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拒绝试点,不给人免费吃喝的机会(月票3680加更)(5/8)
“刘队长,这钱放哪里?”
田明发如同没听到其他人几人的话,对着他们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转身问刘春来。
当着外人,春来兄弟也不喊了。
直接就是刘队长。
现在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注意了,不能影响春来兄弟的权威,要不然,狗腿子地位真的保不住。
这样一天到处跑,每个月按时领工资,不好么?
以前在地里刨食,一家人肚子都填不饱。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先放这里吧。还有一笔钱没有回来。叶姐,这钱,大部分是制衣厂的,另外也有一部分是家具厂的,账本在九哥那里……”
“都记账了吧?”叶玲眉头拧在一起,“你们的账,太乱了。大队的、队里的、制衣厂的,各种收入开支都在一起,到现在才刚理顺……”
作为县里财政局的副局长,对账务本来就熟悉。
到了这边,这么长时间才把之前的账给理顺。
账不多,可记得混乱。
而且每一笔钱,都需要追问清楚。
“辛苦你了。财务制度应该建立起来了……”刘春来也知道这事情。
指望农村生产队的会计跟记分员能把账务整理得简洁?
做梦。
“黄总,这边条件差,辛苦了。”看着黄莉,刘春来没想到她会亲自来。
山城那边的设计部,可是制衣厂未来发展的关键。
黄莉看着她,直撇嘴,“我要是不来,估计以后红杉制衣厂被你扔了我们都不知道原因。当然,也不会知道你还会设计女人穿的文胸,你这是摸了多少女人的胸才有这想法?”
说到后面,就是一脸笑容。
这里的几个人,都是结婚了的。
陡然开起车,让人猝不及防。
“那不是我设计的!是贺黎霜设计的!”刘春来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推给了贺黎霜。
反正她们不可能去问贺黎霜。
“别狡辩,我过来,看到这个,就去问过她,她说是你设计的,当时还把你当流氓……”黄莉一脸鄙视。
刘春来一脸恶寒,“那死婆娘,冤枉我!”
打死,他都不会承认的。
“行了,你来这里,不会是为了瞎扯的吧?”黄莉给叶玲散了一支烟,然后又给刘春来递了一支,才自己叼上一支。
看着叶玲那熟练的动作,刘春来有些诧异。
叶玲抽烟?
之前的接触过程中,没发现啊。
“有啥好看的?以前你爹动不动跑吕红涛办公室摸烟,混吃混喝,他工资没往家里交过不说,还得我掏钱支持他……财政局有钱,可那不是咱的,压力大,就靠抽烟提醒自己不能拿那钱了……”
叶玲没好气地说道。
“老三啊,你可不能跟她们学坏了,抽烟不好!”刘春来看着一旁也不知道笑啥的刘秋菊说道。
“哥,你也少抽。”刘秋菊点头。
“你别在你哥面前装老实人。烟瘾不比我们小……”黄莉的话,瞬间就让刘春来愣了。
老三有烟瘾?
“哥,我回来后,就在开始戒烟……”刘秋菊看着刘春来愕然的脸色,慌了,“以前挨打,疼,我这……”
刘春来强忍着眼泪,叹了口气。
“想抽就抽吧,少抽。”还能说啥?
这是曾经刘春来造的孽。
“春来兄弟,之前我们跟福旺叔商量了一下,黄总跟孙总都觉得,这边制衣厂,只留少部分加工能力。这里不通路,生产完成后,全部靠人力运到公社或是到望山公社的码头……”
杨翠花急忙转移话题。
“对,在路修通之前,根本就不适合建工厂。另外,我也建议刘支书,燕山寺下面周围不都是平地吗?那些区域土脚又薄,适合建立大队部已经公司总部……”叶玲的脸上也变得严肃。
现在这样,其实非常不方便。
磨盘寨下面五六十米垂直距离的区域,有大量的平地,这些区域,下面都是岩石。
泥土应该都是不知道多少年风化的岩石表层……
现在几乎是连庄稼都无法收回种子。
原本,刘春来是准备以后发展起来,以燕山寺跟磨盘寨两个地方来打造旅游景区。
无论是燕山寺还是磨盘寨,都有着无数传说,在那个旅游爆红的年代,就这两个景点,已经能吸引很多人了。
再特色一点,燕山寺里吃素斋,静心禅修,学武术;磨盘寨里体验当年土匪的生活,花钱来玩角色扮演……
现在就动手?
“山上缺水啊。”刘春来指出了问题所在。
“提灌站马上就建设好了,县里也请了专家,等专家有时间,会来这边实地考察,帮忙专门规划,上面可以建设自来水厂……”叶玲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刘春来顿时苦笑。
县里那么多事情,干嘛非得盯着自己这地盘?
“这是准备把我们这边打造成试点?”刘春来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样的,他可不稀奇。
一旦出名了,然后各地都来学习考察。
学习考察也没事儿。
关键需要接待各地的考察团,到时候吃都得被吃穷。
不行!
“别人都巴不得,你还不愿意?”叶玲有些意外。
他是帮着吕红涛在试探刘春来。
要是刘春来不愿意搞试点,县里的计划就得重新做了。
“为什么要愿意?咱们这才刚开始……”刘春来摇头,“我去看看厂子的情况。”
说完,就向着公房走去了。
留下发呆的几人。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能让全国都来他们这里参观学习,绝对是让人无比自豪的一件事。
可刘春来不同意!
“这不是好事吗?一旦成了改革试点,县里可以出很多优惠政策啊。”叶玲看着刘春来的背影。有些想不明白。
黄莉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在山城,他为了不负担退休干部职工,宁愿多给数倍的承包费……”
刘春来的想法,跟这个时代有些不同。
作为手下,她们也没法去扭转刘春来的想法。
一个生产队的公房,其实并没有太大面积。
唯独就是外面用来晒粮食的坝子比较平,也很大。
上百台缝纫机,分配在各个房间里,拥挤不堪,甚至还有人专门从一个房子到另外一个房子里面搬运原材料等。
看得刘春来摇头不已。
392 狗曰的,车比县领导的都好(月票3710加更)(6/8)
无论是家具厂,还是制衣厂,都必须重新修建标准化厂房。
管理跟市场需要跟上。
配套的硬件设施,诸如厂房、宿舍,同样也得跟上!
