怀疑,就不好了。好歹做个卧底,也不能这么早就暴露不是吗?”

    蒋南平会意地笑一笑,表示对周渝昆的理解,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看见周渝昆的脸色一变,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树林的方向。蒋南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忙问蒋南平:“怎么回事?是不是...”

    周渝昆突然间一摆手,打断了蒋南平的说话,脸色变得越发凝重。

    只听他低沉着声音道:“别说话,就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往小树林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蒋南平下意识地要跟上去,可是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大喝一声:“别动,再动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回头一看,说话的是马天生和莫罗心,原来两人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蒋南平于是收住脚,但是眼光始终不离周渝昆的背影,眼神中透着无限的焦灼。

    没想到周渝昆刚刚接近小树林,脚步却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往后退去。

    原来从小树林里走来一群人,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胡子一片雪白的老者,他左手上拿着一杆铁尺,正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右手拽住那个人的胳膊,一点点地往前面挪动。

    蒋南平的眼力非常好,一眼就看见被铁尺压住脖子的那个人正是赤焰王爷耿连城,但是那个白胡子老者却一点也不认识,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就见周渝昆一点点往后退着,慢慢地就接近了蒋南平等人。

    马天生和莫罗心一冲上前,一边各亮兵器拦在老者的面前,一边对周渝昆道:“都督,怎么回事?”

    周渝昆摇一摇手,示意两个人不用上前,又转头对手下的军士道:“你们谁也不要上前,离我越远越好。”

    大家迷茫地看着周渝昆,不知道他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就见周渝昆重新转过头看着那位老者,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这是做什么?”

    那位老者往周渝昆身后看了一眼,立刻就发现了被擒住的蒋南平和海风吹两人。他右手往前一伸,对着周渝昆道:“把那两人给我放过来!”

    周渝昆回头看一看,冷笑道:“凭什么?”

    老者将手中的铁尺往耿连城的脖子上一摁,厉声道:“你的王爷在我的手里,如果不想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放了蒋先生和海风吹!”

    周渝昆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看着耿连城,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王爷,你的九头蛇到哪里去了,这个老头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你年轻力壮地怎么还对不了他?”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惊,没想到周渝昆竟然没有立即顺从老者的命令,相反还用嘲讽的语气来揶揄赤焰王爷。

    按照常理来说,周渝昆是耿连城手下的马仔,老大被人给俘虏了,他应该忙不迭地听从老者的吩咐,赶紧放人才对。没想到竟然这样说话,这不是给老者心里添别扭吗?

    连耿连城都没有想到周渝昆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发老者也愣了一会儿,问:“周渝昆,你在说什么?他是你的王爷,他的死活你不关心吗?”

    周渝昆哈哈一笑,道:“他是我的王爷?”

    “怎么,这还有假吗?”老者疑惑地转过头,问耿连城,“你,你是假冒的赤焰王?”

    耿连城苦着脸回答道:“我,我是如假包换的赤焰王耿连城!周渝昆,你这个浑小子,本王都要被这个老家伙给拆散了,你还这里说风凉话?”

    周渝昆冷冷一笑道:“耿连城,看你快要死了,我也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不错,你曾经是我的王爷,不过我之所以投奔你,不过是为了引出一个人。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早就没有用处了,我还需要依靠你什么?”

    耿连城的脸上顿时变得煞白,急急问道:”周渝昆,原来你,你一直在利用我?你的目的是什么,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到最后,耿连城的声音变得声嘶力竭起来,他原来以为自己一直在利用周渝昆,却原来反过来被这个人给利用了。

    就听周渝昆嘿嘿冷笑了一声,道:“王爷,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王爷了。你我虽然名为君臣,其实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工具。不过好歹宾主一场,我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

    他看了一眼白发老者,道:“伍乐城,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把你生擒活捉,然后千刀万剐,今天总算可以如愿以偿了!”

    白发老者正是伍家庄的庄主皓首苍猿伍乐城,刚才战死的伍小云是他的独生儿子。他从未见过周渝昆,却见此人咬牙切齿地跟自己说话,心中不禁纳闷,问道:“你认识我?怎么,你和我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这样对我说话?”

    周渝昆脸上的神色异常肃穆,就好像即将面临一场激动人心的大战一样。他道:“伍乐城,我知道你们伍家庄平生最想捉拿的人物就是赤焰王耿连城,所以我才投奔他的门下,不惜叛国求荣。好在我这一番苦心没有白费,今天终于把你给引过来

    了。好了,这个耿连城你可以任意处置,那个什么海风吹、蒋南平还有树林里面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公子你都可以救走,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得故我这一关。”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骇。耿连城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转头看着伍乐城,道:“你,你想抓我?为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

    伍乐城手中的铁尺又是用力一按,厉声喝道:“废话少说,我们俩的帐过后再算!”说完,他向着树林后面喊道:“老三,你出来,先把这个畜牲给我看住了!”

    只听树林里面有人高声吼叫了一声,道:“大哥,我来了。”

    说着从里面钻出一个人,身高不过四尺,但是矮墩墩地一身腱子肉,看起来特别精神。他走上前,一伸手就攥住了耿连城的腰带,往头顶上一举。

    耿连城惊呼一声,人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已经被举到了矮子的头顶。就见矮子双手一用力,喊了一声:“你给我起来吧!”耿连城就像块棉花包一样被轻飘飘地扔起来,落在小树林中一棵大树的上面。他的衣带正好挂在一根树枝上,人随着树枝的摆动一上一下,就好像掉在半空中,看情形甚是惊险。

    周渝昆抬头看了看那个矮子,冷冷道:“好身手!伍乐峰,这么多年了,你这个老家伙身手还是不减当年。也好,今天你们兄弟两个前来,我正好一网打尽。”

    矮子正是伍家庄的老三伍乐峰。他们伍家本来兄弟五人,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剩下伍乐城和伍乐峰两个人主持庄中的事物。两人都没见过周渝昆,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却见此人对自己异常熟悉,而且态度相当仇恨,心中都是异常费解。

    伍乐城看了看悬在树上的耿连城,对着周渝昆道:“好了,耿连城暂时跑不了啦。我说,蒋先生和海风吹两人你是不是也能放过来!”

    周渝昆笑道:“当然,他们两人对我毫无用处,我留着干什么?”

    说完对着王三和刘五道:“把蒋南平和海风吹放过去吧!”

    王三和刘五对望一眼,迟疑地问周渝昆:”都督,就这么放了他们?“

    周渝昆将眼睛一瞪,道:”废话,快点!“

    他的眼睛中凶相毕露,吓得两个人一缩脖子,连忙给蒋南平和海风吹解开绑绳,将两人毕恭毕敬地送到周渝昆的面前。

    周渝昆对着蒋南平一拱手道:“蒋先生,见笑了。我刚才跟你所说的话不过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你不用往心里去,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蒋南平一怔,问:“周都督,这么说,你之所以投奔耿连城不过是为了报仇?”

    周渝昆看一看对面的伍乐城和伍乐峰两兄弟,狠狠地点点头,说道:“我和伍家兄弟仇深似海,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铲平伍家庄,杀尽伍家所有人口。伍小云算是第一个,之后慢慢来,好戏还在后面呢!”

第三百一十三章 孤独的复仇者

    “好戏还在后面呢!”周渝昆阴森又缓慢地说出最后这一句话来,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阵阵彻骨的寒冷,仿佛周渝昆要报复的对象不是伍氏兄弟,而是全场所有的人。

    “我们伍家到底欠你什么债?”伍乐峰身材虽然矮小,性格却是直筒筒地一根筋,眼见周渝昆这么不冷不热地说话,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张口大喊了起来。

    周渝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着马天生、莫罗心等人一挥手,道:“你们全都下山去,这里已经用不着你们了!”

    马天生等人大惊,连忙上前道:“都督,你这是...?

    莫罗心接着道:“都督,你一个人在山上,对方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能够放心的下!我跟你一起留在山上。”

    他本来不太看得起周渝昆的为人,可是如今看见周渝昆对待伍氏兄弟的态度,心中顿时了然。这个周渝昆身上一定背负着血海深仇,能够处心积虑这么长时间为了报仇,他的隐忍之心也着实让人佩服,所以立刻要求留在山上帮忙。

    周渝昆看了他一眼,脸上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缓缓道:“莫队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是我的家事,理应我一个人来处理,就不敢烦劳你了。”

    说着话,他眉头稍稍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一招手对莫罗心道:“你过来,我有话吩咐。”

    莫罗心快步上前,周渝昆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两句。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莫罗心身体一震,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惊异的内容,回转头来看着周渝昆,半晌问道:“都督,你真要我们这么做?”

    “当然!”周渝昆坚定地点点头,“照我所说的去做,保你们全军无恙,而且还能够立一个大功。”

    莫罗心沉默一会儿,点点头,对着周渝昆一抱拳道:“都督,多多保重。如有机会,我还做你的属下。”

    周渝昆凄然一笑,道:“好,但愿来世有那么一天!”

    一边说着他一边对马天生众人道:“快些下山!下山之后,一切听从莫罗心的安排,不得有误!”

    马天生等人齐声答道:“遵命!”

    不消片刻的时候,莫罗心带着济州府的军士潮水一般退下山去,而且连退数里,远离了这座土山。

    挂在树上的耿连城大声喊道:“周渝昆,你这个叛贼,你竟敢把我就这么放在这里,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里,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灭你的九族,不!十族!“

    周渝昆哈哈一笑道:“等你活到那一天再说吧!实话告诉你,落在了伍氏兄弟的手中,你不见得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

    虽然天色已经黑透了,但是在场的众人都能够想象得到耿连城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惨白的样子。

    忽然间耿连城笑了起来。他本来就声音尖细,这一笑之下更像是枭啼,夜空中听着让人从骨头缝里往外面冒凉气。

    伍乐城怒道:“耿连城你这个狗东西,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

    耿连城尖声道:“伍乐城,咱们大哥别说二哥,如

    今你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面前有这么一尊凶神,你还有心思先对我下手?”

    周渝昆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笑道:“耿连城,这点我也替你想到了。反正伍氏兄弟迟早也得在我的手下做鬼,临死之前,我也得满足他们一桩心愿。这么着,伍乐城,我先不和你们动手,等你们收拾了耿连城,报了你们的仇,我再来一个个地剿灭你们伍家!”

    伍乐峰听着心中有气,大步上前,手中也是握着一把铁尺。他虽然身形矮小,但是步子却大,几步就离着周渝昆三尺来远,气势汹汹地问道:“姓周的,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够对我们弟兄两个?说不定一交手,你就得死在我的铁尺下面。”

    周渝昆的鼻尖正好对着这把铁尺,却是纹丝不动,脸上只是微微冷笑。

    伍乐城眼尖,一把扯过三弟,低声道:“三弟,你不是他的对手,还不快点闪到一边去。”

    伍乐峰火爆的脾气,况且自视甚高,哪里听得进哥哥的劝阻,一摆手,还要往前冲。

    伍乐城低声道:“看看你的铁尺,就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了!”

    伍乐峰心中一怔,低头一看自己的铁尺,原来纯钢打造的一把四十斤重的铁尺,竟然像是被人折弯了一样,变成了一个铁圈。他自己手握铁尺,竟然毫无知觉,这一下真是惊得非同小可。

    刚才他冲到周渝昆面前的时候,清楚地记得自己的铁尺是笔直的,而且周渝昆从未靠近自己,也从来没有看见他出手,不知道这把铁尺是什么时候被折弯的。

    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知道了周渝昆的厉害,心中大震,刚才的威势也消减了一大半。

    那边周渝昆笑道:“伍乐城,你到底是伍家庄的庄主,比你的弟弟晓事,就凭这一点,待会儿我让你多活半个时辰。好了,时间宝贵,耿连城还在树上挂着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我想凭你伍乐城的功夫,这点时间绝对够了。”

    伍乐城涵养功夫极好,虽然被周渝昆这么冷嘲热讽地一顿揶揄,脸上却平静如常。

    他看着伍乐峰道:“去把那个什么狗屁赤焰王爷给我弄下来,我要亲自炮制他!”

    伍乐峰答应一声,正要动手,忽听树顶上的耿连城大喊道:“慢着,伍乐城、周渝昆,我知道你们都想我死!没问题,能不能弄死我得看你们的本事,不过在弄死我之前,是不是也让我做一个明白鬼!我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你们济阳的伍家算是哪一号,我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怨,能不能先跟我说清楚!”

    伍乐城和伍乐峰对望了一眼,沉默了片刻,还是伍乐城首先说道:“耿连城,你知道你们祖上的赤焰王这个称号是怎么得来的吗?”

    耿连城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然周渝昆在一边冷冷说道:“伍乐城,你好歹是个庄主,做事爽利一点。我只给了你一炷香的时间,不要磨磨蹭蹭,否则我不会再给你时间报仇了。”

    伍乐城道:“好,耿连城,你的先祖和我朝太祖一起打天下,经历过湖州大战,当时宁燕的万俟万悦围困湖州,用

    火攻烧了三天三夜,是谁把太祖爷救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耿连城脱口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我的先祖耿玉光,还能有谁?”

    伍乐城冷笑道:“你家先祖在大火中勤王救驾,所以后来被封为赤焰王,可想过没有,究竟是谁在救驾?”

    耿连城心中一凛,问:“你是伍晋源的后人?”

    伍乐城哈哈一笑:“你终于想起来了。你们的先祖耿玉光不但不是救驾的功臣,反而勾结万俟万悦,里应外合准备出卖先祖爷,是被伍晋源窥测他的奸诈,暗中保护先祖爷逃出湖州。没想到耿玉光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竟然在暗中伏击伍晋源,将他擒获,反赖他勾结敌人,自己反倒成了勤王的功臣。”

    说到这里他潸然泪下,缓缓说道:“可怜我家先祖伍晋源,被耿玉光陷害,百口莫辩,最后绑赴京城被活活给剐了。我们伍家九族被全被剿灭,连一个半月的婴儿都没有放过,被用火活活烧死!”

    蒋南平在一旁听得惊心动魄,这时忍不住问道:“伍庄主,先祖爷是被伍晋源亲手救出来的,难道他不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吗?”

    伍乐城叹了一口气,道:“先祖爷当时一时被耿玉光巧言蒙蔽,哪里还相信伍晋源的辩解。说起来,这都是耿玉光老奸巨猾,才有我们伍家这样的惨剧。”

    蒋南平又问:“既然伍家被灭了九族,你们这一脉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呢?”

    伍乐城低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压抑自己心中激动的心情,过了一会儿才说:“蒋先生,有一出戏你一定看过,名字叫做搜孤救孤!”

    蒋南平瞬间领悟道:“这么说,有人做了程婴,救了你们伍家的一只血脉?”

    伍乐城点一点头,道:“不错,有个大英雄救了我们,也就是那个半月大的婴儿,却把自己同龄的儿子送到了火场里,活活烧死了。从此他带着我们在四处躲藏,知道几十年之后局势稳定了,才安身在伍家庄,又替我们恢复了本姓!”

    蒋南平问:“这位英雄叫什么名字?是否就是伍家庄的先祖?”

    伍乐城摇摇头道:“可惜,他将那个孩子留在伍家庄之后就离开了,谁都不知道他的名姓,就连那个跟他生活了十来年的孩子也只知道他姓赵,是南阳人,其他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蒋南平唏嘘了一回。却听见周渝昆在旁边冷笑道:“现在一炷香的功夫马上就要过去了,伍乐城,你到底是动手还是不动手!你要是不动手,我可要对你动手了!”

    伍乐城还没来得及答话,树上的耿连城却大声笑道:“好啊,伍乐城,总算你痛快,今天算是为我们赤焰王府解开了一个谜底。好,我认识你了,伍乐城,你就是伍晋源的后人。周渝昆,你要报仇,剿灭伍家庄,实际上也是我们赤焰王府消除一个隐患,我可要多谢你了。”

    周渝昆冷笑道:“耿连城,你命在当下,还能够强做镇定说这些话?”

    耿连城笑道:“谁说我命在当下,我是九头王爷,当然就有九条命,你以为我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九头王爷脱身

    伍乐峰看着悬在半空中就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一样随时可能掉下来的耿连城,忍不住笑了起来:“耿连城,你现在飘起来就像一只风筝,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要怎么样才能逃走?”

    耿连城不接他的话,抬头看一看天,道:“你们往上面看看,那是什么?”

    伍乐峰顺势往天上看去,伍乐城经验老到,生怕耿连城耍花招,眼睛只是盯着他,动也没动。伍乐峰朝天一看,却见黑漆漆的天空里什么也没有,心中疑惑,转头看着耿连城问:“你搞什么鬼?什么都没有?”

    耿连城笑道:“什么都没有就对了!”忽然间身子一晃,就听树枝咔嚓一声断掉,耿连城整个往地上栽下来。

    地上早就观察多时的伍乐城早有防备,猿臂一伸,一把揪住了耿连城前胸上的衣领。一旁的蒋南平大声喊道:“伍庄主小心,这家伙的背后有毒蛇!”

