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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霜陌漓     傲视秋霜txt下载     傲视秋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三章 偷营

    苏起这边倒是简单,反正也就这点人马,而且又是跟随多年的老部下,一应体制早已健全,根本就不需要再做什么调整,最大的任务就是接手并分发物资,再剩下的时间就是好好修整,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而那些一力支持苏起的那些文官,苏起找他们一一说过话,这些人虽抡不动刀枪,但却是兴业安邦的人才,以其跟着自己上战场,倒不如留下来,若是自己真打赢了,以后可以直接接手,而如果自己打输了,也可以给阿木尔留点种子。

    苏起诸事办完,遂跟夜无霜一起去找张傲秋,以后是吃饭还是喝粥,就全看这小子了。

    张傲秋这几天虽一直在打坐调息,吸收天地灵气,但却没有入定,灵觉一直都在,苏起跟夜无霜一出营地,就立生感应。

    等两女在先前说好的地方找到张傲秋时,老远就闻到烤肉的香味,这两个吃货一闻到香味,不由鼻子大动,跟着互看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懊恼,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带好调料跟好酒了。

    张傲秋烤的是三只野獾子,这也是上次阿大露了一手,吃上瘾了,苏起跟夜无霜两人赶到时,正好是最后一遍小火滚过,直接就可以上嘴了。

    两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一人抱着一只野獾子大口啃了起来,虽然同是烤野獾子,但总感觉阿大虽然是高手,烤得也很好吃,但多少带着人间烟气,而张傲秋这个则是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但又好像不是那个味道,每次吃都有种新的感觉,仿佛能挑起深层次味觉,让人流连忘返,怎么吃都不觉得腻。

    苏起一边吃,一边由衷赞叹一声道:“你不去做厨子,还真是浪费了。”

    说完转头看着正埋头大啃的夜无霜,一脸的羡慕道:“霜儿,你还真是好命哦,哪像我,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嘴。”

    说完又是一连的叹息,跟着抱着手上的野獾子啃地更带劲了。

    这一顿吃得算是风卷残云,苏起依依不舍丢下最后一根骨头,从怀里掏出丝巾抹了把嘴,拍了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道:“舒坦。”

    张傲秋见了,“嘿嘿”一笑,跟着脸色一正道:“说说情况。”

    苏起听了,“嗯”了一声,将三天前两次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当说到乃仁台的时候,张傲秋却打断道:“乃仁台?有点意思,明知道以少对多居然还敢主动跟上来。”

    苏起听了却是一脸懊恼道:“乃仁台族人多数是老弱,再就是女人跟小孩,人数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根本上不了战场,当时也是为了壮声势,所以就答应了他,只是以后带着这个拖油瓶,只怕行军调动就缓慢多了。”

    张傲秋听完,却是一笑,抬眼略带深意地看了苏起一眼道:“苏兄,以后你也是要做一统草原大汗的人,看问题可不能如此表面,乃仁台这一千五百人要是用的好,可就是一支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奇兵。”

    苏起听了不由愕然一愣,跟着一脸不服气道:“好,那你说说,我怎么看问题就表面了?乃仁台这一千五百人怎么就成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奇兵了?”

    张傲秋听了却是不答,拾起两根枯木放入火堆,又用手中的枯枝拨了拨,反问道:“草原上长大的人,别的本事没有,牵马赶羊应该都是好手吧?”

    苏起听了又是一愣,迟疑道:“牵马赶羊?!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傲秋闻言一摆手道:“这个以后再说,乃仁台的族人先送入你那秘密藏兵之所,让他们时刻做好准备,战事一开始,就有的他们忙了。”

    说完顿了顿接着道:“你跟白音三人当时虽然约在十日后开战,但要是我推断不错的话,在你部落周围,他们一定放有探马,阿木尔带着这么多人离开,而你却留下来,只要稍有点脑子,大致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同时你当众答应以三千挑战三个部落,这在旁人看来,跟送死没有什么分别,这是除掉你的好机会,说不定还不用白音他们推测,这个消息就已被人不小心泄露出去了。

    若我是白音他们,灭掉你那三千人马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将你活捉,逼出圣物下落后再悄无声息杀人灭口,不给其他部落机会,嘿嘿,等这事尘埃落定,圣物跟你同时消失无踪,那时候就算其他人想要追究也无从查起了,所以白音他们绝对不会拖延,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第一战定会是偷营,以优势兵力覆盖,打你个措手不及。”

    苏起听完,眉头一皱道:“只是我们……。”

    还没说完,张傲秋一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想到这个,自然有应对之策,只要料敌在前,他来多少就让他留多少,嘿。”

    苏起听了,依旧眉头深皱,一脸凝重,夜无霜也想不出如此少的兵力怎么防对方偷营,同样皱着眉头在旁接口道:“计将安出啊?”

    七日后,苏起营地一如往常,除了常设的固定哨外,就是极少的流动哨,这也是兵力锐减后,人手抽调捉襟见肘的弊病。

    过了子时后,整个营地一下沉寂下来,除了固定哨不动外,极少的流动哨也进营帐休息。

    再一个时辰后,在营帐五里外的草原上,黑漆漆的夜色中突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骑兵,均是人衔草,马衔枚,马蹄被厚厚的棉布包裹,悄无声息地往营地方向潜行。

    离营地还有一里地的样子,突然一声螺号响起,跟着火把通明,漫天的喊杀声顿时响彻整个草原,战马在骑士的催促下,四蹄如飞,发出如雷一般的沉重声,震得地面都跟着抖动起来。

    一里地的距离,在战马高速奔驰下,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杀到,而那些固定哨上的士兵,仿佛被吓呆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一个杀进营帐的骑兵见此不由面露喜色,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胯下战马一声长嘶,后腿用力一蹬,连人带马腾空而起。

    马上骑士娴熟的侧身弯腰,手中弯刀在战马的高速下,斜斜地斩向那一动不动的哨兵,“哧”得一声轻响,人头被高高抛起,只是下面的脖子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喷出,同时手感轻快,亦没有刀锋砍入**的那种顿挫感。

    骑兵顿时一愣,待战马落地,定睛一看先前砍下的人头,不过是一个顶着头盔的稻草,顿时亡魂大冒,嘶喊一声:“中计了,快撤。”

    但此时周边喊杀震天,就连他身边的人也听不见他在喊什么,同时在战马如此高速冲锋下,根本就顾及不过来,更不谈停下来,不过半盏茶功夫,后军都已杀入营地,一时间先前空旷的营地被黑压压的人马填满。

    开玩笑,第一个冲入大营的就有重赏,要是能活捉那个郡主,更是封赏如山,眼前在火把照耀下的一顶顶乳白色的帐篷,在这些人眼中,那就是一座座金山啊。

    前锋快速凿穿营地,帐篷在快刀切割下一片片倒下,但里面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正在前锋骑兵意识到中计了,天空中突然传来刺耳而又熟悉的“咻咻”声,眨眼数以万计的箭矢如雨一般往营地倾泻下来,猝不及防的骑兵顿时被射翻了不少,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

    前军见中埋伏,立即举起盾牌,同时拨转马头,慌忙后撤,而此时后军正好杀入,高速之下来不及调头,两者撞在一起,顿时又引起另外的混乱。

    而天空中的箭雨来自四面八方,将整个营地完全笼罩,慌乱中根本分不清敌人主力所在,就连想突围都拿不定主意。

    但在此地耽搁一会,就有无数人被射落马下,万般无奈下,大军胡乱找一个方向,死命往前冲了过去。

    而大军一动,前方的箭雨顿时停下来,仿佛早已预知他们会向这个突围一样,但此时的骑兵,早被这一阵箭雨给射懵了,也不管此事反常,一个赛一个的拼命催马狂奔。

    只是前方箭雨虽停,但左右两侧跟后方箭矢依旧如不计数地带着刺耳的“咻咻”声狂泻而下,就是手举盾牌,也不知道该挡在哪一方,就这片刻功夫,又有不少被直接射杀。

    而那些被射杀的人,手中火把在临死前不受控制四散抛开,落在地上早已被蹂-躏的不成模样的帐篷上,立即引起大火,而且此时正处于草原多风时节,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大火迅速蔓延,同时在如此湿寒的夜晚,大火顿时引起浓烟,让人睁眼如盲。

    一时场面犹如修罗地狱,先前的气势如虹,此刻却犹如丧家之犬,就算有大小军官极力约束,但在如此混乱的战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人人只知道跟着往没有箭矢的地方躲。

    待到骑兵中军冲出营地,后方漫天的喊杀声突然响起,这些骑兵一听,知道对方将要借机冲锋,更是恨马儿少生了两条腿,亡命地跟着大部队往前冲。

第六百零四章 大捷

    不过后面喊杀声虽然惊人,但却没有半个骑兵杀过来,不过漫天的箭雨却是不含糊,趁此大好机会,无情地收割性命。

    好不容易大军顶着箭雨冲出埋伏,一路狂奔不停,直到奔出百里距离,见后面没有追兵,这才停下来,重新整顿部队。

    这次偷营,白音三家一共派出了一万五千人马,以五对一,也是下了血本,就是要一战定局,只是可惜,连对方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就被一场箭雨生生折损了将近五千人马。

    人数清点后迅速报上来,领军的首领一听,只觉脑内热血一涌,再看身边这些灰头土脸,一脸烟黑的骑兵,更是一口气憋在肺里,都快憋炸了。

    奇耻大辱,真他妈奇耻大辱啊,如此优势兵力,偷营居然偷成这副模样,这要传出去,岂不被其他人笑歪了嘴?

    正如张傲秋先前所猜测,白音在苏起营地外留有探马,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密切监视,营地内的一举一动都汇成情报,综合分析后才决定今晚的偷营。

    白音三人虽然一脸瞧不起苏起这三千人马,但下面的将领可是常年征战,基本军事常识还是有的,该有的程序一样没有落下,只是没想到对方早就做好了被偷营的准备,这些天营地里的布置,原来都他妈只是做做样子,太狡猾了,太无耻了。

    那首领将前后仔细回想了一遍,一肚子火却是无处可发,只能仰天长叹一声,这不是我军无能,只能怪敌军太狡猾了。

    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没个球用,因为是打偷袭战,每人所带的军粮也不多,仅仅够三天所用,在这军情不明的情况下,再想留下来打反击,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了,万般无奈下,只能先收兵回营。

    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太早了,老子还会再回来的。

    而先前的战场,乃仁台的一千五百人全部派了出去,当真如蝗虫过地,片甲不留,就连那些奄奄一息的战马也不放过,寒冬即将到来,越往后,物资越将匮乏,马肉虽然很少吃,但那也是肉啊。

    而那狼狈奔行的一万骑兵,却没有直接往返后方大营,而是胡乱走了一个方向,等确定完全安全后再折返回营。

    对方太狡猾了,虽然现在兵力依旧占优势,但却是士气低迷,而且谁也说不准对方会不会在自己回程的路上布下什么陷阱,经此大败,万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只是没等跑出十里,一心急驰的前军突然一个个马蹄一曲,一个跟头栽倒,马上骑士更是被临空抛的老高,一声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后面紧跟的骑兵,在战马高速奔驰下,一时收不住脚,跟着冲了过去,踩踏的,同样又栽跟头的,顿时又乱成一片。

    这样的情景,这些骑兵再熟悉不过,这是战马碰上了跘马索,只是在这连自己都是胡乱一指的路上,又是谁预先埋下如此大范围的跘马索的?

    就算神机妙算,那也得先有个线索,这连半点征兆都没有透露出去,对方是如何能如此精准判断的?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立马想到,一时只觉后背凉津津一片,正一脸震惊地彼此相望时,那熟悉的“咻咻”声又四面八方地射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准备,一下又被射翻了不少,不过这一来却激起了这些骑兵的凶性,反正是死,以其被这样像猎物一般射杀,还不如干脆大军一冲,既然能射出箭矢,那人也不会太远。

    随着箭雨中一声螺号响起,大军迅速拨转马头,认定一个方向,顶着箭雨往前冲。

    哪知这一冲,就跟先前一样,前方箭雨立即停了下来,但此时大军却是不管不顾,一心要追上这部分箭手,将其斩杀马下。

    只是这一路狂奔,前方却是空空如也,漆黑的夜色里,连对方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一见如此,大军迅速调头,往另一边还有箭矢射来的方向杀去,只是等大军冲过去一看,却还是情景依旧。

    而剩下几个方向依旧箭雨不停,这样来回三次后,不仅没看到对方一人一骑,反而又被箭雨射杀不少。

    这下再坚持不住了,先前的锐气顿失,大军又跟先前一样,胡乱找个方向落荒而逃。

    不过这一逃,前方却是一路无碍,后面也没有追兵,只是一清点人数,又损失了两千人马,心中忧闷的同时,均是升起一种无力感,如此用兵,当真是神乎其神。

    苏起看着乃仁台指挥人手一路忙碌的样子,嘴角苦笑一声,这次反偷袭战,自己从前到后一直跟随在这小子身边,所有命令都是他说,然后从自己这里发出,就算现在事后再想,也实在是想不通,这家伙是如何将对方如此吃得死死的,就连逃命的方向都能预判出来?

    特别是敌人骑兵四次突围,每次都能预判,而且聚散随行,让她看到的简直就是指挥的艺术,说实话,在那样漆黑夜色,而且又是如此混乱的场面下,若是让她指挥,最多也就是顾及到周边,再往外就有心无力了。

    而对乃仁台,虽然现在还没有成为对敌人致命一击的奇兵,但也确实体现了其价值,对这苏起还真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这一想,却是愣了好一会神,等她醒过来,抬眼却见张傲秋跟夜无霜两人正跟乃仁台说着话。

    乃仁台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就那后面搜刮来堆积如小山般的物资就能说明问题,同时这些物资的处理根本不用苏起操心,而且这样的物资积攒,在寒冬即将到来的情况下,也算是变相地稳固了军心。

    苏起一见,举步走了过去,正好听见张傲秋问道:“你先前明知郡主是以少对多,而且还是如此悬殊的兵力,为什么还主动往上靠?”

    乃仁台闻言一笑,转头正好看见苏起过来,先是对其行了个礼,然后道:“我的族人你们也看见了,就算是我不跟随郡主,在这兵荒马乱的情况下,也很难活的长久,以其这样,倒不如拼他一把,就算是死了,也是轰轰烈烈的。”

    苏起一听,心中升起一丝感动,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乃仁台,你跟你的族人都是好样的,若是这次我能赢得这场战争,以后必不会薄待你们。”

    乃仁台一听,连忙弯腰行礼,一连串地道不敢当,苏起见了,抿嘴一笑,挥了挥手,意思让他自个去忙。

    等乃仁台走远,苏起却是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傲秋,仿佛想要通过眼神将他看穿一样。

    张傲秋一见苏起这种如钩子般的眼神,不由“呃”了一声,转头对夜无霜道:“霜儿,这丫头现在总是这样看我,你去剜了她眼珠子。”

    夜无霜听了,不由“噗嗤”一笑,而苏起却是一脸正色拱手行礼,诚恳道:“秋帅用兵如神,琪琪格不及万一。”

    张傲秋见了,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白音三人遭此大败,必然会在短时间内集结大军报复,损失多少人马跟物资还是小事,关键是这个脸他丢不起,所以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借此大胜机会,进一步稳定军心,提高在军中威信,同时召开第一次军事会议,也看看后面仗该怎么打。”

    苏起听完,先是感激地看了张傲秋一眼,跟着郑重一点头,表示明白。

    张傲秋只能帮她一时,不可能在草原久呆,最多也就是先前的过渡期,打下基础,后面的路怎么走,还是要靠自己。

    而召开军事会议也是调动下面人的积极性,同时让他们参与其中,一个可以杜绝产生对上的依赖性,二个在最终胜利到来后,他们做为中坚力量,全程参与,也有共同的荣耀感,从而会更加拥护苏起这个未来的大汗。

    这场反偷袭战,歼敌将近七千人马,而自己这边连个轻伤都没有,本来跟着苏起,只是他们对苏起的忠心,根本没想过自己这点人马还能打赢。

    而现在铁一般事实摆在面前,而且还是自己亲手创造的事实,因此士气空前高涨,感觉再多的敌人,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了。

    等苏起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先前还三三两两坐着休息的军队,迅速集结,人人都以一种崇拜跟敬畏的眼神看着她。

    而这样的眼神,却让苏起不由老脸一红,创造这个奇迹的不是她,但她又不能说,对此心中又是好一阵感叹。

    只是这次的军事会议,却开不出个所以然,主要还是兵力太少,很多战术根本就无法布置,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结论还是张傲秋先前所说的见机行事。

    对这次会议,苏起只是抛出问题,接下来全程都只是当个旁观者,对下面人的建议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显得高深莫测。

    本来这次会议的最终目的也不在此,而且他们说的也在理,就算苏起自己来想,得出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而那个张傲秋,却能如此有信心以如此少的兵力挑战一座高山,最终借此攀上人人仰望的顶峰。

    能人所不能者方为人杰!

