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遭遇危机的电视制作中心
2015年8月24号，上午10点
台长陈长山在东山广播电视台大厦会议室亲自主持召开东山电视台高层领导会。
这次东山台高层领导会议的主要议程，是讨论台里下半年的具体发展方向，以及根据会议结果，落实各部门的工作安排。
两位副台长莫大山、吴茂，东山电视台各部门负责人悉数到场参会。
其实，这场会议早在7月份陈长山就想召开了，因为某些原因和一部分人的抗拒推诿，一直拖到现在。
甚至如果不是陈长山以台长的身份和上位以来取得种种成绩的威望，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这场会也许还会继续耽搁下去。
…………
“咳咳。”
陈长山坐在会议室主位，看着一左一右两个神色各异的副台长，轻咳一声，没有过多套话，直接奔了主题。
“今年上半年，台里新上了两个新综艺，改版两个口碑不错的老节目，总体来说成绩不错，收视率也有了稳步的上升，广告收入较之以往也有了明显增长。
蒋豪，你们综艺部干得不错，不过千万不能骄傲自满，再接再厉，力争下半年在原有的成绩上继续往上攀登。”
获得了台长的夸奖，综艺部负责人蒋豪笑容满面，起身感谢了陈长山对综艺部工作的肯定，又特意点了几个他们综艺部在上半年的工作亮点作出了汇报。
最后，蒋豪代表综艺部全体人员向陈长山表态，他们一定会协力同心，争取打造出属于东山台自己的王牌综艺，不辜负台里对他们的厚望云云。
方为民手里中性笔在笔记上乱划两下，瞥了一眼笑得眼都睁不开的蒋豪，心里止不住泛起了酸水。
有什么了不起！
收视率好的几个节目，除了一个《快乐梦想秀》是自家主导，其余全是外购的综艺。
现在牛皮吹那么大，万一明年人家不卖你节目了，我看你咋办！
方大主任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电视台外购综艺节目肯定是有限制条款的，不然节目火了，综艺叛逃敌台，那原先的电视台不就成了冤大头了。
省一级电视台能动用的官方能量可不小，娱乐公司除非不想混了，才敢跟他们玩这一招。
综艺跳槽这一情况不是没有，但绝对都是友好和平分手，撕破脸硬刚的，一般都消失不见了。
…………
不谈方大主任在心里的腹诽，台长陈长山则继续按照自己的会议流程往下走。
新闻中心、人事部、宣传部、财务部、社教中心、文艺中心、广告部、技术部、卫星传送中心…………
各部门被陈长山轮流点了一遍，最后只剩下方为民所负责电视制作中心和王霞所负责的采购部没有被他提到。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滞！
许多部门负责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次会议的戏肉来了。
从东山台各部门的资历和比重来论，电视制作中心无疑是头中翘楚，这些年虽然没落了一些，但底子还有，勉强仍位居前列。
而采购部，是前几年刚刚成立的新部门，最初只是个小透明，在台里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直到去年副台长吴茂提出重金外购剧战略，采购部借着这股东风迅速崛起，如今隐隐有后来居上者之态。
而恰巧同时，这两个部门又各自代表了东山台对电视剧计划部署的两个态度。
外购剧vs自制剧
目前为止，电视制作中心所代表的自制剧完全落入下风，甚至差点被裁撤整个部门的危险，但好在有出身制作中心的副台长莫大山做后台，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不过采购部也不是吃干饭的，王霞见莫大山支持制作中心，转头就带着采购部投靠了吴茂吴副台长。
重金外购剧这一提议本来就出自于吴茂口中，采购部的崛起也离不开吴茂的扶持。
双方合作牵扯颇深，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所以没有什么过多犹豫，吴副台长就接纳了采购部的投靠，然后出手和莫大山对上了。
采购部有成绩傍身，说话腰板子硬，底气十足。
而电视制作中心虽然近年来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成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资历人脉遍布整个东山电视台，乃至省宣传口都有他们不少人。
于是，截止到目前为止，虽然制作中心不敌势头强劲的采购部，但也没到全线溃败的地步。
双方开始了艰难的拉锯战！
……………
不过，既然是战役，就肯定有结束的那天。
身为台长的陈长山，不想看到在东山电视台改革的关键时刻，台里内部因为分歧产生内耗，所以就想借这场高层领导会议，明确决定日后东山台电视剧方面的主要发展方针。
两位副台长和各部负责人都清楚陈长山的意思，所以才会有人对这次会议的召开百般拖延，以期望能在此时间改变已方的局势。
然而很可惜的是，即便多拖了一个月的时间，仍没有什么显著的态势变化。
所以，当大家看到陈长山将电视制作中心和采购部放在这次会议的最后，所有人心中都隐隐有了感觉。
陈长山即将说出的话，将成为“外购剧vs自制剧”这场轰动了整个东山台拉锯战的转折点！
望着坐在主位上正在斟酌语气的陈长山，方为民心里紧张的快捏成了一团。
即便头顶就是会议室的中央空调，他的鼻翼和额头还是渗出了汗水，伸手松了松绑在脖子上的领带，方大主任那张时光无法侵败得俊朗面容，竟微微有了一丝狰狞。
采购部的王霞心情也不轻松，手指无意识的摆弄面前的笔记本，已经快下沉到鼻梁上的宽框眼镜也没心情去扶，全身心的在等待陈长山的最后“判决”。
…………
“……台里准备，在下半年中外购4至6部电视剧，主要在晚间的黄金档和次黄金档播出，采购部要做好甄选，尽可能给台里挖掘出精品剧………”
剩下的话，方为民已经听不太清了。
他看到王霞激动的差点把自己的眼镜打掉，然后强压着镇定向陈长山表达决心。
不需要镜子，方为民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就像他不远处的莫副台长一样。
台里真的要放弃给电视台创造过无数辉煌的制作中心？
方为想民拍案而起，大声质问台长陈长山，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这么做没用。
在此之前，莫大山已经拍过不止一次的桌子了，可情势如此，制作中心技不如人，没有足够的成绩作为支撑，再撒泼打滚，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随后的会议，方为民没有任何动作，即便陈长山批准制作中心的新自制剧可以在白天档优先播出作为补偿，他也只是简单说了两句，就不再多言。
态度之平淡，令与会人员为之频频侧目。
老方这是寒了心啊………
了解自己这位老下属性格的莫大山心里很不好受，但他也不好反对陈长山的决定。
人家没有放弃制作中心，还主动把给自制剧留了个黄金档。
莫大山心里有数，这已经是陈长山这个台长能够做的极限了，毕竟台长是电视台一把手，要为整个东山台负责，不会因为某种原因不会偏袒某一部门。
能者上，庸者下。
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陈长山没有把制作中心赶尽杀绝，还保留了自制剧一部分希望，已经是很给他这个副台长和方为民面子了。
莫大山不是不知好歹，得寸进尺的人。
所以即使他明白会议结束之后，电视制作中心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窘迫境地，却仍没有在会上开口反对陈长山的决定…………
第十七章 1500万资金预算（求推荐票）
上午11点45分，陈长山宣布结束会议。
没有心情去吃午饭的方为民和莫大山，匆匆和几个交好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来到莫大山办公室，商议这场会议将给制作中心带来怎样的影响。
其实根本用不着什么所谓的商议。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场会议结束，本就日渐落魄的制作中心，将不可避免的步入极速衰败的快车道。
也许就在不久之后，当年红极一时，可以和央视争雄的东山台电视制作中心，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而莫大山和方为民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减缓制作中心的衰败速度。
并在此期间，努力寻找能挽救这块东山台曾经引以为傲的金字招牌的“灵丹妙药”。
…………
莫大山办公室
“为民，你给我透个底，现在中心手里还有几副牌。”
莫副台长方正的面庞神情凝重，望向低着头坐在办公室沙发的方为民询问道。
方主任揉了揉眉头，勉强支撑起精神回答：“莫台，您也知道，今年中心处境艰难，我怕新剧成绩不好被王霞他们抓住话柄，所以特意在新剧拍摄立项当中卡得很严。
目前为止，中心手里还没有播出的电视剧，一共只有四部。”
“只有四部？”
莫大山有些不满自制剧的稀少，不过他也能理解方为民的顾虑，所以，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制剧的数量上，只是沉声继续道。
“你给我说说这四部剧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为民点点头，掰着手指头给莫大山一一介绍：“咱们中心的老导演周怀道拍的抗战剧《烈火长歌》，现在正在排档期，马上准备播出。
崔华拍的乡村励志剧《丰收》，如今差不多完成了后期制作，即将开始宣传排档期。
还有两部是半成品，导演是楚小远的年代情感剧《善良的小草》，以及我们中心新人导演左乐自编自导的情景喜剧《地下交通站》。
《善良的小草》已经正在拍摄，进度刚刚过半，预计年前能够播出
《地下交通站》则剧组刚刚筹备完成，准备9月初在长庆那边正式开机，如果拍摄顺利的话，应该能赶上春节档。”
莫大山听罢方为民的话之后，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有些期待得问道。
“你觉得这四部剧，哪部剧前景最好，能不能出部收视大爆的热剧？
或者叫好不叫座的精品也行，有了口碑，咱们就可以试着运作一下金凤奖（华国最高电视剧奖项），拿不拿奖不论，只要有了提名我就能在台长那给你们多争取一些资源。”
方为民闻言，脸上浮现出苦笑：“莫台，我大概明白您的想法，但不是我方为民妄自菲薄，实在是不敢在您面前放大话。
您也是行家，应该明白全国每年产出的热剧和精品剧数量有限，有时各大电视台和影视公司加起来也拢共不超过十部。
以咱们中心自制剧平均不超过两千万的投资规模来看，以小博大的几率实在太低。”
可能是怕莫大山对制作中心太过失望，方为民紧跟着就出言安慰。
“不过您放心，经过我的严把关，目前中心这四部剧的品质还是有保证的。
尤其是楚小远的那部《善良的小草》我非常看好，左乐的《地下交通站》从剧本来看也很不错，演员找的也很成功，如果拍摄质量能跟上的话，应该有机会小火一把。”
…………
方为民说这番话时，心里其实是有些发虚的。
但为了让莫大山继续对制作中心保持希望，并予以支持，他只能昧着良心在莫大山面前，把对两部剧的预设前景夸大了几分。
果不其然，方大主任的“专业眼光”在莫大山心里还是有几分份量的。
莫副台长紧皱的眉头有些缓和，还饶有兴致提起了《地下交通站》。
“这部剧我知道，剧本还是我亲自审批的，本来是想找个老同志来拍的，但见你比较支持那个左乐，还让他加入《新力量》计划，所以没有执意强求。
既然你挺看好这部剧，就一定不要吝啬资源倾斜，平时多关照些，现在中心局势今非昔比，咱们一定要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机会，摆脱艰难困局。”
方主任一脸郑重的点头：“莫台放心，眼下这两部剧都是我亲自抓，甚至我还在《地下交通站》演了个角色，一定竭力保住咱们中心的牌子。”
莫大山很是欣慰，拍了拍方为民的肩膀：“好好干，要是电视剧成品有保证的话，我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也给你们争取一个黄金档。”
副台长的慷慨承诺，让方为民内疚之余也重新激起了斗志。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他还不信了，自己还斗不过王霞那个娘们，无论如何，制作中心不能砸在他的手上。
方为民俊朗英气的脸上闪过坚毅，从莫大山办公室出来，他坐着电梯返回第十层自己的办公室，一个电话叫来左乐和陈胖子。
“资金预算我再给你们加400万，那些扣扣索索的手段都给我停了，我只要质量。”
刚进门就被方为民这一句话怼在脸上的陈胖子和左乐，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信息。
【老方这是咋了？】
【吃错药了吧？】
【我看是八成撞邪】
【不对，不是说他去开会了吗，应该是会上受了刺激】
两人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但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地下交通站》最初批的资金预算只有600万，和武越签订合同之后，陈胖子以此为由又死皮赖脸的磨了200万。
现在方为民主动又给他们加400万，《地下交通站》的拍摄资金一下达到了1200万之多，较之最初时，直接翻了一倍。
