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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r艺展     大道自在行txt下载     大道自在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酒

    陈开宇在一旁满是兴奋的说着,但是南棠棣却根本就不为所动,宛如死掉了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平日里虽然也不说话,但是至少还会示意一下,如今却什么也没有。

    张昊旻瞧着南棠棣的状态不对劲,便拦住了准备上前拉南棠棣的陈开宇,让他先去把灯掌上。

    微弱的火苗摇曳着身姿,冉冉升腾而起,逐渐照亮了屋子里的昏暗,更照亮了南棠棣的面庞,将其高耸的鼻子映在墙上,变成了一座孤零零的山峰。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嘛。”

    虽然看不出南棠棣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但是观其表情,便知道此刻的他绝对不是开心,甚至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南棠棣不仅没有搭理张昊旻,甚至还默默的把身子背了过去,显然是打算“面壁思过”。

    “今天不是采棠姑娘给你回信了吗?”

    张昊旻与陈开宇对视了一眼,对于张昊旻的疑惑,陈开宇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对于南棠棣如今的样子,同样也感到迷茫,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棠棣紧闭着眼,咬着牙,递给了张昊旻一张快被揉碎的信。张昊旻接过信的时候,碰巧碰到了南棠棣的手,冰凉的犹如隆冬的雪,渗着刺骨的寒气。

    张昊旻捧着信,移步到烛灯下,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了起来。

    整封信仅有寥寥几笔,总下不超过二十几字,字迹工整且俊秀,俨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亭亭俊丽,又知书达理,定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过,看完信上的内容,张昊旻一下子从蝉声鼎沸的酷夏跌进了冰窟窿里,原本还嬉笑的脸上,一时间变得格外严肃。

    “信上写的什么?”

    陈开宇在一旁抻着脑袋,好奇的想要瞧瞧信上写了什么,但是这字写的实在是太过秀丽,灯光一晃,直晕眼睛,愣是半天也没看清楚写的什么。

    张昊旻感到胸腔中憋着一股胀气,压抑的让人心里难受,无名的怒火愈演愈烈,但却又无可奈何,便只好不再言语,而是随手将信递给了陈开宇。

    “棠,帝赐婚与立,莫敢不从,愿来生不负,汝勿念。”

    念完信上的内容,陈开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哪怕是郎有情妾有意,最终也难敌赐婚二字,一对羡煞世人的鸳鸯,却活活成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

    “这天授帝有病吧。”

    陈开宇这话一说出口,张昊旻赶忙吓得捂住了他的嘴,倘若是旁人说这话,那还好些。

    可是陈开宇毕竟是洛国人,按照大安对洛国的仇视态度,若是这话被有心人给听了去,怕是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陈开宇颇为不服气的挣开了张昊旻的手,怒斥道。

    “怕什么?他棒打鸳鸯也不怕缺德的遭那天谴?”

    “哎哟,你快安静会儿吧,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大安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陈开宇知道张昊旻说的对,但他就是气不过,可是再气不过也没有用,只好咬牙切齿的坐在椅子上,义愤填膺的喘着粗气。

    “我记得,你不是镇北王的儿子吗?你就不能让你父亲上书请奏,请陛下赐婚?”

    一听张昊旻这话,南棠棣顿时两眼放光,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但是想了想,却又深感无望,于是只得又泄气的倒了下去。

    只见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没用的。”

    天子,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又岂能轻易收回?这件事那怕是镇北王亲自去求,恐怕也无济于事,因为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没用?你可是北王世子,连个女人都争不过?那个叫什么立的,他又是什么人?”

    “南立。”

    “南立?姓南?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时原本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的陈开宇,却突然惊呼起来,难以置信的看向南棠棣,说道。

    “什么?竟然是那家伙,那,那确实没用。”

    张昊旻疑惑的回头盯着陈开宇,怎么转了一圈,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还稀里糊涂的?于是拍了拍陈开宇的胳膊,问道。

    “那个叫南立的又怎么了?”

    “那可是天授帝的亲儿子,而且还是大安的储君,这该怎么争啊?”

    张昊旻可不是小白,正相反,在各种宫斗剧的熏陶下,他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关键。南立是储君,那这次赐婚的意义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一旦天授帝退位,南立登基称帝,那这位采棠姑娘岂不就是母仪天下的帝后?这种事情谁敢去争?谁又有资格去争?怕是连身为当事人的南立都不敢说半个不字吧。

    张昊旻无奈的坐在南棠棣的床沿上,没有再说什么,心里不禁感叹,看来打倒封建**是十分有必要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可能是饿过劲了,就连陈开宇的肚子都已经没有力气抗议了。烛火一窜一窜的冒着,像是在低声抽泣似的。

    “你们说,酒真的能解愁吗?”

    南棠棣的声音回荡着屋子里,也回荡在三人的心里。今日,南棠棣的话格外的多,多到张昊旻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答复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就在他准备劝诫的时候,陈开宇却抢先一步说道。

    “那东西能让你暂时忘了她,至少今晚能睡上一个好觉。”

    最终张昊旻也同意的点了点头,与其让南棠棣如此沉默,并压抑着心中的痛,还不如让他喝醉了好好发泄一番。

    “那我们去吧。”

    见南棠棣都已经同意了,陈开宇提腿便准备走,他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就盼着能快些到那春意楼里大快朵颐一场,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

    陈开宇出身皇室,从小到大,从没有茶不思饭不想的爱过,又怎么能理解南棠棣此时心中的难受,只是简单的认为南棠棣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罢了。

    三人走在前往春意楼的路上,南棠棣走的极快,且走在最前面,张昊旻虽然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了,但是身子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陈开宇在后面扶着张昊旻,本准备叫南棠棣走慢点等等,但是被张昊旻给拉住了,示意他不必如此。

    “你到前面和他一起吧,我在后面慢点走就是。”

    “算

    了吧,我还是和你一块吧。老南那家伙,虽说平日里是个闷葫芦,倒还是能相处的,但是现在,你看看他那脸色,我可不敢去触那个霉头。”

    张昊旻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道,孩子就是孩子,怎么能一下子长大呢。

    等张昊旻他们两人慢悠悠的到春意楼四楼甲字间时,南棠棣都早已经点完菜了,并且酒也已经端上来热着了。

    南棠棣倒是极为豪爽,一口气便点了六壶酒,吓得陈开宇当时就想调头离开,这完全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啊。

    张昊旻将身上披着的外衣搭在椅子背上,最近他的身体弱的很,旁人什么都没试着呢,他便已经感到冷了,为此还被陈开宇笑话了好久。

    “这酒该怎么喝?”

    南棠棣很是认真的问到陈开宇,毕竟他之前从未喝过这东西,上次看张昊旻喝的时候,感觉跟喝水似的,所以这次一口气直接就点了六壶。

    陈开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昊旻,见他没有发话,便对南棠棣说道。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酒热好了再说。”

    这次陈开宇可不敢再那么猛喝了,特别是在张昊旻这个神仙酒量的面前,他就更不敢在这儿充什么酒量好的。

    随着菜肴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陈开宇这个侍酒的陪从便开始了他的工作,给张昊旻倒满,给南棠棣倒满,给自己倒基本上算满。

    “说来,这还是我们三人头一次一起喝酒,张老大,这里属你年纪最大,你不讲两句?”

    张昊旻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于是无奈的说道。

    “都在酒里了。”

    话刚说完,当即,张昊旻一仰脖,便直接一口就给干了。已经半个月没有喝酒了,再这样猛地一喝,辣的张昊旻不禁凝眉皱鼻的打了个哆嗦,憋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适应过来。

    对于张昊旻这等凶残的喝法,陈开宇直接就给看傻眼了,要是再按照这个架势喝,自己还得被喝的不醒人事,于是赶忙按住一旁正准备也要一口干的南棠棣。

    “别啊,哪有他这样喝的?我们是文明人,别跟他学。”

    张昊旻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开宇,上次喝酒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那可是带头一口闷啊,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小家碧玉的了。

    “你先抿一口,尝尝是什么滋味。”

    按照陈开宇的话,南棠棣微微抿了一口,顿时便感觉整个口腔便炸了,闭着眼睛强行咽了下去,眼泪都出来了。

    于是赶紧夹了几口菜,这才总算是把那股辛辣给压了下去。

    此时,缓过劲来的南棠棣,不免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张昊旻,幸亏刚刚陈开宇拦住了自己,不然那一口闷下去,自己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陈开宇也微微抿了一口,对于南棠棣的表现,他是相当的满意,简直太有成就感了,于是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是第一次喝的原因,再喝就好多了。”

    对于他俩这种抿一口的行为,张昊旻不满的抗议道。

    “我都已经干了,你们这样拿舌头舔一下,好意思吗?”

    “谁让你自己非要一口干了的?”

第七十七章 二两

    几次推杯换盏过后,一股若即若离的愉悦感渐渐袭上心头,再伴着因热酒而升腾的气雾,恍惚间,犹若置身于仙家之所,令人飘飘欲仙。

    南棠棣毕竟是第一次喝酒,不知这酒劲的凶险,才几口下肚,两颊便已泛起两朵抹不开的红晕,就连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眸,如今也被浓雾遮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他们那帮子人,简直太……”

    张昊旻与陈开宇边吃着东西,边听着南棠棣的吐槽。自从喝下一杯酒之后,南棠棣就跟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平日里基本上一句话不说的他,在喝了酒之后,竟变成了个说得没玩没了的话痨,甚至还容不得旁人插上半句,这让张昊旻与陈开宇两人都忍俊不禁。

    不过,随着这酒越往下喝,南棠棣的意识也变得愈加稀薄,甚至还出现了“高原反应”,脸上也像是涂了脂粉。

    南棠棣越说越偏,甚至完全不考虑能不能说,要不是陈开宇及时打断他的话,他恐怕就要往外说什么皇家秘辛了。

    虽然这些秘辛张昊旻他们对此也非常好奇,并且也不会往外说,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私密的场所。老话说的好,隔墙有耳,万一让人听了去,恐怕会出什么幺蛾子。

    “你,你别打断我的话,让我,让我把话说完了!”

    南棠棣对于陈开宇的冒犯颇为恼火,义正言辞的指责着陈开宇,只不过他的舌头已经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说起话来总是磕巴。

    对于喝飘了的南棠棣,陈开宇不禁偷偷地咧嘴笑了起来。这才刚喝了多点酒,这家伙竟然就已经喝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再接着喝下去,那岂不是该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张昊旻因为坐在南棠棣的对面,所以并不受其扰,自顾自的吃着小菜,看着晕晕乎乎的南棠棣,心里不知为何,却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平日里风光无限且孤傲的北王世子,此时竟然变成了一个喋喋不休的酒鬼,这巨大的反差感背后,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心酸?张昊旻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好好好,我不应该打断您说话,那这一杯酒我单喝,算是罚我自己的,以表达我的歉意。”

    陈开宇才刚举起杯子,还没来得及喝呢,便被南棠棣给一把夺了过去,当即就直接给一口干了。

    虽说这杯酒并不是满的,只剩下了小半杯的量,但饶是如此,对于已经明显有些喝飘的南棠棣来说,也是有些颇多的。

    看到南棠棣把自己的酒给喝了,陈开宇一愣,回过神来后,便准备去拿南棠棣的酒,生怕他再给喝了。但是南棠棣却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满是怨气的说道。

    “去,你的你不喝,你喝我的酒干嘛?我不许你喝,这些都是我的。”

    很显然,南棠棣此时已经喝得很是兴奋了,完全就不讲任何道理,摆出一副他就是真理的架势,谁说都没用,谁说都是错的。

    “你把我的给喝了,那我喝什么?”

    陈开宇难以置信的看着南棠棣,这家伙手里拿着他的杯子

    ,竟然还要再护着自己的杯子,俨然一副酒鬼的痴相,让人颇感头疼。

    “喝什么?喝酒啊。”

    南棠棣一手拿着陈开宇的酒杯,一手拿起自己的杯子,一仰脖,又是一口就给干了,这波操作不要说陈开宇了,单是张昊旻也有些看不明白。

    喝完,南棠棣把手中的那个酒杯朝下,示意里面的酒他都喝净了,然后把酒杯摆在桌子上,很是满意的对着陈开宇说道。

    “好了,这下你也喝完了。”

    陈开宇完全跟不上南棠棣的思维节奏,都已经看傻眼了。而南棠棣见陈开宇一直毫无所动,便不满的嚷道。

    “看什么看?赶紧倒酒啊。”

    这酒陈开宇哪敢给倒满了,就倒了浅浅的一点罢了,他让南棠棣连干两杯的架势给吓怕了,生怕自己前脚刚倒完了,这家伙再一口又给干了。

    不过他显然是想多了,此时的南棠棣完全没了刚刚的冲劲,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脑袋趴在了桌子上。

    张昊旻有些诧异的起身瞅了瞅,见南棠棣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紧闭着眼睛,嘴巴微张,显然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便对一旁同样懵圈的陈开宇说道。

    “他这是喝了多少?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

    陈开宇打量了一眼,这才是他们喝的第一壶酒,而且总共才倒出了六杯的量,不禁摇头笑着说道。

    “他也就喝了两杯多一点的量。”

    自从上次败给了张昊旻之后,陈开宇便一直暗自怀疑,是自己的酒量不行了,还是大安人的酒量太过高深,如今终于在南棠棣的身上,他又重新找回了那巨大的成就感。

    笑着拿回了自己的酒杯,填满了酒水,举杯对张昊旻说道。

    “张老大,我知道你的酒量高深,所以我就不在这里逞能了。我就陪你把这一壶喝完,剩下的我就不喝了。”

    “那可不行,这壶还剩多点?顶多能有三四杯的量。你喝这些,让我喝剩下的五壶?别忘了,我可是伤病号。”

    “额,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俩把这壶酒喝完就好了,剩下的就算了。”

    张昊旻虽然觉得剩下的酒就这么浪费了,着实是有点可惜,但是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毕竟他现在的神魂可是受损的状态。

    “行。”

    说着,张昊旻便把自己杯中剩的一点酒给喝完,然后推了过去,示意陈开宇给他满上。就在两人准备碰杯的时候,一阵呜咽声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无论是张昊旻还是陈开宇,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看向了正趴着的南棠棣。没错,呜咽声就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就偏偏是她?”

    南棠棣起先还是呜咽的低语,但越说情绪越是难以平复,于是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声的对着张昊旻质问着。

    张昊旻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听清南棠棣说了些什么。

    突然,南棠棣猛地站起身来,显然是准备高谈阔论一番,只是他没有想到

    ,他的腿脚早已经软了,根本就站不住。于是从椅子上一站起来,当即整个人便歪倒在了地上。

    这可把张昊旻两个给吓了一跳,陈开宇暗自庆幸,南棠棣幸亏是倒向了另一侧,不然就倒在热酒的器皿上了,于是赶忙把器皿往自己座后挪了挪。

    而张昊旻则急忙绕过桌子,准备把倒地的南棠棣给搀扶起来,但是这家伙简直宛若一滩烂泥一般,根本就不是现在正虚弱的他所能扶起来的。

    “开宇,快来搭把手。”

    陈开宇将器皿一挪开后,便回身从另一侧将南棠棣给拉了起来,世界又重新在南棠棣的眼中恢复了原状。

    突然,南棠棣一把抓住了张昊旻的领口,憋红的脸,歇斯底里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选择她?为什么非要让她做太子妃?为什么?回答我!”

    张昊旻一时间如鲠在喉,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被南棠棣给死死的攥着领口,想要挣扎,却根本无能为力。

    因为两人离的极近,看着南棠棣那恨之入骨的眼神,不知为何,张昊旻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悲寂感,仿佛此时失去挚爱的不是南棠棣,而是他。

    “你踏马疯了?松开手!”

    陈开宇一瞧这架势,同样一把抓住了南棠棣的领口,大声的呵斥着让他松手。

    因为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伙计急忙去把掌柜的喊了过来,就连其他包间的人都不禁探头出来,想要看看甲字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刚把脑袋伸进来,便立马愣住了。

    这三人一个攥着一个的领口,显然是要打起来的架势,于是他急忙便要劝说,可是嘴还没等张开,南棠棣却先怒斥道。

    “滚,谁踏马让你进来的!”

