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空之城
“泰山压顶,雷霆万钧,玉夫人,您这几句话说得真带劲儿!”一旁的高九忽然拍起马屁来,“也只有玉山宫这样的大户人家配得上这么豪气的成语!”一边说还一边竖起大拇指比划着。
叮铃听他说得这么肉麻,气得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可接着就听高九续道:“不过玉夫人,还有一句话不知您听说过没有: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您的玉山宫每天这么高高在上的,万一哪天要是不幸...”他故意拖长了音儿,继续说道,“那可是疼得厉害哟!”
听到这儿,叮铃准备踢人的脚又收了回来,满腔怒火登时化为乌有。就见高九侧过脸冲着她眨眨眼,原来这家伙是在暗中帮她呢。
要是旁人被高九这么一奚落,早就火冒三丈,一场嘴炮那是在所难免了。玉萝仙却是颇有涵养,只是微微笑着,说了一句:“反正待会儿咱们一起都得上去,到时候看看谁摔得最重!”
和女人打嘴仗是永远没有个结果的,所以当高九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戴琦将他的手一抓,示意不要多说了。
蒋南平笑道:“玉夫人,高九这是饿坏了,要是有点东西填填嘴,他的嘴皮子就不会这么碎了。要不,咱们还是早点上山吧!”
玉萝仙盈盈一笑,玉葱一样的手指在高九的额头上一点,道:“难怪嘛,饿了就饿了,说这么多闲话干嘛?行吧,咱们这就上山。”
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比刚才那个竹筒稍微长一点。她手指在竹筒上一弹,只见筒内一件东西嗖地飞出,直奔山顶的玉山宫,转眼间就不见了。
高九脸皮厚,刚才被玉萝仙那么顶了一下,也不觉得尴尬,这会儿又颠颠儿地凑上来问道:“玉夫人,这又是这么宝贝!”
玉萝仙道:“和刚才一样,也是报信的青鸟,让宫里的人知道我们到了。”她抬头往山上端详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手指着上方说道:“看,来了。”
众人顺着方向一看,只见陡然间从玉山宫那里飞过来一大片黑云,离得近了才看清楚,原来不是云彩,而是大群大群的黑色乌鸦。大致地看了一下,没有上千只起码也有**百。
到底是戴琦阅历丰富,一见情况不对,立刻喊了一声:“大家注意,保护好蒋先生和唐纵!”
叮铃、高九登时为之一惊,各自从腰间抽出软鞭和戴琦一起将蒋南平和唐纵围在当中。
就见这群黑鸦越飞越近,眨眼间就到了众人的上空。它们围成一个大圈,把大家包在中间,一边忽闪着翅膀,一边呱呱地怪叫着。那叫声尖利刺耳,听起来就好像一根大锯子在脑袋里锯来锯去,让人脑袋发胀。
这些黑鸦的包围圈渐渐收紧,而且从高空下降到离众人的头皮只有一尺来高的地方,大家几乎可以感觉到尖锐的鸟嘴随时会把大家的脑袋啄破了。
戴琦向高九和叮铃各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再近一点就要对这些鸦群下手了。
忽听玉萝仙厉声喝道:“大家都别动!谁要是乱动,后果自负!”
大伙儿见她说得郑重,也就按照吩咐僵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那些黑鸦在众人头顶上围着转了十来圈,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命令,轰的一声,全部飞上了天空,向玉山宫飞去。转眼之间,就无影无踪了。
“这是什么怪鸟?”高九一边拍着衣服一边问。他生怕这些乌鸦在脑袋上盘旋的时候冷不丁丢几块“炸弹”下来,那他可就“香气扑鼻”了。
“这是玉山宫的斥候鸦!凡是有陌生人来访,玉山宫都要放出斥候鸦侦察一番,确定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人呢?”高九问。
“那你们今天可就无福享受玉山宫的美餐,相反要成为斥候鸦的午饭了。”玉萝仙笑道。
“玉夫人,明明你也在现场,还需要斥候鸦来侦查吗?”蒋南平有些不解。
“即便是我在场,斥候鸦也不会漏过对你们的检查,它们不会因为你们是我带进来的就放松警惕。”
“真是一群忠于职守的
卫兵!”高九赞道,“玉夫人,折腾了这么半天,我们可以走了吧。”
“当然了,你们抬头看。”
大家抬头一看,之间上方的山上轰隆隆地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滚下山一样。高九吓了一跳,道:“怎么,这是要从山上扔石头下来么?”
“别怕,看清楚了再说!”玉萝仙道。
紧接着就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一道长方形的阴影从天而降,慢慢地覆盖到众人的身上。大家抬头一看,只见一条巨大的石梯从玉山宫的顶端垂降下来,最后轰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就是天梯,大家随我来吧。”玉萝仙首先登上石梯,“上了石梯就是通往玉山宫的山道了。”
石梯和寻常的登山石阶差不多,只是宽了许多,并排能够走上七八个人。叮铃等人跟在玉萝仙的身后,并排走在石梯上。石梯两边还有扶手栏杆,越往上走,凭栏远眺,可以对山下的农庄、村屋、城堡一览无余。看着农夫、黄牛在田间耕作,士兵们在城堡里巡逻,村妇们在河边浣衣闲谈,真是好一派闲适的田园风光。
顺着石梯一路上行,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玉山宫的脚下,对面的山道上规规矩矩地肃立着一队人,为首的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从穿着看来便是管事的模样。他见玉萝仙到了,连忙趋步上前,深深弯腰施礼道:“夫人,您可回来!”
玉萝仙看了那个中年人一眼,道:彭莱,我吩咐的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一切如您所吩咐,小的已经在备殿准备了极好的房间招待您所说的几位贵客。另外大牧子说请您一回来就到玉安殿,他有几句话想当面和您说说。”
“哦!”玉萝仙眉毛一动,大牧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自己见面了,而且也从不和自己传什么音讯,仿佛就好像没自己这个人一样。今天怎么突然开了窍,要和自己见面?
她看了对面的玉山宫总管彭莱一眼,只见他和往常一样低着头,双手抱在前胸,毕恭毕敬地等待着自己发话,看不出有什么一样。
她略想了一想,道:“这几位是我请来的贵客,要是我不去亲自安顿他们的住处太不礼貌了。这样吧,等我将他们安顿好了,再去玉安殿见牧子。”
“这,”彭莱一时愣住了,“大牧子吩咐的,小的不敢!”他还想再说什么,玉萝仙却将他的话打断了:“就这么办了,你带路,直接去备殿。待会儿见了大牧子,我自会跟他解释。”
彭莱只得再次鞠个躬道:“小的遵命!”
于是对着叮铃等人道:“贵客们,请跟我来,往前直走就是玉山宫的备殿,那里一切收拾妥当,请诸位跟我来。”
玉萝仙在一旁笑道:“玉山宫的衣食住行别说是罗汉草原,就是和你们的家乡比较也是有过之无不及。快走吧,美食都已准备完毕,到了备殿我请诸位先大吃一顿。”
高九欢呼一声,紧紧跟在玉萝仙的后面往他们所说的备殿走去,蒋南平看了一眼戴琦,示意她走在最后,自己和唐纵并排而行,也跟了上去。
从山道蜿蜒而上,走不多时,前面就是玉山宫庞大的建筑群,备殿在玉山宫的西侧,几个人跟着彭莱进了西面的宫门。
和玉山宫的其他宫殿相比,西面的备殿不大,但是从外表看装饰豪华,看来的确是贵客们住宿的地方。彭莱在备殿门口停下,对玉萝仙等人道:“夫人,各位贵客请稍候,我去里面吩咐一下。说完走进了备殿。
大家以为他不一会儿就会出来,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了好大一会儿,彭莱仍旧没有从备殿内出来。
蒋南平看看玉萝仙道:“玉夫人,好像有点不对!”
玉萝仙冷笑一声:“别担心,这里是玉山宫,有我在,没什么对付不了的。”
又过了一会儿,这个彭莱好像在备殿里消失了,再也不见踪影。高九道:“管他在干什么,我先进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忽听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大家正在惊疑之时,只见一大队全副武
装的武士跑步过来,将包括玉萝仙在内的众人团团围住。
玉萝仙微微一怔,看着为首的队长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要造反吗?”
那名队长却一声不吭,只是指挥众人各就各位,将玉萝仙等几个人围得水泄不通。玉萝仙再要呼喝,就见备殿门一开,彭莱从里面走出来。
他仍旧是刚才那一副毕恭毕敬地样子,走到玉萝仙面前,深深鞠躬,双手抱在胸前说道:“夫人,有旨意,您和几位贵客放下武器,等候发落。”
“有旨意?”玉萝仙哑然失笑,“谁的旨意?大牧子的?”
“大牧子病体不愈,久久不能理事了。今日这道旨意却是另有其人。”彭莱说着,眼睛望向众人的身后。大家看他神情奇怪,于是也转头往回看,原来从后面走过来了一个人。
只听那人道:“自古子承父业,大牧子不能理事,自然是由大公子掌权。所以这道旨意嘛,当然是大公子发出来的。”
那人走的近了,大家这才将她的面目看得清楚,叮铃失声叫道:“叮香?”
叮香含笑道:”姐姐,没想到吧,我们竟然在这里见面了。真的,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曾经发誓用不踏入玉山宫的你,今日自食其言来了这里。”
叮铃还没答话,玉萝仙脸色瞬间已经变得阴冷可怕,她阴森森地问道:“小贱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嘛!”叮香夸张地将两手一摊,“我自然是奉命行事了。”说着她的脸色一沉:“我奉大公子之命,缉拿叛徒玉萝仙和混进玉山宫的奸贼叮铃等人!”
说完她两手一挥,武士们手中的长矛一挺,纷纷指向玉萝仙众人。
玉萝仙是何等样人,面对刀山火海,不惧反笑:“奉大公子之命?你倒是会越俎代庖,说说,什么命令,手谕还是口谕。”
叮香也不计较,微微笑道:“知道你不信。好吧,还是让大公子本人来告诉你。”说着一闪身,从她身后走出一人,细长的身材,面色苍白,神情拘谨,却不是玉山宫的大公子全靖又是谁?
玉萝仙这一次吃惊非小,脱口喊道:“大公子,真是你?”
全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叮香问他道:“大公子,是你下令要拘捕这帮叛贼和奸细的吗?”
大公子点点头,仍然一声不吭。
玉萝仙登时怒气勃发,大喝一声道:“叮香,你这个狐媚子,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大公子听了你的妖言?”
“不是妖言!”忽然间许久不说话的大公子冒出一句话来,“叮香说的是正理!你就是玉山宫的祸害,只有铲除了你,我才能坐稳玉山宫的位子。”他一字一顿,一板一眼地好像机器人一样一口气说完了这么一段话。
玉萝仙又是一惊,看看全靖,又看看叮香,怒道:“小贱人,你给大公子惯了什么**汤?”
叮香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却不回答。
叮铃冷冷地道:“叮香,你这又是为的什么?为了和我争着一口气么?把自己都卖到了玉山宫,俯首帖耳地听这么一家蠢货的命令?”
叮香咯咯笑了起来:“姐姐,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为了你?你还不值多少斤两呢!告诉你吧,我和大公子现在是情投意合,夫唱妇随,这玉山宫啊,早晚都是我的。如今要是回到靠山屯,我看谁还会说,叮家老三的丫头是个无名之辈!”
忽然间空中红云一闪,原来是玉萝仙飞了起来,将腰中的衣带一卷,那数百个武士手中的长矛就像筷子一样被她卷了起来,随手一抖,只听听铃铛啷的声响,数百件兵器全部被扔到了院墙之外。
玉萝仙又将衣带一抖,重新系在腰上,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来抓我?
叮香却丝毫没有惧色,相反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了:”玉夫人,知道你能耐大,就算是玉山宫全体军队都上来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也不是神仙,你也是凡人。凡人必有弱点,你看看,你的弱点在那儿呢!”说完用手一指备殿二楼的阳台上,“看看那儿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在玉山宫西边备殿的二楼,有一座不大的阳台,那上面本来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可是等到叮香往那儿一指的时候,从阳台里慢慢伸出一支长长的竹杆,竹杆和寻常晒衣杆子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同是,这次杆子上晒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个人。
在竹杆的前端挂着一个人,杆子从他左边的袖子伸进去,从右边伸出来,就像晒衣服一样,把那个人挂了出来。
被晒的那个人头戴金冠,身上是一件紫色的袍子,袍子的边缘金边金线,看得出来做工那是相当讲究。阳台离着众人有点距离,但是那人的面目看着还是**不离十。玉萝仙开始只是侧身瞥了一眼,但马上整个身子就转了过去,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她失口叫了一声:“远儿!”
叮香笑道:“夫人,怎么样?看清了吗?”
玉萝仙猛一回头,两只眼睛就像马上要喷出两道火焰一样。叮香虽然人质在手,有恃无恐,不过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玉萝仙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我儿子放下来!”
叮香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冷笑道:“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哼!想和我玉萝仙做交易,到了地狱再说吧!”话到人也到了,众人就感觉眼前一花,再看玉萝仙已经到了叮香的身后,右手扣住了她的脖子,指甲已经深深嵌进肉里。她眼睛盯着大公子,冷森森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放他下来!”
大公子全身一震,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血色全无。他后退了两步,嘴里嗫嚅了两句,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那个随时会被掐断脖子的叮香此时此刻竟然出人意料地镇静,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大公子了?算了吧,我叮香不过是靠山屯一个无名的丫头,那上面的可是金枝玉叶的玉山宫二公子,我一条命能够换他,值了。”
“你以为你们有机会杀的了远儿吗?”玉萝仙哼了一声。
”你以为你有机会救你儿子吗?”叮香竟然反唇相讥,“看看那是什么?”
她嘴里忽然一声胡哨,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嗖的一声,还没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又听见啪的一响,随之是一声惊叫!
大家连忙顺着声音看时,原来是一支冷箭飞过来,正中二公子全远的紫金冠。这一箭力气真不小,纯金打造的冠子竟然被它一穿而过。一边露着箭头,一边露着箭羽,像一把簪子一样嵌在紫金冠上。
叮香笑道:“刚才那一箭不过是小试牛刀。待会儿再射的话就不知道射到哪儿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让玉萝仙自己感受一下这话的分量,然后才续道:“登白和吉丙是什么样高手夫人想必比我清楚。您的手再快,恐怕也比不上他们的弓弦快吧。”
听到登白和吉丙这两个名字,玉萝仙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没想到玉山宫最好的两个弓箭手也站到了大公子一边,这可真是自己莫大的疏忽。
她心里一紧张,叮香马上感觉到脖子上的手
松了下来。她伸出手,轻轻将捏住玉萝仙的手腕往下一放,满面含笑道:“夫人,这就对了。我们都知道,二公子就是你的命,你不顾自己的命,也会顾上他的命。”
玉萝仙双手一垂,心中不由一阵颓然。她往后退了几步,问:“叮香,你到底要干什么?”
叮香双眉一立,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夫人,您是聪明绝顶的人,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大公子今天就要上位了,玉山宫马上就要成了他的天下,您这么聪明能干,能留着你在这里吗?”
玉萝仙一怔,转头看了一眼大公子,向着他道:“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
大公子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玉萝仙的眼睛。
玉萝仙咬咬牙,又抬头看看挂在杆子上的儿子,终于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可以带着远儿离开,永远不再踏足玉山宫!”
“那还不够!”叮香摇摇头,“夫人,你可是罗汉草原自古以来第一的武士,从来就没有过对手!”
玉萝仙豁然明白了,苦笑一声道:“好吧,在我立刻之前,你们可以把我推到玉山池里洗一遍,这样总可以放心了吧。”
“玉山池是干什么的?”高九不解地问叮铃。
“玉山池是玉山宫的一处化人池!”
说到这儿,高九吓了一跳:“化人池,要把她烧掉吗?”
“不是,那里是对待玉山宫重犯的地方。凡是在池子里洗了一遍之后,功夫再高,力气再大的囚犯都会筋力全失,连三岁的娃娃都不如。“
”也就是说成了一个废人,是吧!“高九问。
叮铃点点头:“迄今为止,只有龙吟和虎啸受过这样的‘礼遇’!”
“他们俩是谁?”
