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两位创世神
大西洋上空的战况，不仅仅是军部密切关注，灵师组织，弑灵者们全都将自己的眼睛紧紧地锁定在这一片大洋之上，在派出增援的同时，也在不断观察着这个所谓的创世神，阿普苏的真正实力。
“强的恐怖。”约翰紧盯着面前的屏幕，紧紧地皱着眉头，他一个人，就相当于神明的一支军队，若是他尚存理智的话，那么人类这边可能连反应的事件都没有，就会被它端走半个世界。
“远离战场的时间太久了，连思想都逐渐迟钝了。”屏幕之上，以超远的距离显示着战况，依稀可见雨瞳与罗尔纳两人已经压制了阿普苏，而雨瞳手中的长枪，已经洞穿了阿普苏的胸膛。
“不过，老一代与新一代的力量，依然不是你们神明能够小看的！”
枪尖已经完全没入阿普苏的胸膛，雨瞳咬着牙，再度用力，闪耀着寒芒的枪刃从阿普苏的背后穿透出来，那枪刃之上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
这个家伙的身躯，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握着长枪，雨瞳的内心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怎么，吃了一击就不动了？”被小白抓着胳膊，罗尔纳悬浮于空中，“好啊，那就让我来结束你这无聊的派对！”
长枪在空中挥过，枪尖带着点点银光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罗尔纳眯着的双眼此刻猛然圆睁，双手握枪，朝着阿普苏的头部狠狠刺下！
“咔嚓！”
“什么？”忽然间，眼前的突发变故让雨瞳和罗尔纳脸色大变，只见刚刚已经被罗尔纳凭借自己的力量破开的壁障，此刻竟然是在一瞬间恢复原样，不仅如此，雨瞳的银枪以及罗尔纳堪堪接近阿普苏头部的长枪，被死死的卡在屏障的中间，丝毫动弹不得。
“开什么玩笑，受到这种伤害，居然还能够调动如此庞大的神力来修补壁障？”罗尔纳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阿普苏虽然神志失常，并无法合理地运用自己的能力，但是仅凭神力的庞大程度这一点，可能连奥丁都要甘拜下风。
就在这时，从那壁障之上，凝结的晶块蔓延出来，宛如玻璃的碎屑一般沿着长枪的枪杆迅速地流动而上，很快便触及了两人的手指。
“罗尔纳先生！快……”雨瞳脸色一变，正欲撒手，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松开自己握着枪的手，那玻璃一般的碎屑，已经将她的胳膊，与长枪紧密链接在一起，而镶嵌于壁障之中的长枪，更是纹丝不动！
“该死……”罗尔纳阴沉着脸，用力地撼动着枪身，他本身有着极其强大的灵力与神格的抗性，也是因为如此才能够做到一枪洞穿刚刚阿普苏的屏障，而现在，无论他如何用力撼动手中的枪，阿普苏的壁障之上即便有丝丝裂纹出现，也会被迅速地弥补上去。
就在两人奋力抵抗，试图脱困之时，壁障之内的阿普苏举起自己的手来，只见伴随着他的动作，在阿普苏的身后，空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出现了一道巨大
的，紫色的大门。
这是之前，与爱德华交手之时，阿普苏所使用的拥有巨大毁灭性的招式，冥界之门！
“喂，开什么玩笑。”罗尔纳咬了咬牙，低头看了一眼，玻璃碎屑依然在向上蔓延，已经快要到达肩膀的位置。
“抱歉，雨瞳，看来我们如果想活命的话就得下定一些决心了。”罗尔纳望着那巨大的冥界之门，其内部所蕴含着的强大力量，即便是他那能够让神力近乎无效化的身躯，也是感到了战栗。
“罗尔纳先生，你是说……”雨瞳瞳孔微微一缩，看向自己此刻被碎屑紧紧缠绕着的胳膊，“要舍弃掉吗？”
“我感受得到，他正在积聚相当猛烈的力量，如果估计的不差，这股力量应该可以直接湮灭一座和爱尔兰相当的岛屿，若是我们撤退地稍微晚了一点，即便是余波也足够将我们撕成碎片。”罗尔纳叹了口气，“必须得做出取舍了。”
雨瞳心脏激烈的跳动着，壮士断腕，这种故事她没少听过，也曾经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死在战场之上，但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为了活命，折断自己赖以生存来，用来挥舞银枪的胳膊。
喘息着，雨瞳一咬牙，用左手从外衣里面掏出了一把匕首：“我明白了，罗尔纳先生，只有活下去，我们才有机会，回头与他再战！”
说着，雨瞳猛然举起手中的匕首，就要朝着胳膊刺下。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握住了雨瞳拿着匕首的手腕，雨瞳脸色一变转头望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它丢弃了。”
银发白袍，西方偏向中东面孔，东方衣着的男人凌空而立，伸出另一只手，面朝向面前的阿普苏。
金色的漩涡在手心形成，只见在那冥界之门的周围，忽然出现了逆向旋转的金色空间裂痕，逐渐的想着内部压缩，而那冥界之门也是不断震颤着，缓缓地被推进最初的的异时空之内。
“这……”雨瞳与罗尔纳两人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对抗，用足够摧毁岛国的力量为筹码，进行着空间正逆运转的较量，难道说，这个男人，也是一个圣冠？
挥手而过，金色的流光从指尖流淌而出，蔓延到两人的胳膊上，那些玻璃碎屑一般的产物，竟是如同冰雪消融一般，缓慢褪去。
“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是我遗留下来的麻烦，就让我来解决好了。”
雨瞳和罗尔纳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才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气息，浓重的鬼气之中夹杂着高昂的神格，虽说无法分辨清楚这个男人的具体身份，但是至少有一点能够确定，他必然不是人类。
“喂，你是什么人？或者说，你是神还是鬼？”罗尔纳手里提着长枪，紧盯着男人开口问道。
“我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男人背
对着两人，“特殊时期，情况特殊对待，如果你们对我有什么想法，让我先解决眼前的关键问题可以吗？”
男人的话让罗尔纳无言以对，虽然他曾经征战西伯利亚高原，但是在收养小白之后，对于神鬼的看法有了明显的改变，而现在在这种紧要关头下，罗尔纳选择了大局。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罗尔纳问道。
“需要你们稍微离远一点，这是我个人的一些事情。”男人伸出手，“还请你们不要打扰我，我要一个人解决，多谢。”
虽然一头雾水，但是罗尔纳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朝着雨瞳示意了一眼，雨瞳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驾驭着风的力量率先朝着远处的海岸掠去。
“小白，我们走。”
小白应了一声，带着罗尔纳，快速地离开了原地。
直到两人离去之后，男人望向阿普苏，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已经改名了，现在，我叫卡纳，阿普苏这个名字，我留给你了，你就带着他生前的荣耀和悔恨。”
“进入这个世界为你铸成的坟墓之中吧！”
手上一挥，卡纳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金色的长剑，只见他甩过长剑的锋刃直指向自己的胸口，随后猛然刺入。
“唔呃！”一阵惨烈的吼叫声传出来，阿普苏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原本围绕在周围的壁障瞬间全都碎裂开来。
“你的所有，都留在了我这边。”喘息着，卡纳冷笑着受到，“只有我受到伤害，你才会受到伤害，所以说，只有我魂飞魄散，你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发出一阵非人的怒吼声，阿普苏朝着卡纳猛扑上来，挥动着拳头朝着卡纳砸下，卡纳目光微微一变，扬起拳头，与阿普苏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爆鸣声在天空中响起，倾泻而出的冲击波撕裂长空，甚至万丈之下的大海都被这猛烈的气流冲出一道海沟。
“别再挣扎了，你今天必死无疑。”卡纳说着，手上忽然一动，上千道符纸从他的衣袖之中飞出，呈天罗地网之势力将阿普苏团团包围！
“冥界有一个好处，时间很慢，地上万年，地下百万年。”卡纳步入符阵之中，凝视阿普苏，“我花了百万年的时间，研究人类的灵术，研究诸神的能力，然后将它们相互结合，就是现在的结果。”
“这道符术大阵没有名字，我不是那种有闲情雅致的人，我只追求它的效果，现在我告诉你吧，这个阵术，是针对灵魂的法阵，能够消磨魂力，在这个阵中，无论是谁，灵魂都会被消耗地一干二净。”卡纳望着阿普苏，微微一笑，“符纸之上所有的咒文都是用我的魂力勾勒的，今天就算你想跑，我不走，你也别想活下去！”
阿普苏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快速流失，顿时异常狂暴，双手之间紫黑色的光芒凝聚，朝着卡纳放射出致命的神格波动！
“别挣扎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燃烧的灵魂
英格兰岛西部海岸的港口，梁晓等人站在最高的尖塔之上，遥望着那远处相互对峙的卡纳与芬里尔两人，以此刻的情况来看，似乎卡纳正在占据上风。
“我们，这样看着就行了嘛？”梁雪站在梁晓身边，有些不安地问道。
“他们那个级别的战斗，我们无法插手。”梁晓说着，自嘲般地笑着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还想着追逐阿普苏，甚至对他下手，现在想来可真是鸡蛋碰石头，啊不对，碰陨石还差不多。”
梁雪望着天空中，犹豫良久之后问道：“会成功吗？”
“这我不清楚，除了知道那个阿普苏能够未卜先知预测未来之外，他的实力究竟怎么样我还真没见识过。”思索片刻，梁晓说道，“不过他能够来，说明已经预测过未来，如果没有成功，也不会来再做尝试了。”
轰然的爆裂之声响起，卡纳的身体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盘旋飞舞的符咒之上，让整个符术大阵一阵摇摆不定。
“没想到，你居然还变得更强了。”卡纳撑住身形，“究竟为了什么，难道数万年过去了还无法压抑心头的憎恨？是对谁？孩子们，还是提亚马特？”
听到那个名字，阿普苏愣了一下，然而一瞬间之后怒吼出声，紫黑色的神格力量在他的周身爆发，如同连绵不绝的炸弹一般在大阵之中肆虐。
凭借着灵魂力量维持着符术之阵，然而这个阵术一直在消耗自己的魂力，被阿普苏如此的狂轰滥炸，已经出现了摇摇欲坠之势，卡纳紧咬着牙，挥动衣袖，大量的符咒再度飞出，试图对阵术进行补足。
就在这时，阿普苏忽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身体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快速掠到卡纳的面前，事出突然，卡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阿普苏双手抓住卡纳的肩膀，竟是直接用牙齿咬住了卡纳的脖子！
“咳！”卡纳脸色大变，伸出手狠狠地砸在阿普苏的腹部，然而对方纹丝不动，这才想起来这个行尸走肉本体的上海根本没有任何痛感可言，于是再度亮出金剑，狠狠刺向自己的腹部。
一阵作呕之声响起，阿普苏猛然凌空跪倒，卡纳依凭着符咒瘫坐在地上，剧烈喘息着 ，伸出手摸向自己的颈部，却是瞳孔一缩。
这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愤怒的撕咬，这个家伙，刚刚在汲取自己的魂力！
“即便明白最后的结局是死亡，也依然要复仇吗？”卡纳长长的叹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怨念居然已经强烈到了如此的地步，这也意味着，这个烂摊子必须得由自己来收拾，否则的话，曾经自己妻子所做的一切，都将只是一场笑话。
“这个世界的神明与人类一直处于争斗之中，但是我不同，我和提亚马特都不同，即便心中有怨怒，也应该去寻找曾经下手的众神，而不是将毁灭的矛头瞄准向这个世界！”卡纳大声吼道，“今天，不要再想着往前踏出一步！”
阿普苏喘息着，看起来似乎已经相当疲惫，然而他的怨气却是没有丝毫的削弱，相反，他此刻的杀意，已经弥漫到了卡纳的身上，他甚至，想要连自己也毁灭掉！
感觉到了异常，卡纳脸色微微一变，他察觉到自己的周围的空间正在剧烈地跳动着，而那些符纸也是同样地震颤，卡纳伸出手，试图继续稳固自己的阵法，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阵术，被撕裂了。
天空之中的巨大裂缝，如同吸尘器一般讲符纸尽数吸纳入其中，阿普苏的身形从阵术之中逃脱而出，只见他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大门出现在他背后，迅速遁形其中。
“休想走！”卡纳紧随其后，伸出手强行遏制住正欲关闭的空间裂隙，随后追入其中。
“他们不见了！”看着眼前失踪的两人，梁雪急忙说道。
