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县长书记来了也不能影响我抓黄鳝
刘大春明显是馋这玩意儿。
要是刘春来说要吃，刘八爷会骂刘九娃胡乱用油？
刘九娃会因为舍不得油而不做？
刘春来倒没去考虑太多，又开始寻找黄鳝洞，在旁边几步远的，就发现一个更大的黄鳝洞，于是又开始忙活起来。
“春来真的在捉黄鳝？”刘福旺看着走过来的刘大春，黑着脸问他。
他以为这狗曰的是说起耍的。
二十好几的人了。
还是大队长。
当干部的一点干部模样都没有，还怎么带好头？
刘大春晓得，要是说了，刘支书估计又要去收拾大队长了。
自己能说么？
反正即使支书后来晓得了，也最多是骂自己一顿。
直接一本正经地扯谎：“哪能呢！老支书，大队长是啥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去修路的工地上了……”
刘春来是啥样的人，原本刘福旺自然比谁都清楚。
问题是，现在的刘春来，不仅在大队上让刘福旺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就连在家里，说话都不太管用了。
刘支书已经不太了解他儿子了。
想着十多年前刘春来在农忙时候抠黄鳝时候挨的那顿打，他倒是松了口气。
“一会儿，许书记跟吕县长都要来，说是还要带宣传部门的记者过来，你注意点！”刘福旺交代着。
他来看了一圈，四队这边还是不错的。
这是整个大队最核心的地方。
县里要来？
啥时候？
刘大春有些蒙。
一会儿，自己怕是得先给大队长说一声。
在大队里倒没啥，哪怕是公社书记严劲松晓得了，也最多一顿批评。
县里晓得了，可不得了。
一个大队长，在农忙的时候不务正业地抠黄鳝，那非得被全县通报批评不可。
严劲松当书记之前的公社书记，在点麦子的时候，在河临塘钓了一会儿鱼，直接被批斗不说，连书记的位置都搞脱了，说是还被判刑了。
如此严重的事情！
等着刘福旺走了，刘大春越想越怕。
也顾不得还没有回去拿油纸，直接往河边刘春来抠黄鳝的田里而去。
公社里。
严劲松看着前面的一帮人，眼皮直跳。
看到中间居然有个人胸前挂着一台黑色的相机，反而淡定了。
不是为了自己截留刘福旺给今年四大队国税跟地方统筹款的事情而来就好。
“你那是啥表情？”吕红涛问严劲松。
严劲松咧嘴笑着，“我们这还没干出啥成绩，怎么就爱是宣传了？我当了这公社书记这么多年，除了挨批评，当反面教材，还没被表扬过呢。”
“你想多了！”许志强板着脸。
马文浩跟两位领导打了招呼后，正要汇报说扩大厂房修建规模的事情，却发现严劲松不停地给他递眼色，让他别说。
也不知道严劲松这又是闹哪样。
自然也不说了。
“四大队搞得不错，虽然刘春来说不愿意宣传，咱们依了他，也得有些资料记录嘛……”吕红涛说着他们的来意，“前两天福旺支书来县里，就跟他说过，他没给你说？”
“没呢！”严劲松心中暗骂刘福旺。
狗曰的老东西，现在居然连自己这个上级都不太当一回事了。
“行了，你忙你们的，我们去四大队那边看看。四大队这边如果搞的有成果，到时候可以考虑全县推广……”许志强说道。
全县推广！
严劲松的心思活泛了开来。
而马文浩倒是没有意外，毕竟这事儿就是他提出来的。
他到了这边当乡长，发现整个幸福公社的其他大队同样穷得离谱。
原来，有四大队这个全县最穷的大队遮着，其他大队比起四大队好多了，大家也就没谁说其他大队的问题。
现在四大队一跃成为全公社最富裕的大队，人家不仅能吃饱穿暖，工作机会也多，大多数农民都安排了工作，每个月领工资呢……
作为新上任的乡长，马文浩自然要考虑，这事情必须解决。
刘春来倒是在从其他大队招工，却都要求初中以上文化水平。
而其他大队的普通农民，根本就进不了四大队的工厂。
作为乡长，心中能舒坦么？
只是，没想到，县里是准备全县推广。
都这样搞，生产出来的东西卖给谁？
“许书记，四大队这边才刚开始发展，如果全县推广，这些产出……”马文浩有些着急了。
许志强瞪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生怕别人抢了你们的活。后续如何发展，先制定方向，规划起来嘛……”
马文浩跟了自己那么多年，许志强如何能不了解他？
“许书记，吕县长，听说他们准备五十天内修通整个大队的公路，要不我先去看看那公路？”脖子上挂着一台海鸥相机的宣传干事问两人。
这也是许志强跟吕红涛交代的。
整个幸福公社，以前在上级领导来看的时候，跟别的地方完全不同。
别的地方是穷得不行，却装得富裕的不行。
幸福公社倒好，明明有些问题不存在，那是能在上级领导干部来视察的时候，装得天天饿肚子，一家人一条裤子的程度……
而且还是让领导感觉这是全公社都这样！
为的就是要减免政策，要钱，要粮。
“去吧。他们这种干劲，得好好宣传宣传。到时候上报到市里……”
严劲松不疑有他，倒也不阻止。
于是，两拨人分开行动。
“来就来呗！这管我啥事儿？凭啥别人忙，我就不能抓黄鳝了？”刘春来看着刘大春，一脸不满。
吕红涛跟许志强他们都是没事闲的。
来这边干啥？
四大队打谷子，有那么好看么？
这县长跟书记，怕是来蹭饭的。
“大队长，这抓的能炒一碗了，等他们走了再抓？”刘大春要哭了。
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巴子。
为啥子要嘴贱？
之前刘春来来这边，根本就没想起要抓黄鳝。
他自己为了不让刘春来受伤，所以提议喊刘春来去抠黄鳝。
现在好了，这狗曰的！
抓上瘾了。
一般都有大拇指大，最大的甚至有镰刀把大小！
蟠龙鳝是没法做，只能爆炒……
“你不用管他们，他们来他们的，咱们抓咱们的，大春，你回去帮我拿个桶来，这田里黄鳝太多了……”刘春来根本就不当回事。
527 不被书记跟县长看好的黄鳝养殖
“大队长，严劲松之前，咱们公社书记在农忙的时候钓鱼，被处理了，现在好像都还没出来……”
刘大春不停地给刘春来说好话，甚至各种举例，告诉他现在这事儿干不得。
“我就说那年我抓黄鳝，结果黄鳝没抓到，挨了那么一顿打，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刘春来有些有些。
短命儿子刘春来八岁的时候，正是运动开始的时候。
特殊的年代，农忙时候，一个公社书记却跑去钓鱼，他不挨收拾，谁挨收拾？
自己这跟他根本就不一样。
“大春哥，你不用说那些，不仅我要抓黄鳝，等到这个忙过了，咱们大队，还得组织人帮着抓黄鳝……”刘春来之所以要坚持这个，是有想法的。
看着刘大春满脸的惊恐，他这会儿反而不想给他解释了。
许志强跟吕红涛来得正好。
农村里面，不仅要搞种植，养殖也是不能少的。
胸口挂着摄像机的宣传干事，从公社出发，沿着四大队尚未完工的新修公路，看到很多场面，都觉得适合记录下来。
短时间内，居然就用完了一个胶卷。
这让他有些肉痛。
可这确实有太多值得记录的。
特别在大坪湾，直接炸山来修路……
如果不是要去跟书记县长汇合，仅仅是大坪湾，他就觉得值得他采访一天。
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工程了。
曾经刘福旺修水渠的事儿，被他的前辈报道，然后前辈去市里了……
只不过，刘福旺的提灌站没修建起来。
其他大队今天也在打谷子，却不是他要记录的。
四队，今年又开始集体干了。
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的。
可当他沿着小路，从燕山寺上的另外一边下去，发现除了好几个田里都在忙碌着打谷子，丰收的喜悦让社员同志们有说有笑，觉得完全可以写一篇关于农民丰收场景的通讯稿，通讯稿刚在他脑海中成形，就发现了不和谐的一幕——在其他人都忙得浑身是汗的农收场景中，居然有个年轻人在干田里抠黄鳝！
更不和谐的是，他旁边还有人提着桶，不断对年轻人说着什么。
哪个干部家的公子？
居然如此牛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必须拍下来，必须请求县里严肃处理。
县里处理不了，那就找更高级的单位！
还好，不远处一行人也往下走，显然那是严劲松他们领着吕红涛等人。
“咔嚓~”
相机闪光灯闪现，伴随着还有一声很大的快门声音。
刘春来手里抓着黄鳝往刘大春提着的桶里放的一瞬间，被记录下来。
照片背景中，不远处有着一台打谷机，十多人正在忙碌着……
“干什么？”
见到有人拍照片，本来心中就担心刘春来抓黄鳝的事情被晓得，刘大春顿时急了。
丢下手里的黄鳝桶，就要上去夺相机。
“你干啥？”李春来阻止了刘大春，有些意外地看着那名黑着脸，手里举着相机，一副干部模样的人，也是好奇。
自己也搞了一个相机，拍了不少。
可不会自己冲洗照片呢。
“别人都在忙着打谷子，你在这里抠黄鳝，你就不觉得自己这行为不好？”宣传干事黑着脸问刘春来。
自己好歹也是县里的国家干部。
遇到这些事情，自然该管。
刘春来一听这话，再看他神态，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他，当着他，就继续寻找黄鳝洞。
“你……”
在刘春来又找到一个洞，开始抠泥巴的时候，许志强等人也发现了。
人行中的刘福旺，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狗曰的刘春来！
狗曰的刘大春！
“刘春来，你个狗曰的，一天正事不干……”刘支书越说越火，直接快步走上去，一脚把刘大春手里的黄鳝提倒了，就要动手打刘春来。
大半桶黄鳝，从桶里倒出来，开始四处乱窜，还好，是干田，速度不快，也跑不了。
“爹，你发啥神经？我这抓了一早上呢。”刘春来知道老头这是想要抢在许志强他们之前，阻止他们发火。
老头不知道他的想法啊。
许志强跟吕红涛几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刘春来干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可看刘春来的表情，他们反而觉得刘春来有恃无恐。
“许书记，吕县长，他……”宣传干事准备开口。
被许志强阻止了。
“春来，你又整啥幺蛾子？”
“许书记，你说，我们大队养黄鳝如何？山城那边，黄鳝一块多钱一斤呢！比肉还贵！”刘春来一脸平静。
几人这才明白，刘春来抓这么多黄鳝干啥。
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搞黄鳝养殖。
“那玩意儿，到处都多得要命，很多时候把田埂钻穿……”严劲松有些无语。
刘春来江郎才尽了？
“随着经济不断增长，粮油供应也越来越充足，老百姓兜里开始有了闲钱，就会琢磨着提升生活水平……黄鳝这东西，营养价值本来就高，原来大家缺油，所以很少有人吃……一旦吃的人多了，这些田里的黄鳝能供应多少人？”
刘春来已经决定，要搞这个了。
这次抓的黄鳝，都不小。
八十年代初期开始养殖鳝鱼，经济效益并不一定非常高，但是可以积累经验。
“这倒也是……”
口上这样说，许志强等人却并不是很看好这事情。
反正刘春来搞他的呗。
到时候搞好了，就可以在其他公社推广。
搞得不好，那也是四大队的事情。
“书记，他这……”宣传干事小声地问许志强。
许志强摇头。
人家抓黄鳝是为了养，为了给大队增加产业，能处理？
国家可是鼓励农民多搞种植、养殖，以此增加收入的。
“许书记，吕县长，你们来，不会就是听说有人举报我抓黄鳝吧？”刘春来开着玩笑问两人。
两人摇头。
“县里平整出来了一块地，钢厂那边也生产出来不少建厂房的构件，要不，你们把厂修到县里？”吕红涛问刘春来。
看着他，刘春来直撇嘴。
为了不给自己修柏油路，他们甚至还想借着机会让自己把厂建到县里？
可能么？
528 冬天种夏天的蔬菜？刘大队长太瞎搞
