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夜惊魂(下)
“谁?谁在那儿?赶,赶紧出来,不然,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看到那双阴森的眼睛,钱辰已经吓得两腿都不受控制了,站在原地不停的打着哆嗦。如果不是还有个姑娘在场,他早就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叫了。
轻雨柔本就胆小,此时已经被吓得小脸惨白,紧揪住张昊旻的衣襟,埋头藏在他的身后,哪还有丝毫的勇气去多看一眼。
所幸张昊旻的胆子还算大点,并没有慌张,但看着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他的头皮也不禁感到发麻。
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共才过了两个晚上而已,昨晚碰上了一个犹如鬼魅的面具人,那面具比起今晚看到的这双眼睛,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虽说是不信鬼神的,但是这个世界修仙都是可以的,自然鬼怪也就不显得离奇了,只是不知道逍遥给的那柄心驭剑,对这些鬼魅的东西有没有效果,毕竟心驭剑才是他最大的底气。
不过仔细想来,逍遥也是个神仙,他制作的东西应该不仅只是物理伤害吧,怎么着也得带点精神效果、法术伤害之类的。
如此想来,张昊旻反倒是不再害怕了,甚至还有些好奇,这双眼睛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那眼睛依旧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绿油油的,在幽暗中很是显眼。只是它并没有再上前的趋势,可能是畏惧火光,也可能是在等一个时机。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那双眼睛一下子消失了,失去了目标后,漆黑的周围变得更加吓人了,因为不知道那双眼睛躲到哪里去了,又会从哪个方向袭来。
“张,张,张兄,我,我们,现,现在该怎么办?”
钱辰被吓的说话都变的结巴起来,额头上的冷汗呼呼的往外冒着,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有着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四周太黑了,根本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黑?那,那我们怎么办?要,要不然我们放火吧。”
“放火?不行,万一没烧着它,到时候再因此引起大火,我们也逃不出去。”
张昊旻眯着眼睛,在四处打量着,因为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个方向,所以必须时刻保持着戒备,就连心驭剑都已经拿在手里了,一有情况随时准备出击。
钱辰害怕的往后缩着身子,手伸进怀里,他怀里有几道符纸,关键时刻没准能派上用场。
但他还是感到心里没底,便倒退着想离火堆近点,面对四周空寂般的黑暗,现在只有火光才能给人安全感。
“那,那东西,是不是走了?”
张昊旻看到马儿依旧在惶恐不安的跺着地,企图挣断栓在树上的绳子,鼻子里呼呼的喘着粗气。
要知道马儿在黑夜中是能看到东西的,所以张昊旻肯定,那东西还在周围。
“还没有。”
这一刻,张昊旻无比的怀念逍遥,要是有这家伙在,这点小事还不是立马手到擒来,还用得着自己如此紧张了。
突然他感到自己怀里有什么东西,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忙下意识的低头看去,还好是场虚惊。原来是躲在他身后的轻雨柔,因为太过于害怕,便躲到他怀里来了。
就在他这一低头的工夫,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赶忙回头看去,正巧看到了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它正在钱辰的身后,显然是准备对钱辰下手。
张昊旻赶忙提醒道:“小心背后!”
但为时已晚,等钱辰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东西已经飞速的向他扑来,看到那双眼睛,钱辰顿时毛骨悚然,别说是用符纸反抗了,就连跑都不敢跑,整个人都已经被吓住了。
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那双眼睛居高临下的盯着钱辰,就像是恶鬼见到了肉一般。
那东西在钱辰的眼中缓缓放大,映照的并不只有那双眼睛,还有被火光逐渐照亮的身躯,以及那张血盆大口,犹如尖刀的牙齿早已渴望着鲜血的味道,钱辰甚至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一刻,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都来不及多想,钱辰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下一刻,他便被狠狠的扑在地上,后背撞在地上的疼痛感差点让他疼昏过去,他想要动,但是却被那东西死死的压在身下,根本就动弹不得。
钱辰绝望的在心中暗道:“我就要死了吗?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钱,还等着我去继承呢。”
就在钱辰感慨人生万千的时候,张昊旻总算是用了吃奶的劲才把那东西从他身上挪开。看到张昊旻的那一刻,钱辰都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狠狠的拥抱。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只大猫啊。”
张昊旻把钱辰从地上拉了起来,惊魂未定的他这才看清了这幕后黑手,原来是一头体格庞大的老虎。
“你管这家伙叫大猫?”
“不然呢?”
张昊旻说的很是随意。
轻雨柔还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便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声的安慰着,这一幕在钱辰的眼里显得很是宠溺,无形中被喂了一把狗粮。
不过他显然没有一个做灯泡的觉悟,盯着地上的老虎,问到张昊旻。
“张兄,你说这么个大家伙怎么死了?”
“它要是不死,你现在还能说话?”
“额。”
钱辰被张昊旻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此时也不在乎,他现在满眼都是这头老虎,甚至还围着打量了起来。
这虎头上有一道细小的缝隙,此时正在往外不断渗着血,应该就是这一击取了这头老虎的性命。
“张兄,这是你干的?”
“不,我说它是自己死的,你信吗?”
“骗谁啊,这老虎还能自己在脑门上开个洞?”
“既然知道,那你还问?”
又被怼的钱辰也不再自讨没趣,便起身先去安抚了一下马儿,只是这老虎的尸体还摆在地上,马儿依旧很是害怕,不过情绪已经稳定多了。
然后他便上了马车,从自己的包袱中摸出一把小刀。
从马车上出来,便看着轻雨柔抱着张昊旻的胳膊,而张昊旻则在打量地上的虎尸。
“张兄当真是神勇无双!这救命之恩,小弟当真是无以为报啊。”
钱辰也没有问张昊旻是怎么杀死猛虎的,他知道,有钱人既然敢独自在外闯荡,手里总是有些保命的东西的,就像是自己怀中那几道符纸一样。
但是他怎么看张昊旻都不像是修炼之人,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元气,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
不过这也更加引起钱辰的注意,一个普通人瞬间便击杀了一头猛虎,也就是说,他身上的那个保命的东西,一定并不简单。
对于那样东西,钱辰确实有些好奇心,但他可不想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先不说高端的法器都是要滴血认主的,单是这东西的威力,他可不想像那头老虎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心中越是忌惮,对张昊旻便越是重视,甚至暗下决心,一定要与张昊旻交好,未来说不准就能派上用场。
“看你报恩有如此诚心,那这样吧,你出一绿买下那马车。”
一听这话,钱辰瞬间捂住了自己的钱袋,连声辩解道。
“刚刚说好了的,四黄三橙,你都同意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出尔反尔。”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你,你默认了!”
看着钱辰那小气的样子,张昊旻不禁笑了起来,就连轻雨柔都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不再那么害怕了。
“那对你的救命之恩怎么算?”
“一码归一码,反正不能拿钱说事。对!生命是无价的,所以这恩情也不是钱财所能衡量的。”
“看你那抠搜的样子,好了好了,不问你要钱便是。不过你现在拿刀干什么?这老虎都已经死了。”
“嘿嘿,张兄你是不知道,这老虎虽然是死了,但它可是浑身是宝,拿它换点钱也是不错。”
张昊旻一听便知道这家伙准备做什么,肯定是剥皮了,毕竟在他的印
象中虎皮确实很值钱。
(友情提示:爱护动物,从我做起,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由于接下来的一幕比较血腥,张昊旻便带着轻雨柔回到车厢里了,可别吓着她,到时候再有心里阴影。但是轻雨柔始终是不愿放开他的胳膊,抱得死死的。
无奈,他只好等轻雨柔睡着了,才从车厢上下来。
钱辰正在烤着虎肉,虎肉散发出阵阵的香气,而那具虎尸则残破不全的躺在那儿。
“你不是要剥皮嘛,怎么烤上肉了?”
“别提了,好好一张毛皮,毁在我的手里了,真是太可惜了。你要不要来点?”
这虎肉烤起来倒是闻着香,但是张昊旻食欲全无,摇了摇头,依靠在树上呆呆的看着升腾的火焰。
“张兄,你有没有听说过贾城钱家?”
“没有,怎么了?”
“额。”
钱辰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惊讶道。
“在大安,你竟然不知道贾城钱家?”
“很了不起吗?”
看到张昊旻那无所谓的样子,钱辰便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给他科普一下的,但是一想,这家伙说不准来头更大,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跟张兄比自然是要差点的,但是在大安还是小有名气的。”
钱辰瞧着张昊旻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困了,但其实张昊旻正在担心逍遥,这家伙已经一整天杳无音信了,也不知有没有甩掉那戴面具的黑衣人。
“张兄?”
钱辰拿着一根烧的冒烟的枝条在张昊旻的眼前晃了晃,呼喊道。
张昊旻没好气的说道:“咋了?”
“张兄,你先别困,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你说吧。”
“我之前骗了你,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商人,去湫水也并不是为了进货。”
“这个我知道,说点新鲜的。”
“额,其实我是贾城钱家的独苗,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想要去湫水的圣华宗,因为听说圣华宗正在招收弟子,所以想要去试试。”
张昊旻小声的念叨着:“圣华宗?”
钱辰见张昊旻并不搭理自己,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便赶忙解释道。
“先前之所以对张兄隐瞒,是因为担心身份泄露出去,会被人绑架要挟家里人。要知道我家那老头子,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儿,他肯定不舍得赎我,到时万一撕票可就不好了。”
“没想到抠搜竟然还会遗传。”
虽说着玩笑话,但张昊旻的心里却一下子变得很难受,自己的父母又是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全然没了印象。
“嗯?张兄你说什么?”
“我说你肉烤糊了!”
一听,钱辰赶忙把虎肉从火上拿开,本想用手拿着看看,但是太烫了,立马把手指放在耳垂上降降温,还好只是糊了一点,还能吃。
“张兄,你确定不来点?”
“不要。”
再去看张昊旻,他已经躺下了,显然是准备要睡觉了,顿时钱辰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感觉此刻的张昊旻变得有些不同了,对他很是冷漠。
张昊旻并不想去听他的故事,甚至是有意躲着,随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久,他越来越感到不适,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迫切的期待着从这个梦中醒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就像是一个被遗弃了的孤儿。
而钱辰和轻雨柔,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个过客,知道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等到了湫水,钱辰便会离开,等到了南河县,轻雨柔便会回到家里。
他始终都是一个人而已,他不理解别人的想法,就像是没有人理解他一样,他有一肚子的话想找人倾诉,却没有人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一粒孤独的种子在他的心中开始扎根发芽,他蜷缩着身子,抱住了自己。
第十七章 团子山
一夜无话,张昊旻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可能是地上太硬,也可能是毛披风太暖和,他总觉得浑身上下难受,哪个姿势睡都别扭,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了,心却还莫名跳的慌张。
钱辰折腾了一夜,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很晚他才总算消停下来,此时已经睡得呼呼的了。
天刚微微亮,太阳还没有起床,林子里多少还有些湿气,散着点淡淡的薄雾,张昊旻站起身来,将披风裹在身上,晨起还是有些冷的。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钱辰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身上盖的衣服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至于昨晚闹事的元凶,那具被钱辰霍霍了的虎尸,已经给埋了起来,估计他昨晚就是为了这个才忙活了一晚上。
林子里静悄悄的,仔细听还能听到稍远处传来的三两声鸟鸣,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看到你没事就好。”
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张昊旻回头寻声看去,见一人依靠在一棵树上,身上裹着黑色的袍子,唯一不变的是那张依旧不冷不热的脸。
“都一天一夜了,你总算是甩掉那家伙了。”
看到了逍遥平安无事,张昊旻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那面具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还没,只是暂时甩掉了而已。”
“既然要甩掉他这么麻烦,那为什么不和他打一架?”
“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你。况且我也不确定他的实力如何,万一输了,他岂不是就知道你没有和我在一起。”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找的人是我?”
“我问过他了,他让我把你交给他。”
“你同意了?”
张昊旻凝神看着逍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如果逍遥同意了,那等待自己的命运就无需多说了。
“我如果同意了,就不会一个人来了。”
逍遥依旧站在那里依靠着树,说的风轻云淡,甚至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知为何张昊旻看着他,并不像对钱辰他们那般毫不在意,而是对自己很重要,一种只要他在便心安的重要。两人站的虽远,但张昊旻却觉得很近,就像他一直都站在自己身边一样。
“听说圣华宗正在招收弟子。”
“圣华宗?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也可以去试试。”
“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我甩掉那家伙,再去仙界给你弄点好东西就回来。”
张昊旻的神色不禁有些动容,这家伙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从来就没有舍弃过自己,总是在不遗余力的保护着自己。
虽然他接近自己确实是有目的的,他是为了从那棋盘上逃走,为了那真正的自由。
“棋盘
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我不想再让你做我的仆人了。”
“试用期不是还没有结束嘛,何必着急下结论呢。”
从棋盘上逃下来后,张昊旻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这是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因为他不需要再小心翼翼隐瞒,更不需要假装什么。
如果说张昊旻来到这个世界后,感到孤独的话,那逍遥也同样是如此,只不过逍遥找到了依托,找到了一个可以坦荡一切的人,而张昊旻没有。
“逍遥,做我的朋友吧。”
张昊旻说的郑重其事,眼神中的坦荡是装不出来的,同样,那种渴望也是装不出来的。
逍遥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急忙转过身去,一滴泪随即滑落下来,只是语气依旧是那种风轻雨淡。
“几天后再见,照顾好自己。”
“你还没回答我呢。”
“如果是朋友的话,我们早就是了。”
说完,逍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张昊旻看着空空如也的远处,嘴角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呵,男人的友情。
“张兄,你跟谁说话呢?”
可能是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大,吵醒了正在打鼾的钱辰,他一脸懵懂的揉着眼睛,疑惑的问到张昊旻。
“没,自言自语呢。醒了,就赶紧起来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钱辰看到张昊旻的心情很是不错,便赶忙起身收拾起来,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也变的不错,一时干劲十足。
从宛屏到湫水,原本需要走大半个月才能到。可是他们如今是乘着马车,所以这一路自然也轻快了不少,仅仅用了八天的工夫便就到了。
这段时间里,逍遥再也没有出现,但张昊旻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知道逍遥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
自从那晚被老虎突袭之后,轻雨柔就整天的缠着他,跟只树袋熊似的,就连睡觉也非要抱着他的胳膊才肯睡,生怕他会突然跑了似的。
“张兄,这马车还是留给你吧,从湫水到南河县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不用了,这段时间坐的够够的,身子都快散了,恐怕今后都不想再坐了,我们还是走着去吧。”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本来就是你花钱盘下来的,客气什么。”
张昊旻背着包裹,轻雨柔抱着衣服,两人在湫水城外下了马车,不然进城又要交入城费,临走时,张昊旻回头对钱辰说道。
“钱辰,提前祝你顺利加入圣华宗。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借张兄吉言,那小弟就在圣华宗恭候张兄大驾光临了。”
看着他那油嘴滑舌的样子,张昊旻便想笑,前几日他还不在乎,如今真要走了
,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唉,我这颗玻璃心。”
张昊旻在心中暗道,随后摆了摆手,便带着轻雨柔上路了。
这几日坐马车坐的,让他都快被颠散架了,如今终于可以脚踏实地的走了,心情自然感到很是愉悦,恨不得小跑几步。
不过愉悦的心情总是开始那么一小点时间,等他走到团子山的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心中直后悔,为什么没让钱辰送送自己。
可是当他想起坐马车的颠簸感,又是百般不愿,不禁感叹,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学会御剑而驰啊。
“丫头,你累不累?”