    苏起此时心思却又飞到了那座古堡,不知道这点兵力在那家伙手上,是不是也会打出如此骄人的战绩了?

第六百零五章 疑点重重

    子时。

    草原深处一座小帐篷内,帐篷中间一团篝火燃起,岳兴安独自一人端坐在帐门正对面,双眼微闭,只是垂下的眼帘后,眼珠不时左右移动,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片刻后,帐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脚步声迅快地绕帐篷三周,然后停在帐门外,来人轻轻咳嗽一声后,跟着帐门掀开,一身红袍的蒙面女子现出身来。

    岳兴安听得声响,眼帘微微一掀,冲那女子微一点头,眼帘重又垂下。

    那女子见了也不答话,在岳兴安右手边选了个位置安静坐下,还没等她坐稳,帐外传来些微草动声,跟着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内,正是“肥蛇”林醉。

    林醉一进门,连招呼都没打,直接伸手入怀,掏出几张薄纤递给岳兴安道:“岳兄,这个你先看看。”

    岳兴安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薄纤,就着篝火光亮,一目十行迅速看完。

    看完后却是半响不语,皱眉沉吟好久后才问道:“消息可靠?”

    林醉听了,一点头道:“当时鬼王谷的人有好些就在布和军队里,这是他们亲身经历,而且不止一人,活下来的几个都是这样说。”

    岳兴安听完,脸色立即沉凝如水,眉头深皱道:“若鬼王谷那几个人没有说谎的话,那指挥这场反偷袭战的人,还真称得上用兵如神这四个字。”

    说到这里,岳兴安有意顿了顿,接着道:“根据以往收集情报显示,琪琪格冲锋打仗也许是一把好手,但若是指挥打仗,而且还是打出这样神乎其神的仗,恐怕她还差点火候,这其中……,只怕是她后面还有高人在。”

    林醉听了,苦笑一声道:“小弟这段时间一直盯着这个琪琪格,只是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

    原来苏起一回到部落,一教二宗那边就收到消息,而且跟她一起出现的几人也已经查明,居然还有魔教圣女,剩下两个也是老熟人,临花城的小先生,还有一个凌霄门的紫陌。

    这三人,一教二宗早有备案,虽然都是老朋友,但实在想不通的是,这几人是怎么跟那个琪琪格凑到一块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进入草原的,特别是那个琪琪格,更是所有关卡盯防的重点,散布如此多的人手,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居然被别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就他妈像踏青一样,而自己还一无所知,当真是奇耻大辱,脸都给啪啪打肿了。

    而这个消息传回去后,岳兴安更是被直接招回去问话,问话这个过程,当真是如坐针毡,虽然上面那三位只是询问过程,但这其中过程,自己是真不知道啊,一问三不知,不要说别人,就连自己都感到老脸臊得慌。

    岳兴安一赶回来,立即将近期所有的重点情报亲自梳理了一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在晖憾城林醉近身查过的,也就是烟雨阁的少东家那批人。

    就凭这两批人一前一后出现,就能让人联想不断,产生怀疑,但是却又经不起推敲,关键在一点,那就是有谁即能拥有深不可测的修为,出神入化的医术,同时还是百战百胜的赌术高手,而且现在还要加一条,用兵如神的战神。

    若说这样一个人真的存在,而且还是同时出现在一个如此年纪的毛头小屁孩身上,首先岳兴安自己就不信,这上面四项,随便哪一项,要想达到登峰造极,都需要无数年的千锤百炼,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是如此年纪能够仰望的。

    只是理是这个理,但这两批人实在是出现的太巧合了,前脚烟雨阁的少东家入草原,接着后脚这一批人就出现,这要是没有怀疑,那说明岳兴安几个也太没水准了。

    而且那个烟雨阁的少东家,一入草原,就像水滴滴入大海,在眼面前凭空消失,即便岳兴安散尽手上力量,却连对方一根毛都没看到。

    这两批人前后联系,但说他们就是一批人,又怎么也说不通,确实是头疼。

    而林醉刚才所说,还隐藏一个信息,就是一教二宗一接到苏起返回部落的消息,立即就准备了刺杀行动,只是还没等他们找到机会下手,就传来苏起被连续刺杀两次,最后被逼隐入草原躲避的消息。

    这个事情前面布置,岳兴安也知道,只是他当时急于回去复命,也就只是口头交代了一下,后面的还是回来才知道。

    所以林醉这样一说,岳兴安听了又是一阵头痛,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帐篷内一下陷入沉寂,好半响后岳兴安叹了口气道:“现在琪琪格跟白音三家双方开战,其他各部落就像约好了一样,全部都停了下来,我们现在就是想动也没有办法,本来不动也就不动,没有什么大碍,但现在却是被上面三位盯上了,老哥这次回去,虽然没有挨骂,但也听得出来那三位语气中的不满,如果再像这样下去,只怕……。”

    林醉闻言,抬头看了岳兴安一眼道:“岳兄,其实我们现在可以退后一步的。”

    岳兴安一听,“哦”了一声道:“具体说说。”

    林醉听了一点头,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说了三个字:“鬼王谷。”

    说完顿了顿,见岳兴安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跟着道:“我们是被催得紧,但我就不信鬼王谷在草原的人上面就没有人逼,而他们现在主要依附的就是布和部落,恰巧布和部落当了出头鸟,所以我们可以给他们消息,有什么本事就尽快使出来,别他妈藏着掖着,不然老子就回去不玩了。”

    岳兴安听完,先前凝重地脸色渐渐露出一丝笑意,半响后才道:“林兄这个主意不错。”

    说完却又是眉头一皱,沉吟道:“这次琪琪格变相地让布和三家在明面上联合,只怕鬼王谷的人是求之不得,只是布和的实力毕竟太弱,上不得台面,就算这场仗打赢了,最后分配利益的时候,他们也得不到多少。”

    林醉闻言一笑道:“岳兄,他们鬼打鬼这事我们不管,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弄清跟琪琪格回草原的这些人是不是就是小弟在晖憾城见过的那几人,要是他们真是的话,那顺藤下去,就可以摸出不少的大瓜,如此一来,对上面三位就有一个很好的交代,毕竟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

    岳兴安一听就明,微一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浓烈的杀机道:“这件事想要办好,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在琪琪格身上,正好有鬼王谷的人在前,可以省去我们很多功夫。

    还有那个临花城的小先生,本就是我们必杀榜上的红人,而且他也在前线打过很多大仗,若我猜的不错的话,琪琪格身后的这个高人应该就是他,现在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一并除了。”

    林醉听完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旁边的红袍女子一眼道:“跟鬼王谷传送这个消息的人……。”

    那红袍女子见了,眼中一丝杀机闪过,冷然接口道:“我去。”

    岳兴安见了又是一阵头疼,这两个不对付,以前还有所收敛,现在已经完全摆在明面上来了,暗叹口气道:“如今形势,危机四伏,一个不好就可能万劫不复,我们三人同处办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万不能麻痹大意。”

    林醉听了,眼珠瞟了那红袍女子一眼,跟着转身对岳兴安一抱拳接口道:“小弟以岳兄马首是瞻。”

    岳兴安见了,心中却是一阵烦躁,左手摆了摆转移话题道:“上次十七组传回消息,说是已经活捉了琪琪格,可是现在琪琪格是生龙活虎,而十七组跟那边派去接人的却是遥无影踪,这事可查出什么没有?”

    林醉一听,黯然一摇头道:“那边为这事联系过小弟,我们到现场看过,当时事发的那片树林,可以看出有人停留跟打斗的痕迹,而且还有马蹄印,据那边人说他们那次一共派出了十八人,而且里面还有不少好手,同时十七组也是两个玄境高手领队,就这样的阵仗,居然被对方吃得干干净净,而且最后还查无可查,小弟也是头疼不已。”

    岳兴安听完,不由双眼一眯问道:“查无可查?没有追踪那马蹄印么?”

    林醉闻言苦笑一声道:“当然追了,而且那边还派来了追踪高手,只是最后马蹄印混入了一个临时的交易场所,想查也没有办法了。”

    这种临时的交易场所,在现在这样的战乱时最是流行,毕竟有很多人可能就被战争夺去了牛羊,没有了牛羊,总也不能让人去吃草,所以有人就会拿一些值钱的物件到这临时交易所换取食物,而且这样交易场所,没有固定的地方,也没有固定的人,随聚随撒,根本无从查找。

    岳兴安几人在草原也呆了很长时间了,这个自然明白,听完暗骂一声,刚想说话,却听林醉接着道:“不过这其中有个很奇怪的事情,据那边人所说,十七组的人提出以信物换人,而且态度很强硬,只是这一点在交易事先并没有约定……。”

第六百零六章 虎口拔牙(上)

    岳兴安听林醉这么一说,跟着一把打断道:“你是说十七组的人有问题?”

    林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有没有问题还真不好说,我只是奇怪,十七组的人为什么突然提出要信物?”

    “那最后信物给了没?”

    “给了,而且还是阿木尔的玉牌。”

    岳兴安听了愕然一愣,好半响后才道:“阿木尔的玉牌?!那边到底想做什么?”

    林醉见了,也是一摇头道:“小弟对这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阿木尔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不知道那边为什么现在要将他暴露出去。”

    岳兴安闻言,转头看了林醉一眼,疑惑道:“实则虚之?”

    林醉听了又是一摇头道:“底牌都打出去了,那些个实啊虚啊的还有个屁用?”

    说完抬眼看了岳兴安道:“岳兄,那边隐藏在幕后的到底是谁?能够拿到阿木尔的玉牌,应该跟阿木尔关系很亲近,可是跟这小子亲近的也就那么几个,搬着指头也能数过来,这个……。”

    岳兴安听了,也是眉头一皱道:“这个问题为兄也想了很久,我们现在明面上是跟必勒格与苏木哈父子联合,暗地里却是跟那边达成协议,只是那边幕后那人,却一直不见其身影,而且这人手上有这么大一股势力,还能对我们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说句实在话,为兄对这人也很感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我总感觉我们好像是被那神秘幕后人给当抢使了,从除掉吉日嘎拉跟巴雅尔两兄弟后,就是琪琪格跟阿木尔姐弟相争大汗位,其实他们两个谁做大汗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但那边却一力要将阿木尔推上去,可就算是要推阿木尔,明面上这小子就有不少人拥护,根本用不着再在幕后费这么大的力气,也不知道那幕后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醉听完,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种一切都无法掌控的感觉,确实不是什么好滋味,说不定哪一天被别人卖了还不知道,低头想了半天,抬手指了指天道:“上面那三位不知道么?”

    岳兴安见了,苦笑一声道:“那三位根本就不管这些,他们要的只是数不尽的利益,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林醉听了,在旁陪着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岳兴安闻言道:“其实问题很简单,只要琪琪格不在了,那阿木尔就是不用扶也是大汗了,所以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活捉琪琪格,拿到圣物,然后交给那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说到这里,岳兴安转头看了那红袍女子一眼接着道:“现在既然决定让鬼王谷的人顶在前面,那我们就按这个意思办,除了刚才林兄所说的意思,同时也表示我们愿意全力配合,不能再这样两不相帮,以后跟他们联系的事情就由你负责。”

    那红袍女子听了一点头表示明白。

    岳兴安见了,转头望向林醉道:“现在琪琪格已经回来了,先前那些布置也就没用了,知会下去,将所有关卡全部取消,人手全部抽回,全力配合白音他们,但不管怎样,最后琪琪格跟圣物要在我们手上。”

    说完又强调一句道:“两位,现在的形势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一个处理不好就很有可能翻船,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身家性命,后面的行动一定要精诚合作,万不可内部先生间隙。”

    林醉跟那红袍女子听了,彼此对望一眼,也不说话,半响后才各自微一点头。

    苏起现在正忙着整顿军务,茫然不知外面已经对她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经历先前那场大胜仗,她也算是看开了,反正一切都听那小子的,他让往东我绝不往西,至于是不是真的能拿下白音三个部落,她也不想想那么多了。

    而白音三人,收到偷袭大败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果然如张傲秋推断的那样,立即将所有探马都放了出去,势必要找到那该死的丫头,同时大力整顿军备,只等一找到那丫头就立即发兵,老子这次要在正面战场上,直接将你们碾成肉末。

    就这样又十日过后,苏起三千人马已经修整调配完毕,就等着下一场大战的到来。

    张傲秋这几天倒是一直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晃悠,就连夜无霜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哪里。

    现在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每天一早,整个草原上的枯草都出现了整片白白的霜花,有经验的人一看都知道,这是离下雪不远了。

    草原上的冬天最是难熬,气温滴水成冰,一般像这个时节,各部落都很默契地不再动兵,主要是因为大雪皑皑,后勤保障很难跟上,不像夏秋时节,遍地都是牧草,多少能解决点马料问题,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又或者是能得到极大的利益,都会按兵不动,休养生息。

    只是苏起跟白音三家却是箭在弦上,再想回头都不可能了,不过对于白音来说,他现在最急迫的是找到苏起,然后以优势兵力将其灭掉,这样就不至于进入消耗战,不然就算是灭掉了苏起,物资被大量消耗掉,以后再面对其他部落,那就压力大了。

    而苏起以弱小挑战数十倍于自己的强敌,输了也是赢了,但白音他们则是完全相反,这样的心理最是微妙,所以苏起多蹦跶一天,白音他们声誉就多损失一分,这也是白音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

    傍晚时分,苏起正一个人皱着眉头独坐帐篷内发呆,外面突然隐约传来几声欢笑声,这声音一起,苏起立即身子一挺,侧耳细听了一下,还真是那小子。

    跟着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帐篷边,一掀帐门,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呼啸的寒风仿佛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一般,带着雪花漫天飞舞。

    张傲秋跟夜无霜两人肩并肩地站在十丈开外的一处缓坡上,可能这是第一次见到草原上的雪,所以夜无霜显得格外兴奋,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来,让在一旁看着的苏起不由又是一阵感叹。

    苏起一出帐篷,张傲秋就已感知到,一拍旁边蹦蹦跳跳的夜无霜,转身一扬手,跟苏起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等两人进了帐篷,苏起倒是一脸歉意道:“打扰两位雅兴,琪琪格……。”

    张傲秋见了,一屁股坐下,“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问道:“苏兄,外面这雪能下多长时间?”

    苏起跟着在旁坐下,闻言皱眉道:“我正担心这事了,这雪一看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是不会停下来的,而且我们粮草,加上乃仁台搜刮过来的那些,就算省着点用,最多只能坚持三个半月,挺不过这个冬天的。”

    张傲秋听完,却是不接话,端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一进口眉头就是一皱道:“这什么味,怎么这么难喝?”

    苏起见了,不由白眼一翻,劈手夺过茶杯,“嘣”得一声放在桌上没好气道:“喝不惯就别喝。”

    张傲秋一看苏起小嘴都撅起来了,“嘿嘿”一笑道:“苏兄,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说完一顿,跟着道:“按苏兄先前所说,这雪会一直下个不停,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下到有桌子这般厚度?”

    苏起一听,不由疑惑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张傲秋闻言老神在在地笑了笑道:“其实也不需要到这么厚的程度,只需要雪橇能够用的时候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却是伸手拿过苏起放在桌上的奶茶,浅浅喝了一口,然后眉头又是一皱,跟着放下茶杯道:“这些天我到白音他们营地去转了转……。”

    话还没说完,就听苏起一声惊呼道:“你说什么?”