    听到南棠棣发话了,掌柜的脸都给吓青了,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并把门给飞速的带上。

    可能是骂完人了,南棠棣的意识略有恢复,这才意识到自己攥着了张昊旻的领口,于是急忙松开,甚至准备给张昊旻捋捋被攥皱的衣服。

    但是因为醉酒的缘故,身子根本就站不稳,如果不是陈开宇拽着他的领口,他恐怕得一下子趴在张昊旻身上。

    陈开宇看着南棠棣这般窝囊样,一把把他摁倒在了椅子上,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张老大,你没事吧。”

    “没,没事。”

    张昊旻有些疑惑,为什么刚刚会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悲寂感?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一样,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被南棠棣这么一闹,他们也没有心情再接着喝下去了。

    “你看着他点,我去结账。”

    陈开宇本准备说自己去的,但是一想如今的张昊旻身体还未痊愈,还真不能看住南棠棣,于是便没有再争辩。

    张昊旻在结账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一位熟人,准确的说,是闻到了一位熟人。这股味道,张昊旻简直终生难忘,于是叫道。

    “刘师兄?”

第七十八章 消息

    这人正是张昊旻当初去领道袍时,躺在那个满是霉味的屋子里,不仅浑然不觉,甚至还呼呼大睡的那位,张昊旻记得他名字好像叫柳下惠,不,刘夏晖。

    刘夏晖满脸诧异的扭头朝着张昊旻的方向看去,瞅了张昊旻一眼,不过看样子是压根就没有想起来张昊旻是哪位,拎着东西转身便准备往外走。

    可是这步子才刚迈出去,脚还没落地,脑子里猛地想起来了,这不正是那有幸拜圣人为师的幸运儿嘛。

    于是,抬起的左脚直接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弯,往张昊旻的位置迈了过去。

    “哟,这不是小师叔祖嘛,都怪晚辈有眼无珠。”

    “小师叔祖?”

    这段时间里,与人相处总是平辈称呼,张昊旻都快忘记自己的辈份有多大了。

    仔细算来,自己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但那也是认可的宫字辈,身为夏字辈的刘夏晖,喊自己师叔祖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么一想,张昊旻便不由得感到尴尬起来,自己刚刚竟然还喊人家刘师兄。

    “啊,对啊,您这是来吃饭?”

    刘夏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不过就是这话题找的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在饭馆不吃饭难不成是在打杂?

    “嗯,和朋友们一起来聚聚。对了,上次你给我的那本小册子,你那里还有没有了,能不能再匀给我一本?”

    “嗯?师叔祖,上次那本您给谁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有一天晚上,在我睡了之后,那小册子突然长出了两个翅膀,然后振翅高飞了。所以,有些基本的东西我还不太了解。”

    “振翅高飞?”

    看到刘夏晖如此疑惑的神情,张昊旻不禁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这个理由确实是太过于扯了,不要说刘夏晖不信,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甚是荒谬。

    “额,好吧,其实那册子是被我给不小心弄丢了。”

    张昊旻顿感不好意思,不过并不是因为他丢了小册子而不好意思,而是因为他撒谎了。

    其实那小册子根本就没有丢,起初因为里面有很多张昊旻不认得的字,于是他便把小册子给了轻雨柔,准备让轻雨柔念给自己听。

    至于后来,他和轻雨柔之间发生了那么一大堆的事情,无论是他还是轻雨柔,都把那本小册子的事情给忘记了。

    前段时间,他因为神魂受伤,自己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倍感无聊,这才想起来那本小册子。

    可是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能回到自在观去问轻雨柔要,于是才拜托南棠棣到蕴道阁去拿几本能解闷的书来看。

    不过,让他倍感失望的是,偌大的蕴道阁中,竟然连一本记载血月的书籍都没有。当然,这同时也加深了他的好奇心。

    “弄丢了?”

    一听这话,刘夏晖的脸上不禁一抽搐,明显是感到肉疼。

    “嗯。”

    “内个,师叔祖,您看,上次晚辈也已经孝敬您一本了,要不您这次就。”

    剩下的那半截话,刘夏晖没好意思说出来。不过,张昊旻又不傻,自然听出来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很是爽快的说道。

    “说吧,多少钱一本?”

    刘夏晖伸了一个手指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张昊旻,生怕张昊旻不同意。

    “才一白?我还以为有多贵呢?”

    “不不不,师叔祖,您误会了,一本一红。”

    “一红?你踏马怎么不去抢啊?”

    看着张昊旻将掏出的钱袋子又给收了回去,刘夏晖赶忙舔着脸嬉笑的说道。

    “师叔祖,师叔祖,别介啊,价格好商量嘛。”

    看到刘夏晖这副奸商样,张昊旻不由得在心中暗道,倘若是让这家伙和钱辰厮混到一起,那岂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臭味相投啊。

    “哦?价格好商量?那就两白如何?”

    其实张昊旻本没打算砍价砍的如此凶猛,但是他心里对这册子的成本着实不了解,倘若自己喊了五白,这家伙同意了,那自己的心里岂不是会更加难受。

    “我的师叔祖哎,哪有您这样的,简直不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人活了。两白?那还不如我干脆送您得了。”

    “你要再送我一本?那自然是更好了。”

    “您快打住,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这本册子一分不降,但是我送您一个绝对值钱的消息如何?”

    “消息?什么消息?”

    刘夏晖左右瞅了瞅,见四下无人,便凑到张昊旻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这个消息对您绝对有帮助。”

    “对我有帮助?”

    张昊旻不禁打量了刘夏晖一眼,如今自己进入神驰境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肯定不需要什么秘籍之类的。至于其他的,张昊旻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对自己有帮助。

    “嗯,大有帮助!”

    见刘夏晖如此信誓旦旦,张昊旻便从钱袋中拿出一枚红色永恒石,反正自己如今财大气粗,一红也不算什么。

    刘夏晖笑眯眯的接过红色的永恒石,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张昊旻,特地嘱咐道。

    “这个您先帮我拿会儿,可别给我弄撒了,我去去就回。”

    根本就不容张昊旻拒绝,这家伙便跟做贼似的,猫着腰,垫着脚,小心翼翼的躲到一个小角落里,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

    张昊旻瞧了瞧刘夏晖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他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件,没想到,原来只是两壶酒而已。

    不一会儿,刘夏晖笑眯眯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小册子。

    “师叔祖,您要的消息就在这册子里了。不过,咱们先说好,您可不能把我给卖了,打死都不能说您是从我这儿得到消息的。

    而且,这消息您最好是一个人的时候看,看完了一定要立即销毁掉。”

    听刘夏晖这般架势,好像这册子里夹得是什么天大的消息似的,一旦泄露出去,恐怕会天下大乱的那种。

    “好好好,我不说是你告诉的,我看完了,立马就销毁掉。”

    “您可是长辈,可不能欺骗晚辈。”

    “不欺骗,不欺骗。”

    如此,刘夏晖才把手中的册子递给了张昊旻,从张昊旻的手里拿回了那两壶酒,屁颠屁颠的溜走了。

    刘夏晖走后,张昊旻便翻开了手中的册

    子,里面果然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墨迹还未干透,应该是现写的。

    这纸被对折了,两侧被墨痕印的点点滴滴的。不过还好,这并不妨碍

    看完纸条上的话,张昊旻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这消息确实对他来说很是重要,甚至他都全然没有想到会如此,心中不免暗骂起逍遥来。

    原来是岳宫仑的徒弟郑华锦,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宗门对张昊旻的身世调查。

    根据调查的结果显示,张昊旻最早出现在清水镇,甚至还在一个叫半日闲的客栈中住过一晚。

    也就是这一晚,让郑华锦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张昊旻和另一位男子入住半日闲客栈时,曾出示了一块牙牌。

    那牙牌来头可不简单,它全称叫沧海旭日牙牌,是大安储君的身份象征。

    郑华锦绝对不相信与张昊旻同行的那人便是大安储君,所以,他认为这牙牌是张昊旻他们偷来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郑华锦便去了一趟千仞崖,去见了岳宫仑一面,见面的结果就是,郑华锦偷偷遣人去了一趟大安的国都建安,并私底下去了一趟东宫。

    今天,那遣去建安的人回来了,并给郑华锦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象征储君的那块沧海旭日牙牌,在两个月前便被人给盗走了。

    也正是因此,今晚郑华锦才会特遣刘夏晖前来买酒,意图庆祝一番。

    “逍遥啊逍遥,这就是你说的那灯火辉煌的大房子?等等,储君?那岂不就是跟棠棣抢老婆的那个。”

    张昊旻想到这儿,不禁感叹,这个世界当真是小的可怜,转了一圈,还是这些人。

    回到甲字间,就看到陈开宇一脸无奈的摁着南棠棣,气的额头上青筋四起,要不是因为是自己劝他喝的酒,陈开宇早就已经开骂了。

    “张老大,你结个账怎么费了这么半天。”

    “他这是又怎么了?”

    “发酒疯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刚刚还吵着非要喝酒,吓得我赶紧把他给摁住了。”

    张昊旻瞧了南棠棣一眼,衣冠不整的,哪还有半点北王世子的样子,这要是搁大街上,铁定要让人骂他是醉鬼。

    “往后还是别让他碰酒了。”

    陈开宇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就南棠棣这酒品,一次就够他们受的了,打死都不想再受第二次。

    最终,陈开宇扶着咋咋呼呼的南棠棣走了出去,张昊旻披上衣服,趁此将刘夏晖给自己的那张纸条塞进了热酒的炉子里,看着纸条烧成了灰烬,张昊旻这才起身离开。

    回寝室的路上,南棠棣的嘴就没有一刻住下的,看见人就非要上前跟人聊两句,不让他聊,他就嚎啕大哭。

    这幸亏圣华宗都是男同胞,要是有姑娘,那岂不是就闹大笑话了。

    不过,南棠棣的这个样子,成功的没有让人给认出来,不然第二天可就成整个中堂,甚至整个圣华宗最大的谈资了,热议的程度肯定是要超过“蛮王是何人”这个话题。

    张昊旻一脸阴沉的跟在他们二人后面,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让人算计,所以心中很是恼怒,喃喃自语道。

    “岳宫仑,郑华锦,你们给我等着。”

第七十九章 苍蝇

    翌日,晨曦透过窗子照进屋子里,在漂浮的尘灰上映衬出一道道光柱,美轮美奂。

    张昊旻彻夜辗转反侧,总是睡不安宁,不仅是因为南棠棣说了一晚上的梦话,还因为昨日刘夏晖告诉他的那个消息。

    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的反击手段,总不能让逍遥去把他们都杀了吧。

    因为心事重,所以天刚亮的时候,张昊旻便怎么也睡不着了。虽然眼皮沉重的不愿睁开看一眼这个世界,但是脑子却格外的热情,在张昊旻的心里滔滔不绝。

    张昊旻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因为第一次被人算计、下绊子,从而感到紧张,乃至跃跃欲试的兴奋,还是因为对方是大安的储君,而对未来感到担忧。

    “别走!”

    南棠棣一声惊呼,猛地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痴楞的看着眼前的世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随即脑袋便感到一阵缺氧的头痛,像是被金箍收紧了一般。

    屋子里极静,张昊旻虽然听见了,但是他并没有说话,而陈开宇那家伙睡的很沉,这点动静完全不可能把他给吵醒的。

    南棠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酸软的瘫在床上,额头上的冷汗,呼呼的往外冒着,逐渐浸湿了枕巾。

    随着呼吸的节奏放缓,南棠棣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下来,就连惊慌失措的心跳也放缓了脚步,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

    一滴泪从眼角轻轻滑落,虽然梦醒了,但是他却更想活在梦里,至少梦里的他还能奋不顾身的去争。而现实中的他,只能像个懦夫似的接受这一切。

    南棠棣坐起身来,掀开被下了床,有条不紊的穿好衣服。虽然时间还尚早,但他不想再继续躺着了,准备出去走走,顺便把枕巾给洗了。

    听着南棠棣穿衣服的声音,张昊旻翻了个身子,眼睛都没有睁开,问道。

    “这还没到集合时间呢,起这么早干嘛。”

    “我出去转转,顺便买点早点回来。”

    “哦,那辛苦你了。”

    南棠棣没有再说话,而是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听到南棠棣的关门声,张昊旻眯缝着眼,抬头瞧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

    最后也不再追究,闭上眼一缩身子,接着企图用睡意催眠自己亢奋的脑袋。

    圣华宗因为考虑到每个人的修炼境界不同,所以并没有设立统一的早课,但是却鼓励学生们早起晨练,针对自身的需要进行修炼。

    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清晨的这点时间,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极为宝贵的。所以,宗门与其将他们集中学习相关的知识,还不如让他们针对于自身的不足而进行修炼。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学员都有自控力的,像张昊旻这种不珍惜时间修炼,却偷偷睡懒觉的人,在圣华宗内自然不少。

    但是圣华宗的宗旨是无为而治,不珍惜时间修炼,那么自身的境界就会落后旁人,一步跟不上,将会步步跟不上

    ,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更何况教习先生们也是修行之人,同样需要在清晨的时间里修炼,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有没有人睡懒觉呢。

    如果说张昊旻神魂受伤了,因此不能修炼,早上睡会儿懒觉,也是情有可原,那像陈开宇这样,完全就是仗着自身天赋极高而偷懒的家伙,就尤为气人了。

    倘若是让哪个有闲心且严苛的教习先生发现了,肯定要在那望子成龙的眼神下,给他一顿爱的教育,让他明白什么叫“百尺竿头”(赏戒尺一百)。

    “咚,咚,咚。”

    中堂的大钟敲了三下,这是在提醒大家,该收拾的收拾,该吃饭的吃饭,极个别睡懒觉的也该起床了,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

    因为体能训练结束了,所以张昊旻也要去上课,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上的都是些文化课,不会对神魂的恢复造成坏的影响。

    圣华宗除内院和外堂外,分为上中下三堂,因为堂的不同,所以讲授的文化课也不同,虽然都有道史和国史,但是因为境界不同,讲的细致程度也不同。

    除此之外,中堂还教授气元的运用、神驰境的突破以及一部分功法,当然针对于没有上过下堂课程的新学员,也会针对性的教授他们符纸的分类和使用、功法的优劣等下堂课程。

    张昊旻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衣服穿着,发现陈开宇还没有醒,便赤脚走到了陈开宇的床前。

    一边系着上衣的扣子,一边用脚狠狠地蹬了蹬陈开宇,这才把他给叫醒。

    “嗯?”

    还没有睡醒的陈开宇一副困顿的样子,两眼茫然的看着张昊旻。

    “快起来吧,晨钟都已经敲了。”

    陈开宇惺忪着眼,一蹬脚,抻了下懒腰,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这才坐了起来。吧唧着嘴,无精打采的打量着周围,看到南棠棣的床上空空如也,便问到张昊旻。

    “老南呢?”

    “一大早非要出去走走,现在应该买完早饭,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吧。”

    “嘿,别跟昨晚一样,又等他那么长时间。”

    张昊旻没有搭理他,而是出门去盥洗间洗漱去了,留下陈开宇一人坐在床上愣神。

    不一会儿的工夫,南棠棣拎着早点回来了。

    不过他这次没有去春意楼,而是去了东食堂买的早点,虽然品相上确实不如春意楼的好,但是味道还是可以的。

    陈开宇一看有吃的,顿时来了精神,瞄中了一个煎蛋,准备趁着南棠棣不注意,先大快朵颐一顿。

    只是南棠棣也不是吃干饭的,一巴掌就呼在了陈开宇的脏爪上,疼的他倒吸了口冷气。

    “赶紧洗漱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哦。”

    虽然心里把南棠棣骂的狗血淋头,但是行动上他却刻不容缓,毕竟有张昊旻这个大食量在,万一他今天又来了兴致,那自己可就什么也吃不上了。

    南棠棣看着陈开宇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他也就是现在还能笑笑,

    等到他们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南棠棣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面对陈开宇肆无忌惮的嘲讽他昨晚的狼狈,要不是张昊旻在一旁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一定会认为这是陈开宇在抹黑自己。

    什么抢酒喝,什么在路上拦人非要跟人聊天,听的南棠棣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简直丢大人了。

    而对于采棠姑娘一事,三人都极有默契的闭口不提。

    “咚,咚。”

    那口大钟又开始了他的工作,提醒中堂弟子们上课的时间到了,抓紧到教室中去。

    这次来到道坛,可不同于上次,三五成群的人来来往往,聊天的,打闹的,让张昊旻不禁感叹,这才是学校的感觉嘛。

    虽是南棠棣走在最前面,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张昊旻总有种感觉,觉得左右避让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他不禁疑惑的也低头瞧了瞧自己,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同,便小声的趴在陈开宇的耳边问道。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哎哟,你脸上竟然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张昊旻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既然自己脸上没有什么不同的,那他们为什么还总盯着自己看?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比旁人多穿了一件衣服就成了异类?