不用梁雪提及，天空中的情况梁晓看得一清二楚，此刻他也是心急如焚，卡纳和阿普苏之间的结果怎么样了，他们去了哪里？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似乎卡纳的手段被阿普苏给破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会顺利吗……
“梁晓，回来阿瓦隆。”
就在这时，摩根菲勒的声音在梁晓脑海中响起，梁晓
愣了一下那个，大声回应道：“等等，你说什么……”
“哥？”看着梁晓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梁雪不由心头一紧，“怎么了？”
然而无论梁晓再怎么呼喊，摩根菲勒的声音也没有传递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
“不知道，但我们现在要回去。”梁晓紧皱着眉头，虽然不知道摩根菲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呼唤自己，不过这种传音的行为之前从未出现过，现在忽然使用，必然有蹊跷。
难道说，卡纳和阿普苏，他们已经……
混沌的天空之中，两束光芒宛如利剑一般破空而下，坠入阿瓦隆圣境的湖水之中，激起千层巨浪。
“姐姐大人！”
靠近湖畔的薇薇安受惊紧急退开，回头大声惊呼。
摩根菲勒伸出手，示意薇薇安退到自己的身后，而与此同时，宛如受到召唤一般，其余的七位精灵仙女齐聚于摩根菲勒的身侧，严密戒备湖中之物。
“预言还是成真了……”摩根菲勒一脸凝重的表情，“神与人的交汇之处终将迎来一次浩劫，即便已经避开了上千年，终究是没办法逆天改命。”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破水而出，如同沙包一般狠狠地撞到身后的巨石之上。
“该死……”低声地喘息着，被扔出来的卡纳伸出手做出防御的姿态，“没想到就算只剩下灵魂了，受到实体的攻击还是会痛的啊。”
“阿普苏？”侧身望向卡纳，摩根菲勒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出了点意外。”卡纳说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想到我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混蛋，不要命了吞噬了我的一部分灵魂，现在有点难了。”
“你们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啊，本来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不过没想到让它逃出来了，现在应该是正在寻找能够让自己灵魂恢复的东西吧。”说着，卡纳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如同入云之剑一般的坟冢。
“不列颠曾经的王，被盯上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责任
“亚瑟？”
摩根菲勒微微皱眉：“阿普苏，我觉得即便你已是冥界旧众，也不至于落魄到需要染指凡人的魂灵。”
“我当然不需要，但是那个‘我’就不一样了。”卡纳咬了咬牙，“要彻底撕裂联系，就要不择手段，而且亚瑟的灵魂在这圣地之中受到神性浸染 ，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比拟的。”
湖水宛如沸腾一般翻滚着，片刻之后，巨大的阴影破水而出，那阿普苏竟是褪去人性，重新以那半鱼半龙的姿态呈现众人视野之中。
“灵魂力量已经足够恢复本体么。”卡纳凝视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形，深吸一口气，“抱歉，接下来可能会把这里弄得有点乱。”
“也许会让我花几百年的时间来收拾。”摩根菲勒面不改色，平淡地说道，似乎对于这位创世级别的神明将会把她这里如何弄得一团糟根本不在意。
“那就只能麻烦你了。”话音刚落，卡纳的身形逐渐变得虚幻起来，无数的星光散溢而出围绕着整个湖心岛，一个与阿普苏一般庞大的身形从那亿万光芒之中破围而出，直冲天际。
“卡纳……阿普苏他。”望着化身为神明之躯的卡纳，梁晓沉默良久之后开口，“他和其他的神不一样，居然会站在我们人类这边。”
摩根菲勒侧目，嘴角扬起一抹平淡的笑意：“你错了，神与人水火不容，哪怕再历尽百万冬夏依然如此，阿普苏并没有站在人类那边，他只是站在自己那边，自己因为当初的恶念而想要屠尽属于他的后代，而如今恶念重生，若是这个世界毁掉了，会影响未来的神代。”
“说到底，能身为创世神，他们的目光可不会留在能看到的东西上面。”
空中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水珠滴落而下，数万年来一直被一轮辉月所照耀的阿瓦隆湖心岛，此刻抹去了它最后的光明。
咆哮之声震耳欲聋，似乎是对于卡纳的阻挠陷入了疯狂之中，阿普苏巨大的身躯在空中扭动着，一道晦暗的光芒在面前的空间中扭曲着，仅仅只是一瞬间，紫色的光芒划破天际，甚至无法看清它的弹道，宛如从一开始便横亘在那里一般。
阴沉的云层剧烈翻滚，紫
色的光芒在云层中撕开一道巨大的圆形豁口，然而从那豁口之中所能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
这一道攻击，击碎了空间。
“难了。”望着天空之中，摩根菲勒微微叹气，“再这样下去，可就不是花几百年就能够整理好的了。”
两只巨兽纠缠着，就变相隔上万米的高空，依然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剧烈震荡，若非位于人神交界之处的阿瓦隆有着强韧的空间壁，或许早就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仰望凌空双神，梁晓猛然间眉头一皱，望向摩根菲勒：“对了，绯娅现在在哪里？”
摩根菲勒沉默片刻，开口道：“还在陵墓前。”
“开什么玩笑！”梁晓脸色大变，“陵墓是现在漩涡的中心，你明明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把绯娅留在那里！”
“别冲我大吼大叫，凡人。”摩根菲勒面不改色，冷淡地说道，“我几千年的耐心可没办法全都花在你的身上。”
转过头，摩根菲勒迎上梁晓的目光：“我说过了，那个女孩儿现在已经弥留在生死之间，唯有先祖魂灵的余晖照耀才能够苟延残喘，移走她不过是加速死亡，若是你愿意如此，大可以去做。”
梁晓无言以对，紧皱着眉头望着摩根菲勒，猛然间甩手，朝着陵墓的位置冲刺过去。
“哥！”梁雪脸色一变，正要跟上，却是被爱德华与坎帕斯两人制止住。
“主，现在那边十分混乱，过去的话会有危险。”爱德华微微垂首，沉声道。
梁雪深吸一口气，直接推开两人挡住她的胳膊。
“危险与否我相当清楚，但是你们不要拦着我。”梁雪扫视两人，“我是我们家的事情，而且这一次来的目的你们忘了？若就停滞于此，那我们最后什么都不会得到！”
说完，梁雪再不顾沉默的爱德华与卡帕斯，迈步就要上前。
“哦，该隐的血么？”摩根菲勒目光微微一变，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身上所散发的古老气息，直到她如今靠近自己，才感受到了那熟悉的神代之时的味道。
侧目望向爱德华，摩根菲勒平静地一笑：“难怪你们会对这个
女孩儿言听计从，是想要依靠这少得可怜的该隐仅存血脉来恢复光辉么，血族现在也难怪踏不出那座阴森森的永夜之城了。”
爱德华没有反驳，苍白的脸神情丝毫未变，微微垂下眼睛。
“我不会妨碍你，你想去就去，不过……”摩根菲勒话锋一转，“该隐多少也算是有着神性残余，神格的高于低有着血脉之上的压迫，身为创世神的阿普苏，他们所创造的战争余波对于你这个半吊子的神格继承者来说，也许是致命的。”
“谢谢提醒。”梁雪面不改色，朝着摩根菲勒点了一下头，随后望向身后的爱德华两人。
“放心，我承诺过会饿你们走到最后，所以我一定会守约的，等我回来。”
……
越是深入，身体上的压力，就越大。
原本的湖心岛，在月影清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地清澈，然而此刻，这里却仿佛是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四周的景象一片朦胧。
以及，从未有过的心悸。
梁晓的脚步没有停下，然而每一次前进此刻都需要相当大的决心，空中的双神相争，剧烈的波动扩散而来，震荡的不仅仅是身体，甚至连灵魂深处都在发出颤抖。
在靠近，就连魂魄都要破碎。
咬着牙，梁晓微微喘息着，低声开口：“……莲华，听得到吗？”
几秒钟的等待宛如度过了几个世纪，莲华的声音从梁晓脑海中传出：“嗯，主人，我一直在。”
声音清脆且充满活力，然而依然能够听到，那隐藏起来的沉重感。
这就是来自于血脉之上的压制力吗？
“不用担心我。”
“……哎？”似乎是对梁晓所说的话感到诧异，莲华好久才反应过来。
“一直以来，我都在依赖着你，和那些高不可攀的敌人战斗着，而你也理所当然地让我使用着力量，看起来一切都相当正常。”
“不过这一次，莲华，你不用管为我担心，这一次我会保护你的。”
“……主人。”
“我死不足惜，但是至少，我要在生命燃尽的最后，把我许下的承诺全都实现！”
第三百九十章 来，做给我看
天空之上，云层中扭曲的黑色漩涡夹杂着致命的雷暴，巨大的身躯在乌云之中双双翻涌着，将天际搅动的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
石砌的平台近在眼前，而这一段短短的路程，梁晓已然汗流浃背，喘息声也变得粗重起来，如此强大的压力，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
圣境之中原本便存在着常人所不能够适应的神界之息，受到阿普苏两面的战斗后，宛如一把火扔进军械库，让这神息彻底沸腾。
“主人……”
莲华的声音传来，听得出来，她正在压抑着来自于神格之上的压力：“别，别再往前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梁晓停下脚步，稍微缓了缓自己的呼吸，随后轻轻摇头，再度迈步上前。
双手撑在石台之上，梁晓望着躺在上面的，面容平静的绯娅，她的样子就像是睡过去了，正在做着一个毫无波澜的梦境一般。
伸出手，梁晓碰到绯娅的手指，手指的温度与她身下的石台一般冰冷，那温度不是生机所存在的温度，甚至让梁晓的心底都在发寒。
“主人，她的气息已经相当微弱了。”莲华的身形出现在梁晓的肩上，“相比上一次来这里，还要低沉地多。”
“嗯，我能够感觉到。”梁晓闭上眼睛，紧紧地握住绯娅的手，“该死的，我却只能在一边看着，夸下海口要杀死阿普苏，但现在却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剧烈的雷鸣声从天而降，阿普苏巨大的身形从云端探出，猛然压低身子，卡纳剧烈地甩动尾巴，那一片空间如同被足球砸中的玻璃一般支零破碎，然而即便如此，阿普苏的身躯却是从卡纳的一侧猛然滑过，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地面冲刺而来。
眼睛几乎跟不上它的速度，梁晓尚未反应过来需要做什么时，卡纳的声音忽然在自己的耳畔响起。
“喂！快离开那儿，我猜错这个混蛋的想法了，他的目标不是亚瑟。”
“是那个女孩儿！”
巨大无比的身形从天空坠落，绯娅的身影在阿普苏的映衬之下，宛如萤火之于皓月，很难想象在如此猛烈的冲击之下，如何还能够
留下完整的躯体。
双目圆睁着，梁晓此刻甚至连一个字都吼不出来，身体之中的圣痕树此刻正在剧烈地晃动着，那是梁晓在飞速地寻找着是否有哪一个圣痕，能够帮助他们脱离面前的困境。
没有，即便是s级的圣痕，凭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拦阿普苏的攻击！
在阿普苏的身躯逼近绯娅的一瞬间，空间忽然发生一阵扭曲，巨大的黑色圆形空洞凌空横亘，周围残余的光芒在一瞬间全被吞噬而入，漆黑幽暗的空洞，似乎连接着未知的弊端，让一切全部消亡。
然而面对那令人心悸的空洞，阿普苏却是依然没有停下来，那巨大的身影竟是朝着漩涡直冲下去，伴随着空间刺耳而又痛苦的鸣叫声，阿普苏的身形不断进入那空洞之内。
忽然间，梁晓察觉到自己握着的绯娅的手微微一动，猛然间回头过去，只见躺在石台上的绯娅依然保持着沉睡中的姿态，然而她那苍白的皮肤之下，此刻能够看到有着淡淡的光芒涌动，从哪流动的光芒之中。
梁晓感受到了强大的神性。
身体中的血液逆流，强风吹拂着绯娅与梁晓，紧握着的双手此刻却仿佛是被钉子钉死了一般，虽然没有尝试挣脱，但梁晓察觉地到，有一股不属于绯娅的力量，在钳制着自己。
“主人，主人！”
恍惚之间，梁晓听到了莲华的声音，这才发现莲华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自己面前，两只小手抓着自己的脸庞在拼命地呼唤着。
“主人！快点离开这里，我发现了，您的灵魂正在从圣境之中被剥离出去，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您的**，和灵魂，就会被撕裂开了！”
灵魂，剥离？这些词听起来似乎是很严重的问题，但不知为何，梁晓此刻却是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问题，他感到一阵昏沉，如同被催眠一般，完全无法思考任何问题，而与此同时，天空之中的黑色空洞逐渐扩大，将地上的梁晓与绯娅两人全部囊括而入。
仰头望着天空之中的空洞，莲华的目光之中充斥着惊恐之色，然而在低头看见梁晓之时，她咬了咬牙，身形钻入圣痕之中。
步一阵踉跄，梁晓伸出手扶住一旁的石柱稳住身形，目光愕然地望向四周。
这里是……