“雨柔不累,公子,要不把包袱给我吧。”
张昊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几日下来,都快养成习惯了。
“小姑娘家家的,净是假坚强,那儿有个茶铺,我们到那儿先歇歇脚吧。”
“嗯。”
这茶铺不大,仅有几张桌子和几个凳子,用竹竿撑起一块布帐,给歇脚的人乘凉用的,虽然简陋些,但在山前的夹道口,生意倒是不错。
“老板,你这茶汤多少钱啊?”
张昊旻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把包袱放在地上,又从轻雨柔手中接过衣服摞在上面。
“客官,一白一碗,添水不要钱。”
“这倒是真便宜,那来两碗。”
“得嘞。”
茶汤都是煮好的,盛好了便端着放在两人身前的桌子上,张昊旻拿了两白递给了老板。
这走了一路,张昊旻确实有些口渴,当仁不让的拿起碗,便咕嘟咕嘟的一口喝完了。所幸茶汤不烫,不然他的舌头非起个大泡不可。
“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很是勤快,一趟一趟的也不嫌累。
轻雨柔不像张昊旻那般一口气连喝好几碗,她只喝了一碗茶,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没了先前的拘谨,甚至没了那大家闺秀的娇娇作态,多了些豪放。
“你家在什么地方还记得吗?”
边说着,张昊旻边递给轻雨柔饼和肉干,这一路净吃这个了,嘴里都快尝不出滋味了。
“嗯,过了团子山,再过了蒲滩桥,往东一走就是。”
两人吃了点饼和仅剩不多的肉干,先前的疲惫感已经歇过来了,便又拿好东西出发了。
这团子山的夹道并不像峡谷一般,是条笔直的平路,而是一处较两侧还算低矮的山坳,因为走的人多,便成了一条七拐八扭的山道,风景倒还算不错,两侧郁郁葱葱的。
正当张昊旻感叹爬山路太累的时候,前面窜出来一帮人,手持刀斧,长相凶悍,为头的一人大声喊道。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第十八章 白眉猿
听到这话,张昊旻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都是多少年的陈年老调了,没想到这年头竟还有人说。
“你,你笑什么?”
被张昊旻这么突如其来的一笑,那为首的人心中顿时感到没底,甚至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被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赶忙抬高了声调,从气势上吓不倒人,那就从语气上吓倒。
“少踏马嬉皮笑脸的,给我严肃点!”
这人越说,张昊旻反倒越感到好笑,开心的问道。
“你们是土匪?”
“对,没错,我们就是团子山响当当的土匪。”
“连个诨名都没有还响当当呢,还土匪呢。”
被张昊旻这么一鄙夷,那人顿时感到有些怒气,破口骂道。
“少踏马废话,赶紧把钱给老子交出来!哟,这儿还有个不错的妞儿啊。”
说着,这人便准备绕过张昊旻,把躲在他身后的轻雨柔给抓过去,站在不远处的匪徒还跟着高声应和,嚷着要把轻雨柔抓回去做压寨夫人。
张昊旻瞅了瞅对方,一共七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于是眼睛微眯,挡在了轻雨柔面前,缓缓说道。
“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就踏马砍了你!”
这匪首把磨得锃亮的斧子扛在肩上,吹胡子瞪眼的喊道,但明显是底气不足,心有顾虑,不敢再上前半步。
“那也就是说,你们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身上都背着人命呗。”
“你再踏马跟大爷打哈哈,信不信我一斧子劈过去?”
“不信!”
这匪首本准备动怒,吓唬吓唬张昊旻,可是他突然感到咽喉上抵着一个东西,一时间被吓得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不知何时,心驭剑便抵在匪首的咽喉上了,只要他敢再进一步,锋利的剑尖便像穿透虎头一样,刺穿他的脖子。
匪首低眼瞅着这凌空的飞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显然是没有料到张昊旻还有这么一手,整个人顿时就怂了。
“这位爷,都怪小子眼拙,瞎了眼了才敢劫您的道,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子们这一回吧。”
“哦?你们不是个个都背着人命嘛,我饶过你们,岂不是害了别人。”
张昊旻颇为玩味的看着他,甚至还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张昊旻弄这一出,吓得这匪首冷汗直流,全身都跟上了弦似的,紧绷绷的,不敢有丝毫异动。
“冤枉啊,没有,真的没有,我们都是本分人,也是第一次干这事,还请您饶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吧。”
张昊旻驱使着心驭剑绕着那匪首的脑袋转了一圈,然后缓缓落入自己手中。
一听这话,几位如蒙大赦一般,赶紧把全身上下的钱都拿了出来,凑了凑,颤抖的递给张昊旻。
张昊旻简单的扫了一眼,七个人加起来都还没凑够一橙,当真是穷的可以。把钱揣进怀里,然后说道。
“行了,准备说遗言吧。”
一听这话,这几位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竟然被吓哭了,赶忙跪地哭爹喊娘的求饶。
“爷,我们钱都给你了,你就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我又没说给钱便饶你们性命啊。”
此时张昊旻的笑,在他们眼中就如同随时准备噬人的恶魔一般,几人互相瞅了一眼,二话不说起身撒腿就跑,生怕落后半步,再丢了性命。
就连刀斧都不要了,边跑还边喊着救命,似乎张昊旻才是土匪。
“咻,咻,咻。”
看到他们连滚带爬的狼狈模样,张昊旻不禁开心的在后面吓唬到,看的轻雨柔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公子,你为何不抓住他们到官府领赏啊?”
“哈哈哈,这群家伙哪是什么土匪啊,都是假扮的。”
“嗯?”
“土匪有给人钱的?哪个土匪不是要钱不要命,不然他们又怎么可能出来做土匪呢。”
“嗯。”
经过这一场闹剧,本是爬山路的疲惫感都被一扫而空。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密林中,先前的几个“土匪”正围在一个男人面前,这男人便是张妈妈派来的那位。
“一群饭桶,连个土匪都扮不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这几人心里委屈极了,却也不敢声辩,只是低着脑袋默默挨训。
他们都是千香园的打手,本准备假扮山匪来吓吓张昊旻的,谁知道这人不仅没吓着,反倒还让对方给吓着了,简直是丢人现眼。
“不过,他元气被封住了,又是怎么御剑的?御剑?”
这人心中很是疑惑不解,张妈妈给他的封元散他是亲眼看着张昊旻喝下去的,那他又是如何御剑的?
而且御剑必须要达到神驰境才可,这与外界传言的不对啊,不是说他才只是气海境嘛。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笃定张昊旻御剑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其实其体内的元气确实被封住了,只能勉强御剑并没有什么攻击力。
“他可能只是勉强撑着而已,那剑毫无威力,你们稍后再去一趟,不用怕他。”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知道,碰到气海境的高手他们都对付不了,更不用说什么神驰境了,那完全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但是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不去,不然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在他们下定决心,准备再干一票的时候,负责跟梢张昊旻的人神色慌张的回来了。
“大人,不好了,东团山的白眉猿下山了,就在他们前面。”
“不好!”
团子山以中央的山道为分界线,分东西团山,两个山头各有一帮山匪,相较于一直寻不着踪迹的西团山,东团山的山匪就显得很是嚣张跋扈。
他们在东团山公开立山寨、招人手,拦截过往商客,都是因为他们有个实力强横的匪首,白眉猿。
白眉猿原名叫刘志,因为他的胳膊天生比一般人要长,而且曾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导致眉毛变白,所以人称白眉猿。
官府面对如此嚣张的山匪,也曾多次围剿,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甚至还损失了不少人手,反倒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
但也因为他们不轻易夺人性命,只要肯把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无论是多是少都不会刁难,所以官府迟迟没有派更强的人员前来围剿,不过坊间传闻,双方似乎有着利益往来。
等他们急忙赶到时,张昊旻已经与白眉猿遇上了。
“小子,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张昊旻看着他面前这人,个子不高,身子精瘦,感觉还不如他手中的锤子重,佝偻着腰,跟个猴子似的,显得不伦不类。
但是张昊旻却笑不出来,因为这人眼神中透着股狠毒,神态自然,显然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山匪。
张昊旻没有说话,不过那匪徒也并不在意,只当他是被吓傻了而已。
不过绕过张昊旻,看到他身后的轻雨柔时,两眼不禁一亮,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回头对着林子,高声喊道。
“大哥,这儿有个妞儿长得贼水灵。”
话音刚落,从林子里窜出来一帮人,前簇后拥的,正当中的正是白眉猿。
白眉猿手里拿着一柄小刀,正在削手中的水果,饶有兴致的朝张昊旻这儿打量着,看到轻雨柔的容貌后,不禁来了兴趣,走上前来。
“小子,把这丫头给我,你走吧。”
轻雨柔心里怕极了,两手紧拽住张昊旻的胳膊,生怕他会扔下自己。
张昊旻还没有说话,从身后的林中又走出来一男子,这人便是千香园的那位,他抱拳说道。
“白山头,能否给个面子,不要难为这位公子,钱财都好说。”
轻雨柔回头看去,立马就认了出来,下意识的便要惊呼,但那男子示意她不要多少话。
“哟,你是哪位?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说话的是白眉猿身旁的人,白眉猿并没有说话,依旧在自顾自的削着水果,等着张昊旻的答复。
“在下千香园袁久。”
“哈哈哈,原来是个妓院的打手啊。”
众匪顿时笑作一团,但袁久依旧站在原地抱拳,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讥嘲。
白眉猿一立手,左右顿时安静下来,不过他并没有搭理站在远处的袁久,而是对着张昊旻说道。
“我让你滚!”
张昊旻还是没有搭话,反而是站在远处的袁久高声喊道。
“白山头,还请三思啊,有些人并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反倒是激起了白眉猿的凶性,在这东团山,他就是王,手中削水果的刀子“噌”的一下朝着袁久掷去。
“哪来的多嘴鸭子。”
袁久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动手,面对笔直朝自己飞来的刀子,躲的很是狼狈。同时他心中也不禁感到惊骇,虽然两人同为气海境,但差距着实不小。
白眉猿见张昊旻依旧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躲闪,不禁怒上心头,目露凶光的说道。
“你踏马是找死?”
第十九章 尝试
“你是想要我的命?”
这是自他遇见东团山山匪后,张昊旻说的第一句话,而且还是直视着东团山的头目白眉猿说的,语气很是平静,甚至还有些冷淡。
不知为何,听到张昊旻的话,白眉猿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就连心跳都漏了一拍,不过他并不在意什么,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强大的自信。
团子山位于大安国都的南端,因为处于大安腹地,常年没有征战,所以官府并没有驻扎实力强横的高手,再加上又是湫水圣华宗的势力范围,所以白眉猿更加有恃无恐。
白眉猿原是圣华宗的旧徒,因为早年间赢得了一场大比,圣华宗一直对其感到亏欠,虽然如今已经退出了圣华宗,但是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东团山上的山匪,他们真正的靠山其实是圣华宗,这也是官府从不派高手前来讨伐的根本原因。
“呵,原来不是个哑巴。”
突然寒光一闪,别在白眉猿腰间的长剑闪着刺目的冷光,犹如半月一般,直接朝着张昊旻斩去,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只听“当”的一声,剑被挡下来了,不过挡住白眉猿剑的并不是心驭剑,而是袁久,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昊旻死在这儿,不然后果将是他们千香园承担不起的。
白眉猿颇为玩味的看着袁久,并没有废话,而是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就将他给踢飞了出去。
“丫头,闭眼!”
面对即将再次斩下的剑刃,张昊旻轻声对身后的轻雨柔说道。
就在轻雨柔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本是气势汹汹准备将张昊旻斩杀的白眉猿却径直的飞了出去,就连他手中的剑都被崩坏了,差点就被直接斩断。
“大哥!”
因为速度太过于迅速,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白眉猿犹如炮弹一般,被打飞了出去,至于被什么东西打的,又被谁给打飞的,根本就没有人看清。
“切,还以为能直接杀了呢。”
张昊旻满不在乎的一句话,瞬间在众人的心头给了狠狠一击重击,就连倒地勉强爬起来的袁久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是你,是你把大哥。”
众匪吓得赶忙抄起手中的家伙,但是浑身战栗的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半步,就连他们那不可一世的老大白眉猿都没能接下一击,他们上前岂不是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杀人者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只见一道阴影闪过,靠近张昊旻的几人瞬间便倒在血泊之中,显然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群杀人越货的山匪怕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瞬间袭上他们的心头,不要说反抗了,就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
“你,你就不怕得罪圣华宗?”
先前拦截张昊旻的那个犹如猴子一般的家伙,撕心裂肺的喊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搬出圣华宗了,企图靠着圣华宗的威名镇住张昊旻,他们才能捡回一条性命。
“哦?圣华宗还和你们山匪有关系
?”
那人以为张昊旻是被吓住了,心中不免多了些底气,叫嚣着。
“我们大哥可是圣华宗宗主的弟子,你要是敢伤着我们,圣华宗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可惜,圣华宗在张昊旻的印象中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完全不知道它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我倒要替圣华宗清理清理门户了。”
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见眼前一花,便再也没有办法反应了。
“咳,咳。”
白眉猿并没有死,不过伤势也不轻,大口的往外咳着鲜血,他也算是一个狠人,用衣袖一擦嘴角的血渍,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张昊旻,心中丝毫没有的恐惧,这一天他等的已经足够久了,自从那日因为走火入魔而失去了未来,自从那日他成了废物离开了圣华宗,他便一直等待着这一天。
他曾是圣华宗的骄傲,他的未来曾不可限量,甚至可以说是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
那时所有提起他的人,眼神中都是带着羡慕,他是宗主钦定的继承人,他是年轻一代中最闪耀的,将是名震整个大安,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存在。
但是这一切都在那日结束了,他记得大战前夕,宗主找他谈话,说只有胜了这场大比,圣华宗才能真正的挤进世间一流的门派,于是他选择接受了宗主给他的那枚暴血丹。
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在决定胜败的那一刻,他义无反顾的吃下了暴血丹,于是他毫无意外的走火入魔,也因此赢得了那场大比。
但同时他的人生也提前画上了句号,因为走火入魔而带来的副作用,虽然经过救治被捡回一条命来,但他的未来已经黯淡了,修为再也不能前进哪怕一步。
宗主本想留下他,让他在宗中安享剩余的人生,但是他拒绝了,就像当初决定吃下暴血丹一样,他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了宗门,因为他不想作为一个废物被宗门养着。
其实他本准备就那么死了的,但是却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最终落草为寇,成了霍乱一方的山匪,成了东团山上的白眉猿。
“你很强。既然终归要死,我不想作为一个废物死去,我要试一试!”