    想不明白的张昊旻只好不再寻思,最近很多事情都令他感到费解,再多这一个也不多,反正债多不压身。

    跟在南棠棣的身后,张昊旻第一次进到教室。

    此时,教室内已经有很多人了,当张昊旻一行三人进到教室的那一刹那,原本还有些喧哗的人们,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张昊旻是第一次来,还以为这是欢迎南棠棣的特殊仪式,心里不禁对此感到极为羡慕。

    陈开宇因为是洛国人,自然受排挤,所以坐在了最后一排。而南棠棣的性格本就孤僻、不合群,同样,也为了避免有人找陈开宇的麻烦,所以就坐到了陈开宇的身边。

    张昊旻一来,这最后一排就又多了一员大将,毕竟张昊旻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人又不认识。

    虽然教室里只摆放了蒲团,但是后一排都比前一排相应的垫高了不少,所以哪怕是坐在最后一排,也不会被前一排人的脑袋给挡住了视线。

    张昊旻刚盘腿坐下,将身子缩了缩,用衣服把自己裹好,毕竟外面的太阳还未升高,教室里还显得有些清冷。

    “你就是蛮王吧。”

    正所谓你不找麻烦,而麻烦却偏偏主动找你,总有那么几个不起眼的苍蝇,想要在人前卖弄一番,借此吸引一下旁人的注意力。

    “嗯?蛮王?”

    张昊旻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称号,但是对方明显是瞅着自己,所以颇为疑惑的反问道。

    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他旁边坐着的那两位,都是因为不和旁人交流惹的祸,虽然也总听人提起蛮王,但是他们也着实想不到,张昊旻竟然就是。

    “少踏马给我装,你不是厉害吗?我今天倒要瞧瞧你有多厉害。”

第八十章 张昊旻

    面对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张昊旻颇感无语,自己又不认识他,他哪来的这么大火气?不过再仔细一想,张昊旻不禁恍然大悟。

    自从他来到宗门后,想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要说树大招风,那相比应该就是自己当初战胜韩予一事了。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能迎来旁人嫉妒,可是自己击败韩予那是自己的本事厉害,这是能嫉妒来的?要是真觉得自己厉害,那为什么不去自己挑战韩予?

    张昊旻本就因为郑华锦一事而感到不爽,如今又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自然是找到了一个发泄怒火的地方。

    虽然他神魂受伤了,尚且还未恢复,但是只是合成少量的一点神元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估摸了一下对方的实力,恐怕这点神元也够他受的了,于是便准备起身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盘膝而坐的缘故,突然这么一坐下,再想起来,竟然一下子没能站起身来。于是张昊旻便准备扶一下陈开宇,企图借一下力。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开宇竟然会错了意,以为张昊旻向自己伸手,是因为他身体还没有恢复,想让自己帮忙教训一下对方。

    于是他二话不说,噌的一下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瞪着这酸溜溜的狐狸。

    陈开宇这一起身,让本准备借力的张昊旻猝不及防,差点因为错力而歪倒在地上,赶忙用手撑地,摆正身子,然后颇为诧异的看向陈开宇。

    同样对此感到诧异的,还有教室里准备看热闹的众人。

    虽然大多数人都对陈开宇抱有敌意,但是他好歹也是洛国的皇子,并且还是众所周知的天才,可是张昊旻却挥手指使他,最重要的是,竟然还偏偏指使动了。

    这一下子,众人的心态突然炸了,蛮王二字在他们的脑海里久久回荡,不仅本身实力强大,而且手下的小弟还不是平凡之辈。

    最令人敬仰的事情不是你有多么让人崇敬,而是你的小弟就已经足够令人感到崇敬了,那你在他们的心目中又是何等的存在。

    且说那起先挑衅之人,他早就打听过了,蛮王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受伤了,所以才会一直躲在房间里养伤,连体能训练都没有参加。

    起初他也是不信的,不过在看到张昊旻裹得那么厚实后,他这才有了上前挑衅的勇气,甚至还口出狂言的想要试试张昊旻的实力。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开宇不怕引火烧身,竟然还敢提张昊旻出头。

    不过,对于陈开宇的仗义出手,他也不在乎,因为陈开宇毕竟是洛国人,很容易就能挑起众人的怒火,同仇敌忾的抵制陈开宇。

    “怎么着?你个洛国的小瘪犊子还想在我们大安的地盘上动手是吧?”

    面对陈开宇的怒目,这人丝毫不惧,嬉笑着脸,简直像极了市井上的泼皮无赖,甚至还颇为嘚瑟的用手指点了点陈开宇的肩膀。

    看到这一幕,张昊旻的心中暗道不妙,陈开宇可不是什么软

    柿子,在他的认知里哪容得旁人如此挑衅。

    而对面那傻子,还自以为是的认为陈开宇不敢拿他怎么样,认为陈开宇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他,他简直太小看陈开宇了。

    但正是因为足够了解陈开宇那驴脾气,所以张昊旻才吓得赶忙准备起身拦住陈开宇。一旦他动手,某些垃圾定会到外面颠倒黑白的传谣,说什么洛国人欺负大安子民之类的话。

    可是还没等张昊旻站起身来,对面那嚣张的小子便在一脸诧异下,整个人横飞了出去,狼狈的跌在一旁,打翻了一地蒲团。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哪怕是正准备动手的陈开宇都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动手,这人怎么还提前飞了呢?

    而这被打的人也是一脸茫然,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对方竟然敢动手打自己,而且还是趁着自己全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偷袭的自己。

    于是,他心中的怒火顿时一下子涌了上来,捂着开始肿胀的脸站了起来,满是愤怒的指着陈开宇骂道。

    “你,你踏马竟然敢打我!洛国的杂种动手打人了!这杂种竟然动手打人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身后的众人根本就没有人声援他,哪怕是平日里和他经常一起咒骂洛国人的喷友们,都没有一个愿意出头的。

    见到这种自己被孤立情况,他的心里着实是有些害怕了,额头上的冷汗也不知道是因为脸疼的,还是因为被陈开宇给吓得。

    他可不傻,正相反,他还精明的很。

    他要是真的想要试试张昊旻实力的话,他早就摘下徽章扔过去了,之所以没有扔,就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趁着张昊旻受伤的时机,出手击败了张昊旻,他也根本不可能守住气海榜第二名的位置。

    而且他现在可是气海榜以外的人,一旦赢了张昊旻,彼此交换了徽章,那岂不是给了张昊旻一次挑战他的机会?当到张昊旻的伤好了,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才会在这儿挑衅张昊旻,企图耍耍威风,毕竟张昊旻的排名高。按照中堂的规定,高排名的不能挑战低排名的,这也正是他为何会如此有恃无恐。

    而对于要为张昊旻出头的陈开宇,他虽然起先也没有想到,但是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陈开宇就算是境界比自己高,一对一的话自己打不过他,但是他毕竟是洛国人,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攻击自己,那原本就对洛国人极为仇视的人,自然就会和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如果真的那样了的话,到时候的乐子肯定要比什么挑衅蛮王来的更有意思,所以他才会如此想要激怒陈开宇。

    但是事实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任何人来帮他,他需要独自面对陈开宇,所以他的心里才会不由得感到恐惧。

    “你们,你们可都看见了,这个洛国的杂种竟然敢动手打我,在咱们大安的地界上动手打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说话啊!”

    面对他的歇斯底里,却

    没有一个人肯与他同仇敌忾,而每个人的眼神里都不由得投以同情。

    “你这垃圾,好好看清楚打你的人是谁!”

    待这人寻声望去,顿时吓得魂都快没了,原来打他的根本就不是陈开宇,而是原本坐在一旁的南棠棣。

    “世,世子殿下,怎么,怎么会是您呢?”

    “怎么?我打你你很不乐意?”

    “乐意,乐意。”

    这人此时已经被吓傻了,在大安,北王世子想要弄死他这样的无足轻重之辈,那简直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于是赶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求饶。

    从早上到现在,张昊旻一直觉得南棠棣哪里有些奇怪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奇怪,如今见到这一幕,张昊旻顿时明白过来。

    平日里的南棠棣,即使是遇到现在的这种情况,打了人便就打了,根本就不会跟对方说些什么。

    可是今天简直就是一反常态,直接从一个冰山男进化成了有问必答的知心小伙,这才是让张昊旻深感奇怪的地方。

    那人还在不断的跪地求饶着,哪还敢有之前的嚣张作态,看的陈开宇都很是解气,在心中不禁对此暗自嘲笑,屁本事没有,还想学人家在这儿装,真是个孙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大钟又“咚”的一声敲响了,这一下是在提醒大家,上课时间到了。

    钟声刚过,余音还未消,栾华成抱着一沓纸从外面走了进来。

    “滚吧。”

    听到南棠棣让自己滚,这家伙顿时如蒙圣赦,赶紧低着脑袋,仓皇的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原本他周围应该是坐满了人的,此时却一个人也没有。

    随即,整个教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所有人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毕竟最后一排坐的三位可都是大佬级的存在,一个是打败韩予的蛮王,一个是洛国的绝世天才,一个是北王世子。

    栾华成将手中的一沓纸放到了地上,自己也盘膝坐在了处于最前方的黑色蒲团上,然后很是满意的打量了一下教室里的众人。

    “张昊旻,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一听张昊旻这三个字,诸位的心中顿时又翻起惊涛骇浪,那可是在蛮王之前的风雨人物。拜圣华宗圣人为师,仙人之后,特别是那划破天际的一道金色剑芒更是传的神乎其神。

    于是众人左右找寻起来,有个别心智聪慧的,立马回头看向了最后一排的张昊旻,因为只有他是这教室里第一次出现的人。

    “好很多了。”

    一听到张昊旻竟然答话了,教室内顿时陷入到一片狂热之中,张昊旻就是蛮王,蛮王就是张昊旻,这简直太过骇人听闻了,以至于有些曾对张昊旻表示不屑的人,顿时感到颇为汗颜。

    对于教室内乱哄哄的场面,栾华成眉头皱了起来,大声的呵斥道。

    “安静!你们在这儿吵什么?”

第八十一章 自在

    随着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张昊旻的心头却不免感到困惑,为什么自己说好很多了之后,大家会是这个反应?难不成自己不应该好?当真是莫名其妙。

    同样感到莫名其妙的,还有最后一排坐着的其他两位。

    他们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值得议论的?而且看众人那异常吃惊的表情,似乎张昊旻就不能说他好很多了似的。

    不过,南棠棣的心思可活络的很,平日里总是不说话的他,其实是在观察着人们的神情,猜测大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所以,他本能的感觉,大家所惊讶的事情,并不是张昊旻身体恢复的如何,而是他叫张昊旻!

    南棠棣的直觉当真是厉害,但众人的惊讶,并不是因为张昊旻叫张昊旻,而是因为蛮王是张昊旻。

    当张昊旻在自在观的时候,他的名字便在圣华宗中议论纷纷。

    毕竟谁也不可能想到,竟然会有人在圣华宗招收弟子考核的时候,使用一件仙人留物来打破境压测试。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后,圣华宗中的圣人不仅没有怪罪他的鲁莽,甚至还当众宣布要收他作为自己的徒弟。

    拜圣人为师,这可是无数人心目中的梦想,哪怕是身为北王世子的南棠棣,要想拜圣人为师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这个代价远远超过一件仙人留物的价值。

    这也正是为什么从那日之后,张昊旻成了众人议论的重要原因。

    所有人都在考虑一件事,用一件仙人留物拜圣人为师,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张昊旻这惊世骇俗的算盘打得漂不漂亮。

    有人认为不值,就像陈开宇想的那样,一件仙人留物那可是代表着仙门后人的身份。况且,仙人留物的威力极大,使用得当的话,可以轻而易举的秒杀圣人。

    但还有另一部分人认为值得,仙人留物毕竟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一旦消耗尽其中的仙力,便毫无价值。

    而圣人可是世间最强的存在,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一件物品上,还不如将其寄托在圣人的身上,在圣人的蒙阴下,又有谁敢造次?

    这样的争论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个月,直到大招日的那天,众人得到消息,“精明”的张昊旻从自在观中出来了,并且被分配到了下堂。

    但是当天下午,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张昊旻因为突破到了气海境而升至中堂,因此让很多想去下堂瞧一瞧张昊旻的人扑了个空。

    当日晚,张昊旻因为被鬼面人伤及神魂,从而错过了中堂首日的集合,这让从下堂得到消息,特地来蹲守的众人再次扑了个空。

    再之后,便是张昊旻与韩予同堂挑战了,连接受挑战的韩予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要说旁人了。

    特别是,栾华成在得知张昊旻神魂受伤的情况下,给他放了半个月的长假,以至于他没有参与哪怕一天的体能训练,几乎一直待在寝室之中休养。

    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发现张昊旻,不禁让众人议论纷纷,于是各种流言层出不穷。

    有人怀疑张昊旻根本就没有进入中堂,而是直接秘密前往了内院,毕竟他是圣人的徒弟。

    也有人怀疑张昊旻因为境界实在是太低,而又回自在观了,所谓的升堂只不过是个遮丑的幌子。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猜测,神秘的张昊旻一事,很快便被人们抛为脑后。

    因为就在那个时候,传出来一条更为惊人的事情。一名中堂新生,竟然正面击败了力王状态下的韩予,成为了气海榜的第二名。

    如果说张昊旻的事情离大家都太过于遥远的话,那这件事就和他们息息相关了,毕竟韩予可是三堂中赫赫有名的凶人。

    从一年前堪堪成为第二名,到半年前成为无人可撼动的第二名,如果不是第一名太过于奇葩的话,他早就已经是气海榜的榜首了。

    更何况,他可是能在二十五岁之前突破到神驰境的天才,又出身于名门世家,如果不是因为南棠棣的加入,他依旧还是那颗耀眼的太阳。

    然而,这颗太阳竟然被一名新生给浇灭了,并且这件事不仅有很多人见证,就连韩予本人都承认了。所以,其震惊程度自然超过了“张昊旻”事件。

    于是,从那之后,蛮王是谁这件事便成为新的热议话题。特别是昨日,韩予竟然真的戴上了象征中堂普通弟子的徽章。

    当然,这段时间里,也有人猜测过,蛮王就是张昊旻,张昊旻便是蛮王。但是这种言论一出现,便被众人给否决了,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可是结果呢?事实就是如此打脸,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愣是将吃瓜群众的脸都给抽肿了,他们能不感到震惊吗?

    栾华成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襟危坐。对于呵斥后的安静,他很是满意,于是打量了一番屋子里的众人。

    大部分人都是抬头看着自己,只有极个别的,始终耷拉着脑袋,手捂着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周围一圈都是无人区。

    不过栾华成并没有过问,因为这人不太讨喜,在体能训练时便要求极多,时常带头捣乱,甚至还认为自己自命不凡。

    “萧瀚,你把成绩单给大家发一下。”

    萧瀚是栾华成从他们当中选出来的话事人,就如同是这个班级里的班长一般,主要帮着栾华成管理大家,当然也代替大家表达意见。

    “这成绩单是你们这段时间体能训练的测试成绩,每个人都有批注,特别是用朱砂笔圈起来的地方,一定要着重练习!”