天空之中遍布紫黑色的云层，脚下的大地怪石嶙峋，漆黑的河流从面前奔涌而过，狭窄而又短小的木桥横亘其上，而在那里，梁晓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身影。
“哟，又见面了。”紫色的羽状面具遮住半张脸颊，身着黑色衣裙的少女坐在桥边。
“你……海拉……”梁晓惊愕地喃喃着，而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在桥的这一侧，绯娅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娇小而又瘦弱的背影显得无比的孤独。
“绯娅！”梁晓上前一步，正要朝着绯娅伸出手。
“想送她过来，你就尽管碰她。”海拉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
手上的动作一僵，梁晓望向海拉，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她现在正处于生死边缘，灵魂就在彼世桥边徘徊，你若是随便触碰她打破了平衡，可能下一秒你就会看见她出现在对岸吧？”
梁晓脸色一变，望向对岸一片火红的花海，猛然朝着海拉问道：“这是哪里！”
“这还用问？当然是冥界。”海拉嘴角微扬，“桥是彼世桥，水是忘归水，你站的地方是此岸的终点，而桥的对面是彼岸的开端。”
“踏过这座桥，你的灵魂就属于冥界了。”
梁晓粗重地喘息着，咬着牙问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你做的手脚？”
“哪里，我可不会把那么大一个麻烦引到我们冥界来。”海拉讽刺般地摇了摇头，“只不过，阿普苏需要一个容器，来储存他现在这个支离破碎的灵魂，眼下就有一个与他磨合了十几年，相性最好的容器，只不过……”
目光扫向绯娅，海拉说道：“容器里面有一个碍事的灵魂。”
轻笑一声，海拉的目光重新落回梁晓身上：“我听说你和摩根菲勒那个家伙立下过约定，说是要杀死阿普苏？”
嘴角扬起邪魅的笑，海拉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将要看到一场精彩的舞台剧，
“好啊，这里就是你表演的地方，做给我看。”
第三百九十一章 彼岸归来
静谧的河流猛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翻滚的水花拍击着脆弱的桥体，然而淡漠笑着的海拉与梁晓之间，此刻却是形成了尴尬的沉默。
“哟。”目光斜视，仿佛是看到了好戏开幕一般，海拉嘴角弧度上扬，“好戏开幕了。”
梁晓心头一惊，顺着海拉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桥的对侧，不知何时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海蓝色的长发伴随着幽冥界的阴风轻轻飘舞，而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四周的阴影之中，有着隐约的惨嚎之声传出来。
“阿……阿普苏……”梁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阴沉着，现在要在这里面对阿普苏的话，也许真的是一分胜算都没有，毕竟之前已经和这个家伙交手过一次，下场只能以悲剧来形容。
“从彼岸归来的，曾经的神明化身恶魔，欲图夺走赤龙之王后代的灵魂，真是一场精彩的舞台剧。”
“那么，从半路杀出来的骑士，你有多少的把握来面对这个恶魔呢？”
面对着海拉如同戏谑一般的问话，梁晓没有说话，径直向前一步，挡在绯娅的面前。
桥对岸的阿普苏面容毫无波动，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良久之后，向前迈出一步。
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梁晓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绯娅，此刻的她宛如一只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对于面前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已经到了丧失意识的地步了吗？
就在梁晓内心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间，桥上的脚步声加快了，梁晓急忙回身，只见阿普苏不知何时已经逼近他的面前，右手高扬起来，而在他的手中所握着的，居然是那把金剑！
该死！心里暗骂一声，梁晓伸出手，正欲催动圣痕的时候，瞳孔猛然一缩。
手背上的圣痕，不见了……
圣痕不见了意味着什么，此刻的梁晓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面对阿普苏，他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可是，为什么圣痕会消失？从取得圣痕之后，跨过芬里尔的巨大门槛，圣痕一直都没有让自己担心
过，但为什么……
难道，是莲华出事儿了？
然而现在已经容不得梁晓分心，他伸出手抓住绯娅，想要躲避开阿普苏的手中之剑，可是那金色的光芒闪烁之间，已经容不得他逃离。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数道银光从天而降直落入地面之中，却是几只枪剑之类的冷兵器，将阿普苏手中的金剑抵挡开来，与此同时，一个身影闪烁入场，身后晶莹剔透的双翼鼓动之间，抓起地上的一把长枪，朝着阿普苏的胸口猛然刺下！
“莲华！”
眼前的人让梁晓惊愕不已，金色的长发，透明的羽翼，以及那如同一朵鸢尾花般的衣裙，一切都在证明着，面前的这个少女，正是自己的圣灵，莲华！
“主人，后退！”莲华手中的长枪被阿普苏的金剑挡下，立刻撒手，随后左手轻轻挥出，一只古朴的，铜色的筒状物漂浮而出。
是万花筒，那是之前摩根菲勒赠与莲华的，所谓属于她的玩具。
只见万花筒在空中悬浮着，筒身逐渐拉长，无数的菱形碎片在空中凝聚，形成一道耀眼的弧光。
“幻想之门！”莲华伸出手指，声色俱厉地朝着阿普苏呵斥。
“半境神之界！”
伴随着光芒闪耀，在组成弧光的菱形碎片之中，无数尖锐的利器逐渐涌动而出，若是仔细去看，便能够分辨出，那全都是闪耀着寒芒的，锋锐无匹的刀剑！
“哦，阿瓦隆宝库中的宝物么。”原本一直保持着看戏姿态的海拉，此刻也是略微动容，“这个小姑娘可真是大手笔呢。”
手指挥动，寒光之雨从天而降，纷纷落入桥上，剧烈的撞击引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河水的波涛涌动，竟是直接将桥身淹没，与那些散发着强大灵力的利器相互缠绕，而阿普苏的身影，则是被寒光与水流所湮灭。
眼前的场景，让梁晓惊愕不已，这可以说是第一次，他看到莲华在自己眼前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而且刚刚她所使用的，肯定不是所谓的圣痕。
那个万花筒是莲华
的所有物，也就是说，她曾经，真的是一个精灵？
“主人！”
手臂被摇晃着，梁晓这才注意到莲华正站在自己眼前，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胳膊，一脸急切地问道：“主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不，我……很好。”梁晓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莲华，“这是怎么回事？”
“嗯……我赌了一把。”莲华松开梁晓的胳膊，认真地说道，“在那个空洞完全展开之后我察觉到链接的彼端似乎是冥界，所以我便回到主人身体之中，跟随着您的灵魂一同来到了这里，在这种仅有意志与灵魂才能够存在的地方，我才能发挥我最大的力量。”
“而且……”回头看了一眼被湮没的阿普苏，“他的力量被削弱了很多，而且似乎这里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主场，在冥界，他的神力收到了相当大的克制。”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要铤而走险进入冥界？”梁晓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没有料到会把你带进来。”
望着被河水所冲击的木桥，海拉的目光此刻也变得深沉起来：“他想要在这里，夺取这个女孩儿的身体，唯一的方法就是他们两个的灵魂，在此岸与彼岸做出交换，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
“之前的战斗中灵魂力量被削弱了太多，冥界之中所存在的“暗”的环境元素与神格格格不入，即便是身为冥界之主的我也相当不喜欢。”
冷笑一声，海拉低声喃喃道：‘阿普苏啊，你自己，把自己给逼到绝路上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梁晓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如此，莲华脱离自己的身体，所以才带走了圣痕，并非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这样一来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木桥之上水流逐渐褪去，黑色的身影跪在地上，手中金剑发出剧烈的颤抖，而那冰冷的面容，却是真正在散发出痛苦之色。
“主人，您的诺言似乎要完成了。”手中的万花筒举起来对准阿普苏，莲华朝着梁晓笑了笑。
“我们一起来，送他回去彼岸！”
第三百九十二章 镜之华
流水拍岸，鸣响之声不绝于耳，于桥上所屹立的阿普苏，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作为神的姿态，身上的黑衣浸染水渍，金剑光芒暗淡，全然不复其弑神的姿态。
这真的是之前那个，凭借着自己的神力，让整个爱尔兰岛消失于这个世界上的创世之神阿普苏吗？
右手扬起，伴随着微弱的弧光，那些坠入河中，刺进桥身的寒光冷铁此刻剧烈地抖动着，片刻之后纷纷退到半空之中，闪烁的光芒连点成线，将那些武器纷纷缠绕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神格之网。
“阿瓦隆的武库，唯有在危难的时刻，才会为王者敞开，不过今天。”
“勉强算是破例吧。”
巨大的网格笼罩着无数的神兵，携带无可匹敌的破坏力从天而降，强力的风压之下，甚至连那冥界的河水都激烈翻涌，被压迫着朝两边散开。
望着天空之中的神器，海拉轻轻地啧了一声，低声喃喃道：“摩根菲勒，你这个混蛋，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然而面对如此强力的攻势，颓坐于桥上的阿普苏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握着金剑的手伸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面对无法避免的消亡，连神也会选择不抵抗么……
脑海中划过这样的想法，莲华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怠慢，他反抗也好，不反抗也好，与自己无关，现在要做的，就是彻底地葬送阿普苏，为自己的主人带回胜利！
光芒极速坠落，翻滚的波浪已经触及神格之网的顶点，瞬间便被蒸发地一干二净，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原本看起来已经彻底放弃抵抗的阿普苏，此刻却是忽然抬起了头。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桥上闪烁而过，那是用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的动作，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正在坠落的神格之网，在半空中凝滞了。
“什么……”莲华脸色一变，悬浮于空中的万华镜此刻也是落回她的手中，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她与从阿瓦隆武库之中所调用的那些神器之间的联系，此刻被强行割断了。
“轰！”
剧烈的爆鸣声响起，只见空中的神格之网与其中的神器，宛如被切割的豆腐一般一分为二，伴随着光芒的消散
纷纷坠落，不止于此，那一座一直看起来摇摇欲坠，然而却是经受住了莲华两次武库攻击以及波涛冲刷的木桥，竟是从中间断裂，坠入河中。
“莲华！”
眼前发生的一切过于出乎意料，梁晓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站在莲华的面前，看着碎裂成为木屑被河水冲刷而去的木桥，以及静静悬浮于河面之上，丝毫感受不到戾气的阿普苏。
“是他做的。”梁晓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只看见了金光一闪未曾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大概能够明白了。
那是阿普苏用手中的剑，一剑破开了集结阿瓦隆武库的神格之网，以及屹立万年不朽的冥界彼世之桥。
“该死的，这家伙的力量似乎也没有减少多少。”
梁晓低声自言自语着，回头望了一眼依然依靠在一旁看戏的海拉：“喂，你真不怕这家伙把你的冥界给拆了？”