许志强跟吕红涛带着期待而来，却失望地离开了。
刘春来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得罪了县长跟书记，刘福旺跟严劲松担心不已，虽然他们也明白，修建了柏油路，对他们的发展更好。
可那要的钱太多了。
刘春来根本就不管这些。
在四队这边的谷子打了后，开始组织人在窑厂湾的砖厂旁边的已经修好了雏形的养猪场上面一些的区域让人把田埂加宽加高，同样也让人从山上开采石板。
说干就干！
直接修建黄鳝养殖田。
至于黄鳝吃啥子？
那不是刘大队长考虑的事情，自然有人去琢磨。
倒也没有人阻止刘春来。
四队的人，现在都是死心踏地的，刘春来说啥，就是啥。
不听话？
不用等刘八爷开口，其他人就得骂死。
没看到其他大队之前没交粮的人，被队长天天催着交税跟统筹款啥的么？
四队各块田，在打了谷子后，刘春来组织人把所有能抓到的黄鳝都给抓了，居然有一百多斤！
结果让刘春来吃了起码二十斤。
养殖田没有搞起来，只能先把这些黄鳝喂到一个水田里，没几天水田就被黄鳝把田埂给钻穿了，水没了……
随着时间的退役，在打了谷子后，四队沟里比较平坦的地方，二十多个用竹子搭架，外面盖上厚的透明油纸的大棚，在大量的人力下，十天时间不到，就拔地而起。
可在刘春来要求刘大春安排种菜种得好的老人开始在大棚里播种育苗的时候，又受到了反对。
“春来啊，自古以来，什么菜什么时候种，那都是有节气的，哪里有冬天能种出黄瓜茄子的？”
“就是，气温冷了，苗苗都活不了，哪里还能开花结黄瓜茄子的？”
“自古以来，听都没听到说冬天还能有黄瓜茄子啥的……”
一帮子老头都激动不已地劝着刘大队长。
刘大队长不知农事，他们可以理解。
毕竟，大队长只要带着大家挣钱，吃饱穿暖有钱用就行了。
办工厂啥的，这都挣钱了。
原本大棚是干啥的，没人知道。
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临时的工厂。
没看到都是那么大，最中间的位置，距离地面都有房子那么高么。
一个大棚，比房子还大很多。
结果，刘春来说要种热天才有的黄瓜、茄子、辣椒、苦瓜啥的……
热天刚结束，这些菜早就没了。
即使有些种子掉到了地上，发芽了，苗也长出来了，但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长得再茂密，甚至会开花，但是不会结果。
哪里有冬天种这些的？
刘春来有些无语。
自古以来都没听说？
以前皇帝还在的时候，人家皇帝的花园里不就有这些么。
“能不能，到了冬天就能看到效果了！现在下种，在过年之前，我们的菜就能上市……我知道大家难以理解，那就不用理解，即使最后啥都没有，亏的，我个人认！”
解释不了，就懒得解释。
“春来，这不是亏不亏的事情……”
刘福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春来不了解农业生产，在这时候提出来要种这些，他这个当爹的脸上无光啊。
“爹，外面已经有人这样干了。特别是沿海地方，大棚能保温，大家都晓得，每年开春气温还低的时候，大家育苗，都要用谷草盖着……”
唉！
刘春来心中叹息。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不省事呢。
不晓得？
干就是了，哪里这么多瞻前顾后的。
沿海是不是这样，刘春来不晓得。
大棚种植，目前是否已经出现，刘春来也不晓得。
反正他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指导”其他什么都不懂的人的。
大棚修好了，种菜了，结果这些人就不乐意了。
冬季出现四季豆、豇豆、茄子、黄瓜、苦瓜啥的，很意外么？
不意外，一点都不意外。
现在再不搞，赶不上过年，到时候就少挣多少钱？
“对，按照春来说的干就行了，哪里那么多废话？之前让交地，一个二个的也都是哭哭啼啼的，现在看到其他人求着交地，怎么不想想当初？”
刘八爷其实也好奇，刘春来能不能在冬天种出热天才有的蔬菜。
活了九十多年，死之前，见识一哈，也是要得的。
虽然心里是认为，刘春来说能的，肯定可以。
那是老刘家祖宗选出来带着他们翻身的人呢。
天选之子！
于是乎，在刘春来的强硬要求下，二十多个大棚，全部都开始了育苗工作。
整个大队，甚至公社赶场的时候，其他大队的人都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刘春来不知农事，当了几天大队长就开始膨胀了，膨胀到居然想要在冬天种热天的蔬菜。
“到时候哭死他们！听说他们建大棚，花了好几万呢！”
“明显是刘春来瞎搞，球啥都不懂！”
“到时候怕他挣这点钱都要亏进去……”
这是大部分人的看法。
别说其他公社跟其他大队，哪怕是四大队内部的成员，只要不是四队的，心中同样有怨言。
无他，搞这大棚的事情，刘春来只在四队搞了。
原本说好，其他队也是有的。
结果呢？
在别人看来，这也是刘春来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成，才这样干的。
“春来，这事情真的能成？”杨爱群几乎每天都问儿子。
随着山上的荒地开垦越来越多，本着不浪费土地的原则，杨爱群准备今年种一季麦子。
刘春来说了几次，她都不同意，坚持要种，而且理由很充分——养鸡能没有粮食么？
光靠买，要亏死。
“妈，地里的苗，已经开始长出来了，过几天就要移栽了呢。这两天公路就剩一点就要通车了，老四今天要回来，你别在山上住了。”
刘春来提醒老娘。
从几窝小鸡孵出来，杨爱群全部放到山上，就直接在山上搭了一个棚子。
这样也解决了刘支书的住宿问题，不用每天都跑到公社去跟严劲松一起打地铺。
“你这么长时间也不去看看小贺！”
杨爱群埋怨着儿子。
“妈，我这一摊子事情呢！”刘春来急忙开溜，“先不说了，我得去储水池那边看看，这两天也要开始抽水上来了……”
529 搞出人命来了
“大队长，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刘春来刚走没多远，就看到带着一脸恭维笑容的田明发贱兮兮的迎了上来。
他回来的时间不长，即使天天跟着刘春来，刘春来对他也没有之前那样，甚至交给他事情做。
按照田明发的说法，出去居然被人给骗了！
连木材厂的人都没见到，最后还是一路乞讨，走路回来的。
还好，只有几百公里。
要不是县里专门安排了人去协调这事儿，家具厂的生产才没有受到影响。
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只有田明发自己知道。
带着几百块钱出去，说不定这家伙是自己在外面花光了才回来，甚至是自己偷偷把钱藏起来也说不定。
刘春来倒也没有啥想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所以，从他回来后，就把他好好休息几天。
倒也不是田明发自己认为的那样，把他晾在一边。
“不是让你去工地上帮忙？”刘春来板着脸，“工地上这几天是关键时候，蓄水池马上就要开始抽水，自来水厂也即将开始投产……”
“大队长，你真的让我以后去管水厂？我还是想跟着你……跟着你，才能学到更多东西……”田明发直接问了。
看着他，刘春来很想问一句，自己什么时候说了，让田明发去管理水厂了？
懒得理他，直接往山顶上走去。
田明发没得到回应，讪讪地笑着，跟了上去。
外人并不知道刘春来对他的态度，甚至是对外说的出去这么久，被骗了还能走回来，也是为难了他，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山顶上的蓄水池，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根据刘春来的计划，将会在国庆当天开始抽水，同样，那一天，全大队的电也会通了。
电本来早就该通了，因为变电站建设的问题，一直等到现在。
交了地的人家里，因为有了大队安排的工作，手里有了闲钱，也就不怕每个月几块钱的电费，早就在盼着通电呢！
“大队长，你来了？”负责山上工程的杨正伟看着刘春来过来，一脸笑容。
生产计划办早就没工作给他们干了。
公社也没有别的工作安排他们，直接就让他们跟着刘春来干。
干部依然是干部，工资也是由公社财政所发。
唯独就是得听刘春来的工作安排。
杨正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跟着刘春来干，自然乐意。
无论是修路还是修提灌站，甚至还有大队的其他工程，都由他这个专业的人负责，除了公社发的工资外，刘春来每个月还给他五十块钱的补贴呢。
“怎么样？”刘春来问杨正伟。
站在燕山寺的顶上，山下的工地大多数都能看到眼里。
杨正伟以为刘春来问路的事情。
“请放心，国庆节前，绝对修通，现在只有几个地方了，堡坎可以慢慢砌，碎石也铺了不少了。”
“那个我知道，天天都要走这条路呢。我是问山上蓄水水库跟自来水厂的事情。”
“没问题，可以提前通电，蓄水。水库外面很厚的泥土，里面还有石头砌了边，都是石谷子……”杨正伟一脸自信。
这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刘春来沿着水库的堤坝走了一圈，外面边上的石谷子，都被夯实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目前夯实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只能等着自然来风化、风吹雨打让石谷子变成有粘性的泥土，才能更稳定。
要不然，里面也不会用条石砌一遍。
没有水泥的年代，用石头挨着砌，虽然是大工程，水库倒也能稳固。
随着工程收尾，水库工地上没有多少人了。
不少人都被安排到修路跟平整厂房、修建各队第一个集中居住点。
青杠梁那边的第一批集中点，已经修好了地基，就等砖厂这边的青砖供应。
刘春来从山上下来，沿着公路往下走。
路程远了至少两倍，可宽敞的碎石路，走起来甚至很硌脚，但是他走得高兴。
一层厚厚的碎石铺在挖出来的路基上，中间有很多间隙，这些间隙需要用泥土填实，如此一来，路基就会变得更坚硬。
一直到了青杠梁。
厂房已经修建好了。
在石头上修建厂房，除了前期平整土地需要的时间不少，后期直接搭建轻工厂房，由于有足够的人手，加上公社到青杠梁的路也修通了，各种钢结构可以直接用汽车拉到目的地，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用人力来解决。
这两天，家具厂正在往新厂房里搬。
一路上，人们不停给刘春来打招呼。
大队长在他们眼中，比刘福旺强多了，不仅是让大家能挣到钱，吃饱饭，更是为他们着想的嘛。
“搬得如何了？”刘春来问张昌贵。
“都是边生产边搬，我们这边设备又不多……”张昌贵对刘春来有着不小的意见。
说话的态度也是不好。
“二强喜欢修房子，也没有什么不好，何况他修建的房子，也没有啥问题不是？”刘春来知道根源在那里。
张昌贵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是这事情？你们大队的女人不外嫁，现在他自己犯了错，得承担错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结果给人当了上门女婿！刘大队长，你果然使得好计谋！”
刘春来一脸懵逼。
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张二强犯错了？
犯啥错了？
正要问，张昌贵却直接转身走了。
搞得刘春来一头雾水。