不管方为民因为什么给《地下交通站》增加预算。
对于左乐二人来说，可不会嫌钱多烧手，他们巴不得这资金预算越多越好。
不过老方这400万也不是好拿的，他要左乐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
三个月完成电视剧拍摄，一个月搞定后期，16年春节档，必须得有《地下交通站》的身影。
看着较之以往神情格外严肃，不容反驳的方为民，左乐隐约明白了一些，他心里斟酌了一番，咬牙道。
“您答应再加300万预算，我就敢立这个军令状。”
方为民冷哼一声：“你小子倒是挺贪，不过拍一个情景喜剧，给你1500万，你用得完吗。”
“用不了我就砸宣传上，几百万扔下去，效果总比宣传部那些爷随便发两个围脖强。”
左乐嘿嘿一笑，似乎笃定方为民一定会同意，也是，1200万都掏了，还在乎多加300万。
果然，方为民点头同意了左乐的条件，但同时也带着警告道。
“你悠着点花，我就批这1500万，再多一分也没有了，你小子要是花冒了，自己卖车卖房顶，也别问我要。
还有，钱我给了，这军令状也即时生效，要是没做到，左乐，你小子别怪我方为民不念旧情。”
左乐双脚立正，“啪”得一下给方为民敬了个礼：“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第十八章 两部新剧和开机仪式（求推荐票）
从方为民办公室出来没过多久，左乐和陈胖子就打听到了今天上午台里高层领导会议的大概内容。
其实也用不着刻意打听，不过一个午饭的功夫，“采购部大胜制作中心”的消息就传遍了大半个东山台。
左乐这才明白老方为何一反常态，会主动给《地下交通站》加预算，而且几百万的数目说批就批，好像中心以后日子不过了似的。
如今再看中心眼下这个情势，可不就是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吗。
左乐有点摸清老方疯狂给《地下交通站》加预算的想法了。
反正现在中心朝不保夕，搞不好哪天就被裁撤合并，到时中心账上的资金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砸在自己手里拼一把。
拼出来，皆大欢喜！
没成功，中心钱花完了，他也就此死心，不再瞎折腾了。
“老方这是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啊。”
左乐心里压力山大，自己一个小成本情景喜剧处女作，怎么莫名其妙的和整个电视制作中心的生死存亡挂在了一起。
这要是《地下交通站》成绩平平，他岂不成了中心的千古罪人。
左乐有些惴惴不安。
但很快，方为民就证明左乐有些太高看自己和《地下交通站》的重要性了。
…………
诚然，方主任很看好《地下交通站》的前景，不然也不会时隔多年，再次亲自上阵演戏。
但看好和看好，却不代表方为民会把制作中心所有的砝码，都压在一部还没正式开机的电视剧上。
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道理的方大主任，不单单只给左乐加了预算，中心另一部正在拍摄的《善良的小草》，他也再追加了500万资金预算。
除此之外，方文民还在敲锣密鼓的准备立项上马两部新电视剧。
第一部名叫《独居》，是根据一篇小说改编的现实题材电视剧，主要是讲空巢老人方面的事，剧情挖掘的很有深度。
其实这部剧的改编剧本，中心早就拿到了，但一直没有正式立项，就是因为觉得这部剧题材太冷门了，拍出来收视率得不到保证，所以一直搁置。
现在方主任重启《独居》项目，也没想着收视率方面的事，满心其实是奔着得奖去的。
他想试一试，凭借《独居》的故事深度，能否搏个提名奖项什么的，不论什么奖，好歹也是中心一份成绩。
不过，方文明自己也知道这个几率很低，电视剧和电影不一样。
电影有商业和艺术之分，各大奖项的评委都比较中意一些有艺术深度的作品，乃至业内还有文艺片拿奖、商业片挣票房之说。
而电视剧不同，它没有什么门槛，更多的是面向大众，你把剧情往深度里边整，艺术性也许是有了，但观众不一定爱看。
没观众，就代表没有关注度和影响力，哪怕是评委喜欢，也不会提名一个没有多少人看过的冷门电视剧。
当然，主旋律题材另说…………
所以，即便是那些拿奖的口碑精品电视剧，本身的收视率也不会太差，甚至本来就是口碑收视双丰收的大热剧。
口碑口碑，有口皆碑，你都没人看，又何谈口碑二字！
方为民从业电视台多年，自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但他也是没辙，反正《独居》投资不高，就当自己是任性一回了。
…………
在方为民心中，《独居》是一步闲棋，能不能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新立项的第二部剧，在方主任心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甚至要远远超出《地下交通站》。
《紫面金刚》华国内地首部武侠剧，东山制作中心扬名业内的代表作，也是制作中心成绩最好的几部电视剧之一。
当年还没有退居幕后的方为民，甚至还在里面演了一个玉面公子类型的男二号。
无论在方为民心中，还是整个东山制作中心辉煌的历史上，《紫面金刚》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值制作中心如此危难时局之际，方为民打算重新翻拍这部中心经典电视剧，既是为了挽救中心局势，也有一个隐秘的私心。
如果东山制作中心最终难逃被裁撤的结局，那么就由翻拍的《紫面金刚》送中心最后一程。
中心自《紫面金刚》兴盛，如今又经翻拍《紫面金刚》结束，兜兜转转几十年，也算是全了一段因果循环。
抱着近乎给中心殉葬的悲愤，方为民将翻拍《紫面金刚》的资金预算提高至5000万，破了中心成立以来的拍摄资金记录。
但中心却无一人提出反对，别的部门倒是有些异议，却被副台长莫大山强势镇压。
就连察觉到方为民想法的台长陈长山和与中心对立的副台长吴茂闻讯也都叹了口气，然后对此隐晦表达了支持。
方为民和制作中心为东山台兢兢业业了几十年，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如今想选择一个体面的落幕，这个面子台里得给。
…………
在台领导的默许之下，翻拍《紫面金刚》顺利立项，刨去预备给它的5000万预算，中心账面上的钱也寥寥无几了。
8月末，方为民召开制作中心全体同事大会，没有任何掩饰的和大家交了个底。
《紫面金刚》之后，制作中心已无余力再立项新剧，目前立项这六部剧，就是中心最后的机会。
最迟明年夏季，如果自制剧成绩再无起色，制作中心恐怕将会被台里放弃，他们这些在职中心工作的人，一部分将会合并到其他部门，一部分可能就此离开电视台。
所以无论是为了制作中心，还是为自身前途考虑，所有中心同事必须众志成城，团结一致的为集体和个人的利益拼尽全力。
会议结束，中心同事们的心情都很沉重，但作为中心骨干力量的左乐和陈胖子却来不及过多思考。
因为《地下交通站》即将在长庆影视基地开机！
2015年9月1号，星期二，宜开学和开机。
伴随着一阵连绵不绝的鞭炮响，左乐和陈胖子以及几个主演，手持长香，面露虔诚得参拜红布桌案上的关公。
虽然不明白二爷为什么还管剧组开机的业务，但左乐还是诚恳的祈求关二爷保佑。
“拍摄顺顺利利，播出收视长虹，口碑大爆，自己升职加薪，中心平安渡过危机………”
第十九章 演技精湛的鲍小勇
长庆影视基地，民国区
《地下交通》剧组租了一个摄影棚，临时建造了鼎香楼、西关大街、宪兵部等几个主要拍摄场地。
今日刚刚开机，左乐没打算拍什么重头戏，主要还是以演员适应角色为主，为此，左乐决定先拍孙掌柜的戏份。
鲍小勇是东山省话剧届大拿，国家二级演员职称，一级演员水平。
毫不夸张的说，鲍小勇的演技可以说是《地下交通站》剧组演员中的头一位，由他来当开门红，再合适不过。
左乐拉着一身蓝色长衫鲍小勇简单讲了讲戏，然后又特意把高明亮和二舅颜长英叫来，让他们在旁边仔细观摩学习。
主演之中，数这二位演技水平最次，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学习磨练，提高自身水平。
…………
“各部门准备——”
左乐坐在监视器后，手里拿着大喇叭吆喝一声，然后喊道：“3—2—1—开始。”
————
鼎香楼
道具万年饰演的张全福趴在柜台上睡觉，鲍小勇饰演的孙掌柜拿着一张报纸，边看边进了门，看到趴着睡觉的全福。
孙掌柜收起了报纸，“哎呦喂”的叹了口气，上前摇醒了全福，训道。
“你怎么又坐在这打瞌睡呢，都让客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啊。”
说着，孙掌柜往镜头中央方向踱步走去，手里刚刚收起的报纸又自然而然的摊开。
全福揉着眼睛，跟上孙掌柜，半是抱怨的嘟囔道：“掌柜的，您放心，客人看不见，因为没客人。”
————
“好，过！”
左乐喊了一声，起身对鲍小勇竖起大拇指：“鲍老师很好，就按这个自然生活化的风格演，万年也不错，这条过了，咱们拍下一条。”
刚才那一幕戏，是剧中孙掌柜和全福第一次出现的剧情，主要是介绍一下鼎香楼成员背景性格，后期还要加上蔡水根旁白。
并且为接下来蔡水根加入鼎香楼之后，改革经营方向，建立地下交通站做铺垫。
接下来的几幕戏，鲍小勇都发挥得非常不错，几乎都是一条过，出差错也都是搭戏人的问题。
如此优异表现，让左乐在心里大呼自己找对了人。
在《地下交通战》中，孙掌柜这个角色所占的比重其实很重要，他是正反派之外，群众戏的顶梁柱。
作为鼎香楼的掌柜，他心里痛恨日伪汉奸，因为现实不得不装孙子，明面上小心翼翼唯恐引火烧身，背地里是一口一口小鬼子骂着，恨其不死。
而八路有什么打了什么胜仗，他比任何人都高兴，期盼着胜利到来的那一天。
面对客人八面玲珑，处处妥贴，对待日伪能糊弄就糊弄，经常拐弯抹角，骂人不吐脏字的爽快爽快嘴，平时小气抠门，关键时刻却也恪守善良本性。
孙掌柜是全剧中最生活化的一个角色，无论是语言、性格、行为、心理都十分鲜活。
一句话，在他的身上，观众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于无声处起惊雷！
这种角色看着不起眼，但没有足够的演技，演员支撑不起来人物。
左乐很庆幸，鲍小勇表现的很优秀，丝毫不输原版，生动流畅的演出了他心中想要的那位“可爱奸商”。
…………
下午，以孙掌柜为主的戏暂时先停一段落，左乐打算试试高明亮的斤两。
从角色属性的角度来看，杨保禄这个角色比孙掌柜饰演起来简单的多。
只要抓住冲动莽撞，憨厚实诚这两个显著的人物特点，杨保禄这个角色就成功一半了。
高明亮本人的性格和角色有些贴近，加之这段时间一直在角色塑造上狠下功夫，这一演起来，虽然和鲍小勇比不上，却也能算得上一声合格。
不过，左乐觉得这小子还有潜力可以挤一挤，所以有意没给高明亮什么好脸，让他自己闲暇时间再多练练，争取早日吃透角色。
高明亮群演多年，还是第一次饰演戏份这么重的角色，所以很珍惜这次机会。
见左乐对自己似乎不是很满意，吓得赶忙拍胸脯保证，私下自己一定多下苦功，绝对不会让左乐失望。
默默敲打了一番在群演混油了的高明亮，第一天的拍摄也差不多进入尾声。
毕竟刚刚开机拍摄，左乐不想把大家情绪弄得紧绷绷的，所以暂时省略了夜戏，打算过几日再逐渐增加大家的工作量。
剧组下班收工。
离家近的开车回家，家远的，剧组也在基地附近包租了一家酒店。
左乐身为导演，本打算是直接住在剧组包租酒店的，但之前来剧组太过匆忙，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没有带全。
见今天收工挺早，左乐就打算回家住一晚，收拾好东西，第二天早上再开车赶过来。
二舅颜长英在剧组不认识什么人，嫌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聊，索性也跟着左乐回了家。
…………
自同租舍友离开后，除了房东和水电维修人员，二舅是第一个踏入左乐出租屋的客人。
难得贵客上门，左乐很高兴，回小区的路上专门到一家饭店打包了几道硬菜，用来款待二舅。
在小区楼下停好了自己的二手平雷，左乐提着打包好的饭菜，指引着二舅跺着脚爬上了5楼。
开门换鞋，左乐去厨房是刷盘子盛菜，二舅则背着手参观起了外甥的住处，没过一会，就满脸失望的来到沙发坐下。
左乐端着一盘红烧肉、一盘酱爆鱿鱼来到客厅，看到二舅在这摇头叹息，有点不解：“舅，你这是咋了？”
二舅有些悲哀的看了自家外甥一眼：“你看看你住的这地方，你不觉得缺点什么吗？”
左乐更懵了：“我这啥也不缺啊，冰箱、洗衣机、热水器、空调、暖气、无线网、电脑我都有，这配置条件比我家还齐全呢。”
“全个屁。”
二舅嗤之以鼻，对着左乐大加嘲讽：“东西再多有啥用，你不还是一个人住吗？
来泉城之前，你妈专门打电话让我来你住的地方看看，就是了解一下你小子是不是背地谈恋爱，却没给家里说。
结果今天我来你这一看才知道，你妈完全是想多了，别说有没有女人的物件了，就是一根20厘米以上的头发丝我都没看见。
怪不得我要来你家，你小子一点阻拦的意思没有，感情真是光棍一条呗。”
左乐这才明白今天二舅为啥非要跟自己回家了，感情是替庄翠翠同志来他住处摸底了，脸上不由露出苦笑。
“你说你们兄妹俩不是闲的吗？我要真谈恋爱能瞒着你们吗，都说了我现在以事业为重，还不想找女朋友。”
“是不想找，还是找不到？”
二舅犀利的三角眼微微斜撇，一针见血的揭破了某人的虚伪。
“主要没碰着合适的………”
左乐有些心虚，但二舅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掏出自己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翠翠啊，我到小乐家看了，啥都没找到，这小子果然是单身，没骗你…………行，我好好开导开导他，有合适的就帮忙撮合撮合，好的………”