“就算是完全体的阿普苏来了，拆掉整个冥界估计也得千年时光，更何况是一半的魂魄神格？”海拉毫不在乎地冷笑一声，“桥断了，再建就是，不你现在还有时间管这种事情？”
心里暗骂一声该死，原本想要趁这个机会看是否能够得到这个女神的帮助，不过现在看来别人根本对于冥界根本不上心。
“嗡！”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嗡鸣声传来，只见阿普苏手中的金剑剑身不断震颤着，肉眼可见的波浪在其上翻涌，即便是梁晓也能够感到，一股强大到窒息的力量正在剑上凝聚。
虽然没有料到，但结果并不会改变。
脸色一变，梁晓忽然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然而这声音不是莲华，更不可能是绯娅，莫非……
“主人！小心！”
金色的剑光席卷而来，莲华手中的万华镜脱手而出，无数的菱形碎片急速凝聚，形成了比之前更多的弧光壁障，然而这些弧光在与剑光接触的一瞬间，宛如玻璃一般急速碎裂，那无法阻挡的攻势，直接轰击在梁晓与莲华的身体之上！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这是深入灵魂的疼痛，让梁晓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不知过了多久，痉挛的手脚触及冰冷的地面，梁晓粗重
地喘息着。
灵魂的疼痛与**完全不一样，那是濒临死亡的感受，甚至在那一瞬间，梁晓似乎都能够看到自己的意识，已经飘到了彼岸。
艰难地转过头，梁晓看到了一旁的莲华，她躺在地上陷入昏迷之中，刚刚的那一道冲击波，莲华受到的伤害比自己要更多，加上之前使用万花筒消耗的体力，若是不出意外，此刻必然是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
“该死的……又tm的食言了。”咬着牙，梁晓双手撑着地面，拼命地想要爬起来。
明明说好了这一次要靠自己，然而最终还是莲华出了面，依靠着她获得了短暂的虚假胜利，然而现在，自己就算是一点安慰性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视野之中，梁晓看到了阿普苏，他在朝着绯娅走过去，手中提着那把金剑，桥没有了，那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绯娅身体中原本存在的那个灵魂消失，也就是说。
让她魂飞魄散即可。
“住手啊混蛋……”
手在打滑，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无比的疼痛，梁晓想要站起来根本就是奢望，眼睁睁的看着阿普苏朝绯娅不断逼近。
“死去的人不会说话，活着的人目光注视着从坟墓中爬出来的身影，并期望他声称自己是正义。”
金色的长发，黑色的衣袍，男人正坐在梁晓的面前，俯视着他，高傲地头颅丝毫没有垂下，而他的手，则是朝着梁晓伸了出来：“我觉得，你不会是那种优柔寡断的蠢货。”
望着面前的男人，梁晓却是没有任何惊讶之色，穿着粗气说道：“洛基，是吧。”
“你不吃惊呢。”
“谁让你刚刚就说话来着，”梁晓咬着牙，“虽然没有料到，但结果并不会改变。你是故意说出来，激我的对吧？”
洛基收回手，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只不过我很清楚，你现在需要我，所以就提前打个招呼，这不是很好么，你看我现在出现，你我都不会觉得突兀。”
梁晓沉默片刻，紧盯着洛基：“你打得过阿普苏？”
洛基瞳孔微微一缩，嘴角扬起一抹几乎无法看见的微笑。
“我尽力。”
第三百九十三章 众神之器
说到底，让一个早应坠入冥界的灵魂如此作乱，身为冥界之主，海拉应当立即阻止他，并且依照冥界的规则进行惩处，但……
一方面，这是卡纳的私事儿，嘱托过她要自己解决，而另一方面……
那就是海拉，对于自己能否拿下这个曾经创世神的灵魂，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看着站在绯娅面前，手中金剑高举的阿普苏，海拉微微皱眉，目光扫向一旁。
真该死，彼世之桥被毁，那可不是一件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
“所就这样，你还不打算履行自己的职责？”
忽然间，戏谑的声音在海拉耳畔响起，海拉浑身一震剧烈的颤抖，猛然转过头的一瞬间，金铁交鸣之声伴随着刺目的火光乍现！
“区区不到百年的时间，你怎么就变化这么大呢？”
手中握着一把金色的，如同拐杖一般的长枪，若是被诸神黄昏之战的参与者所见，一眼便能辨识出这把枪的名字，永恒之枪冈格尼尔，然而此刻，它却是出现在一介凡人的手中，梁晓，手中握着这一把“永恒之枪”，抵住了正要挥下的阿普苏的金剑。
望着突然间对峙的两人，海拉那原本一副看着好戏登台的表情此刻荡然无存，惊愕，恐慌，不知所措的表情遍布她精致的面容，然而很快的，她将这些情绪全部强压了下去，好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来。
“父亲，您……”
“嘘。”梁晓侧目扫向海拉，双瞳之中金光流转，嘴角扬起玩世不恭的笑意，“看，忙着呢，这个时候忽然打感情牌容易让人判断失误。”
“虽然我是神，不是人罢了。”
说完之后，‘梁晓’望向阿普苏，面对着这个在诸神之中立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他却是没有丝毫顾忌，轻笑着说道：“我听说过，你比我的兄长奥丁要更加强悍，只是可惜啊，明明是一个创世神，却沦落到如此下场，嘛，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不过，我现在也算是寄人篱下，替人消灾，所以能麻烦您自己回去冥界吗？ ”
面对‘梁晓’如此的言论，阿普苏也是立刻做出了回应，似乎即便是如今的状况他也能够感受到自己所面对的对手实力如何，仅仅是在眨眼之间，神性便比刚刚上涨了数分，只见他上前一步，手中的金剑如同闪光一半，朝着‘梁晓’横扫
而过。
‘冈格尼尔’之枪横亘面前，硬接下阿普苏这一次猛烈的攻击，短暂的瞬息之后，梁晓身后的大地之上猛然炸裂，划出一道弧形的，深不可见的沟壑。
“果然，不愧是您。”额头上滑下一滴汗水，‘梁晓’撇了撇嘴，只见他手上一动，那冈格尼尔之枪竟是从中间被一分为二，那断裂之处光洁地宛如被刀子切开的豆腐一般。
“冒牌货总是用的不长久。”抛弃掉手中的所谓‘永恒之枪’，‘梁晓’手上轻轻一握，光芒凝聚之间，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掌之间。
胜利之剑……海拉凝视着‘梁晓’手上的动作，如今她终于是确认下来，眼前的这个家伙，必然是自己的父亲，火焰与愚弄，巧匠与伪善之神，洛基，他所使用的的那些武器，都是曾经他与他所率领的“希芙之炉”神匠团体所打造的，赠与众神的最强神兵，而这些所谓的复制赝品，也是数一数二的神器！
手中长剑挥动，‘梁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烁到阿普苏面前，猛然出剑，而阿普苏也是如同反射一般迎剑而上，清越长鸣在两把圣物的碰撞之中回荡而出。
然而，在双剑接触的那一瞬间，‘梁晓’却是迅速地丢掉手中的武器，身体迅速地后退，随后张开的双手之中荧光再度凝聚，一把青绿色的长弓，弓弦拉动之间，暴虐的风之气息急速凝聚，在弓身之上形成一只致命的风之羽箭！
妖精之弓希尔文！
海拉刚刚看清‘梁晓’手中所持之物，弓上的箭便如同骤雨一般倾斜而下，形成强力的风场，将其中的阿普苏彻底封锁！
“虽然我清楚可能对你造成的伤害并不会太高，不过还是值得一试。”手中的弓箭丢去一旁，‘梁晓’甩过右手，无数的烈焰流动至他的手中，凝聚成一把赤色的长剑。
烈焰之剑雷沃丁！
“那么，来试试终结？”手中握着赤色长剑，‘梁晓’双手将其高举起来，而在那把剑与地面垂直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梁晓的身后，在他的手中我这一把一模一样，但是被放大了近乎上千倍的长剑。
“苏尔特尔……”海拉低声喃喃着，烈焰之巨人，巨人一族中曾经最伟大的战士，如今想来自己与他见面，已经是数千年前的往事了，没想到这个伟大的存在，居然还会回应自己父亲的呼唤。
“尝尝
华纳神族的力量吧，古巴比伦的，伟大的神啊！”
如同吞噬庞贝的火山喷发，剧烈的怒焰席卷而下，将青色的风场渲染成为刺目的红色，那流动的冥界之水，在这狂暴的烈焰之下几乎要被蒸发殆尽，稍微靠近一点的岸边巨石，在火焰的焚烧之下，瞬间发白崩裂，化为烟尘消散。
“呼……”微微喘息了一下，‘梁晓’松开握着剑的手，而那把原本一片赤红的剑，此刻却成了焦黑色，宛如废铁。
“父亲……”
坐在地上，听到那熟悉的呼唤声，‘梁晓’沉默片刻，抬头望去。
只见海拉站在他的面前，那高傲，睥睨一切的姿态此刻荡然无存，有的仅是一个仿佛是做错了事情，等着家长教育的孩子一般的模样。
‘梁晓’淡淡地笑了一声：“你别紧张，我们也算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我并不打算现在就开始和你说教。”
“兄长他，他的灵魂之前来到我这边了。”犹豫了一下，海拉低声说道。
“芬里尔么。”‘梁晓’丝毫没有惊讶，“这件事情我知道，或者说，应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完成的才对。”
海拉抬起头来，凝视着‘梁晓’：“父亲，那你应该清楚，杀死兄长的就是……”
伸出手来，‘梁晓’制止了海拉的言语，开口道：“确实是你眼前的人，对你的兄长造成了致命伤，不过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只要决心踏足这个战场，那我就不会保证你们的姓名，生死全在你们的手中。”
“但……”
“还有，以后搜集情报要更加清晰一点。”‘梁晓’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真正取走你兄长姓名的，可不是这个小子。”
“那时候我感觉的很清楚，那是古老的，甚至可能比创世纪还要早的神性，深不可测的力量，芬里尔即便是全力以赴，可能也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吧。”
海拉脸色微微一变：“比创世纪更早？诸神的历史中存在这样的神明吗？”
“只能说，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话音刚落，那烈焰与风暴所席卷之处逐渐消散，而在其中的身影也是逐渐显现出来。
“真是顽强啊，不愧是最伟大的神。”手撑在地上，‘梁晓’重新站起身来。
“好了，回合制，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牌没打出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决断
风火消散，立于其中的阿普苏却是依然在挺直地站立着，苍白的脸庞之上毫无表情，就好像着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对他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一般。
“这……”
目光从阿普苏的身上扫过，身为冥界之主，海拉一瞬间便看出了变化，原本凝实的阿普苏的身躯，此刻已经变得有些虚幻起来，隐约之间能够看到他身后的一片血色花海。
“很不错，看来相当有效果。”轻轻拍了拍手，‘梁晓’冷笑一声，“那接下来，就把这件事情了结罢。”
淡淡的荧光从阿普苏的身躯之中散溢而出，每有一分光芒散落，阿普苏的身躯便会有些许的淡化，那原本充沛的，势不可挡的神性，此刻也是逐渐式微。
“用什么来为你送行呢？”一边上前着，‘梁晓’伸出的右手之中闪烁着形态不断变化的光芒。
“啊，这个如何？”
说话之间，一把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单刃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在出现的一瞬间，竟是有着咆哮之声从剑身上爆发而出。
“伟大的战神，提尔的荣耀之器，斩裂剑提尔锋，虽然是我的后辈，不过此等名号。”
“也足够让你宽慰了吧！”
挺剑向前，‘梁晓’的身躯宛如闪电一般消失在原地，眨眼之间便出现在阿普苏的面前，手中长剑利落而出，径直朝着阿普苏的眉心刺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旁观的海拉脸色剧变，大声疾呼：“父亲！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金光乍现，幽蓝色剑芒在距离阿普苏眉心短短一寸的距离凝滞住，而在梁晓的腰部，一把金色利剑刺穿他的小腹，洞穿而过。
“噗！”
沉闷的声音响起，金剑被阿普苏拔了出来，‘梁晓’的身形踉跄后退一步，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回事，难道说是上当了？不会，刚刚即便是自己被偷袭反制，阿普苏的神力也没有急剧上升，但这怎么会……
“哎……”
不等‘梁晓’找到答案，他忽然察觉到了异样，身体的力量正在急速消退。
“等，该死的，原来如此……”意识与力量如同退潮一般快速地被剥离，掌控着梁晓身躯的洛基这才反应过
来，“这一剑并非是要致命，而是斩断灵魂与**的联系，这样一来就可以把这个臭小子永远留在冥界了。”
“没想到我居然帮他挡了一刀……”
浑身一个激灵，梁晓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扶住一旁的岩石。
虽然战斗都是由洛基一直在进行的，但是自己的意识并没有消散，一切都看在眼中，包括刚刚的那一剑，原以为都要完蛋了。