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啥事儿？
这几天一直都在大队里，也没听说有啥事儿啊。
谁特么的谋算张二强了？
之前往燕山寺顶上走的时候没看到张二强，自己倒是没有问。
还以为回家具厂了。
“张二强不是跟刘青梅耍朋友（处对象）嘛，结果两个年轻人……”刘福旺叹了一口气，“你晓得在咱这里那意味着什么……”
狗曰的！
张二强这动作挺快啊。
啥时候偷尝禁果的？
搞出人命来，至少也得一个月以上。
这特么的是八十年代啊！
如果不娶，被以“流氓罪”抓进去，那后果……
难怪张昌贵那么大的火气。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儿子娶刘青梅委屈，而是刘春来早就下了令，刘家女娃子不外嫁。
“走吧，张二强跟刘青梅两人正在刘八爷那里，估计会有人来喊你。”刘福旺看着儿子，叹了一口气。
要是跟王家闺女成亲，现在自己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530 刘旗手的禁嫁令受到挑战了
“春来，八祖祖让你回去一趟。”
刘九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老远就在喊了刘春来。
他倒也没有把这事儿嚷嚷得谁都知道。
要是田明发，倒可能让所有人都晓得了，那样的话，很长时间刘青梅跟她的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一行人直接往四队而去。
张昌贵走在前面，也不理会刘春来。
在他看来，绝对是刘春来这狗曰的为了留下他，所以才让队里的女孩子勾引自己儿子。
“张厂长，我可真没干这样的事情。虽然二强的技术不错，但是也没有到那种不可或缺的程度。这其实也是好事……”李春来对着张昌贵解释。
同时也是提醒张昌贵，连他也都不是不可替换。
管理这块，张昌贵根本就不懂，就连技术，比起从天府机械厂调过来很快就成长起来的机械工学徒，也显得有些不足。
天府机械厂的学徒，有不少是市里工业学校培训的中专生，会设计，看得懂图纸，动手能力也不错。
到了家具厂之后，发现家具的精度根本就没法跟他们之前生产的机械零部件比，而且加工起来很简单，一些对木匠来说比较难加工的家具零部件，在他们结合了机械加工设备后，都变得简单起来。
家具厂搬迁，主要的设备就是这些机械加工设备。
张昌贵一直都在抵制这种，如果没有刘春来的支持，或许根本就没有可能用机械设备来批量加工。
只要逮着机会，刘春来就会敲打一下张昌贵。
谁阻碍厂子的发展，谁就得离开。
张昌贵要是观念不转变过来，后面要是让他离开家具厂，或是不让他负责，影响都不太好，哪怕股份依然留着。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从一开始，还在刘八爷家里……”
张昌贵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当初刘青梅是胆子很大，可后来两个人下了班就往一起跑，他也没阻止不是？
毕竟，当初刘春来还没下达命令说不准老刘家闺女外嫁。
“春来爷爷，八祖祖正在等你呢！”守在门口的刘千山看着刘春来，老远就打招呼，看到后面的田明发，顿时黑着脸，“田明发，你不能进去。”
田明发顿时尴尬了。
以前跟着刘春来的时候，可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
“老田，里面我们得处理一些老刘家的事情，你去制衣厂帮你婆娘干会儿活吧。”
田明发万万没想到，本来指望大队长帮自己说一句，看到刘春来扭过头来，结果是这样的话。
眼中充满希冀的目光顿时就黯淡下来了。
难道，自己就因为犯了一次错，以后都当不得刘春来的狗腿子了？
要是当不成狗腿子，人生还有啥意义？
刘春来也懒得理会他，进了院子。
门口前面不远，张二强跟刘青梅两人对着里面跪着，里面只有刘八爷跟刘载德、刘载厚两兄弟，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那是刘青梅的爹，刘载厚的儿子，刘福林。
院子的气氛很压抑。
所有人都脸上，都满是严肃。
张二强跟刘青梅两人跪在地上，脑袋低垂着，不时微微抬起头来打量几人的反应。
“狗曰的，老子让你不学好，管不住裤腰带……”
张昌贵一进来，就狠狠地一脚踹到了刘二强的P股上，直接把他踹趴到了地上。
眼看张昌贵还要动手，刘青梅则是扑了上去，在前面挡着张二强，如同护着鸡崽的母鸡一样。
“张厂长，这不关二强的事，是我自己同意了的……”
“死女娃子，你这是要气死老子……”刘福林气愤至极，指着自己的闺女，却又说不出话来。
刘青梅也不反驳。
这倒是让张昌贵不敢怎么样。
人家肚子里面装着老张家的香火呢。
“行了！事情都已经如此，商量个解决方案来。”刘八爷把手中的长烟竿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敲，“这个家，是春来在当，先听听春来的意思。”
“八祖祖，可不能这样说。福林爸才是青梅的爹，何况，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刘春来才不会在这事情上去做主。
规矩定下来了。
要成亲，张二强的户口只有上到他四大队。
没有别的选择。
“八祖祖，是我丢了老刘家的脸，跟张二强没关系，实施家法，我接受！”刘青梅看着刘春来，随后再看着刘八爷，咬牙说道，“我认可了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却不能害了他……”
这话气得刘载德刘载厚两兄弟胡子直哆嗦。
他们家的女娃子啊！
“行了，这又不是啥大事，两个孩子耍朋友，全大队跟两个厂都晓得，后天就是好日子，直接办了就是了……”刘福旺却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
老刘家的女娃子，向来有主见得很。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
“福旺哥，你说得倒是轻巧！要是你屋头女娃子干出这种事，你还能这样说？”从一旁屋子里，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矮个女人，一脸不满。
陈丽群，刘青梅的老娘。
也是个厉害的女人。
平时割草，队里的年轻女孩要是走到她前面，也都是要骂别人一通才会甘心的。
“老子屋头女娃子干不出来这事儿！”刘福旺也是火了。
这批婆娘，没事扯自己屋头闺女干啥？
眼见要吵起来，刘春来叹了口气，不开腔不行了，“后天是好日子，就办了吧，反正九哥也是后天，一起办了……”
“刘春来，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于刘青梅，我没得说，可你不能让我老张家断了香火！”现在又轮着张昌贵着急了。
自己唯一的儿子来当刘家的上门女婿？
没可能！
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刘春来身上。
双方家长都对年轻人没意见，甚至还很喜欢，张二强没少在休息的时候跑到刘青梅屋头吃饭。
现在问题就是刘春来的规定。
刘福林有儿子，还两个，两个儿子未娶，倒是先给闺女招上门女婿，算怎么回事？
一切，都是刘春来要求刘家女娃子不准外嫁带来的麻烦。
其他家里有女娃子的，现在即使面临婚期，也不敢办酒嫁闺女。
真的违反了，刚得到的一切，肯定都会失去。
所有人都在等第一个嫁女的人出现。
有了先例，后面才知道怎么办……
531 规矩就是规矩，谁都没有特殊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刘春来的身上。
张二强其实也不愿意上门，就连刘青梅，同样不希望招一个上门女婿，要真这样干了，她两个未婚的哥哥情何以堪？
除非儿子废了，谁愿意在有儿子的情况下还给闺女招个上门女婿。
就连刘八爷都是看着刘春来。
之前的事情，都无所谓。
现在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两个年轻人，那算是情投意合，出了意外，谁都没办法。
刘春来的规定，跟传统起了冲突，一旦解决不了，后果会非常严重。
“我们大队，规定既然已经定下了，那是无法违背的，除非我不当这个大队长。张厂长，这是你们理解错了。两人结婚后，不需要写抱子文书，也不用孩子跟着女方姓，大队出钱，给他们修房子，户口留在这边，孩子还是跟着男方姓，同样，孩子也是我们大队的人。”
要发展，人口是必须的。
刘春来在这事情上不会有丝毫松口。
看起来四大队的人多。
到现在，随着几个厂的建设，人员缺口，尤其是读书比较多，文化基础好一些的人员，缺口，将会更大。
人口，是发展的关键。
没人，怎么都发展不起来。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根本就不会分家过！”张昌贵依然不同意。
在他看来，刘春来这完全是为了刁难他。
就这么一个儿子，一旦户口迁到这边，老家的人怎么看？
还不是说他张昌贵没本事，儿子才到别人家上门了。
只有一个儿子，分家都没有多大可能。
除非父母跟儿子媳妇儿关系太差。
两个儿子，有个出去给别人当上门女婿，所有人都理解，毕竟一个家业，只能长子继承。
“这跟分家有关系？年轻人跟老一辈的生活理念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在一切过，容易有矛盾……当然，年轻人都要上班，老年人在年轻人上班期间帮着带带孩子啥的，这是必要的，解决后顾之忧不是？”刘春来耐着性子解释。
这年头的人，根本很难理解这些。
他原本就知道事情不容易，从最早提出来那一天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谁都没想到，张二强跟刘青梅两人发展这么快，速度比四大队的发展都还快，这都二代要出来了。
张昌贵属于四大队第一个引进的技术人才，处理不好，以后影响很大。
“春来，我们家里也有两个儿子……”刘福林苦着脸看着刘春来。
他老实，不代表傻。
没有万贯家财，虽然说不是给闺女招上门女婿，可问题是女婿的户口如果迁过来，不写抱子文书，孩子不跟着姓刘，别人也是这样看。
厚德两兄弟，一直都是吧唧着细竹子做的叶子烟杆，也不啃声。
他们家里的女娃子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传出去了还得了？
老脸哪里搁？
两兄弟本来就是老刘家除了刘八爷外辈分最高的。
“真没得商量？我可以不要股份，所有的股份都交出来！”张昌贵阴沉着脸看着刘春来。
在他看来，刘春来这招太损了。
宁愿不要家具厂的股份，也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他。
最后即使不在这边干，他也可以去更远的地方，重新开始。
跟着刘春来干的这段时间，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即使再一次白手起家，也可以搞出来一个家具厂来。
刘春来从天府机械厂抽调了一批人，从管理到技术，全面都由这些人接手。
张昌贵虽然挂着副厂长跟技术主官的头衔，实际上是被架空了。
在他看来，刘春来是想要过河拆桥。
不好在他身上下手，直接从他儿子身上下手。
年轻人不懂事，考虑问题不会全面，这不，现在就出事儿了？