    因为张昊旻并没有参与体能训练,所以他也没有相应得到测试成绩,便无所事事的歪头看了一眼陈开宇的成绩单,不要说朱砂笔了,连批注都极为简单,仅是“继续努力”四个大字。

    栾华成看萧瀚基本上快发完了,便对正在攀比成绩议论纷纷的众人,说道。

    “好了,看完了自己的成绩就都收起来吧。”

    栾华成又等待了一会儿,直到所有人都收起了成绩单,又重新将目光投向自己,这才沉声问道。

    “你们有

    谁知道‘道’是什么?”

    听到栾华成的这个问题,很多人都跃跃欲试的举起手来,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借此来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

    他们基本上都是从下堂升堂升上来的,直接就进入中堂的加上张昊旻也不过才刚六人而已。

    而在下堂的教习中,教习先生自然会讲到“道”这个深刻又简单的问题。

    “王笑,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道,是世间一切事物运行规律的集合,是上苍的最高意志,是控制并维持世间存在的唯一根基。没有道,就没有这个世界,没有道,就没有我们的存在。”

    “好,王笑回答的非常准确,也记得很牢靠。但是这只是关于道的一个非常笼统的概念,而我今天想要问的是,道对于你个人而言是什么?”

    对于栾华成的问题,众人顿时哑口无言,这已经超出下堂教习先生所讲的内容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张昊旻,你来说说,对你而言道是什么?”

    张昊旻一愣,他全然没有想到,栾华成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其他人至少还有些下堂的学习底子在那儿摆着,而自己却什么也没有,毕竟他才来到这个世界多长时间啊。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虽然他对这个世界的道并不了解,但是他还记得一部分以前世界中关于道的阐述,于是回答道。

    “道可道,非常道。”

    起初张昊旻对此是颇为自信,他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应该会感到非常惊讶,毕竟这可是老子的至理名言。

    但是事实是,没有一个人为此感到惊讶,就像是听到了一句很普通的话一样,显然大家都知道。

    “所以,道对你来说是什么?”

    “额,这个,应该是自在吧。”

    张昊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什么好答案,于是便拿自在观的名字凑起数来。

    他好歹也是自在观的人,如果是自己不知道,那岂不是让旁人笑话?再说了,他一直觉得,自在观这个自在二字起的非常好,修道要是不自在,那干嘛还修道啊。

    果然,栾华成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张昊旻说的很对,但是还并不完全,只是讲出了道的其中一部分。那么,什么是道呢?道即为本心,你的心便是道,顺应你的心,便就是顺应道。”

    栾华成讲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留出时间来给大家消化消化,并且也在等着不明白的人提问。

    萧瀚是栾华成选的话事人,心思自然巧妙,于是赶忙问道。

    “栾先生,如果道即为本心的话,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修道呢?我们按照本心做事,岂不是就是道?”

    对于萧瀚的问题,栾华成很是满意,因为萧瀚正好问到点上了,好学生的价值在这一刻发挥了最大作用。

    “萧瀚的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既然本心便是道,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修道呢?这是因为道分阴阳两面。”

第八十二章 本心之道

    “世间万事万物皆分阴阳两面,道也同样如此。”

    张昊旻听的很是认真,但是也因此感到非常疑惑。

    他记得道德经中有这么一句极为流传的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栾华成会直接就将道给分为了阴阳两面,这岂不是就是直接跳过了一,让道生了二?

    “诚如我刚刚所言,道为本心,本心即为道。

    你们可能会对此感到非常困惑,为什么本心是道?如果本心是道的话,那么按照本心行事便是,为什么还要在这儿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修炼呢?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本心是道,那按照本心去行恶岂不也是在顺应道吗?为什么在下堂的学习过程中,先生却还要不停地教导你们,说行恶便是逆道而行呢?”

    栾华成颇有深意的看着众人,不过迎接他的却是一双双迷茫的眼睛。

    “先前王笑讲过,道乃世间一切事物运行法则的集合,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道也决定着我们每个人的人生轨迹。

    在我们的人生中,我们所做的每一次选择,所拥有的每一个想法,都是由我们每个人的心所控制的,所以本心即为道。”

    “栾先生,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我们往往都是不得不做某事。”

    “你为什么会感到不得不呢?正是因为你所要做的事情你本身不喜欢,但是你的心中强行抑制住这份不喜,从而逼迫自己去做。

    本心并不是指你的天性,而是指你的天性加上后天的教化及环境。

    无论是你自己还是他人,逼迫你去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或者被动的承受一些你不想去承受的事情,这些都是你的本心使然。”

    张昊旻的眉头紧蹙,他觉得栾华成讲的不对,于是出言问道。

    “栾先生,如果有个人想要杀我,然后我被他杀死了,那也是我的本心使然吗?”

    “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你的本心所致,而是因为对方的本心所致。正因为对方想要杀你,所以造成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致使你被杀死。”

    “可是您说本心即为道,他因为所谓的本心想要杀死我,那他是按照他的道来行事,可是,他的道为什么却作用在了我的身上,致使我被杀死了,那他的道对于我而言又是什么?”

    “很好,你能想到这一点,证明你确实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件事。

    我们每个人的本心都是道,但是在我们个人的道之上,还有一个更为高深的道,我们将这个道称为天道。

    天道将我们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串在了一起,在天道的影响下,我们每个人心中的道会相互碰撞,相互影响,从而产生了劫数。

    而在他杀死你的这件事情中,对你而言,他要杀你,这便是你的劫数,而你的死,便是你面对劫数的结果。

    至于劫数这个问题,在我们之后的教学中会着重讲到,就不在这儿讲了。”

    栾华成的讲述,仿佛给张昊旻打开了一扇门,让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

    劫数就是所谓的天劫,渡劫就是渡过天雷,从而获得新生。

    但是按照栾华成的解释,渡劫却变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两个人的本心相互碰撞,就会产生劫数,而努力的去战胜对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恶,就是在渡劫。

    那也就是说,人生中出现的所有困难,所有磨砺,所有磨难都是一场又一场的劫数,而每次企图战胜困难的我们,便就是在渡劫。

    “下面,我们来讲一下,行恶为什么不是顺道而是逆道。

    先前我有讲过,道分阴阳两面,按照善恶之分,可以分为正道与邪道。顾名思义,做善事便是行正道,做恶事便是行邪道。

    正道是道,邪道亦是道,所以说,行恶从本质上讲也是在行道。但是你们要注意一点,我们在这里所说的道,是指人本心的道。

    最初,这个道没有正邪之分,人也没有善恶之别,之所以会有这些,是因为我们个人的道是在天道束缚之下的。

    顺应天道便是正道,便是行善之道,而违背天道便是邪道,便是行恶之道。因此,才有了如今的正邪之分,善恶之别。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说,行恶便是逆道而行,它所逆的并不是本心之道,它逆的是天道。”

    “栾先生,您之前说道分阴阳两面,那天道是不是也是如此?那天道的阴阳两面又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答复,等到你们进入上堂时,将会由上堂的教习先生来为你们讲解什么是天道,天道的阴阳两面又是什么。”

    三堂中虽然都讲道史,但是三堂的道史内容却又各不相同。上堂讲授天道,中堂则讲授每个人的本心之道,至于最基础的下堂,只是宽泛的讲解一个大概的道。

    这是因为学生所处的境界不同,对道的理解自然也不同,这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如果一上来便跟他们讲解高深的道论,恐怕没有人能听懂,即便是听了也只是记住了字,并不能了解其中的理。

    “为了给你们更加直观的体会本心之道,我特地从内院借来了仙碑。”

    边说着,栾华成边站起身来,从子母戒中取出一个一人高的石碑,石碑极为普通,所用的石料也都是常见的。

    而唯一不普通的是,在石碑的中央位置,写着一个大字,道。

    随着栾华成轻轻的拍了一下石碑,一股威压瞬间袭来,当然这份威压是在栾华成的控制之中的,他只是想让大家体会一下其中道心的威力。

    因为有道果的存在,张昊旻根本感受不到其中的半点威压,所以他也无法体会到众人的惊讶。

    而唯一让他觉得有趣的,便是栾华成的子母戒。

    能放的下如此之大的石碑,那说明他子母戒的品质也是相当的不错,不过相比于自己的子母扳指来说,还是差的远呢,不然他也不需要抱着那一沓成绩单了。

    “这仙碑便是当年创立圣华宗的第一任宗主证道后,所留下的,其中蕴含着他的本心之道,机会难得,你们可要好好的感受一下。”

    证道?这意思不就是说第一任宗主成仙了

    嘛,那这件东西岂不就是所谓的仙人留物?于是,张昊旻狐疑的用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陈开宇,问道。

    “开宇,这个东西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仙人留物?”

    陈开宇的心中那叫一个气啊,能如此近距离的感受仙人的气息,这种机会是多么难得的,即便是身为皇子的他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张昊旻竟然还找他聊天。

    而且,因为他和南棠棣境界高,所以栾华成特地照顾了一下他俩,他们正在承受的威压也是极大的,哪有那个闲心跟张昊旻聊天呢,于是没好气的应道。

    “嗯。”

    “原来这就是仙人留物啊,可是看起来也挺普通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咦,你怎么流汗了?”

    陈开宇没工夫搭理他,而是专心致志的感受其中的本心之道,并且竭尽全力的抵抗着这股威压。

    而处于仙碑旁的栾华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左顾右盼的张昊旻,心中不禁很是郁闷。

    他虽说看在张昊旻神魂受伤的份上,并没有过多的施加威压,但是看张昊旻那个样子,完全像是什么也没感受到似的。

    不过他并不准备再给张昊旻增加压力,毕竟张昊旻的神魂受伤,谁也说不准他能承受多大的威压。

    而且张昊旻可是仙门之后,当初所释放的那一剑,便是因为岳师叔不断地施压造成的。结果呢,岳师叔至今还被关在千仞崖里面壁思过。

    更何况,张昊旻既然能释放仙人留物,那他肯定感受过仙人留下的道心,而且他还可是叶师叔祖的徒弟,今后肯定不差这些东西。

    “好了,我准备收了。”

    随着栾华成的话落,这股威压才被缓缓的撤销掉,众人这才从中释放出来,顿觉浑身一轻,不禁舒服的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不好好感受,老找我说话干嘛?”

    张昊旻面对陈开宇的质问,十分茫然的问道。

    “感受?感受什么?”

    “感受仙人留下的道心啊。”

    一听陈开宇说这话,张昊旻仿佛被人告知自己错过了几百万似的,脑门上满是问号,难以置信的问道。

    “嗯?仙人留下的道心?我怎么没有感受到?”

    陈开宇歪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右边的南棠棣,见他的额上也有些细密的汗珠,于是从子母戒中取出一块方巾,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边对张昊旻说道。

    “你没有感受到?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都感受到了。”

    “真是太不公平了!”

    栾华成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不要议论了。见大家都安静下来,这才问道。

    “你们都从中感受到本心之道了吗?有哪位能说说他所感受到的是什么样子的。”

    萧瀚积极的举起手来,跃跃欲试。

    “那萧瀚,你来说一下吧。”

    “刚刚我从这仙碑上感受到了一股无上的霸气,一种不服输的……”

    张昊旻越听越感到抑郁,凭什么大家都能感受到,就自己跟个异类似的,啥也没有感受到,真是让人感到委屈。

第八十三章 改变

    时间从沙漏中飞速的流逝,众人还正议论的热闹,外面的钟声却已经敲响了,这第一堂课便也就到此结束了。

    随着钟声一响,栾华成话语一收,将立在身旁的仙碑给收进了子母戒中,然后转过身,笑着对大家说道。

    “行了,今天就先讲到这儿吧,对于今天所讲的内容,大家回去后可要好好思考,明天的课上我会提问。

    今天下午,将会由刘先生在这儿给大家讲解气元的运用,所以届时可都不要迟到。”

    见栾华成往后退了半步,早已经急不可待的萧瀚,赶忙高声喊道。

    “行礼。”

    于是,随着萧瀚的一声令下,众人整齐有序的向栾华成作揖行礼,并齐声喊道。

    “栾先生辛苦了。”

    这是圣华宗尊师重道的规矩,在之前的体能训练时,栾华成有讲过,所以一脸茫然的张昊旻就成了在场唯一一个例外。

    不过他虽然不会,但是照葫芦画瓢的本事还是有的,学的倒也有模有样。

    栾华成走后,众人这才又恢复成常态,聚在一起嬉笑打闹起来。

    因为今上午只有这么一堂道史,所以从现在到午饭前,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完全是自由安排的。于是,张昊旻打算去一趟蕴道阁。

    一是因为他不放心南棠棣办事,一个不说话的人去图书馆找书,怎么可能找的过来,所以他要亲自去一趟蕴道阁,找管理人员问问有没有关于血月的书。

    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太过于无知了,所以准备去蕴道阁找一些书看看,不仅丰富自己的知识,也试着了解这个神奇的世界。

    “开宇,拉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那你就坐着呗。”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陈开宇还是一把将张昊旻给拉了起来。

    终于站起身来的张昊旻不禁舒服的抻了下腰,感觉整个人都快已经坐僵了。

    不过他这不动还好,这一动,两条腿就跟装上了弹簧似的,从下到上一圈圈的酥麻感直上心头,险些就站不住了,于是赶忙喊住准备离开的二人。

    “先别急着走,我腿麻了,快来扶扶我。”

    南棠棣因为离得近,便立马搭把手过去,搀扶住了张昊旻。而陈开宇则站在一旁看着,对于此时一动也不敢动的张昊旻,他不禁坏笑起来,很明显他心里打着坏主意。

    “你笑得那么阴险,你要干嘛?”

    张昊旻本能的感觉陈开宇要整自己,于是强忍着这股酥麻感,企图往后挪挪身子。

    “不干嘛,帮你好的快一点。”

    陈开宇边说着,边俯身向前跨了一步,一巴掌便拍在了张昊旻麻掉的腿上,惹到张昊旻一阵惨叫,若不是南棠棣扶的稳,他此时恐怕就已经歪躺在地上了。

    “狗日的陈开宇,你看我不报复回来的。”

    “你竟然还敢报复?”

    说着,陈开宇的连环巴掌便拍了过去,张昊旻赶忙告饶。

    “陈爷,陈爷,我错了,我错了。”

    “那你还敢报复不?”

    “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报复。”

    “好吧,看你认错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本大爷就暂且饶过你这一回。”

    看着陈开宇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张昊旻不

    禁恨得牙根直痒痒,但也没有办法,谁叫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呢,当真是委屈极了。

    张昊旻一边轻轻的揉着腿肚子,一边问道。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回宿舍呗,难不成这个点就要去吃饭?”

    对于陈开宇的说辞,南棠棣在一旁附和道。

    “现在吃饭确实太早了些。”

    张昊旻狐疑的看着正扶着自己的南棠棣,问道。

    “哎,老南,你今天怎么说话了?”

    听张昊旻这么一说,陈开宇也满是疑惑的看向南棠棣,要不是张昊旻提起,他还真没有发现,平日里总是一言不发的南棠棣,今天竟然肯主动说话了。

    “我本来就会说话啊,我又不是个哑巴。”

    “你少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又不是说你不会说话,只是没想到你今天竟然肯主动说话了,这都快赶上昨天晚上了。”

    一听陈开宇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南棠棣的脑门上便是一圈黑线,教室里人多嘴杂,于是赶忙岔开话题。

    “哈哈哈,你体能成绩怎么样?”

    “你少来这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开宇送了南棠棣一个大白眼,随后又瞥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张昊旻,没好气的说道。

    “你好了没有?好了就赶紧走。”

    “好了,好了。”

    边说着,张昊旻边示意南棠棣不用再扶着自己了,自己的腿已经好了。

    三人本准备走的,萧瀚却迎面走了过来,先是态度极为恭候的对南棠棣行礼道。

    “世子殿下。”

    今日的南棠棣心情很是不错,所以笑着对萧瀚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你就是张昊旻吧,我叫萧瀚,很高兴认识你。”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打招呼,张昊旻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有礼貌的回道。

    “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话事人,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话事人?哦,好的,谢谢你啊。”

    一直被无视的陈开宇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笔直的朝着萧瀚走去,硬是逼迫萧瀚闪到了一旁。张昊旻跟在陈开宇的身后,抱歉的跟萧瀚笑了一下,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哎,他说的什么话事人是干什么的?”