有时间,得去钢厂那边看看,问问他们能否生产修建轻工厂房所需要的工型钢跟其他钢材。
靠着砖瓦,完全是不够的。
老式厂房根本就无法跟上发展。
而且需要的材料也不容易备齐,索性建轻钢结构的厂房,投资小,成本也低很多,后续改造也容易。
幸福公社。
街上的房子还是那些房子。
可街头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
以前,公社只有逢场天,赶场的人才会多,才有各种摆摊的人。
从公社大礼堂改成服装厂并投入生产,青山公社、望山公社的第一批年轻工人入住,来自红杉制衣厂跟江南制衣厂的技术人员、大师傅到位,这里就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
每天都有一辆解放汽车从县城运送原材料,再从公社把头一天生产出来的服装运回县城。
同样,每天早晚,各有一辆班车从幸福公社开往县城。
周边其他的公社如果有人去县里,也会走不远的路,来幸福公社搭车。
第一批人员,青山公社跟望山公社各自只有大约八十人。
更多的人则是不断来打听服装厂下一批人员什么时候上工。
甚至,有人借着各种关系来这边,希望找到人说情,进入服装厂。
公社的人,逐渐变得多了。
就是不当场的冷场天,也开始慢慢有人在这里卖东西了。
严劲松等人天刚亮就起来了。
在地上睡的时间不短了,却依然有些不适应。
地上睡,终究不如在床上睡得舒服。
要不然,床用来干什么?
严劲松起来就没见到刘春来跟刘福旺等人。
问了周围一圈,也没人知道。
“这些狗曰的,昨晚上走了也不说一声。”严劲松看着外面来公社的人围着刘春来的三辆皇冠,对着他们大声吼道:“看可以,摸也可以,不要敲!敲坏了到时候赔都赔不起……”
昨晚确实喝得有点多,时间也晚。
严劲松知道整个公社就没几个人见过小轿车,之前刘春来骑着摩托车回来,放在他的办公室外面,每到当场天,就围着一圈人看。
这小轿车,昨晚上刘春来说过,一旦坏了,估计县里都丢不了。
这就让严劲松不得不紧张。
刚吃完早饭,还没开始工作,刘九娃就带着刘家坡几人打开了车子,从里面拿出几蛇皮口袋的钱。
严劲松一脸羡慕。
刘福旺这老东西,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倒是会生儿子。
走过去问刘九娃,“这些钱都准备投到你们队上?”
刘九娃摇头:“严书记,我也不知道呢。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哪里晓得这些嘛……”
刘九娃的回答,让严劲松有了揍人的冲动。
这狗曰的,天天跟着刘春来,能不知道?
服装的成本严劲松不是特别清楚,大概还是知道利润有多高的。
这么多钱,他们一个大队能花完?
“严书记,公社是不是可以想办法从刘春来手里借点钱?”在刘九娃他们带着钱走了,把几辆小轿车留在这里后,一旁的陈正康如同严劲松肚子里的蛔虫,主动开口了。
借钱!
公社欠着县里三十多万,借了,就可以还完了。
严劲松的心中一直在琢磨。
可他开不了口。
“开不了这个口,也没法问他们借。借了用什么还?公社可没有什么产业。”
他还算是厚道。
没考虑着从刘春来手里借了,不还了。
不像刘福旺那个不要碧莲的人。
“四大队欠那么多账,这动不动就是上百万拿回来,也没见他们还一分,眼下就要交秋粮了……”
陈正康一脸的愤怒。
不是他想唆使严劲松从刘春来手里借钱,然后不还。
从包产到户后,幸福公社几乎没有一年完成地方统筹跟上交提留这部分的任务。
每年都在欠账。
一欠账,自然影响到整个乡上所有单位。
没发现,现在连乡长都没人来么?
正科级的干部啊!
没人来!
“大礼堂并不适合作厂房,大热天,白天干活都得开着灯,电费也不见少……应该找个机会,和他们谈谈在公社建厂房,这样一来,以后公社就可以慢慢发展起来……”
严劲松琢磨着。
没几年他就要退休了。
可他不甘心。
来公社时是这模样,走了还是这个模样。
这就是他一身的败笔。
公社接到以前选址,选的地方就是地势平坦的区域。
在几个大队中心。
公社附近的区域,还是比较适合建工厂的。
这里不是四大队的地,刘春来如果同意,公社必须跟所在的一大队协调土地。
现在的矛盾是,刘福旺巴不得什么厂都建在他自己的地盘上。
公社也没有啥可以跟这些大队交换的。
看着路边停着的三辆皇冠,严劲松心中没底。
刘春来发展的速度,比他换车的速度还快。
最开始还来自己这里借自行车,第二次去山城,带回来了三辆摩托。
这次去花都,带回来三辆小轿车。
要是下次出国带回来三架飞机,他都不意外。
刘春来发展越快,公社的地位就越尴尬。
根本没法配套……
“滴~滴~”
远处响起了喇叭声。
严劲松一听,是吉普车的喇叭声。
许志强或吕红涛又来了!
这段时间,这两位领导往幸福公社跑得勤了。
至少,严劲松都熟悉了吉普车的喇叭声。
“咦?这三辆就是刘春来这狗曰的开回来的车?龟儿子,开的车比老子这个书记的还好!”
许志强从吉普副驾驶位置下来,看着三辆皇冠,眼神就挪不开了。
自己这个书记坐的还是帆布篷的吉普,刘春来一个队长,连大队长都不是,居然坐上了小轿车!
让书记情何以堪?
“许书记,您怎么来了?”严劲松急忙迎上去,发现吕红涛也从后座下来。
两位一起来?
“刘春来呢?”许志强问道。
“回他们队里去了……”
还没等严劲松说完,两人就往四大队的方向走去。
严劲松有些意外。
“严书记,你还是不要跟着去了。”
马文浩见严劲松准备跟着去,开口提醒他。
393 一次不成功的通讯(月票3740加更)(7/8)
“马秘书,两位领导这是干什么?”严劲松跟马文浩也熟悉。
平时去县里,书记不在,就找马秘书。
“不知道呢,一上班,许书记就往我开车,甚至不让小车班的司机来……”
马文浩一脸无奈。
严劲松一想,确实也是这样。
两位连自己的秘书都不带,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跟着去。
也不知道这次为啥而来。
难道为了刘春来带回来的那上百万?
县里又准备把啥厂塞给刘春来?
刘九娃带着人取钱回来后,他又让刘九娃去刘八爷那边取两千块钱,老爹给一千,让他先把严劲松的账给还了。
老娘那里刘春来本来也想给的,可琢磨着不断给钱不是好事。
给了刘秋菊100块,让她留零用。
留下刘九娃跟叶玲几人对仗,刘春来就接过来刘九娃递过来的草帽,带着田明发往山上走。
八月的天,太阳依然火辣辣的。
沟脚下的稻田里,已经开始泛黄了。
沉甸甸的稻穗,弯了腰。
由于整个四大队有大量工程的存在,很多人都在坡上干活,稻田里也不需要多少人经管。
“春来,啥时候回来的?”