    由于现在草原都是战时,各部落为了便于调遣,所有人员跟物资都是集中在一起,这就相当于每个部落的老巢,是每个部落的命根,因此这个位置一般都很隐蔽,很少会给其他人找到。

    这就是草原跟中原的区别,中原每个城池就是中心,你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用高大的城墙进行防护,而草原一展平原,同时又幅员辽阔,不能修建高大的城墙,那就只能在隐秘上下功夫了。

    所以虽然都是战争,但也要根据地域来细分,就像你带着攻城战的装备到草原来打仗,那就有点文不对题了。

    苏起部落的营地,先前被白音三家偷袭,这也是因为要召开十八部落会议,没有办法将其暴露出来,会议开完,就算苏起不提出那些,部落也会连夜转移的。

    只是白音三人太大意了,看着苏起不挪窝,就像敞开大门等你来攻,也没想想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所以张傲秋一说找到对方营地,苏起立即就表现的如此惊异。

    张傲秋见苏起一脸惊容,也不接话,伸手入怀掏出一张薄纤在桌上展开,苏起凑过去一看,却是一张详细的营房图,跟着又是一声惊呼道:“你是怎么弄到这个的?”

第六百零七章 虎口拔牙(下)

    张傲秋闻言也不理她,手指点了点其中几个位置道:“这里是他们的马棚,初步估计每个马棚应该是有将近一万匹的样子,旁边则是堆积的一部分草料,另外绝大部分草料则散布在营地各处,分别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大圈,各个马棚虽然处于营地的边缘部位,但却都有重兵把守。

    我在想,如若我带人先期潜进去,将其中一个马棚打开,然后在这旁边的草料堆上放一把火,你说到时候会不会是万马奔腾?啧啧,这场景,就光是想想都来劲。”

    苏起听了,却是转头看了旁边的夜无霜一眼,油然道:“怪不得霜儿总是盯着你,你这胆子也确实太大了。”

    夜无霜闻言,不由自主白了张傲秋一眼,却不接话,张傲秋见了,又是“嘿嘿”一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啊,不对,我是不打没把握的仗。”

    说完又怕夜无霜听了不高兴,跟着转移话题道:“不过要想这把火烧成功,同时还能顺手牵走对方的战马跟物资,这里面……。”

    说到这里,苏起一把打断道:“等会,合着你一开始就不是想打骚扰战,而是奔着对方的战马跟物资去的?”

    张傲秋闻言没好气道:“不抢他们的战马跟物资,我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放火做什么?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你的营地被我发现了,你赶快转移啊。”

    苏起听了却是无语地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张傲秋,刚刚还说这小子胆子肥,没想到却是肥成这样,还真是自己有限的能力限制了想象。

    到对方营地去放火赶马,已经就是老虎屁股上拔毛了,现在居然还惦记着别人的东西,这就是典型的虎口拔牙,真当对方那么多人马是瞎子么?

    张傲秋转头看了苏起一眼,一脸不满道:“我说事了,你别总是打断我好不好?”

    苏起一听,立即双手举高,做投降状,嘴上道:“好,你说,我听着,保证再不插嘴。”

    张傲秋见了,嘴里嘀咕几句,然后接着道:“要想达到我先前说的目的,那起先就要引出他们部分兵力,啊,应该是绝大部分兵力,我这几天看白音几个鼻子都气歪了,就酒杯都摔碎了好几个了。”

    苏起听到这里,又是一阵无语,连对方摔碎酒杯都知道,那已经是到近身了,不过一想到自己那几天被这小子刺杀的情形,也就释怀了。

    张傲秋说到这里,手指伸到茶杯,沾了点奶茶,在桌上画了个圆圈,然后又在圆圈外点了五个小点道:“这圆圈是我们现在的营地,而这五个小点就是离我们最近的五组探马,其中最近的一组距离我们直线距离已不到一百里地,按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我预计他们应该是在明日午后时分抵达。

    所以明日午后,你就带几个人,到离营地十里的高处,指点一下江山,但务必要让探马发现你们,这个办到,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第二步就是清点五百人手出来,一人配两匹战马,同时扎五百稻草人,给他们准备十天的补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带着随后而来的大军闲逛,最好是能引着那帮傻子转悠到其他部落营地去,不过这草原实在是太大了,这个希望有些渺茫了,只是可惜老子不会分身,要是会分身,说不定不用我们动手,就能让白音他们栽个大跟头,嘿。”

    张傲秋自顾自地说的高兴,苏起听了却是惊得一背冷汗,探马离自己不到百里而自己还一无所知,这要不是张傲秋回来的及时,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一想到这里,心中却是顿时升起一丝疑惑,这小子就算是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凭他一个人就能在如此广阔的范围内又如此精准地找到这五支探马。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这小子对自己还隐藏了什么秘密。

    一想到这,张傲秋后面说的什么就没怎么认真听,跟着又眼神如钩一般直愣愣地看着他。

    苏起这眼神,让张傲秋立生感应,转头一看,一脸不满地将大头伸到苏起脸面前道:“来来来,让你看个够。”

    苏起一见,不由娇笑一声,脑袋后仰,伸手一把推开张傲秋大头道:“你这么厉害,小女子只是表示正常的崇拜跟敬仰之意,这么小气做什么?”

    张傲秋闻言,冷哼一声,转头望向夜无霜道:“霜儿,这丫头以后你看紧一些,要是她再这么看我……。”

    苏起听了,在旁接口道:“就剜了我眼珠子是不是?不过话说回来,草原这么大,你一个人是怎么知道对方五支探马位置的?”

    张傲秋闻言,又“哼”了一声道:“我说我是个神仙你相信么?”

    张傲秋这话本是说说气话,哪知苏起听了,却是一本正经地道:“也是,凤凰神鸟转世,你确实是个神仙。”

    张傲秋听了不由一愣,夜无霜更是一脸懵,疑惑道:“凤凰神鸟转世?什么凤凰神鸟?你在说什么?”

    当时在定军山,火凤凰入住乾坤图那段,张傲秋是用的精神力,当时是屏蔽了外界感知,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情况,而且后来也没有人跟他说起,所以他一直以为苏起他们不知道,现在听苏起说起,自然就是一愣。

    而他跟火凤凰接触时,那火凤凰送了他一个天大的造化,也就是体内结成金丹,这事独叟一再交代跟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任何人自然也包含了这俏娇娃,所以夜无霜是真不知道。

    苏起见这两个发懵的表情不像作假,遂将那天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夜无霜听完,转头看了张傲秋一眼,同样眼神如钩,张傲秋一见,“呃”了一声道:“霜儿,苏兄说的这些东西,我当时确实是不知道,所以你不能怪我没跟你说。”

    说完一顿,跟着奇怪道:“当时紫大师也在旁边,怎么事后没听他提起?”

    苏起闻言一笑道:“当时紫大师说,想他也是玉树临风,英明神武,怎么这好的事情就轮不到他了?这事他要是跟你说了,还不是又要被你挤兑,那不是找虐么?”

    张傲秋听了,不由嘴角一撇,跟着又是一笑道:“说到紫大师,自他带走那些人也这么多天了,连个消息都没有,看来这小子是指望不上了。”

    苏起闻言叹了口气道:“没有消息也正常,那些人不过是卖命的喽啰,更深的东西,他们也没有资格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做这个指望。”

    顿了顿又接过先前的话题道:“你刚才说了前两步,那后面一步又是什么?”

    张傲秋听完,拍了拍手道:“既然紫大师那边没有什么指望,那就将那边所有人手全部调过来,再加上这边还剩下的两千五百人,那我们可用兵力就有三千,这点人马是不多,但打偷袭战却还是可以胜任的。”

    苏起一听,却是眉头一皱,瞟了张傲秋一眼,小心问道:“白音三家联合,就算是派出绝大部分兵力出去,老巢的防备也不会少于两万人,我们这点兵力去打偷袭,是不是有点那啥了?”

    张傲秋闻言却是从容一笑道:“你这样想,我想白音他们也会这样想的,现在我们双方干仗,其他部落两不相帮,也就是这段时间,他不用防着其他人,以三千人马去偷袭三个部落联军的老巢,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是找到了,也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来。”

    张傲秋说到这里,见苏起一连地点头,又是一笑道:“这点兵力去打这场偷袭战,少是少了点,不过要看怎么用,既然是我来指挥,自然就让你稳赚不赔。”

    说完一顿,接着道:“乃仁台的族人一起带过去,安排在什么位置我已经都打探好了,能带回多少物资就看他们的本事了,同时让所有出战的人将能带的箭矢都带上,而且大部分箭矢要裹上火油,我要来个火烧连营,即使打不死他们,也要让他们肉痛好一阵子。”

    苏起见张傲秋连战场布置都安排好了,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全盘考虑,心头立即升起一丝火热,要是真能以这样少的兵力重重打击白音他们,先不谈杀伤多少敌人,收货多少物资,就这声望就给以后留出很大的想象了,可能真像张傲秋所说,也许那时候还不需要她怎么做,就会将很多人争取过来,这样看来,蚂蚁吃掉大象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张傲秋看见苏起眼中冒出的那点星星,跟着却是提醒道:“这次偷袭战,我不能保证完全没有伤亡,这点你要做好准备。”

    苏起听完愣了一下,跟着微一点头沉声道:“其实我自己都做好了不活着回去的准备,你放手去做吧,不用考虑太多。”

    张傲秋一听,伸手拍了拍她肩膀道:“不用如此悲观,若是让你都战死在沙场上了,那我千千迢迢送你回来,最终不是白费功夫了么?”

    说完转头看了夜无霜一眼接着道:“刚才我所说的,你立即去准备安排,准备好后,你们就跟我提前到现场准备。”

    苏起闻言一点头,起身自去安排,而张傲秋一拉夜无霜,身影一晃,双双消失在夜色中,去找自己的安乐小窝浓情蜜意,也算不辜负老天这场浪漫的雪花。

第六百零八章 定情物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紫陌带着阿大过来,而铁大可跟苏起的五百私军则直接去与大军汇合,现在是战时,而且还是如此薄弱兵力的战时,早一点做准备,就多一份把握,哪怕这个把握很小,也很渺茫。
    紫陌一下马,还没等开口,就见旁边的张傲秋一脸的戏笑,不由“哼”了一声道:“笑,有毛好笑的?”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几张薄纤递给旁边的苏起,张傲秋见了又是一笑道:“紫大师,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这么大火气了?我看紫大师辛苦,自然笑脸相迎,难不成还哭丧着脸么?”
    紫陌听了,大头凑过来“嘿嘿”一笑道:“秋哥,就你那点花花肠子,你以为本大师不知道么?本大师就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的苏起突然惊呼一声,张傲秋见了,不由脸色略带凝重地看了紫陌一眼,跟着上前几步,走到苏起身旁问道:“如何?”
    苏起闻言,抬头一脸惊异跟不相信地看了张傲秋一眼,跟着将手中薄纤转手递了过来。
    张傲秋见苏起如此表情,心中倒是嘀咕了一下,接过薄纤一目十行看完,这薄纤上写的正是那些黑衣人的口供,只是这里面的信息量很少,也就是一些日常训练跟出任务这些形同流水账一样的记录。
    不过在薄纤最后一页尾部,却是一行粗黑醒目的大字,“这些人居然不属于草原任何一个部落”。
    这行字后面连打了三个大大的问号,张傲秋一看笔迹,就知道这是紫陌所写,于是低头将前面的薄纤又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转头看了苏起一眼,也明白刚才为什么苏起会如此惊异了。
    按这上面的口供来看,就如那些黑衣人一般身手的人,居然数量达到了五百多,而且这还是其中一组,剩下还有多少组,连那些黑衣人自己都不知道,如此庞大的势力,却不属于草原任何一个部落,那这隐在幕后的人,到底是谁?拥有如此大的势力却一直不显山露水,现在才伸出手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其实这些东西,紫陌早就问出来了,正如他先前所说,这些个黑衣人都只是喽啰,再怎么用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而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却是不管如何用刑,就是打死不招。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紫陌一直按住没有传消息出来的原因。
    这也可能是苏起先前把话说的太绝了,不过这期间,却是让阿大好好开了眼界,本来以他以往接受的训练还有这些年生死经历,虽然佩服先前紫陌的行刑手法,但却没想到用刑还能如此精细,真当得上细致入微,那就是完全掌握了人体细微结构,用最简单的手法,却能够让人生不如死。
    而他恰好也干过这一行,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难处,特别是这半大的小子,在刑房里那种自信从容的气度,让他一看就暗生佩服,还有旁敲侧击的那种审讯技术,简单几句,看是东扯西拉,但连在一起却总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也不知这小子脑回路是怎么转得,反正自己这两勺半脑-浆子是拍马也跟不上,着实佩服。
    紫陌见张傲秋跟苏起两人均是一脸凝重不说话,遂上前两步,咳嗽一声道:“这件事,就我们手上最大的线索,就是阿木尔的玉牌,而能拿出这块玉牌的,就只有阿木尔身边的至亲,以苏兄对这里面的了解,应该很轻易就能锁定这个幕后嫌疑人。
    不过反过来再想,若是这块玉牌是通过其他手段得到,这次顺水推舟地拿出来,其目的就是故意引我们往先前那条路上走,让我们在内部互相猜忌跟怀疑,从而达到分化人心的目的,同时也能故布迷阵,至少是现在摸不清方向。”
    紫陌说完,苏起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张傲秋见了在旁一笑道:“紫大师说的这两种,都有可能是真的,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难下定论,老子一向的观念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很多东西越是强求越是得不到的,嘿。”
    紫陌一听,上前两步,一把搂住张傲秋的肩膀,嘿嘿一笑道:“秋哥所言,深得我心啊,不过这次动静搞这么大,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苏起在旁听了,不由一阵无语,转头看了不远的夜无霜一眼,暗自嘀咕:这两个怎么心就这么大了?
    张傲秋闻言却是不答,转身对阿大一招手道:“阿大,此次出征,你就不要参加了。”
    阿大一听,上前两步,右膝跪地道:“秋爷,可是阿大做错了什么?”
    张傲秋一见,摇头苦笑一下道:“你想哪去了,只是战场刀剑无眼,嫂夫人所在的位置只有你自己知道,所以……。”
    阿大一听,伸手入怀,掏出一片布帛,双手举起道:“秋爷,这地图就是小十八所在,如若有一天阿大真的战死沙场,秋爷只需跟着地图走就可以找到她。”
    说完右手在颈部位置用力一扯,拉出一条红绳,红绳下吊着一块小巧的木牌,阿大用先前的布帛包好道:“秋爷找到她后,只需要将这木牌交给她,她就会相信的。”
    张傲秋一见,知道无法再劝,上前一步扶起阿大道:“也罢,这地图跟信物我先收下,不过我这人一向很懒,最不喜欢寻路,所以我希望到时候还是你给带路的好。”
    阿大闻言一点头,肃然点头道:“这个自然。”
    紫陌见了,却是劈手一把抢过张傲秋手中的布帛,怪笑一声道:“来,让本大师看看嫂夫人跟阿大送的什么定情物?”
    说完麻利打开布帛,拿起那根红绳,仔细看了看那木牌,木牌正面刻着“十八”两个娟秀的小字,反面则是刻着一幅画,画中有一座大山,山下一个凉亭,亭子内背对着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这木刻虽然只是寥寥几笔,让人看了,却有种意境悠远的感觉,紫陌细细看了几遍,不由由衷赞叹一声道:“好工刀。”
    说完一拍旁边阿大的肩膀,调笑道:“想不到你这个木讷老小子,居然还有这么好的福气,小弟真是佩服佩服啊。”
    旁边的夜无霜一见,上前接过紫陌手中的木牌,看了一会,却是转头望向张傲秋,满眼的期待,张傲秋见了,知道她心思,微一点头,却没有说话。
    两人心脉相同,心意相通,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心中均已明了,夜无霜见张傲秋答应,脸上顿时露出憧憬而又欢喜的笑容,两眼笑得如月牙弯弯,说不出的动人。
    苏起在旁见了,脑中自然浮起古堡那人的脸容,心头暗叹口气,咳嗽一声道:“好好谈正事了,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说完嗔怪地白了紫陌一眼,却见对方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那目光隐藏的意味,让苏起没来由的脸蛋一红,跟着“哼”了一声道:“看什么看?小心我剜了你眼珠子。”
    这话一出口,苏起立即想到这是张傲秋常对自己说的,不由又噗呲一笑,跟着也是嗔怪地一眼白了过来。
    张傲秋一见苏起眼神,“呃”了一声,不敢再说,连忙转移话题道:“这次召集所有人过来,正是要干票大的,现在我来布置一下……。”
    草原的冬季,即使到了天亮的时辰,但天色依旧是阴沉沉,黑乎乎的一片,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漫天的雪花,充斥着整个空间。
    昨日张傲秋的布置,可以说是胆大包天,其中的每一步让苏起听了都是心惊肉跳,但一看旁边的紫陌跟夜无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估摸着这三个干过比这更凶险的事,心神也就渐渐放松下来。
    管他的,反正自己也就是个传令兵,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所以昨晚这一觉算是睡的舒坦了,一睁眼起床,还安闲地梳妆了一把。
    等苏起出了帐门,一看外面一干人早已等候多时,抬头一看天色,却已是午后时分。
    看着这么多人在风雪中等着自己,苏起顿时脸蛋一红,期期艾艾地走到近旁,还没等开口,就听张傲秋道:“昨晚风雪太大,对方探马也缓下不少,这会我们多赶几步,让他们能尽早发现我们。”
    说完转身带路,这一行人,修为最差的苏起也是玄境中期,这点风雪倒还真不算什么,一顿饭功夫后,张傲秋停了下来,对苏起一招手,指了指右前方道:“等会你跟阿陌到那边五十丈位置,其他事情你都别管,就当是在探查地形,等我回来后,你们再撤离。”
    苏起跟紫陌两人顺着张傲秋手看过去,均是一点头,张傲秋见他们明白,一拉夜无霜小手,两个转折,跟着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等苏起跟紫陌两人指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江山,后面才传来几声夜枭声,知道是张傲秋发的暗号,也不着急,又转了两圈,才施施然离开。