“是我爷爷那一辈的两个江洋大盗,做下无数的血案,罗汉草原出动了上万人,耗时十年才把他俩给捉住!”叮铃又补充了一句,“这两个人从化人池了出来之后,没几天就从九尺的大汉抽搐成不到三尺的侏儒,用不了两年便相继死了。”
高九、戴琦等听到这话,心里都是一紧,可想而知这玉山池对人体的伤害会有多大。可是明知这样的伤害,玉萝仙还愿意深受其苦,又可想而知她对二公子全远有着怎样的感情。
没想到叮香还是摇头:“远远不够!”
“怎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玉萝仙有些不解了。
“夫人,你和虎啸、龙吟这些人不一样,他们不过是俗辈,你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玉山池制服不了你。你看,”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这里有一瓶神药,你得喝下。”
玉萝仙盯着那瓶药看了一会儿,问:“这是什么药!比玉山池的泉水还厉害吗?”
叮香笑了,笑得非常的诡异:“它可比不上玉山池的神水,能够把一个威武雄壮的英雄变成一个百无一用的狗熊。它只有一种功能,喝下去的人会一直睡下去,永远醒不来!”
玉萝仙身子一颤,道:“毒药?”
“不错!”叮香点点头
,“夫人,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这是我们能给你安排的最好的结局了。”
这边高九忍不住对叮铃道:“你这个妹妹可真够狠的,她从小就这样吗?”
叮铃摇摇头:“从小她和普通的小女孩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也许她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你们从来都不知道罢了!“戴琦忽然道,”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高九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脱口说道:”这就叫咬人的狗不露齿!”
戴琦瞪了他一眼,道:“你说话能不能不那么难听。即便她是个坏人,但你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吗?心里有过什么样的想法吗?”
高九还想争辩两句,一看戴琦那副严肃的样子,又打了退堂鼓,心里嘟囔着:以后得记住了,千万别在女人面前说女人。
冷不丁又听见蒋南平说了句:“那个叮香,她刚才说的是‘我们’?”
高九一愣,道:“‘我们’?她的意思不就是说的她和大公子吗?这主意肯定是他们俩串通好的。”
“可你看大公子那模样像是出主意的人吗?“蒋南平反问了一句。
”蒋老师,您到底想说什么?“高九被他弄糊涂了。
蒋南平摇摇头,没再说话。
再看那边,玉萝仙已经接过了叮香手里的药瓶,打开了瓶盖。忽然间高处传来一声呐喊:“娘!”声音凄厉,正是二公子全远。
玉萝仙的手一颤,险些把瓶子掉在地上。她抬头看了一眼儿子那边,两行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天以来,高九、戴琦等人眼中的玉萝仙嬉笑怒骂,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绝望、凄凉的样子。大家看在眼里,禁不住都是一阵悲凉。
正在这时,忽听一阵吱吱呀呀的车轮滚动声,似乎有一辆车过来了。
大家注目一看,远处推来一辆轮椅,车上坐着一位老者,白发黑须,形容枯瘦,嘴角还略有些歪斜,显然是中过风的。
他一出现,除了叮铃这边的五人和玉萝仙、叮香之外,其余人全部跪倒,口中高呼:“大牧子,千秋万岁!”
高九和戴琦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是一动,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见到正主了。
大牧子全靖远一路车行到了玉萝仙和叮香的面前,两人还在面对面的站立着。见到大牧子来了,她们动也不动,就像这个人从未出现一样。
全靖远看着两人,一伸手,要去夺那个药瓶。玉萝仙一怔,手往上一抬,终究没有让他拿到。她看了一眼全靖远,生硬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救你!“全靖远因为中过风,说话略微有些含混,不过好歹还能听得清楚。
”哼!“玉萝仙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会这么好心?”
全靖远又是一伸手,这一次握住了玉萝仙的手腕,口中呼噜呼噜了半天,这才说清楚:“你是我老婆,我不救你救谁?”
就这一句话,玉萝仙再也控制不住,俯身抱住全靖远哭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笑到最后,笑得最好
在场的所有人中间,除了外来客蒋南平等人之外,只有叮铃和叮香姐妹对玉山宫大牧子毫无敬畏之感。所以当全靖远到了叮香面前的时候,她只是站在那里,既不行礼,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当看到与玉萝仙因为感动,抱着大牧子痛哭的时候,叮香脸上也丝毫没有动容。她冷眼看了多时,看看玉萝仙哭得也差不多了,上前一把拽住玉萝仙的胳膊,往上一提。
玉萝仙是罗汉草原这个世界中的“第一人”,叮香这么放肆无礼地对待她,所有人都倍觉骇异。但是玉萝仙却由着她把自己拽起来,乖乖地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那瓶毒药还在玉萝仙的手中攥着。叮香指了指那瓶药,下巴微微一抬,冷笑道:“哭完了,快点吧,别耽误事儿了。你儿子还在上面看着呢!”
就听大牧子说道:“她是我老婆,谁也别想欺负她!”说完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来抓叮香。
叮香看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微微一让,就躲开了那只没有缚鸡之力的手。
“就凭你这副德性,也想救你的老婆?”她面带揶揄地说道。
玉萝仙怒吼道:“叮香,你要是想跟着大公子,面前坐着的就是你的公公。你这么对待长辈,不怕天打雷劈吗?”
叮香冷笑一声:“既然是要雷劈,不如让它来得更猛烈些才好!”说着狠狠一脚揣在轮椅上。这一下猝不及防,轮椅顺着大道急速滚进了黑洞洞的备殿里,只听见里面哗啦一声,正是正是车翻人倒的声音。
玉萝仙急了,要冲进去救人。叮香用手一拦,又指了一指那瓶毒药,道:“夫人,做你自己的正事要紧。”
攥着毒药的玉萝仙迟疑了片刻,轻轻揭开瓶盖,猛然间手一抬,就要把毒药往嘴里灌。
瓶子口还没碰到嘴唇,就听备殿里有人说道:“萝萝,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玉萝仙听到“萝萝”这两个字,手一颤,药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只见从光线昏暗的备殿里走出一个人,白发黑须,虽然形容枯瘦,但是精神饱满。他双眼精光四射,步子迈得虎虎生风,正是大牧子全靖远。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不知道刚才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龙精虎猛的勇汉。
玉萝仙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你,你是靖远?”
全靖远道:“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你刚才不是...”玉萝仙顿了一下,才续道,“到底哪一个是你?”
“两个都是我!”全靖远朗声回答。他的声音雄浑有力,全然不像刚才那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话到人到,“我”字一说完,全靖远人已经到了叮香的面前,右手一探,攥住了她的胳膊。
叮香本来就是妇人,身上全无功夫,这么一攥,她就成了全靖远掌中之物。
不过这个姑娘倒是硬气,虽然被对头擒住了,气势上面却一点也没有削弱,嘿嘿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堂堂玉山宫的大牧子,还是个装神弄鬼的好手。你抓住我又怎么样?二公子照样在我们手里,你那么心疼你老婆,想必更心疼你儿子吧。有本事杀了我,有你儿子陪葬,我也值了!”
听到这儿,全靖远突然仰面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山间,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他这么一笑,把叮香笑得莫名其妙,咬咬牙道:“老家伙,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全靖远笑罢多时,这才停下,不过说起话来还微微带喘,显然还没有笑够。他指着挂在“晾衣架”上的二公子道:“想拿他来威胁我?行啊,你试试吧!现在就放箭,赶紧的,千万别耽误了!”
他眼睛斜睨着叮香,眼神中带着无限的蔑视。
叮香被他这种挑衅的目光激怒了,大喝一声:“放箭,把老二给我射成刺猬!”
与此同时玉萝仙绝望地大喊一声:“不要啊,千万不要!”想要纵身去救儿子,却把一只大手牢牢攥住胳膊,动弹不得。
她回头一看,拦住自己的正是丈夫全靖远。玉萝仙哭喊道:“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救儿子?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全靖远面色如常,对着那边二楼一努嘴,道:“你自己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有没有事?”
玉萝仙这才看清楚,儿子依然稳稳地挂在竹竿上,随风摇荡,真的像一件晾晒的衣服,不过身上完好无损,别说中箭,连一根箭羽都看不见。
她惊喜地望着全靖远道:“这是怎么回事?”
全靖远微微一笑,对着远处大吼一声:“登白、吉丙,你们两个混账王八羔子,竟敢背着我投靠外人,还敢那我儿子当靶子。幸亏你们今天你们识相,没有听这个小贱人的话放箭,要不然,我操你们八辈二祖宗!”
他言语粗俗,就像个当街叫骂的无赖,简直和他雍容华贵的大牧子身份好不相称。不过这一骂倒是直抒胸臆,让旁边的人听起来感觉痛快无比。
高九笑着对戴琦道:“别说,这个大牧子倒真和我对脾气。”
全靖远骂完,就听两边脚步声音,也不知从哪里跳下来两个劲装的汉子,身上都背着长弓,疾步跑到全靖远面前扑通跪下,齐赞赞地说道:“大牧子,属下被坏人蒙蔽,罪该万死,甘愿领死!”
全靖远面色平和,到没有发怒的样子,只是摆摆手道:“知错能改,我也就不追究了,以后给我好好干,听见没?行了,都起来,滚到边上站着!”
两个弓箭手一碟连声地应承着,站起来分列在全靖远的身后。
全靖远看看叮香,笑道:”怎么样,丫头,现在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吧。”
此刻的叮香面色变得惨白,一言不发。
全靖远回头看看登白和吉丙,道:“给你们俩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把这个丫头给我看死了。待会儿我再来处置她!”
这时玉萝仙上前挽住全靖远的胳膊道:“大牧子,把这个丫头交给我,她竟敢那远儿来要挟我,我饶不了她!”
全靖远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笑了,道:“行吧。不过等我先处置了这个不成器的老大再说。”
玉萝仙看看站在一边面如土色的大公子,对全靖远道:“你看老大那个样子,不像是主谋,很可能是叮香这个贱人唆使的。”
全靖远忽然将脸色一沉,声音变得阴冷起来:“怎么,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他说情。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俩的事吗?”
玉萝仙脸上登时变了颜色,将手一松,颤声道:“大牧子,我和他的事情,天地
良心!”
全靖远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这我知道,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救你了。”
玉萝仙一惊,问道:“你都知道?”
全靖远冷笑道:”你当我这些年为什么这个样子,不是在防你,是在防那个畜生。”说着他暗暗一指大公子,“这个畜生生性懦弱,耳根子又软,身边经常有人挑唆,我就是要装成那个样子,让他得一个教训。“
他又看了一眼玉萝仙,缓缓道:“你和他走得那么近,是为什么?”
玉萝仙一怔,沉默了一会却不回答。
全靖远看了她一会儿,脸色和缓下来,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你的心里始终都是放着老二。你怕将来老大掌权,要对老二不利,所以才和他保持那种暧昧关系,是吗?”
玉萝仙依旧不说话。
全靖远叹一口气,道:“我本来也以为你们俩有苟且,不过后来发现是我错了,其实你是故意在制造这样的错觉。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萝萝,放心吧,有我一口气在,一定护佑的了你们母子的周全。即便那一天我不在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也自有安排。”
玉萝仙轻轻吁了一声,头往全靖远的肩膀上侧了一侧,柔声道:“你说的对,也不对。除了儿子,还有你,你也是我的命!”
全靖远看看四周,全场人都肃立不动,不敢发出声音。他轻轻推了一下玉萝仙,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个畜生我只是教训一下。毕竟他是长子,按照玉山宫的规矩,他迟早要坐我这个位置的。”
说完,他要往大公子那里去。玉萝仙连忙道:”大牧子,先把远儿放下来吧。“
全靖远看看挂在衣架上的老二,笑了笑,道:“让他多凉快凉快,对他有好处!”
说完,他走到大公子的面前。此时的大公子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扑通跪倒在地上,只是一个劲儿磕头道:“儿子该死,儿子该死!”
全靖远任他磕了二十多下,直到把额头都碰得血迹斑斑,这才摆摆手道:“行了,起来吧!”
大公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全靖远道:“响鼓不用重锤,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回到白石殿,闭门一年,不准外出。一年之后,看你的表现再做裁定!”
大公子一怔,道:“爹爹,是一年么?”
“怎么,你还嫌多了?”
“不,不,”大公子往前走了一步,“爹爹对我仁至义尽,儿子感激不尽!”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儿子还想斗胆问一句,叮香怎么处置?”
全靖远冷笑一声:“这个小贱人妖言惑众,按照玉山宫的规矩办吧。我交给你的后娘,她会处置的。”
大公子又往前了一步,低声道:“爹爹,儿子再斗胆说一句,叮香这个姑娘,我想保她!”
“什么!”全靖远身子一震,怒气登时喷薄而出。他盯着大公子道:“你要保她,为什么?”
“因为我是玉山宫之主啊!”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大公子全靖的脸色突然为之一变,再不是刚才那样唯唯诺诺的样子,反而昂头挺胸,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
还没等全靖远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最深
掐住全靖远脖子的是大公子,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一直以来,大公子的形象都是软弱而胆怯的,没想到这一次扼住自己父亲咽喉的手却如此无情而且有力。
玉萝仙喊道:“全靖,你疯了,他是你父亲!”
全靖狞笑道:“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会动手吗?”
因为被掐住了脖子,全靖远说话有些嘶哑,但这并不能掩藏他声音中的愤怒:“全靖,
你想造反吗?”
“当然了,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造反!”全靖话到手到,左手扼住父亲的脖子,右手突然发力,在他的四肢上用力一掐。
只消片刻的功夫,全靖远全身一软,眼睛上翻,显然身上受了重力。大公子两手一松,他的父亲站立不住,像一滩烂泥一样委顿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玉萝仙大叫一声,扑上去抱住全靖远,上下看了看,抬起头来怒吼道:“你断了他的手足?”
全靖后退一步,微微一笑,道:“不但断了他的手足,还碎了他的经脉。从此以后,玉山宫的前任大牧子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废人了。”
“前任?”玉萝仙喊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这么对待你的亲生父亲?”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在他面前装样子,在你面前装样子,在所有人面前都装成那副模样,你以为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可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是吗?人人都以为我是个窝囊废,包括你和他在内!”他用手一指玉萝仙怀中的全靖远,“玉山宫这么大的产业,会交给一个窝囊废吗?玉山宫的未来还不是那个杂种的!”他说的是挂在二楼的二公子全远。
他又瞥了一眼玉萝仙,冷笑道:“你接近我是为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不过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你时时刻刻想废了我,让那个杂种上位,不是吗?”
“他是你的弟弟,亲弟弟!”玉萝仙咆哮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的他!”
“哼哼!”大公子摇晃着脑袋,笑道,“是不是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可以那样对我,也可以那样对别人。虽然你不敢和我有什么,但难保和别人没什么呢!你不过是个贱货,人尽可夫的贱货!”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混蛋!”高九耳边突然响起了戴琦的声音。他转头看看戴琦,见她已经捏紧了拳头,于是轻轻用手碰了碰她,道:“别急,这种人有报应的!玉萝仙不是吃素的。”
“你太无耻了!”玉萝仙悲愤地摇晃着脑袋,“你的父亲从来没有更换继承人的意思!一切都是你的幻想!”
“幻想也罢,真的也罢。反正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大公子狂笑着,上前一把揪住自己父亲的脖领道,“你看看,现在的玉山宫是我做主了!谁还能反抗!”
他正在洋洋得意,玉萝仙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掐,疼得全远一咧嘴。玉萝仙顺势将他一推,把全远往后推了一个趔趄。
玉萝仙冷笑道:“你想做主吗?全远,别忘了,这里还有我呢!”
高九暗暗喝一声彩,道:“这个婆娘终于出手了!”
全远一怔,脸上却
还并不畏惧,道:“怎么,你还是想动手?不考虑你的宝贝儿子的安危了?”说着指一指高处的二公子,他还挂在那里。因为现场变化太快,旁人还无暇将他放下来。
玉萝仙看一看叮香身后的登白和吉丙,道:“你们两个,全远忤逆弑父,你们还要跟他继续做乱吗?”
那两个人神箭手却低着头,默不作声。半晌过后,登白抬起头道:“夫人,一朝君王一朝臣,现在做主的是大公子,我们只能听他的号令!”
玉萝仙楞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好,很好!有你们这样的忠臣,这个玉山宫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她把脸转向全远,脸色瞬间阴冷得可怕,“全远,我告诉你一句话,今天有我玉萝仙在,凭着我们母子两个的命不要,我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她缓缓抬起了右手,这是她发起攻击的前兆。
大公子却好整以暇地冷笑着:“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玉萝仙吗?试试看吧,看看你的手上还能不能发力!”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是一愣,谁也没看见全远用了什么法术施加在玉萝仙的身上。
玉萝仙先是一怔,右手一推,果然法力全无。她顿时大吃一惊,这一次是两手齐推,仍然是毫无威胁。她惊道:“你干了什么?”