“春来叔,提灌站啥时候开始抽水?这地里红苕,要是有水,还能多收点……”
“春来兄弟,现在地收回去了,下半年种啥啊?”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刘春来打招呼。
问的,都是关乎他们利益的问题。
种地无法填饱肚子,这一季之后,大队收回去的地种什么,也没人知道。
年轻的壮劳力,基本上都在各种工程上干活。
一天六毛钱,都是现结,何乐而不为?
平时基本上就没有挣钱的机会。
即使已经满了70岁,大队已经开始按照规定发放粮油,这些老人依然无法闲置下来,见不得庄稼地里有野草,即使收成归集体,也依然还是在干他们干了一辈子的活路。
活路!
一行到这个词,刘春来就忍不住辛酸。
能活下去的道路,就是干活。
不停地干,干到动弹不了的时候,就不用干了。
整个大队的地形,刘春来其实很清楚。
可现在不管是制衣厂还是家具厂,都需要重新规划。
索性又爬到燕山寺这个最高点的位置去看看。
以前的规划,只是一部分,刘春来考虑的没有这么全面。
何况,那个时候,他对整个葫芦村的定位,也都没有一个清晰明了的认知。
六个村民小组,围绕着一座孤山。
周围同样连绵的山。
提灌站的钢管,已经安装到了燕山寺下面的蓄水池了。
从公社沿着小路把这些钢管抬到山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了燕山寺的顶上,刘春来围绕边沿走了一圈,麦秆编织的草帽,戴在脑袋上,很不习惯。
“队长,你把这草帽戴上,晒得脑壳青痛(非常痛),这冒了汗,吹了风,也容易感冒……”田明发提醒刘春来。
“哪有这么容易就脑壳痛了?老田,你说,咱们这大队,能建设成啥样子?”
刘春来见过无数发展非常不错的乡村。
可现在,也是有些迷茫了。
因为这里是山区!
所有的人家,依山而建。
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就是沟里,那是每个生产队的稻田,打了谷子后,放成干田,还能种一季油菜或是小麦。
集中修建居民点,在这年头推进新农村建设?
那基本上没有可能。
刘春来也不希望推进新农村建设。
到时候,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估计能吵得更厉害。
“我觉得,只要你带领着大家,要不了几年,咱们这就会成为全国最漂亮的大队。”田明发拍着刘春来的马屁。
刘春来看了他一眼,懒得问他。
继续考虑。
如果工厂建立在山水,宿舍区也必须在这上面,围着燕山寺修建。
要真这样,必须先期规划水源。
提灌站从河临塘抽上来的水,那得经过多重过滤、净化才能变成自来水。
“哎~”
正在这时候,山下传来了一阵喊声。
一开始,刘春来还没注意到。
“队长,下面有人在喊,好像是福旺叔。”田明发提醒着刘春来。
随后对着山下吆喝一嗓子,“哪个喊啥子?”
“山上的,喊哈刘家坡的人,让他们叫春来回来,许书记跟吕县长来了……”
刘福旺站在青杠梁的地方,对着这山上喊道。
他旁边的严劲松跟吕红涛两人,汗水都已经湿透了衣背。
对于这种,他们倒也不奇怪。
山顶上虽然太阳晒着,没有树木遮荫,却有着不小的山风,吹得人很凉快。
风声呼呼作响。
山下传来的声音,在风声中,很是模糊。
田明发没有太听清,两手做成喇叭状,对着下面吼道:“福旺叔,你说啥子呢?听不清……”
“狗曰的!”
刘福旺听明白了。
“吕县长,许书记,田明发在那上面,春来应该也在那边看修提灌站……要不咱们去山上?”刘福旺问两人。
之前刘春来给他打了预防针,这两人果然来了。
如果不是心中有气,刘大队长直接在大队部用喇叭吼一嗓子,刘春来不就知道了么?
“走吧,咱们去看看。”许志强同样也知道。
倒也不在意。
率先向着山上走去。
吕红涛也跟着继续走,“早晓得带把扇子,这热得人受不了。”
说的时候,还向刘福旺看去。
这话就是说给刘大队长听的。
龟儿子,每次到县里蹭自己的吃喝,还摸自己的烟。
领导深入基层视察指导工作,别说倒杯水,连扇子都不给递一把。
太过分了!
刘支书如同没听到一样。
“福旺同志,你家春来这带了几百万回来,没说打算怎么花?”许志强在一边看着,直摇头。
吕红涛居然还对刘福旺这种不要脸的人报有幻想。
“啥几百万?”刘福旺表情夸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许志强一脸鄙视,这装得太过了。
“关于你们大队做试点的问题,你如何想的?”许志强转移了话题。
“这个得问春来啊。”刘支书很迷茫,“我觉得,那不是啥好事。要是搞成了,到处都来学习,吃喝招待啥的,谁来承担?反正我们大队是没钱的。对了,两位领导,你们这下基层,有餐补,带了粮票跟钱的吧?”
394 不废话,直接提要求(月票3770加更)(8/8)
“刘福旺,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到县里来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拿我们的,我们这来了,就得给粮票了!还要脸不?”吕红涛顿时爆发了!
太不要脸了!
完全受不了这种不要脸的人。
“领导啊,你们都是有工资有补贴的人。咱们大队穷啊,全县还能找出来一个比我们大队更穷的大队么?我们大队给全公社、全县的发展扯了后腿,都扯到大腿根部了……所以我宁愿自己来县里向领导汇报工作,也不愿意领导来看着闹心……”
刘福旺都快挤出眼泪来了。
这一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可惜,无论是吕红涛还是许志强,都深知刘福旺的尿性,理都没理,直接往山上去了。
任由刘福旺在那里表演。
“队长,福旺叔他们上来了,好像是县里的领导……”
田明发正在等刘福旺继续吆喝呢。
结果,看到刘福旺带着两个人往这山上来了。
“估计是许书记跟吕县长吧。”刘春来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两位不出意料,一大早就来了。
田明发愣愣地看着刘春来。
心中狂震。
自己跟的这位老大,连县长跟书记都不给面子?
哪怕是公社书记来了,其他人都得赶紧上前去,免得让领导不爽了……
再一次,他提醒自己,不能丢刘春来的脸。
不然这狗腿子位置就不稳当了。
他也没说别的。
狗腿子,应该有自己的位置。
刘春来看着下面的空地,没有去理会正在往山上爬的许志强跟吕红涛。
而是琢磨着,是不是真的找专家帮着规划一下?