第六百零九章 追击

    一回到营地,苏起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就着张傲秋给她的地形图,将昨日张傲秋所说的布置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军事部署详尽细致,包括行军,隐藏,开战前的埋伏位置,大战开始后各部出击的顺序以及撤离断后的安排等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苏起一边说,下面的人一边用一种惊异而又敬畏的眼神看着她,怎么打仗这方面都是老手还好说,关键是你是怎么知道对方营地的整体部署,况且还有外面各种详尽的地形布置?
    下面人的这种眼神,苏起自然看在眼里,不得不说,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真的是很爽,心底对张傲秋的佩服也更深一层,没来由的心湖中又浮起那双晶亮的眼睛,从容淡定,仿佛天大的事,也只在翻手之间。
    于是不知觉间,苏起越说心中越见安稳,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整个人显得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这次会议一开就是三个多时辰,倒不是苏起能说,实在这里面整个布局都是环环相扣,就如那诱敌的五百骑,既不能离敌军太远,又不能太近,这就相当有讲究了,万一判断失误,被敌军捕杀,识破计谋,一旦对方大军回援,那后面的布置再完美也是一场空了。
    而那五百人,额外多配出一匹马驮着个稻草人,虽然是为了充数,但也考虑到战马脚力问题,稻草人的重量有等于无,两匹马随时可以更换,就是为了保证长途奔袭中不出现战马体力不济。
    所以不得不一一说清利害关系,至于这其中人选问题,那就不需要苏起这个主帅操心了。
    一众人会议开完,立即下去准备,这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乃仁台,自己跟自己族人,在部落里向来不受待见,现在居然也能上战场,而且还是其中重要一环,看来老子也不是废物啊。
    这次偷袭,是典型的以少击多,既要虎口拔牙,又还不能让老虎给咬了,巨大的风险伴随着丰厚的利益,带来沉重的心理压力,同时又有一股强烈的刺激感。
    于是乎整个营地一下子热火朝天起来,人员穿梭不定,各样物资根据新的布置再进行重新分配,特别是诱敌的那一千匹马,全部都备上参了谷物粮食的精料,就是要保证战马脚力,至于人那倒好说,连续百日奔袭不下马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一应装备还是准备最好的。
    又两日过后,张傲秋招来苏起,众人坐定后,张傲秋点了点桌上的地图其中一个位置道:“敌军前锋已到这里,离我们营地大慨还有一百五十里的样子,等会苏兄带主力部队先一步到预先说好的位置驻扎,阿陌跟霜儿你们跟在一起,等我带着诱敌人马牵着他们鼻子跑出个几百里后再跟你们汇合。”
    漫无目的地跑个几百里,谁都说不清楚最后方位在什么地方,这样还能轻易找回来,对这样的能力,苏起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听完仅仅微一点头,起身就要前去布置。
    刚一起身,却被张傲秋一把拉住道:“这次偷袭战,若是顺利,最多三日就可以结束,只是后面剩下的事情可就要看你的了。”
    苏起闻言不由一愣,愕然半响后才明白过来,点头一笑道:“这个你放心,只要这次真能偷袭成功,我保证可以将部落里那些中立派争取一半过来,那时候我们兵力至少可以达到将近一万了。”
    张傲秋听完,幽然一笑道:“有了一万兵力,那再来一战,应该就可以灭了这三家了。”
    只是这话苏起却没敢接口,反正以她的能力这事是想都不敢想,所以献丑还不如藏拙。
    一顿饭功夫后,先前戒备森严又带着热闹的营地一下安静了许多,张傲秋一人盘坐在厚厚的毛毡上,安然喝着还没喝完的奶茶,只是喝一口就皱一下眉,等他好不容易一杯喝完,神识中已经出现了对方大军的影子。
    这次白音三人誓报前仇,以十对一,派遣了整整三万大军,也不管苏起这个重要人物的死活了,前锋一进入攻击范围,立即拉弓射箭,一时漫天的箭矢飞舞,将本就不大的营地全部笼罩住。
    瞬间营地各处传来惨叫声,这些惨叫声一起,前锋军听了就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眼神中闪烁着奢血而又暴烈的凶光,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杀上前去尽情收割性命。
    三轮箭雨下去,随着一声螺号声,震天的喊杀声起,前锋军人人高举雪亮的弯刀,就着火把的光芒,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声长嘶,如一股洪流般冲入。
    以此同时,前方营地黑暗深处,看不清数量的人马仓皇逃出,追兵中有人眼尖正好看见,也顾不得查看战果,呐喊着跟着追了过去。
    只是还没追几步,前面突然传来刺耳的“咻咻”声,还没等追得最前的一拨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射翻了几人。
    本来这样的损伤,在这样的追击战上,再平常不过,只是那射过来的箭矢太过妖邪,居然是箭箭射杀多人,而且箭如连珠,连绵不绝,专捡那些冲在最前的射杀。
    对面的这样反击,就像在鹰爪下猎物的最后挣扎,不但没有阻止追兵,反而更加激起了那些追兵血液深层的凶性,一个个抄起马后的盾牌,嗷叫着追得更急。
    只是那些盾牌却是半点阻挡作用都没有,在前方射来的箭矢面前,犹如薄纤一般,被轻易击穿,依旧一箭射杀多人。
    如此劲力,如此准绳,在如此大雪漫天的漆黑夜里,那从前方射来连绵不绝的箭矢,就犹如魔鬼操纵一般,让人忍不住偏体生寒。
    只是在这样的高速骑行下,前军根本就停不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不断有人发出惨叫声栽倒马下,跟着又被后面的铁蹄踏成肉泥。
    就这样一连追了五十里,对方一根毛没捞着,自己却损失了将近五百人。
    这样的损失,对于三万大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对面射出如此劲道的箭矢,必是强弓,如此密集地拉射强弓,就算是条铁胳膊,迟早也会被拉废。
    老子看你还能挺多久。
    只是没想到,对方箭手这一挺,仿佛就像没有尽头一般,任何方位,任何角度,只要有冲得靠前的,不管做出什么闪避,即便是藏于马腹下,依旧逃不脱一箭毙命的结果。
    这样的箭术,已经打破了认知,当真是闻所未闻,一时整个前军被那一人一弓压制着再无人敢跃前半步。
    前军战马一松,前方箭矢却调头专射藏在前锋军中间的指挥官跟传令兵,又是箭箭中的,这样一来,顿时造成不小的混乱。
    普通军士可以失,但指挥系统不能失,一旦失去指挥系统,再精锐的军队,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前方的敌情迅速传回中军,只是这样的说法,却被中军主帅一把给否了,说的神乎其神,你他妈跟老子说故事了?偌大一帮子人,居然被对方一个箭手压制住了,真他妈废物。
    既然这帮子前军是废物,就没有资格担任如此光荣的使命,将这帮子废物换下来,中军直接顶上去。
    旁边的传令兵得令,举起螺号,还刚只吹响了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仿佛穿越了空间,带着刺耳的“咻”声,瞬间即至,一箭将其洞穿,强大的冲击力蛮横地穿过其身体,连带着将后面四人连着一起射杀,跟着飞射不见。
    那中军主帅被传令兵飞射的血液溅了一脸,当真是一脸懵逼,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立即俯下身子,嘶吼一声“隐蔽”,只是这一声刚出喉咙,另外一根箭矢直接穿过马颈,将其连人带马一举射杀。
    这一来立即炸了锅,身边的人不用传令,一个接一个勒马停了下来,还好中军战马速度不快,虽然造成了一些混乱,但最后也渐渐平息下来。
    还没开战,主帅先亡,而且还是被一种匪夷所思的箭矢射杀,一时周边鸦雀无声,一个个呆若木鸡般愣愣地望着已经身亡在地的几人,只觉周边人马再多,夜色再浓,都有种成为对方砧板上那只待宰羔羊般的感觉。
    心底无法抑制地冒起的寒气,只觉彻身冰寒,相反身外凌冽刺骨的寒风反倒还不算什么了。
    如此漆黑的夜色,如此混杂的人,对方箭手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么精准地射杀,难道真有神鬼莫测之力不成?
    中军发生的事,迅速传给前军,大军慢慢整体停了下来,等待下一步命令。
    退是不可能退的,若是说三万骑军,被对方一人一弓射得不敢追击,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以后都不要做人了。
    不过怪只怪这天太黑了,又是漫天风雪的,完全不利于追击,既然这样,不如等天亮后再追。
    这边一停,前方箭矢好像约定好了一样,同样也不再射,漫天的喊杀声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周边呼啸的刺骨寒风。

第六百一十章 偷袭(上)

    是不是一箭射杀追兵的主帅,这个张傲秋还真不知道,反正在传令兵旁边的,都不是什么小角色,多杀一个总不是什么坏事。
    对方大军停了下来,这个也是他先前没有想到的,既然对方这样配合,那还真是再好没有,有这样将近一夜的时间差,那也不用自己再忙活了。
    当即跟身边一个会中原话的人交代一声,让他们自己按原计划行事,十日后自己再将他们带回去。
    等那五百人策马离开后,张傲秋怕其中有诈,一人独处风雪中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再后面的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是老天保佑了。
    一找到苏起大部队,一刻不停立即开拔,这次张傲秋充当领头羊,而苏起则紧跟其旁,敬职敬责地做好传令兵这个职责。
    连续一天的奔袭,直到傍晚时分大军才停了下来,按照命令,立即扎营,埋锅做饭。
    只是这一通跑,连苏起这个草原上的识途老马也不知道身处何处了,张傲秋在一座扎好的营帐内悠闲盘膝坐下,还没坐多久,苏起几人就跟了过来。
    几人坐好后,张傲秋掏出地图摆在地上,右手在地图上其中一个位置点了点道:“我们现在在这。”
    跟着指头往东划过一段距离后又点了点道:“白音他们的营地在这,我们两者之间距离相隔应该在五十里左右。”
    苏起一听,不由倒吸口凉气,忍不住惊呼一声道:“五十里?!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张傲秋闻声转头一看苏起一脸惊容,“嘿嘿”一笑道:“你放心,你不是说哥哥我是神仙么?我在这周围下了屏障,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苏起听了,不由白眼一翻,张傲秋看她那样,跟着道:“以后有更刺激的事情也带你玩玩,免得以后总像没见过世面一样,一惊一乍的。”
    这话立即惹来了苏起又一通的白眼,不过却让紫陌听了一笑道:“跟秋哥混,胆子小一点都不能咧。”
    坐在旁边的夜无霜一听,却是一脸奇怪道:“紫大师一向不是胆大包天的么?今个是怎么这么自谦了?”
    紫陌听了,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本大师胆子是不小,不过那也得在本大师掌控之下,像这种只有三千人马就敢偷袭人家好几万人的营地,对本大师来说,这就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而是能力够不够了。”
    紫陌这么一说,苏起在旁听了不由“噗嗤”一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心虚了,想不到你们几个也是这样,那就还好,哈哈。”
    夜无霜闻言,一脸忧色望着张傲秋道:“阿秋,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张傲秋听了,却是好以整暇地一伸懒腰道:“你们看外面的大雪,还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天气啊。”
    说完一顿,跟着道:“按原计划不变,大军修整一日一夜,明晚子时动手,不过该布置的地方,一个都不要落下了。”
    第二日亥时,两条黑影出现在大雪之中,一盏茶工夫后就现身在白音大军所驻扎的营地,此时天空黑沉沉一片,呼啸的寒风卷着雪花四乱飞舞,营地各处挂着不死风灯,照亮极少一部分地方,再往外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营地内不时有巡逻小队经过,不过一个个都是拢拉着脖子,连走过的四周都懒得去看,只是脚步匆匆而过,一看就是在应付差事。
    如此寒冬,都快滴水成冰了,又有谁愿意在这样的天气外长呆了?
    张傲秋跟紫陌两人均是一身黑衣,一接近营地,借着夜色,几个闪身,轻易避开营地固定哨,进入张傲秋预先早就选定的位置。
    两人在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草料内,轻松找到一个避光的位置,张傲秋放出乾坤图,像个勤劳的蚂蚁,将里面的火油一坛坛地往外搬,而紫陌则跟着接手,将那些火油一一淋在四周的草料上。
    整整一个时辰后,两人才忙活完毕,只是独叟一看张傲秋搬这些东西,就知道这小子又不安分了,顿时来了兴趣,闪身出了乾坤图,四周迅速游走一圈,回来后一脸兴奋道:“好小子,又玩这么大阵仗,嘿嘿,不过老子喜欢,我老人家也好久没有活动腰骨了。”
    张傲秋一看旁边几乎凝若实体的独叟,知道这老小子修为又有精进,闻言嘿嘿低声一笑道:“老爷子,您老人家想要活动腰骨,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以后像这样的情况多的是,还怕找不到机会。”
    说完神识一动,招来两条黑蛇,独叟一见,上前两步盯着那两条黑蛇细细看了看,感叹道:“想不到这两小东西居然也长这么大了,还真是岁月如梭啊,让我老人家忍不住都要感概万分。”
    张傲秋一听,却是一脸鄙视,都快万年的老妖精了,还岁月如梭?
    不过这老爷子只怕真是在乾坤图内憋久了,难得放风出来,任何事情都是兴趣满满,伸手就要去摸那两黑蛇,只是他这样纯精神体的存在,对两条刚开灵智的黑蛇来说,犹如天神一般的威压,见独叟大手伸过来,身子盘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独叟一见,不由大失所望,啐了一口骂道:“真他妈怂货,老子还能生吃你们不成?”
    正骂着,那边紫陌火油倒完转了回来,一见独叟,立即上前请安道:“老爷子,多日不见,这是又精神了。”
    独叟一听,顿时老怀大开,哈哈一笑道:“还是你小子懂事,知道尊老,可不像有些小子,看到老人家连句问候都没有啊。”
    张傲秋一听这老小子指桑骂槐,顿时不乐意了,张嘴刚要挤兑几句,旁边的紫陌一见情形不对,连忙一拉张傲秋衣袖道:“秋哥,万事俱备了,还是尽早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张傲秋一听,由自不爽,哼唧了两声,转身再看,哪知独叟这老小子趁他们说话之际,早就溜进了乾坤图。
    等两人回去,苏起带着大军早已准备妥当,一见张傲秋两人身影,立即几步上前问道:“如何?”
    张傲秋闻言,比了个妥当的手势,苏起一见,按了按由自还在咚咚直跳的胸口,暗自长松口气。
    那些火油是苏起应张傲秋的要求亲自准备的,有多大的份量她是一清二楚,要说就两个人想要搬动那么多坛火油,如果不借助工具,即使你再高的修为,也是想都别想,毕竟人只有两条胳膊。
    只是问起此事的时候,张傲秋却是笑而不答,只说山人自有妙计,所以苏起是越发地怀疑,这小子一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除非他真是个神仙。
    对于苏起的这点小心思,张傲秋却是懒得去理会,神识如水银泄地般,将紫陌埋的五个火点锁住,低喝一声道:“弓来。”
    旁边的夜无霜一听,立即取下背在身后的铁胎弓递了过去。
    张傲秋大手一伸,接过铁胎弓,苏起跟着递过五支箭端缠着火油布的长箭,一一点燃。
    这五支火箭,连箭竿都特意用精钢打造,箭竿中空,即保证其刚性,同时又避免过于沉重,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张傲秋接过火箭扣在手指之间,左手长弓一举,右手轻易将弓拉个满弦,箭端各自张开一定角度,跟着右手手指一松,五支火箭犹如五条火龙,带着破空的尖锐啸声,在空中划过五道绚烂的轨迹。
    苏起站在其身后 看着前面这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双脚不丁不八,身形稳如泰山,张弓拉箭,动作如行云流水,心中暗自道:所谓的好汉子,应该就是这样吧。
    这个念头刚过,空中的火箭在众目睽睽中落下,五道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火油带着火光四散飞溅,大火在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张傲秋看了,转头对身后的苏起道:“苏兄,你们草原最厉害的箭手,也没有这么牛逼吧?”
    苏起一听,嘴角一撇,忍不住一通白眼道:“德行。”
    话音刚落,前方隐隐传来四散的惊呼声,跟着沉重而散乱的马蹄声如山崩一般,震得地皮都跟着抖动,却是那些草料堆旁边马棚里的战马受惊,沿着张傲秋先前早已打开的缺口,如洪水般往外奔出。
    张傲秋神识看得清楚,指了指左边一个方向道:“乃仁台。”
    苏起一听,立即转身发出命令,早已准备多时的乃仁台一见,一把抄起放在身旁的套马杆,右手一招,一脸兴奋地带着那些族人前去赶马。
    战马受惊,极难安顺,在这样的惊马群中去套马,也不知道这老小子跟他的族人是不是真有这本事。
    不过这些张傲秋就管不了了,神识笼罩着对方全营,只见大批军士从各自帐篷涌出,纷纷前来扑火,人来人往,乱作一团。
    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好机会啊,张傲秋那还不知机,低喝一声道:“射。”
    苏起一听,“锵”得一声抽出黄金弯刀,刀锋前指,嘴里娇喝一声:“开弓,射。”
    后面整齐排列的方阵,闻声同时“唰”得举起长弓,对准前方火光冲天的地方,弓弦松开,刹那间,空中数千道火光,发出刺耳的“咻咻”声,跟着四处的惨叫声远远传来,而那些帐篷被这波火箭点燃,借着风势更是加大了火威。
    这波箭矢刚落,张傲秋跟着道:“前进五十步,射。”
    后面苏起命令跟着发出,三千军士整齐划一急行五十步,第二波火箭射出。