一想到这里，张昌贵再次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恨不得提死这狗曰的。
“这不是股份的问题。张厂长，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可能觉得我在算计你。厂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马上又要招人，以此扩大生产规模。而这些人哪里来？别的不说，连我们公社都凑不齐。初中以上文化水平！”
张昌贵的市场洞察力，很敏锐。
要不然，他也不会只是在外面看了，就自己动手生产组合家具。
最终便宜了刘春来。
随着全友这种价格更便宜的品牌出现在市场上，仅仅是蓉城跟山城两地的订单，都已经非常饱满，何况果城也开始有了订单……
以后，订单量将会更大。
靠着大队的人，甚至公社的人，不行。
总不能都招那些字都不认识的人来培训，那得培训多久时间？
张昌贵不吭声了。
“这规定，也是为了解决我们未来发展人员缺口的问题。在未来，我们人员缺口更大。对于目前的所有人来说，当国家干部或是进国营大厂当工人，才是第一选择……”
如果对方不是张昌贵，刘春来自然不会这样解释。
对张昌贵，他心中是非常感激的。
否则也不至于这样解释。
其他人，出现这样的事情，刘春来会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从了，要么分了。
从了，那就没得问题了。
分了？
搞大了女青年的肚子，女方家里人抬不起头来，最后怎么办？
不用想，流氓罪肯定安排上。
“爸，这也没有什么啊，你不是要说把妈跟姐姐妹妹都接过来吗？到时候一家人都在一起，多好？”张二强觉得，他爹这想法，太过分了。
又不是给刘家当上门女婿，反正儿子跟着自己姓。
唯独不好的就是，以后怕是不敢欺负刘青梅了。
惹毛了，她跑回娘家告状……
老刘家的舅老倌，都特么的凶悍得不得了。
刘春来也算是刘青梅的野舅老倌呢！
当初刘春来可是直接把刘秋菊前夫手杆jio杆都给打断了……
“要是在这边办酒，我们那边亲戚怎么办？结婚那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连老娘跟姐妹都不在……”张昌贵咬牙说道。
讲道理是讲不过刘春来的。
何况还有张二强这么一个为了女人啥都不管的混账儿子作为猪队友。
“这事情好办。”刘春来一脸轻松。
张昌贵松口就好。
532 只有累死的牛
刘八爷没想到，刘春来就这么几句话就逼得张昌贵松口了。
这会儿居然说男方母亲跟姐妹没在的事情好解决？
他倒要看看，怎么个好解决法。
“在咱们这里，先办一场酒，然后你们抓紧时间回去你们那边再办一场……”
还能这样？
“咱这里结婚，从起媒迎亲到回门，那也得三天时间。这是距离近。随着人员的流动，以后这种方式肯定不行了，传统不合适了，就得改变。再说了，现在青梅肚子里有了，时间拖得越长，外人越容易看出来，到时候那后果……”
刘春来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刘青梅更是不敢抬起头来。
性子在泼辣，这丢人的事儿也是传出去不得。
“对了，我还忘记问了，你们双方是否愿意呢。要是不愿意，趁早让两人分开，咱老刘家的闺女，被人欺负了，不采取措施肯定不行……”
“你打算采取啥措施？”张昌贵警惕起来。
果然，刘春来这狗曰的不是好东西，太过阴险了。
“既然欺负了我老刘家的闺女，让咱们太不头来，于公，我是大队长，得为社员当家做主；于私呢，我是刘家的旗手，得维护老刘家的脸面……我说了，犯法的事情不能做，这种事情，自然要交给公安来处理了……”
“春来，我们没有不同意啊！”刘福林顿时急了。
刘八爷叹了口气。
自己精，那是因为经历得多。
刘春来从一开始估计就是心中有数，知道对方不得不从，才这么轻描淡写的。
张昌贵只是黑着脸，从牙缝中挤出来，“我也没说不同意！”
“没问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新中国都成立几十年了……你两位，愿意不？”刘春来问跪在地上的刘青梅跟张二强。
张二强忙不迭地点头说愿意，也不顾他爹的脸上能拧出水来。
刘青梅倒只是害羞地点了点头。
要不愿意，肚子里能多出来一个小生命？
于是乎，刘春来就把他们赶走，让他们自己商量去了。
“八祖祖，九哥这些天在忙啥子？房子也没看到他修整……”几人走后，刘春来发现，居然没人给倒茶。
刘八爷叹了一口气，“春来啊，我咋觉得九娃这门亲事不对头呢。”
刘春来真不知道怎么不对头。
当初，孙小玉因为在说好了去领结婚证的时候刘九娃逃了，气得要杀人，这事儿本来就黄了。
刘春来回来后，教训了刘九娃，结果，刘九娃居然直接在江南制衣厂的车间里，当着那么多工人的面，也不顾自己脸面，给孙小玉下跪了。
那是真的要婆娘不要脸了。
作为离过婚的女人，孙小玉虽然被刘九娃这种无耻的行为吓到了，可不达目的不罢休……
然后，那天晚上……
第二天，刘九娃五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天亮了还没起床……
三天后，刘九娃走路都是飘的。
回来后又开始躲着孙小玉。
可惜，孙小玉根本就不放过刘九娃，加上是春雨服装厂的总工，以前都光明正大地来刘家坡。
于是乎……
“孙姐这几天没在这边的嘛。”一说到这，刘春来就心中好笑。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
刘九娃几十年的存粮，短时间就被榨干了。
破功了，哪里还有往日里的精神？
“那婆娘，有点……”刘八爷说不下去。
他一个长辈，跟晚辈讨论另外一个晚辈，还是女的。
“行了，八祖祖，你放心吧，九哥自己有数呢。好歹，他也懂医不是？”刘春来知道刘八爷的意思。“再说了，两个人领了证了，是合法夫妻了。”
可问题是，这事情能说么？
“明天就要买菜跟杀猪，其他的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你真准备让九娃在这边房子里？”刘八爷也不再提那事儿了。
刘家的宅子里，按照以前的规矩，即使长工跟下人，一辈子都给刘家干，在这边也不能两口子睡在一间房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长工或是下人成亲结婚，主家也都是在附近给他们另外起房子。
就连亲戚来家里，男女也都是分开睡。
这不只是刘家的规矩，周围都是这种。
刘春来倒是了解这个。
“那边新修的宿舍没好，九哥那房子也就那样子……”刘春来同样也为难。
他原本是准备出钱，让把刘九娃爹妈留下的那三间茅草土墙房子拆掉重新修，刘九娃不愿意，孙小玉也不在意这些，结果就没修。
“九娃估计在弄他的房子，要不你过去看看？”
刘春来自然要去看看。
路已经修到刘八爷院子前面，很是宽敞。
刘九娃的三间茅草屋，就在祠堂旁边不远处。
“哟，孙姐也在啊。怎么的，这是刚运动完了？”看着孙小玉满头大汗，刘九娃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刘春来不由打趣起孙小玉了。
这两口子难不曾刚才又来了一场造人运动？
刘春来其实也清楚，不是孙小玉欲求无度，而是真的急了。
四十多岁，年龄很大了。
以前一直认为自己生不出来孩子，所以到也没有那心思。
结果刘九娃给她摸了脉，说是没问题。
一开始她也不信，可即使是假的，她也想再努力努力。
“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孙小玉白了刘春来一眼，“有事找你九哥？”
“我来看看这房子，我觉得还是在八祖祖那宅子里比较合适，我把我睡那间让给你们当新房……”
“那可使不得！”
“不行！”
刘九娃跟孙小玉两人同声反对。
刘春来不当回事，刘九娃却不能，孙小玉更是不敢。
要真这样，以后幸福公社都没得她的立足之地。
“我们已经把房顶翻新了，里面用石灰刷了一遍，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正这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孙小玉说道。
确实，屋顶是崭新的。
用的是今年的新谷草，盖得厚实，也不会漏雨。
下面的土墙虽然到处都是裂缝，只要不淋着雨，几百年都没问题。
刘春来背着手往房子里面走去。
三间茅草屋，中间是堂屋，吃饭会客的地方，墙壁是白色的，摆着一张崭新的八仙桌，那是家具厂给做的；左边的一间里，摆着一套组合家具，中间是一架一米五宽的大床，上面有着一张床垫……
533 可怜的刘九娃
这床，该不会是自己当初专门交代过，让张昌贵做了手脚的那张床吧？
刘春来看着眼前的这张大床，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色。
房间里布置得倒是很温馨，新的家具加上新刷了一遍的墙，也没有破旧的感觉，即使地面上依然是三合土地面，甚至鼓起一些小小的土包，却并不影响房间里给人的感觉。
在这个年头，这样的住宿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
唯独就是光线有些暗。
“还缺什么？”刘春来问两人。
两人都摇头。
没有什么缺的了。
甚至，旁边灶屋里，锅碗瓢盆都已经配置齐全，哪怕两人从来没有在这里面煮过饭。
刘春来为了刘九娃结婚的事情，先就给了五百块钱让他置办；孙小玉作为春雨服装的总工，一个月工资都超过两百，更不缺钱。
“对了，春来，我有个事情需要跟你商量……”刘春来正准备走，被孙小玉叫住了。
刘九娃直接在一边给刘春来挤眉弄眼，让刘春来不要同意，最好是赶紧走。
看着他这神态，刘春来倒是好奇起来。
“九娃现在的工资问题……”孙小玉直接说了，“虽然他管着你的钱，我个人觉得，这钱还是应该走账，你交给他的钱，也得让他记账。我知道你不在意，相信他，可有些事情，应该在一开始就让其他人无话可说……”
刘春来有些意外。
孙小玉这是啥意思呢？
刘九娃跟田明发两个狗腿子，工资都是给了的，跟着刘春来的其他开支，也都是刘春来承担的。
难不成……
“春来给我的钱，远比工资更高！”刘九娃在一边反驳着。
狗曰的！
这刚结婚，刘九娃就开始要瞒下工资存私房钱了？
“以后他的工资我去领，另外，他得戒烟，你也不能再给他钱买烟……”
“还有，不准他喝酒……”
“他都五十多了，我怕到时候我还得嫁一次……”
MMP！
又这样咒刚结婚的丈夫的？
刘春来目瞪狗呆地看着刘九娃。
后者居然头都没抬。
只是不断地偷偷给刘春来使眼色。
“孙姐，这话怎么说？九哥练着功呢，不说别的，八祖祖那年龄，是没问题的……”刘春来很想给孙小玉说，让她晚上别把刘九娃压榨得太厉害了。
那样才是让刘九娃多活几年的根本。
没看到现在的刘九娃，下盘虚浮走路不稳，脸色苍白眼皮浮肿？
五十多岁的人了，即使练了五十年童子功，也顶不住啊。
“那不是你说了就行的！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以后要是他没了，我娘两怎么办？”
“有了？”
刘春来意外。
这才多久？
练童子功，真有这么厉害？
孙小玉满脸通红，羞射地点了点头。
刘九娃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这样的情况下，刘春来还敢说个不字么？
“恭喜，恭喜！这事儿得赶紧告诉八祖祖，让他老人家乐呵呵，多少年了，咱老刘家终于添丁进口了……”
说完，也不等答复，刘春来就向着外面跑了去。
这样的场合，再待下去，估摸着孙小玉都要对自己提要求。
怀孕的女人，惹不得的。
刘福林家。