大公子道:“你闻到空中的气味吗?”
他这么一说,大家这才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本来大家一到这里就闻到过这种味道,但是都以为是玉山宫的某种花木香味,所以并未在意,没想到原来是敌人下的道。
高九心里一惊,连忙暗自运功,却发现自己体内气息运转如常,没有变化。他看看戴琦,道:“是毒气吗?怎么我觉得内力没有损害!”
戴琦点点头:“很明显,这种毒气不是针对我们的。”
那边玉萝仙却是吃惊非小,喝道:“这是什么毒气,怎的我周身的内息都不能运转了?”
大公子全远笑道:“这不是毒气,只是一味引子,名叫’风清酥悲‘,专为诱发你体内的毒药的。”
玉萝仙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有力了,问道:“什么药?”
“当然是遏制你功力的毒药了。你我每次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在你的衣服上粘上一点这种毒药,它会从你的皮肤浸入你的血液。不过寻常的时候,这种毒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只有闻到了‘风清酥悲’之后,药性才会发作。”
听到这里,玉萝仙再也支持不住,脚下一软也跌坐到地上。她勉强用手指着全远道:“你一直在算计我。”
“彼此彼此嘛!你接近我不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吗?不过能够骗倒天下第一人的玉萝仙,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叮香走了过来,道:“大公子,也不必多说了,把全靖远和玉萝仙捆起来,绑上石头扔到玉山池里就行了。”
全远点点头,正要吩咐,忽听有人喊了一声:“大公子,你把自己的父母扔到池子里喂鱼,也不怕他们变成厉鬼找你索命吗?”
他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高九。
此时的高九等人围成了一圆圈,将蒋南平和唐纵保护在
正中,各亮门户,注视着全远。
全远和叮香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全远说话了:“这位高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一行我绝无冒犯之意。至于叮铃小姐嘛,“他看了一眼叮铃,叮铃却怒目注视着叮香,并不接他的眼神。
全远和叮铃互相之间都是逢场作戏,彼此之间都没有感情。他见叮铃这样,也只是笑笑,又道:”我愿意和靠山屯一直友好下去,所以叮铃小姐嘛,我同样放行。“
叮铃冷笑一声道:”叮香这个丫头我也要带走!“
全远摇摇头,道:“这个可不行,她不愿意走,我也不会放她。”
叮香上前挽住全远,看也不看叮铃,道:“大公子,他们要走是他们的事情,何必浪费你的精神。走吧,还是先处置了这两个老家伙再说。”
看她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叮铃气得火冒三丈,就要往前冲去。这是近卫军刷地战成一排,挡住了她的去路。
全远在近卫军后面笑道:“叮大小姐,来我们玉山宫做客可以,要是找麻烦可找错了地方!”
戴琦上前将叮铃一拉,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几个人后退几步,和全远、叮铃等人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叮香嫣然一笑,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她又看了一眼叮铃,道,“姐姐,回去和我爹说说,他愿意来玉山宫,我保他后半辈子过的赛过神仙。”
说完,又转头命令近卫军:“还不快将这两个老家伙捆起来。”
可是她面前的近卫军却面带惊恐,动也不敢动,只是拿手指指她的身后。
叮香是个聪明人,从近卫军的表情上瞬间便猜出了什么。她慢慢地转过头,往后一看,只见玉萝仙一手抓住了大公子的两只胳膊,可能是用力太大,大公子疼得呲牙咧嘴,但却不敢说话。
叮香颤声问道:“你不是中毒了吗?”
玉萝仙冷笑一声:“就那种小儿科的毒药害得了我?我早就知道他心术不正,他每次所用的毒药,早就被我冲洗干净了。我就是要故意中毒,看看你们到底是个什么嘴脸。果然,一对禽兽不如的畜生,老天爷真是有眼,把你们两个凑到了一起。”
全远被扭得弯曲了身子,咧着嘴道:“玉萝仙,你废话少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杀你?哼!”玉萝仙冷哼一声,“念着你是大牧子的亲生子,是我远儿的大哥,我不杀你。不过叮香这个贱人,我就不能放过了。”
她对着叮铃喊道:“叮大小姐,对不起了。这个贱人我就代替你们收拾了。虽然这坏了靠山屯的规矩,但是她也是我的仇人,有仇必报,也是我的规矩。”
叮铃回道:“玉萝仙,随你处置吧。这恐怕是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玉萝仙笑了笑,暗用潜力,众人清清楚楚地听的嘎巴两声,随即听到全远一声惨叫,原来双手的腕骨已经碎了。
她一脚将全远踢到地上,顺手抓住叮香,道:“现在轮到你了!”
叮香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你还不快来呀,玉萝仙这个婆娘真的要杀我了!”
只听有人答应一声:“急什么,我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女人背后的男人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回应叮香的声音竟然是他——二公子,全远。
最吃惊的当然是作为母亲的玉萝仙。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全远走到自己身边,喊了一声:“娘!”
玉萝仙看看全远,又看看叮香,颤声问道:“她和你是一起的?”
“嗯!”
玉萝仙一下子暴怒起来,抓住叮香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她怒喝道:“小贱人,你竟敢勾引我的儿子!”
叮香被她钢箍一样的铁手勒得喘不过气来,手蹬脚刨地说不出话来。
全远道:“娘,这不怪叮香,是我找的她!”
玉萝仙又是一怔,手劲不由自主地懈怠下来。呆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喜欢她?”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娘,有她在可以帮我办成一些事!”
玉萝仙这才听懂了儿子的意思。她手一松,叮香顺势从她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到了远处近卫军的后面。
玉萝仙问:“为什么是她?”
全远看了叮香一眼,笑道:“她是个身怀仇恨的女人,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利用她我正可以操控大哥的举动!”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你大哥那是装的!”
全远淡淡一笑,说:“这我早就知道了。他处心积虑地不过是想装个傻子,然后再乘机搞掉爹爹!不过,”他叹了一口气,又道,“谁知道他的这个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我让叮香去引诱他,让他越早发难越好!”
玉萝仙只觉得心里砰砰乱跳,好像不认识儿子一样地看着他:“他一发难,你就可以一箭双雕,搞掉你爹爹,顺便也搞掉你大哥。”
“所以,叮香不过是你的一个工具?”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娘,我们俩这就是互利互惠!”全远仍旧笑眯眯地说道。
两个人的对话,这边的高九等人听得清清楚楚。叮铃忽然道:“难怪叮咚一直那么厌恶这个二公子。她肯定听到或者看到过叮香和全远只见的勾当!”
高九叹道:“叮大小姐,说白了,这个叮香变成这样,也是拜你所赐!”
叮铃愕然道:“为什么?”
“谁让你这么优秀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时时刻刻都把你当作假想敌,其实这个二公子也不过是她借用的一个工具罢了!”
叮铃惊愕地听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玉萝仙上前了一步,逼视着儿子的眼睛,道:“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连你亲生的娘也要下毒手吗?”
全远微微一怔,道:“娘,你说的什么话?”
“刚才叮香给我的那瓶要命的毒药,也是你给的吧。你这么狠心,连为娘的也下得去手?”
全远笑了:“娘,你误会了。我再怎么冷血,也不会对你下手的。那只是一瓶麻药,喝下去之后一个时辰之内人事不知,之后就没有任何效果了。我让你喝药,是让你暂时歇一歇,待我处理了爹爹和大哥,我们娘俩自会重新团聚。”
玉萝仙拿起那瓶药,狐疑地看着儿
子。这些话放在昨天,她还会深信不疑。可是现在她却已经不敢相信了,因为面前这个儿子变化太厉害了。
沉默了一会儿,玉萝仙指着全靖远和大公子道:“如今这两个人都成了废人,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全远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娘,有句话叫斩草除根,你知道吧!”
玉萝仙浑身一震,道:“那可是你的父兄!”
“可是如今他们已经是我的敌人了。虽然两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余威尚在,我不能给自己,也给你留后患!”
看着儿子的眼神,玉萝仙叹了一口气,道:“远儿,这个全靖你杀不杀无所谓。你爹爹,我想留他一条活命,行吗?毕竟,”她停顿了一下,才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全远沉吟片刻,道:“娘,请你为儿子想一想。你最了解爹爹的脾气,我这么对待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如果你留下他的活命,儿子我的命就难保了。”说完,他看着玉萝仙,眼神中带着乞求。
他知道自己是玉萝仙最爱的宝贝,所以把自己当作砝码是最合适的了。
玉萝仙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早已凉透了,于是道:“既然这样,让我和你爹爹道个别。”
说完,也不管全远同不同意,径直走到瘫软在上的全靖远面前,俯下身子,道:“你儿子的话,你都听见了?”
全靖远被大儿子废了经脉,说话都很困难,但是耳目未损,神智也很清楚。他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玉萝仙又道:“大牧子,我求你一件事。远儿虽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是他毕竟是你我的儿子,我请你不要恨他!”
全靖远看着玉萝仙的眼睛,那里面满是哀伤和乞求。他心中一软,又点点头,挣扎着说了一句话:“为了你,我不怪他!”
“好!”两行热泪从玉萝仙的眼中夺眶而出。她任由眼泪流到腮边,也不事拭去,忽然间双手一抬,将全靖远抱了起来。
全靖远一惊,问:“萝萝,你要干什么?”
玉萝仙抱着大牧子转头对全远道:“远儿,不用你动手,免得你背上一个弑父的恶名。这个罪人,我来做。”
说着她抱着大牧子一步一步走出玉山宫的大门口。全远在近卫军的保护下也尾随其后。
出了玉山宫,走到山道边,玉萝仙忽然柔声对全靖远道:“大牧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全靖在一起吗?”
全靖远狐疑地看着她。
只听玉萝仙道:“我不是为了远儿。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他。所以我犯不着委曲求全地陪伴全靖。我是为了保护你。只有我知道他是个狼子野心的人,随时会对你不利,所以我就想到他身边做这个卧底!”
她惨然一笑,又道:“只是没想到,他会对你下这么狠的手。大牧子,我对不起你!“
全靖远摇摇头,艰难地说道:“有你在,我就知足了!”
玉萝仙泪光盈盈地点点头,道:“大牧子,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说完她身形一纵,连带着全靖远两个人一起纵
入山下。
众人惊叫一声,一起跑到山边观看。
原来这玉山宫所在的半截山虽然凌驾于下半截之上,但是在下半截山中也有一条深不可测的山谷,正在玉山宫的下方。玉萝仙这么一纵,正好落入这个山谷之中。
二公子全远本能地闪身就要往下跳,去救自己的妈妈。他和自己的父兄不一样,身上没有半点武艺,这一跳必死无疑。幸亏他身边的近卫军首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才没让他掉下去。
全远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娘!”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山下的农夫、村民们都纷纷仰头看着山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惨事,才会有人这样地呼喊。
好半天,全远转过身,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备殿的门前。蒋南平等人刚才已经听见众人的惊呼和全远的惨叫,又看见全远铁青着脸回来,就知道发生了绝大的事情。
高九问道:“二公子,你娘呢?”
全远看了他一眼,道:“抱着我爹爹跳下悬崖了!”
众人大惊,高九道:“你还不派人下去寻找,也许还能找个囫囵尸首呢!”
戴琦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二公子,你的确应该找到你父母的遗体好好安葬。”
二公子无力地摇摇头:“不必了,他们俩人既然选择了那个地方,自然便是愿意埋葬在那里了。”
叮铃冷冷说道:“全远,你干的好事,竟然连亲生父母都可以逼死!”
二公子突然间一抬头,直视着叮铃,眼中精光四射,森然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叮铃却不为所动,冷笑道:“你们的家事,我没兴趣管。我只想知道,叮香你准备怎么处置?”
叮香已经从近卫军的保护中走了过来,挽住了二公子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浅笑盈盈地说:“这种问题你还需要问吗?”
二公子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将她一推,推到了叮铃的面前,道:“叮大小姐,叮香交给你了,由你处置!”
叮香大惊,正要逃走,叮铃已经一把抓住了她。
叮香一边挣脱,一边惊恐地问二公子:“二公子,你怎么了。我们,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对啊,我们是一起的,不过是曾经一起过。如今我的目的达到了,你自然也就没用了。”
叮香大惊,再要挣扎,哪里能够挣脱。她绝望地喊道:“二公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不是你说的要和我长厢厮守吗?难道,你不爱我吗?”
二公子冷笑一声:“叮香,你错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母亲,我没有爱过第二个女人!”
说完对叮铃道:“叮大小姐,你要得到的也得到了。我这里不留你,你尽快下山吧!”
叮铃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二公子一笑:“我知道你的情况,如今有人堵在靠山屯不让你们回去是吧?放心,我早有安排!”
说完一招手,从近卫军中走出两个头目来。二公子道:“我让他们护送你们回去,保你们平安无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还会回来的
叮铃看了看那两个护送的头目,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紫色的劲装,腰上绑着金色的带子,这是玉山宫近卫军中最精锐的紫金队。
二公子指着其中一个身躯庞大,宛若一尊大佛的胖汉说:“这是倪傲,惯会泰山压顶的神拳。”又指着另一个瘦高个说:“这是毕柯,最拿手的是百步穿杨的暗器,有他们俩在你身边保护,堵在叮家老宅的人是不敢出手的。”
叮铃见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有十分的把握,点点头,对着蒋南平等人道:“蒋先生,既然如此,咱们就走吧!”
二公子忽地拿手一拦:“慢着,叮大小姐,我只让你和叮香走,蒋先生他们还得留在这里。”
叮铃愕然道:“为什么?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不走,我怎么能走!”
二公子笑了笑,看看叮铃,又看看蒋南平,道:“叮大小姐,不要误会。不是我不让他们走。而是,”他指了一指倪傲和毕柯,道,“实在是他们能力有限,如果保护你一个人,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要保护这许多朋友,那恐怕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高九一听心里有气,道:“用不着你们保护,我们这儿都是练家子,自己应付的了。”
二公子含笑道:“这位高朋友,话好说,事儿难办。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娘已经通过青鸟说的清清楚楚了。我娘在你们身边尚且不能和他们硬抗,更何况她如今已经不在了。”
他走到倪傲的面前,指一指倪傲腰间的紫金带子道:“实不相瞒,他们俩能够保护你,全指望这条紫金腰带。但它保护的范围有限,不能护佑你们这么多人。大小姐,你要是强行带他们走,到时候出了意外,恐怕是追悔莫及了。”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而且隐隐有些绵里藏针的味道。叮铃听他这么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蒋南平鉴貌辨色,心中已经有数,于是对叮铃道:“大小姐,既然如此,你就先回靠山屯。二公子考虑得如此周全,想必我们在玉山宫也必定高枕无忧的。”
叮铃见他这么说,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于是总管彭莱重新放下下山的石梯,叮铃押着叮香,在倪傲和毕柯的护送下,一路下山去了。
送走叮铃的同时,躺在地上呻吟的大公子也被人给拖走了。至于他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高九他们也不得而知了。
蒋南平看事情差不多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对二公子道:“二公子,看样子你已经对我们有所安排了。“
二公子笑道:”蒋先生的确是个聪明人,那我就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的意思,请蒋先生四位留下来!”
“四位?”蒋南平也笑了,“恐怕重点还是这位唐先生吧。”说着他一指唐纵。
二公子笑容可掬地说道:“蒋先生这么明白,我还能说什么呢?不错,幽深秘境的传说我早已熟知了。唐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什么,我娘也用青鸟传递给我了。这么好一个去处,谁都不会坐视不
顾,所以对于唐先生,我很想留下来。”
高九冷笑一声:“二公子,你说的倒轻巧。唐先生是我们的人,是你想要就要的了吗?”