看着和庄翠翠女士聊得热火朝天的二舅，左乐不禁开始怀疑，当初是谁给自己脑子里灌得水，让他去找二舅来演贾贵………
第二十章 唠唠叨叨讲戏法
鼎香楼，后院水根房间
武越饰演的蔡水根一脸怀疑人生的看着面前自己的小石头，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会是你呢………怎么会是你呢？”
“怎么不能是我。”小石头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你牙都没长齐呢。”
水根嗤笑一声，却被小石头装模装样的训斥一句：“严肃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不等水根说话，小石头机警的往外撇了一眼，低声自我介绍。
“我叫王树槐，人称小石头，十四岁，zg预备党员，参加革命已经5年，现在组织派嗯我来协助你展开交通站的工作。”
水根这才渐渐缓过神儿来，往外看了一眼，伸出来手：“树槐同志，欢迎你。”
小石头露出笑容，伸手握住水根的手：“水根同志，你辛苦了。”
“………”
————
“卡！”
头戴鸭舌帽的左乐抄起大喇叭喊了一声，然后又把场中两个演员叫过来，指着监视器的画面指点道。
“越哥，你刚才那种质疑带着略显蒙圈的状态是对的，但光站在那不动，有点太生硬了，手上最好多带一些无意识的动作，行为会变得更生动一些。
王超，你刚才表现不错，但是还要更强势一些，因为这场是小石头的出场戏，一定要突出人物性格。
你们两位要营造出小石头牵着水根走的感觉，这样一来显着小石头这个小联络员虽然岁数不大，但是对敌经验丰富，人小鬼大。
二来，一向精明的水根被一个十几岁孩子主导思续，形成前后反差，也能制造笑点。
还有……巴拉巴拉………”
左乐一直说了将近十分钟，眼瞅着武越二人的笑脸快端不住了，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暂时就先说在这里，就按照我刚才讲的重点，咱们再来一条。”
两位演员闻言如蒙大赦，赶忙点头同意。
之后，武越二人老老实实的按照左乐方才的指示又拍了两遍，总算成功让左乐点头把这条戏过了。
…………
“全体休息20分钟，场务，把事先冰好的水给大家发发，有急着上厕所的也赶紧去，不要耽误了一会拍摄。”
满意的看了监控器中的画面，左乐掏出手机瞄了一下时间。
见已经工作快一个半小时了，便起身大声宣布暂停拍摄，让大家休息一会。
听到左乐的吆喝，武越和饰演小石头王超神情瞬间放松下来，迈步来到一旁的演员休息区坐下。
今天上午的戏份主要都围绕水根和小石头，所以，此时鼎香楼拍摄场地除了几个扮演客人的群演，就只有武越这两个主演在。
两个人坐在能容纳十几个人的演员休息区，显得格外空荡和孤独。
至于群演，则另有属于他们休息的地方。
这不是左乐和《地下交通站》剧组势利眼，看不起群众演员。
而是娱乐圈等级分明，在任何一个剧组，群演和主演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圈子，贸然把他们凑在一起，大家反而都不自在。
…………
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保温杯，武越浅饮了一口，他有轻中度胃病，即便是炎炎夏日也不敢喝冰水。
旁边的王超则完全没有这个顾忌，冰凉的矿泉水仰头灌了小半。
“哈……嗝~”
吐出一口长气，又打了个水嗝，王超恢复了不少精神，他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剧组摄影师说话的左乐，小声和武越抱怨。
“越哥，导演拍戏好严格啊，一点小错漏都不放过，弄得我现在都没时间玩游戏了，回酒店就扒剧本做笔记，生怕他唠叨我。”
王超今年和剧中小石头一样，都是十四岁，川省人，七岁时就出来演戏，也算是娱乐圈有些名气的童星。
他和武越以前在一起拍过戏，彼此相熟，所以来到剧组后就很黏着武越，武越对这个和自己颇有缘分的小弟弟也很照顾。
两个剧中亲密无间的搭档，现实在剧组中的关系也是数一数二的要好。
此时，听到王超的嘟嘟囔囔的吐槽左乐的“唠唠叨叨讲戏法”，武越忍不住露出一丝感同身受的苦笑。
时至今日，《地下交通站》剧组已经开机一个星期了，一众主演和剧组工作人员都慢慢进入了状态，而左乐这个导演也不可避免的暴露了自己的“凶残”本性。
十分热衷于给演员讲戏！
…………
和一般动不动摔东西骂人的导演不一样，左乐脾气很好，轻易不怎么发火。
所以，当演员演出来的画面，和左乐“预想”不同的时候，他不会发脾气骂人。
而是不厌其烦的拉着演员，开始一通长篇大论的讲戏，把自己的想法掰开揉碎了灌输到演员们的脑海里。
实话实说，左乐的讲戏效果非常好，常常他他给演员们讲完戏之后，演员们总是会充分理解他的指导思路，然后完美的将他的想法呈现到镜头里。
但效果好的背后，后遗症也非常大。
所有的演员。包括二舅颜长英在内，一看到左乐要给自己讲戏，脑瓜子就嗡嗡得胀着疼。
原因无他，左乐这厮讲戏时太磨叽了。
一句话要翻来覆去，深入浅出的说上好几遍，然后问你听明白了吗。
你说不明白。
好，他再重新给你说一遍。
你说听明白了。
好，那他也再说一遍，帮你巩固知识点。
每一次讲戏，左乐少则唠叨十几分钟，多则大半个小时不止。
像鲍小勇这种老戏骨还好，经常演戏一条过，能尽可能避免左乐的酷刑。
而武越、王超这类演技平平的可就惨了，时常会受到左乐的“爱心讲戏加餐”。
可怜王超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来剧组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左大导演唠叨得晚上做了两次噩梦，现在连最喜欢的游戏都戒了，一心一意苦练演技，不敢半分懈怠。
比王超还惨的是二舅颜长英。
其他主演再怎么说也都是专业演员，就是群演出身的高明亮，也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
唯独只有二舅，之前从没有影视表演的经验，虽然有时候颇有灵气，但基础还是太过薄弱，所以他是主演中出错最多的一位。
自然而然的，他也成了左乐“爱心讲戏加餐”最大的输出对象。
再加上某人记恨前段时间二舅给庄翠翠同志打小报告的“卑鄙”行为，刻意公报私仇，在讲戏时略微增加了一些剂量。
啧啧~
老头现在都有点被唠叨得神经衰弱了。
平时看自家外甥的眼神就像是瞧见阶级敌人，充满了刻在骨头里的仇恨…………
…………
因为左乐，剧组演员们都深深明白了什么叫做“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而在此期间，左乐在剧组的威望也慢慢建立起来了。
剧组演员中，不论是咖位最大的武越，还是资历最深的鲍小勇、刘金海（白翻译扮演者），以及有些深厚背景的陈卫东，都对左乐这个新人导演保持了最大的尊重。
不单单是左乐的“酷刑”，而是因为他们发现，左乐讲戏虽然磨叽，但绝大部分都能说到正点上。
除了二舅，剩下的主演都是专业演员，经历过无数剧组的他们，能敏锐的察觉到左乐这个导演拍戏时的不同。
无论是演员的表演、走位、台词、动作，或者是场景构图、镜头摆设、灯光映照，左乐都能一眼看出不妥之处，然后指挥众人改正。
而往往修改之后的事实证明，左乐的想法是对的。
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似乎已经根据剧本在脑子里构造出一部完整的电视剧，现在让他们做的，就是把电视剧“拿”到现实中来。
谁也不是傻子，左乐执导“天赋”如此惊人，剧本还写这么好，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趁着如今蛟龙潜渊，自己和他搞好关系，将来人家一飞冲天，兴许能念着如今的香火情拉自己一把………
第二十一章 爱扣细节的《地下交通站》
下午，还是主要拍武越的戏。
不过这次和他搭戏的不是王超，而是饰演齐老太太的演员——今年已经六十七岁的金妱。
之前说过，这位金妱老师以前和鲍小勇是一个单位的，如今退休在家。
不过老太太演了大半辈子戏，搁家实在待不住，所以时常出来跑个戏，也不求赚钱，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放松一下心情。
老太太是泉城本地人，家就住在长庆影视基地不远，加之齐老太太这个角色的戏份不算太多，所以她不在剧组包的酒店住。
每逢第二天有她戏的日子，剧组工作人员给会她提前打个电话，老太太次日一定准时提着挎包来到剧组，不会有任何耽误。
这不，今天下午有她的戏，老太太不到1点就来了剧组，手里还提了几斤葡萄，给剧组人员四处散发。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左乐嘴里吃着人家买的葡萄，也不好意思拉着老太太讲戏。
而事实上老太太也用不着左乐瞎操心，人家演了大半辈子戏，演技早就磨练得炉火纯青，就是剧组演技最好的鲍小勇，也不敢放话能稳胜老太太一筹。
饰演一个耳背并带一点糊涂的齐老太太，简直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简单和左乐沟通了一下，老太太略一沉吟，眼神微眯，背一驼，拖长了声音：“扶清灭洋，人人有责，想当初八国联军打到大沽口………”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老太太只是简单的两个动作一句话，左乐当即就是眼前一亮。
没错，就是我想要的大沽口女武神兼空耳天后，有原版内味儿了！
…………
演员只要把握住了人物形神之态，那就演什么有什么，这戏自然也拍得流畅无比。
虽然比不过动不动一条过的鲍小勇，但老太太也很少ng，即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几乎是左乐稍微一提点，她就能立刻改正过来。
反观是武越，虽然演技也不算太差，但人就怕比，有老太太珠玉在侧，他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左乐见此立刻发动绝招，几套“爱心讲戏加餐”下去，武越立刻“精神”倍增，勉强能和老太太有来有往了。
这让第一次见识到左导唠叨**的老太太大吃“两”惊，一惊是没见过左乐这样能絮叨磨叽的导演，二惊是左乐此举效果惊人。
和自己对戏的这个叫武越的小伙子，被左乐拉着唠叨了几通，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演技水平肉眼可见的噌噌往上涨。
老太太不是没见过会讲戏的导演，甚至号称业内最会调教演员的那几位名导她也合作过两个，但左乐给她的感觉还是很特别。
大多数导演都是在演员本身上下功夫，力求激发演员潜力，让演员结合剧本自我发挥，然后去完成角色。
而左乐不同，他是以戏为本，让演员圈在角色框架中去发挥，可以有自己的特色，但不能脱离角色本身。
说白了，这两者一个是演员创造角色，一个是由角色成就演员。
老太太不知道左乐这么做，有没有扼杀演员的自我创作灵气之嫌，但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从整个作品的全局来看，左乐这么做是贴合实际的。
…………
左乐可不知道，老太太正把自己头脑风暴成一个拥有属于自己独特执导风格的新锐导演，不然肯定笑出了猪叫。
什么别具一格的独特风格，自家人知自家事。
别的导演是从剧本从无到有，一点一滴的拍摄影视剧，自然需要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群策群力，才能让作品慢慢成型。
而左乐是照着脑中的原版电视剧“复刻”到现实中，只要比着原版照搬就行了。
就像是原创和抄袭，二者根本不是一个难度层面上的。
但外人不知道这其中内情，所以看左乐的种种“异常”行为，就变成了指挥若定，胸有成竹，天赋异禀，骨骼惊奇………
嗬~~呸！
因为老太太和武越的“超常发挥”，剧组比预计提前一个小时结束了下午的拍摄。
不过今天的拍摄任务还没结束，晚上还有一场鼎香楼众人吃饭的夜戏，老太太、武越都在，鲍小勇和高明亮也要过来。
…………
晚上7点
几个演员坐在房间的炕上，围着一张矮桌子，上面摆满了菜和主食。
这些菜不是道具，都是可以吃的。
左乐曾仔细翻阅过原版《地下交通站》的所有评论和弹幕，知道不少观众喜欢看剧中出现的各种美食场景，号称十分下饭。
甚至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还因此成了某家驴肉馆的金牌vip。
所以，在左乐开机拍摄后，就专门和基地中的一家饭店进行了合作，剧组需要什么菜色，就让饭店做完送过来，然后给演员做“道具”。
左乐亲自品尝过这些“道具”，味道很不错，演员们的评价也很高，一般拍完戏后，这些“道具”都会和剧组盒饭一起迅速消失。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鼎香楼主打的是驴肉菜，但“道具”中的肉菜绝大部分都是牛肉替代，极少部分才使用真正的驴肉。
原因有三，一是驴肉不太好买，二则是牛肉比驴肉便宜，三是因为有些演员因为某某问题不能吃驴肉………
咳咳，不相关的闲话少叙，原版《地下交通站》非常注重细节。
比如，因为年代原因，当时老百姓很少能吃到肉，所以来来鼎香楼的客人，一般全都是点肉菜，少有的几道素菜，也全都是好下酒的。