整个大队的公路,规划的是修到几个集中点,同时还会围绕着6个生产队的山脚修一条环山路,并且在山顶上修一条。
山脚下修,虽然距离要远一些,比起山上的盘山路,要好走多了。
到时候可以直接从任何一个村民小组上去往望山公路码头的路。
燕山寺下面的平地,虽然大,可在两百米垂直距离下面的区域,那是最大的平地所在。
那些地方其实比山上更适合修建工厂区跟宿舍区,水源也容易解决。
“你小子,在这山上干啥呢?喊半天也不动。”许志强上来了,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了,“你们这山,太难爬了。这山上倒是凉快。”
太阳虽然大,山顶上,风吹得很舒服。
大汗淋漓的三人,在上了垭口后,就开始凉快起来。
在大热天爬山,终究还是要流汗水的。
“那笔钱,我想投在整个大队的基础建设上。”刘春来没等两人开口,直接说了,“咱们大队的条件,太差了。无论是区位优势,还是资源,都没法跟别的地方比……”
许志强想说,我们不是为了钱来的。
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话。
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打算怎么搞?”吕红涛倒是有些意外,“之前的规划作废了?”
“县里不是准备找专家帮我们规划么?规划是可以的,但是试点不行。”刘春来直接告诉他们,不愿意做试点。
吕红涛还能说啥?
他们的来意,人家知道。
还没等他们开口,就堵死了他们的话。
“春来同志,县里的钢铁厂,原本就是给各单位配套的,现在也不是很景气……”吕红涛换了说法。
“我们手中有一笔比较大的业务。我们大队的厂房太乱了,要想发展,就必须修建现代化的标准厂房。这一次,我在花都那边,看到了不少新市厂房,建设周期很短,而且投资也不大……”
刘春来直接把轻钢厂房推给了花都看到的。
其实,目前的花都那边,并没有多少轻钢结构的厂房。
吕红涛看着刘春来,不明白他的想法。
就连刘福旺跟许志强两人,也不吭声。
等着刘春来说下去。
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这次花都之行,让刘春来的变化不小。
“这次花都之行,让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沿海的发展,速度比我们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到处都是小厂,而我们这里连原本的厂子都养不活……同时,我们这边到沿海,路途太远了。除了河运,铁路都没有,公路虽然时间不短,可沿路……”
刘春来没说下去。
两人自然都明白他要说什么。
丁亚军跟段鹏两人,把这情况全部都汇报了。
田明发见这状况,直接往后面去了。
刘春来要跟县长书记谈事儿,他不适合留在这里。
许志强跟吕红涛坐到了刘春来旁边。
石头很硌P股。
在烈日的暴晒下,也有些发烫了。
山风吹着,很舒服。
“县里要发展,出去的交通,必须打通。我们县还好,就在嘉陵江边,但是却没有大型的码头,有产品也不容易运出去,无论是到山城利用铁路中转,还是直接水路一直往下,对于航运的要求都非常高……县里的码头,五百吨的商船都没法停泊……”
交通!
“不是有句话,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儿子多种树。整个老刘家,生的儿子多,全大队看不到几颗树,在这儿,看下去,这山周围,还有几颗树呢?”
刘福旺恨不得一脚把刘春来从这山上踢到河临塘去。
这不是揭老子的短嘛。
“如果蓬县出去的交通不行,我会去山城。”刘春来直接对着两人说道,“我希望县里能尽快推动望山公社的深水货运码头建设……”
刘春来这是给两位领导提要求了。
交通不解决,蓬县的发展,就是死路一条!
只是解决大队目前的问题,很容易。
“要长久发展,我们需要的不仅是国内的市场,还有海外更广阔的市场。如果不出意外,山城轻工局那边会卖给我们一条收音机生产线;另外,三个月内,香江那边应该会有消息,可能能弄到一条彩电生产线……而蓬县,无论是交通运输,还是人才配套,没有一样能符合我们的发展需求……”
刘春来说得很诚恳。
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心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没想到,刘春来会直接跟他们如此开诚布公地谈这事儿。
这也意味着,只要他们配套跟上了,刘春来将会以这里为自己的基础。
那需要投入的资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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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山公社的货运码头,已经进入了前期论证工作。省测绘院跟设计院的专家,很快就会到达。包括帮助你们规划整个村子……”
最终,许志强还是说了出来。
他要告诉刘春来,他们不是没有努力。
配套的工作,肯定要跟上。
“我不需要专家来规划我们大队。”刘春来摇头拒绝了,随后,站了起来,指着燕山寺跟磨盘寨中间的垭口位置,“那里,将会是我们新的大队部!”
“明天就动工!老子早就想要把大队部修在那里了,之前缺水,没法搞。现在不同,河临塘的水,直接可以抽到这山上……”
刘福旺一脸激动。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知道自己心中的执念。
“等以后,把旁边磨盘寨的山头给推平,石头就用来修路砌墙,那样一来,就只有四队那边大队部看不到……”
刘支书豪气云干,一脸霸气地指着旁边那比垭口只高出了几十米,最顶部也就两三百平方米,光秃秃的山头说道。
“爹,爹,那可动不得!记得八祖祖怎么说的么?咱们这山,像是一匹马,而这燕山寺跟磨盘寨加上中间的垭口就构成了马鞍。前面磨盘寨小,后面燕山寺大,所以这马鞍才稳当,大队部放在马鞍中间,马就有了骑手……”
这可是以后搞旅游开发的好地方。
要是真让刘大队长给推平了,以后真的全国知名了,游客来看,就燕山寺一个景点,不骂坑爹么?
为了打消刘支书的这有了几十年的想法,刘春来瞬间又化身成了大师。
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无奈。
刘春来这是搞封建迷信啊。
怎么办?
可他们只能装着不知道。
“那……”
刘福旺被说中了心事。
他想要把大队部修到这山上,就是这原因。
刘八爷曾经说过,这山的地形,那是六马归巢,代表着六个贵人扶持着他们老刘家往前。
要大富大贵,六马拉车的征兆。
湖广填川的时候,刘家先人走到这里,就不走了。
所以,在磨盘寨这个土匪寨存在的时候,刘家成了大地主。
后来,刘家后人不当土匪了,投奔了革*命,燕山寺也就荒废了。
为什么?
就因为马鞍上没人了。
马鞍上没人,脱了缰的马,那不得乱跑?
乱跑的马,肯定没有啥好下场。
“那是土匪寨子,是当年我老刘家让人诟病的见证……”刘福旺心中也是发憷。
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把大队部修建在这中间,就因为距离各个生产队更近。
“不,那是我刘家祖辈反抗封建压迫的见证!以后发展起来了,这就是红色旅游圣地!当年咱们老刘家的不少先辈,可都是从这里踏上了红军的长征路……甚至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你才13岁不到就去寻找红军了么……”
无论如何,刘春来是不会准他爹把这个如同磨盘一样的山头给推平。
在没有挖掘机的年代,这山头的工程不会小。
可如果刘福旺要干,绝对要不了几个月,就能把这山头削平——这年头,炸药什么的都是比较容易搞到的。
刘福旺手里掌握着一支民兵,弄到这玩意儿自然容易。
“你们那几个厂呢?也放到这山上?”许志强不想听下去了。
刘春来是党员啊!