“试试?”
张昊旻毫不在意,他根本就不是心驭剑的对手,这些日子里,他早已经摸清楚了,心驭剑虽然只是一件半成品,但是因为是逍遥制造的,所以其品质被拉高了不止一成。
凡尘的修行者,从低到高的等级是:精魄境、气海境、神驰境、归虚境、合身境、圣境。突破了圣境,结出仙果,便可以前往仙界了。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这半成品的心驭剑应对神驰境是完全可以的,但是归虚境就显得很是勉强了。
“那你就来试吧。”
张昊旻并不知道白眉猿所经历的一切,更不懂他复杂的情感,只知道面前这个人想要杀他,所以他要杀了他。
沾满了鲜血的心驭剑缓缓停在他的身旁,上面的鲜血还在往下滴答着,他就安静的看着白眉猿,等待他所谓的
尝试。
白眉猿念起了法诀,随即一圈又一圈黑色符文出现在他的身旁,就连头发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白色。
看到这一幕,袁久已经被深深的震撼住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法诀是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白眉猿的气势正在逐渐攀升,甚至早已超过了气海境的极点。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气海境,甚至隐约已经攀升到了神驰境。
“不好,他想要强行突破,快阻止他!”
面对袁久的提醒,张昊旻却根本无动于衷,他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能有多强,能不能抗住心驭剑的攻击。
终于一切都停了下来,此时的白眉猿已经达到了他所能达到的顶峰,但是他最终也没有战胜那个噩梦,他依旧还只是一个气海境,依旧还只是一个没有未来的废物。
他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目光坚定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直接就震断了前半截,仅依靠残剑向张昊旻攻击过去。
“来吧,来结束这所有的一切吧。”
张昊旻心念一动,操纵着心驭剑便迎击了上去。
只是可惜,并没有所期待的那样,产生轰轰烈烈的碰撞,在心驭剑的威力下,白眉猿依旧没能接住这一击,一道鲜血飞溅出来,白眉猿便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而剩余还活着的匪徒,看到白眉猿的落败后,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丫头,不要睁眼!跟着我走。”
临走前,张昊旻冷峻的看了袁久一眼,他本想杀了他的,但念在他曾试图救自己的份上,便暂时饶过他这一次。
但依旧冷冷的说道。
“这丫头,你们千香园要是再敢起什么坏心思,我会亲自去找你们的。”
他以为千香园的人出现在这儿,是想等他把轻雨柔送回家后,再把轻雨柔带走,把她重新带回到那无尽的地狱中,所以他才会出言威胁到。
袁久望着张昊旻的背影,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这一刻他明白了,神驰境与气海境之间,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那是让人绝望的差距。
与此同时,他还感到一阵后怕,他觉得先前他叫人假扮山匪吓唬张昊旻的时候,张昊旻便已经发现了他,如果没有白眉猿闹这一出,而是自己让人再去试探的话,那么此时倒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走出不远,张昊旻回头看了看,袁久并没有追上来,便赶忙扶着一旁的树,低头吐了起来。
刚刚那些猩红的血,那些没有了气息的尸体,简直让人从心底里恶心,甚至还有一些恐惧,如果不是因为袁久在场,他必须努力的强撑着,当时就直接吐了。
轻雨柔轻轻拍着张昊旻的后背,小心的问道:“公子,你不要紧吧。”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呕。”
生命是卑微的,是低贱的,总是会被轻而易举的夺走,但也正是因此,有些生命才是伟大的,才是顽强的。
从团子山的夹道出来,走过十几丈长的木桥,两人便到蒲滩村了,轻雨柔的家就在蒲滩村。
第二十章 轻雨柔
“公子你看,我家就在那儿。”
轻雨柔兴高采烈的指给张昊旻,但是她指的方向房子密密麻麻的,不要说张昊旻了,就连她自己都分不出来哪一个才是她的家。
“我娘可好了,她可勤快了,总是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里还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而且她做饭可香可香了,公子你一定要尝尝。”
张昊旻笑着揉了揉轻雨柔的小脑袋,自从他们到了南河县的地界,她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话也变多了,开心的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恨不得走三步一蹦哒。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到时我可一定要尝一尝,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看看你是不是个小骗子。”
一听张昊旻不信,轻雨柔急忙争辩道。
“我才不是小骗子呢,雨柔怎么可能骗公子。”
看着如此活泼的轻雨柔,张昊旻也不禁被逗乐了,打趣道。
“哈哈,这可难说。”
“哼。”
轻雨柔知道张昊旻是在打趣自己,小琼鼻一拱,很是可爱的哼了一声,颇为傲娇。
“那你爹呢?”
“我爹,我爹他可厉害了,他是村子里最棒的木匠,而且他还经常带雨柔去集上买好吃的,张大爷卖的糖葫芦是最好吃的。”
“哦,原来带你到集上买好吃的就是厉害啊,那卖糖葫芦的张大爷岂不是更厉害。”
被轻雨柔叽叽喳喳的围着转圈,张昊旻的心情就如同今天的天气一样,阳光明媚。
“对了,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怎么?公子莫非是嫌雨柔年纪小,想问问雨柔家有没有姐姐?”
张昊旻看着这妮子一脸坏笑的样子,顿时感到大囧,气的恶狠狠的捏了把她的小脸蛋。轻雨柔赶忙打掉张昊旻的手,气鼓鼓的说道。
“女孩子的脸不能随便捏的,万一捏大了怎么办?到时候嫁不出去,可是要讹上公子的!”
“你以为你是橡皮泥啊,还能捏大了?”
看到张昊旻装傻,故意装作没听见后半句,轻雨柔气的直跺脚。
“我家里就我一个。”
“一个?”
张昊旻不由得心中一紧,独生女被拐,做父母的怕是会痛的撕心裂肺吧。只能暗自祈祷,在轻雨柔被拐后,他们又生了一个,不然真的就太绝望了。
不过还好,这毕竟不是现代社会,没有什么计划生育,反而鼓励多生超生,因为人口的数量决定一个国家的兴旺程度,甚至还能体现出一个国家的强弱。
所以轻雨柔的父母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再生一个孩子吧。
但是看轻雨柔的样子却很是伤心,嘴巴都快抿到鼻子上了,眼看着豆大的泪珠子就要掉在地上摔碎了,难过的说道。
“大夫说我娘身子不好,所以只有我这一个孩子。”
张昊旻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如今只能期待会有好的结果吧。
于是他又捏了一把轻雨柔的小脸蛋,轻声安慰道。
“爱哭鬼,你这
不是回家了嘛。”
“你还捏我的脸!”
看着轻雨柔气的要打他的样子,张昊旻赶紧撒腿就跑,两人就这样一追一打,轻雨柔的心情倒是好多了,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样子。
“公子,你快看,那个最大的房子就是我们村长家,他儿子可坏了,以前总是欺负我们,他却从来也不管,哼。”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一路上轻雨柔捡回了不少的记忆,逗的张昊旻直乐呵。
轻雨柔的家离村口并不远,只要拐两个弯便就到了,但是才刚转过第一个弯,轻雨柔却停下不走了。
“这马上就要到家了,你站这儿干嘛?”
突然轻雨柔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哭了起来。
“公子,你说我爹娘他们会不会不要我了?他们会不会嫌弃我?他们会不会。”
“打住,瞎想什么,净想些没用的。去了才会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再说了哪有父母会嫌弃自家孩子的?”
张昊旻蹲在轻雨柔面前,给她抹了抹不停往下滴答的眼泪,轻声安慰着。
但是他的心中却不禁一痛,他来到了这个世界,父母会不会也因为找不到他而痛心疾首呢?应该会的吧。
可是他又什么时候能回到他们身边呢?他们还好吗?虽然记不住他们的样子了,甚至连回忆都没有,但是每次想起他们,心中总是感到格外的温暖。
“丫头,你笑一笑,这么多年没见了,总要让他们看到漂漂亮亮的你吧。”
轻雨柔勉强让自己笑了起来,看着张昊旻,让他看看自己这样行不行。
“得了吧,你这笑比哭还难看。”
听到这话,轻雨柔一下子破涕为笑,犹如雨后的梨花,甚是好看。
可是当她拐过弯,看到自己家的那一刻,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了,哭的犹如一个泪人似的。张昊旻见状赶忙把她抱进怀里,不敢再让她看到自己的家。
这个家如今已经破败了,大门静静的躺在地上,被岁月腐蚀的不堪入目。
屋子也早就塌了,瓦砾散落一地,断壁残垣上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荒凉的犹如一堆无人记着的孤坟。
轻雨柔记忆里的那个家已经垮了。
失声痛哭的轻雨柔,挣扎着冲出了张昊旻的怀抱,跑进院子里,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家,记忆和现实怎么也重叠不到一起,最终跪在地上,只能手足无措的哭喊着。
“爹,娘,柔儿回来了,你们来看看柔儿啊,你们去哪里了?你们不要柔儿了吗?”
可能是听到了雨柔的哭声,邻户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老妇人。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张昊旻,然后又好奇的朝着院子里看去,当她看到轻雨柔的那一刹那,顿时泪眼婆娑,颤抖着走进院子。
“雨柔,你是雨柔?你回来了孩子,这些年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轻雨柔看到老妇人,立马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王奶奶,我,我爹娘他,他们去哪儿了?”
王奶奶
抹了把眼泪,拉起跪在地上的轻雨柔,也给她擦了擦早已哭肿的眼睛,轻声说道。
“回家说,回家说。”
然后便拉住轻雨柔的手,往自家走去,手攥的紧紧的,跟生怕轻雨柔再跑了似的。
张昊旻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屋子里。
王奶奶拉着轻雨柔坐下,手却始终都没有松开,那皱纹满布的脸上,大滴大滴混浊的泪水润湿了早已备受风霜洗礼的沟壑。
“孩子,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遇到了熟人,给了她一丝心底的温暖,轻雨柔逐渐的平静下来。
“我那年被人贩子给拐走了,被卖进青楼里,幸好遇到了公子,他把我给赎了出来,雨柔这才能回家看一眼。”
听到是张昊旻救了轻雨柔,王奶奶赶忙起身,便准备给张昊旻跪下,还好张昊旻眼疾手快,将老人家给扶住了。
“恩人啊,你可真是活菩萨。”
“老人家,您千万别这样,晚辈担当不起。”
总算是好说歹说,才把王奶奶给扶了起来,不然这一脑袋磕下去,自己还不知道要折多少年的寿。
可是这凳子还没坐稳,王奶奶又站了起来,蹒跚着往里屋走去,从里屋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木匣子,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兜,对着张昊旻说道。
“恩人啊,我们这儿地贫人穷的,实在拿不出个像样的东西,这点钱还请你一定要收下。”
张昊旻哪敢要这钱,先不说他从张妈妈那儿赎回轻雨柔一分钱没花,更何况他又不是为了钱才送轻雨柔回家的。
“老人家,这钱我不能收,我是真心把雨柔当做自家妹妹的,要是拿了这钱,我成什么人了?”
一听张昊旻这话,王奶奶又忍不住泪眼婆娑起来,那犹如枯木般的手紧紧握住张昊旻的手,哽咽的说道。
“好人啊,好人啊,这孩子打小命苦,能遇到你这样的恩人真是九世修来的福气。”
看到王奶奶又开始痛哭流涕了,张昊旻不禁感到头疼,显然他根本应付不了这种局面。
不过好在轻雨柔思念爹娘心切,想要知道自己爹娘现在在哪里,他们过得好不好。
从王奶奶那儿得知,自从当年轻雨柔被人贩子拐走后,她娘便急得一病不起,这病来的急,即使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却依旧没有熬过那年冬天。
她娘走后,她爹就一个人在家里守着,一个堂堂七尺高的男人,整日抱着衣物哭,天天盼着轻雨柔能回家,都活活瘦脱相了。
后来人便疯了,见着一般大的女孩就喊柔儿,天天在街上乱窜。
直到那一天,天下大雨,老屋经不起折腾,一下子被雨水给冲垮了,从那之后便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有人说他被老屋给压死了,不过村里的人翻找过,并没有找到他。
也有人说看到他跳河了,但是村里几个懂水性的,在河里找了三四天,也依旧毫无所获。
他整个人就像是那场大雨一样,融进了泥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十一章 老道长
轻雨柔双目呆滞的盯着地面,她从王奶奶的话中久久反应不过来。她还清晰的记着,母亲那温柔的笑容,父亲那温暖而有力的手掌。
可是她曾期待的家,她记忆中的父母,当她回来的时候,这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了,留给她的只剩断壁残垣。
缓过神来的轻雨柔不停的哭着,王奶奶在一旁安慰着。
张昊旻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有一种跳脱感,一种不真实的模糊感,他能感受到悲伤,但就跟电影院的观众一样,是个活在故事之外的人。
从王奶奶家出来,沿着道路闷头走着,一种压抑的窒息感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逃离这个世界,回到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去,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他们过得还好吗?
“年轻人,你怎么了?”
听到身后有声音,张昊旻赶忙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原来是一位和蔼的老道长。
“没什么,您有事吗?”
“我?我没有事,只是看你独自在此暗自神伤,便问一问,不过你没有事就好。”
说完,老道长便自顾自的走开了,犹如天上飘着的云,轻轻的便被风给吹走了。
“道长还请留步。”
“嗯?”
“晚辈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还望您能解答困惑。”
“那你说吧,我只有知道,便一定告诉你!”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老道长一听张昊旻的问题,显然有些诧异,不过随后又不禁笑了起来,笑得犹如一个半大的孩子一样。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吧,但是总感觉像是一场梦。”
“梦?是真的也好,是梦也罢,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个梦没有醒来,你就得继续下去。”
“可是我不喜欢这一切,我只想这个梦快点醒来,我想回到以前的世界中去。”
“那你以前的世界就不是一场梦吗?”