可是这样来说的话，难道连洛基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吗？
“感受不到父亲的气息……”海拉脸庞不断颤抖着，猛然抬头，紧咬着牙盯着阿普苏，“该死的混蛋，一个灵魂还敢搅扰冥界，我让你永坠深渊！”
就在海拉抬手的那一瞬间，背后一个人影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谁！”扭头怒声道，海拉此刻的面容因为愤怒都已经有一些扭曲了。
站在她身后的人略有些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别着急上火，你这样只会让他变得更难对付而已。”
“卡纳？”望见来人，梁晓愣了一下，“你也下来了？”
“我本来就是这边的人了。”卡纳目光扫向阿普苏，略感凝重，“我没有想到，我自己的邪念已经成长到如此的地步，在毁掉一切之前绝对不允许自己坠入轮回，看来是我自己小看我自己了。”
“少说废话，你不会下来就是发表演讲来的吧！”海拉狠狠地瞪了卡纳一眼。
卡纳沉默良久，目视海拉：“‘门’现在能够打开吗？”
海拉的脸色微微一变，略微思索片刻：“当然可以打开，但是凭我打开的门，可没有办法让拥有你这一级别神力的人坠落。”
“没关系，你忘了么，曾经在古巴比伦时期，我也是掌管冥界之人。”卡纳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思索，当我自己进入冥界之后，是否掌管‘门’的权利便全部落入你的手中，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很不巧的是那个权力，在他手上。”
“……”海拉脸上尽是不解之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合作一下吧，我有办法让他坠落，只要你在适当的时候开门就行。”
两人的对话让梁晓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深思其中的意思，直到刚才为止
莲华才稍微有了一点意识，不过看起来已经相当虚弱。
“喂。”伸出手扶住莲华，让她半靠在自己肩上，梁晓忧虑地问道，“伤地严重么？”
莲华望着梁晓，略显苍白的小脸挤出一丝微笑：“嘿嘿，放心主人，我可是圣灵，不会流血什么的，当然不会有事儿了。”
“那就好，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梁晓长舒一口气，看起来并没有致命的影响，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让莲华继续参战。
“喂，小子。”
卡纳的身形不知何时移动到他的身边，梁晓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略显严肃地问道：“有我要做的什么吗？”
卡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你还是值得表扬的，毕竟凭自己一个人拖住了这么久的时间。”
“可不是我一个人……”话音未落，梁晓脸色微微一变，“等，等下，刚才的情况你都看到了？”
卡纳眉眼低垂，沉默一瞬后开口道：“不是我，应该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很难想象，精灵与神明，会有两种东西存在于你的身体之中。”
梁晓脸上阴晴不定，所有人，也就是说夏明道和尼禄他们也……
“你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解决，现在，是要紧关头了。”
梁晓正想开口，卡纳却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随后猛然转身，奔袭到阿普苏的面前。
两把金剑相互碰撞，卡纳冷眼凝视阿普苏：“我们即是彼此，所使用的的任何小手段都一清二楚，所以……”
“让我们殊途同归吧！”
手中金剑狠狠地甩出，与阿普苏手中之剑硬生生碰撞在一起，激烈的震荡扩散开来，两把剑竟是在这一瞬间一并断裂。
阿普苏的身形后退，脸上浮现出几分怒意，似乎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才会有感情的流露。
朝着卡纳伸出手，阿普苏浑身的神力再度高涨，紫色的扭曲空间在他的身后急速形成，一座高大黑暗的门扉应声而出，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在冥界打开冥界之门，敢想敢做不愧是我。”卡纳冷笑一声，“不过这就是我想要的！”
“海拉！就是现在！”
第三百九十五章 归末之门
冥界，是属于亡者的世界，它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形体，法则，以及未来。神与人都无法干涉，自成一体，在这里，曾经属于人或是神的“魂灵”，依然能够享受到梦寐以求的生活。
然而，位于人界之下的冥界，在其更下之处，有着仅有极少数人或是神，才能够得知的存在。
混沌。
黑暗，不稳定，不可掌控，无法预知，带来毁灭。冥界便是建立在这样一个不稳定的混沌领域之上，若是打个比方，就仿佛人类虽然能够跃入浩瀚星海，却依然无法抵达的地心一般，那个混沌的领域便如同于此，不，应该说更在其上，其中所蕴含的，毁灭性的力量，若是无法得到完美的平衡，也许人，鬼，神都将不复存在。
这个领域，被称为“归末之所”，海拉曾经在冥界所定下的规则之中，最酷烈的刑罚便是魂飞魄散，而实现的方式，便是将受刑的魂灵，仍入归末之所内，在那里，无论是什么，只需要不到一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在海拉的手中，掌握着那里，‘归末之所’的门。
黑暗的大门之中，无尽的残响回荡，能够感受到门的对面是有着无法想象的强大毁灭之力，那一端的，正是连海拉都未曾涉足的，冥界的境地，归为之所。
在阿普苏的指令发出的一瞬间，海拉没有任何犹豫，指尖轻轻滑动，一阵紫色的光芒在她身后掠动，化为无数闪烁着莹莹光芒的蝴蝶，无数的蝶翼挥舞之间，一座与阿普苏所召唤出的，几乎一般无二的高大门扉显现在视野之中。
归为之所的大门，对外宣称的冥界之门，曾经的掌控者阿普苏，他的那一面甚至能够调动在归为之所内的强大力量，那是海拉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而现在她的任务，是要以自己所掌握的归末之门，来吞噬阿普苏手中的大门，彻底剥夺他对冥界最后的掌控力。
做得到吗……
“喂，冥界之主，你在想什么？”
在海拉心中惴惴不安时，卡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他背对着海拉转过头来，难得正经地微笑着：“从我这里拿走最后的冥界掌控权，这么多年来你不正是为此而努力的么？现在
马上就要实现了，可别临阵脱逃。”
轻轻地哼了一声，海拉冷笑着说：“别管我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被我拿走权利之后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吧。”
“那可真是让人期待。”
收回目光，卡纳望向阿普苏，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身为曾经的冥界之主，卡纳对于自己的大门有着绝对的了解，并非是海拉无法驱使归为之所的力量，而是两扇门的作用不同，作为曾经创世的神明，卡纳所在的尚未划定归所的世界，他手中的冥界之门有着绝对的裁决权重，他能够驱使归为之所的毁灭之能，从大门之中喷薄而出，摧毁他所想要湮灭的土地，从而开创新的国度。
海拉手中的归末之门，是泾渭早已分明的世界，冥界已无法插手其他地界之时，所诞生的门，裁决冥界万事，吞噬诸邪众恶，让归为之所的毁灭之力来裁断一切，这是海拉所拥有的能力。
也就是说，若是让海拉真正获得了自己手中的这扇门，也许，会诞生出一个新的，抵达圣冠之位的神明。
但这并不重要。
“那，让我也来再做一些贡献吧。”低声自言自语着，卡纳身形开始慢慢地朝着阿普苏逼近。
海拉的门权重要低于自己，强行吞噬成功率太低，自己必须要对阿普苏进行干扰，让海拉能够专心致志来应付门之间的对抗。
“这，是我对自己的反抗！”
手中早已断裂的金剑，卡纳依然紧握着，身形迅速闪动到阿普苏的面前，对准他的胸口挺剑便刺。
“叮！”
蜂巢形态的屏障猛然出现，硬接下了这一剑，卡纳眉头紧皱，他明白，归末之门开启之时会保护他的归属者，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手中剑再度举起，卡纳让自己的神力最大化地凝聚，不作任何的散溢，集中攻击那保护阿普苏的屏障，这个东西是由门所形成的，也会消耗相当一部分的力量，所以必须攻破！
门扉大开，从刚刚开始，一直聚集着的能量此刻爆发开来，形成一道光柱横扫而过，目标不仅仅是卡纳，更是海拉，梁晓等，甚至，可能是想要摧毁整个冥界！
“开！”
在海拉的一声令下，归末之门上锁镌刻的蝴蝶绽放出紫色的耀光，门扉大开，迎着那充斥着毁灭气息的波动直上，黑洞洞的内部如同无底的深渊，竟是将那骇人的能量波精确地全部吞噬而下！
第一波的交锋，成功了！
“要休息了是吧，现在是反击的机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卡纳的自信瞬间涌上心头，看起来海拉对于自己的门掌握的已经相当纯熟了，这样一来的话，只要……
就在这里，卡纳手中的金剑忽然刺破了面前阿普苏的屏障，然而这并没有让卡纳感到欣喜，反而是愕然，自己的攻击并不能够这么快地破坏由归末的混沌所形成的的壁障，怎么会……
他的疑问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就在他手上动作凝滞的一瞬间，一道金光从他的面前划过，赫然是一把金剑！
眼疾手快，卡纳手中的断剑一转，将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突袭硬接下来。
“自己破壁？看来，我也是到穷途末路……”
“卡纳！快躲开！”
尚且认为胜券在握之时，身后海拉的声音让卡纳心头一惊，正准备退开时，一股剧痛感从侧腹部传来。
阿普苏面无表情，手中握着的与卡纳一模一样的断裂的金剑，而原本断掉的另一头，此刻却是从卡纳的背后穿透而过！
“好……你……”咬着牙，卡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现在，连我自己都猜不透么……”
阿普苏没有说话，手中的金剑扬起，看起来，他对自己，也并不想手下留情。
“卡纳！你这个蠢货！咦……”看着身处险境的卡纳，海拉脸色大变，而就在此刻，原本正在相抗衡的，属于她的门，开始微微震颤。
这是心境在脱离门，不受控制地预兆。
“别管我！把门稳住了！”卡纳头也不回，厉声喝道，“这场战役，一定要赢下来！”
紧盯着那把金剑，卡纳低声喃喃着：“这是，属于我的罪孽……”
在无尽阴暗之处，金剑闪耀着光芒，那曾经刺穿创世神心脏的剑，再一次，朝着这位创世神的身体落下。
第三百九十六章 狭路
金色的短剑凝滞在半空中，微微地颤抖，携带着凶猛之势袭来此刻却是分毫前进不得，在它之下，幽蓝色的单刃长剑横亘，让金剑无法跨越雷池半步。
凝视着空中的双剑相抗，卡纳瞳孔收缩，片刻之后微微呼出一口气：“我还真没有算到这一步。”
“刚刚你被偷袭不是也没有算到么。”
站在卡纳身边，梁晓手中紧握着长剑，手背上能够看见血管暴突。
洛基的意识被剥离已经无法主导，不过依然可以借用属于他的力量，这把仿制的提尔锋是刚刚洛基精神主导的残留品，不过已经足够用来应付目前的场面了。
“只要让这个家伙不能控制门，就行了对吧。”
挥剑挡开阿普苏，梁晓朝着卡纳说道：“那，大叔你就到一边儿休息去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大叔？”
卡纳有些哭笑不得，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松神，便让他感受到了战斗与伤势带来的疲惫，跌坐在地。
“看来我确实已经无法被称为神了。”卡纳微微叹气，“那，就交给你了。”
没有回复，梁晓仅仅是将手中的剑握紧，面对着阿普苏，向前迈出一步，而这就是对卡纳最好的回应。
“借用我的力量，却无法使用我的术，圣灵脱离自身，无法使用圣痕。”耳边，洛基那讥讽般的笑声在回响着，“你真的以为单纯凭借人的**加上高贵的神性，就能够面对创世神了？”
“我记得刚刚把身体借给你的时候，我们达成的约定是打败阿普苏来着，但你似乎没有做到。”梁晓冷静平淡地回应道，“现在需要我自己动手来收拾烂摊子，原来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万能么。”
“万能是你们人类自己的幻想罢了，不过刚刚确实，他那一剑我大意了，没有闪。”
洛基那调侃式的说话姿态让梁晓无法继续应对，不过现在重要的并不是应付洛基，而是面前的阿普苏，他似乎已经开始掌控自己的“门”，来对海拉的吞噬进行反抗。
“你给我看这边！”梁晓怒吼一声，双手
持剑朝着阿普苏猛冲上去，对准他的胸口刺下，而阿普苏并非弃梁晓于不顾，只见他的手忽然下垂，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金剑由下而上对准梁晓袭击而来！
“小心，刚刚我就是这样被暗算的。”
洛基的声音在梁晓脑海中停滞了一瞬间，而梁晓并没有回应，眼前的画面却是发生了改变。
“剑术反击的基本招式而已。”剑术场中，阿明收回抵在梁晓面前的剑，“就如同日本剑道中的居合一样，都是为了应对突袭而产生的高速反击剑技。”
“那应对的方式呢？”坐在地上喘息着，梁晓抹去头上的汗水问道。
“嗯……面对这样的反击，大部分的攻击方都会感到意外而中招，所以说如果你预先明白对方会用怎样的剑技反击，料敌先机是最好的方法，否则……”