居然说这样的话。
他这个书记不说好想又不行,说了好像也不行。
“不。原本在大队部的家具厂,放到二队下面那一片区域。从你们上来的黄柳树坪到大坪湾,这一代过,里面都是整体的石头,也没有地质灾害的隐患,同时,这也是我们修上山公路必经之地……哪怕修建一个数万人的大厂,也够了……”
刘春来指着二队下面的区域。
之前许志强几人就是从山脊边上上来的。
最边上的叫黄柳树坪,有着一千多米长度,最宽的地方有六七百米宽。
这是整个二队土地最集中的区域。
同样,很大一部分的土脚也比较薄弱。
黄柳树坪泥土下面是石谷子;大坪湾那一带,下面全都是岩石!
比起沟里的面积都还要大很多。
这是整个四大队,除了一队外,最平的一块地方。
“服装厂总部,就修建在四队的公房那里。四队公房往西边去,那一带地势也平坦,山体都是石谷子,地基坚硬……”
“在每个队下面,都根据水库修建一个堰塘,三队跟六队,已经有了堰塘……”
“在二队堰塘坡那区域,原本有个小堰塘,那个堰塘得扩大……”
“每个生产队,交地超过50%的,都先布局一个养猪场,一个养鸡场……”
“猪粪跟鸡粪用来肥田,沟里的田,用来种蔬菜,好的卖出去,差的喂猪喂鸡鸭……”
刘春来把自己的规划全部说了出来。
“春来,咱们那点钱,怕是不够哇……”刘福旺急忙提醒儿子。
当着县长跟书记的面吹牛,不太好。
忽悠社员同志的时候,这种就好。
反正那是规划。
“钱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必须先修路!”刘春来说道,“之前就说,先把没有种庄稼的区域的道路给修了。可到现在,依然没动工。”
刘福旺有些尴尬。
“咱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
队里也缺人!
收地,跟没有交地的人家按照面积换地,拉电线,修提灌站,同时还有两个厂的一些配套,全部都得解决。
各个村民小组的组长,自己家里还有地需要干活呢。
整个大队,也就只有刘福旺算是脱产干部。
“钢厂,你真不要?如果你们承包了,需要什么,可以自己给厂里下任务……”许志强还想争取一下。
刘春来直摇头,“许书记,我刚才说的这些项目,你觉得需要多少钱?要不,让县里合作社或是农业银行给我贷点款?”
“县里事情还多呢,走了。”
许志强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了。
刘春来抬起手腕一看,都11点过了。
“许书记,吃了晌午(午饭)再走啊!”刘春来对着许志强的背影喊道。
许志强头也没回,“老子没带粮票,也没带钱。你们四大队的饭,老子吃不起!”
语气中满是幽怨。
吕红涛看着刘春来,再一脸鄙视地看刘福旺,叹了口气,也起身,拍拍P股上沾着的一层风化掉的石头灰,什么都没说,走了。
这算是白跑了一趟。
连水都没喝成一口。
“真走了?”刘春来看着两人真的头也不回就往山下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也好,省一顿饭钱啊。”
正要去请县长跟书记留步的田明发听到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
原本还以为是刘福旺父子两不好意思开口留客。
却没想到,人家是故意不留书记跟县长吃饭。
“爹,咱们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刘春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怪异不已。
换成以前,哪怕他身价足够高,可面对这种级别的人,也不能这样干。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尤其是他无法给地方带去效益的时候。
“他们下基层,那都是有餐补跟津贴的。咱们留着他们吃饭,要是别人说起来,还不怪我们腐蚀领导?”刘福旺一脸平静,“他们没带粮票,也没带钱……”
随后,对着已经走了好一段路的两人挥手喊道:“许书记,吕县长,慢走啊!”
听到他的声音,两人走得更快了。
刘春来看着他爹,直摇头。
真的有点过分了。
老头自己吝啬,结果却把理由说得如此清醒脱俗!
天底下,难找了。
“他要是不为你那笔钱而来,我还真欢迎他们……这两人,不错的……”许志强摸了摸裤兜,装叶子烟的油纸口袋没在兜里。
摸出一包春雨香烟,结果只是一个空烟盒,里面没烟了。
刘春来兜里也没揣烟。
都在车上呢。
田明发见状,赶紧掏出半包烟。
“福旺叔,队长,来,抽我的……”
刘春来接过烟,一看,居然是红塔山。
扭头向田明发看去,田明发刚把红塔山揣到兜里,从里面又掏出一包8分钱的春雨,抽出一支,塞到自己嘴里。
感觉到了刘春来看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尴尬地笑了笑。
“这好烟,是我给你以及干部们准备的……其他人,就散这个。接触的人多,一天三包烟都打不住……”田明发见刘春来一直盯着自己,解释着,“我当你助理,你是刘家的旗手,也是咱们整个大队的未来,我不能丢你的脸。”
“你晓不晓得,这样干,才最丢我的脸?”
对于田明发,刘春来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明发顿时变了脸色。
他也知道,兜里揣着两种不同价格的烟,分人来散烟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诟病。
可他一个月只有18块钱。
家里几个娃儿,都是能吃的主儿。
婆娘虽然现在一个月也有18块,可家里还欠着生产队的上交提留跟统筹款。
如果不是被刘福旺拉去结扎了,计划生育的罚款都交不上……
他虽然变了脸色,却也没解释。
刘春来原本还等着田明发解释,说自己的钱不够。
见他只是僵着,没有点烟,也没辩解。
不由再次高看了这货一眼。
原本干净工整的白衬衣,肩膀上还沾着泥土。
“等会儿,我让九哥先给你支500块钱。有时候九哥不在我身边,你就帮着我支钱,每一笔都必须记账,得找九哥报账……另外,以后,兜里不要再揣不同的烟,那样给人的感觉太势利了……”
刘春来说完,就起身往往下走了。
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已经到了垭口上。
没有停留,径直往山下走了。
刘福旺看着儿子,心中由衷赞叹了一声。
这手段,高!
可特么的自己也想这样用钱砸自己狗腿子,兜里没钱啊。
田明发愣了好一阵,最终,点燃了嘴上叼着的春雨,用力地猛吸了两口,扔在地上,向着刘春来父子两追去。
刘春来父子终究还是没去追吕红涛跟许志强两人。
这一路上,吕红涛不断抱怨。
许志强一句话都不说。
甚至还轻松地哼起了小调。
“我说许书记,咱们这大老远跑一趟,钱没要到,他还给咱们提了一堆条件,水都没有喝成一口。白跑了……”
他这会儿,是真的渴得不行了。
“谁说白跑了?咱们要的,他不是都给了么?”许志强一脸笑容,“真的留咱们吃饭,你敢吃?”