张昊旻突然一下子愣住了,是啊,以前的世界也有可能只是一场梦,而这里才是真的,一时间他觉得好乱。
“年轻人,无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一场梦。
你此刻站在这儿,活在这儿,你能看到我,你能看到这个大千世界,你能感受到清风,你能听到鸟鸣,那就没有必要去纠结是真还是假。
哪怕这就是一场梦,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空,但是你也是真真切切的活着,至少快乐是真实的。”
张昊旻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于是笑着谢道:“谢道长为晚辈解惑。”
老道长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缓缓说道。
“去珍惜
你现在所拥有的吧,不要等失去了再后悔莫及。你的感知,是这个世界所赋予你的,如果不能逃离,那何不去拥抱呢?”
说完,老道长便向着远处走去。
“道长,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只是个开始,只要你想,我们就一定还会再见的。”
看着老道长渐行渐远的身影,张昊旻突然笑了起来。这个世界是梦也好,是真实的也罢,反正自己也逃离不掉,何必去纠结呢。
能回到以前的世界那自然好,回不到那又能怎么办呢?只是自己还活着,哪里都是一场经历,快乐、难过都是自己所能感知到的,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曾经的记忆就让它们埋在心底吧,毕竟他不想再这样孤独下去了,他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而不是一个世外人。
“这个修仙的世界,我来了!”
这些事想开了,张昊旻的心情也不禁好多了,亦如今日的阳光明媚。
张昊旻正准备回去,去找轻雨柔,却刚巧碰到轻雨柔从王奶奶家跑了出来,看到张昊旻的那一刻,眼泪哗哗的往外流着。
“王奶奶说,说公子你走了,公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看着轻雨柔这难看的哭相,张昊旻一下子笑了起来,张开双手等着她。
于是轻雨柔猛地冲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要不是张昊旻的体格还不错,这一下没准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了。
轻雨柔埋头在张昊旻的怀里哭着,要不是张昊旻的衣服料子好,此时怕是早已经湿透了。
“你是水做的吗?都哭一天了,还能哭。”
轻雨柔可怜巴巴的抬头瞅了张昊旻一眼,吓得张昊旻赶忙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她抱在怀里,不敢再说话了。
过了好半天,轻雨柔总算是哭够了,这一天的打击,让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根本承受不住,此刻趴在张昊旻的怀里,找到了难得的安全感,竟然睡着了。
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了,现在赶往湫水城,恐怕还没到团子山,天便黑了。
于是便先在王奶奶家住了下来,所幸家里也有闲房,是王奶奶儿子的,她儿子成婚后就很少回来,这个房间便一直空着。
至于轻雨柔,则和王奶奶住里屋,王奶奶老伴走的早,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如今轻雨柔回来了,也算是有个伴,而且还可以安慰一下轻雨柔。
因为家里穷,吃不上什么山珍海味的,只是做了几个还算丰盛的饭菜,毕竟张昊旻是轻雨柔的恩人。
张昊旻吃得狼吞虎咽的,这几日一直就是饼加肉干,都快忘了饭菜是什么味道了。
轻雨柔刚吃完,本准备再跟张昊旻说说话的,却没想到,直接被王奶奶拉进
了屋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王奶奶又兴高采烈的出来了,说什么给张昊旻收拾床铺,但瞧这架势,怎么看都有种审视女婿的感觉。
“恩人,你成家了没有?”
“老人家,您不要总是恩人恩人的喊着,怪别扭的,这样吧,您就叫我昊旻吧。”
“好好好,那你也别喊得这么生分,你就跟雨柔一样,叫我王奶奶便行。”
“好嘞,王奶奶。”
“那你成家了没有啊?”
张昊旻一脑门黑线,这王奶奶老问自己成家了没有,不会是想说媒,撮合自己和轻雨柔吧。
“没,还没有。”
“哎哟,你这都多大了,还没有成家啊,你父母就不着急?”
“我,我是个孤儿。”
“孤儿?孤儿好,等嫁过去了,没有婆媳矛盾。”
“啊?您说什么?”
“哦,我说,你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还好。”
王奶奶虽然看着年纪大了,但是干活极快,才几句话的工夫,便给张昊旻铺好了床铺。只是瞅着样子,明显还不舍得走,想要再和张昊旻聊聊。
“这男人呢,还是早点成家立业的好,有个家总比在外漂泊的强。哦,对了,你在这儿住几日啊?”
“明天一早就出发。”
“那雨柔她?”
“她要是愿意的话,自然是要带她一起走的。”
既然轻雨柔的家已经这样了,再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张昊旻于心不忍,万一她再跟她爹一样,守在这个地方再疯了,所以如果她愿意的话,张昊旻还是想带她走的。
“那就好,雨柔这个孩子,从小就经受磨难,好不容易逃回来了,家里却没人了。”
王奶奶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轻雨柔的这个家,她就忍不住伤心难过。
“王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嗯,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一定是个菩萨心肠,不会亏待了雨柔。
雨柔这孩子,从小便招人喜欢,如今更是出落的水灵,最重要的是,屁股大好生养,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张昊旻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王奶奶也真是的,这种话怎好意思说的出口啊,听的张昊旻脸都红了。
“王奶奶,您看时候也不早了,明早还得一早赶路呢,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哎,你这孩子,得了,那你早点睡吧。”
关上了房门,张昊旻的心还是噗通噗通的跳得飞快,面红耳赤的,但嘴角却不经意间有着一抹笑意,可能是想到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湫水城
一大清早,两人便去了蒲滩村北边的林地,那里是蒲滩村的坟场。
轻雨柔的娘就埋在那儿,旁边是她爹的坟,因为找不到她爹的尸骸,村里人便给他建了一个衣冠冢。
从林地里出来,轻雨柔回头望着那两个土堆,流着泪和这里的一切告别,尽管心中总归不舍,但是只要看到一旁的张昊旻,她的眼神也就越发的坚定。
出了蒲滩村,轻雨柔的心情便好受许多,并不像昨日那般空落落的,甚至还大胆的挽住了张昊旻的胳膊。
这可把张昊旻给吓了一大跳,要不是看在她伤心难过的份上,他一定会恶狠狠的挣脱开,嗯,没错,一定会的。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湫水。”
“我们去湫水干嘛?难不成要去找那个小财迷?”
两人走在木桥上,看着涓涓流淌的河水,吹着来自林间的风,心情就像是天上那朵淡云一样,轻飘飘的。
虽然没有喜悦,也没有伤悲,但是心里却格外的安静,有着一种自由自在的舒服感。
“去找他干嘛?我们去湫水,是因为我想要加入圣华宗!”
张昊旻说的极为轻描淡写,似乎那难如登天的圣华宗考验,对他来说就像是喝水一般轻松。
“以公子的本事,这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
“你这个小马屁精。”
“嘻嘻。”
这次过团子山的夹道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失去了白眉猿后,东团山的山匪跑的跑,散的散,为数不多冥顽不化的,官府也已经准备将他们绳之以法了。
“咦,那茶摊来?生意那么好,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张昊旻千盼万盼,就盼着走过团子山,好到这茶摊喝口茶歇歇脚,结果到了这地方,哪还有什么茶摊啊。
“可能是人家家里有事,今天没有来吧。”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茶摊是专门给他俩设的局。只是经历了白眉猿一事,袁久哪还敢让人在这儿继续干啊。
“那真是可惜了。”
“公子,我们继续走吧,前面就是湫水,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张昊旻颇为留恋的看着那空地,愿望落空的他,只能无奈的应道:“好吧。”
等到了湫水城,张昊旻别提多激动了,哪还有半点的疲惫感?他一直以为宛屏城便已经够雄伟了,但是和湫水城一比根本不够看的。
如果说宛屏城是个三线城市的话,那湫水城就是一个一线城市。不仅城墙高大威猛,就连来往的客商都不知是宛屏的几倍,更何况,光南边便有三道红漆大门。
当然雄伟的同时,入城费也要更贵一点,一个人需要五白才能入城。
这一次张昊旻可比去宛屏城时精神多了,不禁没有被城将忽悠,而且也没有非要找正店才吃饭,而是找了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脚店。
“二位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
张昊旻看着这跑堂的样子,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神情动作,都有种水浒传里店小二的即视感。
于是张昊旻便模仿起梁山好汉的架势,豪放的问道。
“你们这儿有酒吗?”
“有,而且还是醉仙楼的佳酿,客官您可一定要尝一尝。”
“那这样吧,来一壶酒,再来一盘牛肉。”
“牛肉?”
一听这要求,跑堂的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把抹布往肩上一搭,没好气的说道。
“出去,不吃饭来捣什么乱啊。”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个态度啊。”
看见张昊旻还想要争辩,自知理亏的轻雨柔赶忙扯住了他的袖子,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公子,律法规定,寻常人是不准吃牛肉的。”
“为啥啊?”
“因为牛要耕地。”
“那不耕地的牛呢?”
“不耕地的牛需要上交,只有帝王才可以吃牛肉。”
“帝王?他一个人能吃那么多吗?也不怕撑死。”
一听这大逆不道的话,轻雨柔赶忙捂住了他的嘴,生怕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夷族的大罪,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会招惹祸端的。”
虽然很不服气,但是既然已经明文规定不许吃牛肉了,那张昊旻也不好意思再强词夺理,赶忙给跑堂的道歉,声称自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律令。
跑堂的也不是一个认死理的人,看着张昊旻连声抱歉,很有诚意的样子,便知道他不是故意来捣乱的,一时竟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们吃点什么?”
“额,稍来几个菜吧。”
“酒还要吗?”
“酒,酒就不要了吧。”
这本想装一装梁山好汉的,谁知道竟成了被孙猴子棒打的妖精,不仅唐僧肉没吃上,还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随着饭点,饭馆里的人越聚越多,自然不缺几个嗓门大的,吆喝起来恨不得整个饭馆的人都能听到。
“你们听说了吗?”
一听这话,张昊旻的好奇心不禁泛滥起来,这是有小道消息要宣布啊,赶忙伸着脑袋侧耳听着。
“听说啥?”
“圣华宗招收弟子啊,据说北王世子都来了。”
“嗨,我当什么大事呢,这北王世子
都来多少天了,而且不仅是北王世子,就连南书坊、滇梁、以及天玉楼都来人了,甚至贾城钱家的独苗都来了。”
“贾城钱家?他们不是和九圣宗关系极好嘛,怎么会不远万里的跑到圣华宗来?”
“这大家族的事,谁说的准呢?说不定是为了拉拢圣华宗呢。”
贾城钱家?张昊旻听着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似的,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贾城钱家?姓钱?莫不会就是钱辰吧,他好像是说过他来自什么钱家,而且他也要去圣华宗,说不准就是这小子。
接下来那桌子人净聊些没有营养的话题,特别是喝上酒后,一个比一个能吹嘘,听的张昊旻都恨不得上去跟他们一较高下。
“公子,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先在这湫水城里转转,打听打听消息再说。”
这一转就是一下午,打听到了不少关于圣华宗的消息,这次招收弟子并没有名额限制,但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要求也同样很是严苛。
至于入宗考核,则是在五日后举行,一共分天地人三等,根据个人的天资天赋,而选择相应的考核,据说这次招收考核第一名的人,会被宗主直接收为亲传弟子,直接获得内院的资格。
茶摊当真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去处,要不是因为肚子饿,张昊旻还会在那儿接着听。
吃过饭后,张昊旻便准备找个一般的客栈先住下,不过到了客栈一打听,原来没有信牌之类的证件,连房间都住不上,只能睡通铺或者马棚。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轻雨柔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己才刚答应王奶奶,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结果这才多久,就要让她跟自己一起受委屈。
通铺肯定是不能住的,于是也只能选择住马棚,好歹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露宿街头要强。
“丫头,对不起,我。”
张昊旻躺在草垛上,看着一旁的轻雨柔,感觉很对不起她。可是还没等张昊旻把话说完,轻雨柔便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那么抱歉之类的话。
“公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雨柔都愿意,谢谢你能收留我,谢谢你愿意要我。”
这话说完,轻雨柔的脸都红到耳朵根了,埋头躲进张昊旻的怀里,不敢再看张昊旻一眼。
因为是睡在草垛上,并不是在床上,所以张昊旻并没有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推开轻雨柔,反而还把她给抱紧了,生怕夜里冷她再着凉了。
晚风轻轻地吹着,吹起轻雨柔的发丝,挠着张昊旻的脸庞,两个孤单的人凑在一起,便不再孤单了。
(ps:这几日因为快过年了,家里事多,章节字数少点还望各位理解。)
第二十三章 考核开始
一连五日过去了,只出不进的钱袋因为经受不住摧残,已经空瘪了,这还是他们一直住马棚的结果,不然此时只会更加的凄凉。
张昊旻也没有想到,这湫水城的物价竟会如此之高,不过好在总算是坚持到了圣华宗招收弟子的日子。
圣华宗在湫水城外的圣华山上,但招收考核则是在湫水城西城的广场上举行。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拉动湫水城的生意,减少考生住宿、出行等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还能借助坊间传闻,起到良好的宣传作用,为圣华宗节省一大笔额外开支,最重要的是不会打扰到本宗人员的正常修行。
张昊旻报上名后,工作人员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五一,应该就是第一百五十一号了。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估计轮到他还得好一会儿,便和轻雨柔站到一旁等着。
“公子,你要加油哟!”