还有孙掌柜他们自己吃饭时，几乎吃的都是客人的剩菜，并且其中的肉菜和细粮做的火烧先紧着师娘齐老太太吃，水根、孙掌柜他们几个年轻人只吃难啃的硬窝窝头。
这点细节，在救美国伞兵那集也有体现。
好吃的驴肉火烧先顾着帮忙打鬼子的“洋朋友”，他们自己则在乐呵呵的坐在旁边，心甘情愿的啃粗粮做的窝窝头。
简简单单两种主食的差别，却一下子就突出了那个时代老百姓的孝顺和朴实厚道！
左乐把原版这种爱扣细节的精神完整的继承下来。
此时炕上的演员就分别拿着窝窝头和火烧两种主食，矮桌子上的肉菜也放在齐老太太身前，鲍小勇几个人的筷子，只夹自己跟前的素菜，鲜少往盛着肉菜的盘子里面伸。
第二十二章 天理何在，公道何存？（求推荐票）
时间来到9月中旬，《地下交通站》剧组慢慢走上正轨，但这秋老虎的天气也越来越热。
尤其《地下交通站》剧组是在封闭的摄影棚内拍摄的，虽然摄影棚安有空调和风扇不停降温，但人在里面待久了还是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无奈之下，左乐只能隔一段时间就轮流让大家到摄影棚外面透气，省得再中了暑。
但这样一来，本来渐渐正在加快的拍摄进度，又不可避免的又慢了下来，
左乐心里有些着急，他身上还有一个让《地下交通站》赶上春节档的军令状呢。
16年春节是2月初，距离现在也就将将四个半月，这里面光是拍摄的时间起码就得耗去两个半月不止，再加上剪辑后期、配乐、修改、审核，时间真不一定够用。
不过再怎么急，左乐也不敢拿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的身体开玩笑。
时间不够还可以挤，甚至左乐一边拍摄一边制作后期也不是不行，顶多他个人辛苦点，却也比剧组中的人因为赶进度出了事强。
这个责任左乐可担不起，《地下交通站》这个剧组也撑不住这么大的风浪。
所以，虽然心里急得像只热锅蚂蚁，但左乐仍执意坚持不在酷暑天强行拍摄，他的这个决定获得了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的一致赞扬。
连二舅因为“讲戏”看左乐的那如同阶级仇恨一般的眼神，也明显柔和松缓许多…………
…………
其他人都赞扬左乐的人性化执导，只有陈胖子明白左乐心里的压力，专门抽了个时间过来安慰一下自己这个小兄弟。
“这都眼瞅着奔10月了，热也热不了几天，天气一转凉，咱们多加点戏，把这段时间的进度追上来就是。”
左乐点点头，不愿意在这上面多说，而是询问陈胖子另外一个事。
“那个李成现在怎么样了，还能坚持拍摄吗？”
“拍不了了。”
陈胖子摇了摇头：“我去医院看了这小子，右腿粉碎性骨折，没有几个月根本下不了床，我刚刚和他解了合同，老六这个角色咱们还是换人吧。”
“活该！”
左乐骂了一声，脸色十分气愤：“我在剧组三令五申让演员拍摄期间尽量不要外出，尤其是不要喝酒，这家伙非但不听，喝完酒还特么醉驾。
得亏这是开沟里了，光自己断条腿，要是撞着人，不然咱们剧组都得跟着他上新闻。”
陈胖子也恨的牙根痒痒，李成这个演员是他亲自招进剧组的，这回出了事，他这个制片人的脸算是一朝丢尽
“看着吧，这回这小子捅的篓子不小，等他从医院出来，估计还得去里面蹲些日子。
而且交警队那边已经联络泉城的演员工会了，工会直接把他拉了黑名单，以后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泉城这边的剧组他是混不下去了。”
“自作自受！”
左乐很是解气，但想起李成空出来的角色，又看向陈胖子：“老六这个角色虽然算不上主演，但不少戏份都有他参与，不能一直空着。
陈哥你想想办法，再找个演员过来，演技水平过得去就行，主要是形象要有特点，又奸又坏，再带着点猥琐气质更好。”
换作旁时，这事陈胖子二话不说就应了，但如今，他找来的李成刚惹出了一摊子事，陈胖子一时间对找演员这差事有点底气不足。
“这一时半会，我上哪给你淘换合适的演员去，要我说，你就在剧组里随便扒拉个人顶上就得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角色。”
“这……也不是不行。”
左乐有些动心。
演员不够，剧组工作人员来凑，早就成了圈内影视拍摄的惯例。
这些工作人员久经各大剧组，看多了演员拍戏，长此以往，久病成良医，不少人拉出来也能有模有样的演几段。
《地下交通站》剧组中，道具万年演全福，副导演明言演老九，摄影师蒋大鹏客串了一个警备队副官，其余工作人员也承包了鼎香楼里一半的客人及石青山的跟班。
有这么多前例可循，现在再找一个人演老六，也符合剧组勤俭节约，一人多能的优良传统。
…………
“可找谁演呢？”
左乐在剧组环视了一圈，最后看向了面前的陈胖子：“陈哥，要不你辛苦一下……”
“开什么玩笑，我不行。”
陈胖子肥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可不懂演戏，再说了，剧本里老六不是个瘦子吗，我这个体型也不符合啊。
小乐，我看你挺合适的，要不你上，反正你这部戏自编自导，也不怕再加个自演了。”
“我？”
左乐反手指向自己，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我这么一个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俊雅不凡、正气凛然的美男子，你让我演汉奸？！”
“呃………”
陈胖子被左乐这番恬不知耻的说辞，震得有点措手不及，沉默良久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吐槽道。
“兄弟，你可能对自己有点误会，我承认你长得不丑，但咱确实跟美男子贴不上什么边，至于什么俊雅不凡、玉树临风，更是在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那我也不演。”
被陈胖子无情揭穿现实的左乐有些气急败坏，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陈胖子竟然认为自己和老六的形象合适。
这极大的伤害了左乐的自尊心。
他怎么就长得又奸又坏了？
气质又哪里猥琐了？
我看你陈胖子才是真正的无中生有、凭空捏造，而且还特么得加上凭空想象、暗度陈仓、无言无语、无可救药…………
………
气得想要和陈胖子绝交的左乐，没有看见悄然现在他身后的二舅颜长英。
老头在旁边看半天乐子了。
此时看到“负隅顽抗”的左乐，施施然给外甥补了一刀。
“小陈，不用和这小子在这掰扯，你给你们那个领导……对方主任打个电话，把这事一说，什么都妥了。”
“是啊！”
陈胖子双目一亮，给二舅竖了个大拇指，称赞道：“姜还是老的辣。”
说着，陈胖子就要掏手机，却被左乐一把摁住，他有些悲愤的看向二舅颜长英。
“舅，我要是演了老六，咱们家可是“满门忠烈”了，您就不怕我姥爷晚上给您托梦？”
老头嘿嘿一笑，不在乎道：“你姓左，我姓颜，你姥爷生的哪门子气。
再说了，是你小子先拉我下水的，该着你如今遭报应。”
说罢，二舅背着手乐呵呵的看着陈胖子，陈胖子一脸坏笑的冲左乐摇了摇手机。
“兄弟，怎么说，这电话打不打？”
“别打了，我演。”左乐一脸生无可恋。
其实左乐本身对演老六这个汉奸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心理。
别说汉奸了，混迹剧组好几年，鬼子龙套他都跑过好几回，这次之所以这么抗拒，纯粹是不满陈胖子轻视自己的颜值。
借着要开始拍摄的名义赶走了陈胖子和二舅，左乐偷摸打开手机自拍模式，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屏幕里的自己。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鼻若悬胆，棱角分明！
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这么帅气的少年郎，他们竟然视若无睹，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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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左乐的演技和副导演明言
2015年，9月19号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左大导演在《地下交通站》的第一场戏，就在今天开拍。
早就得知消息的剧组各大主演，不管今天有没有戏份，都齐齐来到了摄影棚，乐呵呵蹲在旁边看热闹。
左乐对此当然心知肚明，但面上却丝毫不慌。
笑话，他是导演，戏演的好不好，全由他自己说了算。
这些人想看他左导的乐子？
白日做梦！
左乐无视这些“心怀歹意”的人，自顾自指挥布置今日的拍摄场景。
今天主要拍的是剧中的第三集几场戏，大致剧情是黑藤怀疑新来鼎香楼的蔡水根有问题，水根为了洗清嫌疑，就和武工队队长石青山做了个套。
石青山出马捉了贾贵，然后绑到景香楼审讯，期间让水根“意外”发现，连忙向侦缉队报信，从石手中救下贾贵，借此证明水根不是地下党。
现在演石青山的方为民还没进组，所以今天主要拍孙掌柜、水根和赶来救援的侦缉队之间的戏份。
其中，左乐饰演的老六，正是来援侦缉队四人组的带队头目。
…………
交代了几声，趁着场务正在布置的时候，左乐抽功夫赶忙化妆换戏服。
毕竟不是什么主角，又是男性角色，妆容比较好画，也就不到二十分钟，左乐就崭然一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头戴黄色大檐帽，浅绿色的绸褂敞着怀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里面套着是白色汗衫，下身穿着稀搭的黑色灯笼裤，肩膀斜挎着枪带，额头还贴着一片充满时代特色的狗皮膏药。
嗬~
这扮相，不让乃舅啊！！！
左乐不知道这群人心里想法，不然非直接和他们拼命不可。
他自己把枪盒里的枪掏出来，端在手里，晃了两下肩膀，下巴颌往上一收，拿枪的时候往上一抬，说了句某军经典名言。
“弟兄们，都给我冲。”
啪啪啪………
负责饰演老九，同样一身保准汉奸扮相的副导演明言，对着左乐一阵鼓掌，脸上满是佩服。
“绝了，导演，太有内味了，栩栩如生，唯妙唯俏。”
“滚蛋，不会夸人就闭嘴。”
左乐气得够呛，一脚踹过去：“你台词记清楚了吗？一会儿给我掉链子，别怪我收拾你。”
副导演明言，剧组工作人员中少有的非制作中心人氏，他是左乐自己找来的副手，今年只比左了大一岁，但却是从业多年的老油子。
十七岁那年，明言辍学跟着自己在横城基地做群演的叔叔入了行，从此就一直扎根在影视圈里混，前年左乐一次偶然机会和明言认识，后来经过了解，左乐发现这家伙很厉害。
群演出身，做过场务，懂化妆、会掌镜，录音、布景、灯光、服装、道具乃至剪辑后期他都能上手，是个十分全能的多面手。
但样样通，不代表样样精。
明言虽然“全能”，但却无法独当一面，所以混了这么多年，他也就勉强算是个副导演，还是半临时工的那种。
不过，对于左乐来说，明言丰富的剧组经验，正是他这种初次执导一个剧组的菜鸟导演最缺少的。
是以在筹备剧组之初，左乐就打电话把明言挖来手下当了副手。
事实证明，明言没有辜负左乐的期望，现在剧组能够这么顺利运转，明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功劳。
没有他帮忙，左乐也不会在短时间就把剧组打理的这么井井有条。
对于明言这个能力相当不错的副手，左乐心里是很满意的。
甚至心里还有几分长期和其搭班的意思，所以平时相处起来也随便了一些。
明言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左乐的意图，故最近时常跑过来拍拍马屁，有意和左乐拉近关系，借此抱上左导大腿。
此时，听到左乐询问自己台词问题，明言一拍胸脯：“这个您放心，别说我自己的台词了，就是导演和鲍老师他们的台词我都记住了，保证错不了。”
左乐点点头，明言在圈内待了这么多年，单以演戏经验，比两个高明亮加起来还多，不然他也不会让其饰演老九这个戏份不算少的配角。
………
前两场左乐没有出场，主要是孙掌柜和水根两人的戏份。
这场戏不算多难，两位演员合作也有大半个月了，彼此有了一定的默契，很轻松就把两场戏给过了。
而后，就到了左乐和明言扮演的侦缉队上场时间。
导演、副导演一起上阵，摄影师姜大鹏临时拿起了导筒。
“演员候场准备——”
“各单位注意——”
“——a！”
————
鼎香楼
孙掌柜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水根：“我说你小子怎么比我还怂啊。”
水根捧着一个油纸包，憨厚一笑：“掌柜的，您才知道啊。”
“嘿，你小子……”
孙掌柜看着不争气的水根，张口就要再数落两句，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大喊。
“冲啊。”
“不许动。”
左乐一脸狰狞的拿着枪带着明言饰演的老九等三个手下冲进店里，指着孙掌柜和蔡水根训了一句“没你们的事，”然后抬着手枪，对手下们高呼道。
“弟兄们，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给我冲~”
说罢，左乐拿着枪往前慢跑了几步，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却发现三个手下全部都钻到桌子底下。
“妈的，一群废物。”
左乐满脸怒其不争的把三个手下揪出来，一个个质问道：“你们以前的能耐都哪去了？老九。”