    话一出口,伍乐城就已经醒悟,心中暗自懊悔,刚才一心要抓耿连城,忘记了他素有九头王爷的称号。伍乐城是老江湖,自然知道耿连城的背后总是藏着九条毒蛇,平常一点也不显眼,关键时刻突然跃出来,一口就能够将敌人置于死地。

    因此听到蒋南平一声提醒,他稍稍一分心,攥住耿连城的手就稍稍松了一些气力。

    他这么一松劲儿,耿连城立刻感觉到了,他哈哈一笑,道:“老匹夫,多谢你手下留情。”话音一落,身子就像一条鳝鱼一样刺溜一声从自己的衣服中间滑了出来。

    他的衣服穿的不多,也并不宽大,但是耿连城的身体灵活如猴,整个身体陡然间瘦了一圈,好似脱壳的金蝉一样瞬间滑到了地上。

    此时他身上除了一件内裤,全身没有衣物,但是这样正好没有挂碍,方便他行动。

    耿连城一着地就毫不犹豫地双拳出击。一般人动手都是对准一个目标,耿连城的位置正好在伍氏兄弟的中间,他双拳打出,左手对着伍乐城,右手对着伍乐峰。

    伍氏兄弟两人同时面对耿连城的进攻,不敢怠慢,各自出招防御。

    没想到耿连城这一招是虚招,见伍氏兄弟两人同时防御,他又是一个纵身。没想到这人的轻功绝佳,一纵之下竟然有三丈多高。

    他这么一纵,伍氏兄弟同时抬头看他,准备等他即将落地,立足未稳的时候从左右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这个耿连城上了天之后半天也没有下来。

    伍氏兄弟心中纳闷,禁不住对望了一眼。伍乐峰道:“大哥,怎么回事?这小子飞了?”

    伍乐城摇摇头道:“不可能,他没有长翅膀,那里能够飞得出去。这世上就没有会飞的人,你我要小心对待,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

    两人正在疑惑,突然听见头顶上空传来一阵狂笑,听声音正是耿连城。

    伍乐城大叫一声:“不好!”拉着兄弟就跳出一丈多远,对着刚才笑声出现的地方

    看去。

    伍乐峰道:“这小子肯定是刚才跳到了一棵树上,准备居高临下攻击我们。”

    正说着,却见头顶上又传来一阵狂笑,而且并没有固定在一个位置,而是慢慢向着自己这个方向靠近。

    众人都听见了耿连城的笑声,纷纷抬头往上看去,就见那一阵笑声由远至今,正好停留在伍氏兄弟的头顶上在没有移动了。

    伍乐城和伍乐峰两人拉开架势,对着头上怒吼道:“耿连城,有种的不要装神弄鬼,现出你的原形!”

    听他俩这个话,好像耿连城是个什么样的妖怪一样。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虽然伍氏兄弟的穿山甲部队点起了火把,但是毕竟只能照亮方圆几丈的地方,头顶上仍然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耿连城的笑声连绵不断,在黑夜里听起来分外瘆人。

    耿连城笑罢多时,对着伍氏兄弟喊道:“伍乐城、伍乐峰,你们两个老匹夫听着。我耿连城今天要取你们的首级易如反掌,不过我卖一个人情给周渝昆,让他来亲手报仇。现下我就不奉陪了,待会儿你们两边不管是谁杀了谁,我耿连城都在江陵城恭候。到那个时候,就是我来取你们的项上人头了。“

    说到这里,就听众人的头顶上一阵翅膀的忽闪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一只雄鹰展翅高飞一样。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翅膀是长在耿连城身上了,还是头顶上飞来了一只雄鹰背负着耿连城。

    那翅膀忽闪的声音由近而远,慢慢地听不到声音。

    忽然间伍乐峰指着声音远去的方向大声道:“看,是有一只大鸟抓着耿连城跑了!”

    伍乐峰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凝神瞩目了半天,摇摇头道:“那不是一只大鸟,是一个人!”

    众人大惊,蒋南平瞬间就想起了前几日在广平城外的空中飞人,难道是沈慕寒又派人来了?

    伍乐峰急忙问道:“大哥,怎么,这世上真有会飞的人!”

    伍乐城摇摇头,没有说话。

    在一旁的周渝昆冷笑道:“伍乐城,我送给你机会让你报仇,你却偏偏不要。这可怪不得我了。如今煮熟的鸭子飞走了,那就轮到我来收拾你们了!“

    说着进步上前,手中拿着一把朴刀,恶狠狠地看着伍乐城。

    伍乐城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的铁尺往地上一扔,喟然长叹道:”天灭我也!先祖爷,乐城不孝,没能给伍家报仇,让血海深仇的敌人轻易逃走了!我自请死罪!”

    说着,他向着周渝昆走上一步,将眼睛一闭,道:“姓周的,我如今是伍家的罪人,该判死罪。既然如你所说,我和你有深仇大恨,由你来执行我也心甘情愿!”

    他这么主动上前,周渝昆到有些犹豫,手中的朴刀一时半会儿还砍不下去了。

    伍乐峰上前一把拉住自己的哥哥道:”大哥,咱们死也不能做个冤死鬼。这家伙到底是为了

    什么杀我们,到如今我也没有弄明白,你让他先说一说!“

    蒋南平也上前一步,挡在周渝昆的面前,道:“周都督,你刚才说了半天,我虽然觉得你气势可嘉,不过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缘由,你却从来没有说清楚。到底你和伍家兄弟有什么仇怨?“

    周渝昆冷笑一声,道:”我不是和伍家兄弟有仇,我是和整个伍家庄有仇?“

    伍乐峰大喊道:“我们伍家一向行得正,走得直,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是和我们有仇...“说到这里,他嘿嘿冷笑了两声,又道,”除非你们家是做贼的出身。“

    周渝昆大怒,一把朴刀立刻举了起来,向着伍乐峰砍去。

    却见面前人影一闪,一个大汉挡在自己的面前。他这一刀砍下去,正砍在那个人的肩头上。那人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却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移动半步。

    周渝昆一愣,再仔细看去,原来此人正是伍乐峰的大哥伍乐城。

    他厉声喝道:“伍乐城,你干什么?”

    伍乐城肩上那一柄朴刀深深陷在肩膀上,微微颤动,看起来形象非常可怖。只见到头上鲜血淋漓,像一条水线一样往地上流去。

    尽管疼痛异常,伍乐城的脸色却丝毫不变,一步步地向前走来,一字一顿地说道:“周渝昆,我三弟说的对,我们伍家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还是清清楚楚说出来好一点。要是我们家确实背理,该怎么办我绝不皱半点眉头。”

    周渝昆眼中闪出一丝怒火,似乎在拼命压抑心中的愤怒,好一会儿,他点一点头,道:“好吧,今天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伍乐城,五十年前有一件灭门的惨案跟你们伍家有关,你还记得吗?”

    伍乐城今年七十四岁,五十年前正好二十四岁,当初的那一件事情自然记得清清楚楚。他顿时一呆,凝神呆呆地注视着周渝昆,看了好久,才道:“你是齐临风家里的后代?”

    周渝昆缓缓点一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齐临风的孙子,我的真名叫齐玉昆!”

    伍乐城全身巨震,眼看着身子就往后要倒,伍乐峰连忙从后面搀扶住他,问:”大哥,怎么回事?齐临风是谁?“

    伍乐城摇摇头,道:”当时你只有三岁,哪里记得这许多事?“

    原来伍乐城兄弟的父亲伍立尧当年是济阳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家中有良田接近万顷,奴仆千人,妻妾成群。但是却一直缺乏子嗣,二十岁生了伍乐城之后,女儿生了一大堆,却一直没有第二个儿子出生。好不容易三十二岁有了老二,可是后面又开始继续停顿,直到伍乐城二十一岁的时候,伍乐峰才出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伍乐峰带来的福气,他出生之后,伍乐城的弟弟们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周渝昆所说的那一件灭门惨案,就发生在伍乐峰三岁的时候。那一年,伍乐城的父亲伍立尧已经年过四十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祸起萧墙

    伍乐城冷然道:“周渝昆,看你的年纪,五十年前你还没有出生,你真的了解真正的情况吗?无非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周渝昆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一伸手抓住了朴刀的刀把,狠命往外一抬。那一把砍在伍乐城肩膀上的朴刀瞬间脱离,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

    伍乐城疼得脸色一变,身体跟着歪了一下,差点没栽倒。

    伍乐峰大惊,也顾不上和周渝昆争吵,上前一把扶助自己的大哥,运指如风,点了伍乐城身上的几处穴道,鲜血这才止住。

    旁边的蒋南平已经撕下自己的衣襟,走上前递给伍乐峰。伍乐峰感激地说道:“多谢蒋先生。”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将伍乐城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扶着他坐下!

    周渝昆手里提着朴刀,用刀尖点着伍乐城的额头道:“伍乐城,你们伍家心狠手辣,害死了我们全家,现在还要狡辩,今天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自己抹脖子自杀。”

    伍乐峰挺身而起,大喝一声:“周渝昆,你今天要是再敢动我大哥一根毫毛,我和你同归于尽!”

    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老三,听我说!”

    原来说话的是伍乐城。他虽然流血过多,但是体力甚好,而且没有伤在要害处,伍乐峰又救助的及时,所以实际上没有大碍。

    他见伍乐峰和周渝昆针锋相对,气氛一度相当紧张,于是从中阻止。

    关于五十年前灭门的那件事他有话要说,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再有人伤亡。

    周渝昆本来不想听伍乐城多说什么,但是见他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好像有什么话急于要说,也就退了一步,冷冷问道:“要说什么,你赶快说,免得耽误了我杀你的时间。”

    伍乐城道:“齐临风全家灭门的事情我是见证人,但是你们齐家被灭门绝对不是我们伍家有意为之,相反,”他看了一眼周渝昆,又道,“相反,这件事全是齐家咎由自取的!”

    “你!”周渝昆的眼珠子立刻瞪了起来,“你敢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我也是这句话。”伍乐城道,“我跟你说过,我是亲历者,这件事情我最有发言权。你要是想听的话,我把这件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说一遍,保证一个字也不掺假。”

    他说话的时候面相诚恳,周渝昆看他那副模样既没有恐惧,也不像是在狡辩,于是点头道:“好吧,我就听你说一说。”

    伍乐城喘了一口气,慢慢地把那件五十年前的往事重新说了出来。

    话说五十年前,正是天顺朝文宗皇帝在位的时候。文宗名尚确,是当今皇帝的祖父。文宗并非先皇的长子,之所以能够继承皇位,却是颇为经历了一番周折的。

    尚确是先皇的第三子,自古长子立为皇储,所以他的大哥就是当仁不让的当朝太子了。可是偏偏老二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身边还有一帮文臣武将成天梦想着做从龙之臣,因此整日价怂恿他掀翻老大,自己坐上太子的宝座。

    老二于是三天两头在父皇面前说大哥的坏话,还阴谋栽赃了不少事情,让先皇对老大的印象越来越差。

    终于有一天,先皇对待太子的态度已经足够坏,只需要再加一把火就可以废掉这个太子了。

    老二决定在骆驼身上压最后一根稻草。

    十月初四,是皇家围猎的日子,先皇率领众皇子浩浩荡荡地到皇家猎场。先皇有皇子十余人,公主数人。因为先皇酷爱马上功夫,因此这些人从小就被训练的弓马娴熟,每次打猎都随着先皇出行,因此每次打猎的队伍都异常庞大。

    这一次的围猎收获颇丰,就在众人围在一起清点猎物的时候,突然间杀出一队人马,将先皇以及众皇子和公主团团围住。好在先皇的五个大儿子武艺高强,见势不妙,敌住了这一伙强人,经过一番厮杀,终于将大部分强人杀死,另外还生擒了几名强人。

    先皇死里逃生,顿时龙颜大怒,当即把这几个强人拉过来审问。

    这些强人名为强人,性格也确实强悍,无论怎样严刑拷打也宁死不招供。抓获的六个强人中就这样被活活打死了四个,剩下的两个也半死不活,眼看着剩不了几天了。

    先皇眼见问了多日,还连着死了这么多人,却连半天讯息也问不出来,当下异常震怒,严令亲卫队务必在三日内问出口供。

    亲卫队惶恐地接受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剩下的这两个强人在酷刑之下已经被打得不能说话了,而且看那个样子几乎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口供估计是很难问出来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剩下的两个强人伤重而死。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犯人在临死之前还仰天长叹,口中道:“我刘文山今天不能够亲身杀贼,实乃平生憾事,死也不能瞑目。”

    果然,这个刘文山当天夜里就气绝身亡,死的时候果然是双目圆睁。

    这样一来,所有的犯人全都是零口供,所谓刺杀的事情终究一无所获。

    事后,查找全国叫刘文山的人,虽然找到了一堆同名同姓的,但是都不符合刺客的样貌,这个刘文山似乎是一个化名。

    但是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个刘文山在临死之前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还能是个假名吗?

    皇帝的亲卫队耗时数月,在全国查找这刘文山,甚至还到宁燕、蜀州、契临等地查询,但是始终一无所获。

    先皇虽然愤怒,但是也不可奈何,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地过去了。

    这件事情过了一年之后,先皇偶尔无事,到四皇子的宫中闲坐。四皇子正好到自己母后的宫中问安去了,得过一段时辰才能够回来。

    先皇左右闲来无事,想找老四聊聊天。因为老四这个人虽然武艺不济,但是文采斐然,先皇很赏识他的文才,爷俩个没事总是喜欢讨论一下诗词歌赋。

    他见四皇子没回来,也不急着走,一边在宫中闲逛,一边等待着四皇子回来。

    转来转去,他转到了后

    花园,在凉亭上坐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一股子烟火气,好像是有人在烧什么东西。

    他在凉亭里举目四望,只看见一座假山后面隐隐冒出一股青烟,他一时好奇,慢慢踱步到假山后面一望,原来是一个小宫女正躲在假山背后烧纸钱。

    先皇是个宽厚的人,宫里常有人在背阴出烧纸钱祭奠家人,他认为是孝悌的表现,从来都不阻止,因此看见这个宫女烧纸,也不以为意。

    他想转身就走,免得惊扰了宫女。可是脚步声音太响,一下子惊动了那个宫女。她回头一看,见是皇上,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本来是蹲在地上烧纸,现在一个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扑到了地上。

    先皇见这个小宫女十六七岁的年纪,样子还长得非常稚嫩,知道她是胆子小,于是上前一步,温言道:“不用害怕!祭奠先人是人之常情,朕绝对不会怪罪你的。你起来吧。”

    那个小宫女这才清醒过来,勉强爬起来,伏在地上给先皇磕头,口里连称死罪。

    先皇问:“你这是给谁在烧纸?”

    小宫女抖抖索索地挺起身子,跪在地上道:“给..给..给我的哥哥!”

    “哦!”先皇点点头,道,“你年纪不大,你哥哥看起来也不会有多大年岁,唉,也是英年早逝啊!”

    那个宫女不敢抬头,只是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奇怪的是,她的双手没有放在身前,却是被在身后。

    先皇开始没有在意,左右也是闲聊,继续问道:“你的哥哥是因为什么意外身亡的?还是有什么重病在身?”

    宫女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话,先皇怎么也没有听清。再看宫女的双手依然放在背后,他顿时起了疑心,问道:“你背后是什么?”

    宫女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先皇这下子更加疑惑了,立刻快步追了上去。

    宫女毕竟是个女孩子,脚步不快,先皇是个男子,脚底下快得多,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宫女。

    他上前拦住宫女,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她手上一看,原来握着一个小小的牌位。

    这显然是她哥哥的牌位,供她祭奠所用的。

    可是自己哥哥的牌位为什么怕人看见呢?先皇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夺过牌位来,仔细端详上面的姓名,只见上面写着“亡兄刘文山之灵位”几个字。

    看见刘文山这几个字,先皇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猛然间他想起来了,去年的那一堆刺客中间有一个就叫做刘文山。又想一想,原来今天就是那个刘文山死去一年的周年忌日。

    原来这个宫女是在偷偷祭奠那个刺客,而那个刺客就是她嫡亲的胞兄。

    想到这里,先皇哪里肯放她走,死死攥住她的手,就要喊人来抓住她。

    可是转念一想,不禁悚然心惊,因为他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所在,这个时候如果四处喊人,恐怕被抓的不是那个宫女而是自己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事情总不是想象的那么简

    先皇猛然间想起来,这里是四皇子的内宫,周围全都是四皇子的人。为什么刺客的妹妹会出现在四皇子的宫里,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看这个宫女的模样,稚嫩淳朴,哪里像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更不像处心积虑谋杀自己的人,否则刚才一看见自己早就动手了。

    只有一种可能,她和她的刺客哥哥是被人利用了。至于被谁利用的,当然是不言自明了。

    想到这里,先皇禁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座后花园里除了自己和这个宫女,再没有其他人,只有冷风嗖嗖地贯穿过来。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他用手一拽,将那个宫女拽入一座假山的山洞里面。

    那个宫女害怕地想叫,先皇恶狠狠地低吼了一句:“别叫,要是出声的话我现在就掐死你!”

    他说话的时候双眉倒立,凶相毕露,吓得那个宫女赶紧将嘴巴闭上,一声也不敢吭了。

    到了假山洞中,先皇右手仍然死死攥住那个宫女的手腕子,也许是用力太猛,那个宫女呲牙咧嘴地想喊疼,却又不敢出声,表情十分痛苦。

    先皇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张张嘴,不敢说话。

    先皇将眼睛一瞪:“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得说话,要不然我照样掐死你!”