二公子看了看高九,道:“高朋友,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喜欢双赢。我得到唐先生,你们也不会吃亏,因为我们可以共同进入幽深秘境嘛!你们拿你们想要的,我拿我想要的。”
“反之,”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近卫军,“我也不想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
“好啊!”也许是二公子轻松的语气激怒了高九,他冷笑道,“要不就试试,看看是两败俱伤,还是你一败涂地!”说完亮了一个架势。
二公子脸上依然保持着轻松的笑容,只是转头对彭莱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对面的高九和戴琦听到他这话,都本能地后退一步,将蒋南平和唐纵护在身后。
只见彭莱走到备殿的门口,将手按在门上一个机关上,然后重新走回来,对二公子道:“已经开启机关了。”
二公子转头对高九道:“高兄,我知道你是个能人。不过能人也是有局限的,在玉山宫,你也不见得是无所不能。”
高九大怒,脚尖一点,就要纵身上前。没想到这一纵之下,双脚就像被绑在地上一样,丝毫动弹不得。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急忙低头,想看看双脚是不是着了敌人的道儿。
可是双腿完好无损,也没有受伤的感觉,他惊惶地看看戴琦,想知道她怎么样,原来戴琦双腿也站在原地,吃惊地望着自己。
蒋南平见他脸色不对,便问:“高九,怎么了?”
“腿,腿动不了!”
“我也是!”戴琦随即接道。
唐纵跟着也大叫了一声:“我的腿,我的腿也动不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隐形人,把我们的腿给绑住了。”
他这么一说,蒋南平也活动了一下腿脚,双腿竟然也是同样的情况。他抬头看看二公子,对方正在满面含笑地看着他。
高九已经按耐不住了,怒冲冲地问:“你搞的什么鬼?”
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一样,二公子在他们面前来回悠闲地踱着步,在几个人中间穿行了一会儿,这才道:“高朋友,我说过,在玉山宫,你不见的是无所不能的。比如,我能够走路,你却不能!”
他招一招手,一对近卫军挺着长矛走上前来,矛尖直指着高九等人的胸口。
二公子又道:”什么叫做任人宰割,相信这种感觉你们不会陌生吧。“
说完,他又招一招手,道:“其实,我对各位并无恶意,相反,对于蒋先生这样的聪明人,我还深有好感,很想和你交朋友。所以,如果大家愿意的话,敬请留下,我会盛情款待,然后我们一起通力合作,找到幽深秘境。”
蒋南平道:“二公子,你的手段我们领教过了,的确非同凡响。行,我们同意将唐先生留下,不过请你善待于他,不要让他落入心怀歹念的人手里。”
二公子大笑道:“蒋先
生,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和你这样的明白人合作,实在是既轻松又愉快。你要知道,唐先生是我的贵客,我宝贝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善待他呢!”
蒋南平点点头,又道:“二公子说我是个明白人,我看二公子比我更明白。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手段和气度,我更是佩服的紧。”
他这一番恭维话说下来,二公子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仍然只是微微含笑。
蒋南平又道:“不过二公子也一定知道这样一句话,人各有志。唐纵可以留下,但我们必须得走。”
二公子微微一怔,问:“怎么,不想和我合作?”
蒋南平道:“我们和二公子萍水相逢,交浅而言深,恐怕不太恰当吧。还是各走各路的好!”
二公子愣了一会儿,脸上带出些失望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蒋先生是准备住一夜再走还是现在就动身?”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好吧!”二公子一挥手,彭莱又走到备殿的门口,将机关一拉,高九连忙试试脚力,原来双腿又恢复了自由。
他本能一抬腿,便要冲过去,却感觉肩头被人一按,意思是让他不要乱动。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戴琦。戴琦只说了一句:“言而有信!”
这边二公子对这彭莱耳语几句,彭莱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又带着几个仆人回来,每个仆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包袱。
二公子指着那些包袱道:“几位还要远行,临别没什么好东西送的。这包袱里有干粮和银两,几位路上慢用吧。”
说完,仆人们上来,将包袱一个个交给蒋南平等三人。
三人背好包袱。蒋南平转头对唐纵道:“唐先生,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二公子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唐纵脸上一直都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听到蒋南平这样说,颤声问道:”蒋先生,我会死吗?”
蒋南平笑了,道:“不会,你会活得好好的。谁都不会让你死,因为你死了,他们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所以,放心大胆地活着吧。”
二公子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上前道:“几位,我送送你们。”
他将三个人送到山道边,高九忍不住问道:“二公子,我很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让我们四个人的双腿不能动弹,难道你真的是巫师?”
二公子微笑道:“难道我娘没跟你们说过吗?罗汉草原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和你们那个世界不一样。所以嘛,”他指了一指地面道,”我们这里是一个磁场。打开那个开关,你们就像阴极碰上阳极一样,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可是你怎么没事?“高九问。
“因为我们穿的靴子和你们截然不同,可以在磁极上自由行走。这也是我们控制那些民众的一种方法。”二公子挥挥手,让彭莱放下石梯,又道,”行了,祝你们一路顺风,早日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救人一命 胜造浮屠
“可是我们不认识路啊,这里对我们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准备下山之前,高九对二公子说道。
“罗汉草原虽然庞大,但是路却一点不难走。只是不知道几位要去哪里?“
蒋南平道:”离开罗汉草原,回到我们自己的世界!“
二公子点点头,笑道:“我虽然衷心祝愿你们能够离开罗汉草原,但是对不起,怎样离开这个世界,我的确爱莫能助。即便是我爹娘在这儿,他们也没办法帮助你们。自古以来,只有靠山屯的叮家有这个本事。”
蒋南平沉吟片刻,道:”看来我们只有回到靠山屯叮家老宅这一条路了。“
二公子道:”这好办,下山之后一直往南走,大约走到傍晚的时候,你们就会看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那座山叫云山,云山的背后便是靠山屯。只是,”二公子笑了笑,“靠山屯是有名的常胜不破的堡垒,没有当地人领着,你们进不去也出不来。所以嘛,”他看看天色,又道,“我建议几位立即下山,追上叮大小姐。几位要是不介意,我再送上三匹快马,这样追起来也快一些。“
戴琦道:”多谢二公子的美意,我想叮大小姐带着叮香,走起路来多半快不起来,况且我们三个脚程都不慢,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追上了。“
二公子看看戴琦,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各位了,请大家尽快上路吧。“
三人由彭莱领着下了石梯,又顺着下面半截山的山路下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
领路的彭莱带着从人回山去了。高九望着彭莱等人的背影问戴琦:“他们要给我们好马,我们乐得接受,你怎么不要?”
戴琦道:“你当他是好心送马吗?玉山宫和靠山屯芥蒂很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侵入叮家老宅。特别是这个二公子,虽然身上没有功夫,可是老谋深算的心机比他爹和大哥都要高出不少,他明着是送马,暗地里耍的什么花招你知道吗?“
蒋南平点点头,道:”戴姑娘言之有理。咱们也别多耽搁了,先吃点东西,然后马上赶路。“
高九看看二公子给的包袱,问戴琦:”他们会不会在食物里也下了药,暗害我们?“
戴琦笑道:”要是想害我们,在山上他们就已经占尽上风,随时可以把我们手到擒来,何必要等到这里?放心吧,只管大胆吃!“
蒋南平看着戴琦笑了,对着高九道:“二公子总说我是明白人,看来我们三个人中间最明白的是戴姑娘。”
三个人打开包裹,取出干粮吃了起来。玉山宫预备的食物非常可口,说是干粮,其实不但可口,而且富含水分,吃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难以下咽。
他们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没粘牙,一顿美餐过后,整个人都觉得精神十足。
戴琦辨认了一下方向,对蒋南平道:“蒋先生,那边是南边的方向,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三个人刚要起身,忽听一阵破风之声由远而近。高九和戴琦都是高手,闻风而动,双双一个转身,还是戴琦手快,啪一下将暗器接在手里。
高九凑上去一看,是一把短镖,三棱锥的镖头,两边还刻着血槽,明显这是一只毒药镖。戴琦抬头一看,西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她叫了一声:“高九,保护好蒋先生,我去抓人!”
说着也不等高九回头,身子一纵已经如箭一般飞走了。
高九身子贴着蒋南平,将周遭环视
了一遍,东边是一片草地,北边和南边各是一条大路,现在正是中午,两条大路上都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有西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那个刺客就是钻进竹林里逃跑的。
蒋南平问:“怎么这里还有刺客?”
高九摇摇头:“看样子是冲咱们来的,可是身手怎么这么笨拙,看样子不像是玉山宫的人,应该和索伦也没关系。”
“不错,”蒋南平表示赞同,“还是那句话,玉山宫要是想动我们,在山上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可是我们才到罗汉草原,除了靠山屯和玉山宫,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谁会想杀我们呢?”
两个人正在猜测着,又听见头上风声作响,抬头一看,原来是戴琦回来了。这次不但她回来了,腋下还夹着一个。
高九笑道:“好啊,戴琦这回是生擒活捉了。”
片刻之间戴琦已经到了两人的跟前,将腋下的人往地上一放。高九走上前仔细一看,禁不住吃了一惊:“怎么,原来是你?”
蒋南平看他满脸的差异,也走上前来,看了那个刺客一眼。
“是叮香?”他惊呼了一声,转头看着戴琦,“她就是那个刺客?”
“蒋先生,不是她!”戴琦摇摇头,“我一路追那个刺客,不想那家伙打暗器的手法不行,腿脚倒是挺快,进了竹林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正在四下寻找,没想到一眼就看见叮香被绑在两个竹子之间。我怕竹林里还有什么埋伏,就给她松了绑,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蒋南平对戴琦道:“戴姑娘,你先把她扶起来,到路边那块石头上坐下,给她点水和干粮,让她醒醒神,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问。”
戴琦遵命带着叮香到了路边做下,给她喂水和干粮自不必说。
蒋南平拉过高九道:“看来刚才那个人不是刺客,是故意要把我们引到叮香那里救她的。另外叮铃去了哪里,恐怕也要从她身上着落。待会儿,我去问她,你在附近好生戒备着。”
高九点头。
蒋南平看叮香歇息的差不多了,边走上前,看着叮香微笑道:“叮香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叮香低头不语。蒋南平转头对戴琦道:“戴姑娘,你去高九那儿看看,他刚才有事情找你。”
戴琦会意,转身离开,现场只有叮香和蒋南平两个人。
蒋南平在叮香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道:“叮香姑娘,请放心。我们和叮大小姐不一样,和你没有任何恩怨,否则戴琦也不会把你从竹林里救出来。请你到这里来,只是想问问,你问什么会在竹林里,叮大小姐怎么样了?”
叮香抬头注视着蒋南平,好一会儿冷笑一声道:“叮铃那个女人,如今只怕已经被那个强人给祸害了?”
蒋南平一惊,问:“哪两个?二公子派来保护你们的两个护卫?”
叮香哼了一声,道:“那两个笨蛋,强人还没上来就吓得转身跑没影了。这样的蠢货,全远居然还派人护送我们!“
听了她这话,蒋南平心中一动,笑道:“也许二公子根本就不是想护送你们!”
叮香一怔,随即恍然道:“怪道要派人护送,原来真没安着好心,存心就是让我们来送死的。”
蒋南平问:“这么说,那个强人是玉山宫派来的?”
叮香不耐烦地一摆手,道:“鬼才知道,上来就是一阵旋风一样的拳脚。叮铃的功夫我也知道
,在罗汉草原不说前三起码也是前五,没想到在那人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三下五除二就跟点倒在地上了。”
“然后他就将你给绑起来了,把叮大小姐带走了?”
叮香点点头。
蒋南平又问:“他们往哪里去了?”
“往竹林的北边走了,不过具体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蒋南平把高九和戴琦找过来,将叮香的话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高九问:“蒋先生,咱们要去救叮铃吗?”
蒋南平还没出声,戴琦已经说道:“当然,我们怎能见死不救呢?”
蒋南平摆摆手,道:“现在先商量商量怎么处理她。”说着一指叮香。
高九道:“这样的女人留着干什么,重新往竹林里一绑,爱谁谁呗!”说完瞪了叮香一眼。叮香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但她生性要强,虽然害怕,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蒋南平摆摆手道:“这样不妥。那个人引我们去竹林就是为了救叮香的,咱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他一伸手,对高九道,”把你的包袱拿过来!“
高九知道他要干什么,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嘟囔两句把包袱给了他。蒋南平又解下自己的包袱,打开来,取出银两和干粮一块包到高九的包袱里,然后交给了叮香。
叮香愣住了,却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
蒋南平道:“叮香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也不会见死不救。你如今落难被我们碰着了,救你是自然的。这里有些钱粮,虽然不多,但也够你生活几天的了。希望你找个地方住下,安安静静地想想,在这个世上又很多种活法,有的时候不一定要把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多为自己活着,岂不是更自在?”
叮香低下头,还是不说话。半晌抬起头来,结果蒋南平为她重新包裹的那个包袱背在身上,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最后终于开了口说道:“谢谢!蒋先生,我叮香一向是有仇必报,有恩必报。你的话我记住了。”说完转身朝着南边的大路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个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转过身。
高九问:“蒋先生,你说叮香真能听进去吗?”
蒋南平摇摇头,道:“难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愿她能够听进去吧!”
戴琦面上急切地说道:“蒋先生,咱们还是快去救叮铃吧,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蒋南平笑道:“戴姑娘,你就放心吧,我敢打包票,叮铃一点事情没有!”
“为什么?”高九和戴琦顿时来了兴趣,“蒋先生,你心里有底了?”
蒋南平重新在那块石头上坐下,看看两人,笑道:“你们想想,那个人能够引我们去救叮香,说明叮香和叮铃遇劫的情况他一清二楚。他只让我们救叮香,说明叮铃的情况并不危险。”
“可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只关心叮香,并不关心叮铃的安危呢?”
“因为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什么!”高九和戴琦都惊了,“蒋先生,你不会神机妙算到这种程度吧?”
“当然,为什么不呢?”蒋南平略显得意地说道,“不但如此,我还知道,那个人马上就要出现了。”说完,他一指两人的身后,“你看,他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回靠山屯
高九和戴琦回头一看,对面走来五个人,其中只有一个认识,另外四个面生。
看到这个熟人,高九脱口道:“叮铃,真的是你!”
不等叮铃说话,他们队伍中有一人笑道:“南平兄,我们又见面了!”
蒋南平脸上略带着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慕韩?没想到你也来了。”
高九和戴琦奇怪地看着蒋南平,想不到这里面除了叮铃之外还有他认识的人。高九问:“蒋先生,这人是谁?”
蒋南平眼望着对面那人,介绍道:“这位先生就是沈慕韩,就是上次来到靠山屯面见叮老先生的客人。”他望了一眼沈慕韩身旁那位须发如雪的老者,又问:“慕韩,你身边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叮大龙叮老先生吧!”
沈慕韩含笑点头道:“南平兄,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观察力!不错,这位就是靠山屯的前任屯长,叮大龙叮老先生!”
听到对面那位老者是叮大龙,戴琦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高九还是糊涂,问蒋南平:“蒋先生,怎么连叮老先生你也认识吗?”
就见叮大龙抢步上前,冲着蒋南平一抱拳道:“蒋先生大人大量,义释我那个不孝的孙女,叮某看在眼里真是感激不尽!”
蒋南平笑着还礼道:“叮老先生说哪里话。我所做的都是按照您的意愿,您之所以引我们过去找到叮香,不也是希望通过我们安顿好她吗?”
叮大龙微微一怔,随即朗声大笑道:“好,好!慕韩说你蒋先生人情熟透,我还当是溢美之词,现在看来非但没有过誉,相反还言犹不及呢!”
高九听两人说的热闹,仍然有些迷糊,问蒋南平道:“蒋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引我们过去的就是叮老先生呢?”
蒋南平道:“叮香曾经说过,那个强人比叮铃的武功高得太多,而在罗汉草原上,比叮铃武功高的只有叮老大、玉萝仙和大牧子等人,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再加上引我们救叮香的人并未点出叮铃的下落,所以我判断,这个强人和放飞镖的其实是一个人,十有**便是叮铃的爷爷的叮大龙。”
高九叹道:“蒋老师,你这个猜测可非常大胆啊!”
蒋南平笑道:“虽然只有大胆猜测,没有小心求证,不过好歹最后的结果还是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一旁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南平兄,读书的时候你就有这个习惯,只是每次的结果竟然还都和你的猜测一致,不得不说,你的运气是真好啊!”
这是那个叫沈慕韩的人在说话。
蒋南平微微一笑,对这话中的言外之意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时叮铃已经跑上前来拉着戴琦的手好生地亲热了一番。
戴琦问:“二公子安排的那两个护卫怎地就那样走了?”
提到这两人,叮铃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那两个草包,见到爷爷的面,还没过上一招撒腿就跑了。也不知道玉山宫里大名鼎鼎的紫金军怎么会有这样的货色!”
叮大龙却面色郑重地说:“傻丫头,你还是太少历练了,紫金军没这样的怂包,这都是人家安排好的。
叮铃一愣,问:“什么意思?”