一把拉住明言的袖子，左乐把他往院子里拽：“我平时看你挺像条汉子，今天就你先上。”
“我像汉子？我特么最怂了，
明言一把挣脱开来，理直气壮喊了一声，然后就看向另一个汉奸：“李德福，你平时………”
“别介。”
头戴鬼子士兵帽的李德福满脸害怕：”我特么比你还怂呢，赵二孬……”
“你别看，这里边最特么怂的就是我。”赵二孬往后窜了几步，脸上写满了拒绝。
之后，几个汉奸就声嘶力竭的开始了比怂大赛。
“谁特么说你最怂，明明是我最怂！”
“我最怂！”
“谁也没我怂！”
“………”
左乐狠狠拍了下桌子，扯着嗓子骂道：“都特么给我闭嘴。”
说罢，他一脸凶横，扭着胯，迈着外八脚，一种有些滑稽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脚步，走到通着院子的门前，几个汉奸见领头的上了，也轻手蹑脚，噤若寒蝉的靠了过来。
紧紧贴着门旁边的墙，左乐往院里面偷偷瞄了一下，色厉内茬的喊道。
“石青山，你有种的就给老子出来，你要是不出来，老子就，老子就………我也不敢进去……”
————
“哈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神转折，让一旁的武越没憋住笑了场。
“对不起，左导，我没忍住。”
武越赶忙致歉，左乐却不在意摆了摆手，然后回到监视器看了看刚才自己表演，不由皱起了眉头。
“演得有点过于用力，表情凶狠大过搞笑，动作节奏也有点不对，台词腔调也差点火候。”
虽然只是一个小配角，但左乐对自己的表演要求却很高，他心里给自己定了个底线。
能青出于蓝最好，最次也不能比原版演员的表现差。
于是，简简单单一幕戏，左乐愣是拍了十多条，又临场请教了鲍小勇，把嗓子差点喊哑，才勉强拍的满意。
左乐的认真感染了一旁看热闹的主演们，兼职剧组演技指导的陈卫东甚至表示。
左乐虽然演技天赋平平，但却有一般演员少有的同自己较真的倔劲。
如果他能保持住这个劲头，下苦功夫磨练个几年，必然能成为青年演员有数的好苗子。
“可惜啊，这么好的苗子我没有提前发现，不然认真调教几年，三十岁之前有望冲击一下金龙奖（华国最高电影奖项）和金凤奖（华国最高电视剧奖项）的提名。”
爱为人师的陈卫东看着不远处还在拍摄的左乐，不由扼腕叹息，却被一旁的王超毫不留情给揭了底。
“拉倒吧陈老师，还金龙金凤呢，您现在不还在人家手底下混吗，我看左导当导演比当演员有前途多了。”
陈卫东：“………”
口无遮拦的中二少年，最让人讨厌了！
第二十四章 永野菜子——小百合
9月末，《地下交通站》剧组关于鼎香楼场景的拍摄暂时告一段落。
在组各位主演在鼎香楼的单独或合作戏份已经拍了个**成，剩下的戏份多是要配合剧情和客串演员拍摄。
而客串演员要在10月中下旬才陆续进组，所以左乐决定转场，改拍宪兵队这边场景的戏份。
安丘反派一众巨头的冬天来了！
虽然在原版剧中，反派们在鼎香楼里出场不少，但在左乐具体拍摄时，但因为客串演员的缺失，导致很多戏份剧情拖后拍摄。
所以，除了贾队长和黄队长这两位，其余几位在之前并没有参与太多拍摄，也因此，他们对让鼎香楼正派天团为之惊惧的“左氏唠叨法”并没有太深的亲身体会。
如今这一转场，左乐只用了两天时间，就他们感受到了何谓真正意义上的“口若悬河”！
用饰演黑藤的陈卫东的话说，一个女人可以抵上500只鸭子，那么左乐可以媲美京城和金陵两地加起来所有的养鸭场…………
能和华国两大著名“鸭之地狱”相提并论，可见“左氏唠叨讲戏法”给陈卫东的心灵留下了多么深刻的不堪回忆。
…………
不过陈卫东话虽然说的严重，但实际上他拍戏时并没有受到左乐太多的磋磨。
毕竟是科班出身，陈卫东虽然常年不在一线拍戏，但天天给学生授课指导乃至亲自示范，让他本身不但具有丰富的理论经验，具体实践起来也不是什么庸手。
不然，左乐也不会请他担任剧组指导老师，辅导指点剧组内几位演技水平稍差的演员。
而除却陈卫东之外，其余演员也有表现非常不错的，例如黄队长、野尻以及白翻译。
饰演黄队长的演员叫熊威，京城人，听说是京城某单位的编制演员，在圈子里也勉强算是有点名号的。
属于那种谈不上多大名气，但观众一看到他脸就觉得眼熟，却又叫不出名字的老戏骨配角。
而饰演野尻的程一六和熊威名气差不多，只不过熊威有编制，他则隶属于泉城的一个二流经济公司。
论江湖地位，野路子出身的程一六显然不如熊威这位正规军。
与他们二位相比，饰演白翻译刘金海腕就大了不少。
作为土生土长的津门人，刘金海和曲艺届牵扯颇深，有评书和相声师承，据说辈分还不小，90年代就是华国小有名气的笑星。
后来因为曲艺行当不景气，刘金海转投影视圈，因为擅长塑造小人物，很快就在圈子里出了头，这么多年下来，身上有不少能拿得出手的角色和作品。
若是把资历和名气随便单拎出来一个，刘金海比不过坐拥主场优势的鲍小勇和二线动作明星的武越。
但两者相加的综合实力，刘金海可以说是《地下交通站》剧组最强的一个。
不过因为这位爷荤素不忌，只要给够片酬，什么好戏烂戏都接，所以也成了剧组几位大佬最好搞定的一个。
左乐都没出马，陈胖子给刘金海经纪人打了个电话，对方见档期有空，片酬合适，剧本都没怎么看就把戏接了。
然而不管履历名气如何，这几位都是从业多年的资深专业演员，演技和经验在那摆着呢。
只要左乐这个导演兼编剧指出他们表演中的不对，经过沟通后，几人总是很快就能领会清楚左乐的意思，然后予以改正。
即便难度稍大的地方，左乐多加两遍解释，他们便也能出色的完成任务。
所以对于这几位，左乐实际上并没有过多费心，让他真正操心的是二舅颜长英以及小百合的饰演者——永野菜子。
…………
二舅的情况不必多说，非专业演员的他饰演贾队长这个剧中灵魂人物，左乐自然要多上点心。
而永野菜子，情况相对要复杂一些。
永野菜子，东瀛京都人，今年26岁，艺人出身，后因在东瀛国内发展受挫，仗着自己懂汉语，竟然脑子一热跑到华国来寻求事业突破。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妹子赌赢了。
凭借75分以上的清纯面容、玲珑娇小的身材和本身东瀛女性天生的柔顺气质，永野菜子来到华国后不久，就在二次元圈子火速爆红，被不少死宅玩命吹捧。
现在，永野菜子在华国的职业主要是视频自媒体，拍摄一些关于二次元方面的写真、舞蹈、歌曲等视频，然后上传到币站围脖等平台，偶尔还做做直播，收入不菲，是个坐拥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
也不知道陈胖子这厮是怎么联系的，就把这个这位东瀛妹子给弄来演了小百合这个角色，并且还兼职了剧组的日语老师，片酬也贼少。
左乐当时得知这个事都惊呆了。
如果不是了解陈胖子畏妻如虎，不敢胡作非为，他真以为陈胖子和这个东瀛妹子有一腿………
不过后来左乐和永野菜子熟了之后，才了解到妹子的真正用意。
永野菜子很聪明，她明白一个网红的保质期时间是有限的，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的热度将会不断下跌，所以她要在此之前，寻找转型的契机。
而因为在东瀛做过艺人，有过演戏经验，所以永野菜子就把自己的转型方向往娱乐圈靠拢。
再加入《地下交通站》剧组之前，永野菜子曾经参与拍摄过三部网络电影和一部网剧，结果因为识人不明，尽碰上一些烂片，成绩扑得一败涂地，连她的死忠粉都不愿意捧场。
这个凄凉的下场，没有击碎永野菜子的演员梦破碎，反而让她改变了战略，不再参演网络电影和网剧，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主流正统影视圈。
但影视圈是有门槛的，没有圈内人领路，就算你是有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也不可能随随便进组拿角色。
于是，在碰了几次壁之后，永野菜子意外和陈胖子“勾搭”上了，凭借东瀛人加成，顺利拿下小百合这个角色，成了《地下交通站》的女二号。
嗯，女一号是金妱老师饰演的齐老太太………
…………
小百合这个角色，在剧中是野尻的妻子，一个典型的传统旧时代东瀛女子。
深谙大和文化的永野菜子饰演小百合，绝对是比任何华国女演员都要合适。
只是有一点，永野菜子可能是在二次元圈子里混久了，本能不自觉的总是往角色上带一些动漫化特征。
左乐想要的小百合，是一位传统旧时代大和抚子，而不是什么二次元傲娇中二妹。
永野菜子如此“加戏”，他当然不能忍受！
于是，左乐时常性就要和永野菜子唠叨唠叨，纠正她演戏时那些坏习惯，希望对方按照自己的思路老老实实的演。
而永野菜子也不知不长记性还是有意和左乐作对，知错犯错，屡教不改。
气得左乐第一次在剧组发了脾气，硬生生把永野菜子骂哭，甚至要不是陈胖子和一众演员求情，他能直接就把这妹子给开了………
经此一遭，永野菜子也知道好歹了，演戏时多加克制，勉强把那些坏习惯收敛不少。
但如此的后遗症也很明显，从那以后，永野菜子对左乐视若猛虎，无论干什么都是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本来二舅颜长英看到剧组有这么一个和外甥年龄相仿，长的又漂亮的小姑娘，还想出手撮合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左乐自己就把这朵桃花给掐了，还是连树枝一起折的那种………
第二十五章 《烈火长歌》《丰收》扑街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10月。
《地下交通站》仍在长庆影视基地马不停蹄的拍摄着。
但在东山台内，方为民和制作中心的的处境却越发艰难。
昨天，制作中心的自制剧《烈火长歌》在东山卫视白天档播出大结局，成绩堪称惨淡。
全剧平均收视率不足0.3%，同时段全国排名最高时才排第十一名，连几个卫视的重播剧都比不上。
而于四天前刚刚播出的自制新剧《丰收》，成绩虽比《烈火长歌》略强，但如果后期没有起势的话，预估其最后的全剧平均收视率也就勉强达到及格线。
值如今制作中心这般四面楚歌的时刻，被赋予众望的两部自制剧成绩如此目不忍睹。
制作中心的脸都快丢没了………
作为中心第一负责人，方为民更是被莫大山叫到办公室，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
莫副台长气啊！
方为民之前怎么和自己说的，什么“精心挑选剧本，严格卡关立项”。
结果就卡出来这么两个玩意？
收视率还不如中心以前几个表现良好的自制剧呢。
就这个成绩，谈何挽救中心颓势，直接特么的散伙裁撤算了。
…………
看着暴怒的莫大山，方为民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莫大山责骂发泄。
他这么不是害怕上司的怒火，而是对莫大山心有内疚。
制作中心如今还能撑着不倒，最大的功臣就是莫大山，方为民作为中心主任，清楚的知道莫大山为了力挺中心，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价。
因为莫大山对于中心问题的顽固态度，台里很多人都对他心怀不满，莫大山在台里多年积累的声望受损不说，还有人说他为一己私利，罔顾整个东山电视台的全局发展云云。
议论的人多了，现在省里高层那边都有类似关于此事的风言风语，给莫大山造成了不少影响。
不谈莫大山此举到底对错与否。
但单就对制作中心而言，莫大山绝对是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了。
而人家付出这么多牺牲，也未要求中心给予自己什么回报，只是想保住制作中心这个牌子。
但他们………却辜负了莫大山的期望。
方为民心里非常愧疚，别说被眼下莫大山指着鼻子骂，就是莫大山上手抽他几巴掌，他都会老老实实挨着，没有半句牢骚。
“唉……”
终归是多年交情，莫大山心里再生气，看到方为民这副羞愧难当的模样，也不好继续发火，长叹了口气，莫大山有些意兴阑珊道。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之前我答应的事还会照办，但以后中心的事……我不太方面过多插手了，为民，希望你不要怪我。”
莫台这是要撒手不管中心了？
方为民脸色微变，嘴唇颤抖片刻，最后露出一丝苦笑：“您为中心做的也够多了，是我们不争气，让您失望了。”
说罢，方为民给莫大山深鞠一躬，算是为莫大山这几年对中心的帮携郑重道谢。
莫大山神情复杂的看着弯腰鞠躬的老部下，沉默良久，对方为民摆了摆手。
“我这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方为民点点头，默不作声转身出了莫大山的办公室，关门的那一刹那，他隐约听到里面一声叹息。
…………
没有返回大厦十层，方为民坐着电梯直接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启动离开电视台，前往泉城高铁站
莫大山可以放弃制作中心，可他这个中心主任却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烈火长歌》《丰收》完了，还有《善良的小草》和《地下交通站》。
这俩也完了，还有《独居》和《紫面金刚》………
在台里正式下令裁撤制作中心之前，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为之付出全力。
汽车呼啸间，方为民给左乐打了蓝牙电话。
他告诉左乐，《善良的小草》在一周之内就会杀青，他要前往剧组所在的影视基地一躺，既是镇场子也是督促《善良的小草》剧组加快后期制作。
等他忙完《善良的小草》这边的事，最多10月中旬前后，他就会正式进组《地下交通站》拍摄自己的戏份。