第六百十一章 偷袭(下)

    这些军士,苏起当时介绍时还是没吹牛皮,确实算得上精锐,只从简单的行军步伐就可以看出,在基本功上下了不少功夫,而并没有因为是骑兵就放弃了这一块。
    如此前进五次,十波火-箭射完,对方后营没有被箭矢波及的地方,军队迅速集结,朝着火-箭射出的方向,纵马狂杀过来。
    人马未到,箭矢先行,张傲秋神识看得清楚,脑中计算着距离,当先道:“急速撤后五百步。”
    这样的命令,也体现了兵少的好处,要是真是几万大军,就算命令传递再及时,像这样一时前一时后的,前军,中军跟后军根本反应不过来,估计还没等敌军杀过来,自己就要先乱成一锅粥。
    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所以兵法学得再好,也要懂得因地制宜灵活运用,不然不仅不能体现其诡道的内涵,反而还会成为一种心理障碍。
    大军后撤刚刚站稳,对方箭矢卡着时间点,如雨一般射来,不过却均落在前方空地上,最近一根箭矢从空中斜斜带着风声直插苏起脚尖前,“噗”得一声插入土中,箭竿由自晃动不停。
    这样情形,以苏起玄境中期的修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心境,自然是不慌,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这是怎么算出对方箭矢能射多远,而恰恰就只退五百步的?
    前面稳立不动的张傲秋随手拨开几支近身的零星箭矢后,一指右前方道:“急射三次后立即上马。”
    苏起此时也顾不得想太多,黄金弯刀跟着右指,发出命令,三波箭雨过后,右前方接连不断传来惨叫声跟战马长嘶声,冲在最前面的敌军纷纷中箭,翻到在地,给后面疾冲上来的大军又造成一阵混乱。
    张傲秋见了,转身招呼一声,十个呼吸后,三千人马集结完毕,张傲秋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往左后方而去。
    对方营地内人手众多,见熊熊燃起的大火一时难于扑灭,转头快速清出一条长长的隔离带,在这敌袭的要命时刻,抢出了宝贵的时间。
    只是那些出击迎敌的大军,朝着先前箭雨的方向,一连追出将近十里,直到后军都离营将近两里,却突然听到后方传来漫天的喊杀声,这喊杀声将所有人吓了一跳,不待命令,后军立即转为前军,迅速回援。
    张傲秋跟张家那五十名玄境高手充当箭头,死命往前冲,后面苏起带着她五百私军则护其两翼,再后面的两千五百骑兵如洪流般涌入,趁机巩固战场。
    回援的大军则拼命催促战马,只想在对方还没有造成更大破坏之前,早一步将其歼灭,只是先锋刚一进入营地,那支不知从哪杀出的骑兵却如波浪一般,插着营地边缘迅速远去。
    断后的一千骑兵张弓迅速射出三波箭雨,也不管有没有效果,射完转身抽马就跑。
    等到回援前锋抵达战场,对方早已跑得不见人影,跟刚才一样,就像被牵着鼻子跑,这他妈还真是欺人太甚,追兵顿时被激起一肚子火,不管不顾地沿着对方留下的马蹄印,咬牙死追不放。
    可是还没追出五里,前军战马突然一匹匹前蹄一曲,马背上的骑兵顿时犹如腾云驾雾般被抛出老远,这一看就知道,又是那该死的跘马索,这是怎么会有跘马索,而且还范围如此之广的?
    如此高速疾驰,根本减不下速度,于是跟着又是一波踩踏跟连续地连人带马地翻到,场面一时陷入混乱。
    还没等这些追兵弄清情况,两翼又传来漫天的喊杀声,一**箭雨倾泻而下,顿时又被射杀不少。
    好不容易等到箭雨射完,两翼突然又陷入一片死寂,先前的喊杀声仿佛只是幻听一样,整个战场只留下寒风呼啸声。
    被跘马索已经跘过两次了,第一次就没想通为什么那里会有这东西,现在又来一次,实在是太过狡猾,只是不知后面是不是还有这样的陷阱?
    追兵一时不敢再动,也没想着去救助伤员,人人骑在马背上,一手弯刀,一手盾牌,眼睛死死盯着四周黑沉沉的夜空,总觉得在下一个什么时候就突然会从什么位置蹦出一支魔鬼出来。
    这样僵持了一顿饭功夫,想象中的魔鬼没等到,右后方又出现喊杀声,追兵没有办法,只能先行回援,只是跟刚才一样,前锋一踏入营地,那支骑兵又犹如波浪卷走,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模式。
    这时中帐一声螺号响起,追兵闻声也不再追了,收兵一处,将中帐团团围住,老子看你再怎么偷袭?
    如此一来,外面立即安静下来,可是还没等心安片刻,中帐内几人突然无缘无故地一身乌黑的倒地而亡。
    这样的乌黑,一看就是身中剧毒,而且死相诡异,大帐内一时惊恐万分,只觉一股寒气由脚底心往上直涌。
    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中毒死亡,而且还是几个灵境期的高手,连个预兆都没有,这又是什么情况?
    于是大帐内瞬间被搜了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可是连个影都没有,这下可要老命了,总不会是恶鬼索命吧?
    草原上的人最是信奉鬼神,凡遇有重大行事,都必需先向天祷告,请天护佑,所谓“每事必称天”,每有征战,则常常要取羊胛骨进行占卜,以断吉凶,若出师前听见雷声,便以为是上天发怒,发出叫声,不敢出兵。
    他们对宗教的虔诚程度十分惊人,几乎贯穿于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出帐南向,对日跪拜,奠酒于地,以酹天体五行;以木或毡制偶像。其名曰翁干,悬于帐壁,对之礼拜。食时先以食献,以肉乳抹其口”。
    对这样的信仰,包含整个草原上生生息息的所有人,可不分权位大小,修为高低,大帐内这些人都是久战沙场,见过太多生死,心性已基本麻木,面对这样的情况还算镇定,不过张傲秋神识看到,各人脸上还是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恐惧。
    大帐内这些人的细微表情,让张傲秋不由心中微微一动,跟着发出命令,将己方骑兵分成三队,每队将近一千人,分开在三个位置,隔一段时间,就佯装冲锋一下,不过却要注意了,只要敌军一动,就要立马撒腿跑路。
    这样做,一是给正在忙活的乃仁台争取时间,二个也是因为先前两次冲杀,这边已经损失了将近五百人,若是再真来几次,恐怕人手上就扛不住了。
    这样咋乎了将近四个时辰,敌方大军愣是窝在大营,没有一人出来应战,这样的情形,人人都只觉热血沸腾,仅仅三千人马就能压制三个部落联军一动不敢动,当真是气概啊。
    天色已经开始微亮,乃仁台那边已经忙活完毕,于是三千人马一收,悄无声息退后,跟着消失在茫茫风雪深处。
    而乃仁台跟他的族人,不亏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人,就那样的惊马,只要上了马背,不管男女,屁股就像粘在上面一样,身子随着马背起伏,任那马如何发狂,当真是岿然不动。
    等惊马那阵疯狂过后,各人拿出套马杆,这将近上万匹的战马,就那一千多人,想怎么套就怎么套,只是恨没有分身术,不能套的更多。
    等张傲秋带着大部队追上乃仁台时,其他人人才发现,那些人每人骑着一匹,套马杆牵着一匹,怀里还抱着一只或两只羊,不由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路竟然是欢歌笑语而回。
    回到苏起的秘密藏身处,所有人不待吩咐,各自忙活,苏起则第一时间找到张傲秋,一脸的兴奋,一竖大拇指道:“秋兄,当真是了得。”
    张傲秋闻言却是一拱手道:“好说。”
    苏起见了,嘿嘿一笑,也不再白眼伺候,一屁股坐在张傲秋身旁,眼里满是星星道:“秋兄,那个……。”
    张傲秋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丫头想要问什么,当即一摆手打断道:“若你要问这仗是怎么打得,我只能说是凭直觉。”
    说完一顿,跟着一脸奇怪地看了看苏起道:“想你也是玄境中期修为,而且还是征战多年,怎么连这点直觉都没有么?难道是你脑子在这方面有点愚钝?”
    苏起一听,顿时一通白眼过来,“哼”了一声刚要发飙,却听张傲秋接着道:“苏兄,若是我说能让白音三家归顺于你,你准备怎么谢我了?”
    张傲秋这话,立即让苏起一愣,倒是忘了刚才的不爽,愕然半天后才道:“你……,说什么?”
    张傲秋闻言却是不答,接着道:“我想了下,你们部落的那些中立派,也不用刻意去求,要是他们愿意来,那当然更好,要是你亲自去求着他们来,反而让人看轻,落下了话柄,而且也得不到人心,为以后你登上汗位埋下隐患。”
    苏起听了,不由又是一愣,嘴角张了张,好半响后才问道:“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第六百十二章 神神鬼鬼