看着轻雨柔这可爱的模样,张昊旻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但他的心中却也格外的沉重,他们已经没有钱了,如果进入不了圣华宗,今晚他们就得露宿街头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天赋,得成为天等的弟子,直接进入内院,不然轻雨柔没有办法跟他一起进入圣华宗。
既然有比试,自然就少不了有人讲解,什么现在进行测试的是哪家的公子,实力如何,是否婚娶,引得一众姑娘欢呼雀跃。
“五十七号。”
不用身边人讲解,张昊旻也知道这家伙是谁,就是那个抠搜的小财迷钱辰呗。
张昊旻从讲解中听出,这家伙的确是贾城钱家人,甚至还是钱家这一代的独苗。要说这贾城钱家是什么来头呢,简单点说就是富可敌国的那种。
不仅本身的家底雄厚,而且还极善于投资,光是由钱家培养起来的圣境强者就不在少数,更不要说那些飞升入仙界的不朽存在了。
听到钱辰的背景如此强大,张昊旻都不由得惊呆了,这完全就是富二代啊,而且他爹还是当世的首富。
与张昊旻不同,听到钱辰的家世显赫,一时间引得众多姑娘的青睐,毕竟一旦傍上这种坐等继承千亿家产的,那就等于立马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圣华宗的考核,共分四个小项。
第一项先是测元气的雄厚程度,这很简单,只需要将元气注入到石碑中便可。
石碑上是有刻度的,最高是神驰境,最低是精魄境,基本上只要突破了精魄境,便算是通过了。
钱辰的境界倒也不错,不仅突破了精魄境,甚至还往上走了一半。虽然算不上拔尖的存在,至少也是个中上流的水平。
第二项是测属性,这个同样很是简单,只要将元气注入到五色球中,五色球就会根据元气的属性,变幻出相应的颜色。
元气共有金木水火土五
种属性,随即会产生白色、青色、黑色、红色以及黄色五种光泽。
钱辰将元气注入到五色球中,显示的是白色,也就是说钱辰的元气属性就是金。
这属性并不是表示钱辰只能释放金属性的法术,而是说他的元气使用金属性的法术时,会比其他属性的法术更加强盛。
第三项是测试考生与元气的契合程度,也就是所谓的潜力测试,考生只需将元气注入到一块透明的水晶中,然后控制元气在水晶中移动便可。
水晶越清澈,则说明契合程度越高,能高效的控制元气的移动,相应的,其潜力也会越高,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便会越高,反之则越低。
不过这个测试对于真正开始修行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只是图个吉利的彩头而已,毕竟能踏上修行的人,潜力又会低到哪里去呢?
就算没有也不会感到如何,因为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没准有一天,突如其来一场意外,成为了蜕变,成为了一场造化,从最差一下子变成了最强。
而且天妒英才的事时有发生,厚积薄发的案列也同样不少,没必要提前把自己看轻了。
钱辰的契合程度倒是勉勉强强还算可以,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随大流的水平。
至于最后一项就是压力测试了,由境界高的测试人对考生进行施压,从而测出考生的压力极限是多少,这也决定着考生是天地人三等中的哪一等。
测试人是一位白胡子的老道长,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就像是村里下棋的老翁一般。
钱辰拿起测试用的木剑,面向老道长微微行礼,接下来他只需要尽全力顶住木剑,不要让木剑掉在地上就行,坚持的时间越久,则测试的成绩越高。
随着测试的开始,钱辰手里的木剑瞬间成了一块极为沉重的铁砣子,他卯足了劲努力的抬着木剑,憋气憋的脸红脖子粗的,额头上的青筋更是条条暴起。
然而老道长依旧风轻云淡的看着,好像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一样。
尽管钱辰足够努力,但是他依旧没能坚持多长时间,仅仅过了十秒钟的功夫,整个人便虚脱的趴在了地上。
老道长上前摸了一下他的脉搏,然后轻声说道。
“地。”
这也就意味着,钱辰是地等。
老道长挥了挥手,然后工作人员便把钱辰给抬走了,好进行下一名的测试。
测试继续进行着,随着叫到第八十八号,全场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因为第八十八号便是万众瞩目的北王世子。
看到他的第一眼,张昊旻便不由得嫉妒心泛滥,这家伙当真是帅的一批,气宇轩昂的样子,把周围的小姑娘给迷的神魂颠倒的,看她们的神情就知道,她们的魂都已经被勾走了。
这北王世子名叫南棠棣,是镇北王南威的独子,也正是因此,当他宣称要加入圣华宗时,
才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甚至有人猜测,此举可能会在大安掀起惊涛骇浪,各种阴谋论更是层出不穷。
这家伙不仅皮囊好,而且实力也很强,单就第一项就惊呆了众人,他竟然突破了气海境。
“我的个乖乖,世子这么强?”
“我记得上一个突破气海境的好像叫什么刘志,当年可真是了不起,现在也没什么消息了。”
“他算老几?他配和世子比?世子是最强的!”
第二项测试,五色球显示的是红色,北王世子显然是火属性最佳。
第三项测试,水晶基本清澈无暇,说明北王世子的潜力完全不容小觑。
至于最后一项测试,更是惊呆了众人,北王世子竟硬是坚持了半分钟,于是毫无意外的成为了天等的一员。
就在众人都惊呼其宛如天人的时候,其后面的一位更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同样是气海境,只比北王世子低了一点,同样是清澈无暇,同样是坚持了半分钟,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五色球显示了青、黄两种颜色,这也就意味着,其元气最佳属性选择是两种。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多了一种属性选择,就代表着从单一的五行相生相克中脱离了出来。
也就是说在同等级的战斗中,必须有两个人才能克制住他元气的优势,而且这两个人还必须配合默契到如同一个人一样。
“这是谁啊?竟然比世子还厉害。”
“不知道,不过看这样子好像有些眼熟。”
“眼熟?那你好好想想。”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洛国那个混世小魔王。”
一听这话,众人不禁勃然大怒,如今大安与洛国正势如水火,这家伙此时进入到大安境内,还想要加入到圣华宗,岂不是把大安给看扁了?
于是众人此起彼伏的叫骂起来,嚷着要把这混世小魔王给撵出大安,不过哪怕他们再怎么激愤,再怎么叫嚷,也是没有用的。
大安的高层已经和洛国的高层达成了某种交易,不然他又怎么可能进入到大安的境内?还谈什么想要加入圣华宗?
“肃静,肃静,陈开宇是陛下准许入境的,他的实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们圣华宗不会因为他不是大安的子民便将他拒之门外,因为我们是大安!”
因为我们是大安!
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欢呼声无数,这不仅是一种归属感,更是一种自信,也正是因为这种自信,大安才不惧怕任何敢于侵犯之人。
而且这事是陛下恩准的,他们就更不敢有什么微词了。只是姑娘们咽不下这口气,因为这家伙的风头掩盖过了让她们心心念念的北王世子,于是各个火冒三丈,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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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划破天际的一剑
这洛国的混世小魔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混乱,随着圣华宗的负责人发表声明后,考核又恢复了秩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百五十一号。”
终于轮到张昊旻出场了,他怀着激动和紧张的心情,内心忐忑的走向工作人员,将手中的号码纸条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确认了纸条后,然后示意道。
“把灵力注入进到石碑中。”
张昊旻撸起袖子,将手放在石碑上,缓缓闭上眼睛,用意念控制周围白色的光球朝着石碑中移动去。因为这石碑并不是测元气的多少,而是测元气的浑厚程度,所以只需要注入一点元气便可。
石碑缓缓亮起,只是让张昊旻颇感失望的是,这石碑上的刻度不多不少只是恰好达到了最低的精魄境而已,简直就是本场考核中最低的境界。
虽然迎着旁人的嘲讽,但张昊旻却毫不在乎,甚至还暗自欣喜,他才修炼元气没有多久,能有如今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工作人员记录完张昊旻的成绩,便示意他继续前往下一个测试。
“把元气注入到五色球中,这样能测出来你所擅长的元气属性。”
张昊旻把手轻轻放在五色球上,就像刚刚那样,将元气缓缓注入到五色球中。可是无论张昊旻注入多少元气,五色球始终都不为所动,像是坏了似的。
工作人员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皱眉上前低声说道。
“你先一等,我看看是不是五色球有什么问题。”
可是当工作人员将元气注入五色球时,一时间红光乍现,显然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那为什么张昊旻将元气注入,这五色球却毫无变化呢?
“你确定你注入元气了?”
“对啊,就和刚才一样。”
这一下,这工作人员也拿不定主意了,赶忙向一旁的老者请示,老者摇了摇头,找到了最后一项测试的老道长。
从老道长惊讶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饶是他这般年岁,也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等奇闻,不禁多看了张昊旻两眼,最终摆了摆手。
注入的元气始终也得不到五色球的回应,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吧,这样会影响到考核的进程,于是张昊旻的这一项成绩被记录为无任何变化。
因为五色球的异常,张昊旻对此也颇感无奈。毕竟这种奇闻谁也没听说过,顿时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深切的体会到了北王世子所独有的荣光。
“这边请,接下来是元气契合程度测试。将元气注入到显元水晶中,然后尽全力操作元气,使元气定向移动便可。”
按照工作人员的说辞,张昊旻将元气缓缓导入显元水晶中,但是这显元水晶中的元气实在是太多了,他将自己的元气注入进去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找不
到了。
他试着将显元水晶中的元气缓缓移动,只是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看着如此之多并且混乱密集的元气,张昊旻很是无奈,他根本没有方法将其中的一小部分剥离出来,因为元气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束手无策。
工作人员密切的盯着显元水晶,不放过一丝一毫,只是下一幕的变化把他给惊骇住了,又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状况出现了。
本就混浊不清的显元水晶,竟然随着张昊旻将元气注入,而变得更加混浊起来。要知道这项测试,只要显元水晶毫无变化,便是最低的下限了。
可是如今张昊旻却突破了这个下限,也就意味着他的契合度是个负数,能有现在的境界,已经是潜力的意外表现了。
最终工作人员只得无奈的在成绩上写到:混乱、极差。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张昊旻一度怀疑起自我,不要说什么进入天等了,甚至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就连进入圣华宗都是问题。
心中不禁暗骂起来,自己怎么会相信一枚棋子的眼光?相信他说自己是个天纵奇才,以至于沾沾自喜的认为进入圣华宗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如今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这场折磨,总算是进行到最后一项了。
张昊旻深呼了一口气,努力的调整着心态,毕竟还是有希望的。就算最后自己也没有成功,只要尽全力了自然便是最好的。
“小家伙,你很有趣。”
老道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昊旻,捋着胡子,笑着说道。
张昊旻并没有搭理他,而是拿起桌子上的木剑,扎好马步,做好了准备。
“你身上是不是带着隐藏修为的法器?”
“法器?没有,就是一个简单的法术。”
“法术?”
这下老道长反而更加感到好奇了,以他的修为竟然看不穿这简单的法术,那这个施术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同时他的心中也感到起疑,他怀疑张昊旻在第一关故意示弱,不然就一名刚刚进入精魄境的人,还需要施展术法隐藏修为?他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他来圣华宗又是有着什么目的?
“好吧,那我们开始吧。”
虽然老道长对此疑惑,但并没有有失公平,趁机难为他,而是依旧保持高他两个境界,将精神力集中在木剑上,对其进行压迫。
张昊旻手中原本轻如鸿毛的木剑,瞬间便成了石墩,要不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差点就掉到地上了,尽管如此,他依旧举得很是勉强,两个胳膊不住的打着哆嗦。
老道长还在缓缓提高精神力,张昊旻手中的木剑也越来越沉重,他已经摇摇欲坠了,牙咬得死死的,脸憋得通红
,甚至连小臂上的肌肉都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感。
突然张昊旻感到眼前闪过一道金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此刻松动了一下,随即手上的木剑竟一下子变轻了,举着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老道长一看张昊旻的模样,顿时怒上心头,他以为此前张昊旻表现的吃力是在戏耍他,故意装出来顶不住的样子而已。
于是将境界给提高了一境,直接达到了归虚境,同样,精神力也随之暴涨,张昊旻手中的木剑越发的沉重。
张昊旻咬着牙努力的举着,但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眼瞅着木剑就要落到地上了,突然又是一道金光闪过,随即又变得轻松起来。
这下子,老道长已经坐不住了,哪还有刚刚轻松的神态,一脸严肃的坐在蒲团上,凝视着张昊旻,随即境界又上涨了一个层次,达到了合身境。
合身境所展开的威压,是极为恐怖的,不要说身在中心的张昊旻了,就连周围围观的众人都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这份威压张昊旻根本无法承受,因为它并不仅是施加在木剑上的,更是同样作用在他身上的,瞬间便把他整个人给压垮了,鼻子更是不住的往外流着血。
张昊旻脚下的地砖顿时龟裂开来,就连手中的木剑都发出了悲痛的哀鸣。
就在张昊旻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一道金光,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一闪而过,而是一直笼罩在张昊旻的身上。
瞬间一股力量涌聚到张昊旻的胳膊上,胳膊一时涨的难受,便轻轻一挥手中的木剑,一道一丈长的金色剑芒直冲老道长而去。
这剑芒虽行进的极为缓慢,但却莫名的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老道长本身就是不一般的存在,眼看着剑芒冲自己而来,顿时勃然大怒,手中的拂尘一挥,企图震破这道剑芒。
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拂尘才刚一碰到剑芒便瞬间被斩断了,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一种无力感深深的笼罩在他的心头,就在老道长眼看着便要被剑芒斩杀的时候。
一只由元气组成的金色大手,一下子弹开了老道长,毫不犹豫的朝着剑芒便迎了上去。
本以为这大手能阻止住剑芒,谁知道这大手一碰到剑芒,便直接就被斩成了两半,重新化成了元气。
不过施法者当真有些手段,元气不停的旋转起来,成了一阵龙卷风,硬是把金色的剑芒给推上了空中。
金色的剑芒越攀越高,最终消失在空中,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就在众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阵罡风从苍穹之上袭来,吹的飞灰满布,衣服猎猎作响,让人根本睁不开眼来。
待到风停,众人再向天上看去时,天空中已经多了一道泾渭分明的鸿沟,将一望无垠的云海给生生的分成了两半。
第二十五章 叶玉凌
随着一切都烟消云散,一个骑着青牛的老道缓缓走了出来,一看到他,圣华宗的众人赶忙行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哪怕是刚刚测试张昊旻的老道长都恭候有佳。
“谢师叔救命之恩。”
骑牛的老道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被轻雨柔抱在怀中已经昏厥的张昊旻。
“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一直指引张昊旻测试的工作人员赶忙站了出来,恭敬的回答道。
“启禀太师叔祖,他叫张昊旻,这是他测试的成绩。”
老道只是随意的打量了一眼,却不禁笑了起来。
精魄境刻度零,五色球无任何变化,显元水晶混乱、极差。
这个成绩,实在是不像是一个能释放出金色剑芒之人的,但偏偏就是如此。
老道对昏厥的张昊旻感到很是好奇,因为张昊旻身上有一层结界,让他看不到结界内的一切,就好像张昊旻不存在一般,所以不清楚他到底隐瞒着什么?
于是老道闭上了眼睛,将意念集中,想要一鼓作气打破这层结界,好一窥究尽。只是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结果并不如他所愿。
甚至他的心中还因此震惊的翻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霸下藏息术?”
要知道这可是仙术,根本就不是凡尘之人所能触碰的存在,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他的到来对于圣华宗是福还是祸?