领导亲自打电话交代，左乐能怎么想，反正之前定的方为民就是10月初进组，现在简单往后调整一下就行。
不过，左乐也和方为民说好了，10中旬方为民必须进组，不然领导放他鸽子，那《地下交通站》进度赶不上春节档，方为民也别怪他左乐说话不算数。
方为民自然不会计较左乐的“威胁”，和左乐确定了大致进组时间后就挂断了电话，继续开车向高铁站驶去。
而这边长庆影视基地，左乐看着挂断的手机若有所思，伸手捅咕了一下旁边正在嘬冰棍的陈胖子。
“陈哥，我怎么听着老方语气不对呀，这些日子我光顾着拍戏，没太关注台里，中心没出事吧？”
“嘶……应该没有吧。”
陈胖子有点拿不准，这段时间他和左乐一样，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剧组，对台里的消息还真不是太清楚。
“你等一会，我打个电话问问。”
后院起火可不是小事，也顾不得继续嘬冰棍了，陈胖子掏出手机起身到旁边打电话找人询问，大约半个小时后，陈胖子一脸阴沉的回来了。
“麻蛋，真出事了。”
陈胖子在东山台积累的人缘可不是盖的，几个电话就了解了前因后果。
“………听说老莫都急眼了，把咱们主任叫去训了好几回，台长那边态度也有些变化，上周又给王霞增加了不少资金预算，准备购置新剧应对东山卫视的元旦、春节两档。
现而今，台里关于取消自制剧、裁撤咱们中心的谣言满天飞，采购部那群孙子现在牙都快笑歪了。”
陈胖子脸上愤愤不平，但眼中还是掩盖不住对中心未来的担忧。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和左乐都是中心骨干，前途命运都绑在了中心这条船上，要是中心这条船翻了，他们就是淹不死，也绝好受不了。
“这可就麻烦了。”左乐喃喃自语了一句。
眼下中心这个局势，他真有点担心会连累《地下交通站》，甚至直接影响到电视剧的拍摄和播出。
那可戳到他死穴了！
说句薄情寡义的话，于左乐现在心里而言，中心是否被裁撤这事，可比不上《地下交通站》的能不能顺利播出重要。
只要《地下交通站》能够成功上星播出，成绩好坏先不说，左乐手里能有个拿得出手的作品。
有了这份资历，到时就是中心裁撤，左乐脱离东山台，出去混饭也饿不死。
所以，左乐如今不想让中心出事的心情不比方为民差，但无奈他人微言轻，在这事上出不了多少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紧赶剧组进度，尽可能的避免“意外”发生。
“陈哥，明天你帮我联系一下基地这边有没有专业剪辑室，我准备把之前拍出来的成片初步剪辑制作一下。”
“这……行，我帮你联系，最多两天，绝对到位。”
陈胖子大概看出了左乐想法，略一沉吟，就应了此事，不过他也怕左乐累着，又道帮左乐找两个助手，给左乐帮忙。
左乐心中一热，拍了拍陈胖子粗肥的胳膊，一切尽不在言中。
第二十六章 东山台小花主持人
10月16日，方为民如约进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客串明星。
东山台新晋小花主持人——田颜。
她在《地下交通站》客串一位女扮男装的地下党，是老方特意邀请来的。
方为民心贼，知道《地下交通站》需要不少客串明星，早早就把主意打到台里那些颇有知名度的主持人身上了。
虽然如今中心不景气，但老方在台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交好的人脉可不是说笑的，几个电话打过去，台里有名有号的主持人纷纷应下来《地下交通站》友情客串一番。
在此之前，已经有两位主持人来过剧组了，田颜也是因为自己和方为民饰演的石青山有对手戏，才一起进组的。
“主任，田…田老师，欢迎欢迎。”
左乐作为导演，亲自出了摄影棚迎接方为民两人，并对田颜前来客串表示感谢。
“左导您好，我没怎么拍过戏，经验不多，一会您多宽待。”
田颜今年才22岁，肤白长腿，样貌甜美，尤其是一双水汪汪、清澈澈的桃花眼，柔柔一笑，能把人直接溺死在里面。
小姐姐很有礼貌，上来就说明自己的演技可能不太过关，请左乐见谅。
“您太客气了。”
左乐能说什么，人家一分钱片酬不要，来给你们友情帮忙，别说演技不好，就是灾难级表现他也得乐呵呵的。
再说了，田颜怎么说也是专业主持人，天天面对镜头，演技再烂能烂到哪去………
…………
把两个人请进摄影棚，左乐给田颜介绍她之后要搭戏的演员。
而老方因为之前来过剧组几次，对主演们还算熟悉，左乐就不多费口舌了。
过了一会，大家简单照了个面，彼此交谈了几句后，几位主演识趣离开，左乐转身看向田颜，温声询问道。
“田老师，您看您是先休息一下，还是直接上妆拍摄？”
小姐姐被左乐的话问得微微一愣，然后非常通情达理的示意自己不累，随时可以参与拍摄。
“太好了，辛苦田老师了，明言，带田老师去找于姐化妆。”
左乐对田颜连声表示感谢，然后叫来副导演明言，让他带着小姐姐和其助理去化妆室上妆。
而老方因为戏份主要在明天，现在暂时不着急拍摄，所以和田颜打了个招呼，自己驻留在左乐旁边。
…………
方才左乐和田颜交流时，老方一直没怎么开口，等田颜几人的身影消失后，才忍不住对左乐开怼。
“小左，你就这么对待人家小姑娘的？”
左乐有些懵逼：“主任，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方为民很是不满：“人家刚来，前后还不到半小时，你就撵着人家去化妆，干什么呢，你是周扒皮啊？
人家田颜是来给你帮忙友情客串，不是给你做长工。”
左乐感到很冤枉，自我辩解道：“我征求了她意见啊，是她说自己不累的，况且田颜一共就给剧组两天的档期，你们今天在路上就给我用了一小半，再磨蹭休息一会，她的戏就拍不完了。”
“行，有理有据。”
方为民被左乐的话完全打败了，高高的对左乐竖起大拇指，满脸冷笑。
“我今儿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今年24岁还是一条单身狗了，该！活特么该！”
说罢，方为民气得转头就走，只留下左乐在原地愤愤不平。
“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干什么？
再说了，什么单身狗，多难听，老子明明是一只高傲的孤狼………”
…………
化妆间
田颜穿着一件上红下黑的长袍马褂，坐在化妆镜前，剧组化妆师于姐拿着眉笔、粉刷，细心的在她脸上的描抹。
化妆是个枯燥的过程，期间闲着无聊，田颜和于姐就聊起了天。
说来也巧，于姐虽然是制作中心的化妆师，但因为技术水平高超，常常被台里节目组或者新闻频道请去给主持人和嘉宾化妆。
而田颜所在综艺《快乐梦想秀》节目组，就是于姐最常去的地方之一。
所以，两个人算是老熟人了，彼此说起话来也随便一点。
“于姐，你们左导，做事一向那么……耿直的吗？”
田颜简单把自己刚才的遭遇和于姐讲了一遍，最后实在忍不住心里的不忿，稍微吐槽了一下左乐。
幸而她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用词注意了一下，否则某人的评价绝不会如此“委婉”。
“呃………”
于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田颜的询问。
跟着遵照内心想法，跟着田颜一起吐槽抨击吧，她现在可还在人家左乐手底下干活呢。
可若替左乐说话吧，又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于姐略微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和小姐姐说起了左乐和永野菜子的事。
“…………你是不知道，小姑娘当时哭的那叫一个惨呀，我一个女人都看着心疼，左导却跟个没事人是的，要不是陈制片在旁边打圆场，我觉得左乐还得接着训人。”
于姐口才不错，把当时的情景活灵活现的复述了一遍，并着重表现了某人的“残酷无情”。
这可把田颜和她的小助理吓坏了。
尤其是田颜助理，掏出手机就要给田颜经纪人打电话：“姐，这戏咱们不拍了，导演太吓人了。”
“这……不好吧，我都答应了方主任，现在出尔反尔，人家怎么看我啊。”
小姐姐有些犹豫，左乐虽然“可怕”，但她更看重自己在台里的名声。
于姐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让田颜生出了罢演离开的念头，当即慌得不行。
这要是左乐和方为民知道自己把客串明星“吓唬”走了，不得活吃了她。
于是，于姐赶忙把话往回圆，先说自己的话太夸张，左乐其实平时的性格很温柔，而后又道田颜是东山台小花，人气高，名声大，左乐于情于理得给她面子，不会轻易发火。
于姐的这番补救，多多少少有些打消了田颜对左乐的畏惧。
但无奈左乐方才的行为和于姐所说的永野菜子事件已经让田颜在心里先入为主，觉得左乐这个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丝毫没有绅士风度，是个纯纯的钢铁直男。
小姐姐对左乐印象呈跳崖式大跌。
…………
左乐可不知道化妆室发生的一切，看到田颜化妆出来，立刻笑呵呵的给小姐姐打了个招呼，田颜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就转过头看剧本了。
左乐虽然在男女方面有些直，但也不是一窍不通的大傻子。
他明显感受到小姐姐对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笑容也没有刚见面时那么甜了。
左乐挠了挠头，有些发愣：“不至于吧，不就是没让她歇会吗，这就生气了？
女孩家家的，长得这么漂亮，心眼也太小了吧？”
左乐有些不明白田颜的脑回路，也无心去宽慰劝解。
反正田颜在他心里就是个客串明星，拢共就那两场戏，拍完走人，日后能不能再见面另说呢，他可没那个精力去哄着小姑娘玩。
“各单位注意了，准备下一场道具，田老师你过来，咱们走一下位。”
左乐抛开杂念，抬起手中的大喇叭，转换到导演模式。
第二十七章 人菜瘾大，梦得挺美
两个小时后
左乐无奈的看着面前的监控器，一脸生无可恋。
他错了，田颜没有谦虚，她的演技水平突破了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左乐欲哭无泪，转头看向旁边有些尴尬的方为民。
“主任，下次往找客串明星，能不能优先考虑一下有过演戏经验的，这得亏是个小角色，要是女主角，不出三天，我能出去跳楼你信不信。”
“咳咳……你小子嘴别那么毒，小田演技虽然一般，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年轻人吗，得多磨练，你刚才没听她说是第一次演戏吗。”
方为民看着监视器那个僵硬呆板的美丽面孔，轻咳了一声，昧着良心帮田颜说话。
“是，可以磨练，但不能拿我剧组练手啊，本来《地下交通站》进度就慢，她这样的水平，我真伺候不起。”
左乐双手一摊，他是真没想到，堂堂东山台小花，演技会烂到如此地步。
台词念得矫揉造作，毫无面部表情波动，展示情绪变化就靠干瞪眼，动作大开大合，不知道的以为演儿童话剧呢………
左乐入行两年多，在剧组也混了一年有余，大大小小的剧组见过几十个，这位田颜老师的“水平”，可排进左乐所见演技最差的演员中的前十。
几可媲美前段时间在娱乐圈大火的抠图天后安天宝。
此等良材美玉让自己碰上，左乐只有一句三个字想说——
我想死！！！
…………
方为民看出了左乐的痛苦，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
“忍忍吧，你不是挺会调教演员吗，好好和她说说戏，好歹让她把这两场戏演看的能看下去。”
“不能直接换人吗？我有点没信心。”左乐有些挣扎道。
“不能。”
方为民直截了当的拒绝：“再怎么说，人家田颜也是咱们台里力捧的主持人，未来如无意外就是东山一姐，把人家说换给换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领导无能，只能下属背锅。
左乐咬了咬牙，瞪了一眼闪人的方为民，脸上挤出几丝笑容，伸手招呼了一下在旁边休息区的田颜。
“田老师，过来一下。”
小姐姐不明就里，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哒哒跑了过来，笑容灿烂：“导演，怎么了？”
人家姑娘漂亮又礼貌，左乐也不好直说她演技烂，咧了咧嘴，伸手指向监视器屏幕。
“田老师，你看看你刚才演的这段，觉得怎么样。”
田颜闻言，半蹲在监视器前认真的看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表演，然后转过头看向左乐，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充满了疑惑。
“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
左乐懵了。
双方认知毫不一致，这特么怎么交流！
“呼……呼……”
左乐吐了两口气，缓了缓神，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心里斟酌着用什么样的言辞才能委婉且不伤人家自尊的提醒小姐姐，让她知道自己的戏演得有多烂。
“呃………田老师，你认识安天宝吗？”
吭哧了半天，左乐灵光一动，搬出了那位抠图天后。
“认识到认识，不过不太熟，我们一起做过两期节目，导演，你提她做什么？”田颜懵懵懂懂。
“咳，你觉得安天宝演技怎么样，这没外人，你实话实说。”左乐循循善诱的继续问道。
田颜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闪过些许不好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