高九道:“人家玉山宫巴不得有人袭击你呢!见了强人那还不跑?”
叮铃先是不解,但随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脸上登时气得通红:“这个该死的全远,下次让我碰见他,有他的好看!”
蒋南平道:”叮老爷子,你们绑上了叮香,又引我们去救她,是不想让她会考山屯吗?“
叮大龙点点头:”不错,按说叮香这孩子是我嫡亲的孙女,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丫头其他都还没什么,就是心眼太小,容不得人,所以才会做出如今这样的事情。其实本质上来说她不是个坏孩子,如果就这么带回靠山屯,下场只怕好不了。所以我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想借助蒋先生的手帮帮她!“
高九问:”叮老爷子对我们蒋先生这么信任?”
叮大龙回头看看沈慕韩,笑笑说:“这都是沈先生的推荐!”
高九对这个沈慕韩非常好奇,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眼下这个世界,他都没听蒋南平说过沈慕韩的情况,于是问:“沈先生和蒋先生很熟吧!”
蒋南平笑而不语,沈慕韩却大方地回答道:“我和南平兄从小就在一起读书,从院试、乡试一直到会试都在一起。“
高九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沈慕韩,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这个沈慕韩也是从自己那个世界过来的,他所谓的院试、乡试、会试便是小学、中学和大学的代名词。既然是和蒋南平联系这么紧密的一个人,怎么蒋先生从来没有提起过呢?
他又看看蒋南平,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样子到目前为止他也不想说起自己和沈慕韩的关系。
戴琦忍不住问:“叮老爷子,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就好像知道叮铃要下山一样。”
叮大龙呵呵笑道:“这也是巧了,今天正赶上沈先生送我回来,路过玉山宫下,碰上了玉萝仙带你们上山,我还纳闷呢,我孙女怎么和这婆娘混在一起了,所以偷偷跟上去看着。唉!”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真是看了一场大戏,万万没想到全靖远老家伙的家里这么热闹!”
蒋南平道:“那老爷子一定也看见玉萝仙抱着大牧子跳崖的场面了吧。”
叮大龙长叹一声,沉默了片刻,道:“两个儿子都是这样,他们夫妻俩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也许这是最好的归宿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抚了一抚叮铃的头发,叹道:“光会说别人,我自己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家,看来只有指望叮铃她们了。”
戴琦道:“老爷子,玉萝仙在叮家老宅曾经建议让秦丽莎做屯长,大家都非常赞成。”
叮大龙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个婆娘别的不说,倒是比我还了解我们叮家。没错,让老二媳妇做屯长,的确是目前最好的人选了。”
沈慕韩看看天色,道:“叮老爷子,南平,我们也别光顾着聊天了,时候不早,赶紧回靠山屯再做商议。”
高九摇手道:“去不得,索伦魔君正在宅子里等着呢?去了不是自投罗网?”
叮大龙朗声大笑道:“早听叮铃说了,这个老怪物
许久不来,一来就占我的院子,好,我正想去会会他呢!”说完一挥手,“走!”
他这么一说,沈慕韩带着两个护卫跟在了后面,蒋南平微微一笑,也尾随了上去。戴琦正要走,看高九没动地方,问:“怎么,不敢去!”
高九一耸肩:“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他随即拉着叮铃低声问道:“你爷爷对阵索伦真的没问题?”
叮铃冲着他眨眨眼道:“放心吧,爷爷和沈先生早就商量好了,到那儿就能马到成功。”
高九狐疑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大家顺着朝南的大路走了大半天,看看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那山顶一直插到了天上。山体庞大连绵,从东到西,看不见两边的尽头,真是一座罕见的高山。
“这就是云山!”叮铃指着大山说道。
蒋南平点点头:“刚才听二公子说过,山后边就是靠山屯了。”
高九吐吐舌头道:“这么大一座山,怎么翻过去呢?”
叮铃笑道:“有我爷爷在,还需要翻山吗?”
高九眼睛一亮:“钻地道吗?”
“当然不是!”叮铃神秘地一笑,对着高九、蒋南平和戴琦道,“三位,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我不说睁开,千万不要睁开。”
戴琦疑惑地看着叮铃道:“妹妹,你要使什么魔法?”
叮大龙看着三人,脸色郑重地说:“叮铃说的不是玩笑,三位现在请闭眼吧!”
高九看看蒋南平,又看看天色,叹道:“这可真是名副其实地天黑请闭眼!”
三人就此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感觉身子好像腾空而起,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再之后风声越来越大,吹得脸上生疼。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想睁眼睛也睁不开了。
高九想和旁边的人说说话,但是风声太大,他一张嘴,风就呼呼往嘴里灌,根本发不出声音。
就这样在风中呼啸着不知道飞了多久,慢慢地高九觉得身体在下降,渐渐地越来越低,然后双脚一点,原来已经落到了地上。等他睁开眼睛,原来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熟悉的地方,面前是一大片宽阔的广场,正是前几天举行宰牲节的地方。
他转过身四面一看,戴琦和蒋南平二人也落了地,也像他一样好奇地环顾四周。而叮大龙、叮铃等人则像是早就在那儿了一样,正站在一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高九奇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真的是飞过来的?”
叮铃笑道:“不错,这是我爷爷的飞行术,刚才给你们施一点魔法,让你们做了一会飞人!”
高九疑惑地摸了摸腋下,问:“难道刚才我们都长出了翅膀?要不然怎么飞呢?”
叮大龙笑道:“别听这丫头胡说,是这些神鸟带你们过来的!”说完一指对面天上。原来半空中盘旋着几只怪鸟,它们身躯庞大,可是全身没有羽毛,全是瘦筋筋的皮肤。这种鸟尖嘴,圆眼,翅膀和爪子连在一起,乍一看就像一只大号的蝙蝠。
看到这些怪鸟,高九失口说了一句:“啊!原来是翼龙!”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最好的进攻是防守
“翼龙?”叮大龙对这个名字很有兴趣,“怎么,高先生,你也认识神鸟?”
“认倒是认识,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在我们那个世界里,这种神鸟早就灭绝了,不知道叮老爷子怎么会把它们给带来了?”
“他们和神兽一样,是我从幽深秘境带来的。”叮大龙直言不讳地说,“神兽身躯庞大,神鸟擅长高飞,所以我带它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护卫靠山屯!”
“您是从秘境的圣门带它们出来的吗?”蒋南平问。
叮大龙刚要回答,沈慕韩在一旁插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了,待会儿有时间再说。现在先去叮家老宅吧,辛柏林他们还在那儿呢!”
这一说还提醒了蒋南平,他赶紧对高九二人道:“快走,辛柏林和丁凤他们还陷在老宅呢,虽然有叮咚保护,但是索伦这个老怪物要是耍起性子来,他们还真应付不了。”
高九将蒋南平身手一拦:“蒋老师,你去老宅太危险了,那里有我和叮铃就行了!“说着对着戴琦道:“戴琦,你在这里保护蒋先生!”
蒋南平摆摆手笑道:“高九,我怎么说你呢!关键时刻你的脑子就跟不上了,有叮老爷子在,我去了还有什么危险。再说,”他看了一眼沈慕韩,“慕韩足智多谋,他和老爷子是双保险,我此去定然如履平地!”
叮大龙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蒋先生,碰上你这样的明白人,我老叮比喝了一壶老酒都舒服!成,冲你这番话,今天别说是索伦,就算是玉皇老子来了,也别想碰你一根汗毛!走!”说完一挥手,自己昂着头就往前面走。
还没走两步,前面台子上有人大笑道:“叮老头,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爱逞能啊!我说,玉皇老子来了你真的有办法挡得住?”
众人听着声音耳熟,一起往台子上看去,果不其然,台子上站着的正是索伦和地王神。
叮大龙看见是他们,脸上露出一些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索伦,我们大约也有三十年没见面了。这次一来就占了我的屋子,不太说的过去吧。“
索伦足尖一点,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来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到了叮大龙的面前。
索伦微笑道:”叮老头,我来干什么你也知道,咱们双剑合璧,这罗汉草原内外的天下就都是我们的了。”
叮大龙冷笑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俩这辈子也拧不成一股绳,我看还是算了吧。”
索伦一点也不动怒,又道:“那也行,你让我进地道,打开通往秘境的大门,咱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哼哼,让你进地道?我手里没有蓝血人,便是神仙也打不开那扇大门!”
索伦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这次你回来,就是冲着秘境来的,是吧?要是手里没有蓝血人,你会这么快回来?“
叮大龙突然怒道:”索伦, 你欺人太甚了。别忘了,这里是靠山屯,我的地盘,你再要敢放肆,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此时就听
天空中嗖的一声,一片黑色的云彩遮天蔽日地罩在众人的头顶,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穿着黑色大衣的地王神从台子上跃了下来。他本来身材瘦高,身上又穿着一件像蝙蝠一样的大衣,往下一纵的时候,双手打开,乍一看就像一片乌云。
索伦笑道:”叮老头,我这里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地王神的身手你也见过,对付你们这些人恐怕绰绰有余吧。“
叮大龙面上怒气更盛,往前跨了一步,喝道:“老怪物,你要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说着把手一招,“沈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高九看见两人对峙,兴奋地只搓手,对戴琦道:“这会儿可以好好看看两位高人的比试了,我觉得吧,叮老爷子虽然看着年岁更大,但是经验丰富,胜面还是很大的!不过我从没见过索伦动手,看他这意思,也不像个善茬儿,今天这场战斗注定要惊天地泣鬼神了。”
那边沈慕韩听到叮大龙的喊话,应了一声:“老爷子,放心吧,一切就绪!”
蒋南平在旁边听着稀奇。沈慕韩这人别说会武艺,连运动细胞都稀少得可怜,读书的时候但凡只要上体育课,准定看不到他的人影,学校里的各类运动组织完全和他绝缘。他这样一个视运动为天敌的人还能给叮大龙做帮手?
就见沈慕韩带着他的两名护卫走到跟前,挺胸一站。
他这种毫无惧色的气势倒把索伦惊了一下,双腿微微往后一撤,问道:“这位仁兄尊姓?”
沈慕韩道:“在下姓沈,今日奉叮老爷子的命令,特来向索伦先生讨教。”
说完双手高举往前一挥,嘴里喝道:“上!”
他身边那两个护卫猛然间齐刷刷地往前跨了一步,索伦和地王神本能地亮出架势,防止护卫暴起伤人。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两个护卫跨前一步,忽然扑通跪倒在地,口中说道:“索伦达人,我等奉沈先生和叮老爷子之命,特来投效!”
这一下不但把索伦和地王神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蒋南平等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索伦往后退了一步,问:“叮老头,你这是弄得哪出儿?”
叮大龙笑道:“你不是要蓝血人吗?这两个是名副其实的蓝血人,我今天赠送给你,祝你顺利到达秘境!”
这话从叮大龙嘴里说出来,索伦自然是一万个不相信。他嘿嘿干笑了两声,脱口说道:“叮老头,你会这么好心?”
叮大龙仰面大笑,只笑得地动山摇,索伦和地王神面面相觑。笑罢多时,叮大龙才道:“是不是真心,你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一句话提醒了索伦。他向着地王神一招手,让他好好验一验这两个“蓝血人”的真身。
地王神受过特殊训练,只有他知道真正的蓝血人是什么样子。他走到其中一人的面前,上下前后一阵忙活,只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检查完毕回到了索伦身边复命。
索伦焦急地问:“怎么样?”
地王神疲惫地点点头:“主人,
都是货真价实的蓝血人!”
“真的?”索伦一阵狂喜,也顾不上端架子,上前抱住一个蓝血人的肩膀,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道,”成了,成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了!”
待他笑完了,叮大龙道:“至于进入秘境的地道,自不必我说,你不是早就在玉湖里面找到了吗?只不过开始你没法开门,现在有了蓝血人,通往秘境的大门就为你敞开了。“
索伦又是一阵狂喜,不过笑过一阵后忽然停住了,脱口道:”不对,只有三个以上的蓝血人到齐才能打开秘境大门。我这还差一个。叮老头,你怎么不一起交出来?“
叮大龙道:“这次回来只带了这两个蓝血人,本来打算和唐纵汇合,一起进入秘境。可如今唐纵落入他人之手,我也只好罢休了。”
“他人?你说的是谁?”
“玉山宫,二公子全远,他现在可是玉山宫的主人了!”
“哦!”索伦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没想到这小子也轮到做大牧子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地王神,道:“走吧,一起去玉山宫。”
两人一手夹着一个蓝血人,招呼也不打一声,把脚一跺,忽然间四个人影平地就消失了。
高九惊叹一声:“我的天,这是会变身吗?”
蒋南平道:“没看见吗?钻了地道了。又是伊巴给他们帮的忙!“
高九一拍大腿,恨声道:”这个伊巴,怎么好端端地成了索伦的走狗?“
蒋南平道:”伊巴这个人倔得很,要不是被人捏住了什么软肋,他不会这么俯首听命的。”
他又看看沈慕韩,问:“慕韩兄,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刚刚到手的两个蓝血人拱手就送给了索伦,你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沈慕韩微微一笑:“左右我手里的蓝血人也只有两个,反正也凑不齐,不如做个人情送给索伦,兴许他有办法集齐这三个蓝血人。”
高九笑道:“沈先生,你这是要集齐龙珠呢!”
蒋南平点点头,说了一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老渔翁嘛,自然就是你和叮老爷子了。”
沈慕韩笑笑,道:“能不能得利,还得看看这个二公子是否不堪一击呢!”他看看天色,道:“行了,时候不早,还是赶快去老宅吧。我肚子也饿了,老爷子,今天晚上就要在你家叨扰了。”
叮大龙乐呵呵地点点头道:“沈先生发了话,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而且今天蒋先生也到了,两位贵客上门,老夫实在是蓬荜生辉了。”
几个人说笑着往叮家老宅的方向走去。一路无话,用不了一会儿就到老宅,叮咚早就接到信儿在门口等候着。见到姐姐回来已经喜不自禁了,又看见爷爷竟然也出现在队伍中,心中更是狂喜,爷孙俩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沈慕韩对蒋南平道:“南平兄,今晚在这里小住一夜,明天一早我送你们离开罗汉草原。”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现实的世界
听到沈慕韩说明天他要亲自送自己离开罗汉草原,蒋南平有些诧异了。他调侃道:“怎么,慕韩,你不用留在这里继续做渔翁吗?”
沈慕韩一笑,上前拍一拍蒋南平的肩头道:“南平兄,我知道你这个人闲不住,在罗汉草原上待了三四天了,心肯定早就飞到广平去了是吧。早一天走,早已安心嘛!”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叮大龙,又道,“虽然这里有叮老爷子坐镇,不过马上索伦和全远就有一番恶斗,万一你有什么闪失,那麻烦可就大了。”
叮大龙也点点头道:“沈先生说的不错,我待会儿亲自送你们出去。将你们两位贵客安置好了,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听到他们两位这样说,蒋南平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蒋南平一行人饱餐了一顿,由叮大龙领着出发离开罗汉草原。叮铃和叮咚姐妹和戴琦恋恋不舍,说好了只要靠山屯没什么事情,姐妹俩一定央求爷爷带着出了草原来找戴琦。
一行人一路往北,到了玉湖边上。这一片大湖波光粼粼,一望无际,湖边沙鸥翔集,叫声此起彼伏,置身其中,仿佛到了波澜壮阔的海边。
叮大龙站在湖边打了一个呼哨,从远处慢慢驶过来一条大船,不一会儿到了众人面前。叮大龙一指大船对大家说:“各位英雄,这就是为大家准备的大船,请各位及时上船吧。我这里的几个船工都是数十年的老船夫,摇橹掌舵的功夫不在话下,顺利的话中午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大家一听都兴奋起来。离家那么久,特别经过了这么多遭遇,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想家了。特别是戴琦,心里还记挂着走失的大小姐苏黛云和五夫人柳子衿,不知道她们两人状况如何,所以听到说中午就能到家,一时间真是归心似箭。
众人陆续上了船,岳真真不胜风寒,由叮大龙安排的女仆进了船舱休息。戴琦不放心,也跟着进去伺候。
丁凤和辛柏林两个人在叮家老宅住了两天,虽然仆人伺候得殷勤周到,但是不知怎么地有些水土不服,也进了船舱。这样,甲板上就剩下了蒋南平、沈慕韩、高九和叮大龙四人。
蒋南平站在船头,欣赏了一番玉湖的风景,回头看看,沈慕韩和高九不知在聊什么,而且聊得还特别投机。叮大龙不时从船头走到船尾,一会儿看看湖面,一会儿指挥着船夫行船。虽然他嘴里说这些船夫们都是数十年的老手了,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亲自操刀,一边观察风向一边扯一扯风帆,让大船尽量能够顺风航行。
又过了一会儿,湖面上的风向已经稳定了,船夫们顺着风向扯起大帆平稳地在行驶着。叮大龙看看暂时不用操心了,这才回到船头。
他看见蒋南平独自站在船头凭栏远眺,便走过去道:“蒋先生好兴致啊!”