    “话事人也就是教习先生的帮手,帮着教习先生管理我们的,所以人称小教习先生。”

    “哦,那也就是班长呗。”

    “班长?”

    “我想去一趟蕴道阁,你们有没有愿意陪着我去的?”

    张昊旻很是期待的看着他们两人,毕竟他可不认识去蕴道阁的路,所以想要有个向导带着他去。

    “我可不去,你们去吧,我得回去补觉。”

    陈开宇他才不愿意去什么蕴道阁,与其浪费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回寝室美美的睡上一觉。

    “老南,那你呢?”

    “我正好要去蕴道阁还书。”

    “哦,我忘记跟你说了,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

    “没事,我要去还的正是那本。”

    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南棠棣看着那本书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要知道前几

    日,张昊旻可是还爱不释手呢,所以他估计张昊旻是看完了,便将它收到了子母戒中。

    他其实并没有想今天就去还的,不过张昊旻要去蕴道阁,他也便顺路陪着一起去,正好借此把书还了。

    “那你们去吧,我先会寝室了,等到饭点的时候记得回去叫我,当然,你们要是打包回寝室就更好了。”

    陈开宇吊儿郎当的走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哪有那么多觉。

    “那我们走吧。”

    蕴道阁离道坛并不是很远,穿过大殿前的广场,再往西走不远便是了。

    “老南,栾先生拿出来的那块仙碑,你能感受到其中的道心吗?”

    “嗯。”

    “听他们说的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那你感受到的是什么样子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所以大家才会从仙碑上感受到不同的道心。我并没有跟他们那样,从仙碑上感受到什么无上,什么至高之类的,我只是从中感受到了平凡。”

    “平凡?”

    “嗯,无论是证道成仙,还是做一节凡夫俗子,我们其实都是一粒普通的尘沙,相比于耀眼的世界来说,我们都太过于平凡了。”

    张昊旻不禁侧目看着南棠棣,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南棠棣很是高傲,但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你今天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感觉很奇怪。”

    “是因为话多了?”

    “嗯,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不过,你怎么突然主动说话了?”

    南棠棣没有立即解答张昊旻的疑问,而是沉默的思量了片刻,然后才缓缓说道。

    “我想换一种活法,我不想再继续做那个懦弱的南棠棣了,我不想再继续被动下去,只能去一味的接受。我想我该做点改变了,所以我要从主动说话做起。”

    “你这个样子确实改变很多,简直令我们刮目相看。今天,栾先生提到了劫数,我想你此时应该就是在渡劫吧。”

    “渡劫?应该是吧。”

    张昊旻看着神情有些失落的南棠棣,眉头不禁紧蹙起来,一个人要去改变自己原本的生活,摆脱曾经的舒适圈,那他下定的决心应该非常大吧。

    而那采棠姑娘如今已经被天授帝赐婚,还是赐给了当朝的太子,这恐怕对南棠棣的打击不小,这家伙可千万别做出傻事。

    “你很喜欢她?”

    “很喜欢。”

    “那今后你作何打算?”

    “忘了她。”

    听到南棠棣的回答,张昊旻一时间愣住了,他原以为南棠棣之所以要改变,就是为了再去将她给追回来,甚至他还严重怀疑南棠棣有抗旨私奔的打算。

    可是结果呢,这家伙竟然说要忘记对方,说的竟然还如此坦然。这让张昊旻呆呆地张着嘴巴,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南棠棣风轻云淡的说道。

    “就别提这事了,还是说说你吧,你从那仙碑上感受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嗯?”

    “真的,我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可能是我太笨了吧。”

    “你还笨?那我们这些还离气海境巅峰差很远的人,岂不是要笨死了。”

第八十四章 登天楼

    一路上闲聊打趣的两人,沿着石板路,穿过诺大的广场,仅是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蕴道阁。

    站在蕴道阁前,张昊旻简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栋建筑,从下往上依次数着,心里不禁暗自感叹,这蕴道阁竟然有九层之高,宛若一座高塔。

    阁楼的楼身是六边形,通体为木制,黑瓦红漆小轩窗,每层又延展出六个檐角,檐角上有走兽不等,檐牙高啄,俨然是鸟作腾飞之状,大有一副飞升之势。

    高悬在上的匾额,四周镂雕着一朵朵祥云,刷着红漆,竟别有一番意境。匾额的居中,工整的写着蕴道阁三个大字,黑底金漆显得极为富丽堂皇。

    张昊旻心中感慨的同时,对着一旁的南棠棣感叹道。

    “这蕴道阁可当真是高,这恐怕就是宗门内最高的了吧。”

    “最高的可不是它,而是登天楼。你往那儿看,看到那个塔尖了吗?那就是登天楼。站在登天楼上,可以俯瞰整个圣华宗,据说伸手就能碰到天上的星星。”

    张昊旻顺着南棠棣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高耸的塔尖,平日里当真没有注意,宗门的北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大家伙。

    不过,因为距离着实是有些远,中间又陈列着一个个高耸的楼阁,以至于只能看到塔尖,却不能一窥它的全貌,当真是有些遗憾。

    “能碰到星星?这也太假了吧。不过它既然那么高,想必应该能俯瞰整个宗门,等有时间了一定要到那上面去看看。”

    看着那高耸的塔尖,南棠棣不禁望的出神,那可是他来圣华宗的目的之一,登上登天楼,从而证明自己。

    只不过这个登天楼可没有张昊旻想的那么简单,不是谁都可以登顶的,其难度堪比登天,所以才被称为登天楼。

    “上不去的,登天楼可是被仙人给设了限界的,每一层都设下了相应的考验,只有通过了考验,才能去往更高的楼层,而且据说在顶层中藏着能成仙的秘法。”

    “能成仙的秘法?”

    听到这话,饶是张昊旻也不禁大惊失色,这世间竟然还有能成仙的秘法,那岂不是比他体内的万象归一道果还要更加难能可贵?

    不过,张昊旻却又摇了摇脑袋,他根本就不信这登天楼中会有什么成仙的秘法,如果真有什么秘法,圣华宗恐怕早就已经被灭宗了。

    十四年前,一个大安皇室便可以把圣华宗逼迫到要解宗的地步,更何况要是真有什么成仙的秘法,在贪欲的驱使下,圣华宗可就要与整个天下为敌了。

    到那时,正可谓应了那句老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对,不过这也只是坊间传闻罢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上去的。”

    “坊间传闻?这东西可不能信,之前还有传闻说你南棠棣好男风呢。”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是从哪个混蛋那儿传出来的混账话,简直就是凭口污人清白,要是让我逮到他,我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了不可。”

    “哎,你先别着急,人家可是有理有据的。

    先说棠棣二字,这讲的本就是男人之间的感情。而且这么多年了,多少美貌如花的姑娘对你

    示爱,府上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而你呢?却看都不看人家一眼,除了你好男风之外,你说,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棠棣说的是兄弟之情,可不是那什么感情!而且我可是有心上人的,我之所以不。”

    “好了好了,干嘛要如此激动啊,整的急头白脸的,跟真的似的。”

    南棠棣一时间如鲠在喉,憋得脸色通红,满肚子的话,愣是被张昊旻给噎的说不出半句来,只得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那造谣之人的母亲。

    张昊旻朝着蕴道阁走去,借着这个空当,边走边问道。

    “不是有上去过的人嘛,他们没说上面有没有成仙的秘法?”

    “凡是上去过的人都说没有,不过根本就没有人信,要是真有什么成仙的秘法,谁也不会傻到下来告诉别人。”

    “说的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世上真的有成仙的秘法,恐怕其中的代价也将是极大的。

    就像是自己体内的那枚万象归一道果,一旦自己真的成仙,那也只是建起了一座看着金碧辉煌的沙城罢了。

    所以对于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道果,而他却只想赶紧丢掉,这简直就是给自己的未来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随时都可能毁掉自己。

    道果如此,那所谓的秘法就更是如此了,要想一步登天,那就必须付出一步登天的代价,不然,哪有这样的好事。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凡是登顶成功的人,最后都证道成仙了。”

    南棠棣的这句话着实吓了张昊旻一跳,于是连声问道。

    “都成仙了?没有例外?”

    “无一例外。”

    本以为什么成仙的秘法是无稽之谈,可是如果登顶的人全都证道成仙了的话,岂不是显得有些太过于巧合了,看来这其中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这么厉害?那改天我也要去试试。”

    “改天?这可不行,这登天楼只有达到了神驰境才可以登楼,没达到神驰境连门都进不去。”

    “必须要神驰境才能登楼?这是什么鬼设定啊。”

    “为什么会这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只有神驰境初境才可以进入其中,就连突破到真境的都不能进去,一旦强行闯入,便会受到登天楼仙力的镇压。”

    “我天,这么狠的嘛。等等,你刚刚说神驰境初境?神驰境不是一个境界吗?怎么还分初境和真境呢?”

    南棠棣眉毛一挑,很是奇怪的看着张昊旻,说道。

    “你都已经是气海境巅峰了,竟然还连这个都不知道?神驰境可是一个大境界,其下还分为三个小境界,不仅有初境和真境,还有一个盛境,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神驰境圆满。”

    “哦,原来如此。那栾先生他是什么境界?”

    边说着,张昊旻边一步踏过蕴道阁的门槛,随即扑鼻而来的书香便将他给包裹起来。放眼望去,一个个书架上罗列的满满当当,宛若是一片书海。

    “栾先生是神驰境圆满。”

    “神驰境?那他是上堂的弟子?”

    对于张昊旻的疑惑,南棠棣

    不免叹了口气,在心中感叹,这家伙当真是无知的很。

    “当到达了神驰境真境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申请三堂考核了,一旦通过了三堂考核,便也就从上堂毕业了。栾先生都已经是神驰境圆满了,肯定已经从上堂毕业了。”

    南棠棣的这一番话,倒是出乎张昊旻的意料,他还以为要想从上堂毕业,就必须突破神驰境达到归虚境呢。

    没想到竟然只需要突破两个小境界,便就可以从上堂申请毕业了,那岂不是要轻松许多。

    南棠棣把书从子母戒中拿了出来,对着一名胸前别着银色胸牌的工作人员说道。

    “你好,我来还书。”

    这人抬头瞅了南棠棣一眼,明显是愣住了,之前南棠棣来借书的时候,正巧就是问他借的,当时他还在奇怪,难不成北王世子是个哑巴?结果今天来了便开口说话了。

    “哦,好的,请问你是哪天借的?”

    张昊旻趁着南棠棣还书的工夫,左右转了转,这些书的外包装都是一个模子刻的,除了封面上写着书名外,其他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转了一圈,除了看花了两眼,根本就没有半点收获,于是只得放弃这个艰巨的任务,准备去找工作人员问一问。

    正好,工作人员刚在南棠棣的名字后面写上了已还两字,意味着这本书的丢失和南棠棣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关于血月之类的书?”

    “血月?没有。”

    说完,这名工作人员将手里的借阅名簿合上,抬头看了张昊旻一眼,然后看到了他别在胸前的那枚象征气海榜第二名的徽章,便赶忙说道。

    “我们这一层都是关于道藏、国史、地貌图册、基础功法之类的书,关于奇人异事,您可以上楼上问问,也许那里会有。”

    “好的,谢谢。”

    两人正准备上楼梯的时候,南棠棣小声的问道。

    “你还要找有关血月之类的书?”

    “额,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过来找其他书的同时,顺道问一下而已。”

    “没关系的,上次我来的时候,他只跟我说了没有,并没有告诉我奇人异事的书可能在上一层。”

    听到南棠棣的话,张昊旻不禁回头看了那工作人员一眼,歪着脑袋问道。

    “我看他的表情是知道你是谁的,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南棠棣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那枚徽章,很是无奈的说道。

    “可能是因为当时我没有这个吧。”

    “真没想到,原来徽章还有这种作用。不过话说回来,我看很多人都像刚才那位一样,在宗门内干一些杂活,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奖励?”

    “没有什么奖励,只是按照宗门的规定,凡是三年内没有升堂的人,都需要在宗门内工作,以此来换取继续在宗门修炼的资格。”

    对于这种规定,张昊旻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当真是有才,不仅一下子平添了许多义务劳动者,而且还逼迫三堂的弟子努力修炼,简直一举两得。

第八十五章 粉丝?

    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一位佩戴着银色胸牌的工作人员立马闻声探去,见从楼下上来两人,一人戴着中堂的徽章,另一人则戴着气海榜的徽章。

    这蕴道阁的二层,对于精魄榜及中堂以上人员开放的,所以他们两人明显都在权限内,这人便没有上前阻止。

    因为他本身也是气海榜上的一员,虽然名次并不靠前,仅是七十来名的水准,但这在中堂已经是足够骄傲的了。

    所以当看到有人佩戴气海榜徽章时,他总是会下意识的看一看对方排在什么名次,在心中暗自相互比较一番。

    可是今天他这打眼一瞧,不禁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竟然戴着身为前三的剑章,而且还是两把剑。这也就意味着他是气海榜的第二名,那么这人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

    没错,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张昊旻与南棠棣二人。

    当这位工作人员看到张昊旻笔直的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顿觉口舌干燥,甚至一时间紧张的手足无措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也越聚越多。

    他可是中堂子弟,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蛮王的传说呢?虽然当时的两王之战他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他可是知道力王韩予的恐怖。

    既然蛮王能在同堂挑战中正面击败力王,并且让力王都承认了自己的失败,那想必蛮王的实力恐怕是更加深不可测。

    而且他还听说,实力如此恐怖的蛮王竟然还只是中堂的一名新生,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不由得感叹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如今终于瞧见了本尊,他内心的激动自然可想而知。

    “请问。”

    “啊!”

    听到张昊旻主动跟自己讲话,他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差点激动的跳了起来。不过,饶是他的这一声惊呼,也不免吓的张昊旻往后退了半步。

    见到所有人都因为自己的惊呼,而疑惑的看向自己,他简直羞愧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怎么能如此失礼,特别还是在蛮王的面前。

    “对,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太,太激动了,我,我叫武正,很,很高兴,能,能认识你。”

    “看,看出来了。”

    张昊旻不知为什么,竟然也被拐的结巴起来,于是连忙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我想问一下,这儿有关于血月之类的书吗?”

    张昊旻的话才刚说到一半,还没等他说完,武正竟然扭头就走了。这让张昊旻一时间颇为无奈,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得罪了对方。

    且说这武正,从张昊旻那儿扭头离开后,便直奔另一名工作人员那里,急声说道。

    “东升,江湖救急啊。”

    “怎么了?”

    这人名叫许东升,同样是中堂的一员,平日里和武正关系甚为要好。此时,他正忙着将一摞书一本本的放回到书架中。

    “那,那个蛮王来了。”

    “蛮王?那岂不是挺好的,你不是一直都盼着能见见他嘛,怎么还跑来说江湖救急?”

    “哎呀,是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他就感到非常紧张,就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简直丢死人了。”

    许东升眉头一挑

    ,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满是疑惑的转头看着武正,今日的武正显得格外的不同寻常,那副扭扭捏捏的作态,完全就像是还未出阁的姑娘。

    “切,就你这副德行,还整天跟我说什么你是蛮王的小弟呢,如今见到你大哥了,你竟然还能紧张成这个样子。”

    “你先别急着数落我了,赶紧去救救场子吧。”

    “救场子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咱们都先说好了,这忙可不是白帮的,一顿饭怎样?”

    “两顿!我的大哥哟,您可快点吧,可别让别人给抢了。”

    为了能近距离的接触张昊旻,武正此时是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更别说什么请客吃饭了,于是连忙扯着许东升往张昊旻的地方走去。

    看到武正头也不回的走了,张昊旻不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头与南棠棣对视了一眼,然后打趣道。

    “你看吧,就是因为传闻你好男风,你看你把人家给吓得。”

    南棠棣没好气的白了张昊旻一眼,他是看出来了,一旦他要解释什么,张昊旻肯定又会是那套解释就是掩饰的说辞,于是干脆懒得再解释了。

    不过要是什么都不说,他又总觉得哪里别扭,这岂不是等同于默认了嘛,一时间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浑身都不得劲。

    “那传闻还说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山老妖呢。”

    “谁?谁在背后造我的谣?”