    张傲秋听了笑了笑道:“什么也不做,休整兵马,但这次偷袭战过程及战果的消息,却可以夸大十倍,百倍的尽快放出去,以五日为限,让整个草原都知晓。”
    紫陌在旁听了“嘿嘿”一笑道:“这招用得好,可以让白音三家有口都说不出,声威必将直落千丈,而苏兄这边却是刚好相反,携此战之威,傲视群雄,那时候其他部落再想打你的注意,只怕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苏起被紫陌这话说的不由脸蛋一红道:“这都是秋兄的功劳,我只是在旁摇了个旗而已。”
    张傲秋听了,却是脸色一正道:“想要白音三家臣服,这其中还有一些子人却是要提前解决。”
    夜无霜一听,接口道:“一教二宗?”
    张傲秋闻言看了她一眼,跟着道:“还有鬼王谷。”
    顿了顿接着道:“鬼王谷虽然依附死域人军方,但毕竟还是个江湖门派的底子,行事风格脱不出江湖韵味,此次白音三家被我们如此羞辱一番,鬼王谷的人若还想要在草原上有所作为,只怕是坐不住了,这次他们必然会走到幕前,若说他们修为很高,这个我相信,但要说他们打仗也很牛,这个恐怕要打个折扣,所以接下来能使出来的手段,无非就是斩首,只要去除苏兄这个心腹大患,其他一切都可以再从长计议。”
    苏起听完又是一愣,一脸奇怪道:“你怎么知道鬼王谷的人会帮白音他们?”
    张傲秋听了,却是不答,嘴角一撇,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苏起一见,不由把心一横,问出她早就想知道的问题:“秋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张傲秋听了,斜眼瞟了她一眼道:“该你知道的,不会瞒着你,不该你知道的,以后也别多问。”
    苏起一听,顿时一脸的不爽,小嘴翘得老高,重重“哼”了一声,扭头望向一旁,这是真生气了。
    旁边的紫陌却没理会这些,皱眉道:“按秋哥刚才所说,想要钓出鬼王谷的人,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如何给他们机会。”
    苏起一听,气呼呼道:“拿我做鱼饵呗。”
    紫陌听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道:“苏兄,不要这么大火气,秋哥有很多事情,其实我们也是不知晓的。”
    这话一说,苏起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每个人都有秘密,而且有好多还是保命的东西,即便是亲近的人也不见得就全部连底都托出去,刚才自己那样,已经是强人所难了,再说了,在江湖上打听别人的底,本就是犯了大忌。
    一念到这里,苏起不由期期艾艾地偷偷瞟了旁边的张傲秋一眼,没想到后者正一脸正色地看着她,这下没地方躲了,反倒放开了,白眼一翻道:“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剜了你眼珠子。”
    一说到这,自己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口,跟着一伸懒腰道:“好了,以后我也不问了,我就当你是个神仙好了。”
    紫陌在旁见了,知机地转移话题道:“苏兄你这个鱼饵肯定是跑不了的,关键是要让对方不觉得你是个饵,这个就有点难了。”
    夜无霜闻言跟着接口道:“草原不同于中原,连个家都不是固定的,一旦消失隐身,再想找到无疑是大海捞针,我估计对方也是一脑袋包,只是我们既要让他们找到,还要配合他们演这出戏,这个确实是有点不好办。”
    张傲秋听了,呵呵一笑道:“其实说难也不难。”
    说完转头对苏起道:“另外找个地方,再起一个假营地,等营地扎好后,我再给他们去上点眼药,诱着他们过来,若是来的是他们三家联军,那我们就脚底抹油,跑路第一,若来的是鬼王谷的高手,那……,嘿嘿。”
    大帐内,三个被一身黑袍笼罩全身的人,静谧地站在四具乌黑的尸体前,身后则是白音等三人。
    布和看了看前面站立犹如木桩的三个黑袍人,喉头一动,咽下一口口水,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白音跟布日固德,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上前一步,小心问道:“三位神使,这都看了一顿饭功夫了,您三位可曾看出些什么?”
    这话问出后,前面三个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直立不动,要不是布和亲自带这三人过来,冷不丁地一看,还真不知这三个到底是不是个活人。
    布和一见,尴尬地左右瞄了瞄,见旁边白音两个同样都是一张死人脸,半点表情都没有,也就缩了缩脖子,闭嘴不言。
    又一盏茶功夫后,中间那黑袍人突然道:“有点意思。”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顿挫感,而且话语不连贯,就像一个字一个字地嘣出来一样。
    跟着那黑袍人一转身,宽大的帽檐转向布和道:“这是蛇毒。”
    布和一听,不由愕然一愣,跟左右白音与布日固德对视一眼,一脸惊异道:“蛇毒?!这寒冬天气,哪来的蛇?”
    张傲秋在武月城与死域人大战几次,都曾用过这两条黑蛇,那些被黑蛇咬过的人,死状跟眼前这四具尸体一模一样,鬼王谷早就有记录在案,此时自然一看就明。
    先前之所以沉默良久,只是心里在盘算,此蛇是不是就是在武月城曾出现的那蛇,不过这话却不能对布和三人明说。
    如果说一教二宗在草原上算是外来的和尚,那鬼王谷就是外外来的和尚,完全没有依靠,而草原部落实力稍微强一点的,也不屑于用这些外来的和尚,只是布和实力基本上排最末,没有办法,只好借助这些外力。
    鬼王谷的人修为高低先不说,但那一套神神鬼鬼的却是玩得溜溜转,仅仅几招,就让布和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大汗惊为天人,尊其为神使。
    那黑袍人见布和一脸惊容,也不说穿,举步往帐外而去,一边走一边道:“这蛇应该是有主人的,这些天我们会跟你们一起。”
    说完脚步一顿,帽檐微微抬了抬,发出一声犹是感叹的语气接着道:“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位高人。”
    等三个黑袍人离开后,剩下白音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半响后,白音沉声道:“将派出的追兵召回。”
    布和一听,犹豫一下道:“那大营不转移了?”
    白音闻言,冷哼一声,恨声道:“还转移个屁,琪琪格既然有本事找到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老子看他们下次再怎么偷袭,他妈的。”
    布和听了,本想再劝,只是一抬头,看见白音那阴沉地能滴出水的脸色,“呃”了一声,也就自觉地闭上了嘴。
    这两次接触战,让白音损失惨重,心中恨不得将苏起立即抓过来千刀万剐,话说完,由自觉得心口一口气憋得慌,眼中凶光闪个不停,转头看了布和一眼道:“你不是说这些人有神鬼难测的本事么?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去找到琪琪格那该死的丫头,不然就让他们滚蛋,别他妈一天到晚牛逼哄哄的却屁事不干。”
    布和一听,顿时只觉嘴里一苦,那些个黑袍人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过,而且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冷的如冰一般气息,一靠近就忍不住打哆嗦,这些话他还真没这个胆量说,说不定话一出口,自己就先莫名其妙地嗝屁了。
    不过白音说的也对,琪琪格这该死的丫头,现在已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不将她解决掉,恐怕以后嗝屁的就不是自己一人了。
    想到这里,布和不由把心一横,狠狠一点头,转身先一步离去。
    只是让布和没想到的是,等他追上去,小心翼翼地将事刚说完,那些个黑袍人却是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这让布和不解的同时,心头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白音三人收拾被一场大战蹂躏地不像样子的营地,苏起也在忙着搭建假营地,张傲秋将夜无霜留在苏起身边,自己跟紫陌两人则消失不见。
    进入玄境后,就已是寒暑不侵了,外面弥漫的大风雪,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犹如地狱一般,但对这两个来说,却是最好的掩护。
    张傲秋神识里看到白音三人不挪窝,只是大力加强营地防控,心底却是暗自好笑,招来两条黑蛇,让这两家伙舍弃大帐,转移到兵营,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下口,一天也不多,就咬死那么一两人。
    这一来,顿时在兵营内炸了锅,一早醒来,发现睡在自己旁边的人,一脸乌黑,死气沉沉地对着你,这情形搁谁谁也受不了。
    而更关键的是,这种无声无息的死亡,在整个营地里遍地开花,一会这里,一会那里,没个定数,一时人心惶惶,一到晚上,一个个眼珠瞪的滚圆,谁都不敢睡觉。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不时有人中招,不论站着的,坐着的,还是走着路的,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突然倒地不起,再一看,均是全身乌黑。

第六百十三章 招降书

    就这样五天过去后,营地内引起骚乱,要求白音他们立即下令转移营地,不然老子就不干了。
    对这些,开始白音还能压制,只是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下面军士闹得也就越来越凶,逼得白音三人不得不开始使用暴力血腥镇压,只是这种暴力,用一次还可以,用的次数多了,就更是激起下面兵变。
    这年头年年战乱,死人谁都见过,只是这种不明不白的死亡,就涉及了内心的信仰,是不是招惹了鬼神,才会有这样的惩罚?
    而这种信仰一旦动摇,就会出现不可压制的恐惧,这种恐惧发自内心,无法通过外力克制,除非通过信仰之力,重新战胜内心认为的邪恶,这种恐惧才能消失。
    白音三人也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这他妈都是被蛇咬了的,都瞎炸呼个毛,这话要是说了,只怕更难受,这样的天气,你跟老子说有蛇,你当老子们两三岁孩子么?
    再说了,就算是蛇,别的地方不去,专盯这里不挪窝,那不是摆明了有问题么?说不定就是你们三个得罪了上天,才会有这样的惩罚。
    而鬼王谷那些人,一开始来就是以这种神神鬼鬼的手段得到地位,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却是束手无策,偌大一个兵营,去哪里找这一条两条蛇的?
    这脸啪啪打得!
    刚开始几天还能装一下高深莫测,再往后就装不下去了,布和也是急火攻心,整个营地都翻了两遍了,实在没有办法,干脆就赖在那些黑袍人那不走了,你们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说的自己有多牛逼,现在你们不跟老子想办法解决问题,那你们以后也别想再安心。
    敌人营地闹得天翻地覆,张傲秋倒是乐得清闲,一边坐着看热闹,一边跟紫陌两人胡吹海吹,要不是这天一天到晚的风雪连天,倒还真是一个难得的悠闲时光。
    一连十天后,张傲秋见时机也差不多了,跟紫陌施施然返回,刚一现身,苏起立即跟了上来,一脸期盼道:“如何?”
    张傲秋见了,“嘿嘿”一笑道:“万事俱备,只差你这个东风了。”
    苏起闻言一愣,愕然道:“我?!”
    顿了顿又醒悟过来,也是一笑道:“可是我这鱼饵该现身了?”
    张傲秋听了却是一摆手道:“你这鱼饵金贵着了,哪能这快就丢出去?”
    说完一屁股坐下,对苏起招了招手道:“我说的东风,只是让你用你们草原话写个招降书而已。”
    苏起刚在张傲秋身旁坐下,闻言又是一愣:“招降书?什么意思?”
    紫陌听了,在旁将白音营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夜无霜听完,却是明白过来,“嗯”了一声道:“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张傲秋听了,身子一正,一本正经道:“臣服,否则招来更多上天的惩罚。”
    说完一顿,转头望向苏起道:“下面再署上你的大名,不过最好弄点血,看着更慎人一些。”
    苏起听了,不由抿嘴一笑道:“你这招降书写得不够气概,不如就说成:臣服于我,可避天罚,如何?”
    张傲秋一听,对苏起一竖大拇指道:“果真是做大汗的料,就是高。”
    苏起见了,却是一撇嘴,忍不住一个白眼道:“捧杀,懂么?”
    等苏起几人离开,张傲秋悠闲地开始打坐,这些天的事情,让他刚才突然灵机一动,若是将玄阴这丫头带出来,也不让她做别的事,在白音那营地转一转,就她那好几千年的道行,弄点阴风出来,应该是不要太容易吧?
    既然都谈到鬼神这个份上了,那就请个专抓鬼吃的小祖宗,这样更应题不是?
    一想到这,张傲秋意识迫不及待地进入乾坤图内,远远一看,却见几人都在,围成一圈正听独叟说着什么。
    玄阴眼尖,第一个看到张傲秋,立即喜啾啾地迎了上来,一脸期待问道:“大哥哥,可是跟我找到了那天下至阴的宝贝了?”
    张傲秋听了不由一愣,跟着想起,这事可是忘记了,一拍额头支支吾吾道:“这个嘛……。”
    说完一看玄阴一脸失望的表情,又是一笑道:“你想啊,既然是天下至阴的宝贝,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找到的?不过你放心,大哥哥我了,可是一直没忘,只是这找宝贝可要看机缘,心急也是没用的。”
    玄阴一听,由自不高兴,小嘴一嘟,捏着衣角却不说话,张傲秋见了,不由一阵头痛,哄女孩子这本事,还真不行,看来以后还要向紫大师多多请教,让他过几招散手来。
    正尴尬了,独叟带着元神几个过来,看了玄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一脸正色道:“丫头,天下至阴的宝贝虽好,可那毕竟是外物,想要修炼大成,还是要靠自己勤修苦练。”
    顿了顿,不待玄阴开口,接着道:“玄阳小子,虽然有了凤凰宝树,但修炼只是以此为辅,所谓欲速则不达,再高的修为,若没有扎实的根基,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玄阴听了,眨巴着大眼睛,将信将疑道:“真的么?”
    张傲秋一听,在旁连忙接口道:“你师父可是曾踏破虚空的人物,他老人家说的,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了,而且你不知道,其实我师父曾炼制一种丹药,可以短时间迅速提高修为,但你师父也没让我吃,道理都是一样的。”
    说完不待玄阴开口,接着将这次进来的目的说了一遍,玄阴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立即忘了刚才的不高兴,一连拍手喜笑颜开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这是关久了,难得找到放风的机会,小孩子心性,哪有不高兴的?
    旁边的鬼将听了,连忙上前两步,站在张傲秋身旁一脸讨好的笑容,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了一地,这家伙以为出去是又有鬼奴吃,自然不想被丢下。
    张傲秋看着一嘴哈喇子的鬼将,却是好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跟着也是眼睛一亮,当初这家伙被那黑袍人放出来的时候,不仅可以对元神等人攻击,对实体也是一样,至少那些石头可是被打碎了不少。
    独叟在旁看到张傲秋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冷笑一声道:“这傻大个因机缘不同,早已修炼的以虚还实,要是放出去了,对付外面的那些,就他一人就绰绰有余。”
    张傲秋一边听一边点头,“嗯”了一声,刚要开口同意,眼角却瞥见独叟一脸清笑,这老小子一出现这笑容,一般准没什么好事,当即嘴角一收,转口道:“老爷子英明神武,高瞻远瞩,您老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办。”
    独叟一听,却不放过,“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这样拍老子马屁,老子就不会骂你白痴么?如果你想要这傻大个的命,你就完全可以这样做。”
    张傲秋听了一懵,愕然道:“几个意思?”
    独叟一见张傲秋那有点二的表情,摇头叹了口气,难得没有再挤兑他道:“这傻大个不属于你这个世道,如果强行让他插手这个世道的事情,杀戮越大,将来所受的天罚也就越重,若是真让他杀光外面那些人,其结果只会让天雷轰成渣。”
    张傲秋听完不由打了个寒颤,转头看了此时一脸严肃的鬼将,“呃”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那……,等有鬼影的时候再叫你们吧。”
    鬼将一听,刚刚一脸严肃的表情瞬间转为满脸讨好的笑容,大手一边擦着嘴角又要流出的哈喇子,一边一连地点头。
    意识回归本体,刚一睁眼,就看见苏起饶有兴致地摆弄笔墨,只是那墨却是殷红的血液,弄的一帐篷血腥味。
    苏起一见张傲秋睁眼,立即递过一份已经写好的布帛,布帛上的字是一个不认识,不过每个字都向下渗出血液,只看一眼,就觉得鬼气深深,头皮发麻。
    张傲秋仔细瞧了瞧,跟着一竖大拇指道:“苏兄,想不到你还是个造谣的高手,哈,不错不错。”
    苏起闻言,将笔管咬在嘴里,双手一抱拳道:“好说,好说。”
    跟着奋笔疾书,一连写了十份才停下笔来道:“应该差不多了。”
    说完转头望向张傲秋道:“秋兄,这次可否带我一起?”
    张傲秋一听,想都没想,一摆手道:“不行,我估计这箭书一射,鬼王谷那几个就会跟过来,刀剑无眼,而且也不知道他们最后保命的法宝有些什么,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在后面呆着。”
    苏起听了,一撇嘴道:“你直接说我修为差不就完了。”
    正说着,夜无霜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进来,一看张傲秋醒着,立即欢呼一声道:“刚杀了一只羊,你可不能跑。”
    苏起一见,不自觉地抹了一下嘴,望着夜无霜发出赞许的笑声,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第六百十四章 诱敌