“应该……应该不太好，前段时间那部《静待满香园》被全网群嘲，天宝被骂惨了，网友们说她抠图瞪眼面瘫，没有一点演技………
………导演，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姐姐说着说着，突然回过味来了，站直了身子，滚圆的大眼睛气呼呼的瞪着左乐。
“我什么意思？”
左乐揉了揉鼻子，尴尬一笑：“你品，你细品。”
“品你个大头鬼。”
田颜俏脸都气红了，骂了一声左乐，转头连妆没换，拉着自己的助理就往摄影棚外走，左乐犹豫了一下，没有出手阻拦。
走了也好，省得自己费事。
反正是她自己走的，他一句重话也没说，老方怪也怪不到他头上。
左乐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后迅速给陈胖子发了条飞信。
让他联系一个二三十岁，样貌姣好的女演员，来顶田颜离开的角色空缺。
…………
然而让左乐万万没想到的是，中午被他气跑了的田颜，临到傍晚时竟然又回来了。
虽然仍没给左乐什么好脸色看，但小姐姐还是表示要履行完之前答应的友情客串，她不会食言而肥。
实话实说，对于田颜的信守承诺，左乐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还是有一些感动的。
将心比心，自己如果自己是田颜，好心好意来剧组友情客串，结果被导演撅成这个程度，撂挑子走人都是轻的，摄影机都给你砸了。
良心发现的左乐是真不好意思了，他郑重其事的给小姐姐道了个歉。
也许是左乐道歉时非常诚恳，又可能是田颜不想和他闹得那么难堪，亦或者是小姐姐本身就是个心软的姑娘。
总之，田颜接受了左乐的道歉，虽然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但之后并没有去抗拒和抵触左乐的话和指令。
而心有愧疚的左乐，也没有再去嫌弃田颜的演技水平，而是不厌其烦的和小姐姐讲戏，必要时还亲自上阵演示，手把手的教田颜如何表演剧中的这个角色。
令人意外的是，左乐那套让剧组演员头痛不已的唠叨讲戏法，田颜却一点没有觉得啰嗦无趣，一口气听上几十分钟还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认真的向左乐提问或者就某一问题和左乐探讨。
旁边围观的几个剧组主演都看傻了，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忍受得住左乐的絮叨？
都有人看向田颜的目光都写满了“惊为天人”。
此女恐怖如斯，断……呸，未来不可限量！
…………
不提其他人的惊讶，左乐自己也感觉自己和田颜讲戏的情景，好似上山虎碰见了下山虎，云中龙遇上了雾中龙。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半斤八两，五五开啊！！！
不过，很快左乐就从遇到“知己”的兴奋中清醒过来。
讲戏不等于开窍。
左乐连说带比划了大半个小时，然而田颜的演技水平还是那样，略有一点提升，聊胜于无罢了。
左乐死心了！
也不指着田颜自己领悟了，他叫来鲍小勇和陈卫东，一个演一个解说，然后让田颜跟着模仿，也不求模仿多像，将将过得去就行。
事实证明，小姐姐还不至于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在左乐发明这种傻瓜式表演技巧的帮助下，田颜用了两天半时间，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戏份。
田颜杀青那天，左导看着乌蒙蒙下着小雨的天气，竟能产生一种拨开云雾，阳光灿烂的感觉。
然而小姐姐却十分不解风情的跑过来，把左乐拉回现实。
…………
田颜身穿一件长袖白衬衫，下面搭配着黑色的绑带半裙，脚上白色高跟，顾盼生姿，看起来女神范十足。
“左导演，这两天多谢你的指点，我自觉演技进步了好多，之前闹了点误会，现在我觉得你人还不错，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可以再次合作。”
“再次合作……”
左乐嘴角一抽，敷衍的笑了笑：“哈哈哈，非常期待。”
小姐姐浑然不觉左乐的异样，还主动提出和左乐互加飞信，然后才乐呵呵告辞离去。
田颜离开后，左乐长松了一口气。
坦白的说，小姐姐人很不错，人漂亮，身材好，性格大方活泼，为人礼貌真诚，似乎还有点没心没肺，是个非常好相处的姑娘。
唯独有一点，就是她演技太差，偏偏又毫无自觉，对演戏这件事上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跃跃欲试想在影视行当里打拼一番。
这种人用八个字形容最为恰当——人菜瘾大，梦得挺美！
所以，虽然对田颜小姐姐观感不错，但左乐真不想和她有太深的联系。
唯恐人家把自己当了朋友，下次又来“好心好意”的过来客串帮忙，左乐真得未必能撑住…………
第二十八章 杀青和后期制作
自方为民进组之后，左乐再也不用着急石青山的戏份无法拍摄，再加上客串明星陆续到来，《地下交通站》进度一日千里。
很快，就到了《地下交通站》杀青的日子。
2015年12月10号，泉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戏小雪，已经穿上了羽绒服的左乐，头上带着耳套，手里拿着大喇叭发号施令。
“都仔细点啊，最后一场戏，咱们争取一条过，早点完事，咱们早点去吃杀青宴。”
左乐的这番话点燃了大家的激情，剧务忙着布置场景道具，最后一场戏的三个演员——刘金海（白翻译）、熊威（黄队长）、颜长英（贾队长），各自整理了一下服装，进入摄影画面，刘金海对左乐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拍摄。
“各单位注意，3——2——1——开始！”
左乐接收到信号，当即一声令下，《地下交通站》最后一场戏开始拍摄。
这场戏的剧情背景是八路巧施反间计，成功离间了安丘县的两位日军长官野尻和黑藤。
黑藤被诬陷得了精神病，在此期间，安丘三杰黄、白、贾，在里面搞了不少鬼，为防止黑藤复出，报复他们，三人决定开会商议，如何彻底坐实黑藤的“疯”病。
————
鼎香楼，包间
白翻译居中，黄队长和贾队长一左一右，三人围着桌子开会。
白翻译一脸凝重：“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给黑藤太君治病。”
“治病？你疯了？”贾队长疑惑不解道。
“我没疯，是黑藤太君疯了。”白翻译强调道。
“疯了不正好吗，治他干啥啊。”贾队长更迷糊了。
“当然得治啊。”
白翻译恨铁不成钢的提醒道：”再不赶紧治，他就好了。”
旁边的黄队长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我明白了，这事好办，正好我认识一个老郎中，那医术别提多高明了，甭管你得什么病，他都能给治疯了。”
贾队长也反应过来了，三角眼往冒着坏水：“我也有一秘方，给那疯子脖子上挂个百八十斤的秤砣，什么时候那挂秤砣的绳子烂了，什么时候这疯病就好了。”
“你这招肯定不行。”
黄队长满脸不屑：“我们那都给疯子吃巴豆。”
“巴豆多贵啊。”
贾队长仰着脖子激动反驳：“我们那都给疯子灌马尿。”
“你这太恶心了，我们那都给疯子吃死耗子。”黄队长很是嫌弃。
“你这更恶心，我们都拿开水烫。”贾队长手里的扇子把桌子敲得嘣嘣响。
“你这特么太狠了，我们那都拿钉子扎疯子的舌头。”
“你这更狠，我们那都把疯子倒吊起来拿特么鞭子抽。”
黄队长站起身子，气势汹汹的和贾队长叫板，贾队长怡然不惧，和黄队长据“理”力争，两人对着桌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激烈争吵。
“你这招根本就不行。”
“您那主意根本就不灵。”
“………”
“行了，你们俩就别争了。”
看不下去的白翻译出声阻拦：“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每一种办法咱们都试一下嘛。”
“试就试。”
黄队长对自己办法非常自信：“先吃巴豆。”
贾队长一脸冷笑的反对：“屁，先挂秤砣。”
“吃巴豆！”
“挂秤砣！”
“巴豆！”
“秤砣！”
“………”
————
“过。”
几位演员的发挥非常不错，左乐非常满意，从监视器前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大声道。
“我宣布，《地下交通站》正式杀青！”
“杀青万岁！”
剧组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纷纷大声欢呼。
自9月1号开机以来，《地下交通站》一连拍摄了3个月零10天，很多人进组之后，几个月没有回过家。
现在剧组杀青，大家恢复自由，怎能不欢呼雀跃。
不过兴奋过后，大家也有些淡淡的离别愁绪。
不同于一些人员鱼龙混杂，内部互相明争暗斗的剧组，《地下交通站》因为出品方单一，左乐和陈胖子、方为民几个剧组内部大佬又关系亲密，主演演员性格也都不错。
所以，整个剧组气氛非常融洽，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觉得相处的很开心。
如今分离在即，看到自己马上就要和处了几个月的朋友们告别，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剧组绝大部分人都有过经历剧组分分合合的经验，很快就从离绪中脱离出来，然后起哄着到杀青宴灌左乐的酒。
被唠叨大魔王连使唤带折磨了几个月，可轮到他们报仇了…………
左乐也自知这顿酒逃不过去，早早和陈胖子和二舅打了招呼，让他们晚上杀青宴时帮忙照看自己一下，省得自己醉昏过去再失了身。
虽然他也挺期待能来场艳遇的，但左乐有点不太敢赌艳遇对象的质量。
要是永野菜子，那没说的。
血赚！
可要是被于姐那群已婚中年妇女占了便宜，那他左大导演的半生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
晚上，长庆影视基地的一家酒楼
左乐毫无意外的被大家群起攻之，即便他先是拉方为民和陈胖子过来当挡箭牌，而后又有明言这位狗腿子舍命救驾，但还是敌不过人民群众的意志。
左乐成功被撂翻在地。
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瞧的二舅，此时施施然淡定出场，先是掏出手机给自家醉醺醺趴在桌子的外甥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飞信家族群。
然后叫来服务员扛起左乐，让还在血拼的剧组众人打了个招呼，带着左乐返回居住的酒店。
第二天，左乐是被庄翠翠女士的电话吵醒的。
失望的看一了眼毫无痕迹的床单被褥，左乐接通电话，立刻就被老妈一通河东狮吼。
“没那量就别喝，之前去医院检查胃你忘了，喝这么多干啥，没见过酒啊………”
左乐把手机音量调低，一声不吭的任由庄翠翠唠叨了几分钟，等老妈歇火了，才解释自己都是无奈之举，并郑重申明下次再也不喝了。
当了二十多年儿子，左乐对庄翠翠的脉还是把得很清楚的。
果然，在他作出保证之后，庄翠翠又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至于左乐能不能信守承诺，咳咳，自己琢磨一下你从小到大骗过自己老妈多少次就明白了………
应付完了庄翠翠女士，左乐也睡不下去，拍了下有些发懵的脑袋，他套了件衣服去洗手间刷牙洗漱加放水。
一通折腾下来，清醒了许多的左乐，重新掏出手机，发现自己有十几个未接电话，短信、飞信信息更是不计其数。
其中大多都是剧组演员或者工作人员和他告别，少数几个是问候他酒醉后的状态，左乐一一回复，又和几个关系好的多聊了几句，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10点。
二舅拎着几个饭盒，晃荡晃荡的进了房间，递给了左乐。
“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赶紧吃，吃完我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兆市了，晚上5点的高铁。”
左乐刚才已经知道是二舅把自己出卖给了庄翠翠，不过也没生气，随口扒拉着二舅带来的饭盒，左乐有些不舍得二舅回去。
“回去这么急干啥，您来泉城这么多天一直忙着拍戏，也没好好逛逛。
要不我把手头的活先放放，带您上万佛山、小明湖玩玩，之前剧组拍摄那么累，咱爷俩正好也放松放松。”
“别了。”
二舅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可不喜欢瞎逛，有那功夫，还不如回家照看生意呢，现在是干洗店旺季，你舅妈一人在店里忙活不过来。
再说了，离家三个多月，我也想你姥姥和我那大孙子了，不回去在这干啥。”
“行，想回去就回去吧。”
见二舅心意已决，左乐也不强劝：“一会等我吃完饭，我开车送您去车站，顺便给您买点土特产带回去，多买点，您也帮我给我姥姥和我妈捎一份。”
二舅点点头，让左乐自己在这吃饭，他回去收拾行李，一会出发。
…………
下午，左乐送走了二舅，又返回酒店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送回丰源小区出租屋。
第二天，左乐和陈胖子在摄影棚汇合，简单开了个碰头会，分工一下两个人的工作。
陈胖子负责在剧组杀青之后的各种扫尾工作，左乐则全身心的投入到《地下交通站》的后期制作中。