    当张昊旻看到南棠棣偷笑的时候,他便立马反应过来,原来这造谣的家伙就在自己跟前站着呢。

    “真是没想到啊,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跟着陈开宇那浑小子学坏了。”

    “没,我俩功力不行,你才是真正的大哥。”

    “我?”

    这次轮到张昊旻吃苍蝇了,他被膈应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真是没有想到,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南棠棣竟是如此腹黑,简直是伶牙俐齿的犀利。

    “那你可要好好的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张昊旻也不与南棠棣争辩,谁才是真正的蔫坏。

    既然南棠棣已经称呼自己是大哥了,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原则,他便赶忙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势,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让南棠棣在后面直摇头。

    这二层的书同样是浩如烟海,让置身其中的张昊旻看的是眼花缭乱,连书名都看不过来,更不要说再从中找出关于血月的。

    张昊旻随手翻了几本游记,不过里面的内容倒是令他很是失望,仅是些探险之类的趣事,虽说讲得曲折离奇的,但是张昊旻可没有那个闲心去看。

    南棠棣也帮着找了起来,毕竟这里的书实在是太过于繁多了,两个人虽说也无济于事,但是效率会更高一些。

    “那边就不是了,都是些功法之类的。”

    张昊旻一脸疑惑的看向南棠棣,两人同样都是第一次来,南棠棣是怎么知道那边书的种类的?

    “你隔着那么远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棠棣端着手中的书,颇为无语的歪头看着张昊旻,见他真是一脸茫然,不是拿自己寻开心,便用手指指了指头顶上。

    张昊旻顺着南棠棣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块正在风中不停旋转的牌子,牌子的两面

    写着奇闻轶事。

    再看向他刚刚想要去的地方,上面的牌子也清晰的写着“功法”两个大字,尴尬随即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不过,他脸皮极厚,丝毫不惧。

    “这个啊,我早就知道了,刚刚我只不过是在考考你罢了。”

    “哦。”

    就在这时,张昊旻的救星终于来了,武正和许东升两人总算是找到了张昊旻。

    只是看到他俩,张昊旻却不禁眉头紧蹙起来,毕竟刚刚武正可是扭头就走了的,显然是对自己很是不满,如今又带了一个人过来,难不成是要约架?

    许东升似乎看出来了张昊旻的疑惑,便赶忙友好的问道。

    “你好,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既然对方不是故意来找茬的,那张昊旻就更加感到疑惑了,于是瞅了一眼躲在许东升身后的武正,想不明白之前他为什么要扭头离开。

    不过,张昊旻有一点颇好,那就是对于实在是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去纠结。就像血月这件事,能找到书籍最好,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也无所谓,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额,我需要记载关于血月的书,这儿有吗?”

    “血月?”

    许东升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过这儿的书籍实在是太过于繁杂,要说书名,他倒是还有些印象,但是对于书中的内容,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在哪儿有这样的书。

    许东升想不起来,但是躲在他身后的武正可是记得清楚,因为前不久刚有人还回来一本,他当时还跟对方闲聊了几句,对方说那书里都是些关于血月传说的。

    虽然他觉得这里的书都是些天方夜谭,大部分都是虚构出来的,读着只会浪费时间,但是这本书他还是饶有兴致的翻了翻,因为这书是传奇探险家宁未央写的。

    “在,在那个,那个架子上,倒,倒数第三本。”

    对于武正的叙述,张昊旻却是一脸茫然,他指的那个书架上可是有好几列、好几排呢,谁知道是哪个格子里的倒数第三本。

    而且,这家伙既然知道有关于记载血月的书,为什么之前不直接带自己来拿呢,绕了这么一大圈子,真是莫名其妙。

    见张昊旻迟迟没有行动,武正只好上前给他拿了出来,递到了他的手上。

    张昊旻低头疑惑的看着这书,书名叫《遗地之妖》,和血月毫无半点关系,于是便随手翻了一下,果然其中的内容是记载血月的。

    “真的非常感谢,要是一开始就这样的话,那会更感谢的。”

    听到张昊旻又跟自己说话了,武正赶忙重新躲到了许东升的身后,挠着后脑勺,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不,不好意思哈。”

    “你别见怪,他这人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是太过于崇拜你了。”

    对于许东升的这番解释,张昊旻有些懵圈,崇拜自己?这不就是自己的粉丝嘛,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圈的粉?

    武正因为许东升一下子说出了自己的小秘密,顿时感到有些恼羞成怒,脸色憋得通红,头也不回的便逃走了。

    不过,他也没舍得跑多远,而是绕了一圈,躲到了旁边的书架后面,探着脑袋,偷偷的观察着这一切。

第八十六章 遗地之妖

    张昊旻又找了几本书,尽是一些讲各地风土人情及传说的游记,起先他本不准备拿的。

    毕竟游记可不是什么科普读物,其中的内容真真假假的无从分辨,也不知道哪些是作者的主观臆测,哪些是事实。

    不过他还是在许东升的盛情之下,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本着看故事的心态,读一读倒也无所谓。

    “哦,对了,这儿可有什么律法之类的书?”

    张昊旻一想起逍遥干的那缺德事,心中就不禁感到犯愁。

    如今那郑华锦已经联系上了牙牌的失主,并且还是位居东宫的太子,恐怕等待自己的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麻烦,自己得早作准备。

    对此,他决定要先下手为强,这件事本身是违法的,所以他想要研习一下大安的律条,看看能不能钻其中的空子。

    不过当许东升拿出那本厚厚的《大安律法》后,他便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虽是简单的翻了几下,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其中条目繁多的各项条款,看似分门别类互不相干,却又环环相扣,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如果自己这个门外汉,仅是抱着书埋头苦读几日便能从中找到空子的话,恐怕那些编纂律法的老学究们会当场吐血而亡。

    虽说无望能从中钻空子,逃避惩处,但是张昊旻还是借走了这本书,毕竟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偷了东西就要知道该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而且他心里还打着坏主意,他想看看能不能将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毕竟这件事可都是逍遥一个人干的,他才不想被戴上同伙的帽子。

    登记的时候,可能是想起了张昊旻的名字有多么令人感到惊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南棠棣便抢在张昊旻的前头,要求借还名册上写自己的名字。

    张昊旻不免有些疑惑,他完全不明白南棠棣为何要多此一举,不过他也懒得多问。既然这书是以南棠棣的名义借的,那到时候还书也正好省的自己再跑腿了,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张昊旻悠哉悠哉的将这一沓书放进来了子母扳指中,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在他走后没多久,武正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幽幽的对着许东升问道。

    “他走了?”

    对于武正的神出鬼没,许东升冷不丁的被吓了一哆嗦,气的拍了一把武正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

    “走了,你刚刚躲到哪儿去了?临走前也不知道出来送送。”

    “你还有脸说?”

    武正耷拉着脸,眼神颇为幽怨的瞅着许东升,要不是他把自己的小心思给暴露了,自己也不至于还非要躲起来。

    不过他现在懒得跟许东升计较,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用翻了,上面写的是世子殿下的名字。”

    虽然听到了许东升说的话,但是武正依旧不信邪的翻找着,果然,在最后一行的借书人那一栏里,写的确实是南棠棣。

    武正颓废的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蛮王的身份将会由自己来揭晓,可是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准备,简直猝不及防。

    “别看了,再怎么研究也瞧不出蛮王叫什么。走,咱们吃饭去吧,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两顿饭呢。”

    “一顿!”

    “为啥啊?咱们可是提前说好了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说错话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结果你这小子,转身就把我给卖了,要不是看在你确实帮上忙的份上,我连这一顿都不想请你。”

    许东升自知理亏,便也不再多与其争辩,总归是有胜于无嘛,一顿也是饭,不吃白不吃。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咱们去看看小鑫他们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咱们好换班去吃饭。”

    就在这时,一人急匆匆的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大,大新闻,蛮王的身份揭晓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赶忙围了上去,各个抻着脑袋听着,武正更是瞪大了眼睛,急声问道。

    “小鑫,你快说啊。”

    “蛮王他,他就是张昊旻!”

    早已经走远的张昊旻,根本就看不到这群人集体震惊成呆鹅的样子,不然他定要笑出声来。

    他此时正在跟南棠棣商议是回去喊着陈开宇一起去吃饭,还是去春意楼买好了东西再回去一起吃。

    最终,懒惰占据了绝对的顶峰,与其回去之后再来回跑一趟,还不如直接去呢,这样可省下了不少的脚程。

    两人买完饭,回到寝室,将睡成死猪的陈开宇给一脚踹醒,张昊旻便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赶忙从子母戒中拿出了那本《遗地之妖》。

    “这就是你去借的书?”

    “哦。”

    张昊旻此时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了书上,仅剩不多的余心也都用来吃饭了,哪还有那个闲心跟陈开宇聊天。

    “怎么借了本这个?遗地之妖,瞧这名字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假的,你竟然还借。”

    对于陈开宇的抱怨,张昊旻瞥了他一眼,嫌弃他在一旁的聒噪,便从子母戒中拿出来一本《龙争》递了过去,说道。

    “这书据说是写龙族的,你上次不是说对龙感兴趣嘛,你可以看看,不过看完了记得给我,我还没看呢。”

    听到这书是关于龙的,陈开宇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两只手恭敬的从张昊旻的手里接了过去,开心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喃喃自语道。

    “龙争!听听,这名字多有含量,可比你那什么遗地之妖强多了。啧啧,没想到蕴道阁里还有这种好东西,下次我也要去。”

    “切,还不都一样。”

    这一大桌子的菜,就属南棠棣吃的最是自在,一顿狼吞虎咽过后,再去瞧那两人,碗中的饭仅是被蚂蚁给亲了一口,压根就没有动几筷子。

    两人一人抱着一本书,神情专注的恨不得把大米粒往鼻子里送,整个人都跟魔怔了似的。

    这让南棠棣不免感到疑惑,这种书当真有那么好看?于是他抱着试试也不会死的心态,拍了拍张昊旻的肩膀,将这书虫从奇幻的书海里强行拽了出来。

    张昊旻并没有因为南棠

    棣的打扰而表现不快,甚至还趁着这个空档,连忙吃了一大口饭,嘴里鼓鼓囊囊的问道。

    “怎么了?”

    “这书就这么好看,连饭都不吃了?”

    “还不错,讲的蛮有意思的。”

    听到这话,南棠棣的心里不禁有些暗悔,早知道这种书不错,自己也就去借几本了,又哪会被如此吊着胃口。

    不过好在张昊旻借了不少,于是他便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记得你好像借了五本这样的书,要不,你匀一本给我看看?”

    “那你要看哪一本?”

    还没等张昊旻将子母戒中的书全部拿出来让南棠棣挑选,南棠棣便先喊道。

    “就那本讲宝藏的吧,我看名字挺有意思的。”

    于是张昊旻便把那本许东升强烈推荐的《尽北,被雪藏的秘密》拿了出来,递给了南棠棣,顺便还将碗里剩余的米饭给硬塞了下去,接着看了起来。

    起初,当张昊旻看到《遗地之妖》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以为讲的是什么斩妖除魔的故事,甚至就连故事的画面都已经脑补出来了。

    在一个静谧的小山村,当夜色悄悄笼罩大地的时候,天上原本皎洁的圆月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血红色。

    随着血红色的月光下澈,一个被某种秘法困住千年的老妖怪挣脱了束缚,然后在这个可怜的小山村中为非作歹,摄人魂魄,吸人气血。

    之后,书中的勇士便宛如救世主一般的出现了。当然,起先被老妖怪一顿戏谑加修理,但是人家毕竟有主角光环加身,就是怎么也死不了,各种福大命大。

    故事的最后,肯定是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之后,便将这个始终不肯放大招的老妖怪给领了盒饭,然后普天同庆,勇士又开始了他的旅行。

    但是,以上他所想的内容和书中的故事完全是大相径庭,书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山村,更没有什么恐怖的老妖怪和所谓行侠仗义的勇士。

    血月反而代表着一个流传已久的预言,而这个预言就跟遗地之妖有关。

    据传当血月之夜发生时,一个由上古之神所设下的诅咒便会被解除,而被上古之神放逐遗地的堕仙将会重返这片大地。

    届时,天下苍生都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尸骸遍野,战火不断,万物凋零,天地都将为之色变。

    当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罢了,没有多少人认为这是真的,都当做是一个传说故事听听罢了。但是有一个人至死不渝的相信了,他就是这本书的作者宁未央。

    他将各地的传说进行汇整,并通过自身的探索,穷尽一生之力,最终总结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血月的预言是真的,但堕仙并不是指堕落的仙人,而是指一个不被天道所认可的种族。

    虽然并不能确定这个种族是什么,但是宁未央大胆的推测,这个种族应该与传说被灭族的妖族相仿,所以他才将其称为遗地之妖。

    只不过他的这个结论实在是太过于荒缪,而且其证明过程中更是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所以便从此被束之高阁。

第八十七章 屠龙勇士

    一连几日过去,张昊旻三人天天就趴在各自的书上,就连平日里一向刻苦修炼的南棠棣,都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修炼过了。

    他们三人被书里的故事给迷得神魂颠倒,都已经茶不思饭不想了。

    整天除了睡觉外,干什么事都非要抱着书边看边做,就这用功的劲头要是用在修行上,恐怕早早的就突破神驰境了。

    张昊旻的情况特殊,他不吃不喝也能行。但其余的两人可就招架不住了,不仅脸色蜡黄,眼圈泛黑,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俨然一副瘾君子的模样。

    为了看书,他们硬是将一日三餐压缩成了一日一餐,就连水都要少喝,力图减少去厕所的次数。

    而且最过分的还要数前日下午,他们竟然集体旷了一节课,为此被栾华成好一顿批评教育,差点就要把书给没收了。

    不过,这几日的浑浑噩噩倒也没白过,张昊旻总算是将这本《遗地之妖》给看完了。

    其中各种各样的地方传说,以及作者的亲身冒险经历,都让张昊旻不禁大呼过瘾,甚至也有一种要背上行囊从此浪迹天涯的想法。

    虽然这个遗地之妖的存在只是作者的臆想,但是关于血月的预言却是一直流传至今的。

    而且书中还有诸多看似奇幻的传闻,也都描写的有鼻子有眼的,这反而让张昊旻的心里不禁感到沉甸甸的。

    书中提到的那个关于血月的预言,当血月出现的时候,被放逐遗地的堕仙便会重新归来,届时大地上将会燃起战火,尸骸将会遍野,万物都将凋零。

    张昊旻在心里努力的回想着那日的场景,如果说堕仙将会在血月之夜归来的话,那就证明那个鬼面人肯定不是所谓的堕仙,因为他在血月之前便出现了。

    但是他偏偏在那个时候又出现了,甚至临走之前还说过,这场血月总算是躲过去了。

    如果他不是堕仙的话,那他所言中需要躲过血月的人岂不就是自己?难不成自己便是所谓的堕仙?

    张昊旻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但心中却始终感到没有底气,各种胡思乱想涌入脑海,一下子浮想联翩。

    他在心里暗道,那家伙说他是来帮我的,还问我要逃到什么时候,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对我使用搜魂术?

    回想起与那鬼面人遇见的种种事情,尤其是第二次遇见之后说过的话,张昊旻便感到心头一紧,浑身发寒。

    虽然他极力的否认自己是堕仙的这个猜测,但他却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于是便做起了假设,如果自己真的是堕仙的话,这一切是否又说得通呢。

    如果自己真的是堕仙,那不是应该被放逐在遗地吗?可是自己明明就在这片大地上,所以,这就证明自己不是堕仙。

    等等,遗地,遗忘之地,难不成这个所谓的遗地并不是指某个远离世间的地方,而是指一个彻底被遗忘的地方?