“刘福旺的饭,还真不敢吃……”吕红涛叹了口气。
吃了刘福旺的饭,给钱给粮票都不行。
以前他们曾经吃过一顿。
然后,四大队就弄了5万块钱的贷款……
到现在,四大队都没还。
“刘春来已经把阵仗摆出来了。县里,要么陪着他这样搞下去,要么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这四大队的问题解决了,然后人跑了……”
许志强一脸担忧。
他要退休了啊。
要是早几年,刘春来冒出来,该多好。
或许,自己可以想上级申请,再干几年?
吕红涛可没有他这样大的决心。
“我觉得,他这吹牛的成分比较大。从一开始,他就在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吕红涛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许书记,说句实话,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让我看不懂。”
吕红涛这话是认真的。
他确实看不懂刘春来。
“你看不懂就对了!这小子,之前表现得也不错。76年,刘福旺如果不是碍着面子,推荐刘春来当工农兵学员,这小子也不会在学校胡混那么些年……”许志强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今年王家退婚,这小子估计还会继续混下去……刘福旺不想走后门,杨爱群却想给她的孩子都安排上工作,刘福旺这老东西,也是抱着这个想法,要不然,他家三闺女嫁给的郭家他不会反对?甚至之前杨爱群准备把他四闺女嫁给青山公社供销社,他也不反对……刘福旺也看不懂这社会了……”
“刘春来是为了解决他爹的心病?”吕红涛顿时明白了。
本来,刘福旺家里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
虽然平时很无耻,但是对自己家人,却苛刻……
“可惜了,刘福旺推荐出去上大学的,没有一个回来……”许志强叹了口气,“他解决不了,他儿子解决……至少,他现在看到希望了。”
396 大队长都不当当啥乡长(还账1/44)
“多少人想要农转非,可农转非咱们又能提供多少?现在那些吃商品粮的咱们县里都快养不起了。”
吕红涛叹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农民承担了太多。
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国家一穷二白,有太多需要投入的建设。
本来又是农业大国,几乎没有工业基础。
国家要建设,肯定就得农民向国家交税……
农业产品廉价,工业产品价值高,这就形成了严重的剪刀差。
而现在,剪刀差正在不断扩大。
因为这些原因,农民就想脱掉身上这层农皮,也成为坐街(gai)吃国家商品粮的人。
高考,成为国家干部。
但是一年几百万只录取几十万人,难度可想而知。
参军?
国家所有的一切都得为经济建设让路,部队很多军事工业项目都纷纷下马,节省经费用于基础建设的投入。
招工?
以前每年名额比参军的还少,现在大量工厂要死不活生存不下去……
“杨爱群的想法,其实是没错的。”许志强再次叹了一口气,“她给闺女选的婆家,原本都是可以提供农转非的,结果……”
“现在好了,只要咱们的厂能救活,新办一些企业,就能提供更多招工机会!”吕红涛不想去谈论这个问题。
现在的改革开放,国家鼓励兴办企业。
仅仅靠着农业是没有多大发展前景的。
县里同样也是。
再怎么在土地上折腾,哪怕全县粮食产量翻三倍,一年的产值也没有多大。
甚至比不得一家大型国有企业能创造的价值。
两人一边摆龙门阵,一边走,很快就到了幸福公社。
“领导,这么快就回来了?”严劲松一直都在等着动静呢,“坐坐?老陈,去帮领导找两把扇子过来。”
严劲松把两人请到了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实际上是农技站唯一的一件办公室。
空间很小。
书记、计划办、农技站三个单位的人挤在了一起办公。
农技站现在基本上也没有多少业务,原本就是为了给农业生产配套,就一个铁匠铺子,可以在收割之前帮着发(磨)一下镰刀、断掉的锄头接个锄口啥的。
更主要的功能就是这里面有打米机、磨面机、压面机。
附近各个大队的人,家里的谷子可以担到公社来打米;麦子可以担到公社磨面粉、榨挂面。
所有业务都是要收费的。
一次也就一两毛钱,但是也没有多少人会担着粮食跑这么远来打米磨面,不是因为远、太累,而是没钱,也没有多少粮食……
在这样的情况下,倒也不是太吵。
农技站的车间也就成了办公室。
“你们准备重新建厂房?哪里来的钱?刘春来愿意投?”吕红涛一听到严劲松的话,顿时就起身,准备离去。
幸福公社来不得。
下面的支书不要脸,公社书记也是看着他们就要钱。
钱又不是乡政府印的。
“这边的厂,可是刘春来他们的厂,厂房啥的,都应该他们投入,你凑啥热闹?”许志强看着吕红涛,板着脸教训他,“县里财政啥状况,你又不是不晓得。”
“公社大礼堂确实不适合作为厂房……”
“那也是刘春来考虑的事情……”吕红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严劲松黯然失色,“领导,我们公社原来缺社长,现在乡长都缺几年了,啥时候把咱们的人补上?”
“那啥,县里还有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许志强如同没听到这问题,站起来就往外走。
不等严劲松反应过来,两位县里的领导已经坐上了吉普车。
“愣着干啥子?赶紧开车!”
“麻溜点!”
发愣的马文浩立即反应过来,马上拧动钥匙,发动了吉普车。
车轮子还没动,严劲松就凑了过来,“许书记,吕县长,这都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啊!”
“你这饭,咱们吃不起。”许志强没好气地说道,随后催促马文浩,“赶紧开车!”
“轰~”
马文浩一脚踩在油门上,吉普车就向着前面蹿去。
“我是真心请两位领导吃个便饭的,顺便再谈一下幸福公社的发展问题啊……难道是领知道我被刘福旺那老东西坑得厉害,欠钱不还,所以不忍心看着我用少得可怜的工资情他们吃饭,让我去县里汇报工作,顺便给我打个牙祭?”
看着扬起一条灰尘长龙的远去的吉普车,严书记很感激许书记跟吕县长的体贴。
“以后要来你一个人来,别叫上我一路了。这就是一帮不要脸的土匪!”
吕红涛抓着自己外表油漆快要全掉光的军用水壶,灌了一肚子,才满意地瘫在后座上,对着前面副驾驶的许志强抱怨。
“这地方确实不适合来。可不来又不行……”许志强深有同感。
马文浩只能憋着笑,提醒着自己,不能笑。
绝对不能笑。
强势无比的许书记,也怕见一个公社书记跟大队支书。
“你笑啥子?”许志强问马文浩。
“没笑啊!”马文浩已经很努力在憋着笑了。
“嘴角都弯了起来,还说没笑!小马啊,你不是一直说想到地方工作么?我觉得幸福公社就不错……”许志强说道。
马文浩一听,顿时吓了一跳。
让自己来幸福公社?
连许书记跟吕县长都搞不定,自己来了还能干啥?