    宫女连忙道:“我叫刘玉娥!”

    “是哪里人?”

    “济州曹县人!”

    “你哥哥为什么要杀我?”

    此言一出,吓得刘玉娥双膝一软,当即身子就要往地上瘫,幸亏是先皇将他拽住,才没有瘫软下去。

    先皇见她害怕,又补充了一句:“你说实话,我就不杀你。不但不杀你,还给你一笔钱,让你回家和父母家人团聚。”

    刘玉娥听到这话,忙道:“陛下,我哥哥为什么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他前年来京城找我,听说我在四皇子这里做下人,以为我有些钱财,就时不时地来找我要钱,后来竟然要到宫门口来了。有一天正好让四皇子看见,上前问话。我哥不知道是四皇子,当面就要动手,四皇子身边好几个侍卫和他对打都没占上风,最后是四皇子自报姓名才把他给吓住的。“

    说到这里她看一看先皇的脸色,怯生生地问道:”陛下,我是不是废话说得太多了?”

    先皇道:“没有,你说得很好,就这么说下去!”

    刘玉娥又道:“后来四皇子见我哥哥的功夫很好,就把他留在身边做了侍卫。可是只过了一两个月,不知道我哥哪里做错了事情,突然就被四皇子给赶了出去。我以为我哥犯了大罪,想方设法出去找他,没想到他原来在一个镖局里面做跟镖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我问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哥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四皇子根本没有怪罪自己,还给了一笔钱让他在京城里独自生活。“

    讲完这一段,刘玉娥又停下来看着先皇的脸色,见他

    拈着胡子若有所思,于是也就住口不讲了。

    先皇正听得入神,忽然没了声音,便是一愣,回头一看刘玉娥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就问:“说啊,说下去!”

    刘玉娥便说道:“后来,大概是去年的九月份的时候,我哥突然悄悄来找我,说是马上就要发一笔大财了。而且四皇子也答应下来,只要钱财到手,他会答应放我出宫,跟着哥哥一起回家乡,在家乡买田置地,过上财主的生活。我就问哥哥四皇子为什么要大发善心,哥哥却怎么也不说。后来,十月间,四皇子跟着陛下您去狩猎,回来就跟我说你哥哥也在狩猎的队伍中,可是不小心被流矢给射死了。我一听放声大哭,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四皇子给了我三两银子,让我寄回家安慰父母。我又问哥哥的遗体在哪里,他说早就已经安排人处理了,叫我不要管!”

    听到这里,先皇插嘴道:“可是你又为什么知道你哥哥是刺客呢?”

    刘玉娥迟疑了片刻,道:“我觉得哥哥死得蹊跷,就暗地里偷偷打听。我在宫里有一个相好的,正是四皇子身边的侍卫。我...”说到这里,她脸上一红,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先皇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不用多说,只捡重要的话告诉我。”

    “那个侍卫跟我说了实话,说是我哥哥也不知道奉了谁的命令,胆大包天,竟然在猎场刺杀皇上,后来失手被擒,如今死在大内的狱中。四皇子知道我哥和他有些关联,不敢声张,叫大家都不要说认识这个人。”

    先皇点点头,道:“行了,后面的就不要多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松开。刘玉娥揉着被攥疼了的手腕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放了我?“

    ”对!你回去吧。对谁也不要提见过的事情。过两天,朕会派人来找你,给你送一百两银子。你也不要在宫里待着了,找个借口,回乡下去,伺候你的父母!“

    刘玉娥大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多谢陛下,我永远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先皇挥一挥手,道:“行了,去吧!你先走,等你走远了朕再出去,免得被别人看见了!”

    刘玉娥点点头,转过身就走。

    可是没走两步,突然觉得喉头一紧,原来是有人狠狠攥住了她的脖子。

    一时间她手脚乱动,就想挣扎,可是那一双大手就像铁箍一样死死缠住她的脖子。刘玉娥一个小女孩哪里有多大的力气,只消片刻,就见她双眼翻白,吐出舌头,瘫软在地上,依然气绝身亡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后花园的小池塘里扑通一声,刘玉娥的尸体被扔了进去。她的身上紧紧绑着一块大石头,小池塘的水也很深,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打捞的话,很难会发现这具尸体。

    处理完刘玉娥之后,先皇把手伸进池塘里洗了一个手,整理一下衣衫,看看四周仍然是鸦雀无声,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后花园。

    除了花园,回到正殿,正好四皇子给母后问安回来,一见父

    皇坐在那里拿着一本书看,连忙上前跪倒。

    先皇将他搀扶起来,温言道:“怎么?给你的母后问安去了?”

    “正是!儿臣不知道父皇在此,实在该死!”

    先皇摆摆手道:“百行孝为先,朕是你的亲爹,你母后是你的亲娘,孝敬她有什么错?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她了,来,咱们一起到她的宫中聚一聚,正好一起吃一顿午饭。”

    四皇子一时间受宠若惊,因为自己的母后很多年来都不受父皇的宠爱,这次父皇如此说,莫非他们俩人只见还有转机?

    于是他吩咐人准备好车辇,陪着先皇一起到了自己母后的宫中。

    四皇子的母后是孟贵嫔,在后妃中只是一个二流的位置,但是因为生了两个皇子,地位顿时就不同了。

    不过花无百日红,孟贵嫔年轻的时候虽然花容月貌,却挡不住岁月的痕迹,年岁一长,也渐渐失去了先皇的宠爱,相当于被打入冷宫了。

    这次父皇能够主动提出来和母后一起吃饭,四皇子当然喜出望外,暗暗吩咐下人飞奔到母后所在的仁寿宫,让母亲早做准备。

    孟贵嫔久居冷宫,陡然间喜从天降,盼到皇上亲来,虽然不是临幸,但也是天大的面子。她宫中高手厨子也不少,各种食材也是现成的,用不了片刻一桌丰盛的宴席就摆上了桌子。

    等到先皇带着四皇子进了仁寿宫,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喜气洋洋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孟贵嫔是个精明人,对皇帝的口味了如指掌,所以这一桌席上的菜肴全都是皇帝最爱吃的,皇帝吃得非常满意。

    吃过饭,皇帝让旁人退下,只留下孟贵嫔母子二人。

    他喝了一会儿茶,对孟贵嫔道:“朕知道你这些年在仁寿宫冷冷清清,清苦难捱,从今天起,你就搬到永熙宫里住吧!”

    永熙宫是四皇子的府邸,也就是说他让孟贵嫔母子住在一起。

    按照天顺朝的祖制,皇子成年后,是绝对不能和生母住在一起的。皇帝这一次违背祖制,大出四皇子的意外。

    孟贵嫔连忙跪下说不可。皇帝笑道:“你要是不去住的话,永熙宫空着怎么好呢?”

    这话说得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四皇子试探着问:“父皇的意思是,儿臣要搬出永熙宫?”

    “对!”皇帝很干脆地回答。

    “但不知儿臣要搬到哪里去住?”

    “柳家庄!”皇帝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

    这话就像一颗炸雷,刚才还笑逐颜开的母子两人顿时间被炸得目瞪口呆。四皇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道:“父皇,儿臣自问无罪,为什么要送儿臣到柳家庄?”

    柳家庄是专门关押皇族罪犯的地方,而且都是重罪。一般进了柳家庄的人,今生今世也难以出来了。

    皇帝仍旧稳如泰山,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说道:”让你去自然有去的道理。至于是什么缘由,你比我更清楚!“

第三百一十七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

    忽然间就听一声凄厉的哀嚎,原来是孟贵嫔扑到了皇帝的脚下。只听她一边哭着一边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口里不住地喊道:“陛下,饶了我儿子吧,饶了我儿子吧!”

    皇帝伸出一条腿,恶狠狠地将她往旁边一踢,大喊一声:“来人!”

    只听宫门外两个侍卫答应一声:“陛下!”说着就大步走了进来。

    皇帝指着躺在地上抽搐着的孟贵嫔道:“把她捆起来,堵上嘴,别让她在这儿嚎丧了。”

    这两个侍卫原本是仁寿宫里的人,专门护卫孟贵嫔的安全,如今陡然间听说皇帝要捆自己的主子,难免大为疑惑,一时间愣在那里迟疑不决。

    皇帝见自己的命令竟然没人执行,顿时勃然大怒,转头一看,墙壁上悬着一柄宝剑。那本来是孟贵嫔生四皇子的时候皇帝赏赐下来的,孟贵嫔拿来挂在墙上做装饰品。

    皇帝快步上前一把扯下宝剑,仓亮一声抽出剑刃,照着那两名侍卫就砍。

    那两名侍卫一来猝不及防,二来就算是能够闪身却哪里敢躲皇帝的剑,只听扑扑两声,两颗人头瞬间落地。

    两个没头的尸体竟然站着没倒,鲜血像喷泉一样从腔子里直射出来,溅的四处都是。

    孟贵嫔和四皇子被这个恐怖的景象吓呆了,瞬时间就像木头人一样傻在那里了。

    皇帝两剑砍下去,尸体腔子里面的血喷了他一身,不但衣服上满是鲜血,满脸也都是血浆,除了一双亮得怕人的眼睛之外,全身都是赤红一片。

    孟贵嫔本就妇人胆小,而且从来没有见过皇帝这幅模样,当时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四皇子到底是一个男人,虽然皇帝样子恐怖,但是他到底还能撑住,但是动是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提着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猛然间孟贵嫔啊的一声大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子往前一纵,双手将皇帝的双腿死死抱住,口里喊道:“老四,快走,还不快走!”

    皇帝没想到平时瘦弱的孟贵嫔竟然有这样的举动,先是一惊,随即大怒,宝剑往下一送,立刻扎入孟贵嫔的后背。他口中怒骂道:“贱人,死到临头还敢挡路,快些给我滚!”

    这一剑从孟贵嫔的后背扎进去,从前心透了出来。可是文弱的孟贵嫔竟然还有力气抱住皇帝,口里依然大叫道:“老四,还不走吗?快走!”

    四皇子这才如梦方醒,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的母亲,一转身,甩开大步冲了出去。

    这仁寿宫原本就是孟贵嫔和四皇子生活的地方,所有的侍卫和宫女都以他们母子为主人。在大家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见到四皇子如此亡命的飞奔,谁敢阻挡?

    四皇子就这么捡了一条性命,飞奔逃出了仁寿宫。

    皇帝眼睁睁看着四皇子逃走,本想去追,可是脚底下被孟贵嫔死死抱住,哪里挣脱的了。他一时怒极,双手运剑,就像捣米一样不住地往下死插,那宝剑在孟贵嫔的背上足足扎了二十来个窟窿,鲜血把她的后背整个儿染成了鲜红,可是她的双手就像是焊在皇帝的双腿上一样,动也不动。

    直到皇帝大喊:“来人!来人!”四五个宫女、侍卫跑进来时,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皇帝道:“快,快把这个贱人给朕拉开!”

    此时的孟贵嫔从头到脚全都是血,众人全都没有认出来

    这就是他们的主子。一见此人早就已经死透,可是双手就是死死抱着皇帝不放,心中难免惊惧。

    但是皇帝的旨意谁敢不听,三个侍卫上前来扯孟贵嫔。

    可是这三人虽然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可是扯了半天孟贵嫔竟然好不动弹。

    有个胆大的上前查看孟贵嫔抱住皇帝的双手,惊异地发现原来她的十根手指已经深深插入了皇帝的肉里面。皇帝是因为过于震怒,没有感觉到疼痛。

    侍卫们只好一根一根地将孟贵嫔的手指掰开,这才把这一具早已僵死的尸体给扯开。

    皇帝怒道:“把这个贱人的尸体给我切成碎块,扔到东门喂野狗。”

    众人答应一声,蒋孟贵嫔拖了出去。皇帝一个人坐在血淋淋的仁寿宫,沉默了片刻,又喊进一个侍卫,吩咐道:“立刻命令五城兵马司带上五千人,把永熙宫给我抄了,把老四这个逆子抓回来。同时封锁所有城门,谁要是让老四跑了,朕就灭掉他的九族。”

    他这一声令下,而且是在震怒之下的命令,谁敢违拗,答应一声,就立刻出去办事去了。

    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四皇子虽然处在极度恐惧之中,但是脑子毕竟还是非常清醒的。他跑出仁寿宫,根本就没有回家。他的侍卫从来都是守在宫外,从来不进去。这一下就方便了四皇子逃跑。

    他一出宫门,也没跟侍卫说什么,跨上一片战马,向着北门飞奔而去。

    北门的守将是四皇子的门人骠骑校尉李维,一见四皇子仓皇而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询问,却见四皇子拼命地摇手,意思是让他开门。

    李维见皇子神色如此紧张,以为是皇帝交代了什么大事要他出门去办,连忙打开城门放四皇子出门。四皇子就这样绝尘而去。

    等到皇帝关闭所有城门的命令传下来的时候,李维这才惊慌失措,可是后悔已经晚了。他没敢告诉前来传令的兵马司营官说四皇子从这里出去的,只是敷衍了一阵,打发营官回去。

    然后李维径直回到家里,二话不说,什么也没有带,到后院跨上自己的战马飞也似的从北门出发,去寻找四皇子去了。

    他原本是四皇子的心腹,知道这种时候四皇子会投奔哪里。

    原来,四皇子的嫡亲娘舅,也就是孟贵嫔的哥哥孟宪华是禹州大都督,掌管着禹州境内的军政大权,手下有精兵十五万人。

    四皇子到了禹州,向娘舅讲述了过往的一切。孟宪华就知道自己的姐姐凶多吉少。再一想,既然四皇子都已经到了这里,自己这个禹州都督看来也是做到头了。

    于是对四皇子道:“外甥,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既然你的皇帝老子翻脸不认人,我们也不必对他客气。这样,我们就在这里扯旗造反,把你那个六亲不认的老子推翻得了。”

    四皇子虽然也恼恨父亲反脸无情,可是毕竟既是君臣又是父子,圣人教诲多年,造反这两个字是绝对不敢出口的。他于是敷衍舅舅说先看看情况,过一段时间再说。

    这时候除了李维,四皇子在京城的不少心腹和门人也都闻讯而来。这些人带来了不少最新的消息。当四皇子听说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剁碎了喂狗的消息,忍不住放声大哭,有听说自己的永熙宫已经被查抄,包括自己的妻子、妃嫔和子女在内,一共三

    百二十一口人全都被杀,被牵连的而死的官员、百姓更是多达数千人,京城里如今已经是腥风血雨。

    来自兵部的门人于佐韦还对四皇子说,据可靠消息,皇帝已经派太子率领大军三十万秘密前往禹州,目的就是来捉拿他和孟宪华。

    别的消息倒还算了,最让四皇子悲痛的就是母亲被喂狗的消息。他不等舅舅说话,立即召集众将,要反出禹州,杀入京城,去给母亲报仇。

    孟宪华连忙拦住四皇子,然后把几个心腹人连同四皇子一起拉进密室里面进行商议。

    孟宪华毕竟老谋深算,他最想知道的是皇帝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要拿自己的亲儿子开刀。

    于佐韦知道的内幕不少,他说,这件事和一年前刺杀皇帝的事情有关。据说,刺杀皇帝的凶手就出自四皇子的府里。

    四皇子一听如坠五里雾中,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佐韦就把皇帝在府中碰上刘玉娥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件事本来是关机密,但是既然四皇子已经跑出了京城,皇帝也就没有隐瞒,他身边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始末,一传十十传百,于佐韦自然也就知道了。

    当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四皇子更是莫名其妙,因为他府中的下人名字他全都清楚,从来没有一个叫刘玉娥的宫女,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孟宪华一皱眉头,道:“这明摆着是有人要陷害你!可是你又不是皇储,陷害你有什么用呢?”

    于佐韦道:“四皇子虽然不是皇储,但却是二皇子的亲弟弟,他们是一个娘生出来的。他们虽然抓不住二皇子的把柄,却可以从四皇子这边入手,这就一箭双雕嘛!”

    原来,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孟贵嫔亲生。于佐韦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四皇子忙道:“也不知道我二哥现在如何了?”