蒋南平回头见是叮大龙,也笑道:“老爷子,这玉湖风光着实秀丽,我看得都有些醉了。平实你们是否也常到湖面上来转一转?”
叮大龙道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但你摸不到它的脾气,说不定一会儿就狂风怒吼,巨浪滔天的。我们靠山屯原来也有些乡民喜欢到湖里来打渔,可是偏偏总是倒霉,不是碰上大风,就是遇上雷雨,十个倒有九个喂了鱼,所以很少有人进湖了。”
说到鱼,蒋南平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把那天在地下玻璃走廊里看到水下生物的事情和叮大龙讲了一遍,特别提到了那条射人魂魄的水蟒。叮大龙点点头道:“那天幸亏是玉萝仙,要不然的话,你们还真是有麻烦了。”
蒋南平听到叮大龙说起玉萝仙,赫然想起玉萝仙曾经说过这条地道是她和叮大龙一起做的,于是试探着问道:“老爷子,玉萝仙去过秘境吗?”
叮大龙笑着摇摇头:“她哪有那个福气,整个罗汉草原上除了我,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去过了。”
“可是,”蒋南平尽量非常小心地问道,“玉萝仙说您书房里的那个地道是你们一起修的。”
“没错,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叮大龙淡淡地说道。
蒋南平惊得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叮大龙又道:“这件事情我除了告诉过沈慕韩和你,没有其他人知道!”
蒋南平立刻会意道:“老爷子,我明白!”
他看叮大龙似乎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就问道:“老爷子,咱们从玉湖可以出去吗?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外面的人不是可以自由出入罗汉草原吗?”
哈哈哈,叮大龙爆发出一阵大笑,笑了多时才道:“玉湖的确是出入罗汉草原的通道,但是这条通道不是对每个人都适用的。要不,我今天为什么要亲自来送你们呢!”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蒋南平道:“这么说,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了?”
“当然!”叮大龙非常肯定的说,“就和罗汉草原的人进入靠山屯一样,外面世界的人没有我们的带领是进不来的。不过,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说到这儿叮大龙停住了。蒋南平看看沈慕韩,道:“老爷子,您说的是慕韩?”
叮大龙点点头,微笑道:“蒋先生,你很聪明!”
“老爷子,方便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个嘛,”说到这里叮大龙却住口不言了,“蒋先生,如果以后有时间,还是让沈先生说给你听吧。”
他看了看湖面,又道:“蒋先生,对不住了,现在船快要进入盘陀荡了,我得看着船夫行船,万一走岔了道可不是好耍的。”
蒋南平环顾四周,发现果然到了玉湖的边缘。但这里的湖边并不是沙滩,而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茂密的芦苇有两三丈高,即便是蒋南平他们的大船钻进去也看不见踪影。芦苇荡中只有一条非常狭窄的水路,刚刚容得下大船进出。但即便如此,站在甲板上的人也得不时将两旁伸过来的芦苇枝条给拨开。
蒋南平心想,这可能就是叮大龙说的外人不能自由出入的原因吧,因为芦苇荡非常茂密,掩盖了
其中窄小的水路,稍不留神就会迷路。在这样一片一望无边,遮天蔽日的芦苇荡中,万一迷路了,只怕闯上个十天半月也出不来,到那时候不是饿死也得活活累死。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跟着识路的人进来,然后牢牢记住路径,那岂不是自己也可以自由出入罗汉草原了。刚才叮大龙说到沈慕韩是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的人,一定是他曾经跟着老爷子记住了路径。
沈慕韩的记忆力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出名的天才,一本五六百页的专业著作他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全部背下来。那个时候要是有《最强大脑》之类的节目,沈慕韩绝对能拿一个年度总冠军。
可是自己的记忆力虽然不如沈慕韩,却也并非泛泛,如今叮大龙就在身边,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乘此就把路径给记下来。
想到这里,他便有意无意地“贴”在叮大龙的身边,看他如何指挥船夫穿过种种路径。
虽然大船像穿花一样在芦苇荡中穿梭,看的人眼花缭乱,但是蒋南平却将各条路径一一牢记在心。
他的空间想象能力非常强,就手在脑子里虚拟了一张平面图,将各处的转折、出入口都“标”在了“图”上。
大船就这么穿行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众人眼前陡然间一片开朗,原来大船已经驶出了芦苇荡,面前是一条小河。河道狭窄,刚刚容得下这艘船航行。蒋南平看看河道两边,是高高的大堤,比大船还要高出一丈有余,大船行驶其间,就好像穿行在巷道中一样。
蒋南平这一年来也常在军中行走,心里想着如果堤坝上埋伏了一支军队,只需要梆子一响,万箭齐发,这艘大船上的人就全得变成刺猬。
正想着呢,肩头上有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沈慕韩。这家伙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事。
就听沈慕韩道:“南平兄,想什么呢?”
蒋南平看看两边的堤坝,道:“我在想这里要是埋伏上一支军队,不得把我们一锅端了?”
沈慕韩笑道:“这种普通的行船,南平兄都能想到行军打仗,看来你的确是想在天顺大干一场了。”
蒋南平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慕韩,这不也正是你的想法吗?”
沈慕韩走到船边,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船帮,然后回头看着蒋南平道:“南平,要打大仗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蒋南平看得心里一惊。因为沈慕韩从来不开玩笑,所以这话一说出来背后必定大有缘故。
但他并没有立刻发问,等待着沈慕韩说出后面那个缘故出来。
沈慕韩向前方凝视了很久,才道:“这一次还是广平,宁燕十万、契临十万,贺马十万,三路包抄,一定要把广平给拿下来!”
这么大规模的一个作战计划,蒋南平却并没有受到多少震撼。听完之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所以,你让孟路绑架了苏黛云和柳子衿?”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现实总是残酷的
“绑架?”沈慕韩故作不解地问,“什么绑架?谁是孟路?”
“慕韩,咱们俩之间还需要这一套吗?孟路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吧!”蒋南平不动声色地说道。
沈慕韩这才收起了笑脸,道:“南平兄,我真是佩服、佩服,连孟路的身份你也查清楚了?”
”一年前孟路进京的时候,第一个求见的就是我。当他表现出一副对我非常崇拜,想要投效在我门下的时候,我就安排人对他进行了调查。”
蒋南平说道这里四下看了看,高九已经钻进船舱了,叮大龙还在船尾,船头的甲板上只有自己和沈慕韩两人。
他继续说道:“从表面上看,他的身份很清白。他是天顺济州人,父母世代务农,几乎查不出什么漏洞。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露出了破绽,那是他在和我们翰林院一个济州同乡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出了一个词,这个词是宁燕阜南州的方言,恰好那个同乡的妻子是阜南州人,于是他回来和妻子说了。”
蒋南平看了一眼沈慕韩,又道:“又恰好,他这个妻子是我们的一个暗线,所以我就很及时地掌握了这个情报,顺藤摸瓜,终于查清了孟路的身份。”
沈慕韩一直非常专注地听蒋南平说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蒋南平续道:“孟路,是宁燕贵族阜南候岳秦硅的孙子,自幼送到天顺济州,偷偷和一个农户家里的儿子调换,作为这家人的后代抚养。其实,他一直接受阜南候的直接指挥,目的就是打入天顺军事集团内部,给阜南候做内应。”
听到这儿,沈慕韩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微微露出一些惊讶的表情:“南平兄,这样隐秘的事情你都能打探出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情报收集能力。”
蒋南平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我相信你在宁燕也有一个苦心经营的情报网。”
他来回走了两步,再次站在沈慕韩的面前道:“所以,当高九一说出孟路和苏黛云、柳子衿同时失踪的消息,我就知道一定是孟路在捣鬼了。既然你刚才又说宁燕和契临、贺马三路进攻广平,我自然又联想到苏黛云的失踪必定和广平攻防战有关,因为广平都督是郭韬,而郭韬的妻子便是苏黛云!”
“南平兄,你果然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喜欢大胆猜测的人!”沈慕韩点点头,微笑道,“好吧,既然你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如实相告吧。不错,孟路是宁燕的人,苏黛云和柳子衿的失踪是他策划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郭韬。”
“用苏黛云挟持郭韬?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说实话,孟路不是我这条线上的,他的情况我知道的不比你更多。”沈慕韩苦笑道。
“怎么,还有你沈慕韩不知道的?”蒋南平故意这么问。
“宁燕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三大家族把持朝政,我在赣南侯的门下,阜南候、秦南侯各有自己的势力,很明显,孟路是阜南侯一系的。”
其实,蒋南平也没指望得到更多的消息,他只要确定苏黛云、柳子衿的行踪就可以了,下一步怎么做他当然自有安排。
看看大船仍然在狭长的水道上行驶,似乎到达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蒋南平有意换了一个话题:“慕韩,三路大军进攻广平的计划这么机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把计划告诉了你,让你们有所准备,这样打起仗来才有意思嘛!我可不喜欢闪击战那一套,势均力敌的对垒才最有意思!”
“哦,”蒋南平笑道,“那可是持久战,慕韩,你们吃得住劲儿吗?”
“持久战才最能考验指挥员的智慧和应变,到时候就看南平兄你的本事了。”沈慕韩对着蒋南平点点头。
“慕韩,恐怕会让你失望了,这样的大会战肯定轮不上我指挥。”蒋南平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我知道,但我们俩肯定都是亲历者,做不成当事人,做一个现场观众也挺不错的。”
“怎么契临、贺马都被你们捏到一块儿了,这两个可是世仇?”蒋南平问。
沈慕韩笑了,拍一拍蒋南平的肩膀,道:“南平兄,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这两天你在罗汉草原逍遥,这俗世中却已经翻天覆地了。”
沈慕韩这么一说,蒋南平立刻想到一个人,脱口问道:“怎么,和龙达有关系吗?”
沈慕韩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南平兄,反应可真够快的。不错,自从龙达新任左穆王之后,立即说动天王摩蛤与贺马联姻,把老左穆王的四女儿,也就是龙达的四妹嫁给了贺马王族的七王子,如今他们成了儿女亲家,因为两国都和宁燕是盟友,所以他们联合出兵,宁燕自然也就派兵附和了。”
“七王子?是不是那个脑袋挨了他老子一棍的家伙?”
沈慕韩笑着点点头:“就是那个宝货。因为那一棍子,他的神经一直有些问题,所以至今没娶亲。如今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那还不跟捡了个宝贝一样。”
说到这儿,沈慕韩停下来想了想又道:“据说四公主的母亲达浪依死活不让自己的女儿嫁个那个傻子,龙达愣是以违背王命为由,把他这个后娘吊在王宫大门的横梁上,让人用鞭子打了小半个时辰。”
“龙达倒真是一个人才,能屈能伸,心狠手辣,我看契临以后迟早是他的。”蒋南平一时有些感慨。
这时高九走出船舱,正好听见他们在议论龙达,便好奇地走过来问道:”两位先生,你们在说谁?”
蒋南平卖了个关子道:“我们在说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以后你肯定有机会见到他。”
高九一听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蒋先生,快说说,那个人是谁?就不能让我先睹为快吗?”
蒋南平见他那副样子,禁不住有些为难,告诉他吧,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不说吧,这小子缠磨的功夫确实让人受不了。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叮大龙从船尾走了过来,指着
前方兴奋地说道:“几位先生快看,我们到了!”
众人连忙抬头往前看,过来前往已经走出了狭长的水道,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港湾,码头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看起来是个大码头。
蒋南平注目看着码头上的那块木头牌子,只见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曹州埠”。
蒋南平恍然道:“怎么,不知不觉,咱们都到了曹州?”
他回头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沈慕韩,对方点点头表示他没有猜错。
“这么说,咱们刚才大船经过的那条河道就是曹州的漕运河道?”
“当然了,要不然两边的堤坝怎么会那么高?漕运河道连着黄河,春秋两季时常泛滥,修那么高的堤坝就是为了防备河水倒灌出来。”沈慕韩说道。
高九插嘴道:”如此说来,玉湖和漕运河道相连?那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罗汉草原了?“
叮大龙在一边拈髯大笑:”这么小哥,要是那么轻巧的话,罗汉草原就成了菜市场,可以任意进出了。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
沈慕韩看了看蒋南平道:”南平兄,我想刚才进芦苇荡的时候,你肯定把所有路线和出入口都记下来了吧。”
蒋南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沈慕韩笑道:“可惜没用。芦苇荡里那些水道都是随即生成的。”
蒋南平和高九听了都是一惊,高九脱口问道:“沈先生,你别告诉我那些水道都是电脑控制的。”
这一句话倒把一边的叮大龙说愣了,问道:“电脑,那是个什么脑子?”
蒋南平连忙解释:“那是我们这儿的一类巫师,会点法术的那种!”
叮大龙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沈慕韩续道:“倒不是电脑控制的。不过那里的水道每隔一段时间会打散然后重新组合,所以你就算是记住了这一次的水路,下一次照样走不通!”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有神人相助!”高九忍不住叫了起来。
沈慕韩道:“这还是磁场的作用,每隔一段时间,因为阴极和阳极的变化,水道会有所改变。其实,整个罗汉草原就是一个大磁场,到处都是阴阳两级的作用,包括玉山宫的两截山,就是互相排斥和吸引的结果。”
蒋南平点头道:“行啊,关于罗汉草原的事情,慕韩兄,我们去京城的路上还有机会细谈呢。”
沈慕韩一怔,问:“南平,你说什么?”
“我说去京城啊!”蒋南平笑道,“要不然,怎么能换回苏黛云和柳子衿呢?”
“这...”沈慕韩刚要说什么,就听码头上有人高喊道:“沈先生,蒋先生,小的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家朝着码头上看去,那里站立一人,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一身打扮倒是颇有气派,一看就是个身居显位的高官。
除了叮大龙,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他就是天顺朝前任抚州都督,孟路。
第一百七十七章 真真假假
大船靠岸,船夫将手腕子粗的缆绳扔到码头上,那边几个光着膀子的苦力忙不迭地将绳子系在大铁锭上。等到船停靠平稳了,苦力们又搬来两扇宽大的木板,一头搭在船上,孟路在岸上高声道:“蒋先生、沈先生,请下船吧。”
蒋南平看看沈慕韩,问:“是你通知他的?”
沈慕韩摇摇头:“南平兄,我说过,孟路不是我线上的,那怎么会来这儿我也不知道。我的人在那儿。”说着朝码头的西边一指,原来那里也有两架马车和几乘小轿,三五个仆人模样的人正站在那里。
蒋南平朝那边注目看了一会儿,皱皱眉头道:“慕韩,好像有麻烦。你看,你的那些人被堵在那里过不来。”
听他这么一说,沈慕韩微微一惊,仔细往那边端详了一阵才发现,有不少穿着便衣的人有意无意地将他的人围了起来,让他们不能往码头这边靠近。
沈慕韩心里一动,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笑道:“不管他,既然孟路来接我们,岂不是更好。现在的孟路大不同以往了,待遇比我都好。”
蒋南平见他神色如常,也就笑道:“那好,那我就跟着慕韩你一起沾沾光。”
他们俩首先踩着踏板下了船,戴琦扶着岳真真跟在后面,随后是丁凤和辛柏林,高九最后下船。
叮大龙站在船头冲着众人拱一拱手,道:“沈先生,蒋先生,各位贵客,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龙我就此告辞了。欢迎各位有机会再到我那里相聚,大龙我热烈欢迎!”
说完,做了一个手势,码头上的苦力松开缆绳,大船调转船头,沿着漕运河道的另一边缓缓离开。
蒋南平道:“怎么,叮老爷子没有从原路返回?”