“书记,你不是说给让刘春来当幸福公社的代理乡长?”
死贫道不死道友。
刘春来自己玩儿得了。
到乡镇没问题,可严劲松跟刘福旺他们是什么人,马文浩太清楚了。
“哎呀,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许志强一排脑门,“要不,咱们调头回去?”
“我下午真有事,你许书记一句话,县里各单位宿舍都给腾出来一部分,不少人找我呢……”吕红涛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回去的。
许志强倒也明白。
直接让刘春来当代理乡长,不合适。
起码也得让他先当了大队长,提升上来,要容易多了。
刘家坡公房边上的广柑树下。
“当大队上,爹,您这不是当得好好的?”刘春来看着刘福旺,“你不会认为我给这一千块钱是为了从你手中买个大队长当吧?”
刘福旺手里捏着一捆大团结呢。
听到这话,“老子是那样的人?要不是你能行,别说一千,你就是给十万,都别想。”
刘春来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头。
老头这是提醒自己要给他十万块呢。
早不说这事儿,晚不说。
自己让刘九娃把那一千块钱给他,老头就说让自己当代理大队长。
当一段时间的代理大队长,然后再参加大队的选举啥的……
对于这种皿煮,刘春来也没法说啥。
“我不太合适啊。这队长都没当几天,现在也没干出多少成绩……”
当大队长,不是刘春来的想法。
他就想把基础条件搞好了,然后好好地混日子。
有事让别人干,自己直管动口,不好么?
“现在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不少没有交地的人现在见着我就问,下一轮收地啥时候呢。再说了,你的那些规划,不当大队长,能动整个大队的?”刘福旺提醒刘春来。
按照刘春来的规划,那是整个大队都必须得参与进来的。
只是以四队队长跟老刘家旗手,动不了大队的土地。
也没法让外姓服他。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不当大队长,现在这笔钱,你用什么身份投进来?等着大队的钱够了,才开始?总不能白给吧?”
“爹,你这是心痛这钱呢?以前也没见你心痛咱家的钱啊。”刘春来有些鄙视刘大队长。
老头子估计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这里就他父子两人。
田明发离得老远。
“你想把钱借给大队,让老子欠你的,门都莫得!”刘福旺垮着一张臭脸,让刘春来别做春秋大梦了。
按照刘春来的这些计划,大队又必须有股份,要不然,就只能把股份给公社或是县里。
父子两人谁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情况出现。
四大队欠公社11万多的贷款。
到目前,仅仅是靠着春雨服装厂跟八益家具厂的收入,又要持续投入到后续扩张中,根本没资金来分红。
大队原本的集体土地,已经入股了八益家具厂跟春雨服装厂。
就连没有收回来的地,也都只能用来稀释春雨服装厂跟八益家具厂的股份。
再也拿不出别的资源来入股了。
刘福旺倒是想得透彻。
以前他就是公私不分家,所有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出现。
刘春来这样一干,各个小队长、党员、社员代表,也都没有意见了。
不是白得的呢。
“爹,你不会让我自己跟自己签合同,我自己问自己借钱吧?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反正你之前弄提灌站啥的,也跟春雨服装厂签了一次借款合同,再跟我个人签一次,也没啥难以接受的啊……”
刘春来劝着刘福旺。
要是他真的成了代理大队长,四大队必须向刘春来借款,才能保证后续项目的股份。
问题就来了。
代理大队长代表大队,向刘春来借款。
然后,一份合同,刘春来跟自己签借款合同……
法律都不会认这样的合同不是?
“天底下有老子向儿子借钱的?上次那是大队向春雨服装公司借钱的,你不是不愿意当法人代表,让杨翠花这个厂长当了么?老子就跟她签的……”刘福旺义正言辞地说道。
反正当爹的可以问儿子要钱,绝对不能向儿子借钱。
还特么的写欠条!
传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严书记,你怎么来了?吃饭没有?”
正在这时候,田明发大声地提醒着刘春来父子。
满头大汗的严劲松走了过来。
“你们两爷子又吵啥呢?”
“你来干啥子?也是为了那笔钱?要是为了那钱,趁早爬远点,我们自己都不够花……”刘福旺没好气地说道。
严劲松呸了他一口,“那又不是你的钱。再说了,我是为钱来的么?我就是问问,今天许书记跟吕县长过来,说没说让春来当乡长的事情……”
“啥当乡长的?这可不符合组织流程!”刘春来急了。
自己啥时候说要当乡长了?
这一个个的,都算计着自己。
老爹想要让自己当大队长,为的是让自己把整个大队管完。
严劲松这琢磨着让自己当乡长,还不是让自己把整个幸福公社管了?
能行么?
不能!
这里都操心太多了。
刘福旺一听到这话,顿时就高兴了起来,“田明发,你去给九娃说,让弄两个好菜,严书记来了,咱们这得好生招待。”
田明发也听到了,兴中更是兴奋。
一溜烟向着刘八爷的房子跑去。
“哎呀,许书记跟吕县长都走了哇?瞧瞧我这人,领导下来视察工作,饭都没让人准备,太失礼了。对了,他们还没走吧?我去把他们请回来……”
“得了,人家早走了。”
对于刘福旺的这种势利,严劲松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要脸的人,永远都是那么不要脸的。
“这事儿定了?”刘支书问严书记。
“你现在不担心老子在儿子手下办事,臊皮了?”
严书记那是直接往刘福旺的心窝子捅刀。
哪里痛,就往哪里捅。
“老子当公社书记不行?”刘福旺梗着脖子说道。
“来,咱们换。你要同意,我马上就给上级写报告,组织部绝对通过!”严劲松这没开玩笑。
很多年前,公社没人原来,县里就想让刘福旺上去。
结果,这老家伙不乐意。
“我说两位,严肃点行不?说得给人的感觉这政府就是你们家开的一样,想当啥官就当啥官。”刘春来听不下去了。
这两老头对于这种本来应该严肃、神圣的事情,一点都不严肃。
“另外,严书记,你也别打那钱的主意,我最多当个大队长,不会去当乡长的!”刘春来索性就把话给他堵死。
“为啥子?”
刘福旺跟严劲松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刘春来。
只不过,严劲松的语气中是不解。
刘支书那预期中还带着愤怒!
“别人想当都当不成呢!你倒好,还拿捏起来了!”刘支书怒其不争地说道。
对于儿子的这种想法,他觉得要不得。
“你有能力,就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严劲松也变得严肃起来。
397 想当大队长的站出来(求订阅!求月票!)
“别说那些没用的。严书记,我没有啥能力,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啊,没看着,连我们队里上百号光棍的问题,我都没解决么……”
刘春来可不会给严劲松机会。
真的想要进入体制内,走仕途,自己去复习一年参加高考不好么?