    于佐韦摇摇头道:“我听说了,皇帝虽然没有对二皇子动手,但是他已经被软禁在府里,不得自由行动了。看来,如果真的是太子做的手脚,他这只一招算是奏效了。”

    二皇子听到这里,心急如焚。他本来和二哥感情最好,这次仓促逃走,心里本来就惦记着二哥,如今听说二哥的处境也不好,更是焦急。

    可是禹州虽然有十五万大军,但是毕竟不能面对朝廷的百万军队,众人商议了一阵,拉着队伍溯流而上,穿过三峡,进入了蜀州。

    当时的蜀州还不是宁燕的属地,蜀州太守万勤和于佐韦是故交,听说天顺的四皇子带着人马前来,乐得接受。

    可是四皇子这一入蜀州,做实了叛国的罪名。这一下子皇帝更加怒气攻心。

    可是四皇子远在蜀州,他鞭长莫及,但是身边还有一个被软禁的二皇子,他就拿自己的老二出气。

    皇帝的身边不缺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人,一见皇帝要动二皇子,早有不少人替他想好了计策。

    用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二皇子推进了监狱里,二皇子的手下也就烟消云散,这一待就是半年。

    二皇子和太子之争,看似就被一个叫刘玉娥的宫女彻底扭转了局势。

    如果皇帝这个时候死去,二皇子是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走的是一步险棋,赌的就是皇帝能够活的比较长远,这样的话一切才能够按照计划来行事。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事情越来越复杂

    二皇子端的是做大事的人,在大内的牢狱之中一关就是半年,其间经过了多少审讯,多少折磨,甚至多少拷打,已经无法计数了。不过他一声不吭,就这么忍耐下来了。他赌的就是父皇总会有几乎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当然这个赌博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在这期间父皇的身体安然无恙,如果中途有什么变故让父皇意外死亡,提前上位的自然就是太子。如此一来,就算是二皇子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翻身了。

    好在这半年来一直风平浪静,太子不但没有对皇帝轻举妄动,甚至几乎已经忘记了二皇子,他在监狱里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太子的心里其实也好揣摩。能够跟自己争皇位的一共三个人,老二、老三、老四。

    老三体弱多病,虽然头脑灵光,但是活动能力有限,如今皇帝大开杀戒,把老四家里人几乎全都杀光,还株连了上千人,老三已经已经吓得闭门不出,自求多福了。

    老四远遁他乡,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贰臣逆子,人人得而诛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至于最有实力的老二也被关进了大内的监狱。天顺素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进了大内的监狱,这个人的政治前途就已经宣告死亡,即便被放出来,也是废人一个,再也不能参与朝政了。

    所以太子不想画蛇添足再去“打扰”二皇子的“清修”!

    他这一念之仁,铸成了终身悔恨的大错。

    半年过去了,皇帝偶然经过永熙宫,触景生情,又想起了逃亡在外的四皇子和被自己剁成肉酱喂了狗的孟贵嫔。

    毕竟是自己的亲身儿子,虽然当时身背谋逆的大罪,但是当时自己一怒之下也没有问清楚,就把儿子一家杀得干干净净,行事过于激进了。这次到了永熙宫,想起四儿子,便自然进去转了一圈。

    他见诺大的一个宫廷里面,原来曾经欢声笑语、热闹非常,如今荒草遍地,蛛网罗织,简直比坟场还要荒凉,心中也有些酸楚,于是对身边的太监总管道:“你去,到大内的宗室局里把老四家里上上下下,包括丫鬟仆妇等所有人的档案拿过来让我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

    总管对皇帝的这个举动感到万分诧异,因为四皇子府里都被皇帝给灭绝了,哪里还有活口。但是皇帝下旨,不敢不遵守。于是皇帝回家之后,早有太监将宗室局里四皇子府中所有人的档案全都拿过来给皇帝翻阅。

    皇帝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看了一遍,结果当然是很失望的,因为除了四皇子以外,档案里所有人的记录后面都是一个备注:死亡。

    看来就算是想从四皇子一脉中找出一个活人,给自己六个念想也不可能了。

    但是,皇帝的失望之情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情给取代了。

    这件事情是他阅览完所有档案之后才想起来的,越想越惊,越想越怕!

    那就是整个四皇子的永熙宫中不论是主子还是奴仆还是侍卫或者别的什么职位中,都没有叫刘玉娥的人。

    也就是说,永熙宫里根本就没有刘玉娥这个人!

    他立刻找来宗室局掌管人事的司理。司理那里有一本明账,记载着每个皇子府中的人事,无一遗漏。

    司理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四皇子的府中有一个叫刘玉娥的人。

    皇帝的疑心越来越重,忽然间他想到一个办法,命令人从四皇子府里那座后花园

    的池塘理重新把刘玉娥的尸体打捞出来。

    他的目的是让人来辨认一下,这个刘玉娥到底是哪里的人。

    大家一听都暗暗叫苦,别说半年的时间尸体早有已经腐化,就算是没有腐化,经过池水长期的浸泡,这尸体肯定也已经浮肿地认不出来了。

    可是把尸体打捞出来一看,大家惊奇地发现除了略微有一点肿胀之外,尸体的面貌竟然和生前基本没有变化。

    众人一致赞叹这是有神佛在暗中保佑皇帝,能够让他早日查明真相。

    皇帝把宗室局里所有人全都叫来,一个个对刘玉娥的尸体仔细查勘,可是经过三天,依然没有人能够认出刘玉娥的真实身份。

    直到第四天,宗室局里一个叫蔡酩的小吏在看了一遍之后,脸上有些变化,但是他很快就掩饰过去,张口说自己也不认识这个宫女。

    但是在宗室局的人查勘尸体的时候,旁边都暗藏着皇帝的亲卫队观察着。蔡酩的一举一动,包括神色的变化都没有逃出他们的眼中。

    蔡酩前脚走,亲卫队的人后脚就把事情向皇帝做了汇报。

    皇帝当即就要亲卫队捉拿蔡酩回来审讯问话。

    但是亲卫队的队长柳毅才是个精明人,他对皇帝说:“陛下,这件事显然是隐藏在幕后的主使人,单单一个蔡酩掀不起风浪。要是现在捉了蔡酩,只怕会打草惊蛇,把幕后主使给吓跑了。不如派个人去试探蔡酩,侧面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情况,让后再暗中调查,这样抓到大鱼的机会就大多了。”

    皇帝点头,就安排柳毅才去做这件事。

    柳毅才考虑了半天,选了一个蔡酩的好朋友叫岳平的去探柳毅才的口风。

    岳平明着是宗室局里的官吏,其实是亲卫队安插在宗室局里的眼线,凡有异动,岳平都会立刻向柳毅才汇报,柳毅才再禀报给皇帝。

    亲卫队这样的眼线不但遍布京城各个府衙,市民场所中间也有,就是全国各地也有不少这样的人。皇帝就是依靠这样的人掌控天下的动态。

    岳平受命到了蔡酩的家中,假装喝酒聊天,准备套蔡酩的话。可是蔡酩却非常警觉,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口风特别严密,除了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之外,岳平套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岳平无功而返,只好回去向柳毅才交差。

    柳毅才倒是很有耐心,指示岳平不用着急,一次不行再来第二次,反正他和蔡酩是朋友,频频上门蔡酩也不会生疑。接触的时间长了,蔡酩总有泄漏天机的时候。

    可是柳毅才想错了,就在第二天蔡酩去宗室局上班的路上,一匹拉车的马突然惊了,在街上横冲直撞。蔡酩猝不及防,被马车整个碾了过去,还没等拉到药局里救治,人就已经断了气。

    从蔡酩昨天去认刘玉娥,到今天早上被马车碾死,前后不到十二个时辰,幕后那人的手段竟然如此迅捷快速,可见这是一个掌握了皇帝所有行动讯息的绝顶高手。

    皇帝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怒来形容了。他命令柳毅才务必在三天内查出幕后主使,否则整个亲卫队全部处死。

    本来这位皇帝素来以宽厚仁慈著称,可是人一旦坐上了皇帝这个位置,就已经不能用常人的原则来揣度了。

    他时刻都担心自己的皇位被人给取代,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信任,在常年的惊疑和恐惧的压力下,这个人的情绪会日益恶劣,很多时候连自己也控

    制不了。

    柳毅才接到的命令是死命令,如果不能完成,被杀的人将会血流成河。

    他费尽心力派出所有的高手去查询,终于在第三天头上发现了一点线索。

    有人在头天晚上偷偷潜入蔡酩的家中,似乎是要取什么东西。但是被暗中埋伏的人给发现,双方交过手。这个人的武艺极高,柳毅才埋伏的六个人都没有抓住他,反而让逃跑了。

    而且,这六个人全部被潜入的人给重手打死。

    柳毅才闻讯前来,查勘伤口的时候发现这是一种自己前所未见的掌法。于是他去请教自己的师父,京城里赫赫有名的老镖头聂万隆。

    聂万隆一见这六个人尸体上的掌法,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当时什么也没有说,连招呼也不打,径直就往家里走。

    柳毅才觉得奇怪,自己的师父从来没有怕过谁,这次怎么如此惊惧,刚想伸手去拦,可是伸出去就缩了回来,仍有师父走了。

    这件事当让也有人汇报给皇帝。皇帝大怒,指明柳毅才办事不力,当场就要下令杀人。

    柳毅才跪下磕头,口称有重要情况回禀。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左右。

    皇帝见他如此,就斥退了身边所有人,但留下柳毅才一个。

    柳毅才见人都走光了,这才从袖口里去取出一张纸递给皇帝,让皇帝亲自看。

    皇帝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惊疑不定,伸手就把纸伸到蜡烛那里给烧了,然后问柳毅才:“你怎么知道这种重手是山中客的掌法?”

    柳毅才道:“我师父年轻时候曾经和山中客会过一次面,被他打得大败,身上就有他掌印,至今未能全消。这样的重手,除了山中客这位江湖奇侠之外,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使得出来。这么多年以来,师父一直在打探山中客的踪迹,所以他认得这种掌法的主人!”

    “你师父当时掉头就走,哪里会跟你说这么多?”

    “师父会一种叫传音入密的功夫。他知道现场人多眼杂,不好明言告诉我,就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在我耳中讲述了。我幼年时和师父习武,自然听得见师父说话,但是旁人就一无所知了。”

    皇帝沉吟片刻,道:“你师父为什么要用这种功夫告诉你,难道山中客是个万夫莫敌的大魔头,连朕也无法制服他?”

    柳毅才摇摇头道:“陛下,师父之所以如此谨慎,倒不是因为山中客厉害的缘故,而是因为山中客近年来已经潜伏在京城一个大户的家中,他的主子不好惹。”

    皇帝冷笑一声道:“柳毅才,你师父也忒胆小了吧,他知道你是在为皇帝办差,这全天下还有谁是朕惹不起的?”

    柳毅才沉默片刻道:“陛下,这话我说出来请陛下千万息怒,收容山中客的大户人家就是京城里的赤焰王府!”

    皇帝本来一边冷笑,一边听着。可是听到赤焰王府四个字的时候,笑容顿时收敛起来。他皱皱眉头,问柳毅才:“你确定?”

    “千真万确!臣怕师父说得不确,还特地暗地打探了一番,这件事绝不会有差错!”

    “这我可就糊涂了,要说赤焰王派人刺杀我倒是还说得过去,可是他为什么要陷害老四呢?老四和他毫无瓜葛,而且也不是皇位的继承人,对他来说几乎毫无威胁啊!”

    柳毅才大着胆子凑近一点,道:”陛下,请恕臣无理。臣大胆猜测,这件事另有隐情!“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真相不是只有一个

    皇帝对柳毅才道:“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

    柳毅才道:“赤焰王府自开国以来,从来都没有干涉朝政的先例,这一次怎么会突然对陛下发难呢?“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这位赤焰王耿小乔我看野心就不小,难保他不静极思动,想要弄出一番事情出来。”

    柳毅才想了想道:“历代赤焰王一向的行事作风都是散漫悠闲,并不愿意在朝政上面插手,这也是他们明哲保身的法宝。陛下试想,赤焰王是个闲差,手里一没人,二没钱,就算是想组织人马颠覆朝廷,手里也没有资源。“

    皇帝脸色一变,不耐烦地把手一摆,道:“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是为了给耿小乔开脱,还是要告诉我别的什么?”

    柳毅才连忙道:“陛下,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恐怕还是有人在转移视线,意图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赤焰王身上。陛下请想,杀我手下六个人的凶手如果想要不留痕迹的话,为什么还故意在他们身上留下掌印。诚然练这种重手的高手属于隐世高人,但是隐世不等于找不到。再说,旁人找不到还好说,陛下是天下之主,还有什么人能够逃脱陛下的视线呢。所以,这个高手是在故意留下痕迹,嫁祸于人!”

    “你是说,耿小乔是被人嫁祸的?”

    “没错,即便耿小乔参与其中,也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我敢肯定,真正的幕后主使绝不是他。”

    皇帝有些着急了,问道:“那依你说怎么办?”

    柳毅才又走近一步,低声道:“陛下,能否再容臣三天的时间,我暗中到赤焰王府周围观察一番,如有必要,也可以进入王府,一定要查出这个山中客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皇帝沉吟半晌,道:“好,朕就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记住,不论是否查得清楚,绝对不要暴露,不能让耿小乔知道朕在查他。别看这个耿小乔表面上清心淡泊,其实在士人和那些自命清高的官员中间倒是有些名望,如果这件事败露了,让他借题发挥,那就把朕置于被动之地了。”

    柳毅才连连点头道:“陛下放心,臣这次全部安排新面孔去探察。即便要探访赤焰王府,臣也不会自己去,会让自己最信得过的高手前往。那人是臣蓄养多年的高手,除了臣以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皇帝深深地看了柳毅才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手下的能人不少啊!”

    他这一眼中情绪复杂,柳毅才被看得心里发毛,连忙跪倒,面带惶恐地说道:“臣为陛下尽心竭力,肝脑涂地。这些都是为了陛下的江山永固,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陛下可以派人明察,如有一句假话,臣愿领灭门之罪。”

    皇帝的脸色这次由阴转晴,笑了笑道:“毅才,你这话就说得过了。朕知道你为了江山社稷鞠躬尽瘁。这么多年朕能够把朝政牢牢抓在手里,你的确居功至伟。去吧,就按照你的计划来执行,记住,我还是那一句话,千万不要暴露身份,绝对不能让耿小乔知道是你们在查他。”

    柳毅才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心里还在暗自庆幸,要不是自己刚才的态度诚恳,说不定脑袋就让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给拿走了。

    用不了两天,柳毅才就给皇帝送来了确切的情报。

    来,山中客的确住在赤焰王的府中。赤焰王不知道是听了哪位武林中人的建议,知道这位山中客是个世外高人,因此花费重金把他请来保家护院。但是山中客为人懒散,轻易不愿意出门。住在赤焰王府后,就像进了清虚道场,从不露面,甚至和赤焰王也没有多少交流,因此很难查出他和刘玉娥,蔡酩两人的死有什么关系,更别说挖出他背后那个幕后主使了。

    皇帝一听便泄气了,叹口气道:“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这条线索又断了。这个幕后主使找不到,朕一刻也不得安宁!”

    这次他没精力责骂柳毅才了,只是眉头紧锁,苦着脸不说话。

    其实他这个样子比骂柳毅才更让他难受,柳毅才连忙道:“陛下,臣还有下情回禀。”

    皇帝有气无力地道:“说吧!”

    “陛下,臣有一计,可以逼出这位山中客的原形,如果安排周详的话,甚至可以查出那一个幕后主使,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一听就来了精神,问:“快说,什么计策?”

    “陛下何不来一个引蛇出洞?一个月之后就是老赤焰王爷十年的祭日,按照往年祭日的规制,陛下是派员到赤焰王府去祭奠。这次不如放出风声,就说因为十年是一个大祭日,陛下亲自前往。山中客听说陛下亲往,肯定会有所动作。同时,陛下也可以借机查探一下赤焰王爷对朝廷是否忠心!”

    皇帝皱着眉头想了约莫有一顿饭的功夫,点点头道:“计策倒是可行,不过,这个山中客功夫了得,要是让朕亲自前往,这个安全如何保证?”

    柳毅才连忙道:“陛下但请放心,臣早有安排,到时候来一个假戏真做,陛下的安全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怎么一个假戏真做!”

    “按照规制,陛下的龙辇可以进入赤焰王府,而且可以直到祭奠台前。然后,”后面的话他突然顿住了,向着皇帝磕了几个头道,“后面的事情,还请陛下先宽恕臣的僭越之罪!”

    “怎么?有什么话你先说,朕恕你无罪!”

    “臣想安排一个和陛下身材相似的人,下车辇行祭拜之事。祭拜仪式非常简单,而且陛下带着朝天冠,旁人看不清陛下的面目,这样的话,就算是有什么意外,陛下也不用亲身试险了。”

    皇帝又想了半天,点点头道:“不错,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那就找你说的办。另外,现在就把风声给传出去,尽量做到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而且,在祭奠的前两日,你找一个借口,就说自己不能来,这样对方越发会放松警惕了。”

    柳毅才又是连着磕头,对皇帝道:“陛下英明神武,天纵奇才,微臣一定竭尽所能,查出幕后主使,让陛下安心。”

    一个月之后,正是老赤焰王爷十年的祭日。这一天,按照事先的计划,早上巳时初刻,皇帝的车辇就浩浩荡荡进了赤焰王府中。车辇直接到了祭奠台前,皇帝由人搀扶着下车,到了祭台前面。

    因为这次是皇帝亲自祭奠,所以京城里四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前往,在赤焰王府的祭奠台前黑压压排了一大片。

    这也是皇帝有意这么安排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吸引人数,造成一种鱼龙混杂的局面,故意让此刻有机可乘。

    从皇帝下车到祭拜,再到

    往回走,一切风平浪静,除了祭师引领口号的声音,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暗中埋伏在场中的柳毅才一直高度紧张地观察着场面上的动静,直到皇帝祭拜完毕,准备上车了,敌人仍旧没有出现。

    柳毅才心中不禁焦虑起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发现没有出现任何漏洞,难道这一次花费了这么大的排场,竟然又要无功而返?