    自己对于过去的记忆根本就没有多少印象,而这里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哪怕是自己都回想不起来,那这岂不就是遗地。

    越想张昊旻越觉得毛骨悚然,仿佛揭开了一个虚伪的薄纱,发现了藏在其中的真相。

    不对!如果自己是堕仙的话,那血月便是自己解开诅咒的关键,为什么那鬼面人还要阻止自己呢?

    并且他还扬言说要帮自己,可是他却又对自己施展搜魂术,他的这

    个所为的“帮”又是什么意思?

    思前想后,张昊旻发现自己又被困住了。按照发生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血月当真与自己有关。但是按照流传下来的预言来看,这个血月是和堕仙有关的。

    可是如果自己便是堕仙的话,却又说不通。书中讲到,堕仙是被放逐在极遥远的遗地,而自己却就在这个人世间。

    其次,按照预言记载,只要血月发生,关于堕仙的诅咒便会被解除,可是自己却什么也没有改变。

    而且那夜,那鬼面人所谓的躲过血月,只不过是没有让自己看到血月罢了。看不到便是躲过?那如果看到了,自己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张昊旻并没有神探的天赋,不能从种种迷惑中抽丝剥茧,一步步揭晓真相。他所能做的便是走一步看一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就在他把《遗地之妖》放回到子母扳指中的时候,他想起来一件被他给忘了的事情,于是趁着上课之前还有一段时间,赶忙拿出来了那本《大安律法》。

    按照索引,张昊旻找到了关于偷盗的那一页条款,不过随即他便惊呼了起来。

    “卧槽,剁手?非要这么狠的吗?”

    听到张昊旻的惊呼声,一旁缩在床脚的陈开宇不禁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差点拿不稳掉到床上。

    “我天,你干嘛要一惊一乍的?可吓死我了。”

    张昊旻接着翻找着,试图看看还有没有相关的律条,边找着,边没好气的说道。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吓什么?”

    “废话,我正看在兴头上呢,你这么一喊,还不被吓死了啊。哎,你怎么换书了?你那本叫什么遗妖的看完了?”

    “遗地之妖,刚看完。”

    “哦,那遗地之妖好看不?我这龙争也快看完了,到时候我可以拿来看看。”

    “还不错,蛮有意思的,你那本书里讲的怎么样?”

    对于张昊旻的这个问题,陈开宇赶忙将手里的书倒扣在床上,冲着张昊旻盘膝坐好,眉飞色舞的说道。

    “我跟你说,这本书讲的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真没想到,龙族原来还分为两大族群,一个是蜥龙族,另一个是鳞龙族。

    而且两族还都想要证明自己才是真龙,所以双方争斗了上千年也没有分出胜负,不过蜥龙族大长老好像找到了战胜鳞龙族的法子,现在双方正在东谷进行大决战呢。”

    陈开宇说的兴起,唾沫星子横飞,但是张昊旻的反应却十分平淡,丝毫没有半点波澜,这让正准备倾诉龙族魅力的陈开宇很是不满。

    “哎,你怎么就这点反应?这可是旷日持久的真龙大战啊。”

    “哦。”

    张昊旻虽然应和着,但明显心思根本就没在听,始终盯在抱着的那本书上,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因为张昊旻是抱在怀里看的,书封朝下,坐在远处的陈开宇根本瞧不见这书的名字,于是疑惑的问道。

    “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大安律法》”

    “嚯,你怎么看起这个来了?难不成你准备往后要进府衙里工作?不对啊,你不是已经拜圣人为师了嘛,这样三心二意的可不好哟。”

    对于陈开宇的打趣,张昊旻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看看律法就要去府衙里工作,那

    你看了那什么龙争,你是准备要干嘛?”

    “我当然是要当屠龙勇士啊。”

    苦于搜寻无果的张昊旻,最终只得无奈的合上了律法。不过,陈开宇所说的屠龙勇士倒是令他非常感兴趣。

    “屠龙勇士?”

    “对啊,敢于挑战并斩杀巨龙的勇士,从巨龙的尸骸中走出来的男人,这才是令世人仰慕的真正强者。”

    说着说着,陈开宇闭上了眼睛,仿佛成了与巨龙搏斗的勇士,正站在巨龙的尸体上俯视着,周围尽是为其欢呼的人群。

    “可是,这世间不是已经没有龙了嘛,你还怎么做屠龙勇士?”

    陈开宇的眉梢一挑,脑海中的画面突然一滞,然后飞速的倒带,把他给拉回了现实。他确实忘记了这一茬,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儿了。

    “好像是这样哈。”

    张昊旻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陈开宇这家伙当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哎,开宇,问你个事。”

    “你说。”

    “你既然是皇子,那你对律法应该很了解吧。”

    “那是当然,不过我只对我们洛国的律法很了解,对于你们大安的就不太清楚了。”

    “哦?那偷盗在你们洛国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陈开宇仰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得看偷了什么东西了,如果只是一些不太贵重的东西,那么把东西还了,再打几板子便可以了。”

    “那如果是很贵重的东西呢?”

    对于张昊旻的追问,陈开宇本准备张口就来的,但是话刚到嘴边,他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很好奇张昊旻这么问,是偷了什么东西。

    “你偷了啥?”

    “和我可没关系,我只是问问罢了。”

    陈开宇才不信张昊旻这一套呢,越是不爱说,他就越想知道,于是眼珠子一转,问道。

    “那得看这东西是个什么东西了,你不说,我又怎么给你答案?”

    “如果是皇族的牙牌呢?”

    一听这话,陈开宇不禁一愣,皇室东西被盗,那可是大罪,无论盗了什么都是罪加一等,更何况还是牙牌。

    不过陈开宇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随即便来了精神,瞄了一眼正心无旁骛的南棠棣,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偷了谁的牙牌?老南的?”

    “不是我!我就单纯的问问你会怎么办。”

    “真的?充军、流放、剁手、斩首,反正下场好不到哪儿去。”

    听了这话,张昊旻的心里一时间凉了半截,东宫太子的牙牌,这恐怕罪责不小。

    “不过话说回来,老南可是镇北王的亲儿子,还是皇室血脉,你可以找他帮你说说情啊。”

    “快拉到吧,我说了不是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切,小气鬼,爱说不说,不说我就看书了。”

    张昊旻没有搭理他,这件事他有想过找南棠棣,但是那个南立毕竟抢了南棠棣的女人,要是再让南棠棣去找他帮自己说话,那简直就太不像话了。

    而且,不就是一个东宫太子嘛,逍遥怎么着也是个神仙,实在不行就去吓唬吓唬他,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牙牌,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他的脑袋。

    哼!

第八十八章 遥南七仙子

    晌午一过,中堂的钟声“咚,咚”的敲了两下,张昊旻他们这才不紧不慢的往道坛赶去,只是今日的道坛可不同于往日。

    三人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喧闹声,呜呜泱泱的,好似在逛庙会赶大集。

    陈开宇垫着脚眺望着,想要看看前面的小广场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奈何草木生的旺盛,虽已枯败,但密集的枝条依旧给遮的严严实实。

    他想要快步走到前面去瞧一瞧,但是同行的张昊旻与南棠棣,却跟老大爷出门遛弯似的,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你俩怎么走的这么慢啊,前面可是听着好生热闹。”

    平日他们三人里,就属陈开宇的消息最为灵通,虽然更多的时候也知道的不全乎,但是像是这么热闹的大事,他可是不可能错过的。

    这堵住他耳朵的,便是这几日一直放不下的那本《龙争》,自从看上瘾后,哪还有那个闲心去管其他的事情。

    南棠棣两眼无神的低头走着,也不知道他在寻思着什么,对于陈开宇的抱怨根本就是充耳不闻。

    不过一旁的张昊旻却显得胸有成竹,悠悠的对着陈开宇说道。

    “走那么快干嘛,还得去挤,咱们慢慢悠悠的走过去正好。”

    “咦,你知道前面是在干什么?”

    “废话,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日子?陈开宇满脑子的疑惑,因为今天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更不是什么节或者纪念日,又怎么重要了?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今天是啥日子?”

    张昊旻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袋里藏着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能忘掉,没好气的说道。

    “今天是明年大比的报名日子。”

    “明年大比?哦,我天,我差点就忘了这一茬了。”

    陈开宇一脸兴奋的嚷了起来,甚至跟只兔子般蹦蹦跳跳的,恨不得现在就要到比武台上大展身手。

    “不就是报个名嘛,你至于这么兴奋?”

    “这你就不懂了,既然明年大比的报名已经开始了,那明年的大比还会远吗?到时候,嘿嘿。”

    张昊旻一脸嫌弃的看着陈开宇,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春梦,满脸的猥琐样,甚至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哎,你注意下自己的形象好嘛,洛国的皇子。”

    虽然在心里有些暗怪张昊旻扰了自己的白日梦,但是陈开宇还是赶忙擦了一下嘴角,收起了自己的那副猪哥像。

    “哎呀,好希望能早一点到大比的日子啊。”

    张昊旻难以置信的歪头看着陈开宇,他完全不明白陈开宇为什么会如此期盼大比,难不成他也跟自己盯上了那子母戒?

    虽然自己如今已经有了子母扳指,但是这种东西,多一个也不会嫌多,他都恨不得十根手指头上,不,就连脚指头上都带满了子母戒,这多阔气。

    “这大比早一点到能有什么好处?”

    看着迷茫的张昊旻,陈开宇骀荡的笑了起来,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

    “好处?有什么好处能比一睹遥南七仙子的真容还要好的?”

    “遥南七仙子?”

    “我的天呐,你竟然连遥南七仙子都不知道!”

    对于张昊旻的无知,陈开宇瞬间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用一种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张昊旻,那副夸张的作态,让张昊旻觉得自己不知道所谓的遥南七仙子,就跟犯了天大的罪过似的。

    “额,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你可以跟我讲讲。”

    “真的?那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讲讲遥南七仙子。

    她们各个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无论是身姿还是长相,那简直是倾国又倾城,一颦一笑间数不尽的万种风情,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每一个人都有其独到之处……”

    (此处省略五千字感叹词汇)

    张昊旻听了半天,只听出来这七位仙子都长得非常好看,除此之外,啥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说,不要说为什么叫遥南七仙子了,甚至就连她们的名字都没有说出来一个。

    “快得了吧,说了半天我只听出来你在馋她们的身子。”

    “胡说!我可没有那么龌龊,我那是馋吗?我那只是在怀着欣赏的态度去品鉴而已,品鉴!”

    “呵,渣男!”

    南棠棣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于一旁张昊旻的欢乐根本就熟视无睹。两人在前面走着,只留下陈开宇一人在风中凌乱着。

    等他们到了道坛前小广场的时候,广场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大有一种来晚了的错觉。

    不过,尽管他们已经故意错开了高峰期,但是剩下的人依旧够他们在这儿等上一阵子的,显然对于明年的大比,大家的热情都格外的高涨。

    想来也是,距离宗门内部的选拔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大家还都是气海境,谁也说不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会不会一下子进步飞快,杀出重围。

    “蛮王张昊旻来了。”

    也不知是谁眼尖,一下子便瞧见了刚到的张昊旻,于是赶忙大声的喊了起来。

    不过,随着他这一喊,原本排队的众人竟然随即闪到了一旁,给张昊旻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对于这样的待遇,张昊旻在这几天时间里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一些麻木。

    他刚准备往前走,突然想起了还在犯迷糊的南棠棣,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在这儿出丑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于是,张昊旻一边对着众人笑着,一边悄悄的揽住了南棠棣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嘿,老南醒醒,你可别在这儿闹什么笑话。”

    自己的肩膀猛地受到了不该承受的压迫,南棠棣立马便醒了过来,不过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感到有些蒙圈,便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是在哪儿?咱们不是要去上课的嘛。”

    “放心,栾先生的课谁敢旷?今天是大比报名的日子,就报个名,你可别犯迷糊。”

    “哦。”

    其实报名的流程很是简单,只是填写一下个人的详细信息,然后领一张号码牌便可。

    上一次在圣华宗招收弟子考核的时候,轻雨柔虽然已经教过他该怎么写,但是毕竟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如今,他除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之外,其余的早已经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终,还是在南棠棣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写完的。

    刚写完报名表,张昊旻便开溜了,毕竟让这么多眼睛一直盯着简直浑身不自在,他可不像是南棠棣和陈开宇那样,早就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张老大,你说咱们代表圣华宗去参赛的希望大吗?”

    张昊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清醒过来的南棠棣抢先一步说道。

    “昊旻是气海榜的第二名,他是肯定能去的,至于你和我,那就说不准了。”

    “喂,你可别这么瞧不起人好嘛。”

    “我可没有瞧不起你,我说的是事实好嘛。”

    其实对于南棠棣的说辞,陈开宇的心里也是承认的,上次与韩予的同堂挑战之后,他便明白了他在境界上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他如今才刚刚达到气海境中期罢了,而中堂中肯定还有不少跟韩予一样,同属于气海境巅峰的存在。

    而且大比的名额有限,圣华宗仅有十个参赛名额,他们的希望确实不是很大。

    但是,天才得有天才的傲气,更何况还是陈开宇这种绝世天才,年仅十九岁便已经进入到气海境了,他又怎么会轻易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呢?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辩的?事实胜于雄辩,行不行到时候打一场不就知道了?”

    陈开宇想了想觉得张昊旻说的很对,便冲着南棠棣毫不示弱的给自己打气道。

    “我一定能行的,我还要去见遥南七仙子呢。”

    南棠棣懒得搭理他,但是张昊旻听到陈开宇又提到了遥南七仙子,便问道。

    “哎,她们为什么要叫遥南七仙子?”

    “不是她们叫遥南七仙子,而是大家一致商议决定的,因为她们都是遥南宗的,而且还是遥南宗最美的七位,所以便被称呼为遥南七仙子。”

    “那她们当中也有人参加今年的大比吗?”

    一听到张昊旻的疑问,陈开宇的眼前又开始浮想联翩起来,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副痴相。

    “她们当中的秋姑娘和宋姑娘年龄还未过二十五岁,应该会报名参加明年的大比。”

    “哦?那她们实力如何?”

    “秋姑娘不久前刚刚出关,据说实力大增,根据外界猜测,她很有可能已经突破到了神驰境,而宋姑娘应该还没有达到气海境巅峰。”

    张昊旻不禁一声轻呼,这个秋姑娘当真是厉害,不仅模样生的俊俏,而且就连天赋都如此之高。要知道,按照往届大比来看,能达到神驰境便已经足以问鼎大比了。

    “神驰境?我的乖乖,看来我的努力了。”

    既然已经出现神驰境了,那看来,这大比第一名的戒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拿到了。

    不过,现在张昊旻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的恢复神魂,只有神魂恢复了,他才可以继续修炼,没准也能在大比前突破到神驰境。

第八十九章

    因为连日来的休养,张昊旻的神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且有些事也迫在眉睫,所以一下完课,他便赶忙追上准备离开的栾华成。

    “栾先生,我想回自在观一趟,您看可以吗?”

    其实张昊旻前段时间便准备回自在观一趟的,他准备问问逍遥关于血月的事,但是一问陈开宇他才知道,三堂的弟子是不准私自离开宗门的。

    而如果要偷偷溜下山,离开宗门的话,一旦被发现,轻则要面壁思过,挨一顿鞭策,重则直接按照叛宗来处理。

    虽然自在观也在圣华山上,并且同属于宗门,但是因为自在观属于圣华宗圣地,便也被划进了不准的行列之内。

    “回自在观?你回去干什么?”

    如果只是一般的小事情,那栾华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必须说一些不得不的事情,而这个理由张昊旻早已经想好了。

    “我这神魂不是快好了嘛,上次师兄来的时候捎了话,说等我神魂快好了,让我回去找师父看看。”

    一听张昊旻把师叔祖给搬了出来,栾华成原本想要拒绝的话,也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啊,原来是这样,那你跟我来一趟吧。”

    “好的。”

    张昊旻一边跟在栾华成的屁股后面,一边对身后疑惑的南棠棣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等他了。

    他刚刚因为溜得急,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他们俩说,并且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栾华成不同意,那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感情。

    “栾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要回自在观这件事,我说了并不算,这件事必须得经过徐总教习的同意才行。”

    “徐总教习?”