“否则？”
略微思索片刻，阿明微微一笑：“那就不要慌乱，不要让你的剑带着犹豫，继续刺下去吧，即便两败俱伤，也总比自己一个人倒下要好。”
“狭路相逢勇者胜，大概就是这样。”
只不过是闪光的刹那，梁晓猛然握紧了手中的剑，似乎是完全没有看到阿普苏的攻击一般，浑身的力量都爆发在这一瞬间，对准了阿普苏的心脏！
“喂！小子不不想活了？”
梁晓的行径在洛基眼中与送死无疑，而且他是最不想让梁晓丢命的，他与梁晓共同一体，若是梁晓在这里魂飞魄散，那他也必然跟随着消失。
在下一瞬间，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阿普苏那苍白的脸上表情凝固，胸口之上，提尔锋深深地刺入进去，幽幽黑光如同雾气一般从创口处飘散而出，而他手中的金剑紧贴着梁晓的侧腹部，似乎是因为刚刚的侧身，堪堪避开了这一剑的袭击。
“抱歉，我还以为你会怕，看来创世神果然无所畏惧。”梁晓的额头上汗水滑下，咬着牙冷笑一声，“不过我似乎赌赢了。”
身体一震剧烈的颤抖，阿普苏手中金剑坠落于地，喘息之间，咆哮之声爆发而出，近在面前的梁晓似乎能够感到在这
震吼声中，自己的内脏都在颤抖。
“好机会！海拉！”
看着短暂失去抵抗能力的阿普苏，卡纳大声疾呼。
海拉没有回应，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她的门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归末之力，凌驾于阿普苏之上，只需要……
“成功了！”
无数的紫色蝴蝶从大门之上飞舞而出，伴随着海拉释然的声音，阿普苏的大门化作一条不断挣扎的龙形巨兽，发出不甘的嘶吼声，在蝴蝶的簇拥之下，坠入属于海拉的‘归末之门’。
“海拉，开门，送他去地狱的最深处！”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卡纳艰难地站起来，他明白，到了现在这一刻，他们已经算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伸出手，在海拉的指引之下，巨大的门扉出现在阿普苏的身后，门内的蝴蝶舞动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凛冽的风在周围狂啸，彼岸之花在不断起伏，宛如一片血海。
“梁晓，离开那边！”
听到卡纳的声音，梁晓双手握住剑，朝着阿普苏说道：“那，永别了。”
就在这时，梁晓脸色微微一变，他察觉到，刺入阿普苏胸膛内的那把剑不知为何此刻完全拔不出来，就宛如嵌在石头中一般，纹丝不动。
“那这个东西送你去陪葬吧。”梁晓一咬牙，想要松开握剑的手，然而更令他惊愕地是，手仿佛被粘在剑柄上一般，完全松不开。
“等……等一下。”
观望着归末之门，海拉的眉头猛然一皱，在门内，那些紫色的蝴蝶，此刻她们的蝶翼之上却是有着点点的黑斑蔓延，而伴随着这小小的变化，海拉觉察到，门的控制权，正在从自己的手中挣脱。
“气息！”海拉梦然醒悟，她双脚落在大地之上，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阿普苏，他抛弃了归末之门，但是现在他在吸收整个冥界大地的气息，深深扎根至最下之处，直到冥界最深处，触及归末之门！
“他想把整个冥界都毁掉……不对，这样一来，人界，圣境，神界也在劫难逃！”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最后的言灵
门的控制在逐渐脱离，海拉十分清楚这一点，当自己彻底丧失门的控制权时，就是一切终结的时刻。
手被紧紧地粘连在剑上动弹不得，而梁晓此刻也是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在流失，更准确地说，是维持着自己灵魂存在的力量，在被阿普苏强行掠夺。
“该死……喂，现在怎么办？”梁晓无计可施，只得向洛基询问。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洛基的声音传出来：“嘛，看起来我权当自己六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得了。”
“喂……”
现在连这个家伙都已经指望不上了，眼角余光望去，卡纳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的能力，至于海拉，她这个时候还在竭尽全力争夺着“门”的控制权。
“看来，得自己想办法了……”梁晓咬着牙，既然无法挣脱，那不如再试一试其他的方式，这样想着，梁晓握着剑的双手猛然用力，再度朝着阿普苏的胸口深处刺下。
“咔！”
然而就在这时，阿普苏的右手忽然抬起来，紧紧地抓住了刺入自己身体的长剑，在接触到剑刃的那一瞬间他的掌心便被割裂，肉眼可见的灵魂光芒脱落，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是没有松手。
“原来，你还是怕了啊！”梁晓狠狠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慢，但无论他如何用力剑都已经无法再前进分毫，与此同时，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气也在逐渐流失。
忽然间，在阿普苏的周身，菱形的碎片形成了一道弯月弧光，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夹杂着怒意与急切的嗔声：“放开主人！”
话音未落，无数的刀光剑影从棱光之中脱飞而出，对准阿普苏狂暴地倾泻而下。
黑色的光芒从脚下升起，大门之中，一半被染成黑色的蝴蝶忽然间从门内飞出，如同漩涡一半缠绕在阿普苏与梁晓的周身，那些坠落而下的刀剑就仿佛是被风暴撕扯一般，陷入漩涡之中，然而就在眨眼之间，刀剑竟是逆向飞出，击碎了半空之中那些将它们召唤出来的棱镜！
“咔嚓！”
手中的万花筒宛宛如被子弹击中一般，首位镜头通通碎裂，而使用灵魂力量与万花筒链接的莲华顿时跪倒在地，那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她甚至无法叫出一声。
“莲华！”梁晓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宛如烈焰在燃烧一般，朝着阿普苏嘶吼道：“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
门在震颤，海拉的脸色愈发苍白，已经控制不住了，而且作为冥界之主，她现在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冥界现状。
受到阿普苏的影响，已经陷入了一种无可挽回的病态，只有让阿普苏彻底消失，可是……
蹦……”
宛如最后一根丝线断裂一般，海拉呻吟了一声，跌坐在地。
感受不到……门的所在了。
门内一片漆黑，甚至连那些黑色的蝴蝶，都已经被无边的阴暗吞噬，梁晓望着在阿普苏的背后，正对着自己的那扇大门，虽然他并不清楚是否海拉已经失败了，但……
直觉告诉他，似乎已经迎来终结了。
大地在震颤，冥界可不会有地震，那是来自于更深处的，归末之所内的能量受到阿普苏的搅动，此刻如同滚动的岩浆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出来。
伸出手，阿普苏左手之上，金色的断剑浮现在他手心之中，缓缓地抬起来，正比中了梁晓心脏的位置。
“啧。”灵魂的力量在不断流逝，望着身后那巨大的黑暗之门，梁晓略显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嘛，那扇门就足够吞噬在场的所有人了，不过看起来，这家伙似乎多少还是有一点神的尊严的。
“可惜却不敢放我动一下，神，就这？”
阿普苏没有说话，手中的剑高高举起，梁晓望着望着那把剑，没有闭上眼睛，就算是死，也要好好看着，自己究竟是怎样丢命的！
“嗡！”
剑身一阵震颤，就在梁晓瞳孔收缩的一瞬间，剑停在了他胸口一寸的位置，没有再度前进，而在阿普苏握剑的手臂之上，两只小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轻轻地将他抱住，看上去柔弱无比，然而却阻拦了阿普苏那几乎不可逆转的攻击。
“那是……”看着阿普苏身边的人影，海拉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怎么会，她的灵魂不应该……
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梁晓，此刻头脑之中一片空白，眼前的人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然而此刻又无比的陌生。
“绯娅……”
双手抱着阿普苏的胳膊，绯娅目不转睛地望着阿普苏，脸上的表情恬静而又温柔，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光，那圣洁的姿态，与这一片漆黑幽冥格格不入。
“我能，听见你的心。”开口了，绯娅望着阿普苏，轻声说道。
让人意外的是，此刻的阿普苏，他的脸上竟是露出了惊惧之色，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另一面卡纳之时，也仅仅是因为他的阻挠而愤怒，但是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女孩面前，他居然开始畏惧了。
“原本，你并不愿意再想起仇恨。”绯娅凝视着阿普苏，那样子，就像是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你于我永眠，用我的身体隔断与尘世所有的联系，却被人惊醒，用数万年不曾睁开的双眼，去目视这一片让你的鲜血浸染的大地。”
粗重地喘息，是阿普苏的声音，他在挣扎，想要挣脱绯娅，然而却是徒劳。
“你我，都是有罪的。”绯娅说着，轻轻地闭上眼睛，“最后一次吧，请把你的力量给我，让我，最后在使用一次言灵吧。”
“绯娅！”梁晓这才反应过来，朝着绯娅大声嘶吼，“离开那边，这个家伙很危险！”
就在这时，梁晓注意到，阿普苏身上的神性正在衰弱，而身边的绯娅，她的光泽正在变得愈发耀眼，就仿佛……脱离尘世的，神。
“这是，最后一次的言灵了，十几年，我明白你的所想，所以你的伤口，让同属于罪孽的我来抚平。”伸出手，绯娅紧紧地抱住了阿普苏的头，随后转过身，望向身后的梁晓。
“对不起。”
绯娅平静的笑容之中没有任何的阴暗之色，然而梁晓的心脏却在剧烈地跳动，他似乎感觉得到接下来应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以后的月色，应该会很美。”绯娅眯起眼睛，露出灿烂的笑容，“希望你能代我去看。”
说完之后，绯娅目视着阿普苏，苍白的嘴唇轻轻地开启。
“罪孽之人啊，愿永坠深渊，永落归终。”
这句话宛如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猛然间，黑暗的大门之中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紫色光芒，巨大的手臂从门中探出，如同出膛的子弹，在众人尚未看清之时，抓住了阿普苏，以及紧紧地抱着他的绯娅。
与此同时，原本动弹不得的梁晓双手从剑上脱落，重重跌倒在地，然而他根本顾不上伤痛，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发疯一般朝着那只巨大的手冲了上去。
“绯娅！你在做什么！快回来！”
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愈发刺耳的风鸣之声，无数的蝴蝶从大门内飞舞而出，遮蔽了视野，同时，也隔绝了阿普苏与绯娅之外，其他人对于门的干涉。
“绯娅！”
人影没入门中。
“绯娅！”
伴随着阿普苏剧烈的咆哮声，大门轰然关闭。
伸出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梁晓似乎直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发生的一切，慢慢地跪倒在地。
“……是这样啊。”卡纳望着关闭的大门，眼中的震惊之色缓缓消失，微微叹出一口气。
与那个女孩同生共死的十几年间，他们两人已经融为一体，就连神，也无法攀越那座名为本我的高峰。
“那我这又算是什么……”
微风从彼岸吹过，波动的花海宛如远方跃动的火焰，那一条没有尽头的冥界之河，据说是忘记归途之人流下的思念之泪汇聚而成，而如今，依然波澜不惊。
第三百九十八章 倒悬的宿命
斯卡格拉克海的微风吹拂着维堡州海岸线上犬牙交错的高崖，作为丹麦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曾为日德兰早期的王城，时至今日，维堡依然保留着岁月所残存的痕迹。
距离海岸线约一百米的位置，一座高山突兀出现，从海岸高处望去，那倒映于镜面一般的海上，高山与天空的影子，宛如在隐藏于海洋之下，另一个世界。
倒悬山，这是丹麦境内闻名世界的景点之一，与大海格格不入的高山，映衬海面宛如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吸引着无数游客前来。
不过，在爱尔兰事件之后，大量欧洲航班被取消了行程，其中便包括丹麦。
世界是相连的，就仿佛面前的海与山。
“噗通。”
天空之中，一块石子坠入海中，荡漾开一圈波纹，不过这波纹渺小地也仅仅只是沧海一粟，根本无法引起注意。
而就在这时，海面上，刚刚的波纹尚未消失，石子却是从海面中飞出，跃入半空之中，等待着那股向上的力量消失之中，再度坠入海中。