    这时,就见那个假皇帝往车辇的方向走了两步,猛地停了下来,忽然间一转身,又往祭台方向走去。

    柳毅才吃了一惊,这并不是计划之内的安排,不知道这个假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见那个假皇帝三步两步走上祭台,看样子是要发表演说。群臣一见,连忙群集到祭台的前面,几位皇子和王侯跪在最前排,听候皇帝讲话。

    此时柳毅才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这绝对是这个假皇帝自作主张演出来的一场戏,但是他现在是皇帝的身份,说出来就是金口玉言,万一有什么讲了什么紊乱朝纲的话,可怎么得了。

    但是现在上前拦阻已经晚了,虽然对方是假皇帝,但是安保措施是按照真皇帝出行来设置的,只要柳毅才稍有异动,成千上万的弓弩羽箭就会往他身上招呼,因此只好躲在暗处提心吊胆地听这位假皇帝到底要说些什么。

    说起来,这个假皇帝其实也是柳毅才所在的亲卫队中的一员。为了以防意外,柳毅才在取得了皇帝的同意之后,根据皇帝的外貌和身材,专门训练了若干皇帝的替身。安排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皇帝做替死鬼,就好像博浪沙里面秦始皇的副车,替秦始皇挡了一锤子,救下他一条性命。

    这些替身经过专门训练,言谈举止和皇帝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而且此时他一个人站在祭台上,百官群臣跪在台下,谁还会怀疑台上这位是个冒牌货。

    就见这位皇帝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起来。没说两句,暗处的柳毅才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原来的皇帝的意思是,自己年纪过大,身体不适,再要勉强支撑下去,恐怕于国事有碍,所以今天特别下旨,将皇位禅让给自己的太子,从即日起,太子就是天顺皇帝,年号依旧,明年元旦开始改元。

    这话一出口,不但柳毅才听得害怕,祭台下面的文武百官更是听得汗流浃背,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却是精神奕奕,一招手将太子招上台来,还摘下自己的朝天冠戴在了太子的头上。做完这一切,这位太上皇就下了台钻入车辇,一溜烟走了。

    太子既然戴上了皇冠,又是“皇帝”亲口下旨禅让的,众官员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谁敢违拗,所以不一会儿满京城都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天顺的皇帝换了。

    虽然对太子来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但是他也好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一副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的样子。

    柳毅才看在眼里,心里终于恍然,原来真正的幕后主使便是这位太子爷,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假皇帝改口,当场把皇位禅让给自己。

    虽然按照组制,禅让皇位有一套非常繁琐的机制和仪式,但是今天是“皇帝”亲口说出来的,至少在大家的心目中,这件事已经是九成九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第三百二十章 杀人就是为了灭口

    柳毅才在赤焰王府呆立半晌,猛然想起那个假皇帝已经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烂摊子,手头上还有大事要办。首先一件,就是去皇宫,看看皇帝怎么样了。

    他安排手下人继续在赤焰王府埋伏着,特别是对山中客进行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全天候监视,一旦有异动,立即禀报。

    然后,他悄悄离开赤焰王府,也不来不及走大路,就顺着各处屋顶飞奔,一路到了大内皇宫之中。

    为了保证今天行动的顺利,他特地将皇帝安排在大内一处特别隐秘的地下宫殿中,这是皇帝特旨修建,专为紧急情况下可以避难使用。这里设施齐全,粮食充足,一百个人即便在里面住上一年也完全没有问题。

    柳毅才刚到地下宫殿的入口,就有把手的属下向他禀报,皇帝已经出了地下宫。

    柳毅才顿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难道是幕后的主使这么快已经向皇帝下手了?他们怎么会知道地下宫殿的入口呢?

    看起来这真是一个无所不知的狠角色。

    守门的见柳毅才神色惊慌,连忙告诉他说,是皇帝自行出来的,这里并没有外人进来过。

    柳毅才这才略略放下心,又问皇帝身边是谁在护卫,回答是亲卫队的龙字营,这是柳毅才手下最精锐的部队,全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看来皇帝的安全不成问题,至于皇帝去了哪里,守门的说那就不知道了,皇帝的行踪不可能向他这个官职低微的属下说明。

    柳毅才点点头,转身出了地下宫。他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紧张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缓了一缓,头脑逐渐清醒下来。皇帝既然是自行出来的,起码目前还没有受到威胁。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找到今天的那个皇帝替身,问一问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

    当然,这个家伙胆大包天,闯了这样的塌天大祸,要么是自己躲了起来,要么是被幕后主使给藏了起来。

    不过还是可以到亲卫队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这段时间有什么人和他接触过,这样也许能够寻找一点线索。

    他三步并两步地到了亲卫队的驻地,二话不说,就往后堂赶去。

    后堂里有一个专门的小院,那几个皇帝的替身常年就住在那里。

    刚进院门,今天值班的一个小队长上前道:“队长,梁文祥回来了,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话就像是一道雷击,硬生生把柳毅才定在了原地。

    梁文祥就是今天给皇帝做替身的那个小子,因为他的信口开河,已经弄到了天下大乱的地步,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敢回来。

    他把那个小队长招到身边,低声问:“他一个人回来的,脸色怎么样?”

    小队长道:“和平常差不多,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进房之前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看样子心情不错。”

    柳毅才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不说话。

    小队长悄悄凑上来,带着万分的小心轻声问:“队长,听说梁文祥这小子今天惹事儿了,事儿还不小?”

    柳毅才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站好你的岗,其他的事情不要多废话,对你没什么好处。”

    小队长吐吐舌头,回到自己的岗上。

    柳毅才又沉吟片刻,问:“他进去之后没有别人跟进去吗?”

    “没有,到现在为止,他房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柳毅才点点头,径直往梁文祥的房间快步走去。可是才走了两步,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中忽然间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走到梁文祥的房间门口,他用手轻轻一推,果然,房门从里

    面锁上了。

    他在门外问了一句:“梁文祥,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动静。

    连问三声,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柳毅才立刻知道不好,右手一伸撑住房门,暗暗运劲,就听里面“咔吧”一声,门闩断开,房门应声打开。

    房里一切都收拾很整洁,连床也铺得整整齐齐,就好像没有人进来过一样。只是在房间一角的书桌边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自己,仰面坐着,看样子好像是在打瞌睡。

    从背影来看,他就是梁文祥。

    柳毅才疾步过去到了梁文祥的身前,定睛一看。

    他是久经战阵的老江湖,什么样的景象没见过,可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惊得全身一颤。

    梁文祥仰面观天,七窍流血,两道血丝从眼角一直流到腮边,可是双目却睁大大大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当然,即便他想说,如今也说不出来了。

    柳毅才心中瞬间蹦出四个字,杀人灭口。

    他转头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所有的窗户全都关闭着,门刚才也是从里面锁着的,那么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他在房间里看了半天,除了门窗以外,没有任何出口,连暗道机关都没有。

    房间里一切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任何移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除了梁文祥,没有其他人进过这个房间。

    他又转头看了看梁文祥的尸体,心头升起一股疑云,莫非,他是自杀?

    仔细想一想,自杀也说得过去。无非是为了掩盖自己后面的主子,掐断所有的线索。

    想到这里,柳毅才禁不住又开始佩服那个神秘的幕后主使,心狠、手辣,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自己总觉得亲卫队是铁板一块,没想到那人这么轻易就把手伸了进来。

    正想的入神,忽然间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虽然只是轻轻地一下,柳毅才却是着实吓了一跳,嗷的高叫一声,倒把拍他的那个人也吓着了。

    按说柳毅才是个大将之才,拍肩膀这么点小动作不至于把他吓成这样,但是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明白,注意力全在梁文祥那具尸体上,所以那人这么一怕,就把他给惊着了。

    柳毅才回头一看,拍肩膀的是自己的属下,亲卫队的副队长邓玉良。

    在柳毅才的眼里,也可以说在绝大部分亲卫队成员的眼中,邓玉良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

    此人头脑机械,六亲不认,办事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一开始柳毅才经常因为这种情况和他谈话,可他不但不听,反而搬出各种条例、规制来反驳。其实他说的都在理,可是法理不外人情,谁会喜欢一个“一根筋”的愣头青呢。

    柳毅才说服不了他,又不能给他穿小鞋,只好把他闲置起来,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因此,每次亲卫队有什么大行动都不会叫上邓玉良,只是让他留守看门而已。

    今次邓玉良突然出现在柳毅才的背后,一是突然出现把柳毅才吓着了,二是这个常年不露面的小角色出现在凶案现场也让他吃惊非小。

    不过邓玉良倒是眼尖,一眼看见了梁文祥的尸体,脱口而出道:“队长,怎么,这小子怎么挂了?”

    柳毅才挠挠头,道:“我也是才知道,死因还没弄清楚呢!”

    邓玉良道:“看样子像自杀。也难怪,这家伙大半年里都躲在院子里不敢出去,听说是躲债主,这回恐怕是债主逼上门,又没钱还,才走这一步的。”

    柳毅才心中一动,问:“怎么,他

    欠了不少钱?”

    “当然,我常年在队里管内务,这小子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一点。他原本是个老实人,一年前不知怎么地迷上了赌博,只要队里没事情,就没白没黑地耍钱,开始还是赢多输少。这半年里手气背了,输的越来越多,听说家里的房子、地全都输光了,连老爹给的养命钱也赔进去了。“

    邓玉良这些无心的介绍说出来,柳毅才好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恍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邓玉良当然不知道柳毅才想的是什么,他今天来是带着任务来的,于是道:”队长,这小子的后事我待会儿找人料理吧。眼下就一件急事,天字号找你,找的很急。“

    柳毅才的心里咯噔一下,天字号是他们对皇帝的暗称,皇帝找他自然是为了今天的事情。这一关始终是要过的。

    他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说完要走,邓玉良伸手一拦,道:“队长,天字号说让我陪你一起去。走吧。”

    说完,他第一个离开房间,走到柳毅才的前面,当柳毅才也走出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两个亲卫队虎字营的军士一左一右跟在他的后面。

    邓玉良在前,两个军士在后,俨然将柳毅才夹在中间,成了一个犄角之势。这是把柳毅才当犯人看管起来了。

    柳毅才心中一凛,已经明白不好。今天这才皇帝乔装祭奠的计策全都是自己的主意,如今出了天大的篓子,当然的自己来背锅了。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跟着邓玉良往前走。一边走脑子里一边在激烈地转动着,想着怎么向皇帝解释。

    四个人出了亲卫队的驻地,在皇宫里七转八转,转了好几个圈子,到了明启宫的门前。柳毅才抬头细看,心想皇帝怎么在这里落脚?

    这明启宫是一处冷宫,曾经看管过好几个犯过罪的妃嫔,后来全都死在这里。因为死人太多,宫里有阴森冷清,皇宫里的太监、宫娥、妃嫔们从来不到这里来,即便有事路过也要绕很远的路,避开这个不详的地方。

    柳毅才见邓玉良把自己往这里领,原本纳闷皇帝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这里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人会想到堂堂的皇帝陛下竟然躲在这里,无形中就避开了那个幕后主使的追杀。

    邓玉良让那两个军士在宫门外面等候,自己带着柳毅才进了宫去。

    柳毅才是亲卫队的队长,对皇宫里的情况无比熟悉,别说明启宫是个冷宫,就算是宫里的一处耗子洞他毫不陌生。跟着邓玉良在明启宫里转了几圈,正殿、偏殿包括敬事房都走到了,可邓玉良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柳毅才忍不住问:“玉良,天字号在哪儿?”

    邓玉良只说了七个字:“到了你就知道了。”

    听他这口气,柳毅才觉得不对劲儿,猛然间想到皇帝让邓玉良把自己引导这里来,别是暗中要把自己给杀掉吧。

    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死也是应该的。这里人迹罕至,杀掉他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又看一看在前面领路的邓玉良,这人做事不留情面,手底下的功夫也深不可测,自己和他交过手,那还是一次操演之后,军士们起哄,想看看两人的本事,这才引得他们动起手来。

    可是这一场大战直打了半个多时辰没分胜负,后来是天完全黑下来了,大伙儿也都饿了,这才罢战。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其实柳毅才心里有数,再打下去,自己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看来皇帝让邓玉良来找自己,是处心积虑的。

    这一次,恐怕自己凶多吉少。

第三百二十一章 谁说虎毒不食子?

    历来的规矩,即便是亲卫队,如果觐见皇帝的话身边也不能携带武器,因此进宫门之前柳毅才和邓玉良便将自己的随身佩刀交给了跟来的那两个虎字营的属下。

    此时两人都是赤手空拳,柳毅才琢磨了一下,双方都不用兵器,单打独斗的话,场面上自己应该不会输给邓玉良。只是怕这个明启宫里还有别人埋伏着,到时群起攻之,自己变危险了。

    柳毅才倒不是怕死,虽然今天的祸是自己闯出来的,但是皇帝好歹也应该给自己一个辩白的机会,或者让自己戴罪立功,去把幕后的黑手揪出来。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真是觉得冤枉。

    一路就这么胡思乱想,还得紧跟着邓玉良在空无一人的偌大宫殿里穿行,柳毅才的心里简直乱成了一团乱麻。

    好在这个邓玉良只顾着在前面领路,连头也不曾回一下,穿过了几座大殿,最后终于到了一所毫不起眼的偏殿门前。

    邓玉良没有进殿,而是走到殿门前的一座石狮子面前,在石狮子的鼻子上摸了一把。就听咔咔咔一阵想动,那座石狮子竟然自动向后面移动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来石狮子的基座处就露出了一个黑洞,足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邓玉良一伸手,指着那个黑洞道:“队长,请吧。”

    这明显是一个地道的入口,柳毅才问:“不是让我去见天字号吗?”

    邓玉良道:“他老人家就在下面,请吧!”

    原来这里又是一座地宫,这是连柳毅才都不知道的地方。自认为对皇宫内的一草一木都了然于胸的他竟然也被瞒过了,想起来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

    但是随之而来便是一阵恐惧。他不知道,邓玉良却知道,看起来邓玉良才是皇帝真正的心腹。这个心腹在自己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毫无觉察,想起来脊背上都是一阵阵发凉。

    如今人为刀俎,他只能迈步进了那个黑洞洞的地道口,邓玉良随后跟进,再然后,就听见一阵阵吱吱呀呀的声音,石狮子又恢复了原位,地道口的上方仍旧是一片漆黑。

    地道口内没有灯烛,连一丝光线也没有,两人只好摸着墙壁上的石头,小心翼翼地踏着脚底下的石阶往下面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就听后面的邓玉良道:“队长,再下五级台阶之后向右转,再笔直前行就可以了。”

    柳毅才答应一声,心中有些吃惊,原来邓玉良对这里的环境如此熟悉,看来这个地方他是常来。

    两个人走了一顿饭的功夫,眼前一亮,原来面前是一座铁门,门前站着两名穿着铁甲的武士。

    柳毅才身为亲卫队的队长,连宫中的一只耗子都认得清楚,可偏偏这两个武士他却不认得。

    但是这两人却认得柳毅才,远远见他走近,弯腰施礼道:“柳队长,请进!”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铁门。

    柳毅才盯着两人的脸看了半天,也不认得他们是谁,只得勉强点点头,从铁门内进入。

    一脚跨进铁门,就听邓玉良在后面吩咐那两个武士道:“看好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要是错放进一个人,小心你们全家!”

    柳毅才听得心中暗暗纳罕,原来这两个人是邓玉良的手下,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秘密部队。

    转念一想,亲卫队一向是皇帝亲自掌控的,其中的一举一动他无不知晓,没有他的许可,邓玉良哪里会私自掌握这样的部队。

    进了铁门,面前就是一条宽敞的地道,两边的墙上都点

    着明晃晃的蜡烛,把整个地道照得犹如白昼一样。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前面豁然开朗,原来这里是一座大殿,规模和皇帝的寝宫差不多,布置得富丽堂皇,如果不特别说明,哪里会知道这是一座深埋于地下的宫殿。

    大殿的一角放着一张桌案,桌子后面一张躺椅,皇帝就斜躺在椅子上,身边除了一个端着茶杯的小太监,没有其他人伺候着。

    刚到大殿的门口,邓玉良疾步冲到前面,抢先跪在皇帝的面前,毕恭毕敬地回道:“陛下,柳毅才到了。“

    皇帝慢慢直起腰,看了柳毅才一眼,挥挥手,指着自己斜对面的一只绣墩说:“毅才来了?坐吧!”

    柳毅才有些受宠若惊,本以为皇帝见了自己,肯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不错,而且还有赐坐的殊荣。

    坐自然是不敢坐的,他快步上前,跪在皇帝面前,磕了三个头道:“陛下在此,哪里有臣的座位。”

    皇帝缓缓道:“毅才,你我君臣还要将那些客套吗?坐吧,朕有话问你。”

    他转脸又看一看邓玉良,道:“你也坐吧!我们三人都坐着,说起话也方便!”

    邓玉良倒是老实不客气答应一声,径直在一个绣墩上坐下。

    柳毅才见了这番情景,连忙起身谢坐,在另一个绣墩上坐下了。

    只听皇帝道:“毅才,怎么着,听说就这么一大早的功夫,朕的皇位就送出去了?”