    张昊旻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冷峻且深沉的脸,并且耳边都开始出现了那浑厚有力且不容置疑的声音,这让张昊旻不免感到有些心虚。

    徐宫义的书房并不在道坛之中,因为他要掌管三堂的教习,所以便单独的在中堂的西边位置,建了一个不大的小院。

    出了中堂的西门,顺着一条长街向北看去,恰好能瞧见登天楼的上半截,高耸挺立。

    “栾先生,您去过登天楼吗?”

    栾华成脚步一驻,也将目光投向了那鹤立鸡群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想起来什么,嘴角竟然抿起来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缓缓说道。

    “自然是去过。”

    说完,栾华成便又迈步向前走着,只不过这一次,感觉他整个人走起路来都轻盈了不少,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听说那上面被仙人施了法,每上一层都要通过相应的考验,不知道栾先生登上了几层?”

    “八层。”

    听到栾华成登上了八层,张昊旻心中不禁为之一震,要知道那蕴道阁也不过才九层而已。而栾华成竟然登上八层,那岂不是就快要登顶了?于是不免惊呼起来。

    “八层?那这登天楼一共有多少层?”

    “这登天楼一共有十五层,我才堪堪通过第八层,也不过才刚完成第一境罢了,没什么值得你好惊讶的。倒是你,按照你的天赋来看,你很有登顶的可能。”

    “十五层?难怪

    老南说它是圣华宗内最高的。”

    张昊旻在心中暗自对比着,单是九层之高的蕴道阁便足以让其叹为观止了,那拥有十五层之高的登天楼得有多高?

    而且,这可不是工业时代,没有什么钢筋混泥土的,要建如此之高的塔楼,恐怕其难度是相当之大。最重要的是,它竟然还能经受住这么多年的风雨而屹立不倒。

    “不过,就算是十五层之高,您能登上八层,那也是超过半数了,真是了不起。”

    “这登天楼可不是按照你登上多少层楼来算的,能登上八层的是大有人在。”

    “不是按楼层?那是按照什么?”

    张昊旻明显是没有想到,这登天楼竟然不是按照楼层来计算强弱的,那它会按照什么呢?

    “这登天楼共有十五层,前八层为第一境界,九到十二层为第二境界,第十三、十四层为第三境界,最后的第十五层为第四境界。

    而能登上的境界越高,则说明天赋水平越高。像是我这样的,仅是堪堪突破第一境界,对于很多人来说,也只不过是才刚刚起步而已,并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张昊旻不禁尴尬的笑了笑,本准备趁机拍拍栾华成的马屁,结果没成想,拍在了驴屁股上,并被驴蹄子给狠狠的蹬了一脚。

    “不过,我相信你,按照你的天赋,你一定可以登顶登天楼的。”

    “你真是太高估我了。”

    张昊旻的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并且高举双手同意栾华成的观点,对于登顶登天楼,他是有着极大的信心。

    但是面上他总得谦虚些,毕竟栾华成才刚突破第一境界而已,他如果表现的很自信的话,那岂不是会让栾华成下不来台?面子上还是需要照顾到的。

    栾华成看着张昊旻这一副谦卑的模样,撇了撇嘴,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

    “高估?恐怕并没有吧。”

    张昊旻给他带来的惊讶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先是仅用一个月的时间便从精魄境零刻度突破到气海境巅峰,然后又在韩予进入力王状态下,正面击败了韩予。

    这等逆天的天赋,如果他都不能登顶的话,那恐怕就没有人能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们便到了徐宫义的住处。这是一处藏在竹林中的小院,环境极为优雅,甚至给张昊旻一种人在江湖、快意人生的感觉。

    推开小院的篱笆门,两人沿着菜地间的一条小道,缓步来到了屋前,栾华成躬身,轻快的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

    “谁啊?”

    屋子里随即便传来那透着股威严的声音,这可把张昊旻给吓了一跳,顿时有种犯了错事,而被叫到教导处挨批的感觉。

    “弟子华成。”

    “门没锁,进来吧。”

    栾华成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去前还特地小声的对张昊旻嘱咐到,进去后务必要有礼貌,并且不要乱说话。

    张昊旻看着那坐在书案前的徐宫义,他正目不转睛的低头写着东西,于是极为有礼貌的轻声问候道。

    “徐教习好。”

    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徐宫义皱着眉抬起头来,前段时间他特地去瞧过张昊旻一眼,所以当他看到张昊旻的时候,便知道这小家伙是谁了。

    于是徐宫义瞪了站在一旁的栾华成一眼,责怪他刚刚进来前并没有通报张昊旻也一起来了,不过如今当着张昊旻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里不是三堂,又没有外人,你是师叔的徒弟,虽说还没有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但是毕竟是师叔认可了的,你喊我一声师兄就好。”

    张昊旻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栾华成,心里感觉很是有趣,这样一来,栾华成便就要喊自己师叔了,于是喜笑颜开的对徐宫义喊道。

    “徐师兄好。”

    “嗯,华成你先出去吧。”

    正杵在原地感到异常尴尬的栾华成,顿时如蒙大赦,赶忙灰溜溜的跑了出去,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张昊旻。

    “张师弟不用如此拘束,坐吧。”

    张昊旻坐在藤椅上打量起来,虽说没有瓜果茶水,但是这屋子里的陈设却颇为讲究,古香古色的,而且轩窗外还有一片金黄的竹林,更是别有一番意境。

    而最令张昊旻感到好奇的,便要数徐宫义背后的那幅字了,“天下为公”。

    徐宫义合上书案上正在写的帖子,坐到了张昊旻对面的位置上,态度很是亲和的说道。

    “听说你神魂受伤了,如今恢复的怎么样?”

    “多谢徐师兄关心,已经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你可不知道,自从宫守知道你神魂受伤了,他可是着急的上蹿下跳,来我这儿大闹了一通,差点就要把我这一亩三分地给掀了。”

    邱宫守那脾气,张昊旻自然是知晓的,也相信他确实能做出来这档子事,于是心里感到暖暖的。

    “哈哈,邱师兄都已经是观主了,竟然还如此冒冒失失的。”

    徐宫义微微皱了一下没有,他是一个很重规矩的人,身为师弟说同门师兄行为冒失,他感觉这多有不妥,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张师弟,你这次来是因为何事?”

    看着徐宫义那一副包公的脸,张昊旻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害怕被发现自己是在撒谎,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一闭眼一咬牙了。

    “哦,是这样的,早先邱师兄来的时候告诉我,让我等神魂快要恢复的时候回一趟自在观,说师父他老人家找我有事。”

    神魂快要恢复的时候回去?徐宫义一时想不出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回去,当然,他不知道这只是张昊旻借口回自在观一趟的幌子。

    “既然是师叔找你,那你就回去一趟吧,不过,你神魂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段山路你能行吗?”

    “这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哦?那你先说说看。”

    “我们明天上午没有课,我想,我想回自在观住一晚,明早再回来。”

    “原来你是准备现在就要回去啊,那好吧,等你回去了代我向师叔问声好。”

    见徐宫义并没有丝毫的为难他,直截了当的就同意了,张昊旻的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他们所说的徐阎王也不过如此嘛。

第九十章 天下为公

    徐宫义站起身来,原本冷峻的脸上,自发现张昊旻的那一刻起,便始终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以至于都将眉头间常年的沟壑给拉平了。

    他一边走向书案,一边向张昊旻询问道。

    “你与世子以及那个洛国来的小皇子之间相处的如何?”

    “还不错。”

    “不错就好,你可要把握好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们将来都将是左右一个国家的栋梁之材,未来不可估量。”

    经过徐宫义这么一点拨,张昊旻立马便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原来自己到那个寝室是特地安排的,而这个谋划之人,便是眼前这位。

    他本能的觉得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又不想在徐宫义面前表现的太过聪明,毕竟小辈装傻才能更讨长辈喜欢,于是答道。

    “嗯,我一定把握好机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张昊旻的心里却很是不屑,如果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去特意结交的话,那岂不是把感情当成了一场交易?他很是厌恶这种行为!

    而且他的目标可是仙界,不要说几个左右国家的栋梁之材了,就算是一国之主都不能让他谄媚逢迎,因为他要成为九天之上的存在,成为凌驾世间的仰望。

    鲲鹏扶摇而上九万里,它需要靠结交来达成吗?鸿鹄的志向,需要靠燕雀的支持来实现吗?

    朋友之间还是要真诚一点好,如果抱有一定的目的去结交,那恐怕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

    “那就好,师叔他是圣华宗的圣人,你身为他的徒弟,做事不要太过于招摇,一切要以宗门为重,毕竟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

    张昊旻的心中一沉,直觉告诉他,徐宫义说这话是有目的的,特别是最后那一句,明显是在点他。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张昊旻猛地反应过来,于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徐宫义的背影,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郑华锦对自己下绊子一事?

    郑华锦是岳宫仑的徒弟,而岳宫仑也算是自己的师兄,那徐宫义说这话的意思便很明显了,就是希望自己能高抬贵手饶过岳宫仑,毕竟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

    但是这句话却也有一个度,那就是将结尾放在师兄弟上面,并没有将重点放在同门上,也就意味着,如果想要发泄愤怒的话,追究到郑华锦就可以了。

    这家伙当真是个老狐狸,难怪能稳坐三堂总教习这个香饽饽的位置,有手段。但是他凭什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从中胜出?自己对面的可是东宫的太子。

    张昊旻赶忙又堆起了笑容,尤若乖宝宝似的答应道。

    “嗯,谨记徐师兄教诲。”

    听到张昊旻答应了,徐宫义装作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就在刚刚,他背着张昊旻从书案上的盒子中,将一枚徽章收进了子母戒中。

    “张师弟先一坐,下山要用的徽章应该是放到偏房里了,我现在拿去。”

    “麻烦徐师兄了。”

    徐宫义在张昊旻的目视下,缓步走出了屋子,并轻轻的关紧了屋子的门。

    一看到徐宫义出来了,栾华成赶忙迎了

    上去,不过他刚想说话,却被徐宫义示意不要言语,到偏房再说。

    两人一进偏房,徐宫义又恢复成了往日那般严肃的模样,沉声说道。

    “你这家伙,进门前为什么不一起通报?”

    站在屋外早已经反省明白的栾华成,此时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只知道耷拉着脑袋杵着,一言不发。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怪你也没用,不过下次多长点记性,别再犯这类的错误。”

    “徒弟谨记师父教诲。”

    “还有,张昊旻从圣地回来后,你要多盯紧点,不管有什么情况,都要记得随时向我汇报,听明白了吗?”

    “徒弟明白。”

    徐宫义凝眉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栾华成,不禁轻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你要是能和华锦那浑小子中和一下也好,两头都能让人省心。不过傻人有傻福,聪明过头了,早晚得把自己玩进去。”

    栾华成并没有听懂徐宫义的话外之意,所以仅以为就是平日里的日常数落,毕竟徐宫义和岳宫仑私交甚好,经常拿郑华锦对比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一会儿你跟昊旻一起回去吧,路上多聊聊天,别木讷的只知道走路。你和他的关系处好了,对你未来是大有帮助。”

    栾华成不解的抬头看了徐宫义一眼,他以为是徐宫义生气了撵他走呢。

    “你这傻小子!师叔既然能收他做徒弟,你以为他的未来会很简单?他将来恐怕就是支撑起圣华宗的圣华山,甚至有可能成为世人头顶上的这片天。”

    听到徐宫义的这番话,栾华成的心里感到极为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徐宫义如此夸赞一个人,并且都将其给捧到了天上。

    其实最初徐宫义也是不解,为什么身为圣人的师叔会收这么一个资质极差的徒弟,但是对于一个月后出现的张昊旻,他的所有质疑全都烟消云散了。

    也正是因此,当他得知郑华锦偷偷派人前往建安的时候,他赶忙前往千仞崖,本准备劝说岳宫仑打消这可笑的报复手段。

    但是他在半路上却遇到了一人,一番谈话过后,他最终没有再前往千仞崖。

    而这次,张昊旻的突然到访,让本准备坐等一切结束的徐宫义有些猝不及防,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为岳宫仑求了情。

    “你莫要忘了,当初为什么要让你到中堂去当教习。刚刚我可是听昊旻说了,他们寝室的那两位相处的可是不错啊。”

    “这?难道非要那样吗?我瞧那。”

    “够了!这件事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你只需要执行就行了。”

    栾华成没有说话,因为他心里是不愿的,但是他知道,无论他愿不愿意,这件事都必须要如此做,哪怕是换掉他,所以他沉默了。

    徐宫义拍了怕他的肩膀,慰藉道。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打起点精神来。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可要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徐宫义回到屋子里时,张昊旻正在瞻仰那幅写着“天下为公”的墨宝,甚至还准备从中揣摩出徐宫义的心境。

    “张师弟喜欢这幅字?要不就送你了。”

    转身见到回来的徐宫义,张昊旻颇为识趣的说道。

    “徐师兄说笑了,我对字画简直是一窍不通,到我手里那岂不是让这幅字蒙尘了。”

    毕竟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既然能将这幅字摆在这儿,足以说明徐宫义对它的喜欢了,自己可不能那么不要脸的拿走了。

    其实就是张昊旻此时把这幅字拿走了也无所谓,因为这字是徐宫义他自己写的,如果张昊旻拿走了,他反而更高兴。

    不过,张昊旻不要,这倒是蛮遗憾的。

    徐宫义从子母戒中取出刚刚藏进去的那枚徽章,递给了张昊旻,说道。

    “这便是准许下山的徽章,戴着它,你便可以回自在观了。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先说好了,明天必须在晌午之前回来。”

    “好的。”

    张昊旻大喜过望,赶忙接过那徽章,小心翼翼的放进子母扳指中,不过他又疑惑的问道。

    “那我回来的时候,这枚徽章该如何?”

    “到时候你直接交给华成便可。”

    “好的。那徐师兄,我先走了。”

    “嗯,记得代我向师叔问好。”

    “一定会的!”

    徐宫义一直将张昊旻送至小院的篱笆门,然后看着张昊旻与栾华成的身影越走越远,逐渐看不见了,他才喃喃自语道。

    “我现在见你还是早了些,不过倒也挺好。”

    徐宫义眯着眼看着远处,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阵秋风吹过竹林,枯黄的竹林里沙沙作响,竹叶一片片飘落。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栾华成走在前面,而张昊旻跟在他的身后。

    栾华成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因为他对于徐宫义布下的这个谈话任务,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所幸张昊旻给了他完成任务的机会。

    “栾先生,徐师兄和岳宫仑岳师兄关系如何?”

    栾华成极为别捏的看着张昊旻,这其中的辈分当真是奇怪,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幕被张昊旻瞧的清楚,于是笑道。

    “既然都已经出了那个小院了,您就是中堂的教习先生,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堂弟子。”

    普通?这都是些安慰人的话罢了,于是栾华成组织了一下言语说道。

    “师父他和岳师叔的关系不错,在岳师叔到千仞崖面壁之前,他们两人常常把酒言欢。”

    提到岳宫仑在千仞崖面壁的时候,栾华成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张昊旻,不过见张昊旻并没有什么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张昊旻在心底不禁感到疑惑,既然徐宫义觉得自己会赢,那为什么他不去劝阻岳宫仑呢?这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但是,他今天可是为岳宫仑求过情了,甚至不惜把郑华锦当做一枚弃子。

    如此兜了一大圈,难不成这件事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不然怎么连身为三堂总教习的徐宫义都无法插手呢?

    这简直又是一个让人想不明白的问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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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决定命运的棋,一场誓夺天道的阴谋,暗流涌动的浪潮下,谁能脱颖而出?划破天际的一剑,注定了结果的大比,让谁望而却步?被撞破的化魔仪式,躲藏在阴暗处的鬼祟之人,究竟心怀什么目的?放逐遗地的种族,满腔怒火的复仇之战,能否再卷土重来?琼楼玉宇的仙界,隐忍千年的计划,是毁灭还是新生?这个集大气运于一身,想大道自在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自在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自在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