沈慕韩笑道:“有句话你肯定听说过,不走寻常路!叮老爷子要是不这么声东击西地四处游荡,他的罗汉草原不是早就暴露了。”
听他这么说,蒋南平也笑了。
这时旁边有人上前向着蒋、沈两人恭恭敬敬地深深施了一个礼:“二位先生,孟某在此恭候多时了。车马和软轿都已备好,请各位上车吧。”
蒋南平伸手轻轻一扶那人的手臂,不动声色地说道:“原来是孟都督,哦不,应该是孟...你看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孟路将身子一台,脸上毫无尴尬的颜色,仍然一板一眼地道:“在下也是职责所在,不过是时时刻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罢了。如果过去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蒋先生万望海涵!不过这一次,在下是真心实意地来接待先生的。”
蒋南平微笑道:“孟将军这么有诚意,那我如果有什么事情相求,想必你不会拒绝吧!”
孟路一听这话,三角眼顿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一对鼠须跟着直颤:“当然,当然。蒋先生是贵客,如有所托,无有不应!”
说着指一指后面,道:“蒋先生、沈先生,你们请上车吧。丁将军、高兄还有这位先生,我专程给各位备了好马。这边还备有软轿,专为女眷准备的。”
高九上前把孟路的肩头一拍。也许是劲儿有点大,拍得孟路身子往下一矮,勉强笑了笑:“高兄,好久不见了。”
高九直筒筒地问道:“马力连,怎么就你在这儿?五夫人和大小姐呢?你知道为了找他们俩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差点没把命给丢了,你倒好,在这里躲清闲!”
“马力连”本来是高九私底下给孟路取的外号,不过后来和孟路混得熟了,这个外号也就不知不觉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了。
孟路轻轻地将高九的手往下面一卸,笑道:“放心,放心。高兄,先随我回馆驿,好好休息,五夫人和大小姐的下落包在我身上。”
蒋南平对高九道:“高九,你和丁凤、柏林上马吧,我就坐这辆车。自从到了天顺之后,还没做过豪车呢!托孟将军的福,我也过一回瘾。”说完一掀车帘,上车去了。
沈慕韩却一转身,本着码头的西边走去。孟路抢前一步,到了他的前面,微微将手一伸,笑道:“沈先生,也一起做这辆车吧!”
沈慕韩看看他,冷冷说道:“我那边有车,早就等候多时了!”
孟路往那边看看,依然是满脸堆笑,甚至把腰都弯了下来,说道:“这是我特意为您二位准备的马车,您要是不坐可就是不赏在下的面子了。”
说完他的身子又往前跨了半步,整个身子挡在沈慕韩的面前。与此同时,数名服装一致的大汉从三面围了过来,距离沈慕韩不远的地方站住,双手合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在看西边自己那一堆人,仍然被数十个人围在一堆。那些人有的没的找他们说话,真正的意思就是不让他们过来接自己。
沈慕韩心里明镜一样,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道:“好啊,盛情难却,既然老孟这么有诚意,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也一步登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内部空间很大,而且装饰华丽,座椅非常舒适,沈慕韩和蒋南平一人坐在一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丰盛的酒菜和新鲜的瓜果,每人身边还陪着一个绝色的美女,给他们斟酒,布菜。
蒋南平把头伸出车窗外,对孟路道:“孟将军,你这有点热情过度了。我和慕韩就想两个人待会儿,这两位侍女还是让她们请回吧。”
孟路笑道:“本想着给两位先生解解乏,既然两位用不上,那也就不勉强了。”
于是两个侍女下了车,车内只剩下蒋、沈二人。
马车的窗帘很厚实,放下来之后几乎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而且这车的防震系统也相当不错,行驶起来之后,两个人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沈慕韩双手一张,抱住了长椅的椅背,舒服地往后一靠,对蒋南平笑道:“南平兄,折合咱们在电视里看到的加长房车感觉也差不多吧。”
蒋南平笑着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放到嘴边要喝,沈慕韩连忙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别喝。
蒋南平道:“慕韩,你过虑了,现在我们已经
进了人家的彀中,他还需要玩这些花样吗?只管大胆地吃喝。”
沈慕韩想想也对。两人连饮三杯,都觉得这酒香甜醇厚,回味无穷,不禁赞了一声“好酒”!
蒋南平放下酒杯,拿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点点头,又拿起一个递给沈慕韩,道:“试试,味道不错。”
沈慕韩接过来却没吃,放在果盘了,脸色有些阴沉。
蒋南平笑道:“怎么,你沈慕韩还有烦心的事儿?”
沈慕韩苦笑道:“没想到孟路还敢来这一手!”
“怕了?”蒋南平半真半假地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孟路敢来这一手,绝不是他个人的主意,他背后那些人看来按耐不住了。”
“你是说阜南侯他们?”蒋南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甘南、阜南和秦南三足鼎立,目前不是还在均势吗?也没听说阜南侯实力大增,他怎么就敢开这第一枪?”
“问题就出在这儿?我也纳闷,难道这个阜南侯又来了奥援?”
蒋南平举起酒杯向沈慕韩敬了一杯,道:“去了馆驿,一切不都清楚了?放心,我这里还有高九和戴琦,有他们俩在,包你平安无事!”
沈慕韩一笑,同样端起酒杯回了一杯,道:“那倒不用,这些我自有安排。”说完脸色一松,又道,“南平兄,你说的对,到了馆驿自然什么都清楚了。如今这里好酒好菜,你我要是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两人都是海量,又饮了几杯。蒋南平将杯子一放,突然正色道:“慕韩,我还有件事问你。你去搜罗这么多蓝血人去罗汉草原,是不是为了进入秘境?”
沈慕韩正夹着一筷子菜吃着,听了这话,并不十分惊讶,只是笑着点点头,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南平,你猜的不错。”
“秘境里有个圣门,那才是你的真是目的地是吧?”蒋南平又逼近了一步。
沈慕韩竟然毫不避讳,仍然含笑道:“你又猜对了。”
“所谓的圣门,其实就是一扇时空转换门,可以帮助你去到任意想去的时空。索伦看着叮大龙带来的神兽眼馋,所以也要去圣门弄些神兽或者怪鸟,以便满足他的野心。而你去圣门,则是为了回到未来。”
沈慕韩伸出去的筷子在空中略停了一停,但很快就又夹了一箸菜放进嘴里嚼起来。
蒋南平看他的神色不变,又道:“慕韩,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危险性。一旦被时空研究所知道了,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上次卓尚君的事已经违背原则了,你在要这么做,后果不堪设想。”
沈慕韩放下筷子,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喝了一口,赞道:“这酒,真是越喝越醇。待会儿能够脱身的话,一定要找孟路再要上几杯。”
蒋南平见他顾左右而言他,知道他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好再往下说。回头掀开窗帘,蓦地说了声:“慕韩,你看,我们到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擒贼先擒王
马车停在了曹州的一等馆驿门前。
宁燕的馆驿也和天顺一样,按照入住的官员品秩分为若干等级,但是和天顺馆驿的复杂名称不同,宁燕就是非常简捷按照一等、二等、三等这样的等级来对馆驿进行分类。
一等馆驿顾名思义,就是招待最高地位官员的地方。
车马和软轿一停,蒋南平又掀起窗帘看了看,只见馆驿的门前环列这一群人,为首一个个子挺高,比周围的人起码高出半个头来,看打扮应该是驿丞。站在他身边的则是十来个驿卒。
他们都恭恭敬敬垂手而立,半低着头,眼睛望向地面,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蒋南平放下窗帘,向对面的沈慕韩笑道:“慕韩,你们宁燕的规矩挺大呀,就我们俩这样不入流的人,还能受到这样的礼遇?”
沈慕韩站起来,走到蒋南平的窗帘前掀开看了看,笑笑说:”阜南侯喜欢弄这种花里胡哨的架子,慢慢地你就习惯了。“
这时,一个驿卒拿着马凳小跑着过来,轻轻放在马车前,这是因为车辕太高,放个马凳,也方便乘车人下车。
蒋南平先踩着马凳下了车,沈慕韩跟着掀开车帘,一眼看见了那个马凳。突然间他的脸色一变,站在车上一脚将马凳踢得飞了起来。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特别是蒋南平,从来没见沈慕韩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就听沈慕韩怒道:“下个车还用这种东西来伺候,我们宁燕的官老爷真是被惯坏了,难怪吃喝玩乐个个在行,行军打仗个个窝囊!”说着一跃而下,双脚稳稳站在地上,又道:“我今天偏不让你们惯这些坏毛病。以后只要我来,谁也不许用这些劳什子!”
几个驿卒吓得脸色发白,悄没声儿地捡起马凳藏了起来。
旁边的孟路走过来,陪笑道:“沈先生,这又是何必呢?一点小事嘛!”
沈慕韩扭过脸看了看他,冷笑道:“一点小事?行了,孟路,别跟我演戏了。是谁指使你我给圈到这里来的,让他出来吧!”
孟路还未搭话,就听大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众人注目一看,原来是一大队身披铁甲的骑兵由远而近转眼间到了馆驿的门前。
骑兵的后面还跟着两列的步军,一列手持长枪,一列拿着短刀和盾牌。骑兵一停下,步军立刻将长街两头给封住,在馆驿门前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从为首的一匹高头大马上跳下一个人,身躯胖大,足足是普通人的两倍。可是面上却白白胖胖,脸上也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就像一个富态的员外。
蒋南平低声问沈慕韩:“认识这人吗?”
沈慕韩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主角来了,他就是阜南侯岳秦天光。”
蒋南平早就听过岳秦天光的大名,他是老阜南侯岳秦陈悦的大儿子,论起来孟路应该喊他一声大伯。
岳秦天光走到沈慕韩面前,话还没说先笑了起来。不过他这个笑容挺奇特,光是喉咙里抽抽了两声,脸上的肌肉却丝毫没有动弹,这就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沈慕韩向拱一拱手,道:“阜南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
岳秦天光道:“怎么,沈先生知道我要来?”
沈慕韩笑了笑:“您要不来,孟路敢这么对我?”
岳秦天光脸色一收,脸上登时阴地可以滴下水来:“沈慕韩,你可知罪?”
沈慕韩声色不动,冷冷问道:“侯爷,我有什么罪?”
岳秦天光一指蒋南平道:“这位是天顺的翰林侍讲蒋南平吧,你勾结敌国重臣,公然进入我国,意图不轨,还不知罪吗?”
沈慕韩笑道:“蒋先生是我的朋友,今天是应邀而来,我们只谈私谊,不谈国事,难道这有错吗?”
岳秦天光冷哼了一声:“你的鬼话留到京城里去给刑部解释吧!”说着退后两步,双手一招,后面站上来二十余名步军,刷地将沈慕韩围在当中。
奇怪的是,身为“敌国重臣”的蒋南平却无人问津,孤零零地被隔在包围圈的外面。
这边高九见沈慕韩被围,抢前一步,就要动手救人。猛然间觉得手腕子被人一抓,转头一看,原来是蒋先生。
蒋南平冲着他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高九知道蒋南平素来虑事周全,不让自己出马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站住脚步,只是仔细观察对方的动静。
就听沈慕韩将袖子一甩,道:“侯爷,你要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我家侯爷知道了可是个麻烦。”
岳秦天光仰面大笑,说道:“别抬出甘南侯来吓唬本侯。实话告诉你,宁燕的天下,除了皇上,我岳秦天光谁的话也不听!”
沈慕韩一笑,说道:“那好啊,我现在就找个让你听话的人!”
说完他突然往后一退,就见人影一闪,一个人已经到了岳秦天光的身后,明晃晃的刀子比住了他肥胖的脖颈,滴声喝道:“别动!”
岳秦天光却兀自镇静,脸上肥肉抖也没有抖一下,问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那人道:“你别管我是谁,先把沈先生放了,让我们出去。”
在一旁的众人看得清楚,这人身穿驿卒的服装,刚才就站在驿丞的身边。
蒋南平心想,刚才沈慕韩说他早有准备,原来已经安排人化装成了驿卒,在这里接应他。
岳秦天光到底是侯爷出身,胆略超越常人,听到那人说要放沈慕韩,冷笑道:“刺客,沈慕韩犯的是通敌的重罪,就这么轻易放了他,我这个侯爷以后还怎么做事?再说,别以为拿一把刀子就能吓住我,你看看你周围有多少军兵,你跑得出去吗?”
那人哼了一声,道:“有你做人质,他们敢不让路?”
岳秦天光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大笑:“我阜南侯的铁甲兵,要是被你这种小伎俩吓住,以后那还敢行军打仗?”说着他提高了嗓音,“众军士听着,谁也不许放走沈慕韩和这个刺客。谁要是出了纰漏,我就算是死了,朝廷也会治你们灭族的重罪!”
那刺客没想到岳秦天光是个硬茬,轻易不肯就范,心里一急,手上不自觉地加了力道。刀锋一过,一股子献血顺着天光的脖子留下来。
那岳秦天光疼得一哆嗦,用手一摸,大叫道:“你大胆!竟敢伤害本
王!众军士,今天务必要抓住这个狗贼,把他给我千刀万剐!”
那刺客听他这样狂叫,心里又惊又怒,手上一个不注意,再加上刀锋太利,只听一声轻响,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地上。原来他惊怒之间竟然把岳秦天光的脑袋给割下来了。
这一变故只在眨眼之间,众人怎么也没料到刺客会下这样的狠手,一时间全部惊呆了,竟没有一个人上前。
还是沈慕韩反应奇快,上前一把抓住那刺客的手,低声道:“还不快走?”
那刺客恍然醒悟。他本来身手就十分了的,当下一手抓住沈慕韩的腰带,身子一纵,两个人从平地跃起上了房顶。再看那人几个起纵,转眼间,带着沈慕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又过了一会儿,在场众人才从极度惊愕中恢复过来,想要抓人,一来看不见人影,而来他们都是军人,不会飞檐走壁,也只能干瞪眼瞧着刺客逃跑了。
高九吐吐舌头,道:“这下好了,侯爷死了,可够孟路这家伙喝一壶的了。”
蒋南平看看孟路,就见他脸色发白,显然也吓得不清。不过此人到底是大将风度,临危不乱,一面指挥人将尸首收拾起来,一面严密封锁整条街道,不让任何百姓出入。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了,他才来到蒋南平的面前。此时他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还是挂着让人讨厌,但又无法拒绝的谄媚:“蒋先生,高兄,让你们几位受惊了。咱们先进馆驿休息,吃过中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养足了精神再说。”
高九道:“马力,你的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不用管我们了,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了!”
孟路笑道:“那怎么行!送佛送到西,既然到了这里,我就要尽地主之谊了。快请进,一切都安排好了。”说着上前跟那个高个子驿丞吩咐了几句,领着众人往里面走。
高九和蒋南平走在后面。高九低声对蒋南平道:“蒋先生,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啊,这家伙怎么这么镇静,别是对我们不利吧?”
蒋南平道:“兵来将挡,待会儿你和戴琦多留点心。用你们在,我们吃不了亏。”
高九向来自认为功夫最好,听蒋南平说这话,心里无比熨贴,低声道:“蒋先生,你就放心吧。别说戴琦,有我一个人在,定然保护你们安然无恙。”
蒋南平正色道:“别大意,凡事都和戴琦商量着办,知道吗?”
高九见他说的严肃,只好道:“遵命!”
一行人进了馆驿,客房早就备好。众人先回房洗把脸,喝了一点水。看看日头已经挂在当中,走了一上午的路,再加上刚才的惊险,肚子也饿得不轻了。
早有驿卒到各个房间里送上可口的饭菜,唯独蒋南平的房里没有。蒋南平觉得奇怪,正要发问,孟路已经进门道:“蒋先生,请到后花园用膳!”
蒋南平问:“怎么,还要单独给我安排一餐?”
孟路道:“您是贵客,当然要特别安排。再说,还有一个人想见您呢!”
“谁?”蒋南平有些疑惑,曹州城里他一个人也不认识,会是谁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不是我
孟路在前面带路,领着蒋南平穿过馆驿的几重院子,到了后花园。这里绿树成荫,环境幽静,和馆驿前面喧闹的环境截然不同,一眼便知是官员显贵修养的地方。
孟路带着蒋南平进了左边一间房子。一进门蒋南平就愣住了,房内一张大圆桌,上面铺排了各种丰盛的酒菜,正中坐着一个女子,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薄施粉黛,也正疑惑地看着门外进来的两人。
“五夫人!”一向沉稳的蒋南平见到坐在这里的竟然是柳子衿,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柳子衿的脸上同样满是诧异:“蒋先生!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一旁的孟路一边给蒋南平让座,一边陪笑道:“蒋先生,五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两位请在此慢用,小的失陪了。门外有小厮伺候,如有需要,只管吩咐他们就是。”
说完,他对着两人略略弯弯腰,后退几步,慢慢转身出了房去,将房门轻轻掩上。
蒋南平坐在和柳子衿相隔一个座位的地方。柳子衿定神看看蒋南平,眼里带着说不出的喜悦,毕竟这些天来孤零零住在这里,音讯不通,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心中总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这次蒋南平一来,她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其实她和蒋南平相识不久,算不上非常熟络,可是看见他来了,心里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了依靠。
”蒋先生!”,“五夫人!”