    第二日黄昏时分,天色已经大黑,张傲秋先安排好玄阴,紫陌跟夜无霜三人,然后一身夜行黑衣,孤身一人出发,找了个让对方容易发现的位置,悠闲地将缠着布帛的箭矢抽出,开弓射箭,一箭射杀一人。
    每箭之间,又故意停顿一下,给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
    箭矢一出,顿时像捅了马蜂窝,使得一根弦本就紧绷的营地,立即像炸了锅一样,人群来往呼喊,造成一阵骚乱。
    待到第七支箭矢射出,张傲秋神识看到五个黑袍人迅若疾风一般往自己这边急速赶过来。
    张傲秋见了,不由嘴角一撇,还他妈高手,反应速度这么慢。
    鬼王谷几人,这些天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以前对自己连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布和,现在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满满的不屑,言语也甚是不耐烦,要不是肩负重任,早就想把这个二吊子给一刀砍了。
    几人速度极快,十个呼吸间就到了近前,张傲秋一见,将剩下三根箭矢全部搭上弓弦,体内真气瞬间透过指尖攀附在箭矢上,对着其中修为最低一人,箭矢成品字形,将其上下空间全部封死。
    而此时那人正身处空中,无处借力,气机感应下,手中玉杖瞬间探出,在身前划过一个圆圈,跟着“叮”一声爆响,那人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忍不住一口鲜血临空喷出,手中玉杖杖头在肉眼可见下爆成一团玉屑。
    高阶对低阶的碾压,仅此一击就让其重伤。
    而剩下两支箭矢却是再无能为力,眼见就要被射个洞穿,左右两根玉杖同时探出,刚刚击中箭矢中部箭竿,同时两声闷哼传来,箭矢却被成功带的往左右而去,“噗嗤”两声,射入脚下土中。
    还没等这三人缓过气来,一股浓浓的死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声,一化为三,往立足未稳的三人直斩过来。
    这三道死气,还没近身,就带动周边的空气化为一片阴寒,心知此死气不可挡,但此时胸口气血翻涌,避无可避,被逼无奈,真气瞬间外放,形如一个气罩,同时玉杖横举,跟着“噗噗噗”三声闷响传来。
    三人立即犹如被闪电击中一般,身形急速抖动,胸口翻滚的气血再也忍不住,同时张嘴喷了出来。
    张傲秋这一刀,十成功力用了九成,就是想一刀立威。
    还没交手,就重伤一人,轻伤两人,领头的黑袍人见了,一声怒吼,脚尖一点,趁张傲秋挥刀之际,身形还没有正过来那一刹那,手中玉杖将其胸口大穴完全笼罩。
    而剩下的另一人,身形一个急转,身子倾斜着往张傲秋左侧擦过去,同时右手长剑挽出八朵剑花,封死左后方,逼其与前方的玉杖硬拼。
    这也是欺张傲秋真气外放,身形一时回不过来,想要以强击弱。
    哪知对方既不身形后退,也不应击,身子犹如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猛得一拉,在两人夹击缝隙中,就这样身子不动,瞬间移动,脱离被攻击范围。
    两个黑袍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逃离,这几人也是修行大师级人物,知道这样的移动,完全就是以内部的真气流转带动外界身体。
    想要做到这一点,则要修炼到万千归无,以无带有,张傲秋以前虽然也能做到瞬移,但移动的距离有限,变化方位也不够灵动,自从被火凤凰炼制出金丹,丹田内真气全部归于金丹这一点,正是万千归无。
    两个黑袍人心中震惊的同时,来不及细想,身形一顿,刚要变招重新组织合击,却见前方黑衣人身形猛地加速,刀锋划过空间,蓬勃的刀气依旧向先前三人全力击去。
    先前那三人一见,不由头皮发麻,不敢再接,同时一个翻身,也不管姿态是否狼狈,先避其锋芒再说。
    张傲秋一招占了先机,哪肯轻易放手,一声尖啸,早就埋伏在近旁的两条黑蛇借着黑暗,快若闪电,仅仅一个呼吸间,就游入近前。
    张傲秋神识立即发出命令,让其攻击左前两人,同时刀锋一转,人随刀走,直插三人中间,以右脚尖为轴,身子滴溜溜一转,刀尖放出的死气划出一个浑圆,发动无差别攻击。
    那三人知道张傲秋这样做的原因,先斩杀弱者,即能给己方造成心理压力,同时也能减少有生力量,然后伺机引杀其他人。
    这些黑袍人经历了太多生死,对敌人狠,对自己也一样,一见张傲秋紧追不放,竟不退反进,两人腾身而起,刚好避过刀气,两根玉杖从上而下化为万千杖影,狠狠击下。
    剩下重伤那人,则一个侧步,身子贴地滑过,左手反手抛掉手中残缺的玉杖,右手一抹,一把软剑抽出,直斩张傲秋右脚。
    只是软剑刚划过一半,突然左手一阵刺痛,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跟着就一命呜呼。
    张傲秋看都不看下面那人,右脚尖一点,身形拔地而起,刀锋由下往上,犹如拖着千斤重物一般,却是不分先后,同时击中由上往下的两根玉杖。
    “叮”一声响,两个黑袍人应声弹出,张傲秋同样借力往后猛退,恰好避开前方全力追杀过来的两人。
    此时虽然天色黑暗,但以领头黑袍人的目力,借着雪光,依旧看得清楚,死去那人一脸乌黑,跟这些天兵营中死去的人症状一模一样。
    那人一见,嘴里发出一声呼啸,身下三人立即靠了过来,形成一个圆弧,虎视眈眈地望着四周无尽的黑暗。
    领头黑袍人右手玉杖一顿,望着张傲秋道:“蛇的主人就是你?!”
    张傲秋闻言,捏着嗓子“嘿嘿”阴笑一声道:“你怕了?”
    那人听了,不答反问道:“武月城外几次大战,可都是你?”
    张傲秋一听,右手挽了一个刀花,上前一步,身子前倾,嚣张笑道:“你猜了?”
    那人闻言却是一顿,宽大的帽檐下,眼神闪烁不定,好半响后才恨声道:“谅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武月城有个刀锋能吐出刀芒的家伙,若说有嫌疑,此人嫌疑最大,只是眼前这个黑衣人,刀身带着的却是浓浓的死气,这两种心法,想要融为一体,天下之大,只怕也没几人能够做到。
    万事哪有这么巧?
    领头黑袍人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但眼前此人亦是劲敌,不敢大意,玉杖又是一顿,嘴里念念有词,剩下四个一见,同时将手中玉杖一顿,嘴角张合不定。
    顷刻间,四周顿时阴风阵阵,张傲秋一见,眼中射出一丝惊恐的神色,怪叫一声,转头撒腿就跑。
    后面四个黑袍人一见,只当张傲秋是真害怕,心中胆气一足,哪肯放过,身形同时展开,驱动鬼影,死命追来。
    张傲秋在前兜兜转转,跑了一顿饭功夫,突然脚步一顿,身旁却无声无息多了个水灵灵的小女孩。
    在这样风雪连天的黑夜,无缘无故出现一个小女孩,面对急追过来的四个黑袍人,脸上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丝兴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后面四个黑袍人见到此情形,心头没来由地浮起一丝不安,身子同时一顿停下,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那小女孩突然周身蓝芒大盛,前方漂浮不定的鬼影一见,立即犹如见了火的飞蛾,一窝蜂地往那蓝芒扑去。
    领头的黑袍人一见,不由亡魂大冒,嘶吼一声:“回来。”
    但此时已晚,随着他嘶吼声,那女孩周身蓝芒突然暴涨,将蜂蛹扑过来的鬼影全部笼罩住,跟着一收,又露出那个人畜不欺的可爱模样。
    那女娃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转身对张傲秋一脸欢喜道:“多谢大哥哥。”
    说完转头还对面前的四个黑袍人做了个鬼脸,跟着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先前还是阴风呼呼的鬼影,此时一个不剩,把四个黑袍人气得鼻子都歪了,当真是心肝肚疼,同时怒吼一声,对着张傲秋急攻过来。
    张傲秋见了,又是“嘿嘿”一声怪笑,跟着转身又跑。
    四个黑袍人此时恨不得生啖其肉,哪会放过,身形一展,在后急追上来。
    一盏茶功夫后,黑暗中突然两条黑影一左一右从两侧杀出,追得正欢的四个黑袍人一见,心底顿时一沉,看这架势,只怕是入了对方的圈套。
    对方既然有一个神秘女娃子做帮手,那时就应该想到是圈套的可能,只是这么多鬼影,花费了他们大半生的心血,就这么突然一无所有了,就像辛苦打拼的财富,一下被打回原形,这事搁谁都会急怒攻心。
    不过事已至此,四个黑袍人反倒冷静下来,分出三人迎上那两条黑影,而领头黑袍人则独对张傲秋。
    张傲秋一见,星月刀一摆,“嘿嘿”一笑道:“就留你一个活口,你看如何?”
    领头黑袍人玄境高阶修为,而张傲秋却是灵性通透,看不出半点修为,可越是这样,那黑袍人越觉得心头没底,不过气势却是不输,冷哼一声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身形一动,率先发动攻击,张傲秋一见,刀势一凝,却是大开大合,刀刀硬拼,同时神识发出命令,让两条黑蛇全力配合夜无霜跟紫陌两人。
    夜无霜跟紫陌也是配合多次,两人一个远攻,一个近击,随时根据形势换位,虽然人数处于弱势,但却隐隐占着上风。
    一个玄境巅峰,一个玄境高阶,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了。

第六百十五章 内乱

    只是两人没有神识,跟两条黑蛇的配合效果却是大打折扣,这两条黑蛇也是精怪,立即撤了回来,在旁虎视眈眈,冷不丁来一下,也把那三个黑袍人吓一身冷汗,不得不抽出一部分精力防备。

    本就处于劣势,再一分神,更是捉襟见肘,虽然这三人也是善于合击,但却攻少守多,渐渐进入守势。

    这样的情形,让独斗张傲秋的黑袍人心中升起一丝焦虑,但这样的高手对决,又怎能有丝毫分心?

    张傲秋神识笼罩整个现场,那黑袍人一有异动,立即感应到,心底暗笑一声,刀势一收,看准机会,一道精神力攻击突然放出,那黑袍人顿时只觉脑内犹如巨雷轰过,即便以他的修为,依旧痛得双眼一阵迷糊。

    这异变突起,瞬间让那黑袍人心直沉到底,真气全速运作,但依旧晚了一步,灵觉中只觉一股微风扑怀,跟着胸口一麻,再想动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张傲秋解决这黑袍人,右足足尖一点,身子腾空而起,高高举起的星月刀带着蛮横的刀气,往围城一圈的三人中间兜头一刀砍下。

    尖啸的刀气带着一股惨烈而又阴寒的气息,让人感觉就像面对千军万马对决的沙场,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这样的刀气,三个黑袍人可不敢硬接,没有办法,只有先避其锋芒,只是他们身形一动,左右两侧的夜无霜跟紫陌趁机偷袭,三人本就处于劣势,只是借于圆阵苦苦支撑,现在阵型一破,立即手忙脚乱。

    而现在张傲秋这个杀神加入,更能通过神识调动两条黑蛇,还不到十个呼吸时间,这三个黑袍人就做了两条黑蛇的腹中餐,赴了前一个的后尘。

    第二日天刚亮,在大营外张傲秋昨晚出现的高坡上,四根木桩立得笔直,每根木桩上吊着一具黑袍人尸体,露在宽大帽檐外的脸上,均是乌黑一片。

    而在每具尸体脖子上,都同样套着一条宽大的布条,上面用草原文字写着“臣服”二字,字体殷红,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衬托着整个场面更是诡异莫名。

    一盏茶功夫后,白音第一个赶到,看着眼前四具随风摇摆不定的尸体,脸色沉凝如水,一言不发,半响后,身后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正是布和跟布日固德两人带人联袂赶过来。

    白音闻声缓缓转过身子,眼神带着鄙夷而又愤怒地看着一脸惊恐望着那四具尸体的布和,冲天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爆发,右手伸出,指着后面四具尸体怒声道:“这就是你说的拥有神鬼莫测之力的高人?高他妈的头,都他妈一堆废物,这样的废物,你还忽悠老子尊他们为神使?这种事,只有你这样的废物才做的出来。”

    布和势力虽弱,但再怎么说也是个部落的大汗,被白音当众如此辱骂,顿时脸色一寒,但转念一想,白音势大,若是自己现在跟他闹翻,说不定还不用别人动手,自己跟自己族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念到这里,布和顺势一低头,眼角一抹深寒的杀机闪过,抬头却是一脸笑意道:“您别生气,我也是见识短浅,被这些人障眼法蒙蔽了眼睛。”

    顿了顿接着道:“这些小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是眼前这祸事若不尽早解决,只怕……。”

    白音一听,脸色更是阴沉,眼中凶光闪烁不定,但又拿不出个注意,一时只觉胸口热血上涌,恨声道:“琪琪格这个贱人,居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想要老子臣服于她,真是想歪了她的心。”

    说完由自不解恨,顺手抽出旁边侍卫腰间弯刀,对着那四个黑袍人尸体一通乱砍,好半天才发泄完毕,将弯刀一丢,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布和刚才低头眼中那一抹杀机,旁边的布日固德却是看得清楚,不由双眼一眯,在旁一声不吭,心中暗自打起了算盘。

    布和看着白音走远,转头看了布日固德一眼,嘴角张了张,最终却是一句话没说,摇头叹了口气,跟着举步离开。

    这些情景,哪怕每处细节,都映在正悠闲喝着奶茶的张傲秋神识里,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低头“嘿嘿”一笑道:“有好戏看了。”

    当天子时,该上演的依旧上演,而且单日死的人数达到了十人,算是创下了新高。

    这下真拦不住了,下面军士积累多日的怒火终于全面爆发,被蛇咬死过的几个营地,人人手举火把,将大帐围得个水泄不通,嘴里对着大帐外警戒军士,愤怒地大声喊叫着。

    能守卫大帐的部队,本就是核心中核心,各个部队里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平日就高人一头,现在一见那些弱鸡冲自己喊叫,怎甘示弱,就你他妈会喊?老子嗓门可不比你小。

    外边喊着:让老子进去,老子要替天行道,收拾那三个触犯天神的二货,里边一听,跟着喊着:就你那小样还替天行道,你再上前一步试试?

    外边一听,顿时来了劲,试试就试试,你当老子真怕你不成?

    眼看着就真要动刀引起哗变了,白音从大帐内走了出来,身子一跃,落在高处,大喝一声道:“所有人都给老子安静。”

    白音灵境中期修为,这一声内力加持的大吼,也是费了老力,压住了大半个营地吵闹声,再加上身为大汗,权势日重,自有一股威严,这一声也算是镇住了场面,吵得翻天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

    参与这次暴乱的,少说也有三千人,随着不断还有其它营的人赶过来,从上看下去,只觉黑压压一片,连着后面虚无的黑暗,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

    白音看着眼前情景,心头不由一阵接一阵的后悔,当初在十八部落会议上,真不该替布和这个蠢货出头,不然现在也是像其他部落一样,悠闲地坐山观虎斗,没事陪陪老婆孩子,哪会有这一揽子破事?

    琪琪格这个小丫头,谁曾想这只小小的蚂蚁,居然会造成这么大威胁,今晚的事要是处理不好,只怕真会被这只蚂蚁翻了船,自己多年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了。

    这仗到底是他妈怎么打的?居然被区区三千人马压制到如此地步?

    念到这里,白音只觉脑内又是一股热血涌起,竟冲得他眼前一阵迷糊,连忙深吸一口气,冰寒的空气进入肺部,都不能平息了快化为火的血液,双眼充血,表情狰狞,就像一头牢笼里的困兽,随时都能暴起杀人。

    这股气息越是起伏,心中恨意越是浓烈,凶狠的眼光环顾一圈后大声道:“这些日兄弟们不明不白的死亡,正是因为触怒了天神才降下的惩罚,而触怒天神的人,就是他。”

    说到这里,白音用手一指正站在圈外的布和,布和一见,不由脑袋一懵,还来不及解释,就听白音接着道:“布和招募一些神神叨叨的外人,那些人自以为有点本事,就妄图对天神不敬,竟然在部落里宣扬一些邪门歪道,还试着想要改变我们老祖宗流传千年的图腾跟信仰,那些人触怒了天神,将灾祸带到了我们中间。

    而布和身为草原人,不仅不阻止他们,反而去供奉他们,还尊他们为神使,虽然那些罪魁祸首都死了,但天神依旧愤怒,认为没有消除罪恶的源头,你们说,对布和这种背祖忘典,触怒天神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做?”

    白音所说也是事实,三个部落的人都知道此事,在没出这事之前,所有人被鬼王谷的人那些神神鬼鬼迷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而鬼王谷也确实是想通过改变这些人的信仰,让这所有人从其内心深处建立对自己膜拜,然后以此为基础,再掌控权利,最后达到一统草原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鬼王谷这些人多年的心血,居然败在两条黑蛇之下。

    以其之矛攻其之盾,也算是输得不冤枉。

    布和一见所有人目光都凶狠地望向自己,顿时只觉手足冰凉,不过他毕竟也是部落大汗,长久浸淫权谋之术,哪会就此认输,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也豁了出去,跟着大喝一声道:“白音,你休要血口喷人,那些人到这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做的事情我也没有对大伙藏着掖着,现在出了事情就全部往我身上一推,你也太歹毒了吧?”

    白音一听,望着布和冷哼一声道:“不错,那些罪人以前做的,说的我们是都知道,但那是他们用障眼法蒙蔽了我们的双眼,欺骗了我们,但若不是你带他们来,我们又怎么会被那些人欺骗?所以归根结底,你就是亵渎天神的原罪。”

    说完再不给布和狡辩的机会,转身面对下面那些兵士道:“要想解除这天罚,那就要赶走布和这个罪人,把他交给天神去处置……。”

    下面兵士一听,还没等白音说完,同时怒吼道:“赶走他,赶走他。”

第六百十六章 神鸟再现

    布和虽然势力最弱,但毕竟还是个部落,手上精兵也有一万五千人,就现在的局势,白音也不敢真逼急了他,若是真逼得兔子咬人,内乱一起,只会白白便宜了苏起这个渔翁。

    关键是人家对此不仅不会感谢,反而会在旁看笑话,要真是这样,那到时候就不是被人砍死,而是要被人笑死了。

    鬼王谷的人说那些死去的人是中了蛇毒,这话白音是半点都不信,这天寒地冻的,怎么可能会有蛇出现?

    但这些死亡又来得太过诡异,自己也是一筹莫展,无能为力,所以在他心里,更倾向于是触怒了天神,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无法解释的事情?

    现在赶走布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说不定还真是这该死的废物带的那些罪人触怒天神了?