一座四排三间的排扇青瓦房子，两边厢房则是由泥土夯成的土墙，上面盖着茅草。
两个儿子都还没成家，闺女却先出嫁。
本来就已经违背了传统。
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刘春来虽然说了要给分房子，房子却没修建好，这就只能在刘福林家。
张昌贵同样也接受了事实。
不接受都不行。
不接受，以刘春来的尿性，在整个四大队第一例嫁女案例上，肯定会把这事情搞得他们接受不了。
双方家长坐在一起，商量着其他的事情。
这会儿，都是沉默着抽烟，都不说话。
两个小年轻在堂屋里坐着，一脸幸福地眉来眼去，也没说话。
“都在呢？还缺什么？”刘春来从刘九娃那里出来，没去找刘八爷汇报说孙小玉肚子里有了的事情。
这事儿得等刘九娃自己去说。
怕刘福林家里跟张昌贵闹出矛盾。
一来，见这么沉默，就感觉到事情不对。
“春来，咱们家里两儿子呢……”刘福林看着刘春来，黑着脸给刘春来递烟。
好家伙，居然是两角八一包的飞马。
不过也是，一家人，都在上班，刘福林负责着四队的大棚呢。
“那又如何？”刘春来不解。
“这时间太紧张，也没法准备嫁联啊。大队长，你上任后，咱大队第一个嫁女，也是老刘家嫁出去的第一个闺女，嫁联差了……”陈丽群不敢再跟刘春来叫板，索性来软的。
老刘家的风俗就这样。
嫁闺女，得给嫁妆。
也不是说男方可以啥都没有直接就能娶到媳妇儿。
家里房子得修吧，其他的得有准备吧？
孩子人品不好的，都别想跟老刘家结亲。
“咱们家具厂干啥的？之前就说了，以后各家嫁女，家具厂都出一套家具，这个上得了台面吧？”刘春来有些火大。
嫌一套嫁联不够？
“我家两个儿子还没成家，让闺女在家里，以后两孩子更难开亲了！”刘载厚开口了。
刘春来顿时意识到问题所在。
刘福林两个儿子都没开亲，闺女结婚后跟女婿住在家里。
哪怕说不是招的上门女婿，也没人相信。
这就会让人觉得，刘福林家两个儿子太过废物，所以才出现这样的事情。
看着一边刘福林的两个儿子低着头，不停抽烟，刘春来叹了口气。
刘福林的二儿子刘泽斌还跟自己是同学呢。
两兄弟其实都很老实。
“大队部的房子不是修好了吗？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全部搬到里面，先住一间，免得别人说闲话。等到分的房子好了，再搬就是了……”刘春来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一说，刘福林跟刘载厚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大队部的风水，谁都知道那是最好的。
六马归巢！
自家孩子第一个住进去，沾了这光！
如何能不同意？
就连刘泽斌跟大哥刘泽民两人都是一脸羡慕。
“春来哥，以后我娶亲的时候，能不能也住大队部？”刘泽斌鼓起勇气，问了刘春来。
小时候，没少被刘春来欺负，打心底怕刘春来呢。
534 开历史先河的婚后分工合同
“那没问题，赶紧努力找，别说大队部，就是要八祖祖的宅子当婚房，都没问题的。”
刘春来倒不在意这些事情。
好歹，这也是被自己欺负得见着自己就绕路走的同学嘛。
“祖传老宅子那可不敢！”刘载厚急忙阻止了。
开玩笑呢。
刘春来敢让，他们谁敢住？
不怕老刘家祖宗掀开棺材板来找他们的麻烦？
“既然这样，那就没问题了。酒席啥的不用再准备了，去通知亲戚，后天跟刘九娃的婚礼一起办，这可是八祖祖掏钱办的……”
“嫁联直接搬到房子里去？”陈丽群看着刘春来，虽然因为少了嫁联的开支，可好歹是她家嫁女，给再多，不抬着给别人看看，也没啥面子。
锦衣不夜行。
他家五口人全部都在上班，一天工资加起来，3块钱呢！
何况都还有奖金啥的。
“不，到时候，用车拉着，绕着整个四大队的路，转一圈！”刘春来知道他们这庸俗的想法，“其他的东西，你们得自己准备。公社没有的，就去找千山，让他开车带你们到县里去买！”
说完，刘春来就准备走。
“春来哥，等一下……”
刘青梅叫住了刘春来。
“还有什么事情？”刘春来问刘青梅。
这女娃子跟老四也是同学，从小经常一起耍，跟她家都是老实性子截然相反，估计跟老四一起玩得比较多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的。
“我想让你当个见证，当着双方亲人，说一些结婚后的规矩。他不知道我们刘家的传统。”刘青梅看了看张昌贵，再看看满脸只有欢喜的张二强，红着脸说道。
既然要成亲，规矩得定下来。
自己老娘虽然凶，那是不讲道理，老爹又是老实巴交的，两个舅老倌可没有刘春来这野舅老倌的能力。
要是不当着刘春来说好，结婚后，老人婆来了，加上老丈人又是家具厂的重要负责人，张二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自己那家庭地位，估计不咋样。
“说吧，如果合理，哥给你做主！”刘春来丝毫都不担心越俎代庖。
“不是都说了，啥都依你，还有啥？”张二强一脸懵逼。
成亲安家了，那就真正长大成了一个大人。
他爹，就没法啥事儿都管着了。
没瞧着，抽烟喝酒，他爹张昌贵都得骂么？
张昌贵本来就不太满刘春来的霸道，这会儿看着儿子这样子，更是无奈。
二强还是太年轻，根本不晓得婆娘娘家强势了，他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
“第一，结婚后，我当家！”刘青梅开始提条件了。
“没问题啊，说了都依你！”张二强毫不在乎。
刘春来已经开始为他默哀了。
玩球了。
老刘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是妻管严，刚才刘九娃那神态，就让刘春来体会到了。
现在，老刘家的女娃子又开始要开历史先河了。
“所以，钱得交给我管……”
张二强依然无所谓。
“第二，做饭归我，洗碗洗衣服，归你……”
“这不行！”张昌贵见儿子又要开口答应，顿时火了。
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刘春来的。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传统。
哪怕刘春来威胁，也得帮儿子争取。
刘春来不说话。
心中却活泛开来了。
琢磨着这事儿一旦成了定例，未来风险有多大。
他更多考虑的是自己以后结婚的日子，以贺黎霜那婆娘的性子，直接以老刘家传统为由，不得天天让自己在家里带孩子洗衣服做饭啥的？
“青梅，这个有点过分了吧，结婚以后，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没有必要分那么多你我，有时间一起做嘛。谁都不知道谁的工作更忙不是……”刘春来琢磨了一下，风险太大，准备和稀泥。
“我要带孩子呢！”刘青梅给的理由很强大。
至少，不是说让大男人带孩子。
“那必须的啊，以后孩子我也带！”张二强一脸豪爽。
大男人，得疼媳妇儿啊。
刘春来再次为他默哀。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刘青梅一脸兴奋，“春来哥，你听见的，这是他自己说的……”
张昌贵气得准备转身离开。
“那有啥？春来哥不是说了，口说无凭，直接白纸黑字写下来，让春来哥做见证就是了……”张二强现在已经沉浸在美好的婚后生活幻想中，根本就不考虑其他。
刘春来很想提醒他，年轻人，做事得多考虑。
张昌贵更是气得直接离开。
于是乎，刘青梅就跟张二强两人开始讨论婚后的分工，最终居然按照合同的样式，一式三份，双方签字按拇指印，再让刘春来也签字盖章……
“这娃儿完了。”出来后，刘春来看着没费蛇舞的张二强。
小伙子估摸着还在为可以光明正大地晚上搂着媳妇儿睡觉的喜悦中，根本不知道婚后生活财米油盐的枯燥跟无味。
“九哥，你别唉声叹气了，看看这个，我觉得你能开心起来。”刘春来回到刘八爷家里的时候，刘九娃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抽烟。
抽一口，往外面看一眼。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赶紧把烟给藏起来。
刘春来看得都同情不已。
男人啊，为啥要结婚呢。
“这是啥？”刘八爷问刘春来，“九娃，你念给我听听。”
“婚后分工协议……”刘九娃开始念了起来。
饶是见多识广，刘八爷也被这份刘青梅跟张二强签订的协议给震撼到了，“MMP，社会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吗？以后，大老爷们儿还能有活路不？”
古今天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改革出现的新事物啊。
就连刘九娃，也好受很多了。
至少，孙小玉没有要求他以后洗衣做饭带娃儿不是？
“春来，这事情，你就不拦着？女人手中权利太大了，非是好事。男子汉大丈夫，精力应该在功名利禄，保家卫国，哪能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事情上？”刘八爷有些不满。
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是难以接受的。
男人在外打拼，女人应该在家里带孩子。
“八祖祖，时代可不同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啊！咱们老刘家，多少光棍？”刘春来怕老头为这个事情闹腾，提醒他。
刘家后人多，可现在光棍同样多。
解决不了光棍问题，刘八爷入土为安不是？
535 被架空的刘支书很失落
刘八爷没法阻止这事情。
再说了，提出这事儿的，不是嫁入刘家的孙小玉，而是刘家的闺女提出来的。
“对了，八祖祖，我准备把大队部边上的一间房提供给青梅以及张二强做婚房……”刘春来把情况说了一下。
“冲喜？娃儿都怀上了呢！”
刘八爷倒不是特别反对这事情。
“不是这个。大队部本来就修的有多的房子。当初不准咱们老刘家的女娃子嫁出去，也是为了后面发展的人口……”刘春来解释着。
确实，这是不得已为之的事情。
到了一定程度，大队里的人跟外面的人，收入待遇等肯定得拉开差距。
这样才能让成为四大队的人更有吸引力。
同时，也给大队内部的人压力，让他们更加努力。
作为一名管理者，考虑需要长远。
“这是你负责的，你怎么安排都行。”刘八爷并不在这些事情上插手，“咱们这可是改天换地，一定得热闹，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老刘家穷了这么多年，终于又要翻身了！”
“那必须的啊！”刘春来拍着胸脯保证。
当天晚上，刘春来就把各队队长以及各个负责人都召集到了大队部开会。
大队部的各个办公室，已经修好了，并没有搬进来。
一行人习惯了在外面坐在地上开会。
反正只要安排了工作，把遇到的问题说出来，协调解决，就行了。
“大队部有多余的房子，专门腾出几间来，装修成招待所，以后有客人来，或是上级领导视察指导工作，就不用再陪着往县里去了……”
对于把大队部的房子提供给刘青梅以及张二强当婚房的事情，不少人都持有反对意见。
刘春来也懒得解释。
弄成招待所，用来接待客人，有啥不好的？
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大队长，提灌站究竟明天开始抽水还是后天开始？这么大的池子，一天根本无法抽满。”陈正康问刘春来。
他是公社计划办的。
计划办没事情干。
整个计划办的几个人，现在几乎都成了四大队的下属。
当然，编制上可不是这样。
刘大队长向严书记跟马乡长提出，为了支持四大队发展，公社向四大队派出驻村干部。