16年春节是2月8号，如果春节档连年前几天也包括计算在内的话，留给左乐的时间也就1个半月多点。
按照预先估计，左版《地下交通站》大概在30集左右，而之前左乐边拍边剪，差不多完成了5集。
也就是说，左乐要在之后这1个半月，完成25集的后期剪辑，还要包括剧中配乐、片头片尾曲等制作。
时间紧，任务重！
左乐在心里算了一下，压力巨增，也不说什么休两天假放松一下了，当天下午就钻到剪辑室，没日没夜的忙活起来。
第二十九章 野心勃勃的采购部
就在左乐深扎剪辑室努力工作的时候，制作中心未播出第三部电视剧《善良的小草》也已经大致完成后期制作。
方为民和导演楚小选和台里交涉，看看能不能在元旦档播出。
虽然副台长莫大山放话不再插手制作中心诸事，但其多年给制作中心当靠山的影响还在，再加上方为民本身也有不少人脉。
在老方的多方面努力下，《善良的小草》成功挤进元旦档，于16年1月2号在东山卫视白天下午档接档播出。
搞定了《善良的小草》的播放档期，老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可惜。
白天档终究不如晚间黄金档，收视率的天花板更低。
不过，方为民转过来一想，《善良的小草》进白天档也挺好，晚间档是各大卫视一天中的收视率高峰期，这个时间段的收视率竞争极为激烈，堪称神仙打架，
《善良的小草》成品质量虽然还不错，但相比于能杀进各大卫视黄金档的新剧，并没有多少突出优势，若是贸然进局，搞不好直接成了炮灰。
反倒是在竞争强度稍弱的白天档，以《善良的小草》不错的质量，也许能矮子里边拔高个，成为一匹收视黑马。
…………
方为民暗戳戳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的死对头王霞也没闲着。
自那日东山台高层领导会议会后，台里在外购剧和自制剧中作出最终选择，之后，王霞领导的采购部得到了台里大量的资金支持。
王霞在请示了台长陈长山、副台长吴茂后，在9月和10月花重金引进了两部流量都市剧在东山卫视播出，成绩还算可以。
没有收视大爆，但也都维稳在及格线以上，尤其对比收拾惨淡的那两部制作中心自制剧，采购部的成绩显得格外“突出”。
先后两战告捷，让王霞和采购部的野心逐渐不满足于维稳及格线。
他们想要更好的成绩，彻底坐稳东山台影视方面头把交椅，顺便把制作中心这个心腹之患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王霞准备赌把大的！
她想拿下最近热度颇高的《你好，实习生》，用来做东山卫视春节档的开年大戏。
采购部内部开会做过分析，《你好，实习生》的制作班底和流量卡司强大，再加上自开机以来就一直居高不下的热度。
一旦上星播出，这部剧有七到八成的几率会大爆，甚至可以争一下春节档收视率排行榜冠军。
王霞有点动心了。
东山台在全国范围内算不上一线电视台，东山卫视的收视率常年挂在10名开外的位置，偶尔有所进步，也顶多再678晃荡，若是能杀进一次前5，那是连台长都能惊动的大事。
春节档收视冠军？
就是能稳住前3，采购部都算是为台里立下大功了！
到时别说是方为民和制作中心，就是莫大山这个副台长也得让她王霞三分…………
…………
充满了美好愿景的王霞，立刻展开了行动。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拿下《你好，实习生》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难。
去年年初，某总局发布了“一剧两星”的规定，即一部电视剧最多只能同时在两家上星频道播出，也就是说，每一部剧的电视首播权，只能卖给两家电视台。
于是，这项规定一出，各大电视台开始进入“斗富烧钱”模式，
《你好，实习生》如今热度如此之高，早就成了人人都想啃一口的大肥肉，各大电视台早就对其垂涎已久。
王霞想把其带回东山台，得先击败这些竞争对手。
主持东山台采购部数年，王霞在电视台圈子里也有渠道，她四处打听，很快就知道了自己这次的对手主要是谁。
湘南、魔都、江浙、粤东、徽皖
“嘶………”
看着这五家电视台，王霞一个劲的倒吸凉气，眉头紧紧皱起。
湘南、魔都、江浙都是国内一线电视台，实力雄厚，不必多说。
粤东台虽然位居二线，但东家是经济大省，财大气粗，比砸钱也不怵任何一家电视台。
这四家电视台，王霞真不敢保证自己能争过它们，倒是徽皖台，相比于东山台实力略弱，可以欺负欺负。
王霞斟酌了一番，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去《你好，实习生》的出品方天曜公司那边了解了一下几家电视台的出价。
也许是因为各家都在试探阶段，天曜公司没有刻意隐瞒几家电视台的出价，王霞费了点功夫就拿到了情报。
《你好，实习生》成品剧集总共六十集，湘南、魔都、江浙、粤东四家电视台各出价120万一集，一部剧总计要花费7200万，而徽皖台出价100万一集，计6000万。
这个价位从市场来看，对《你好，实习生》这个级别热度的电视剧来说是有些低了，不过现在毕竟是试探阶段，电视台购剧时有意压价也是常态。
在打听其他电视台出价之前，王霞的心理底价是150万一集，《你好，实习生》一共六十集，也就是9000万。
这几乎是她能动用的最高采购资金数额。
然而现在看来，9000万真未必能争得过那几个挥金如土的“狗大户”。
除了徽皖台，其他四家哪个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上亿的主儿，就算是实力不足的徽皖台，咬咬牙上亿资金也不是挤不出来。
群虎环伺，东山台想拿下《你好，实习生》难度系数极大。
采购部其他人都有些退却，但王霞却不甘心，在她看来，这么多家电视台花大价钱争夺《你好，实习生》的首播权，恰恰就证明了这部剧大爆的可能性极高。
王霞不想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要动用上亿资金购买一部电视剧，她这个采购部还没有这个资格，王霞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吴茂吴副台长的电话。
和方为民遇到什么麻烦事先想到莫大山一样，王霞和采购部有什么难题，也第一时间去找吴茂这个靠山帮忙。
“喂，吴台，您好，我是王霞，对，我有个事想和您汇报一下…………”
第三十章 影视圈的资本盛世就要到了…………
次日，吴副台长带着王霞一起来到了台长陈长山的办公室。
自陈长山主持东山台改革创新以来，其这个台长威望与日愈隆，手里的权力也越来越大，无论大事小情都绕不过他。
购买《你好，实习生》少说需要上亿资金。
没陈长山点头，就是吴茂这个副台长也不敢擅作主张………
…………
台长办公室
陈长山坐在办公桌后，脸色沉静，而王霞则有些紧张的站在他面前，强自镇定的讲诉自己写好的《关于购买《你好，实习生》搏杀春节档的计划书》。
待王霞把计划书大致念完，陈长山陷入沉默，久久没有表态。
王霞心里急迫，又不敢出声打扰，只能求助的看向吴茂，吴副台长收到信号，清咳一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台长，您觉得王霞的这个计划如何？”
“………计划是不错”
陈长山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沉吟了片刻道：“但这钱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依王霞刚才所说，想击败其他几家电视台拿下这部剧最少得1亿2千万，多了1亿5都未必打得住。
未胜先虑败，这剧若是真收视大爆还好，但万一出了差错，咱们台虽然财政还算充裕，但也经不起上亿资金打水漂…………”
王霞听懂了陈长山的意思，他见《你好，实习生》需要资金巨大，不太愿意冒这个险。
见自己一心筹备的计划有夭折之危，王霞心里立刻就急了，忍不住出口劝说。
“台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东山台这两年改革创新，积蓄力量，论软硬件实力并不比那几个一线电视台弱多少，唯一的差距就是整体收视率略低和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
如果我们这次能买来《你好，实习生》，夺得春节档冠军，压着那几个一线电视台登顶，咱们台的声望和地位必然大涨。
之后咱们再多购买一些精品热剧，提升台里的收视率，不出三年，我们东山台必然能跻身一线…………”
王霞说得激情澎湃，话里话外把《你好，实习生》塑造成了东山台崛起的不二基石，让人听着觉得放弃这部剧确实十分可惜。
但陈长山是什么人？
在机关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子。
想当年他给人画大饼的时候，王霞还没当上东山台中层干部呢，王霞想拿这套“鸡血”话术忽悠陈长山，根本行不通。
是以，陈长山对王霞的话根本不为所动，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却是一片平静无波。
一旁的吴茂看出了陈长山的淡漠，用眼神制止了还在描述“东山台未来美好蓝图”的王霞，心里斟酌了一下，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台长，王霞这么做也是为咱们台，这次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当然，您的犹豫我也理解，毕竟您要为全台上下考虑。
既然如此，我倒有一个提议，咱们台现在需要的是卓越的收视成绩，钱的问题反倒是其次，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咱们不如和天曜公司签一个对赌协议。”
“对赌协议？”
陈长山眼神微动，流露出些许兴趣：“说来听听。”
吴茂露出笑容，自信道：“天曜拍剧为得是求财，咱们完全可以和他们签一份对赌协议。
协议规定，咱们台以一个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买下《你好，实习生》的首播权，就先当是8000万。
然后再在这8000万的基础上，制定一个根据收视率高低的奖励惩罚机制。
例如，如果《你好，实习生》全剧平均收视率破1，咱们可以给天曜公司在原来的8000万购剧资金上，再增加2000万奖金，破2，再加2000万。
杀进春节档收视率排行前五，加1000万；前三，2000万；冠军，3000万。
如此《你好，实习生》的收视率越好，天曜钱赚得越多，而我们也得到了想要的成绩，并且收视率高，台里广告费也能增加，双方共赢，皆大欢喜。
而反之，如果《你好，实习生》的收视率并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那么根据协议，天曜只能得到最初的8000万，咱们台的损失也能尽可能的减小。”
…………
吴茂的提议让陈长山眼前一亮，他在心里开始盘算这个操作的可行性。
东山是经济大省，台里不缺钱，缺得能拿得出手的收视成绩。
如果真能拿钱换来一个春节档收视冠军，花2个亿陈长山都舍得。
刚才他之所以不答应王霞，纯粹是因为王霞光知道画大饼，红口白牙就想让陈长山掏1亿几千万的资金，陈长山当然觉得不靠谱。
而吴茂提出的对赌提议，在谋取东山台最需要的收视成绩的同时，又最大限度的缩小了万一《你好，实习生》不达预期后台里的资金损失。
这就有些打动务实的陈长山了。
在仔细思考了一番，陈长山终于在这件事上点了头，他让王霞就对赌协议之事联系天曜公司，并做出允诺。
如果天曜公司同意和东山台签对赌协议，只要初始购剧资金不超过1亿，他就拍板让采购部拿下《你好，实习生》。
见陈长山同意，王霞大喜过望。
刚出了陈长山办公室，就立刻联系了天曜公司那边。
而出于对自家作品的自信，天曜公司那边对东山台拿出的这份对赌协议也很感兴趣。
毕竟根据他们的预计，如果正常竞价，《你好，实习生》这部剧一家电视台的首播权也就能卖个1亿5左右，最多不超过1亿6千万。
而东山台的这份对赌协议，只要《你好，实习生》的全军平均收视率破2，并拿到春节档收视冠军，那么他们就能从东山台拿到超过7000万的对赌奖金。
并且，这还只是对赌协议的最初议价，两家经过谈判，协议的奖金数额肯定可以继续往上提。
天曜公司的老总雷泽胜是个颇有魄力的人，得到消息之后，他亲自带着《你好，实习生》几个负责人，坐飞机来到泉城同王霞及采购部谈判。
而后，双方经过一系列交锋，最终成功达成对赌协议。
东山台出资9500万，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购得《你好，实习生》。
而天曜公司也不亏，根据对赌协议，他们最多可以拿到2亿2千万以上的对赌奖金。
当然，东山台也不是冤大头，天曜公司想拿到对赌协议最高奖金并不容易。
但即便如此，只要《你好，实习生》收视率破2或者春节档排进前三，他们也能从东山台获得5000万~8000万不等的奖金。
对《你好，实习生》充满了自信的雷泽胜心怀欢喜的离开了泉城。
他走后，王霞这边也开始忙着和剧方商讨共同宣传计划，继续扩大电视剧热度，提高《你好，实习生》的人气。
又过了几天。
天曜公司官方围脖发出消息，《你好，实习生》另外一个首播权以1亿5千5百万的价格卖给了湘南台。
与此同时，国内三大视频网站的奇异果也宣布以2.2亿的天价拿下《你好，实习生》的网络独播权。
《你好，实习生》还未播出，就疯狂捞金近5亿，震惊大半个娱乐圈，很多业内人士狂呼，影视圈的资本盛世到了。
而此时，左乐仍在闷头扎在剪辑室做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