    他说起话来语气平静,一点不像动气的样子,倒像是和人拉家常一样。但越是这么平静,柳毅才的心里越是忐忑。听皇帝这么一说,他的身子立刻离开绣墩,身子往前一仆,伏在地上语带惶恐地说道:“都是微臣办事不利,让宵小得逞,臣罪该万死!”

    皇帝摆一摆手,道:“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回座位吧,朕还有话要问。”

    柳毅才战战兢兢地退回到绣墩旁,只敢稍稍坐在绣墩的边缘,以便回话的时候有什么不对,立即起身跪倒。皇帝这个人喜欢的是忠犬,无论能力如何,只要忠诚度足够,大致上身家性命是可以保住的。

    皇帝又问:“这次出场的是谁?”

    他这话问的是自己的替身。柳毅才低垂着头道:“是梁文祥!”

    “问过他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柳毅才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他已经死了!臣刚才在亲卫队驻地梁文祥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尸身!”

    听到这话,皇帝却没有预想中的惊讶,只是缓缓问道:“怎么,被灭口了。”

    “陛下,从微臣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梁文祥好像是自杀的。”

    皇帝沉默了片刻,转头问邓玉良:“你去看了吗?”

    邓玉良回道:“微臣也在现场,不过因为急着要请柳队长觐见陛下,所以并没有注意。”

    这个时候皇帝的声音里才显出一点不满:“朕让你看管着亲卫队的内务,怎么还出现了梁文祥这样的害群之马?”

    邓玉良低着头,口中说道:“陛下,都是臣行事疏忽,请陛下治罪。”

    柳毅才在旁边听着这君臣二人的一问一答,似乎皇帝的情绪并不十分愤怒,邓玉良似乎也并没有多少惊恐,倒像是做戏再给自己看一样。他想不明白,皇帝和邓玉良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只听皇帝又道:“朕刚才说了,现在还不是治罪的时候,等到抓住了元凶巨恶,该治罪的治罪,该受罚的受罚。”

    柳毅才全程低着头,静听皇帝的下文。

    皇帝转过头,对着柳毅才道:“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谁是幕后的黑手,已经水落石出了。”

    柳毅才点头道:“微臣真没有想到,竟然是太子!其实他也太急不可耐了。他是太子,何必多此一举呢?”

    皇帝冷笑一声:“朕这个位子,不光是他在惦记,还有不少人盯着呢!他这是怕夜长梦多!不过,行事也忒急躁了,就凭这么个性子,江山也不能交给这么个货色!”

    忽然间他脸色一变,转而变得慈祥起来,对着柳毅才道:“毅才,家里都还好吧?这一段时间事务繁多,你到处奔波,家里恐怕也没有照料到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瞬间把柳毅才问懵了,只能含糊应道:“多谢陛下的天恩,臣的家眷就在京城之内,倒还照顾的过来。”

    皇帝对邓玉良道:“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去做了吗?”

    邓玉良答道:“早就安排了。我已经指派了一个小队带着猪、羊、牛肉,十袋大米还有一千两银子送到了柳队长的府上,那一个小队也留在那里护卫刘队长家眷的安全。”

    柳毅才这才听出味儿来,刹那间汗流浃背,忍不住那眼睛看皇帝,却不敢说话。

    皇帝道:“毅才,朕总是说要关心关心你的家眷,却始终没有腾出功夫来。今天才算是有这个机会,放心,邓玉良办事认真,他交办的事情旁人绝不会马虎的。你的家眷衣食无忧,你办起事情来自然也就顺心多了。“

    这潜台词柳毅才还能听不出来,他就像座椅上安装了弹簧一样砰一下弹到地上,跪下连连磕头道:“陛下如海之恩,微臣难报万一。陛下但有驱使,微臣万死不辞。”

    皇帝微微一笑,道:“好,毅才,朕就是欣赏你这一份聪明伶俐的脾气。好,如今,倒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柳毅才把脑袋磕得蹦蹦响,诚惶诚恐地说道:“但请陛下下令!”

    皇帝沉吟片刻道:“我这个老大太不成器了,这样的祸根不能留,毅才,这件事你去做!”

    就好像一个晴天霹雳,把柳毅才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全场静默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柳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的意思是让微臣去杀太子...?”

    “对,你没有听错!”

    “可他是太子,而且现在又是...”后面的话他不好再说,只是那眼睛看着皇帝。

    皇帝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正因为有难度,朕才安排你前去。”

    柳毅才默不作声,想了一会儿,便道:“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安排妥当的人去!”

    “不行!”皇帝摇一摇手,道,“不能让其他人去!”

    “为什么?”柳毅才又诧异了,“陛下,微臣愚钝,实在难明圣意!”

    “那个梁文祥已经公开宣布太子继承了皇位,你再派亲卫队的人去杀太子,稍有不慎,走漏消息,外面就会知道那是朕安排的,或者皇家内部出了内乱,朝廷内外现在觊觎皇位的大有人在,他们正眼望着朝廷出乱子好乘虚而入。”

    “那,”柳毅才又想了想,道,“那微臣安排外面的高手行动!”

    皇帝冷笑一声:”亲卫队的人都不见得靠得住,外面的人就更不可靠了。“

    ”那么,陛下的意思是...?”柳毅才纳闷地问道。

    “这件事只能由你去完成!”皇帝斩钉截铁地说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什么?是我?”柳毅才大张着嘴,满脸的惊诧。其实在他的心里最想说的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我?”

    皇帝道:“你是亲卫队的队长,武艺高强,这一趟应该不会失手。再说,就算你失手了,朕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给你安上,就说这纯属你个人行为,和他人无关。”

    皇帝说的如此直接,柳毅才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原来自己为皇帝出生入死二十余年,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工具。

    他转过头看一看邓玉良,本来燃烧在眼中的满腔怒火一瞬间又熄灭了。皇帝拿捏的真准,知道家里人是自己的命.根.子,用这个做要挟,简直是百发百中。

    他沉默片刻,说道:“陛下的旨意,微臣虽万死不辞。只是敢问陛下,何时动手?”

    皇帝眯缝着眼睛道:“事不宜迟,就在今日。至于什么时候下手,你自己看着办吧。另外,有什么要求直管说出来。”

    柳毅才摇摇头,道:“为陛下效力是微臣的职责所在,万不敢有任何要求。”

    其实他心中系着自己家人的安危,很想请求皇帝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可是他也知道皇帝的外宽内忌的性子,任务完成的不好,说什么都没有用,家人肯定跟着自己陪葬。任务完成的漂亮,皇帝自然会将自己的家人安排妥当,并不需要他多说。

    于是他又行了一个跪拜之礼,道:“那微臣这就去准备,今天午夜之前,准定将太子的人头献过来。”

    “不必,朕这里用不着这个畜生的人头。你把他的人头挂在午门外的旗杆上,然后写上篡逆者必死的纸条一并挂在上面。”

    柳毅才露出迷惑的申请,皇帝道:“这就是告诉天下人,朕是在太子的胁迫下禅位的。篡逆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这样即便将来查出来是你干的,朕也可以为你转圜。”

    皇帝吩咐完毕,对邓玉良道:“你送柳毅才出去,从另一个门走。毅才,事成之后,你不用来见我,到时候会邓玉良和你联络,妥善安排你和你家人的出路。”

    柳毅才微微抬起头,看了站在一边的邓玉良,心中暗叹,原来此人才真正是皇帝的心腹。

    邓玉良带着柳毅才在地下宫中左转右转,绕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了地宫的出口。邓玉良并没有和他一同出去,只是向他施了一个礼,低声道:“队长,多保重。今夜子时三刻,属下来找你,你的善后工作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柳毅才对着邓玉良凝视了一会儿,带着些许揶揄的语气道:“玉良,没想到,我竟然也没有看出来你是这么能干的一个人。”

    邓玉良脸上不露声色,微微一笑,道:“都是为陛下做事,但求忠心而已,要说起能干来属下哪里及得上队长你?”

    柳毅才有些吃惊,双手一拱,道:“原来如此!多谢赐教!如果我柳毅才今天晚上能够活着来见你,还请你多多关照!”

    邓玉良也举手回礼道:“同是吃一碗饭的,大家是什么状况彼此都心知肚明,队长就不必客气了,属下知道怎么做!

    说着话,邓玉良按动地宫出口的机关,斜上方露出一丝光亮,柳毅才这才看清,原来在自己面前有一道斜坡,正好通向那一道亮光,看来那里便是出口。

    他又向邓玉良拱拱手,顺着斜坡走上去,不一会儿到了出口处。他翻出那个出口,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脚底下嘎吱嘎吱响动,原来那个入口重新封闭了。

    柳毅才举目四望,自己所处的地方四面都是石壁,只有头顶处有一块圆桌大小的光亮,借着从

    上面投下来的光束细看四周,原来这里竟是一座枯井的井底。好在井壁上坑坑洼洼,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小坑,常人当然无法顺着这个小坑上下,但是柳毅才身负绝艺,借助这几个坑洼处轻而易举地便爬到了井沿上。

    他没有立即纵身出来,而是悄悄探出头往外面观察了一下。外面是一个院落,看环境,差不多有多少年没有住人了。

    他观察了多时,确定这个院子里没人,这才纵身出来。脚尖刚刚落地,又是一纵,就上了房顶。

    他站在高处四下一望,发现不光是这座院子荒着,跟它连在一起的四五座小院子里面都空无一人,而且景象破败,似乎这一带根本就没有人居住。

    他又举目一看,远处是一条小河,河边有一座青山,看这样子,自己是在京城郊外的某个村子里面。

    此处既然无人,柳毅才正好找个地方好好把今天的事情理一理,再来想一想即将开始的行动。

    他纵身下房,在院子中寻了一块石头坐下,静静地思考起来。

    听皇帝的意思,是让他潜入太子府中,刺杀太子。可是如果照此办理,无论成功与否,自己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灭口。

    想了又想,他打定了一个主意。他将周身上下检查一遍,然后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这个村子虽然荒无人烟,但是村子中间的大路倒还平整干净。他顺着大路出了村子,眼前正是刚才看见的那一条小河。

    沿着小河边有一条小路,虽然杂草丛生,但是倒还可以行走。他抬头看看日头,辨认了一下方向,顺着河边的小路向着南边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前面已经看见京城的城门了。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出入城门的行人不多,守城的门官坐在太师椅上打瞌睡,几个守城的军士三五一群地在闲聊,谁也没有注意出入的行人。

    柳毅才不想惹人注意,跟着一个挑担子农夫混进了城去。

    他特意走到一个偏僻的酒馆,要了几个菜,吃饱喝足,又歇息了小半个时辰,找来伙计问了问时间,已经到了午后丑时末刻,这才站起身,向着太子府邸走去。

    太子早已成家立业,按照天顺的规矩,成家之后的皇子就要新建府邸,搬出皇宫。

    太子因为身份特殊,不但新建了府邸,而且还能开府建衙,委任自己的官员。

    并且,太子府里还有一只武器精良的五百人的军队。当然,这只军队只限于太子府受到军事威胁的时候才能使用,其他情况下只能请旨,由皇帝认可之后才能调动。

    柳毅才大步走到了太子府的大门外。

    他懂得规矩,不能够直接进门,而是要在府门外的门房那里做一个申请,获得了太子府里面詹事的许可,才能够进府。

    没想到刚走近府门前,从旁边院墙的一个小门里走出一个人来,趋步到了柳毅才的跟前,陪着笑脸道:“柳老爷,您来了,太子爷早就等候多时了。”

    柳毅才心中一惊,再看这个说话的人,认得是太子府里的一个长史名叫程翼龙的。这人是太子的心腹,太子进宫的时候身边总跟着他。

    柳毅才问道:“怎么?太子知道我要来?”

    程翼龙弯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您跟我来,太子就在偏殿等着您。”说完向着那个侧门走过去,柳毅才迟疑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进了那个侧门,转过一道影壁墙,转而向西,进了太子府西面的一个花园。在九曲回廊中转了几圈,程翼龙带着柳毅才出

    了花园,又进了另一个院子。

    程翼龙到了院子的门口,却不往里面走了,只是对里面说了一声:“柳毅才柳队长到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个头很高,也很壮实,一眼便知道是个身上带着功夫的人。

    这人柳毅才也认识,他就是太子府的府兵总管罗世贤。

    虽然柳毅才从未和罗世贤打过交道,但是关于这个人的情况他一清二楚。他不但是一个优秀的将官,本身也武艺超群,跟随太子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去年太子出巡,在江州地界被三千土匪围攻,当时护卫他的只有罗世贤的五百人。

    面对敌众我寡的情况,罗世贤反而分兵进击,根据当时的地势,正面坚守,分了两路人马从土匪的后面包抄。

    在包抄的人马还没有到来之际,罗世贤凭着手下一百人据险把守,硬是打退了土匪二十余次进攻,最后三路合围,靠着五百人硬是全歼了三千土匪。

    经次一役,罗世贤名声大震,皇帝本来有意将他调进宫里做御林军的大统领,无奈太子爱才,执意要留他在太子府。几经周旋,最后罗世贤还是留在了太子府。

    罗世贤见面前果然是柳毅才,一抱拳道:“柳老爷,您好,太子爷就在院中,早已恭候多时了。”

    柳毅才满心的诧异,看来太子早就预料到自己要来,那么他是否预料到了自己死期将至呢!

    现如今的情况,已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自己总是要做那一件事的。

    于是柳毅才点头笑道:“那样最好!”说完,跟着罗世贤一起进了这间院子。

    院子不大,只有三间房,左右两间房的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面对院门的那一间房的房门紧闭,罗世贤指着正面那间房道:“太子也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您一个人进去吧。”

    柳毅才有些诧异,太子爷好大的胆子,竟然不让罗世贤在旁保护,莫非他的身边另有高人?

    柳毅才并不迟疑,大步进了那座房间。

    房间不大,但是光线很好,照得整个房内亮堂堂的,因此一眼就能看清楚房间里有几个人。

    房间中只有两把椅子,面对面地放着,其中一张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人,当然就是现任太子,准确地说应该是现任皇帝,因为今天上午他已经被禅让成为天顺帝国的君主了。

    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房间里空荡荡的,所以也不存在有人躲在柜子或者床下面,除非这里有暗道,否则果真就像罗世贤说得那样,太子爷独自一人接见柳毅才。

    他见柳毅才进门,微微欠一欠身,这对于一个小小的亲卫队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柳毅才赶紧疾步上前,冲着太子跪倒,诚惶诚恐地道:“小人柳毅才参见太子。”

    太子抬一抬手,道:”毅才,起来吧。来,座位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就坐在那里。“

    ”太子在上,哪里有小人的座位。“

    太子轻轻摆一摆手,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地苦笑。当然这种表情转瞬即逝,他的脸上又是一副淡淡的,平静的样子。

    只听他道:”毅才,我们就不用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来干什么,别急,我不会影响你的公事。要是你在父皇那里交不了差,你的家人自然也就危险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坐下来聊聊,有些话我觉得需要跟你说清楚。”

    柳毅才惊异地望着太子,心中满是问号。只不过一个多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君要臣死,你就得死

    只有一种可能!柳毅才想到刚才在地下宫殿的密室里商谈刺杀太子的时候只有三个人:柳毅才自己,皇帝,还有...

    对,就是那个皇帝的心腹邓玉良!

    这是很容易推测出来的排除法,肯定不可能是自己,因为自己就是刺客;也不可能是皇帝,因为他是主谋;

    现在答案很简单了,能够将刚才那一番话原原本本告诉太子的只有一个人。

    邓玉良!

    想到这里,柳毅才的心情是复杂的,可以说有惊奇又迷惑!为什么邓玉良能够同时取得皇帝和太子两个人的信任,而且这样一个绝顶的人物潜伏在自己身边数年,竟然毫无察觉!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既然太子把态度都挑明了,索性听一听他要说些什么。于是,柳毅才坐在太子对面的椅子上,仍然是半坐半站的姿势,表现得非常恭敬。

    太子见柳毅才坐下了,便说:“毅才,你一定认为今天早上那一出禅让的大戏是我导演的,对吗?不光你这么想,父皇肯定也这么想,是吧!”

    柳毅才道:“太子殿下,对于没有确实证据的事情,微臣不好给出肯定的回答。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您操纵的这件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那么,你一定也会认为去年在狩猎场刺杀父皇的事情也是我做出来的?”

    柳毅才沉吟片刻,道:“刺杀、禅让,这两件事情上面有必然的联系,可以说刺杀是为后面的禅让作准备。既然禅让的受益者是您,那么不光是我,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证整件事情便是有您来策划的。”

    太子的脸色忽然间黯淡下来,眼睛不再看着柳毅才,而是凝视着地板,过了许久才道:“如果我说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你会相信吗?”

    柳毅才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殿下,我相不相信无所谓,关键是皇帝陛下要相信。”

    忽然间太子把头一抬,眼睛亮了起来,似乎闪动中某种希望的光芒。只听他说道:“所以,这就是我今天跟你谈话的意义。”

    他拍一拍自己的脑袋,对柳毅才道:“这颗脑袋留在这个腔子上,我看也没多大的用处了,不如让它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更好。待会儿,你把它取走,放心,我都已经打好了招呼,无论你做任何事情,我府里的人都不会阻拦,而且不会对外去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柳毅才带着惊疑、迷惑地神情问道:“殿下,您请说!”