这样不仅能显示公社对四大队发展的大力支持，也不会违规。
一个大队干部，把公社领导当成手下指挥，怎么能行？
“后天早上开始抽水，所有的车，都从垭口上出发，围绕咱们整个大队的公路转一圈，让所有人都晓得，咱们四大队不再是以前的四大队了……”
刘春来摇头。
靠着提灌站的抽水能力，整个水池要蓄满水，得好几天的时间。
“那跟供电所那边沟通，国庆的早上，开始供电？”杨正伟问刘春来。
本来这些早就该开始了。
电线拉好了很长时间，到现在都还没通电。
“明天试一下，有问题也好提前解决。”刘福旺终于忍不住了。
自己这个支书才是一把手。
以前啥事儿都是他来交代安排的。
现在好了，好像他这个支书变成了太上皇，根本就没啥权利了。
心中那失落感，可想而知。
“对，就按我爹说的干。得先试一下，虽然电线啥的都拉好了，安电的人家里，灯泡也安好了。”刘春来知道老头子心中不太舒服，自然也不会反对这事情。
整个大队，刘支书现在真心没有多大的权利。
工厂的事情他不懂，没法插手。
其他的工程啥的，同样也不懂，而且还拿不出钱来，更是没法插手。
落差有多大，可想而知。
要知道，以前整个大队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现在不仅没法说了算，很多事情都得靠边站。
“那啥，后天咱们通路仪式，要办席，明天得杀猪、买菜啥的，这事情得安排人负责。”刘支书见儿子给面子，并没有更高兴。
其他人看着刘支书，都不吭声。
刘福旺为什么这样，他们都知道。
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情，支书那都是直接安排的。
“爹，这事情得你来安排啊。虽然是八祖祖出钱办席，可这一方面是为了庆祝我们通水、通电、通路；另外一方面也是告诉其他人，咱们老刘家十年没有新媳妇儿进门的日子结束了……”
让老头高兴，很多事情就好办。
刘春来也不想去操心这些事情。
“还有，爹，不管是修路，还是提灌站跟通电，都是之前你就在弄的，咱们现在搞好了，这事儿都得你这个支书来。”
索性就让老头更开心一下。
为了这几个项目，老头不要脸了多少回？
“许书记跟吕县长他们都要来，隔壁青山公社、望山公社的人同样也会来，这接待的事情，你得帮着张罗。”老头见儿子给自己面子，没有因为干出一点小成绩就不认自己这个老子，自然开心。
一时间，开始安排所有事情了。
刘春来也不去反驳他。
有人安排，自己不用操心，乐得清闲还不好？
“明天，得先在大队部里面搭建一个旗台，大队部的场地不够，就在垭口这里，整一个主席台……”刘支书又开始找回自信了。
这些事情，安排起来，头头是道。
其他人都是听着，到了最后，则是看向刘春来。
“狗曰的！看着他干啥？老子还是支书呢！说话就不管用了？”
刘福旺见手下众人这么短时间全部倒向了刘春来，自己成了光杆司令，火气直涌脑门。
刘春来也无语，这些狗曰的，就不能给自己省点心么？
“就按我爹说的办。”刘春来不得不开口，“行了，都各自去准备，不要到时候我爹给安排了，你们没有准备好，手忙脚乱。这可是大场面！新中国成立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的大场面！”
刘春来直接散会了。
他爹的失落感，他能理解，也能体会。
可这事儿真不是他有心造成现在问题的。
“爹，一会儿严书记跟马乡长要过来，晚上一起喝个酒。”刘春来见老头一脸不开心，喊着他，“明天，咱们买的猪仔也要回来了……”
“不去！老子自己买不起酒还是怎么的？”刘福旺没好气地说道。
他的酒，都是三闺女给买的呢。
536 刘大队长的生意经
“你这老头子，一回来就是唉声叹气的，怎么回事？”
看着老头子回来就黑着脸不停地抽烟，也不帮着拿锄头去除草了，不由有些意外。
现在老两口几乎都没回家里，直接在山上搭的棚子里住着，连锅碗也都搬上来了一套，就在山上做饭。
“二狗跟瘦猴呢？”
刘福旺问杨爱群。
MMP，自己大权旁落，连两个狗腿子也都很少在自己面前出现了。
越想，越是失落。
“后天办席，你不是让他两人去找刘泽福帮忙了吗？”杨爱群疑惑，老头子记忆力啥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刘福旺不吭声了。
“是不是又跟儿子闹矛盾了？”杨爱群跟刘福旺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了解他的心思，一看对方不否认，也是叹了口气，“儿子以前不成器，你天天唉声叹气；现在好了，儿子有出息了，比你还能耐，你又唉声叹气的……”
原本儿子不成器，天天躲在学校里。
只要一提起儿子，老头子就唉声叹气，怒骂他的不争气，甚至骂杨爱群把儿子惯得太厉害。
现在……
“我晓得，这不是我这支书都管不了大队的事情么？这些狗曰的，以前老子当大队长跟支书，啥都来问我，现在好了，老子说了话，也都没谁听，安排了事情，还要等春来点头！”
也只有在老板面前，刘支书才能把内心的苦闷说出来。
出去了能说么？
“春来是大队长啊，你作为支书，只需要把握发展方向就是了，春来能不听你的？有事情会没有跟你商量？”
杨爱群看着老头，内心想要笑。
却没能笑出来。
要是笑出来，老头跟难受。
“我是说过，可遇到这些事情，心里难受！”刘福旺倒是看得开。
不是接受不了，而是短时间就这样了，很失落。
“行了，一会儿我给你炒两个鸡蛋，你下酒……”
“春来喊我去八爷家里喝酒呢。”说完，也就起身走了，走了几步，才开口，“不喝白不喝！这狗曰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说得儿子没让刘九娃给咱们买东西一样。你自己身上长肉，没发现？”杨爱群鄙视着刘福旺。
老东西，吃了不认账啊。
从儿子开始在大队里折腾之后，家里的吃喝啥的都是让刘九娃给买回来。
现在每天有肉不说，就连煮饭，杨爱群也都敢每天煮一顿干饭了。
不是家里米不够，晚上没法煮。
晚上又不干活，吃了就睡觉，吃啥干的？
“老刘，你这是？”
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刚到垭口，看着刘福旺从一侧爬上来，不由疑惑。
刘福旺这个支书，不应该忙着张罗后天的通路仪式？
收录音机厂、彩电厂，这都要在那天举行奠基仪式呢。
各种准备工作，都不老少。
刘福旺这明显是从磨盘寨下面上来。
“这不是杨爱群准备种麦子，我这过去看看水渠还有啥问题没得嘛。”刘福旺随便找了个借口。
“明天一早，许书记跟吕县长都要过来，好像港商也要到？”马文浩问刘福旺，“这接待安排……”
几人一边走一边聊。
从新中国建立开始，四大队就不曾如此热闹过。
有县里的大领导、有记者、有港商、还有外面来的投资商。
可这边根本就没有接待的条件。
“大队部的房子修建好了，明天准备一下，从家具厂里拉点床跟床垫，制衣厂这边的床单被套啥的再弄点，直接就可以作为招待所了。”
刘春来只说弄两间房作为招待所，刘福旺觉得，要招待这么多人，直接先弄好这事儿。
至于大队部，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办公室，不也照样啥工作都没耽搁？
“大队部整成招待所？”严劲松觉得太浪费了，“平时也没有几个人来你们这里。”
“那没事，反正招待所，那是要收钱的。”
刘福旺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可行。
MMP，自己这个支书手里不搞点来钱的事情，不行。
明天就找许书记跟吕县长，租给县里的三辆车，以后每个月结一次。
不结？
车子开回来，停在那里！
“把大队部改成招待所？”刘春来没想到，老爹想一出是一出。
“对啊。反正房子修得多，十多间呢！留下两三间做办公室就行了。以后不管是客户来了，还是领导来了，不能免费住不是？”刘福旺可不在意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在。
领导干部来了，住宿也是得给钱的。
“爹，青梅他们住，你不会准备收他们的钱吧？”刘春来嘴角抽搐了几下。
周围其他人听到，也都是看着刘福旺。
刘载厚也在场呢。
“这个不用，不过时间长了不行啊！”刘福旺说道，“要么他们搬走，要么你给钱。”
安排是刘春来安排的。
亲兄弟都得明算账，亲父子，必须算。
“爹，我先给你一百，这次可别！”
“谁要你的钱？那是大队的产业！”这一次，刘支书已经不再是一百块能收买的。
作为支书，大队的一把手，他必须确保自己的地位。
“行吧，您高兴就好。明天先拿个章程出来……”刘春来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跟他爹争论这些事情上，“咱们还是说说明天的接待问题吧。”
明天的接待，倒是比较关键。
张建民几人，将会以投资商的身份出现，接待安排不能随意了。
柯尔特几人，甚至是郑天佑，同样也会以外商的身份到场，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安排。
本来刘春来计划的是等完事儿后，让他们跟着去县里。
县政府办公室做的招待所，自然比他们这边条件好。
现在老头子要把大队部优先整成招待所，至少这边能提供家具、床上用品等，还在山顶上，环境也好，比县里办公室改造的招待所看起来要好很多。
“其实也没有什么接待的。多项活动都在一天，主要得安排协调好各种事情……”严劲松倒不觉得接待有啥问题，“咱们公社的厂房，再过几天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今天不谈这些。”刘春来直接摇头。
上次他爹给了五万快钱，这钱被两人截留，直接修了厂房。
现在就等着刘春来租房子给钱呢！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纵容。
537 怎么，你也跪搓衣板了？
“八祖祖，这么早？九哥还没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春来在生物钟的惯性下醒过来，一直站完桩，刘八爷起来，也没看到刘九娃的身影。
“少年不知精珍贵啊！”刘八爷叹息着，“这世界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被耕坏的地。那地，越耕越肥沃！”
不愧是手中不离《金瓶梅》的刘八爷！
说话都是这么犀利。
“八祖祖，九哥可不是少年。五十多了呢！”刘春来笑着回答，旋即想到不对，孙小玉不是都说有了？
种子已经发芽，再耕地，这不得毁了？
这中间有问题。
九哥该不会是因为交粮过度，身体出了毛病吧？
虽然平时有练功，几十年都没有生过病，一旦真的生病，哪怕是一个感冒，都可能要命，身体的免疫力不行。
“没结婚，都不是大人，在老子面前，他还是个青沟子娃儿！”
显然，刘八爷是不想承认自己言语上失误的。
鲁迅的孔乙己就是典型代表，能说出“读书人的事情，那叫偷么”的文化人，刘八爷也是这样的。
天天研究《金瓶梅》的文化人，刘春来能跟他较真么？
“要不，我去看看？”
刘春来琢磨着，要是刘九娃真的出了问题，得去医院啊。
早发现，早治疗。
被女人压榨得太厉害，练了五十年童子功的老身板，也是顶不住的。
“去干啥？万一他们正在干事儿，你这吓着了，那还得了？”刘八爷剑眉倒竖，一脸怒气。
刘春来无语，老头该不会是因为嫉妒刘九娃，才这么愤怒的吧？
“八祖祖，你说吓着啥了？”
正在这时候，刘九娃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他有些虚浮的脚步，刘春来有些诧异，“九哥，你也不怕压到孙姐的肚子？”