穿过那一层光洁地水层，海面之下并非是如同想象中的一望无际的波涛鱼群，而是那倒映着的天空，破水而出。
是真正的天空，世界，在这里颠倒。
石子在镜面的世界中，石子依然是逐渐的失去动力，向下坠落，若是一直如此的话，那么它将在这里形成能一个无限的循环，直到有什么东西被改变，或者说。
世界毁灭。
“啪。”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那块石子握在手中，用粗壮厚实的手指轻轻地揉捏着。
灰色的斗篷遮蔽全身，然而却是掩盖不住身形的高大，只见他将手中的石子丢掉，滚落在山上成为一众失色碎石尘埃的一员，握紧了手中深棕色的，有着一端锐利尖角的拐杖，随后抬起头来。
灰色的络腮胡布满他的脸庞，一只眼罩遮住了他的右眼，那如同刀斧雕凿出来的面容之上，刚毅，勇猛，冷静，阴险等等不同的神色在隐藏着，而此刻的他高昂着头颅，仰视着这座倒悬山的峰顶，他的目的地所在。
山顶之上，存在着
一个巨大的山洞，而在正面的世界中，并没有此物存在。
异变，均衡被打破了，然而能够打破镜面世界均衡的，只有那一种存在。
“和我一样的存在。”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并不好听，却是能够引起人灵魂的震颤。
手中的木杖在脚下岩石上点出清脆的声响，他一步步地走入山洞之中，堪堪进入，洞窟之内就仿佛置换了另一个世界一般，阴暗冰冷，以及透不出任何光明的黑暗。
然而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影响，黑暗所带来的的未知也并没有引起他任何的恐惧，只是一直向前走着，丝毫不会担心在黑暗之中会有什么出现。
或许，他在希望着有什么能够出现。
就在这时，他的脚步停下了，微皱的眉头之下，独眼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猛然挥动手中的木杖，转身向后。
在他的身后，两个硕大的金黄色光点悬浮在半空中，然而若是仔细看去，那并不是什么光点。
是瞳孔！
“你，在这里做什么。”声音阴暗低沉，不过依然能够听出来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阿萨神族的王。”
“奥丁。”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洞壁之上，火焰升起，那巨大眼瞳的主人显现在奥丁的眼前。
是一条龙！
不，那是一只背生六翼的巨龙，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那低垂着的头颅之后，还有着八只相同的头颅，如同审讯一般从四面八方居高临下地锁定奥丁。
古巴比伦创世神，咸海之母神，九头龙提亚马特！
奥丁微微抬头，目视着逼近自己的那只头颅，沉默片刻后说道：“善于占卜，洞察万物的母神，你应当知道我所来为何。”
“你若是来报丧，应该手持黑伞，而不是你的冈格尼尔。”扫视了一眼奥丁手中的拐杖，提亚马特的声音中没有任何动摇，“而且，无论他现状如何，神是没有归宿的，他选择让灵魂追入冥界，在我看来也是一种耻辱。”
“我并非是带来你丈夫的讯息，我只是觉得，他这一次的行动，为我们打开了开关。”
提亚马特没有言语，九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奥丁，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诸神式微，如今只留下我阿萨神族尚留足够的战力，而众神散落四处，六十年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但对人类来说，已经有了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奥丁平淡地说道，“阿普苏的行为，让人类误以为我等卷土重来，此刻必定是高墙林立严加防范，等候我们的归来。”
“但，我觉得时候已经到了。”
“你想在此发动战争？”提亚马特冷笑一声，似乎失去兴趣一般抬起了头颅，“古巴比伦众神已逝，如今唯我仅存，留在这个世界中，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只想，看着你们，还有人类，无休止地死斗，直到迎来永恒。”提亚马特冰冷地开口，“当一切都丧失之后，我的追求，就只剩下追求永恒。”
“所谓永恒并不存在。”奥丁微微抬起头，“人类的时光对于神来说不顾哟沧海一粟，神的时光对于世界来说也是沧海一粟，我们所迎来的只有终结，而非永恒，难道在终结来临之前，也许是一万年后，也许是明天，你就只想高坐在这坐倒悬山上？甚至还是在虚假的世界中。”
“奥丁。”提亚马特匍匐在地上的巨大身形忽然爬起来，六翼挥动之间山洞之中的温度急剧上升，宛如烈日坠下。
“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来给我训话了？”
“布利是我的祖父，包尔是我的父亲，作为阿萨神族最初与次级的两位主神，他们的名声并没有比我更大。”在烈阳的烧灼之下，奥丁脸色丝毫未变，“那就是，由我为人界带来的战争，神若是被遗忘，那他存在的意义，也就随风消散，你让自己变成一个无意义的存在，来等待那虚假的永恒？”
转过身，奥丁朝着洞窟之外走去，言尽于此，神与神之间的对话，并不需要太多。
走出洞窟之外，太阳的光再度落下，奥丁仰头望去，在天空之中，两只乌鸦在盘旋着，直到奥丁出现，一左一右落在他的肩膀上。
“不过如此。”听着乌鸦的耳语，奥丁身处手中的拐杖，朝着山下走去。
一次都没有回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幻觉
最近一段时间，精神似乎变得不稳定起来了。
有些疲倦地蜷缩在椅子中，梵妮的怀里抱着梁晓当初带来的那几只小猫，略显清冷的晨间空气之中，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也许是休息不够，也许是看了一些不正常的影视作品，梵妮最近很容易出现幻觉，无论是从下水道口中爬出来的触手，或者是蠕动在黑暗之中的不可名状之物，都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然而若是仔细看过去，那些东西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所以，是幻觉，对吧。
但如果要仔细思考地话，梵妮大概又能想出自己的这些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目光划过，望向坐在客厅里面正在操作着笔记本的罗宇，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
那个自称为安雅的女孩儿，从她来了之后没有多久，自己就开始出现了这种问题，而且，她的身份相当神秘，直到现在为止都无人得知她是否获得过圣痕。
微微叹了口气，仓月和安南伯在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手轻轻抚摸在怀中小猫的头上，梵妮忽然颤抖了一下，触感似乎有些不太对，她睁开眼睛，低下头一看。
怀中原本温顺的猫咪，此刻浑身缠满了猩红可怖的触手，缓慢蠕动之间黏.滑的液体四处滑落，那原本的头颅，宛如一朵食人花一般分成了六瓣，尖锐的牙齿如同虎鲨之口，正对着梵妮的脸庞。
惊叫一声，梵妮将手中的猫咪扔了出去，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小小的胸脯剧烈起伏，发出惊惧的喘息声。
“喵……”
微弱的声音传来，梵妮宛如惊醒一般，轻轻转头，只见被她从手中丢掉的猫此刻蜷缩在一旁盯着她，看起来有些畏惧地低声叫着。
是幻觉。
梵妮这样想着，朝着猫手脚并用慢慢地爬了过去，随后伸出手来。
看着梵妮的手，猫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良久之后探出头来，接受着梵妮的抚摸。
仿佛心中的石头落地，梵妮喘了口气，双手伸出重新将猫抱回了怀中，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看来，也许
自己得去稍微看看，要不要在医务室那边拿一些安定剂回来了。
再度望向客厅，那边的安雅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和往常一样一脸专注地看着正在打游戏的罗宇。
轻轻地哼了一声，宛如赌气一般，梵妮抱着猫，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嘛，大概就是这样。”
电脑的屏幕上显示出结算画面，罗宇轻轻打了个响指：“全都不堪一击罢了。”
“真厉害，要说起来的话，有人是你的对手吗？”坐在罗宇旁边，安雅微笑着问道。
“呵，有啊，那就是新游戏出来的一周之内也许会有人和我玩一玩，不过之后么。”罗宇轻轻地晃了晃手指，“总之就是高处不胜寒呐。”
“那，就刚刚这个游戏，你一个人控制军队击垮了六个，我想问问，如果在这六个人里面，有一个和你实力相当，或者说比你稍微弱一点，但是比其他人都要强的多的，要怎么解决？”如同是给罗宇出题一般，安雅问道。
罗宇托着脑袋沉思片刻，随后说道：“嘛，也不是没有，之前打war3网吧联赛混战的时候倒确实有一个家伙勉强还行，八人局，也就他我能看得上眼一点，结果也很简单，他开局就想着和我联手一起先去干掉剩下的六个，然后我们两个决战。”
“结果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他想要拿高分，所以一直在那儿冲锋，等六个人全部解决掉的时候，哪儿还有跟我打的资源呢？”罗宇耸肩笑了笑，“这种事情我根本不用担心，我比他厉害，只需要让他知道这一点，就不会率先对我出手，现在人呢，反抗意识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
“原来如此。”不知是否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安雅眉眼低垂，良久之后微微一笑。
“对了罗宇，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喜欢象棋是吧。”
“对，相当不喜欢。”脸忽然变黑了，似乎是触到了什么眉头一般，罗宇没好气地说道。
“那，以后如果你我之间要分出什么胜负的话，我觉得就用象棋好了。”
一边看着罗宇那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脸庞
，安雅笑着站起身来，步伐轻盈地离开了房间，离开的最后一句话还存留在罗宇的耳边。
赌注用什么来做才有趣呢。
……
提尔纳诺分部，地下-50层。
“我现在再问的是很严肃的事情！”
“抱歉，我接下来要处理的是更加严肃的问题。”
走廊之上，分部部长约翰一脸阴沉地快步行走着，而在他的身后，安南伯则是一步都不落后紧紧地追赶。
“现在没有什么问题比这个更严肃了！”安南伯从侧面盯着约翰，厉声问道，“梁晓干掉了阿普苏，他是人类的英雄！现在他人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功劳全都归在了罗尔纳还有雨瞳的身上！”
“不是罗尔纳和雨瞳，是罗尔纳，雨瞳，以及参战的中国，英**部。”约翰停下脚步，迎上安南伯的视线，“这个功劳让他们拿去是再好不过的了，最好让军部，不，包括灵师协会，弑灵者，全世界的目光也好，全部都从梁晓的身上移开，否则……”
“梁晓现在在哪里。”沉默良久之后，安南伯再度问道。
约翰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有些烦躁与无奈地转过身：“他的事情你都明白了？看见他获取神力的可不止一人，与神明互通，并且拥有神性，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但是他杀了阿普苏！”
“这根本就不是理由！”约翰毫不让步，“他回来之后，做了最为深度的检测，从他的身体里没有检查出神性，同时，他的圣痕也消失了。”
安南伯脸色微微一变：“圣痕……”
“神性被隐藏了，连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手段都无法检测出来，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失去了圣痕。”约翰靠近安南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已经不是灵师了，是一个身上携带着我们无法掌握的神性，拥有着毁灭性能力的，不知何时会被引爆的炸弹。”
安南伯嘴角抽搐着，咬着牙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关起来了。”约翰说着，沉默了片刻，继续了下去。
“在黑暗森林。”
第四百章 预感
这已经是第五十六次，往手枪的弹夹中装满子弹。
坐在椅子上，尼禄望着湖光会空旷的会议室，今天是休息日，虽然他们协会的各部门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不过一般不会在这种事件进行会议。
难得的安静空间，从英国回来之后，历经生死的身体仅仅休息过一天之后便再次投入到协会的工作中，然而这并不算什么，死里逃生这并非是第一次，人在神的面前永远都是如此的渺小，而也正因为如此，神才有被击败的价值。
然而，虽然得到了忙里偷闲的机会，但尼禄却感到了坐立难安。
“砰！”
弹夹收回手枪之中，拍在桌子上，尼禄披上外套朝着会议室外走去，伸出手拉开了会议室大门。
“……”
站在他面前的，是同样伸出手，似乎是正准备推开门的夏明道。
“你不会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吧？”尼禄扬起嘴角，略有些戏谑地说道。