于是他赶忙掐指算了起来,这个孩子的命运他不敢算,但是他可以算圣华宗的命运,甚至是自己的未来,虽然只是片面的,但是结果还是不错的。
随即,老道笑着对众人大声宣布道。
“这小家伙从今以后就是我叶玉凌的徒弟了。”
震撼,震惊,但是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因为这就是圣旨,这是圣华宗圣人说的话。
哪怕是高傲的北王世子,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国混世小魔王,哪怕是身份显赫的世家子弟,也没有人敢有丝毫忤逆圣人的意思。
老道临走前,对着先前测试的老道长缓缓说道。
“宫仑,我看你的道心不稳,等这次考核结束了,就到千仞崖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说完,老道便骑着青牛,悠哉悠哉的走了。
等张昊旻醒来已经是两日后了,头昏脑涨的,浑身还酸痛无力。
“丫头,醒醒。”
张昊旻晃着睡在他一旁的轻雨柔,想要问问这是个什么地方,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晃醒的轻雨柔,睡眼惺忪的看着张昊旻,待看清了之后,开心的一把扑进了张昊旻的怀里。
“公子,你可总算是醒了,你简直吓坏雨柔了。”
被她这么一扑,张昊旻感觉自己差点就被撞散了,疼的喘不过气来,呲牙咧嘴的,但还要哄着这个小丫头,安抚着她的心情。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醒了嘛,爱哭鬼。”
轻雨柔从张昊旻的怀中爬了起来,边擦着眼泪,边赌气的说道。
“我才没有哭呢。”
“哈哈哈,对了,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儿?”
针对于张昊旻的迷茫,于是轻雨柔跟他讲了他昏厥之后
所发生的事情。
“什么?这就是圣华山?那老家伙还要收我做徒弟?”
“不是收,是已经宣布你是他的徒弟了。”
“嘿,他经过我同意了没有,就到处散布谣言,小心我告他诽谤。不过,那老家伙真的有那么厉害?”
“嗯,听邱道长说,他应该是整个圣华宗最厉害的了。”
“那还差不多,勉勉强强有做我师父的资格。”
听到张昊旻的话,轻雨柔一副担心的样子,伸手试了试张昊旻的额头,疑惑的说道。
“这也不发烧啊。”
“去,你这丫头,就是平日里把你给惯坏了,没大没小的。”
“略。”
轻雨柔可爱的伸着舌头,冲着张昊旻做鬼脸,把他给逗的笑个不停。
“走,我要去看看这圣华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笑归笑,闹归闹,轻雨柔还是赶忙上前搀扶着张昊旻,生怕他再磕着碰着了。
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的惬意,云朵飘的很低,似乎伸手便能触碰到一样,宛如一场不真切的梦。
院子不大,角落里还种着各种蔬菜,绿油油的,显然长势旺盛。
正巧从院外走进来一位灰白头发的老道长,这人张昊旻认得,正是那日在蒲滩村为自己解惑的老道长,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莫不成自己的师父便是他?不过按照他当初为自己指点迷津的样子,以及最后走时留下的那句话,确实像是一位道行颇深的高人,于是便准备喊师父。
“张师弟,你总算是醒了。”
师弟?张昊旻顿时傻在了原地,挑着眉毛,尴尬的张着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师兄的年纪有点上头啊。
轻雨柔因为正扶着张昊旻,不便多礼,便甜声的喊道。
“邱道长好。”
“哎,轻姑娘好。”
“师?兄?”
看着张昊旻那一脸惊恐的样子,不用说什么,道长便知道张昊旻在想什么,两人的年纪确实相差有点大,说是爷孙俩都是绰绰有余的。
“我叫邱宫守,你往后可以叫我邱师兄。”
邱宫守?守宫?壁虎?张昊旻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但看着邱宫守一大把年岁了,也不好意思取笑人家,便赶忙收敛了几分。
“邱师兄好。”
“哈哈,张师弟好。”
开朗的笑声总是具有感染力的,一下子让这个本该平静的院落变得欢喜起来,就连早就习惯了心如止水的邱宫守,那心中的深潭也不禁荡漾起了涟漪。
“师父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趟。”
“嗯?他老人家怎么知道我醒了的。”
“应该是算的吧。”
轻雨柔并没有跟着去,而是留下来收拾屋子,邱宫守看张昊旻行动还是有些不便,便准备上前扶着他,却被他给躲开了。
其实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后,身体已经好多了,已经不用人搀扶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到了该被人搀扶的年纪的人。
一路上,张昊旻问了不少的问题,什么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等会儿见到他有什么规矩?他为什么要选自
己做他的徒弟?
面对张昊旻的种种不解,回答他的始终只有一个答案。
“不要紧张,顺其自然就好。”
沿着小道走,不一会儿便就到了,邱宫守微微叩门,冲着屋内说道。
“师父,张师弟来了。”
“让他进来吧。”
邱宫守缓缓推开门,示意张昊旻进到屋内,然后又把门给闭上了,他便到不远处的青牛那儿等着张昊旻出来。
进屋看清了老道,张昊旻不禁心中一震,这老道除了头发和胡子是白色外,其他任何地方都看不出来他老,鹤发童颜,腰背挺的笔直,给人的感觉完全像是个二三十岁的壮小伙。
“师,师父?”
老道仔细打量了一番张昊旻,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是喜欢还是讨厌,不过应该是喜欢多些,不然也不会收他为徒弟。
“坐吧。”
地上有一个蒲团,张昊旻便盘膝坐了上去,静等老道发话。
“做我徒弟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意见?”
“听邱师兄说,您是圣华宗中最强的人。”
“那个孽徒,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强与不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额?不是很重要,但人总是想要找最好的那个对吧。”
老道看着张昊旻眼神中的真诚,不禁笑了起来。
“相较于天地,我们都是羸弱不堪的;相较于命运,我们都是手足无措的。我也许并不是最好的,但是你我二人命中有这么一段师徒情谊。”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昊旻赶忙调整坐姿,跪坐在蒲团上,冲着老道跪拜下去。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坐好便可,无需如此。”
张昊旻赶忙又盘膝坐好。
“你和那女娃是什么关系?”
“她从小便被人贩子给拐卖了,母亲去世了,父亲找不到了,我便把她当做自家妹妹一般,带在身边。”
“如此便好。大道之行,贵在心专,若是被情爱所困,便犹如被蒙住了双眼。”
一听这话张昊旻的心便凉了半截,这意思是不准自己谈恋爱结婚了呗,自己还想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
“大道就非要是孤独的吗?”
“哈哈哈,我们这一脉,修的是自在。情爱也好,天道也罢,世无两全其美之妙门,只有你明白了取舍,你才能活的自在。”
张昊旻并不能理解老道说的话,于是出言辩驳道。
“自在不就是从心所欲嘛,如果非要取舍,那内心只会挣扎,又何谈自在?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爱就爱,这才是自在!”
“自在是从心所欲不假,但是前提不能坏了规矩,不能乱了做人的准则。自在是克制,不是任由自己的心欲肆意妄为。”
“不!只要坚定,不后悔,便是自在!”
在这件事上,谁也说服不了谁,老道觉得张昊旻经历的太少,所以才会毫无顾忌,而张昊旻觉得老道太过于死板,被现实给框住了,所以才会瞻前顾后,失去了真正的自在。
“这世间从来没有唯一的答案,既然你坚定,那就按照你的心去选择吧。”
第二十六章 聖華宗
第一次师徒见面就这样很“愉快”的结束了。
邱宫守一直在外面等着,自言自语的跟青牛聊着天,正聊的开心呢,看见屋门开了,张昊旻从里面走了出来,便赶忙迎了上来,把房门关上,凑近张昊旻低声问道。
“怎么样?”
“额,老顽固!”
显然是没有料到张昊旻会如此评价师父,邱宫守不禁笑了起来,回头瞧了一眼紧闭的屋门,他甚至能想象到屋子里的那位,此时听到这个评价笑得有多么开心。
“哈哈哈,这话整个圣华宗也就你敢说。”
张昊旻本以为会原路返回去,但是邱宫守走到路口却往右转了,似乎是准备上山。
“邱师兄,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哦,到山上的宗门内去一趟。你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可是错过了不少的事情。”
“两天两夜?我睡了这么久?”
“你以为呢?这两天可真是辛苦人家轻姑娘了。对了,你们俩成婚了?”
张昊旻匪夷所思的看着邱宫守,真不知道是圣华宗的人都这么八卦,还是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八卦。
“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没有啊,那你可得抓紧时间,轻姑娘是个好姑娘,错过了很可惜。”
自己什么时候说没有了?张昊旻一下子懵了,他本想解释一下自己和轻雨柔只是兄妹的关系,但是邱宫守完全不听,只按照自己所理解的,听自己的想听的。
“师父说了,大道之行,贵在心专,不准我谈情说爱的,省着被蒙蔽了双眼,成就不了大道。”
“什么?这是他说的话?那他还天天催我成婚,都催了四十多年了。”
“额,邱师兄,你说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
看着邱宫守那浑然不觉的神情,张昊旻实在是不忍心伤害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总不能告诉他,师父可能觉得你成就大道无望,所以才劝你成婚的吧,更何况邱宫守如今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现在才醒悟的话岂不是会更加痛苦?
看到张昊旻摇头晃脑的样子,邱宫守顿时恍然大悟的惊呼道。
“哦,你是说师父他毕生没有成过婚,从而心存遗憾,所以想看我成婚,来过过眼瘾,满足一下曾经的渴望?”
“额,我怎么听着这么乱呢,不过,你能这么理解也挺好的。”
上山的路修葺的倒是不错,石阶小路虽是不宽,但是走起来要轻松不少,而且一路的风景更是让人心旷神怡,特别是穿过云海的那一刹那,仿佛到了仙界一般。
一路上走走停停,没走几步,张昊旻便要求休息休息,要不是他执意不肯,邱宫守都恨不得把他背上山了。就这样磨磨蹭蹭的,两人总算是到了山顶。
看着宫阙成群、飞阁流丹的圣华宗,张昊旻不禁有些神往,这可比之前的那个小院子大器多了,这才是修道之人应该住的地方。
“张师弟,你先自己去大殿吧,等到了跟人说你是新入宗的弟子,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还得去看一个人,完事后你到大殿门口等着我就行。”
“啊?我第一次来根本就不知道大殿在哪儿啊。”
可是邱宫守根本就没有给张昊旻诉苦的机会,在他说话前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靠,这都是什么德行啊。”
不过俗话说的好,鼻子下面有大路,既然自己不知道,那找人问问不就行了嘛。很快张昊旻便根据众人的说辞,找到了大殿。
站在一个宽敞到足够踢足球的广场上,张昊旻放眼望去,这大殿简直富丽堂皇到非凡,雕梁画栋的宛如皇宫一般。
人变得渺小后,心中也不禁升起了敬畏之心,张昊旻不再嬉皮笑脸的,而是严肃起来,找人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便被带到了一处偏房中。
“刘师兄,这儿有位新入宗的弟子找你。”
说完,这人微微对着张昊旻躬身,便掩着鼻子离开了,眼神中都透着股厌恶。
屋子里很是昏暗,仅有的两扇窗子也被橱柜给挡住了大半,阴沉沉的。屋子里更是充斥着刺鼻的霉味,熏得张昊旻鼻子直痒痒,忍不住想要打喷嚏,赶忙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走进屋里,就看到一人仰躺在摇椅上,脚搭在桌子上,张着大嘴呼呼大睡着,显然是没有听到先前那人的叫喊。
张昊旻的眉头有些凝重,他不喜眼前这人,更不喜这个环境,便没好气的用脚踢了踢桌子。
受到惊吓,这人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待看清是张昊旻后,不禁松了一口气,把脚从桌子上拿下去,整了整衣服,对着张昊旻说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新入宗的弟子。”
张昊旻用鼻子在衣服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
“哦,那您就是小师叔祖吧。”
对于如此高辈份的新鲜称呼,张昊旻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天才疑惑的问道。
“小师叔祖?”
“对啊,您是太师叔祖的徒弟,那自然就是师叔祖啊。”
“你们这个辈份是怎么排的?”
“哦,您是宫字辈的,往上是玉字辈的,往下是华字辈的,再往下是我们这些夏字辈的。”
张昊旻在心里一算,自己竟然还是第二档的,眼前这跟自己差不多年岁的人喊自己师叔祖,那岂不是光凭借辈份,自己便可以在宗中横行霸道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叔祖的话,晚辈叫刘夏晖。”
我靠,坐怀不乱柳下惠?张昊旻刚准备惊呼,就感觉令人作呕的霉味直往嘴里飘,就连衣服上的充满了这种味道,熏得人头疼,便赶忙低声说道。
“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
张昊旻跟逃命似的,逃离了屋子,而刘夏晖还在若无其事的找着东西,从屋外看着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张昊旻不禁在心中暗叹,这人当真是心大的一批。
刘夏晖抱着一大把东西,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就跟闻不到屋子里的味道似的。
“邱师兄让我来找你什么事?”
“哦,应该是让小师叔祖来领衣服的吧。”
说完,刘夏晖便把手中的衣物给递了过去。可能是衣服放在那个屋
子里太久了,上面透着股很大的霉味,张昊旻只好勉为其难的接过。
“咦,这怎么还有一本小册子?”
“这是入宗手册,上面记了一些宗内的活动、规矩等等,还有一张宗门地图。”
张昊旻随手翻了一下,确实是个很实用的东西,能让新入宗的弟子快速适应宗中的生活。
看着张昊旻很是满意的样子,刘夏晖赶忙谄媚的说道。
“师叔祖,这个并不是每个入宗的弟子都有的。”
“哦?多少钱?”
张昊旻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么实用的入宗手册竟然不是宗里分配的,而是这个家伙的私人买卖,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准备卖给自己。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啊,我想谢谢您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呢,哪还敢跟您谈什么钱啊,就当是晚辈孝敬您的。”
这话说的张昊旻一脸蒙圈,自己昏迷了两日,醒来第一次上山,什么时候就做了件让人感激的事?而且还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看到张昊旻的不解,刘夏晖赶忙解释道。
“是这样的,前几日不是测试嘛,跟您交手的是岳宫仑岳师叔祖,本来我这儿是由他负责的,但是他让太师叔祖给关禁闭了,所以晚辈才难得清闲下来。”
交手?张昊旻全然没有印象。只记得当初金光乍现,自己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而且这力量还宣泄不出来,憋在身体里乱窜,很是难受。
然后便随手挥了一下手中的木剑,一道金光飞出后,才终于舒服下来,至于再之后的事就全然不知了。
“哦?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张昊旻突然明白过来,连忙问道:“莫非你说的太师叔祖是我师父?”
“嗯。”
嘿,没想到这古板的老家伙倒是挺护短的。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的。”
临走前张昊旻好心提醒道。
“记得勤把窗子打开通风,把屋子好好收拾收拾,发霉了都。”
“嗯。”
刘夏晖看着张昊旻,嘴上直傻乐呵,虽然答应了,但是屋子他铁定是不会打扫的,他要是能打扫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张昊旻抱着东西站在大殿门口等着,看着宏伟的建筑,看着来去匆匆的弟子,他突然间感慨万千,自己的修仙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张昊旻正在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邱宫守黑着脸从远处走了过来,不知道是谁能把他给惹恼了。
“邱师兄!”