刘九娃瞪了他一眼，“大清早开啥玩笑？她晚上没法睡……”
“有了？”刘八爷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哪怕老刘家比他辈分低了五六辈的后人都有了，可刘九娃这是亲房的。
“有了。”
刘九娃却高兴不起来。
以前没怀上的时候，天天晚上折腾他交粮。
现在有了，反应太大，天天晚上也别想睡觉……
刘春来突然发现，结婚真特么的不是个好事情。
“要不，你陪着孙姐多休息休息，这阵子，我这也不忙。”
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最需要人陪着。
加上刘九娃这些天的状况确实不好。
“哪里有那么娇气！不就是怀了娃儿嘛，其他女人，在要生了，还在下地干活呢！”
刘春来差点就给刘九娃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钢铁直男。
可问题是不能这样啊。
“九哥，你觉得，花都是一样的红色么？”刘春来问他。
刘九娃愣了，“红色多了去啊。”
“花有几样红，人与人不同！孙姐四十多了，而且以前没有怀过……再说了，她本来就是工人出身，一直都没有干过重活，加上一直又是一个人……万一出事儿了，你冒得起这个风险吗？”
刘春来不得不加重语气。
让刘九娃这样的钢铁直男理解这个，不容易。
“孙姐还负责整个厂的技术问题，每天都得去厂里，甚至要去县城，出了问题，你失去了婆娘娃儿，我们整个厂子失去了总工……”
他不得不把事情说得更严重。
刘九娃顿时就慌了。
开玩笑，五十多能讨到这样一个婆娘，那完全是祖坟开裂了。
可以不暖，但是得MAN。
一个男人的担当，就在这里。
于是乎，刘春来直接给刘九娃下了命令，这段时间，先陪在孙小玉身边。
反正还有田明发这个狗腿子，刘千山也有成为狗腿子的潜力，天天跟着呢。
“要不，让她这几天也别干了？”刘八爷问刘春来。
不等回答，刘九娃就说道：“我也这样说了，然后跪了两个小时搓衣板……”
刘春来瞪大了眼睛。
刚才还赞他是钢铁直男！
跪搓衣板的事情，钢铁直男能干出来？
难怪，刚才来的时候，走路的脚步都是不稳的。
两个小时的搓衣板，跪下来，jio杆都麻了。
走路打偏偏，那不是正常的么。
“九哥，真跪了？”刘春来不太相信。
“那还说起耍的？我以为，讨了婆娘，日子好过，这特么的还不如一个人，批婆娘，从天黑就闹腾，我就说了一句，哪里那么娇气，就不依了，要死要活的……哎哟……八祖祖，你打我干啥子……”
刘九娃抱怨着他的日子没有一个人过的时候舒坦。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刘八爷的铜烟竿就“beng”的一声敲到了他头上。
“狗曰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女人嘛，怀着老刘家的骨血，你以为还是你这样一个糙老爷们儿？女人，那是需要哄的！为啥子当年年轻，老子身边那么多女人？你还光着？”
刘八爷很鄙视刘九娃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刘春来听得嘴角直抽搐。
不过，在这方面，刘八爷说的不无道理。
刘九娃这种男人，就活该光棍。
“就是，要是我有这么个婆娘，老子修个神龛把他供到起！”一直没吭声的刘大春，终于找到发言的机会了。
眼前的几个人，虽然刘八爷也是老光棍，但是人家流落在海外的子女都不知道有多少；刘春来？仅以目前的状况看，要不是新中国只允许一夫一妻，估摸着八个婆娘都不够；刘九娃这狗曰的，跟他同样都是老光棍，捡这么个便宜。
“行了，赶紧弄早饭，今天事情还多呢！”刘春来打断了这无聊的辩论。
早饭依然是干饭。
即使以前穷，从刘春来在这边开始，就没再喝过红苕叶子高粱米稀饭了。
虽然不至于每天早上都是腊肉四季豆干饭啥的，至少也会用猪油蒸自家做的豆瓣酱，那个特别下饭。
“春来哥，要是我不结婚，会不会被抓去枪毙？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刘春来刚爬到垭口上，张二强就哭丧着一张脸。
“怎么了？你也跪搓衣板了？”刘春来嘴角有些抽搐。
孙小玉跟刘青梅商量好了？
貌似不太可能。
小伙子昨天还欢天喜地的嘛。
538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
“跪搓衣板倒是没有，可她不准我以后抽烟、不准我以后喝酒，每天下了班就得陪着她啊……”
张二强真的要哭了。
之前何曾想到过这样的问题？
“二强啊，昨天你可是当着我跟双方老人表过态的，结婚后她当家……”
自己吹的牛，再怎么艰苦，也得去兑现不是？
刘春来能说什么？
昨天就为他默哀过。
“春来哥，我能后悔不？”张二强知道，现在就得靠刘春来给他撑腰了。
于公，刘春来是大队长，出了这事儿，要把他弄进派出所很容易。
于私，刘春来又是刘青梅的野舅老倌，这事儿更是没法弄。
舅老倌凶猛，听刘春来打断刘秋菊前夫四肢的事情，都让张二强不敢直面刘春来的目光。
“要么流氓罪给你安排上，要么就老实成家。其实，也没啥，一开始可能觉得有些憋屈，想着每天晚上下班搂着婆娘困觉，再看到孩子慢慢成长，一切都不是事儿了……相信我，你以后不会在意这问题的……”
刘春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如同溺水一样的张二强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想到，只要熬到孩子出来了，那就是婆娘娃儿热铺盖窝儿。
这日子，还是值得期待的。
“春来哥，谢谢你。”
刘春来已经走远了。
这种感谢，他不敢受啊。
自己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就是瞎几把乱说。
安慰人，谁还不会？
张二强见刘春来走得那么急，本来还有些别的问题想要问，也问不了了。
突然觉得，刘春来说的话有些不靠谱。
究竟哪里不靠谱？
张二强读书少，想不明白。
“大队长，真的熬过去就没问题了？”跟着刘春来的田明发问他。
刘春来脚步为之一滞。
田明发婆娘也凶狠起来了？
扭头看去，这狗曰的脑壳上还有一个青包。
他婆娘王素珍不都是啥都依他？
田明发有些不好意思，“这婆娘现在能挣钱了，而且在厂里，地位也高了……”
刘春来不想听了。
必然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收入决定家庭地位。
这么快就上演了？
即使刘春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熬过去，想着这年头，除了他老娘这样动不动就用不过了威胁、甚至提刀追杀老爹的奇女子，其他还有谁会选择离婚？
农村里面，真的到了过不下去哪天，要么是一根绳子，要么就是一瓶农药，再不然，就是跳河临塘……
离婚，在农村，基本上是不被接受的。
二婚的男人不好娶，但是二婚的女人，几乎是更难嫁出去。
“那肯定没问题啊！你都好几个闺女了……”
“她想生儿子……”田明发的事情，让刘春来猝不及防。
不应该是田明发想么？
到头来，田明发告诉自己，居然是他婆娘想要生儿子？
女人，本来就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
到头来，告诉自己，真正坚持这些思想，甚至付诸行动的，居然是女人？
“啥都别想了，计划生意那是国策，谁都不能违背，何况你两口子还生这么多！好好养着几个闺女，不好么？”刘春来不想跟他讨论这些问题。
自己还是个光棍啊。
跟自己讨论婚后生活，这太残忍了。
快步向前，也不理会跟在后面的田明发。
“那床，没有提供给九哥吧？”刘春来一大早到了家具厂，也不管张昌贵黑着一张老脸不待见自己。
孙小玉肚子里有了，这事情，出不得任何意外。
要不然，到时候出事了，他付不起这个责任。
四十多的高龄产妇。
头胎。
还是在医疗条件不够好、医疗技术也不发达的八十年代。
“没有！刘大队长，还有别的事情吗？”张昌贵黑着脸，准备转身就走。
那态度，恶劣至极。
到现在，他都为自己儿子憋屈。
虽然说不是当上门女婿，以后的孩子还是姓张，可问题关键是张二强的户口必须迁过来啊！
“厂里的库存，今天先不要出货了，大队部先弄几个会招待客户的房间出来。”
“刘支书已经说了！要是没事情，我这就去安排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
“你这是啥态度？”田明发终于开口了。
张昌贵根本就没理会他。
刘春来也鄙视他。
狗曰的，开始不敢开腔，等人家走了才马后炮。
原本刘春来还想好好跟他沟通一下，看这态度，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服装厂那边，其实也交代了，根本就不用去。
“春来叔，真用这车拉着他们去县里买东西？”公社里，刘千山一脸肉痛。
看着刘泽福几人一身脏兮兮的，他着实不想让他们上车。
“春来兄弟，要不，我们坐拖拉机去县城？”刘泽福也知道。
工资他都攒着。
家里就一个闺女，也没有啥家业，舍不得花钱。
平时在大队的厂子里做饭，也不用他去采购，食品站自然会把粮油跟肉弄好，有专门的人来运。
小汽车，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所以，在做完早饭后，一大早就来了这边，去县城买明天办酒席用的东西，结果现在还没走。
“行了，有啥？坐上去！千山，你泽富爷爷没怎么去过县城，你带着他点……”
刘春来根本不在意刘泽福身上穿得烂，坐进车里会把车弄脏啥的。
这皇冠，也不过是个工具。
对他来说，除了比拖拉机跑得快些，甚至没有拖拉机耐操。
刘泽福推辞了好几次，田明发才见刘春来要冒火了，才把他推上去，“泽富哥，咱大队长抬举你呢！你是关系到咱们整个大队很多人吃饱吃好的关键人物！客气啥？等大队长冒火了，就不让你做食堂了……”
这吓得刘泽福顿时不敢再谦虚了。
两行老泪无声地滑落：“大队长，你安排人，我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都教出来！”
刘泽福祖上穿下来的手艺？
刘春来不知道如何。
田明发在一边却双眼放光，“你可莫日白！这次可是咱们大队破天荒的喜事，有投资商、有国际友人！”
“大队长，你放心，我一定在老外面前让你有面子！”刘泽福咬牙说道。
刘春来则是一脸懵逼。
做个菜，有啥露脸的？
539 刘大队长的野心露出来了
对于刘泽福的话，刘春来并不是太在意。
面子？
他同样也不在意。
一直等车走了，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才过来。
三人一起去了原本粮站所在的地方。
在这边，已经看不到原来的粮仓跟用来存储红苕的地窖，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很大的轻钢结构厂房，上面的顶是修建完了，下面则是用一些工型钢作为支柱。
还没有墙！
“就这样的厂房，谁愿意要？不说厂里的各种设备就这样露在外面，别人偷了都不晓得，冬天那么冷，工人坐在里面干活的时候难道烤火？”
刘春来不想跟他们谈。
最基本的厂房，根本就没建设完成。
“这不是让你先来看看嘛，你们作为用户，有什么需求，我们可以直接根据你们的需求来。”马文浩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当初刘福旺把今年的上交提留款加上以前欠的，给了五万。
这笔钱都投到到这里面不说，甚至在严劲松跟刘福旺两人的联手下，他跑去找许书记要钱。