“我会问。”夏明道收回手，转身朝着室外走去。
尼禄没有问夏明道任何问题，走出会议室的大门，紧随其后离开了湖光会。
早春时节已经过去，然而在他们圣彼得堡这边并感受不到春意，室外特意种植的松柏之上此刻挂满了冰棱，不断袭来的寒意让联会内愿意外出的人并不多。
“我就知道你八成会来找我。”
漫无目的行走在路上的两人，完全无视周围人惊讶的视线，提尔纳诺内三大协会其二的两名会长一起逛街什么的，完全与和平联系不到一起，一般来说新闻部的人都会紧随其后，趁机挖出一点能够给这里的学员们卖出去的讯息。
“为什么。”夏明道扫视了尼禄一眼。
“因为很无聊啊。”尼禄双臂环抱，抬起头笑了笑，沉默良久制后低下头，“也感到相当不安。”
夏明道慢慢地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说实话，那个时候梁晓的样子，确实让我感到匪夷所思。”尼禄伸出一只手，仔细的端详着，“圣灵，神明，一切的一切都是超脱于想象之外，我在思考的是这个家伙究竟还有多少让我没有想到的地方？”
“真正该想的难道不应该是他有多么危险？”夏明道眉头微微皱着，略带思索地开口。
“哦……”发出一阵长长的呼应生，尼禄笑了笑，“你这样思考的？”
“但无论如何，如果没有他在，我们不可能战胜阿普苏。”夏明道停下脚步，望着尚未消融的树枝上的积雪，“即便弑神者，灵师，军部最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战那个怪物，欧洲的一半已经消失在世界版图上了吧。”
“谁知道呢。”尼禄不置可否，抬头望着天空，“雨瞳前辈，安南伯，罗尔纳，还有你我都收到了嘉奖，神也被消灭了，看起来挺圆满的结局。”
“可惜真正屠龙的两个人，一个坠入了永无轮回的冥界最深处，一个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原本就是这样，封锁梁晓的消息本就是为他好，如果真的让总部知道这里有一个身体内蕴含神性的人……”尼禄侧过头颇有深意地一笑，“或许会成为实验桌上的小白鼠吧，小白鼠的性命可没人在乎。”
夏明道沉默良久，转过头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哦？”尼禄看上起有些意外，“不是我说，你来找我还真是有事儿啊？”
没有在乎尼禄话里面包含的戏谑之意，夏明道正色开口：“威廉似乎这一段时间要暂时离开他的协会，所以需要我们协助管理。”
“哦，说的也是，之前我们去英国的时候也让他帮忙打杂来着。”尼禄看起来失去了兴趣一般，“他去哪儿？”
“日本。”
“日本？高天原诸神都已经不知多少年不见踪影了，他去那边摸鱼吗？”
“或许，说不定就是这样。”夏明道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让尼禄要掉下巴的话，“他似乎是要陪副会长贺茂结衣回家。”
……
“啊？对，难得的休假，我暂时也想不到要去哪里。”
圣徒会会长办公室之中，威廉一脸懒洋洋地表情躺在椅子上，望着前来的尼禄与夏明道，而一旁在整理东西的结衣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
“会长，这个要带么？”
“要。”
“那这个呢？”
“也要。”
“……我说，你好歹看一眼人家问你的是什么。”
尼禄扫视了一要哭唧唧的结衣，就连他都快要打抱不平了：“到底是她回家还是你回家？”
“当然是一起回家。”威廉坐正身子，笑着说道，“不过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圣徒会可就麻烦你们两个协助我的代理会长打理喽。”
“好啊，我们两个把你的圣徒会一分为二，人员全部吸纳，办公室拆除之后地皮拿去卖掉你看如何？”
“我觉得当写字楼租出去会更赚钱一点。”一本正经地说着，威廉笑了笑，靠近两人，“刚好，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一问你们两个。”
“是和梁晓有关的吗？”夏明道直截了当地问道。
“哟，你很懂嘛。”威廉拍了拍手，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那么，我很想知道，这个向我讨教恋爱秘籍的小伙子，现在怎么样了？”
夏明道与尼禄侧目相望，沉默片刻。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夏明道最终开口，“从阿普苏被干掉之后，后面的事情全都是秘密进行的，我们两个也被保送回了联会，在这期间一切都没有接触过。”
捏着下巴，威廉思索良久：“啊，感觉就像是犯人一样。”
“联会在做什么我并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神明接下来的动作。”尼禄此刻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阿普苏带来的灾难已经足够严重了，如果诸神卷土重来究竟会是什么结果根本不敢想象。”
“啊，爱尔兰消失了。”威廉微微皱着眉头，“啧，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只有你们两个去了，我却待在联会，真是够羡慕的。”
“你似乎有点高不清楚状况。”
“相当清楚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威廉对着两人微微一笑，“我感觉得到哦，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我们。”
“什么东西？”
“恶意。”威廉整理了桌上的文件，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件事情之后，我觉得诸神并不会善罢甘休，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就会看见某个地方变成第二个西伯利亚。”
“而且，要更加惨烈。”
第四百零一章 黑暗森林
“叮铃~”
清脆的铜铃声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回荡在耳旁，游乐园中人声嘈杂，全是沉浸在快乐之中的欢笑之声。
坐在长椅之上，梁晓抬着头，望着面前旋转木马设施之中，其中那一只白色的木马，绯娅正侧身坐在上面，目光流转之间，与梁晓四目相对，露出幸福的微笑。
似乎是情绪受到了感染一般，梁晓不自觉地翘起嘴角，随后站起身来，朝着绯娅走过去。
“咔嚓……”
细微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梁晓表情微微僵硬，低头望去，只见自己刚刚迈出来的右脚所踩着的地面上，有着裂纹四散分离。
“嘎~”
音乐声忽然变得刺耳起来，梁晓猛然抬头，旋转木马的速度不知为何变快了，甚至能够够看见中间转轴之上有着火花迸射而出，周围原本嘈杂的人群，此刻是不知所踪。
绯娅！
想要这样喊，却不知为何根本说不出口，就仿佛是被扼住了声带一般，梁晓伸出手，向前迈步，脚下的大地如同脆弱的冰层，每前进一步都会有崩裂，塌陷发生。
而就在此刻，木马停止了旋转，绯娅依然坐在马背之上凝视着两小，脸上的笑容散发着无限的生机。
“轰！”
围栏之内，旋转木马设施轰然碎裂，大地塌陷，伴随着无数的木马，绯娅的身影被如同深渊巨兽一般的黑色空洞所吞噬。
“绯娅！”
猛然坐起身来，额头却是狠狠地撞在了什么上面一般，梁晓一时间意识模糊趴在地上好久，疼的满眼泪水，艰难坐起身子。
“绯娅……”
然而此刻在他眼前的，并非是那繁华之后一片破败的游乐园，而是，树。
一望没有尽头的树木，如果此刻能够飞到天上去俯视的话，估计看到的也是绵延不绝的树海吧，亚马逊热带雨林？也许可以这样形容，不过身处此地的梁晓能够感觉到，并非是那种气候，不潮湿，也不干燥，更没有炎热与寒冷可言。
一切都是完美的。
“什么地方……冥界？”完全没有头绪，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头，梁晓渐渐回忆起来，与阿普苏的那一战，最终绯娅带着那个伤痕累累的创世神，坠入了永恒的牢狱之中，而自
己的意识在那之后，也断开了。
“该死……”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梁晓感受到的只有无力，绯娅就在自己的面前被归末之门吞噬，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到，就和安雅那个时候一样，加入灵师组织，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但……
略微平静心情，梁晓重新站起身，环顾四周。
冥界？不，这里和冥界并不一样，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受，生长在挺拔枝干下的菌类，头顶上连绵不断的鸟雀之声带来的是勃勃生机感，与冥界大相径庭。
“这是什么地方……”低声喃喃着，梁晓向前迈出一步，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条绵延向深处的小路，也许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轻轻攥紧拳头，梁晓眉头皱了皱，举起自己右手看了一眼，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手背上，已经没有圣痕的花纹了。
“……”意外仅仅存在了片刻，不知为何梁晓却感到了一丝理所应当，在冥界，莲华已经成功地脱离了身体中的‘领域’，成为了独立的人格，而且，她本来的身份，也应当是阿瓦隆湖之仙女的一员才对。
“精灵吗，还真是啊。”盯着自己的手背，梁晓有些出神，失去了圣痕，自己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了吗……那之前许诺好要做的事情，就跟在开玩笑一样。
真蠢。
这样想着，但他依然是拖动着步伐，开始沿着森林的小路前进。
……不知已经过了多久，身体上的疲倦感逐渐涌动上来，然而森林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这样走下去，不知道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
在路边的木桩上坐下来，梁晓一边擦去头上的汗水，一边伸出手扶住旁边的树枝，朝着前方望了一眼，忽然间，脸色微微一变。
眼前的景色，有着相当强烈的既视感。
扶着树枝的手动了动，梁晓低头仔细的看了看，随后又伸出手摸了摸额头。
这是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睡着的地方，因为用力过猛，还撞在树枝上来着。
“……迷路了？”梁晓倒吸一口凉气，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会，就算迷路了，但自己是沿着路走下去，几乎没有拐弯，怎么会回到这里来？
“该死的，怎么可能。”梁晓环顾四周，“难道我遇上鬼
打枪了？开什么玩笑。”
“别这么说嘛，都是有可能的。”
头顶上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梁晓急忙抬头，一个身影伴随着大片的树叶从上方落了下来。
“喂！呼呼！”伸出手将眼前的枝叶拨开，梁晓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洛基？”坐在树桩上，梁晓看着身边靠着树干站着，表情有些微妙的洛基，“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可不是我跟着你，而是我根本没办法离开你。”洛基耸了耸肩，“我不是什么灵魂，也不是所谓的意识，因为你的身体中有我的基因，所以说，我是带着本体的记忆诞生于你身体中的一部分，明白吗？”
“听起来挺恶心的。”
“我也想换一个方法解释来着。”手撑在树干之上，洛基微微一笑，“不过看起来，眼下你似乎遇到麻烦了。”
梁晓望向远处，沉默片刻后开口：“大概就是这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冥界还是？”
“在你们圣彼得堡提尔纳诺联会之中。”
梁晓用夸张地表情望向洛基，嗤笑着：“得了，别说那边有没有这么大一片森林，这个季节我就这样在外面，现在已经是一根冰棍了。”
似乎是嘲笑无知一般摇了摇头，洛基说道：“我可没说这里是现实世界。”
“不是现实世界是赛博朋克20xx吗？”
没有理会梁晓的质问，洛基从树枝上扯下一片叶子，在手中揉捻着，缓缓开口：“人类的研究，在很多地方都出乎了我们神明的意料，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神经与基因两个方面，我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重生。”
“而现在，你所处的这个地方，便是一个庞大的意识世界之中，你的大脑被仪器操控，进入了一个永远无法走出去的深林，而这一片森林抑制着你脑部的神经元，若是你走不出去，便永远无法醒来，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高明的监狱，不需要结实的金属门，不需要森严的守卫，也不用担心他是否会越狱，因为以人体本身的限制来说，是无法战胜你们计算机的运算速度的。”
“这个东西，用比较古老的方式来说，叫做缸中之脑，如果用灵师所叫的新名字。”
“那就是黑暗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