    “等你按照父皇的要求,把我的脑袋挂在午门的高杆上之后,请你暂时不要离开,务必去见一见父皇,然后把我下面要说的话转达给他。“

    说到这里,太子咳嗽了一声,定一定神,然后道:“去年狩猎场的刺杀案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所谓的宫女刘玉娥和他的哥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宗室局可以在我府中查阅任何档案,我的府中从来都没有这样两个人。今天早上的禅让之事,事先我也并不知情,直到那个替身传我上台,告诉了禅让之事后,我疑惑不比在场的任何人要少。虽然如此,

    但是为了皇家的脸面,我不能当面戳穿这个诡计,只能等待时机像父皇自辩。没想到父皇震怒之下,竟然要取我的性命。虽然性命是宝贵的,但是君要臣死,父要子亡。我和父皇既是君臣又是父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甘愿一死。”

    话说到这里,太子忽然间顿住了,好像是拼命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想爆发出来。

    柳毅才静静地等着,眼睛不敢看向太子,只好看着别处。等了半天,太子那边也没有动静。他慢慢抬起头,只见太子眼睛望着梁柱,楞楞地出神,于是轻轻地叫了一声:“殿下,殿下...”

    太子仿佛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柳毅才,道:“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动手了。”

    霎时间柳毅才犹豫起来,他临阵对敌取人首级都是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从来没有在对方不做任何防御的情况下动手。况且刚才太子说的那一番话让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现在下手是否应该?

    太子闭目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动静,睁眼一看,诧异道:“毅才,怎么不动手?”

    “殿下,我...”柳毅才有些迟疑。

    太子的脸色一下子严峻起来:“毅才,即便你不下手,我也活不成。父皇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他认准的人,决定的事情,我们都改变不了。你不下手,既救不了我,还要连累你和你的家人遭殃。不要犹豫了,快点动手吧。我希望,我的人头能够剖白我的心志,让父皇认清他身边不都是谋篡皇位的逆臣。”

    柳毅才知道现在不动手不行了,牙关一咬,右手一举,运掌如风像着太子的脖颈劈了下去。

    他随身虽然没有携带武器,但是像他这样的高手,手上根本不需要兵器,一双肉掌就能轻易取人的性命。

    太子重新将眼睛一闭,静待柳毅才这一掌劈下来。

    他已经感觉到冷飕飕的冷风迎着面门迫近自己,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心中竟没有恐惧,却是一片坦然。

    柳毅才却犹豫了,他虽然一掌劈下,可是心中犹豫不决,终究不想亲手杀死太子,所以这一掌下去,力道竟是越来越弱。

    忽听砰地一声,柳毅才只感觉到身子一震,好像是有人将他一推,此人力气奇大,饶是柳毅才武艺卓绝,竟也抵受不住,身子一偏,劈向太子的这一掌就落空了。

    好在他经验丰富,身子就地一转,已经跳出三尺开外,摆好架势再看,不出所料,推他的人便是罗世贤。

    太子惊道:“世贤,干什么?我不是吩咐下去了吗?任何人不许阻拦柳毅才的行动,你竟敢违令?”

    罗世贤挡在太子的身前,手中没有兵器,也是一双肉掌将太子护了一个个严严实实。

    他眼睛盯着柳毅才,却是对着太子说道:“殿下,我是您的贴身护卫,您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

    太子急了,将罗世贤一推道:“你这不是在救我,是在害我,也是在害柳毅才。”

    罗世贤是多大的力气,太子这一推之下,他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他的双眼仍旧只是瞪着柳毅才道:“殿下,你不必多说了。今天有我

    在,任何人伤不了你半根毫毛!殿下,我想过了,杀了这个柳毅才,我带着你离开京城。四皇子不是在蜀州吗?咱们去他那里。眼下这昏君保他何用...”

    “住嘴!”太子怒喝一声,打断了罗世贤的话,“你想保着我离开京城,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依着父皇的性子,我们现在能不能离开太子府都是个问题。即便能够离开,我的家人怎么办?像老四一样,被父皇斩尽杀绝。要是那样的话,我宁愿自己死,还他们这么多人的性命!”

    罗世贤却听不进那些,大吼一声,晃动双掌就和柳毅才战在一起。

    两个人动起手来,柳毅才发现,此人不但马上的功夫精熟,步下的短打也一点也不逊色,一双肉掌虎虎生风,把柳毅才罩在中间,脱身不得。

    柳毅才心中烦躁,哪有心思连战,于是且战且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寻思着找一个机会能够跳出罗世贤的掌风,然后寻机打中罗世贤。

    两个人转来转去,战成一团。太子在一旁看得焦急,连声喊叫却没有用处,只得上前拉扯。

    他不是习武之人,哪里晓得两个武者打斗的厉害,刚刚靠近两人身边,就觉得身边劲风嗖嗖,然后就好像被磁铁吸引一样,身子往前一靠。

    当时柳毅才正在一掌向着罗世贤打过来,太子身子往前一靠,正好挡在罗世贤的面前,这一掌就对着太子来了。

    柳毅才心中一惊。其实他本就没有心思对太子动手,是太子用言语将他逼住,他才迫不得已下手。刚才太子那一番对父皇的表白,让他由衷地敬佩,已经暗中决定,无论如何,今天不能伤害太子。

    他这一掌让开,满以为太子就能够躲开攻击,万没料到只听砰地一声,太子脸色巨变,身子往后便倒,原来这一掌竟然打在了他的右胸上!

    柳毅才大惊失色,身子一纵,往后一跳,举手看看自己的双掌,猛然间对着罗世贤大喝一声:“姓罗的,你为什么下这个毒手?”

    此时,就见罗世贤脸色一变,不再想像刚才咄咄逼人。他看一看躺在地上的太子,嘿嘿一笑,又看一看对面的柳毅才,道:“姓柳的,你如今大功告成,还不赶快过来砍下他的首级。”

    柳毅才诧异地看着罗世贤,万没想到刚才还义正严辞要保着太子出城的忠仆如今竟然变成反水成了杀害太子的凶手。

    他满脸的疑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罗世贤道:“我和你是同一个目的,都是为了取他的性命。不过刚才看你犹豫不决的样子,我便想助你一臂之力。怎么样,还不赶快上去拿下太子的首级,回去交差?“

    柳毅才并为动手,眼睛盯着罗世贤道:”你是皇帝的人?“

    罗世贤微微一笑,道:“我是谁的人并不重要,助你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快去吧!”

    柳毅才走到太子的身边,只见他双目紧闭,探一探鼻息,已经微弱无力,眼见的活不下去了。

    他拉开太子的衣襟,想看一看那一处伤口,不料只看了一眼,却是大惊失色,对着罗世贤道:“原来是你!”

第三百二十四章 身份的秘密

    “是你,是你杀了蔡酩和我手下那六个人!”柳毅才指着罗世贤道。

    罗世贤先是一怔,随即脸色恢复了自然,冷笑道:“你说什么?”

    “太子身上的这个掌印和那天在蔡酩家中六人身上发现的一模一样,我原来以为是山中客的杰作,不过监视了赤焰王府这么久,山中客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我早就在怀疑是旁人嫁祸给他,今天终于让我找到这个真凶了!”

    罗世贤笑道:“好哇,你倒是好眼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柳毅才道:“你和山中客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独门的掌法怎么你也会?”

    罗世贤哼了一声,道:“山中客算个什么东西,论起来我还是他的师叔呢?”

    柳毅才听他这话,忽然间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吴世猷的那个师弟?江湖上一直在传闻,吴世猷师兄弟反目,师弟打伤师兄,隐遁江湖,原来就是你。”

    罗世贤哈哈一笑,道:“吴世猷这个老东西死有余辜,我是念在师兄弟的情谊上没有对他下死手,否则他哪里还有机会交出山中客这样的徒弟来。”

    ”你之所以要嫁祸山中客,是为了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赤焰王府,这样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赤焰王府查探了是吗?你们知道我不会让皇帝进府,肯定会利用替身,因此早就收买了梁文祥,这样自然而然地就演出了禅让这一场大戏。”柳毅才这下子全都明白了。

    “可是?”他看一看躺在地上的太子,又有些不解,“你们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太子,但是如今为什么又要将他置于死地?”

    “谁说我们是为了太子?”罗世贤狞笑一声,“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我们这是在借皇帝的手干掉太子?”

    柳毅才大吃一惊,上前一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世贤只是冷笑,却不回答。冷不防双手往前一探,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到了阴曹地府自然就知道了。如今你就别这么多废话,还是老老实实把你的人头交出来吧。”

    说完他进步上前,又和柳毅才战成一团。

    这一次重新缠斗,罗世贤的功夫和刚才大不相同,招招刚猛无比,而且每一招都直取要害,一时间让柳毅才左支右绌,有些难以抵挡了。

    正在危急的时刻,只听房门一响,门外飞来一件东西。当时罗世贤的脸正朝着门外,这件东西不偏不倚,只朝着罗世贤的面门而来。

    罗世贤正在全神贯注地和柳毅才打斗,冷不防一件东西飞来,他还以为是暗器,大惊之下,连忙将脑袋一偏,面门倒是躲过去了,可是右耳被那件东西擦了一下,就觉得凉飕飕地一阵发凉,一摸耳朵,竟有鲜血流了下来。

    这下把罗世贤惊得非同小可,身子一纵,已经跳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背心倚着墙壁,这才敢抬头细看飞进来的那一件暗器。

    可是等到看清了,气得他差一点没吐血,原来那哪是什么暗器,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抹布。

    但是细细一想,顿时觉得胆战心惊,抹布不过是粗布做的,软绵绵地没有任何冲击力,可是在那个人的手中一扔,竟然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暗器,而且还把自己的右耳给割破了,这人的力道和准头着实不小。

    自己和吴世猷同是北海金仙的徒弟,算起来在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却被一块抹布戏耍,这样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眼望着门外怒喝道:“外面是哪位朋友,有本事现个身,

    躲躲藏藏的,不算是好汉!”

    话音一落,只听见脚步声音,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柳毅才和罗世贤凝神注目,都想看看这个武林高手到底是谁。

    等到那人的脚步跨进门,两人都是暗暗地一声惊呼,原来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亲卫队的副队长邓玉良。

    柳毅才满脸的疑惑,问:“邓玉良,怎么会是你!”

    邓玉良也不回答,却对着罗世贤道:“罗世贤,劝你一句,老老实实把你幕后的主使交代出来,否则,今天别想活着出去。”

    罗世贤刚才见过邓玉良的手段,心中稍稍有些胆怯,但是他毕竟有绝艺在身,心气也很高,即便对手多了一个人,他就算是咬着牙也要顶下来。

    于是冷笑一声,道:“邓玉良,你有几斤几两我难道不知道?用一块破抹布就敢来吓唬我?”

    邓玉良不再理他,又走到太子的面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皱一皱眉头,低声道:“大叶慈悲手?这不是山中客的功夫吗?”

    柳毅才道:“他就是吴世猷的师弟!”

    “哦!”邓玉良又是一皱眉头,看了罗世贤一眼,道:“没想到,你竟有这个来头。”

    他一边说着,手往太子的胸前一探,只见他牙根一咬,额头上青筋暴出,似乎在用很大的力气,头顶上似乎有白气氤氲而起。

    但是片刻之后,就见太子哼了一声,双眼一睁,看见了面前的邓玉良,纳闷地问:“我这是在哪里?”

    邓玉良道:“殿下,你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旁边的罗世贤眼见邓玉良妙手回春,心中大惊,万没想到此人竟有起死回生的功力,心中顿时一寒。

    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就见邓玉良扶起太子,对着柳毅才道:“你带着殿下先走,这里我来对付。”

    柳毅才惊道:“你...”

    邓玉良摇摇手道:“不必多说了,你带着殿下快快出城,自己寻个安全的去处。快,越快越好。”

    柳毅才眼见情势危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扶起太子,向着门外走去。

    罗世贤哪里肯放柳毅才出去,正要拦住,邓玉良身子一纵,挡在罗世贤的面前,冷笑道:“别费劲儿了,有我在这里,你哪里也去不了。”

    柳毅才扶着太子走出这个院子,好在这里是太子府。之前太子甘心赴死,所以安排其他人全都不要出来,因此柳毅才扶着太子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太子府,门口正好有两匹快马,明显是邓玉良早已安排好的。

    柳毅才也容不得多想,扶着太子上了马,自己也跨上另一匹马,两人催马直奔南门而来。

    好在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人查问。

    等到了南门,门官正好认得柳毅才,虽然不认得太子,但是见亲卫队的队长亲自陪着,想来这个人的来头必定不小,也不查问,径直放两人出了城去。

    两人一路纵马狂奔,向着南方跑了下去,从下午一直跑到天黑,所幸走的全都是小路,路上既没有什么行人,更没有路卡,因此非常顺利地就远离了京城。

    他们走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勒住马。眼前是一个不大的镇店,两人找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旅馆住下。柳毅才将太子安顿下来,然后悄悄出门,在旅馆的周围转了好一圈,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又在一家门庭冷清的酒馆里买了一些熟食,这才回来向太子禀告。

    太子问:“毅才,咱们怎么不就在旅馆里吃些东西

    算了,何必到外面去买这么麻烦?“

    柳毅才道:“殿下有所不知,江湖险恶,这里虽然距离京城很远,但是难保没有皇帝的鹰犬或者是罗世贤的人跟来,万一在饭菜里面下毒,那可就不好办了。”

    太子点头道:“毅才,这方面你有经验,我这边就全托付给你了。”

    柳毅才面色肃然地向着太子道:“殿下,如今皇帝被奸邪所馋,外面又有坏人虎视眈眈,我柳毅才身为皇家卫队的队长,自然有责任保护您的周全。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过上一段时间。如今我们逃亡在外,那个幕后黑手可以说是暂时得逞了。他必然会跳出来露出真面目。陛下不过是暂时被蒙蔽,只要那个幕后的人跳出来继续表演,就会有败露的一天,到时候陛下自然还会想起殿下你。“

    忽然间太子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你我的家眷全都陷落在京城里,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柳毅才想到自己的妻子和活泼可爱的三个孩子,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娘,心里禁不住一阵阵的刀割一样的疼痛。如今他们全都被扣押在皇帝的手中,虽然邓玉良说是他在看管,但此人身份亦正亦邪,毕竟还是生死未卜。

    但是此时他还是得安慰太子:“殿下,如今我们既然已经出城,首先要保住的自然是自己。民间有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能够活下去,就有机会救得了他们。”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也不知道邓玉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够保得住你我的家人。”

    柳毅才忽然想到一件事,问:“殿下,我正有一件事要请教。陛下今天上午让我来刺杀你,怎么你这边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当时陛下吩咐事情的时候,只有我俩还有邓玉良在场,莫非是他向你转告了消息?”

    太子点点头,道:“这件事其实我也觉得非常蹊跷。本来今天禅让的事情就让我疑惑万分,中午正在府中闷坐,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没想到邓玉良突然出现在我的府中,向我讲述了你们在地宫中的密谋,我当时真是真魂出窍,诧异万分。邓玉良到没有和我多说,转身就走了。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我死,才能够解救其他人,这才安排下去静等你的到来。”

    柳毅才暗自点头,原来邓玉良并不是太子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而是另有一派。但他到底是受谁的指派呢?为什么这个人能够如此深得皇帝的信任呢?

    他觉得邓玉良这个人疑点重重,实在不好琢磨。

    转念一想,又想到一个人,于是问:“殿下,没想到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罗世贤竟然也是受旁人指使的卧底,今天我俩差点双双死在他的手里。”

    太子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罗世贤心怀二心,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来要我命的。”

    柳毅才一愣,问:“怎么,您早就知道罗世贤是卧底。”

    “对,一年前罗世贤在荡山以少胜多,救了我的性命。父皇就把他招入了宫中,本来是想留着他的,没想到他硬是要回来。本来我还以为他对我忠心耿耿,但是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他竟然是父皇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主要是为了监视我的行动。“

    ”什么,你的意思是罗世贤是陛下的卧底?“柳毅才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不过细想一下也对,罗世贤执意要杀太子,恐怕也是皇帝的意思。

    只是罗世贤为什么安排梁文祥假装禅位,又杀掉蔡酩灭口,这中间又有什么秘密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 乔装打扮

    “这个罗世贤到底是谁?邓玉良又为什么要帮助太子,他们到底站哪一边的呢?”这几个问题实在难以解答,而且现在也没有人向他解答。

    既然没有解答,所幸就不去想它。柳毅才舒了一口气,端起饭碗道:“殿下,如今先把肚子喂饱,明天还要赶路呢?”

    太子却有些心事重重,毕竟流落他乡,前途不知道吉凶,他一个过惯养尊处优生活的太子爷心里难免忐忑,于是问:“毅才,下一步咱们去哪里?”

    柳毅才道:“从这里一路往南边走,大约走上半天的路程就是济阳县,县城东南三十里的地方有个伍家庄,庄主是我的好朋友伍立尧,咱们就暂时在他那里住下吧。”

    “伍立尧?”太子暗地里念叨了一句,又问,“这人可靠吗?”