后果可想而知。
钱，许书记一分钱没批。
不过钢厂那边，倒是同意他们欠着剩下的。
刘春来不租这厂房，他们这钱根本就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
“这个也不是我做主的。制衣厂的厂长是杨翠花呢！”刘春来看着前面这庞大的厂房，琢磨着里面可以安排多少工人。“配套的厕所啥的，都没有……”
“这不正在修？”严劲松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刘春来这完全是为了讹他们。
厂房，配套的办公楼，直接用原本粮站办公室来改建；厕所规模肯定得扩大。
在公社大礼堂改造成厂房的情况下，各种弊端都暴露出来。
突然增加几百人，集中生活，无论是后勤供应还是其他的，都是问题不小。
厕所，也是一个大问题。
何况，制衣厂里面，都是女性为主。
原本公社所有的厕所加起来都无法满足使用需求，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在大礼堂外面的厕所旁边修建一个旱厕，时间不长，新的问题也来了——旱厕的坑，满了……
哪怕有住在公社附近的人把这挑走，发酵之后作为有机肥使用，可那臭味啥的……
“自来水厂的水，是从河临塘抽上去的，而河临塘在下游。”
刘春来没有说太明白。
两人顿时神色怪异。
原本在没有厂的情况下，公社里靠着水井供水。
人不多，并没有问题。
现在人多了，同时，还会进一步增加工厂的人数。
四大队因为修建了提灌站，建设自来水厂，仅仅靠着落差产生的压力，就可以供应周围区域的人口用水。
可目前看来，这就有问题了。
公社的人口太多，生活用水太多，最终全部排放到河里，流到河临塘，又抽上去……
“这就是你一直不同意在公社扩大工厂规模的原因？那之前还说在葫芦坝那一片修建配套的工业园区？这方案，县里都批准了！”
马文浩急了。
眼前的厂房，这只是开始。
刘春来太阴险了。
按照目前的来看，这狗曰的不会想要把所有的厂都留在四队？
要不然，就只能是在河临塘的下游了。
“两个选择，一，从现在开始，就着手搞生活污水处理，排放到河里的，必须要达标；同时，利用管道啥的，排到下游去；第二，另外寻找更优质的地方建设自来水厂。”
刘春来也不是为难他们。
环保这问题，必须注意。
改革开放前面一段时间，国际上很多污染严重的行业都搬迁到国内，这些产业短期内确实能造成很大的经济效益，可到了最后，国家治理环境所花费的，更大。
治理环境啥的，不在刘春来的考虑范畴内。
他更担心未来当他们做大的时候，国家对环保越来越苛刻的时候，他们这些产业都会被下令停业整顿。
更担心的是为了发展，公社跟县里根本就不去考虑环境污染的问题，最终他将会成为罪人！
“这个，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从公社到河边，还有不远的距离呢，流到河里都没啥了啊。”马文浩根本就没考虑这些问题。
刘春来不想再这事情上过多讨论。
“反正我们后面吃的水，都是从河临塘来；葫芦坝那一边，并不太合适……青山公社不是要划分给我们一部分区域吗？如果是我，就不要葫芦坝这边，而是要四队过去的殷家湾那一片……”
幸福公社只有6个大队。
全县最小的一个公社。
如果不是因为刘春来执意要把工厂建在这边，基本上第一轮撤乡并镇就会被吞并。
周围几个公社，没有啥产业，要想发展，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何况，四大队发展，需要人口，需要资源。
无论是公社的书记还是乡长，谁不愿意自己管辖的辖区更大？
在无法调走的情况下，吞并其他隔壁公社的下属大队，才是唯一的方法。
“那边可没有这边的地势平坦，未来发展……”严劲松可不愿意，“从葫芦坝到青山公社，这一片，全都是地势平坦的……”
山区里，要想发展，走规模生产道路，对于平坦的地势要求很大。
县城现在要想发展都不是容易的。
县政府一直都在考虑要搬迁到河对面去，那边是一块地势平坦的冲积平原。
地势虽然平坦，面积也大，可一旦到了夏天，上游涨洪水，那一区域也得被淹没。
刘春来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前面的厂房，没有回答。
马文浩看着刘春来，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那边距离望山公社更近，公路要连通那一片？”
他的话，让刘春来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这可不只是刘春来的想法。
之前的想法，现在已经看到了雏形。
葫芦坝地势平坦，水源充足，又靠近四大队……
“县政府要搬迁，至于搬迁到那里，现在还没确定，而且也只是在论证……”刘春来只丢下这样一句话，随后就转身走了。
这顿时让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眼神亮了起来。
旋即，又变得黯然。
可能么？
540 瓜分青山公社？
“严书记，他的意思……”马文浩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
这种事情，想想都激动。
严劲松看着刘春来的背影，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没错，他就是这意思。狗曰的，还是年轻人有胆子！以前，咱们想都不敢想！”
“可咱们这里……”马文浩觉得没有可能。
“葫芦坝那一片，别说塞下一个县政府，哪怕是市政府，甚至省政府，都能安排得下来！县政府要搬迁，至少也得好多年，如果咱们在这里搞出名堂了，啧啧……”
突然，严劲松不想退休了。
或许，再干几年，这个没准就实现了？
“这事情……”马文浩觉得，太不靠谱了。
“行了，这事情下来再谋划。虽然咱们现在依然欠着账，条件也不好，但是跟之前不同了。小马啊，我是没指望了，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啊……”严劲松提醒马文浩。
马文浩不是傻子。
要不然，他不会跑到幸福公社来当个乡长。
去其他条件好的公社当乡长，只要不犯错，也能做出成绩，得到升迁。
同样，在那些地方，各种成绩都是中规中矩的。
幸福公社不同，以前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根本没人愿意来。
马文浩接触得多，了解许书记跟吕县长的态度，加上他确实想要来这边跟刘春来他们一起奋斗，不仅是亲眼看着全县最贫穷落后的一个公社崛起，更是想要亲身参与进去。
干好了，未来别说县长书记，更高的职位，都敢想。
刘春来没有管两人的心里，反正自己的想法提出来了，他们是否能争取到，这就跟他没关系了。
县政府现在所在的位置，唯一的区位优势就在于就在嘉陵江旁边，水运条件便利。
可这样的优势，在目前，并没有体现出来。
未来，不管是高速公路、铁路，都会通过县城。
一旦县城真的搬迁过来，他们的发展优势，更会进一步体现出来。
要不是之前县里透露出来很多年前就有搬迁想法，刘春来也没想法。
这一次，其实就是机会。
让县里把地方统筹修路的钱砸到幸福公社到望山公社深水码头的快速公路上，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今天究竟有哪些人要来？”
严劲松快步追上刘春来，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今天哪些人要来。
虽然人家是因为四大队的这些事情来的，可作为公社的领导，也得陪着啊。
刘春来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这话是认真的。
谁要来，他自己都不知道。
对他来说，这些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
四大队的路通了，一切的发展，都加快了。
可真正更快的发展，需要的是打通四大队到望山公社码头的公路。
“严书记，你这大忙人，可真不好找！”
谢国强跟宋志杰两人，是在刘家坡沟里的大棚中找到严劲松几人的。
打谷子前就开始育苗，打谷子后修建大棚，到现在，大棚里面种植的各种夏季的蔬菜在移植后都是涨势良好。
四季豆跟黄瓜、苦瓜等，都已经开始牵腾腾（长蔓）了。
甚至，四季豆都已经在开花了！
“这是黄瓜？这是苦瓜？”
谢国强跟宋志杰两人瞪大了眼睛。
“热天的蔬菜，冬天能长出来？”宋志杰有些不信。
哪怕在大棚里，能感觉到比外面更高的温度。
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大棚两边的厚熟料薄膜都掀开了。
即使这样，温度也比外面还高。
“两位来这边，不会是为了质疑我们这黄瓜啥的在冬天能不能结出来吧？”刘春来懒得解释。
温室大棚，在这个时代，有些逆天。
已经到了懒得解释的程度。
“修路的事情。”了解刘春来的性格，谢国强直奔主题，“一会儿青山公社的王书记也要过来，我们准备明天动工，从两头往中间修……”
听到这话，刘春来的态度好了起来。
今年的提留款，两个公社都少交了不少，甚至这条路，县里还有补贴呢。
这两边不像他们，直接把地里还没收获的庄稼都给铲除，用来修路。
“那边码头修建得如何了？”
从赵玉军入手了玉春号之后，加上山城船运公司也有船承接葫芦村的各种运输，刘春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望山公社。
那边的码头进度如何，他也不知道。
缺少了工程机械，修建深水码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深水码头还早，不过目前停泊玉春号那样的，还是没有问题的。”谢国强说到。
他的意思是希望现在刘春来能望山公社运输。
可惜，谁都知道在路没有修通的情况下，这事儿不靠谱。
到县城，有汽车运输。
走望山公社，全部都得凭借人力。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福林叔，大棚的温度一定要注意，另外，其他的棚子里育苗工作也得展开……”
刘春来对一边明显没有多少喜悦之情的刘福林说道。
“这些大棚里种的时间还都不一样？”谢国强有些疑惑。
“每隔一周种一批，这样能确保在后面一直有上市的。同时，也为了实验究竟什么时候种植才最合适……”刘春来解释着。
对于大棚种植，他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大棚建立起来，能使用很长时间。
最多也就是浪费一些种子跟肥料啥的。
谢国强顿时一脸失望。
他还准备回去召集一批人来跟着学习呢。
冬天如果真的能种出来，不说名声啥的，仅仅是收益，就非常可观了。
顺着嘉陵江往下，好几个大城市。
冬天蔬菜虽然说是不少，但是都不值钱，夏天的这些在冬天出现，可想而知这利润。
刘春来会干亏本的买卖吗？
回了刘八爷的宅子里，几人直接就进入了谈判的正题——关于幸福公社扩大下属辖区的事情。
议题只有一个，望山公社得支持幸福公社吞并青山公社穿插在两个公社之间的9大队！
给刘春来的感觉，就像二战时期苏德瓜分波兰一样，波兰政府甚至都不知道这事儿……
“哟，咱们这来得正合适，吃饭都不等我们！”
正在刘春来等人准备吃饭的时候，青山公社书记王保兴带着两人进了刘八爷的宅子。
饭菜刚上桌呢。
看着正主来了，几人都是看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