张昊旻一看到他,便兴奋的喊着,而邱宫守则连忙示意他小点声,走到面前说道。
“宗中不许大吵大闹的,特别是殿前!衣服拿到了,咱们就先回去吧。”
“嗯。”
邱宫守边想着事情,边在前面走着,张昊旻抱着东西跟在他身后,但是邱宫守实在是走的太快了,他必须在后面小跑才能跟上。
“邱师兄,你怎么了?”
“我没事。”
“那走慢点行不行?”
“哦,忘记了,哈哈哈。”
第二十七章 关于衣服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才走了没多大工夫,张昊旻便感觉膝盖承受了它所不该承受的重量,每往下走一个台阶,膝盖便跟不受控制似的,有些发飘。
于是乎,张昊旻干脆又耍赖坐着不走,非要休息休息。
“邱师兄,咱们宗门中玉字辈的有多少人啊?”
“就师父一个了。”
从圣华宗出来后,邱宫守的心情便好多了,又恢复了那个平易近人的邻家老翁样子,说话总是笑呵呵的。
“那,那宫字辈的呢?”
“十六个,不,算上你十七个。”
一听这话,张昊旻不知在心里打起了什么鬼主意,嘴角偷偷上扬,眉开眼笑的,仿佛心中有个小人正在得意洋洋的乐呵不停。
“那全宗上下一共有多少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张昊旻谄媚的笑着,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邱师兄,那,那你估计一下咱们宗内得有多少人?”
“应该得有三四万人吧。”
哇咔咔,大发了,三四万人里只有十七个比自己大的,其余的都是小辈份,那岂不是说,自己在宗内完全可以横行霸道了。
“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对了,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教我修行啊?”
张昊旻赶紧岔开话题,生怕让邱宫守知道了,到时候把自己关在道观里,不让自己上山。
“这个你先不要着急,一个月后,你得先去宗内三堂修行,吃住行都要在宗内,只有你的成绩通过宗内认可了,你才能回来,到时候师父自然会教你的。”
“啊?”
看到张昊旻惊讶的表情,邱宫守以为他心中不愿,便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心中不愿,但是这就是规定,新入宗的弟子必须要先在宗内修行一段时日,这样能使你们对宗门有归属感,而且也能使宗内弟子更加团结。
至于轻姑娘,她肯定不能和你一起上山的,你到时睡的是通铺,男女之间不方便。不过你可以抽空下山来看她。”
张昊旻是因为幸福来的太突然,一时没有缓过劲来,没想到邱宫守自言自语了一大通,还把轻雨柔扯了进来。
“你这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邱宫守一副我懂的龌龊表情,缓缓说道:“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小心思而已。”
张昊旻白了他一眼,在心中暗自鄙夷道,这个闷骚的糟老头子,满脑子净是些不正经的想法。
“那需要在宗内修行多久?”
“这就不好说了,当年我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从宗内回来了,但有的人十几年过去了都还没能通过三堂,不过以师弟你的潜力,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通过三堂?什么是三堂?怎么样才算是通过?”
“宗内按照
境界分为上中下三堂,只要你的境界达到神驰境圆满就可以了。”
张昊旻不禁惊的张大了嘴,他如今才是精魄境,虽然听上去和神驰境中间只差了一个气海境,但是他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愣头青了,这两个境界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而且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自己对于元气的掌控依旧进步缓慢,更不要说达到逍遥所说的睁眼也能看到元气的境界了。
就这样懵懵懂懂的下了山,连沿途的风景都无暇去欣赏。
一路上张昊旻一直在心中暗自揣度,自己修行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简直是龟速前进,不,应该是蜗速前进。
这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天赋不佳,还是因为逍遥那个家伙少教了什么,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就教错了?
他还没有想明白呢,两人便已经到自在观了,站在分岔路上,邱宫守对还陷入沉思的张昊旻说道。
“张师弟,你先回去吧,我需要去找师父一趟。”
“嗯。对了,邱师兄,咦,人呢?”
张昊旻本准备问问自己修炼的方法到底对不对,结果一抬头,邱宫守人便不见了。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自己先回去,等下次有空了再向他请教一二。
又回到了这个幽静的小院中,风依旧是那个风,云依旧是那个云,只是自己满身的霉味怎么也挥散不去。
“丫头,我回来了。”
“公子,呀,这是什么味啊。”
轻雨柔听到张昊旻回来了,本是惊喜的跑了出来,可是硬是到张昊旻的身前不远处,刹住了车,然后慌忙的往后躲闪着。
“躲什么啊,快把这些衣服给晾上,净是些霉味。”
“不要。”
轻雨柔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躲的远远的不敢靠近半步,更不要说晾衣服了。看她这个样子,没办法,张昊旻只好亲力亲为。
“在哪儿晾衣服?”
轻雨柔一手掐着鼻子,一手指着侧院的方向,说道。
“侧院有根绳子可以晾衣服。”
张昊旻瞧着这丫头害怕的样子,故意凑近了说道。
“你把鼻子堵住了,霉味不全都吸到嘴里了嘛。”
一听这话,果然把轻雨柔给吓得花容失色,小脸一片惨白,在张昊旻得意的笑声中,慌忙逃到屋里去了。
侧院有两棵不知道叫什么的树,看着也有些年岁了,中间系了一根绳子。张昊旻把衣服摊开,挂了上去,可是刚挂好,轻雨柔便抱着一个大盆子过来了。
“丫头,你要干嘛?”
“洗衣服啊。”
“不用,这衣服晾一晾就好了。”
轻雨柔满是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公子,你就懒吧,早晚有一天你也得发霉不可。”
被怼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张昊旻也不敢再招惹她,就坐在一旁翻看着手
册也不说话,只是总偷偷瞧一眼洗衣服的轻雨柔。
“公子,你看什么呢?”
“圣华宗新手手册。”
“好看吗?”
“额,据说这是本讲解的书,讲解的书你懂的,没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那没意思。公子,你有时间去弄几本话本呗,我天天闲着太无聊了。”
“哦。”
张昊旻一边假装翻看着,一边皱着眉头弱弱的对轻雨柔说道。
“丫头,你认识字吧。”
“认识啊。”
“那就好,这书上有好多字我不认识,你回头念给我听听。”
轻雨柔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说道。
“不认识字还看的那么认真啊。”
“这不是努力想要认识它嘛。”
看着这册子张昊旻就来气,全是繁体字,他所熟悉的并不多,然后连蒙带猜的,还能知道一些,却还有不少是他不认识的。
很快衣服便洗好了,张昊旻殷勤的帮着把衣服拧干,挂到绳子上晾着,干干净净的,哪还有什么霉味啊。
但是轻雨柔的小鼻子一皱,明显是闻到了什么,然后凑到张昊旻的身前,仔细的闻了一下,赶忙捂住鼻子,指着张昊旻大呼道。
“公子,你发霉了。”
张昊旻揪起衣服一闻,果然有股霉味,可能是之前抱衣服时沾染上去的。
“你才发霉了呢?这是衣服上的味道好不好。”
“那你赶紧脱下来洗。”
在轻雨柔的强权下,张昊旻只好把外衣脱下来递了过去。
“里面呢?”
张昊旻揪起贴身的衣服闻了闻,还好这件没有霉味,不然可就没衣服穿了。
“没有,这件没有,真没有!”
看着轻雨柔那不相信的小眼神,张昊旻跟看到了采花贼似的,吓得赶忙裹了裹自己的领口,斩钉截铁的说道。
看到轻雨柔并没有再搭理他,张昊旻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刚坐下来,突然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这衣服并不是之前自己穿的那身。
突然想起来邱宫守说的话,自己昏迷了两天两夜,都是轻雨柔照顾的自己,莫非是她?
一种莫名的委屈感袭上心头,跟个黄花大闺女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被采花大盗祸害了似的。不过他还有种侥幸心理,希望给自己换衣服的是邱宫守那老头。
“丫头,我这身衣服是你给我换的?”
“嗯。”
张昊旻惊的咽了口唾沫,他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要知道这个地方的衣服,可是没有内内的。
“那,那你有没有看到些什么?”
说这话时,张昊旻的脸上都羞红了。轻雨柔疑惑的回头看着他,仔细的回忆起来,然后问道。
“那个一跳一跳的?”
第二十八章 神秘图案
一听轻雨柔的回答,张昊旻顿时心中感到一阵恶寒。还一跳一跳的?这丫头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轻雨柔啊轻雨柔,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如此,如此。”
急得张昊旻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清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从此自己再也不是一张纯洁的白纸了。
“公子,你想什么呢?难道你胸口的图案不能看?”
胸口?图案?自己胸口什么时候有图案了?
于是张昊旻漫不经心的掀起衣服往里瞧去,这一看顿时心中大惊,不知何时,自己的胸前竟然多了一个图案,而且这图案还一跳一跳的。
“我天,这是个什么?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东西?”
看着这会动的图案,张昊旻一时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任凭谁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这么诡异的东西,心里都会有一种对于未知事物而产生的恐惧感吧。
张昊旻怀疑自己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给附身了,什么牛鬼蛇神的层出不穷,自己的下场也愈加凄惨,甚至就连异形里的抱脸虫都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咦?公子你不知道?”
面对轻雨柔的疑惑,张昊旻哪还有心情去回答啊。
吓得赶忙往屋子里跑去,脱了上衣,准备找个镜子照一照,可是寻遍了角角落落都没有找的,无奈的只好低着头,抻着脖子努力看着。
这图案的纹路是金色的,看样式好像是一种不知名的水果,上面还带着两片叶子。
只是这图案老是一跳一跳的,看的张昊旻眼睛有些花,脖子抻的也有些酸软,便仰起头来活动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惊呼道。
“卧槽,这不会是恶魔果实吧?难不成老子也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张昊旻小心翼翼的朝着胸前的图案摸去,并没有丝毫的异样,就像是这纹路不存在一般,甚至他还搓了两下,除了搓下来的灰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咦,该洗澡了。”
张昊旻又活动了两下,并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除了心里觉得胸前有个东西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异样感,这图案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仔细又看了一会儿,张昊旻发现了异样,这图案并不是他想的那种上下的跳动,而是一大一小的跳动着,就跟人的心脏一样。
可是心脏对于人来说是个极其重要的身体器官,那这图案呢?它又有什么作用呢?是好还是坏?
张昊旻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他现在就想找个知道的人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穿好衣服,准备去找邱宫守的时候,轻雨柔抱着木盆回来了。
“丫头,我这图案邱师兄他们看过了?”
“嗯。”
“那他们怎么说?”
“不知道。
不知道?是你不知道他们说的?还是他们说不知道?
张昊旻也不敢问,他明显的感觉出来了,轻雨柔此时的心情不太好。于是脸上堆满了笑容,像是一朵绽放的野菊花一般,笑呵呵的凑了过去。
“丫头,你这是咋了?”
轻雨柔扭过头去,并不搭理他。
刚刚张昊旻走后,她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劲,终于转过弯来,这家伙就是嫌弃她,所以她此时肚子正憋着股怨气,恨不得暴打张昊旻一顿。
“嘿,你这小妞儿还挺倔,不过大爷就好这口,来给大爷乐一个。”
张昊旻凭借他这臭不要脸的劲,终于让轻雨柔笑了起来。但是她随即又板着脸,认真的说道。
“你这人真是没良心,给你又洗衣服,又做饭的,甚至你昏迷的这几天还得费心照顾你,结果到头来还得被你嫌弃。
不就是看一眼嘛,看了又能怎样?我一个姑娘家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大惊小怪的,就跟少了二两肉似的。”
张昊旻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也不敢犟嘴,只能接受批评。
轻雨柔这一通乱批后,让张昊旻都快怀疑人生了,头一次感到自己竟然是这般无用且无耻。不过轻雨柔见他认错态度非常好,便也暂且饶过了他这一回,不再继续数落他了。
“邱道长也不认识你那图案。”
“嗯。嗯?他也不认识?那我那个便宜师父呢?”
“叶真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不行,我还是得去问问。”
师父既然看过了没有说话,那说明这东西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于是张昊旻便准备去问问他,毕竟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个诡异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到惶恐不安的。
“公子,这马上就要到饭点了,吃过饭再去吧。”
被轻雨柔这么一提醒,张昊旻这才想起来,自己从醒来到现在不要说吃了,连水都没喝一口,甚至还去了一趟山顶,怎么也没有感到饿呢。
“咦,奇了怪了,我怎么既不饿,也不渴呢?”
一听这话,轻雨柔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物件似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走到张昊旻的面前,摸了摸他肚子,问道。
“你这都两天没吃东西了,你不饿?”
张昊旻推掉轻雨柔的手,自己摸了摸肚子,然后很是肯定的说道。
“嗯,确实没感到饿。”
“公子,你是不是饿过劲了?”
“可能是吧。”
不管如何,反正张昊旻现在没感到有丝毫的饥饿感,依旧是活力无极限的样子。
“要不我先去问问师父吧,反正就一两句话的事情。”
“不行!万一公子饿坏了身子怎么办?吃完
饭再去!”
看着轻雨柔两手掐腰的架势,只要他出了这个院门,恐怕就别想再回来了,于是张昊旻只能老老实实的听候吩咐,但嘴上依旧不服输的抱怨着。
“为啥非要让我吃完饭再去啊?”
“其实,其实之前都有邱道长在一旁帮着我,今天邱道长还没有来,所以,我,我想。”
“你想让我帮着你是不是?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干啊。”
“你什么也不用干,在一旁看着就行。”
于是张昊旻便这样被忽悠上了贼船,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跟个大爷似的在一旁看着,但实际上却成了个打杂的伙计,鞍前马后的。
幸好张昊旻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只需要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往灶台里不停地添木柴,然后拉风箱便可。
随着张昊旻卖力的拉着风箱,灶台中的火也越烧越旺盛。
轻雨柔本就是一名学徒工,手忙脚乱的应付不过来,如今火势一大,锅里的东西自然熟的快,一不小心就糊了,气的她敲了张昊旻脑袋一下。
“火弄得那么大干嘛?”
张昊旻也颇感委屈,自己如此努力的干活,竟然还会遭人嫌弃,真是天妒英才啊。
“嘿,你放盐放多了。”
“不多吧,我怎么记得邱道长每次都放这些啊。”
……
“快铲一下,不然又要糊锅了。”
“哦。”
“加水啊,快加水!”