两人同时说话,两个声音立时撞在了一起,也不知道该谁先说。
他们俩顿时一愣,面上略略带着些尴尬。但随即两人都笑了起来,蒋南平道:“五夫人,您请先说。”
“蒋先生,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蒋南平道:“是一个朋友带我们来的,说是这里有你和大小姐的消息,所以就过来了。对了,大小姐也在这儿吗?”
柳子衿点点头:“戴小姐就在前院,这里天气干燥,她住的不太习惯,这两天都没有出屋子。蒋先生,是什么朋友这么神通广大,竟然探听到我们的消息!”
蒋南平不愿意多说沈慕韩的事情,只是含糊地说:”是我在宁燕的一个好朋友。待我过来之后,他就先走了。哦对了,这次高九和戴琦也到了,要是知道你和大小姐都在这里,他们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柳子衿含笑道:“原本以为只是迷了路,没想到还惹出这么多波折。戴琦他们当时一定都急坏了吧?”
蒋南平不想多聊这些闲话,单刀直入地问:”五夫人,你和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到了这里?“
听到这话,柳子衿收敛了笑容,站起身走到门前,借着虚掩着的门缝往外看了看,这才回到座位。这次她没有和蒋南平隔着座位,而是直接坐到他身边,低声道:”蒋先生,你知道孟路是什么人吗?“
蒋南平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说:“我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加入你们的队伍,所以没有来得及提醒你。”
柳子衿一怔,随即道:“这么说,他果然是宁燕的人了?此人城府好深啊!表面
上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暗地里竟然还有这样不可告人的身份。”
“是他把你们掳到这里来的吗?”蒋南平问。
“倒谈不上掳掠。我和他下山谷去找大小姐,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可是回来的路上,不知怎的就走迷了方向,前面不是悬崖就是峭壁,路上特别难走。孟路倒还尽心,全力护着我跟大小姐,可是带来的几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有几个掉在悬崖下面,剩下的跟我们走失了方向,也不知道生死。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深一脚浅一脚硬是走了一夜,才走出来。“
蒋南平注意地听着,见柳子衿说完了,道:“出了山谷只怕不是广平,而是到了沅州吧!”
柳子衿点点头:“蒋先生说得不错,我们出来之后就看见了沅州的南门,正好碰上一队巡逻的士兵。他们看见孟路穿着天顺的官衣,当即就把我们抓了起来。而且立刻关进了沅州的牢里。当时我吓坏了,以为这次肯定完了,没想到只关了半天,就用马车把我们送到了这里。孟路没和我们坐一辆马车,不过到了这里,他却突然冒了出来,三天两头过来安慰我们说没有事。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也不说,只是打包票说我和大小姐的安危都在他身上,让我们安心住下就是。”
蒋南平点点头,道:“孟路的事情我有时间再和你说。我还想问问,五夫人,这期间除了孟路,再没有人来看你们了吗?”
柳子衿摇摇头:“没有,只是好吃好喝地招待,除了不能出门,其他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几次想问孟路,他都含糊地应付过去,就是不说真话!”
蒋南平沉默了。他知道孟路的身份是经过精心隐藏地,之所以这么深入地潜伏在天顺,肯定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难道只是为了绑架一个平乡侯的夫人和女儿就甘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还有,为什么阜南侯已经死了,孟路却并不显得着急,竟然还安排自己和柳子衿见面。他或者他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看他沉默不语,柳子衿问:“蒋先生,你想到什么了吗?”
”夫人,你今天在馆驿,看到阜南侯当街被杀了吗?”
柳子衿瞪大了眼睛:“我和黛云在房里没看见,不过倒是听下人们说了。阜南侯是宁燕三柱国之一,就这么被杀了,而且是人头落地,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啊!”
蒋南平沉默片刻,道:“我也在想,阜南侯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去料理,反而把我俩安排在这里,到底是谁要见我们呢?”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朗声笑道:“蒋先生,你不必多想了。想见你的是我!”
蒋南平二人回头一看,只见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人。
一看见这人,柳子衿到还没有什么,蒋南平却瞬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饶是他向来镇定沉稳,也差一点从座位上跌了下来。
进来的这个人竟然是刚才人头落地的阜南侯岳秦天光!
蒋南平从来不信鬼神,所以经过短暂的惊惧之后,他就稳住了心神。他仔细端详这个人的长相和打扮,和刚才在门外的那个阜
南侯简直一模一样。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刚才的那个岳秦天光的神态带着骄横和狂妄,而这个阜南侯则是满脸的谦和随意。
蒋南平站起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阜南侯?”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我是如假包换的阜南侯岳秦天光。”
“那么刚才门口那个是?”
“那是我的一个替身!”岳秦天光轻描淡写地说道。
此言一出,蒋南平顿时恍然,和现代社会一样,在如今这个世界里,首脑人物或多或手都会给自己安排几个替身,以备不测。
岳秦天光紧走两步,到了蒋南平面前,双手一合,行了一个大礼:“蒋先生,某家久闻先生的大名,朝思暮想,今日能够在这里相会,实在是三生有幸了!”
他行的这是一个重礼,蒋南平虽是敌国的重臣,也赶紧双手相扶:“侯爷,你这样的大礼真是折煞在下了。来,快请上座!”
说着把阜南侯让到上坐。阜南侯哪里肯坐,两个人谦让了好一会儿,侯爷才勉强坐下。
他两面看看,笑着对柳子衿道:“五夫人,这么多天让夫人受了惊吓,来,请一起落座,这一桌酒菜也是给夫人压惊的。”
三个人互相客套了一番,这才落座。
蒋南平道:“侯爷,你这替身今天可是演了一出大戏,把整条街的人都惊到了。这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只怕明天一早,不光是宁燕,就是天顺和蜀州也都知道了。”
阜南侯抚着胡须仰面大笑道:“让他们传去吧。某家巴不得让人以为我死了,正好休息两天,免得俗务缠身,让人头疼!”
蒋南平进一步试探道:“您这个替身可真是惟妙惟肖,怕是训练了不少时候吧。就这么去了,未免可惜。”
阜南侯哼了一声:“这家伙,做了几天侯爷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把自己当作了真身。这次我就是有意把他放出来,让沈慕韩挫一挫他的锐气!”
蒋南平听得心惊,忍不住问道:“侯爷早知道沈慕韩在这里埋伏下人手了?”
阜南侯冷哼了一声:“沈慕韩是纪万钟的头号幕僚,号称宁燕第一谋士。所谓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虽然我了解他的行踪,他肯定也掌握了我的行动,必然在馆驿安排有他的人。正好让那个莽货送上门,吓一吓沈慕韩,顺便也杀一杀纪万钟老儿的威风。”
他说得不露声色,可是蒋南平听着却悚然心惊,没想到这个貌似头脑简单的家伙还有这么深的心机。
阜南侯看他沉吟不语,知道他被自己的话惊到了。他不想让话题转入这样的方向,于是话锋一转,笑道:“蒋先生你看,桌上的都是我们宁燕的几样名菜。蒋先生久在南朝,想必很少品尝,这次能来做客,请多尝尝这些美味。”
说完拿起筷子为蒋南平和柳子衿布了几样菜。两人尝了尝,都赞不绝口,一时间席上的气氛为之轻松了不少。
阜南侯看看时机到了,于是对蒋南平道:“蒋先生,这次请你到曹州做客,实在是还有一事请教!”
第一百八十章 煮酒论英雄
听说阜南侯那么谦逊地说有一事要请教,蒋南平略略站起身,拱拱手道:“侯爷太客气了,有事您只管问。”
阜南侯停顿了一会儿,四下看了看,然后才道:“蒋先生,你位居南朝的中枢,对我们宁燕的情况应该非常了解吧。现在虽然皇上亲政,但是时机掌握大权的是我们三个柱国。”
蒋南平点头:“不错,如今的宁燕是甘南侯、阜南侯和秦南侯三足鼎立。”
”那么想必三家的实力如何先生也一定清楚了。“
蒋南平想了想,道:“这是人所共知的,秦南侯一家独大,甘南和侯爷您两家不相上下。”
阜南侯往前凑了一凑,神情非常恳切地问道:“蒋先生,某家今天想要请教的就是,在这样三足鼎立的情况,我们阜南一族当如何行事才能脱颖而出呢!”
听到这儿蒋南平笑了起来:“侯爷,你这个题目就太大了。南平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微末书生,目光短浅,哪能应对这样宏大的题目。”
阜南侯的脸色却显得非常郑重:“蒋先生,这儿只有我们三人,客套的话就免了。我是真心诚意地想向你讨教。”
蒋南平见他这么说,神态也就庄重起来,说道:“侯爷,说实话,您这个题目的确太,太宽泛了。我只能就我所知大概地谈一谈。”
说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如今宁燕三足分立的状况,犹如后汉末年的三国,您和甘南就是吴、蜀,秦南自然就是曹魏了。”
阜南侯听得微微一怔,随即轻轻将桌案一拍,笑道:“好!这个比方却是恰当无比!”
蒋南平又道:“所以,侯爷。您刚才问我应该如何行事,这三国时候的孔明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东连东吴,北据曹操!”
阜南侯脸色一变,问:”你的意思是要我和纪万钟那个老儿联手。”
蒋南平笑了:“也谈不上联手,只是互相之间不要有什么龃龉,这样才不容易被钻了空子!”
阜南侯低头想了想,又是一拍桌子,道:“也对,只有联合纪老儿,才能扳倒秦南侯!”
蒋南平摇摇手,道:“这点却想不得,虽然把秦南比做曹操,但是却没有必要扳倒他!”
“为什么?”阜南侯愣住了。
“原因有二。其一,秦南侯是皇族。当年秦南侯的父亲贝突浑是宁燕先皇的亲弟弟,先皇驾崩,贝突浑做了摄政王,兢兢业业十五年,最后还政给你们当今的皇帝。皇帝为了报恩,才有了现在的秦南侯。说白了,秦南侯和皇家同气连枝,你们要是扳倒了秦南,就是和皇家作对。”
“那么我们就一辈子被压制在秦南侯的阴影下?”阜南侯颇有些不太服气。
“所以,唯有联合甘南侯,才是你们唯一的生存之道。两家联合,实力可以与秦南相颉颃,才不至于被他所打倒,又能够对他产生威慑。”
阜南侯沉默片刻,又道:“蒋先生,你说的原因之二呢?”
“其二,即便你们两家
联手打败了秦南侯,那么接下来的权力怎么分配?你们两家实力相当,到时候必然是一场激烈的战争。轻则两败俱伤,重则毁家灭国,反正无论结果如何,这场争斗都没有赢家。”
阜南侯半天没有说话,冷不丁冒出一句:“蒋先生,您说的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甘南侯吧。”
“当然!”蒋南平点点头,“吴蜀联合,既适用于吴,也适用于蜀国。”
阜南侯忽然笑了起来:“蒋先生,您和沈慕韩不愧是莫逆之交。您在这儿说了半天,原来是给沈慕韩当说客,让我们两家再起祸端啊!”
蒋南平却神态自若,正色道:“侯爷,我不排除有为你们两家说和的意思。但是道理摆在这里,实际上来说,甘南和阜南的联手,的确是自保乃至壮大的决定因素,利国、利民、利家!”
阜南侯见他说的激昂,也不禁有些激动,站起来,拱一拱手道:“蒋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某家受教了!”
他端起席上的酒杯,向蒋南平一举,道:“蒋先生,早就听沈慕韩说起过你的大才,今日一见,远胜所闻。来,某家敬你一杯!”
蒋南平连忙站起来回了一杯。
两人重新坐下,阜南侯笑道:“蒋先生,你让我和纪老儿联手了,宁燕必定强大,到时候岂不是严重威胁到你们南朝了吗?”
蒋南平也笑了:“南平今日为侯爷献策,纯粹是因为您礼贤下士,南平铭感肺腑。至于宁燕强大之后是否会威胁到我们天顺,这我倒并不担心。兵法有云:不恃敌之不我攻,恃吾不可攻。能够打败我们天顺的,不是你们,是我们自己。只要我们自己做得足够好,你便是天兵天将也可奈我何!”
阜南侯听得入神,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之后又是一拍桌子:“好,好一个恃吾不可攻!蒋先生,说句冒犯的话,尚淳小子有您,真是走了八辈子好运了!”
蒋南平笑一笑,没有说话。
至始至终,柳子衿都在静静地听着蒋南平他们俩人之间的对话,不发一言。但是她的眼光大部分还是落在蒋南平的身上。
她始终觉得,蒋南平的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她自小出道,因为职业的关系,可以说阅尽了天下的男人,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蒋南平这种类型的。
她暗暗打定主意,对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好好接近接近。
阜南侯站起身,又给蒋南平和柳子衿布了两样菜,坐下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太好开口,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蒋先生,某家今日和你想见,真是相逢恨晚。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蒋先生可否答应?”
蒋南平看他的神色,心中已经明白了**分,不过故作不知,佯装不解地问道:“侯爷请讲。”
“蒋先生,我很想让你留在宁燕,相助于我。当然,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的冒昧,或许还很荒唐。但是我的确是有万分的诚意。”
蒋南平看了一眼柳子衿,笑了:“侯爷,你知
道,对于我,这是不可能的。”
“蒋先生!”阜南侯往前挪了挪椅子,整个身子向前倾,非常诚恳地说道:“只要你愿意相助,任何条件,我都愿意答应。而且,我会让您得到多少人梦寐以求也无法得到的功名富贵!”
蒋南平仍然满脸含笑:“侯爷,有句俗话您一定知道:富贵莫如帝王家,元庆帝所能够给予我的又岂是您所能想象得到的?更何况,”他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良臣择主而侍,我为元庆帝做事,不是为了富贵。”
阜南侯失望地往后一坐,身子瘫在椅子上,半天无语。最后他道:“这么说,我一定希望也没有了?”
蒋南平道:“侯爷,沈慕韩一定也向您介绍过我的为人,所以我的回答你应该非常清楚。”
阜南侯猛地往起一站,红木的椅子被他的身体陡然一撞,倒在地上,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柳子衿到底是个女子,被这出其不意的声音惊得身子一颤,蒋南平却神态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手上夹了一筷子菜稳稳地往嘴里送去。
阜南侯看了看蒋南平,显然是在强忍着某种情绪,尽量客气地说道:“蒋先生,这么说我们之间没商量了?”
蒋南平点点头。
阜南侯看了一眼柳子衿,突然道:“蒋先生,您知不知道,您和五夫人现在是在宁燕,我的地盘上,我可以作出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蒋南平微笑道:“我明白。不过,我也不是三岁的娃娃,我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我。”
阜南侯问道:“你就不担心五夫人的安危?”
蒋南平转头看了一眼柳子衿,问道:“侯爷,这件事我一直想问。您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不惜暴露了孟路这样一个绝好的卧底,到底是为了什么?”
阜南侯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说道:“本来,请五夫人和苏大小姐到我这里来主要是为了要挟郭韬。不过,没想到沈慕韩带来了蒋先生,有您这样的珠玉在前,我又何必舍本逐末去找郭韬呢?”
蒋南平忍不住仰面大笑:“昔日宋文帝杀檀道济,道济叹曰:汝乃自毁万里长城。郭军门智勇兼备,正是天顺的长城,和他比起来,南平不过是夜空中荧荧一点微光,何足挂齿。侯爷让我忝居郭军门之前,正是折煞我了。”
“不过,”他突然间脸色为之一变,“侯爷,郭军门夫妻之情甚笃。为了保住这道万里长城,南平说什么也要略尽绵薄。”
说着,他向着门外喊了一声:“高九、戴琦,还愣着干什么,该进来了!”
只听外面两人答应一声,顿时间破门而入。
柳子衿见是戴琦,悬着的一颗心登时放到了肚子里,忍不住叫到:“戴琦,你来了!”
戴琦一见柳子衿,同样的惊喜万分。不过她应变极快,亮刀在手,刀锋一转,已经架到了阜南侯的脖子上。‘
蒋南平道:“侯爷,本来我也不想出此下策,不过今天情势所迫,也只好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