    布和一见眼前形势,知道就是长了一千张嘴也无济于事,也就很光棍地认命道:“好,既然要我走,那我就走,不过要将我带来的物资还给我。”

    白音一听,仰头哈哈一笑道:“物资?什么物资?你的物资都已在那晚一场大伙中烧没了。”

    说完转头看向大帐,右手一招,里面牵出了一排人,人人被五花大绑,用一根绳子穿在腰间,连成一串,遥遥一见布和,立即放声大哭。

    布和定睛一看,这些人正是他的至亲家人,不由目呲欲裂,大怒道:“白音,你居然背后玩这招,有本事你冲老子来,你抓我家人做什么?”

    白音听了,又是哈哈一笑道:“布和大汗,只要你今晚安静地带着你的人离开,我白音保证你家人无事,但你若是还想讨要什么物资,或是提出一些什么其他奇奇怪怪的要求,那……,嘿嘿。”

    布和一听,顿时脸色铁青,半响后右手一招,身后一人上前一步,布和扭头低声询问了几句,等得知答案后,布和缓缓转头,脸色狰狞地看向白音,眼中露出仇恨而又疯狂的眼神,大喝一声道:“白音,如此天气,你不给我物资,可是想逼我去死?”

    白音见了,心中也暗自犹豫了一下,虽然害怕布和会孤注一掷,但现在要是再答应,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个该死的废物,应该不会有这么大胆子对老子发动战争吧?

    一想到布和过往对自己的态度,白音莫名胆气一壮,同样大喝一声道:“你这个给我们带来灾祸的罪人,本就该死,现在我给予你全身离开,也是看在天神份上,希望他能……。”

    话没说完,却听布和仰天长笑一声打断道:“白音,收回你那些仁义道德的屁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既然你想要我全族人性命,那……,老子今天就带你一起陪葬!”

    说完转头一声呼啸,身后的人趁白音还没有反应过来,掩护布和迅速撤离。

    布和的话,让白音一阵懵逼,没想到以前这个在自己面前一直陪着笑脸,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废物,居然真的敢造反。

    这一下恍惚,却失去了擒王的机会,等他反应过来,不远处布和营地,已经开始人影攒动,喊杀声起了。

    三个部落联合,虽在一个大的营地,但也彼此分开,自成体系,这也应证了张傲秋当初猜测,看是强大的联合,若不是铁板一块,只不过是一堆更大一点的沙堆而已。

    一个贸然进攻,一个仓惶防守,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而躲在一旁,早有准备的布日固德,却趁机搜刮物资,带着自己的部落撤离。

    等白音得知此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这你妈釜底抽薪了,没想到被布日固德这个王八蛋捡了便宜。

    现在好了,两个光棍打得不亦乐乎,不管谁输谁赢,都将面对寒风凛冽的老天爷,就像布和说的,没有物资,这么多人马,又怎么撑得过这样的酷寒?

    这一仗,一直打了一晚上,最终白音势大,压了一头,布和兵败,带着还不到五千人马仓惶逃命,而白音急于收拾懒摊子,也无心去追。

    一场气势宏大的联军,就这样以一场戏曲化的结局收场。

    而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儿,迅速在整个草原传遍,其他各部落大汗问讯顿时坐不住了,这剩下的可是一大块肥肉啊,不管收服哪一个,都对自己势力是一个大的提升,特别是白音,更是肥肉中的精华,光想想都禁不住流口水。

    只是可惜,现在还限于先前十八部落会议的约束,倒不是真把这个约束当回事不敢出兵,而是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这事要是做的好就有大的收益,但要是万一做的不好,恐怕就会落到跟白音三个一样的下场。

    况且白音三个势力虽然受损,但剩下的也不是绵羊,要是被逼得临死反击,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还是观望观望。

    布和带人逃了一天一夜,在这大雪漫天的天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跑到哪里了,反正放眼一望,四周都是白雪茫茫,不要说人了,连他妈一个喘气的都没有,了无生气。

    幸好这地有一片高坡,算是能挡挡风雪,这样的情景,让布和一时不由悲从心来,当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自己想着别人的肉,却没想将自己的本都搭进去了。

    而且老婆孩子还在白音手上,现在这个局面,白音一定会拿他们泄愤,一想到这,布和心就犹如被刀绞一般,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回去,将白音这个心口不一的王八蛋千刀万剐。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自己以后都可能老命不保,哪还能再谈其他?

    当真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就这样,布和在临时营地苦挨了三天,粮草已经断绝,看着下面那些满脸绝望,死气沉沉的军士,还有不断哀嚎又得不到救治的伤员,心就像外面冻结的冰块,一片悲凉。

    到了第四日傍晚,夜色已经深沉,正当布和饿着肚子,一脸悲伤地坐在简易的帐篷内发呆,突然帐外来报,外面出现敌军。

    这个消息,让布和不由一惊,跟着却淡然下来,吩咐下面人做好突围的准备,而他自己则整了整衣衫,一脸平静地起身出了帐篷。

    不管外面来的是谁,不过是一死,以其像现在这样窝囊地被饿死,还不如最后体面的离开。

    布和出了帐篷,借着四周燃起的火把光亮,隐隐看到后面山坡上整齐地排列着黑压压的大军,还没等他喘口气,上面山坡上走出四个全身上下套在黑袍内的人。

    布和一见,心头顿时又是一惊,正在他以为是不是那四个黑袍人又死而复活了的时候,上面传来一个声音道:“我是琪琪格,受凤凰神鸟指命,一统草原,臣服于我,共创大业,否则……死。”

    声音飘渺,在这寒风呼啸中,听得真切,但却分不出是那四个黑袍人中哪一个所说。

    布和一听,却是仰天哈哈一笑,坦然上前几步,对着站在正中的那黑袍人道:“琪琪格,我布和已经落入这般田地,无非就是一死,只是你说你受命凤凰神鸟,却是白日说梦话,跟白音那王八蛋一样,想要唬弄老子,怕是想歪了你的心。”

    上面四个黑袍人中一个闻言冷笑一声道:“井底之蛙,既然你不相信,那就让你看看。”

    声音一落,正中那黑袍人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玉牒,平举于胸,片刻后,其身后虚空突然出现一片火红,火红先是淡淡一片,跟着却是越来越红,在其最盛处,跟着幻化成肉眼可见的火苗,在虚空中无声地燃烧,就像要将这天点燃一般。

    火苗渐渐越来越盛,在其化为漫天大火的刹那间,一只浑身燃着火苗的凤凰蓦然出现,仰头张嘴一声无声的啼叫,绕着正中的黑袍人三圈,跟着停临在其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坡下的布和。

    以此同时,那平举于胸的玉牒,突然祥光大盛,原本刻在玉牒本体上的字体,一个个脱离玉体,临空悬浮,随着后面的红红的火苗,渐渐变大,最后每个字大如轮,同时散发出洁白而又柔和的圣光,光芒射穿黑夜,将布和整个营地笼罩犹如白昼。

    布和这辈子哪曾见过如此奇观,心中还没有半丝准备,就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住,特别是那熟悉的经文字体悬临自己头顶时,再也忍不住,双膝不由一曲,双手平伸,掌心朝上,嘴里虔诚地念叨着经文。

    张傲秋这一手,本是想学鬼王谷那些黑袍人,通过精神信仰,不战而屈人之兵,为这还专门进了乾坤图一次跟火凤凰商议了一下,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火凤凰如此给力,不仅自己现了真身,还将那玉牒上的字也显了灵。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幕不光是镇住了布和跟他的族人,连带过来的自己人,也同样一把镇住,一时场地上,除了他自己以外,黑压压跪满了一片。

第六百十七章 收服(上)

    玉牒上的经文,在诵读时,有一定的语调跟断句,但又朗朗上口,如此规定,就是要将其与其他经文区别开来,以示对其虔诚。

    而这些经文,已经融入草原上每个人的血液之中,就连刚会说话的孩子,都能熟练地背诵,一时整个跪成一片的人,同声同语调诵经,虽然每人诵经声音不大,但合在一起,却是低沉有力,竟有种梵唱的韵味。

    这种梵唱,为梵呗中的一种,一作佛菩萨之音声,即佛报得清净微妙之音声,亦即具四辩八音之妙音,而在佛三十二相中即有梵音相。

    梵唱持续不断,化为一种无形的力量,却对张傲秋身后的火凤凰犹如一种供奉,让其大为受益。

    这还真是想不到,本来只是想接火凤凰之力收服布和,却不曾想是一箭双雕,让双方同时受益。

    诵经声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下,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跪服在地,向心中的神灵虔诚地展示自己的敬畏。

    信仰之力当真不可小觑!

    这一轮诵经功课做完,火凤凰也是心满意足,伸头在张傲秋头顶蹭了蹭,以表示感谢,跟着火光一收,消失不见。

    没有了火凤凰加持,玉牒上的祥光也慢慢变得暗淡,随着天空中最后一个字体消失,天地重又回归黑暗。

    布和匍匐在地,心神却是激荡不已,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神迹,可见自己也是天神眷顾之人,而并不是白音所说的触怒天神的罪人。

    而这神迹,却是琪琪格带来的,她就是凤凰神鸟转世,只有她才配拥有草原古老相传的圣物。

    念到这里,布和不再犹豫,跪服在地大声道:“尊贵的琪琪格大汗,罪民布和向天神起誓,愿终身臣服于您的脚下,辅助大汗一统草原,完成千古大业。”

    坡上的苏起一听,心头暗松一口大气,同时目光复杂地看了前面的张傲秋一眼,顿了顿才道:“布和,既然你愿意臣服于我,那就带你的族人归队吧。”

    两族人马合而为一,这其中的调度跟伤兵的救治,自有专人负责。

    先前的敌人,却变成了现在的战友,世上的事情反复,又有谁说的清楚了?

    张傲秋先前所说要收服白音三家,当时苏起是怎么也没转过弯来,现在虽然还只是布和一家,但却是铁铮铮的事实,以这位的手段,收服剩下两家,又有什么不可能了?

    先前的神迹,不仅是布和,就连苏起自己也是一阵恍惚,张傲秋是凤凰神鸟转世,这个她是当事人,还不算什么,但圣物放出祥光的异象,跟经文浮现虚空,散发出的那种圣洁的光芒,在那一瞬间,苏起相信,这个人就是草原上真正的天选之人。

    回到营地,已经是第二天临晨,苏起换了一身正装,独自一人前往张傲秋大帐,到了帐门口,由自犹豫一下,跟着定了定神,掀开帐门,抬头一看,却见张傲秋几个都在,正老神在在地品着奶茶。

    苏起在帐门外,张傲秋就已经知道,一见苏起进来,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望着他,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由调侃道:“苏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起闻言,上前两步,双膝一曲,额头触地,双手手掌向上,恭敬道:“尊贵的大汗,琪琪格向您请安。”

    张傲秋几个见了均是一愣,跟着明白过来,不由哑然失笑,张傲秋起身上前几步,虚扶一把道:“苏兄,你这是做什么?”

    苏起闻言抬头一看,却是不起,跟着道:“大汗,您就是我们草原的天选之人,只有您才能让圣物显灵,草原只有在您的光芒下才能实现一统,请您带着您的臣民,完成这千秋大业。”

    张傲秋听了,不由摇头一叹,伸手扶住苏起胳膊,将其架起道:“苏兄,你也知道,我不会做你们的大汗,而且我在草原也不会呆太久。”

    说完一顿,转身踱了几步跟着道:“昨晚的事情,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草原,现在已收服布和,趁热打铁,等将剩下的白音两家都收服后,你就重返部落,登大汗位,那时你就是集四家之力,然后我们再到那古堡去会会你那小情人,但能不能让他臣服,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苏起听到这里,却是小嘴一撇道:“他不是我的小情人。”

    张傲秋听了,瞟了苏起一眼,双目杀机一闪道:“好,既然这样,那就由我去会他,若他不愿意臣服,那我就替你杀了他。”

    苏起听完,再看张傲秋一脸森寒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上前一把拉住其胳膊急道:“你可不能杀他。”

    张傲秋见了,却是语气转寒道:“为什么不能杀?”

    苏起一见,更是着急,连忙道:“你不能杀他,他……,他………,他是我情人。”

    张傲秋听了,不由仰头哈哈一笑,拍了拍苏起肩膀道:“如何将他收服,就看你的本事,在办这事同时,我们顺手将一教二宗在草原上的势力剔除,到那时,你手握圣物,再携凤凰神鸟威势,就会成为草原上所有人心里的大汗,等这些条件都具备后,后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而那时也就是我们离开之时了。”

    苏起听完,抹了一把脸,跟着小心问道:“刚才你说要杀他,可是试探我的?”

    张傲秋见了,又是一笑道:“不如此,又怎能打开你心结?”

    苏起闻言,不由自主白眼一翻,跟着想到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心中不由暗自一叹,再想到张傲秋几人不久就要离开,心头又是一阵黯然,再抬头看过来,眼中露出一丝不舍。

    旁边的夜无霜一见,搂着苏起到一旁,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不一会就听到两女银铃般的低笑声。

    好半响后,两人谈完,苏起转身走过来,对张傲秋一抱拳,正色道:“秋兄,虽然你不做我们草原的大汗,但你在琪琪格心中,却是永远的大汗,若我以后真能一统草原,你有任何事情,我都会听你吩咐。”

    张傲秋听完,却是一摆手道:“苏兄,我之所以助你一统草原,是因为我想要草原游牧民族跟中原民族世代友好,和平相处,而不是要谁听谁的。”

    说完一顿,跟着道:“因为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事情,包括生死,彼此知根知底,所以这件事由你来完成,我心里也放心,等两个民族都统一后,再建立一些互惠政策,让两个民族互通有无,包括婚嫁,有了强大的经济联系,然后再有血脉相融,以后两者之间就是想打仗都难了。”

    苏起听完,点了点头道:“秋兄高瞻远瞩,心系天下百姓,琪琪格真心佩服,不过想要真正达到你所想的,可能需要很多年,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先走出了这一步。”

    这次休整,一连休整了十天,主要是布和跟他的族人加入后,在各方面的调配问题,同时给布和也要有个说的过去的位置。

    而这前后十多天,白音却是苦不堪言,现在的营地已经不能再呆,在这样的天气下,想要整族迁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物资已经严重不足。

    这些问题,虽然难度大,但还算能够克服,而最让人生无可恋又无可奈何的,就是营地里那种无缘无故的死亡每日依旧,而当初白音逼走布和,就是将触怒天神这个屎盆子扣在布和头上,现在再看,真正触怒天神的罪人,不是布和,而是白音自己了。

    跟布和那场仗算是白打了,死了那么多人,却是搞错了对象,白白损耗有生力量。

    这下就不好搞了,现在连个化解的借口都没有了,下面军士本就要哗变了,但被白音嫁祸布和给缓解了,这种情绪现在重又高涨,就连白音自己身边的护卫,看他的眼神都已经带着一份冷然。

    看来这要不了多久,不用别人来收拾,就会被自己人给干掉了。

    又五日后,粮草断绝,有的营内已经开始偷偷宰杀战马,有的甚至为了一块肉的分配大打出手,而再往后十日,营地内随处可见械斗及正大光明杀马,一个个面目狰狞,眼珠泛红,就像摄人的凶兽。

    营地迁移没迁成,反而落入如此混乱的局面,一支军队出现这样的情况,基本上也就完了。

    而张傲秋却不放过这样的绝好机会,以布和为家人及族人报仇的名义,数次骚扰,不求杀伤对手,只为抢夺物资跟战马。

    同时又放出谣言,将白音说成真正触怒天神的罪人,一日白音不除,灾祸就不会消失,甚至这个灾祸会越演越烈,最后传遍整个草原。

    而这些谣言,在那些不明不白的死亡衬托下,让白音百口莫辩,一时内患外忧,在一次死亡达到五十人时,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兵营发动大规模哗变,白音护卫也是无心抵挡,片刻大帐就被攻陷,白音就算灵境中期修为,也架不住下面人多,最后身中数刀后被活活生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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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邪恶的门派,狼子野心的外族 风雨飘摇的江湖,睿智勇敢的少年 通过自己的努力,揭开隐秘至深的阴谋,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共抗外辱。 既有阴谋诡算,又有刀光血影,更有无比恢弘的战场 这个时代,要一位英雄,将四分五裂的大陆,重新归为一统!傲视秋霜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傲视秋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傲视秋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