……
“怎么全是菜不放肉啊?”
乒乒乓乓的厨房战争总算是结束了,看着桌子上的两菜一汤,轻雨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内心原本渴望的那一丁点温情,也全被张昊旻给毁于一旦了,人都差点给气饱了。
“呕,就跟你说放盐放多了吧,你还不信,齁咸。”
听着张昊旻的抱怨,轻雨柔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筷子,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当场就将那盘菜给倒掉,将这毫无风度的家伙给撵出去。
“哇,这鸡蛋汤真好喝。”
随着张昊旻这一声开心的惊呼,一时间,轻雨柔内心的所有愤懑,所有委屈,全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反而有种幸福的晕眩感。
“好喝你就多喝一点。”
张昊旻并不饿,但是也没有感到撑得慌,仿佛肚子成了一个无底洞。
原本三四碗饭吃下去,就能撑到嗓子眼难受,可是这次硬是吃了五碗饭,还是没有感受到那令人满足的饱腹感。
看着张昊旻吃了这么多,这可把轻雨柔给感动坏了,心中沾沾自喜的,甚至还有些骄傲,无与伦比的幸福之花悄悄的绽放开来。
甚至还在心里暗下决心,往后一定要给张昊旻做无数的好吃的,不过,坚决不能让这家伙进厨房,简直太大煞风景了。
第二十九章 老夫的玻璃心
“师父,我胸前的这个图案是怎么回事啊?”
吃过饭后,张昊旻因为忍不住又吐槽了一遍那齁咸的菜,便被轻雨柔给撵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于是他便来找叶真人了,毕竟怀里正揣着一枚炸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叶真人端坐在上,并没有立刻回答张昊旻的疑问,而是先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
“这个图案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道藏中曾有过类似的记载,这应该是道果中的一种,具体是哪一种我不知道,因为没有道藏记载过道果的种类。”
“道果?”
“嗯,道果就像是一种资格,一种迈入仙界的资格。”
一听这话,张昊旻先是忍不住的满心欢喜,但随后看到叶真人那严肃的神情,他的心也不禁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平静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对我来说是有益处的?”
“万事万物皆有两面,任何的东西都不是只有好的一面,它同样也有坏的一面。
这道果对于你的修行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但对于你的未来而言,却是一种强迫的选择。”
“选择?”
“凡人成就大道的方法有千千万万,所以结出的仙果,也是全然不同的,因为每个人的选择都是不同的,这也正是一个人的自由。
可是此刻的你却已经确定了道果,这也就意味着你已经确定了一条未来的路,哪怕这条路你不想走,你也只能无奈的走下去。”
听到这话,张昊旻突然一下子沉默了,如果一个人真的失去了自由,那这个人该有多么可悲?
就像是书中的人物,看似自由自在,活的逍遥洒脱,实际上一直被作者掌控着命运的方向,只是个傀儡而已。
“可是我的意志是活着的,我可以决定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可以选择我的未来,不受任何人的左右,哪怕是命运。”
叶真人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你要一直这样坚定的走下去,要始终坚信这一切,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未来,找到真正的你,你才能真正的战胜命运。”
张昊旻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果人生是注定了的可悲,那只有如此才能得到救赎。无论自己的选择会不会和命运重叠,那也是自己的选择。
“师父,我现在不会感到渴,也不会感到饿,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道果的原因?”
“嗯,这是仙人的特性,不需要依靠外物活着,斩断世俗的一切。”
“哦?斩断世俗的一切?”
“嗯,要
想结出仙果,就必须从世俗中超脱出来,成为超然的存在。”
张昊旻并不认同这个观念,但是也懒得去争辩,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就说服不了这个老顽固,争来争去的结果,依旧会和上次那样不欢而散。
他觉得真正的仙人不应该斩断世俗的一切,而是应该能看穿世俗的一切,发现其中最真实的存在,从而寻找到最真实的自己。
如果没有了七情六欲,没有了世俗的杂念,没有了羁绊,从中跳了出来,那确实不再是一个人了,但也不会是一个仙人。
而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并且这个机器还没有任何的目的,没有任何的任务。
人活着就是因为执念,得不到的执念,想珍惜的执念,正因为有了执念人才会去努力,才会去选择活着,才会想要过好今后的每一天。
而仙人与人的区别,并不是有无执念,而是执念的多少,懂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自己的心向往何处。
可以因为得不到而哭泣,可以因为失去而悔恨,但是不是放弃自我,放弃掉自己的执念,放弃掉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师父,这道果对修行有何益处?为什么我完全感受不到?”
“嗯?你为什么会感受不到?”
“因为我感觉除了胸口多了个图案外,其他的任何一切都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叶真人疑惑的看着张昊旻,因为有霸下藏息术的存在,他根本感受不到张昊旻的内在,他不知道张昊旻的修行进入到哪一步了。
“你没有感到修行的速度加快?”
“没有啊。”
叶真人一时间沉默起来,这和道藏里的记载完全不符啊,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那你是如何炼化元气的?”
“炼化?不对啊,不应该是控制嘛。”
“控制?”
叶真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语气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嗯,我现在只能闭上眼感受到元气,并且控制很少的一部分,但是睁开眼就全没了。”
“那你是怎么去控制的?”
“就是靠意念控制它们啊。”
听到这话,叶真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饶是如此年岁过去了,他也从没有见过这种怪物,竟然能靠意念控制周围的元气。
震惊让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张昊旻的面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境界,眼前这个半大的小子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这,这可是仙术,你是如何做到的?”
叶真人明显已经激动的失态了,
就差抱着张昊旻的肩膀歇斯底里的晃了。
“仙术?”
张昊旻此时在内心已经把逍遥给骂透了,难怪自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合着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教错了啊。
“难怪,难怪你会结出道果,难怪你的测试成绩会如此的低,难怪你能释放出那道金色的剑芒。”
叶真人已经关上了自己小世界的门,根本就听到张昊旻的话,他正在被内心的惊讶给反复蹂躏着。
“师父,那正常的修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张昊旻本来希望叶真人能教教自己,把自己重新引到正途上来,可是看着他那一脸颓废的样子,恐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走出来了。
于是只得无奈的起身行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自在观不大,如今一共也就四个人,除了他和轻雨柔外,只剩下了叶真人和邱宫守了,如今叶真人正在闭关颓废中,所以张昊旻现在只能去找邱宫守解答内心的疑惑。
“邱师兄。”
房门缓缓打开,邱宫守乐呵呵的看着张昊旻,笑着说道。
“张师弟怎么有空到我这儿啊?”
看着他那猥琐的笑容,张昊旻的心中颇感无奈,真不知道这老家伙,满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我来问问,该要如何修炼?”
“嗯?”
“刚刚我去找了一下师父,他说我修炼的方法是错的,可是他现在正在闭关,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所以就来请教师兄一二。”
“那你进来吧。”
邱宫守的屋子里很是简陋,一张断了一条腿,用石头撑起来的木床;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不知历经多少载风雨的烛台;还有一个门都掉下来的衣橱。
整个屋子里,唯有唯一的那把椅子是新的,是结实的。不过张昊旻严重怀疑,是因为上一把椅子实在撑不住了,邱宫守才被逼无奈换的。
“你以前是怎么修炼的?”
邱宫守坐在床沿上,看着张昊旻,张昊旻则搬着椅子坐在他身前。
“这你就不用管了,既然师父说是错的了,那肯定就是错的。”
张昊旻并不敢说出来,因为他很害怕自己说出来后,邱宫守会和叶真人那样,闭关颓废起来。
“好吧,既然师父他都说了,那我也就不问了。”
“嗯嗯,邱师兄,你就把我当成一个从来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对待就可以了。”
好吧,自己就是一个完全没有修行的普通人。
“那好,我们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吧。”
第三十章 连破两境
张昊旻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的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丝一毫。
他现在的心情格外激动,就像是突然敲开了那一扇神圣的大门,终于可以伸着脑子一窥里面的究竟了。
“既然要修行,那就离不开一样东西,就是元气。元气是世间万物的基础,构成了整个世间,也充斥着整个世间。
而修行的本质就是将外界的元气引入到自己的身体中,然后慢慢将其炼化,成为自身的一部分,从而获得升华。”
“引入身体中?哪里?”
“丹田,每个人都有上中下三个丹田。”
看到张昊旻有些疑惑,邱宫守便贴心的分别给他指了出来。
“下丹田是精元,中丹田是气元,上丹田是神元。这也就是修行的初期所要面对的三种境界,精魄境、气海境、神驰境。”
“那也就是说,要先从下丹田开始修炼呗。”
“对,修炼必须从下丹田开始,将元气引入其中,然后慢慢炼化,成为精元的一部分,从而打开下丹田,迈进修仙的殿堂之中。”
邱宫守不禁回忆起来自己当初打开下丹田的场景,那一刻他今生都无法忘却,因为那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那要怎样才能打开下丹田?”
“首先,你必须锁精,不能行房事,要保证下丹田的本精元处于旺盛的状态中。
然后将意识慢慢下沉,沉到下丹田中,你就会感受到一团水的存在,而你只需要努力将这水团旋转起来便可。”
“嗯?不是还要将元气引入其中吗?”
“没错,只是对于最开始的修行来说,你是感受不到元气的存在的。但是你只要保持让精元旋转,元气便会自然而然的导入到你的下丹田中。
然后精元随着元气的引入而不断壮大,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也可能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时间的长短,取决于个人的天赋。”
张昊旻闭目试了一下,果然感受到了下丹田中有一团水,然后他让这水团旋转起来,就看到不计其数的元气正在往水团中注入,那水团也越来越大。
一瞬间,他突然有种触电的感觉,浑身上下变得很是舒适,一种难得的惬意袭上心头,犹如置身在一团棉花之中,于是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师兄,那打开了下丹田是种什么感觉?”
“犹如置身于云海之中。”
张昊旻眉头一挑,嘴上偷偷的笑了起来,如果按照邱宫守的说辞,那他现在已经打开了下丹田,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
“那打开了之后呢?”
“打开之后,
你的下丹田便不再需要你自己主动旋转了,它会自己缓缓旋转,而你也就达到了精魄境。”
因为霸下藏息术,邱宫守根本不知道,张昊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边听他说着,一边迈进了精魄境。
“那,那再之后呢?”
“再之后,便需要打开中丹田,进入到气海境。”
“和打开下丹田的方法一样吗?”
“不太一样。因为中丹田最初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所以需要将下丹田日益壮大的精元,分出一部分来,缓缓导入到中丹田中。
然后控制着这部分精元在中丹田中缓缓旋转起来,久而久之便会由精元演化成气元,随着气元的不断壮大,便会形成一个自成一体的气旋。”
张昊旻一边听着邱宫守的讲解,一边实验着,果然在中丹田中形成了气旋,而且这气旋随着精元不断的汇入也在不断的壮大。
突然,张昊旻没忍住,放了一个特别响的臭屁,不要说别人了,他闻着都差点被臭的昏过去。
邱宫守白了他一眼,默默的起身把屋子里的窗子和门都给打开,站在门外格外嫌弃的看着张昊旻。
张昊旻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等屋子里的臭味消散了之后,邱宫守才没好气的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突破气海境了呢。”
嗯,没错,张昊旻就在刚刚,突破了气海境。
邱宫守用袖子挥了挥空气,然后又重新坐回到床沿上,继续跟张昊旻讲着。
“等气元形成后,便会排出体内的浊气,从而打开中丹田,进入到气海境。
不过气元的精进是需要精元不断的补充的,所以也要时刻保证精元的壮大,时刻吸引着天地的元气。”
“那,那之后呢?”
张昊旻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再之后就需要打开上丹田,进入到神驰境了。”
“那上丹田该怎么打开?”
张昊旻一脸兴奋的问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己竟然一下子突破了两层境界,感觉不要太爽。
而且神驰境可是能御剑的,不再像前两个境界一样,只能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的问到该如何打开上丹田。
“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会消化不了的,你先回去摸索摸索,等你达到了气海境,我再告诉你怎么打开上丹田,进入到神驰境。”
一听这话,张昊旻顿时感到不好意思,甚至有些扭扭捏捏,犹如大家闺秀似的,含羞的说道。
“师兄,我已经达到了气海境了。”
“胡说,我可是
看过你成绩单的,你只是才精魄境零刻度而已,怎么可能一觉醒来之后就达到气海境了?”
“师兄,我真的达到气海境了,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啊。”
看着张昊旻那真诚的眼神,邱宫守不由得怀疑起人生来了,想当年自己从精魄境到达气海境可是用了足足三年的时间,这家伙就睡了一觉,醒来就气海境了?
但是也没办法,既然张昊旻都已经夸下海口了,他也只好给他测试测试。于是一挥手,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柄木剑。
乾坤袋?空间戒指?张昊旻一下子眼冒金星,什么神驰境,什么上丹田,统统的抛在脑后。要知道一个能存放东西的法宝,才是穿越修真者的标配。
“师兄,你这木剑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瞧着张昊旻这两眼放光的样子,吓得邱宫守赶忙往后仰了仰身子,用手中的木剑指着张昊旻,不安的说道。
“你要干嘛?”
“嘿嘿,师弟这不是好奇嘛,怎么能凭空多出来一把木剑呢。”
“那你先给我坐好了。”
等张昊旻坐好后,邱宫守一撸袖子,把手伸到张昊旻面前,给他指了指手指上的一枚黑色的水晶戒指。
“这东西叫子母石,是大千至宝中的一种,内部自成空间,可以收纳物品,这木剑就是刚刚我从其中拿出来的。”
看着这宝贝,张昊旻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除了那黑色的戒指外,其余的完全瞧不见了。就像是指环王中的咕噜一样,恨不得上前咬断手指把那戒指据为己有。
不过这也就是张昊旻心里想想而已,他可不敢有任何实际的行动,先不说能不能打过邱宫守,单说邱宫守对待自己的真诚,他就不能如此。
“这东西一定很珍贵吧。”
“还行吧,我这枚子母戒品质并不好,不过据说明年的大比中,第一名的奖品便有一个,而且品质也还不错。”
“大比?”
“对,每隔五年,各宗门便会聚在一起进行一场大比,以测试年轻一代弟子的实力。”
“年轻一代?”
“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的新弟子。”
“那以往的大比中最强的人境界多高?”
“神驰境。”
张昊旻不禁起了心思,如果最高的只是神驰境的话,那只要自己打开了上丹田,就可以达到神驰境了,就是大比中的顶端战力了。
一天便可以突破两个境界,那等到明年的时候,岂不是可以肆虐八方天才,轻而易举的拿到那枚空间戒指。
“师兄,我该怎么证明我是气海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