    柳毅才笑道:“殿下尽管放心,伍立尧和我是生死之交,无论如何都会收留我们的。”

    太子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伍立尧愿意留下我在那里暂住吗?毕竟现在我已经是朝廷的钦犯了。”

    柳毅才摆一摆手,道:“只要是我的朋友,伍立尧绝对没有二话。更何况这个人深明大义,只要他知道了其中的详情,就算太子你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他也照样会把你留在伍家庄,把你保护得妥妥当当。”

    太子见柳毅才说得极有信心,这才略微安定下来,于是两个人安心吃了晚饭,太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上床睡着了。

    柳毅才可不敢轻易去睡。他搬了一把椅子,横在门口,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虽然整个身体处于休息的状态,但是耳朵极为灵巧,一直盯着门外和院子里的动静,稍有异动,哪怕是院子里的狗多叫了两声,他也会立刻睁开眼睛,警觉地四处张望。

    就这么过了一晚上,太子因为昨天一路劳累,睡得倒是挺香,一觉醒来,精神大好。

    柳毅才虽然只是打坐养神,根本没有入睡,但是他身上练过功夫,就这么坐上一回,精力倒也恢复了一大半。

    两人起来之后洗过脸,早饭也没吃就结算房钱出了旅馆。柳毅才和太子又是在镇店里一个小饭馆里简单地吃过早饭,便纵身上马,一路往南边而来。

    一路无话,路上又是出奇地顺利,直走了半天时间,正午时分便到了济阳县的伍家庄。

    伍家庄庄子不大,但是整个庄子是按照一座正规的城市来修建的,庄子的外围是高大的城墙,高度和厚度比济州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城墙的外面还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护城河的外围又是一圈宽约一丈,高约三尺,围绕着城墙的荆棘丛林。荆棘林里面设有机关,只要打开机关,荆棘林中才会开辟出一条道路,通向伍家庄的吊桥,吊桥放下,城门打开,外界的人才能够进入这个庄子。

    任何向伍家庄进攻的敌人,必须要穿过长满尖刺荆棘里,游过护城河才能够到达城墙下面。在这一路进攻中,城墙上面的庄丁会用弓箭,强弩甚至火枪向敌人发动

    袭击。敌人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够到达城墙下面。

    可是就算是千辛万苦到达了城墙下面,立刻会受到城上庄丁用滚木,擂石,灰瓶炮火等多重攻击,直到全部的敌人损失殆尽。

    不过,这些都是伍家庄在受到攻击时候的防御状态,平常安全的时候,荆棘林是正常打开的,城内外的人可以从荆棘林中的道路正常出入。

    柳毅才和太子来到伍家庄的城下,只见城门内外人群川流不息,好不热闹。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今天正是伍家庄的集日。伍家庄是方圆几十里最富裕的庄子之一,每到集日周围的百姓都前来争抢着过来赶集,最多时候能够聚集将近上万的百姓。

    柳毅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人越多,越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到来。太子一催马,就要往庄子里面走,柳毅才一把将他拦住,指一指旁边一块平地,意思是两人到那里说话。

    两人到了庄子外面一片草地上,下了马。太子问道:“毅才,怎么,不能进去吗?”

    柳毅才道:“殿下,进出这个庄子都是普通百姓,看咱们俩这个穿着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还骑着高头大马,着实引人注目,咱们得打扮得普通一点。”

    太子皱皱眉头,道:“那你说,该怎么做?”

    柳毅才环顾了一下周围,观察了半天,突然间对着前面喊了一嗓子:“两位老乡,对,就是在跟你们说话呢,请过来一下。”

    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乡亲分别挑着一担东西走过来,见着柳毅才和太子两人,连忙撂下担子,对着他们点头哈腰地陪笑着:“两位老爷,请问你们有什么吩咐?”

    这一带的乡亲都没见过什么市面,一见柳毅才和太子两人衣着华贵,又骑着大马,鞍辔看上去也听贵重,满心以为他们是济州府里下来办事的官人,因此态度特别恭敬。

    柳毅才摆一摆手,笑着道:“两位老乡,你们这是要去赶集吗?“

    其中一个中年人点头道:“老爷说得不错,这不是趁着集日热闹的时候,赶着到庄子里卖些花椒大料,也好换些钱买点日用的东西。”

    柳毅才看一看他们担子里的东西,点点头,道:“这位老乡,你贵姓?”

    中年人连忙摇摇手,道:“老爷您这个折煞我们了,村子里种田的,哪里谈得上什么贵姓?我们俩都姓马,是十里外马家庄的人。“

    柳毅才上前拾起他的担子,掂一掂分量,把姓马的中年人往旁边一拉,低声道:“马老哥,实不相瞒,我们是济州府的,知府大人交代了一件机密事情,要我们进庄子查办。你看我们走得匆忙,没时间化装,想和你们换换装。“

    ”换装?“那个姓马的年轻人此时也凑了过来,听见柳毅才说换装,不禁大为惊异,道:”老爷,您是说,你要穿我们的衣服,把我们的旧衣服给你们换上?“

    ”没错!”柳毅才不住地点头,“别说,这位兄弟的理解能力真强,我说马兄弟,念书没?”

    小马一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种田的哪有闲功夫读书啊!就算是有功夫,也没那个钱不是?”

    柳毅才连忙道:“没事儿,要钱还不容易吗?看见我们俩这两匹马没有?现在就送给你们了,你们拿去卖了,能值好几十两银子呢!到时候别说是读书了,就算是买上几十亩良田种地都有多的。”

    两人一听眼睛马上开始放光了。他们是庄稼人,最拿手的就是给牲口看相。这两人骑的马一看就是正在壮年的青口,肚肥蹄壮,马蹄子蹬起来特别有劲儿,这要是拉到牲口市集上,最起码是二十两银子的价儿。

    有了这二十两银子,买房子置地,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两人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两位是官家大老爷,说话可不许反悔。”

    柳毅才立时就把两匹马都给牵了过来,把缰绳往他们的手里塞。

    可是这两人却不敢接,老马迟疑着说道:“老爷,您真的送给我们了?一文钱也不要,这可是全天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儿啊!”

    柳毅才笑道:”当然是有条件的。第一,你们的衣服得跟我们换过来;第二,你们挑的这个担子得留下;第三,今天跟你们换装的事情,无论和谁,即便是你们家里人也不要说,否则耽误了官府里的大事儿,自会有人来找你们!”

    两人吓得一吐舌头,把缰绳又塞回到柳毅才的手中,连连摇手道:“老爷,您要是这么说,这两匹马我就不要了。”

    柳毅才笑道:“只要你们找我说的做,保证不会有事,行了,别的话不说了。马给你们,咱们就到树林里把衣服换了吧。”

    两个人见柳毅才这么说,暗自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结果缰绳,马拴在树上,然后和柳毅才一起进树林换衣服。

    柳毅才向太子是一个眼色,示意他也去。太子是个享受惯的人,哪里穿的这样的衣服,连连摇头。

    柳毅才之后走上前,低声对他道:“殿下,你要是不换,我们就穿这一身进庄子,准定会被人怀疑,将就一点。”

    太子无奈,只得跟着进了树林。不一会儿的功夫,四个人改头换面出了林子,老马和小马牵着马要走,柳毅才又喊住他们道:“两位乡亲,这个担子你们挑走!“

    两人愣住了,停下来看着柳毅才道:”不是说好这些担子都留下吗?“

    柳毅才指着太子笑道:”我们这位老爷身体不好,挑这么重的担子,恐怕有些吃力。这副担子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老马奇道:”这副担子还重?这位老爷看起来身子骨真的不行,要不到我们庄子里我让老神仙给抓两服药?“

    他怕柳毅才不知道,又补充说:“老神仙就是我们庄子里的神医,那真是药到病除。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柳毅才笑道:“那就不必了,如果这趟事儿办完了,说不定我们就到你们那儿去看看也说不定。”

第三百二十六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马和小马两人喜滋滋地牵着马走了。

    太子问柳毅才:“老柳,咱们怎么进城?”

    柳毅才指一指两人身上粗布的衣服道:“还用问吗?现在咱俩就是进城赶集的两个农民,我挑着担,你牵着...“想一想不对,因为马已经送人了,于是又道,”殿下,既然到了这里,咱们就入乡随俗,您还得委屈一点。您是娇贵的身子,不能挑重担,这担子我就挑着。您就做我一个伴当,要是别人问起来,咱们就说是叔侄俩。”

    “可是我这口音也不像本地人啊?”太子这方面倒是挺机灵。

    柳毅才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我这人走南闯北几十年,各地的口音都会一点,要说起这济州话也没什么问题,您就尽量少说一点,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嗯啊地应付一阵子,主要由我来说。”

    两人就这么商量定了,挑起担子,一前一后地往庄子里来。

    好在如今是太平盛世,伍家庄毕竟也不是重要的枢纽所在,几个守门的庄丁只是瞥了柳毅才两个人一眼,连问都没有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进了庄子,两人跟着人流往集市的方向走。

    太子悄悄问:“毅才,咱们真要去集市啊?”

    柳毅才摇摇头道:“找个僻静的巷子钻进去,把担子一撂,咱们就去伍立尧的家。“

    太子点点头,于是两人边走边往两边看,准备寻个没什么人的巷子钻进去。

    正在走着,柳毅才就感觉背后有人拍了一下,随即有人喊了一声:”张大礼,你在这儿呢!“

    柳毅才听这人声音很熟,可是喊得人名却不对,心中奇怪,回头一看,便是一惊。就见那人道:”走,好久没见了,跟着我回家喝酒去。”

    柳毅才放下担子,眼中有些迷惑,嘴里道:“你...“

    ”你什么你!“那人不耐烦地一扯柳毅才的胳膊,道,”好不容易见个面,连顿酒都不跟我喝,你可太说不过了。快走!“

    柳毅才被那人扯的一个趔趄,赶紧道:”行,行,我这就来。“于是用手向着太子一招,”二奎,走,跟叔叔一起去。“

    太子当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却看见柳毅才暗中向他是了一个眼色,便知道这人是他们的熟人,跟着去绝对没有问题,于是也就点点头,闷声不响地走了过来。

    那人看见太子倒是一愣,问柳毅才:”怎么?这是你侄子?“

    柳毅才道:”没错,嫡亲的侄子,“说着声音忽然低了很多,”一起从京城来的。“

    那人顿时明白了,连连点头道:”既然如此,都是一家人,那就都回家,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说完领着柳毅才和太子两个人穿过几条街,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这个巷子里除了一扇门之外,其余两边都是围墙,看起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门。

    那人首先走到门前,轻轻拍一拍门,功夫不大,院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庄丁模样的,一眼看见这个拍门的人,赶紧哈腰道:”三爷,您回来了。“

    三老爷微微点一点头:”回来了,大爷、二爷都在家吗?“

    ”在,在,今儿外面人太多,两位爷不愿意凑热闹,都在家里躲清静呢!“

    ”好,你赶紧去跟两位爷说一声,就说卯木先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朋友,让他们现在就去我那个院子里来,咱们要说说话。“

    那个庄丁答应一声

    ,一溜烟地走了。

    柳毅才知道他所说的卯木先生就是指的自己,看来这庄子里的三位大爷对自己前来早也准备。

    他和太子进了院子,三爷最后一个进来,先探出头往外面看看,确定后面没有人,这才关上门,又上了门闩,陪着柳毅才两人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

    穿房过院,走了好一阵子才到了三爷的住地。这里挺清静,连个仆人都没有,院门虚掩着,听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看来大爷和二爷早就来了。

    三个人进了院子,直奔上房屋,开了门,只见里面坐着两个大汉,一个红脸长须,年纪差不多在四十岁左右,这个自然是大爷,另一个黄脸短须,稍微年轻一点,应该就是二爷。

    他们两人一见柳毅才等人进来,连忙上前。红脸大汉也没有高声招呼,只是疾步走到门前,将房门关上,这才到了柳毅才的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狠命摇了两下,激动地说道:“毅才,就知道你会来我们伍家庄。”

    柳毅才笑道:“大哥,我如今是亡命天涯,不来投奔你们,还能奔谁呢?”

    黄面短须的道:“毅才,我和大哥和老三都料到你会来,放心,安身的地方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便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保管平安无事。”

    柳毅才回头看一眼太子,道:“但愿不用住上一辈子,我这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呢!“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柳毅才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大爷问:”毅才,这位小哥是?“

    柳毅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招呼大家全都入座,这才低声道:“大哥,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你这里足够安全吗?”

    “当然,昨天晚上我们接到信儿了,估摸着你一准儿会来,所以连夜就把庄子里给安排好了,你的住处就在老三这里,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在这里伺候的全都是我们的心腹。我们还特地在庄子口那儿安排了眼线,照应你们进庄,要不然怎么你们一进来老三就能找到你们呢?”

    柳毅才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他一指身边的太子,道,”三位哥哥,这位就是昨天早上被禅让的那一位。“

    此言一出,对面弟兄三人的脸色立刻变了,顿时齐刷刷跪倒,口里说道:”不知殿下在此,万望恕罪!“

    太子连忙将三个人一一搀扶起来,转头问柳毅才:”这三位英雄是谁,毅才,你还没有介绍呢!“

    柳毅才笑道:”殿下,这里是伍家庄,能住在这么一所大宅子里,您还看不出来吗?“

    太子恍然,但转而又疑惑道:”不是说伍家庄只有一位庄主吗?“

    柳毅才道:”其实伍家庄共有三位庄主,是亲哥仨,这位红脸长须,面似关公的,就是人称‘赤面亭侯’的大庄主伍立尧,这位黄面短须的是二庄主伍立舜,人称‘赛叔宝’,接我们进庄子的是三庄主伍立禹,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多宝熊’。”

    太子连忙向三位庄主施礼,伍家兄弟三人哪里敢受,双方又是一番客气。

    等到叙礼已毕,几个人分宾主落座,伍立尧就问起了柳毅才在京城中的具体情况。

    柳毅才把从头到尾的遭遇毫无隐瞒地跟三兄弟说了一遍。三人听完,禁不住一阵唏嘘。

    柳毅才又问:”三位大哥见多识广,刚才所说的邓玉良和罗世贤似乎都是江湖上的出身,关于他们的背景你们有没有什么了解?“

    伍立尧拈着长须道:“罗世贤是北海金仙的徒弟,这我倒是知道,只是他打伤师兄之后隐遁江湖,我们就再也没有听说他的音讯了。没想到他进了京城,隐藏在朝廷里,这可真是应了那一句话,大隐隐于朝。至于这个邓玉良嘛,江湖上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柳毅才叹一口气道:“这个邓玉良在我的亲卫队里潜伏了将近四五年,我竟然对他的底细毫无觉察,终年打雁,没想到让大雁啄了眼。好在此人亦正亦邪,倒是帮了我们不少,要不然我们也不能冲出京城。”

    伍立舜道:“毅才,既来之则安之,到了伍家庄,就等于进了保险柜,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样,你和殿下就住在这里,我们的耳目已经进入京城去打探了。有什么消息,他会立刻前来禀报的。”

    事到如今,柳毅才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安心和太子住在伍家住,专心等待京城里的消息。

    伍家庄的眼线非常得力,只用了三天的功夫,就把伍家庄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回来向几个人做了详细的汇报。

    自从柳毅才和太子出城以后,京城里表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很大的动静。本来说好的禅让之事,因为对外宣布太子得了急病,而暂时搁置了下来。

    太子府里倒是很平静,没有事情发生,不过据可靠消息,凡是知道当天柳毅才行刺太子之事的人,都被秘密抓捕起来,去向不明,看起来已经灭口了。

    罗世贤倒是继续在太子府里作为府兵统领,实际上掌控了整个太子府的局面。

    至于柳毅才的家人,依然回到自己家里住下,一切如常,不过暗地里受到严密的监视,出入也不得自由,实际上是全都被软禁起来。

    柳毅才和太子听说自己的家人没事,心中且喜且惊。喜的是家人平安,惊的是不知道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过不了几天会不会就有不利的消息传来。

    又过了几天,又传来消息,原来太子“重病”,已经不能理事,禅位之事由此取消。

    这倒是意料中事,只不过还有一个消息让太子和柳毅才惊诧莫名,原来被圈禁半年之久的二皇子被放了出来,而且极有可能备位东宫。

    “这就难怪了!”太子和柳毅才同时惊呼一声,“原来是他!”

    他们一直在猜测这个幕后主使是谁,如今终于像柳毅才所说的那样,自己冒出头了。

    其实,有一个简单原则可以推测出幕后主使,那就是谁获得利益最大,就是谁。

    这个利益最大化的获得者原来一直模糊不清,现在终于浮出水面了。

    “真没想到会是他!”伍家三兄弟听着也只摇头。原来只知道二皇子觊觎皇位,但是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曲折,还用了这么多的苦肉计,甚至害死了一母同胞的四皇子,这个老二的居心实在令人难测。

    ”毅才,三位英雄,如今我该怎么办?“虽然幕后主使浮出水面,但是太子却一时间没了主意。如今他已经失去了父皇的信任,手里没有任何资源,想要东山再起已经不可能了。

    眼下最实际的目标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仅仅留在伍家庄里看来安全系数并不高。

    伍立尧道:“太子,尽管放心,如今别说是在伍家庄,就算是你在天顺的任何地方,二皇子也绝对不敢动你一根寒毛!”

    太子听着奇怪,连忙问:“大庄主何出此言,我愿闻其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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