以他目前的这种,进去也到不了什么高度。
那不是刘春来想走的路。
“老严,这事儿不着急,直接从村民小组长到乡长,确实有些不合适,先当大队长,我刚才正在跟他说这事儿呢。我大队的问题都没解决,公社范围更大,你急啥?”
刘春来一开始听着还挺感动。
可后来听到这话,就不是那么个味儿了。
老头子这可不是为了帮他说话,也不是啥不符合组织程序。
估摸着,一方面是不想儿子管着老子,另外一方面是他经营了27年都没有脱贫的大队问题都没解决,跑去解决公社的问题,他自然不乐意了。
留下两个老头子在那里争论,刘春来直接往刘八爷屋里去了。
“你过分了!为了自己的面子,阻拦他的进步!”严劲松看着刘福旺,一脸鄙视。
“锤子!那是我儿子,他当的官越大,老子不是越自豪?”刘福旺是不会承认的。
“你继续这样搞,我怕他又像前几年。你为了自己的原则,底线,为了别人不说闲话,拒绝推荐他去上大学……”
“放尼玛的狗屁!赶紧滚,今中午没你的饭!”
刘福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
他最不愿意提的就是这事情。
这也是他家没人愿意提的事情。
现在严劲松完全是拿刀捅自己的心窝子。
“少来,大晌午的,老子是债主,上门收账……”严劲松根本就不理会对方。
不就是耍不要脸么?
严书记觉得,自己不要脸起来,自己都怕。
虽然比起刘福旺那不要脸的程度还是要差点。
“绝交!老子今天跟你绝交!”刘福旺气得跳脚,“老子欠你的钱,马上数给你!”
说完,就从裤兜里掏出刘春来给他的一千块钱,也不数,拆开外面捆着的纸条,从中分了一半,递给严劲松,“这里绝对比老子欠你的多!多出来的,就当利息了!”
严劲松愣了。
刘福旺这是真的要跟自己绝交了?
“你哪里来的钱?”好半天,严劲松才愣愣地说出这么一句。
也没去接那钱。
“我儿子给的。今天就还你,省得你以为老子真的要赖你的账!”刘福旺直接把钱塞到严劲松手里。“从现在开始,老子不欠你了!”
说完,也开始向着刘八爷的宅子走去。
“狗曰的!有钱说话都硬气了!老子是在意钱的么?”
严劲松抱怨了一句,又对着地上啐了一口,跟着也往刘八爷家里而去。
让自己不去吃饭?
没那可能。
刘福旺去找许志强跟吕洪涛蹭饭还是跟着自己去的呢。
刘春来听着刘八爷说关于刘家扫盲的事儿。
其他的人都各自回去准备了。
“八祖祖,我有个想法,召集刘家有文化的人,进行一次考试,然后再请专门的管理人员来上课……”
刘春来知道老爷子给自己说这事的目的。
“能不能抓住机会,这个得看他们有多努力。任何一个企业,要想发展壮大,没有庞大的人才贮备不行。老刘家没几个人才。如果只是为了眼前的问题,容易解决……可以后呢?我们不仅要跟国内同行竞争,也要跟国际上的同行竞争。”
刘春来也不管刘八爷能否听懂他说的这些。
至少,老爷子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管理人员,是重中之重。
刘春来也想用自己人。
前提是他们有能力胜任,还得跟上所有企业的发展才行。
“你是刘家未来的族长,这些你拿主意就好。你准备怎么考试?”刘八爷问刘春来。
“现在还在考虑。我在想是从全公社范围还是全大队范围来……”刘春来很头大。
全公社范围,读过初中的倒是不少。
公社的学校,每年都有一个初中毕业班。
人数虽然不多,可也有四五十个毕业生。
上高中的没几个,考中专的没有几个,倒是一年有几个考到县城的师范。
刘八爷听到这话,直愣愣地看着刘春来。
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这事情,我也没有建议,还得你自己拿章程。”
刘春来这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就怕老头要干涉,在这事情上非得要求他用刘家的人。
那样一来,就会有些闹心了。
“你还跟着来干什么?我们绝交了!”刚进门的刘福旺对着后面板着脸说道。
严劲松没理会他,走了进来,“书记到你们大队视察工作,你还能拦着不成?”
刘春来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把钱,不解地看着两人。
“你爹把钱还我了,准备跟我绝交……”严劲松一点都不在意刘福旺的怒火,看着刘春来,笑着解释,“特么的,他说绝交就绝交?”
“严书记,你这次来,该不会就是来找我爹吵架的吧?”刘春来懒得去好奇两个老男人如同小孩子的那种把戏。
这种事,以前也没少发生。
“主要是问问你那厂子怎么办。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等老子这边厂房修好了,直接就转移到我们大队,跟你们有球的关系!”刘福旺没好气地说道。
刘八爷本来就对刘春来要从全公社招管理人员不满,这会儿正闹心。
听不得他们在自己屋子里吵。
“九娃,饭还没好啊?”
“好了,马上就好了,之前不是说要加菜嘛。”刘九娃从东边的灶屋回答着。
很快,就开始往外端菜出来了。
居然还有一盘子腊肉。
晶莹剔透的肥肉上冒着油珠,瘦肉鲜红,看着口水直流。
一大盘洋芋烧四季豆也是泛着油光,这是用煮腊肉的汤一起煮的。
还有个茄子炒豇豆,一大品碗用猪油炕得两边金黄的麦面饼子。
菜不多。
每一盘分量倒是不少。
刘八爷是单独的一碗丸子,一个小汤碗,里面只有三坨跟核桃差不多大的丸子,里面更多的是黄瓜。
这样的,刘春来也有一碗。
看着这情况,刘春来有些不好意思,把这个递给严劲松,刘福旺直接抢回来放到他面前,“给他吃个锤子!”
“你不能一起端出来?”刘春来没好气地问刘九娃。
刘八爷是老人,单独弄没啥。
可给自己端一碗干啥?
自己爹在这里,公社书记也在这里呢。
“就这点,没了。”刘九娃那是根本不给严劲松面子。
“行了,你吃吧。”严劲松咽了一口口水,脸上一脸平静。
刘春来看着他们,碗里也只有三坨,给刘福旺以及严劲松一人夹了一坨。
要不然,自己吃起来太有负罪感了。
肉味的鲜美中带着黄瓜的清香,喝起来很是舒服。
也不知道是因为米不够,还是因为天太热,饭依然是稀饭,而且还很稀,虽然米要多了不少,也没有加包谷啥的,不过喝起来非常不错。
咬一口猪油饼子,再喝一口稀饭。
爽!
给个神仙都不换。
“公社礼堂确实不太适合作为厂房,粮站后面那一篇,把苕窖填了,那边的地平整一下,建个厂房吧。”刘春来知道严劲松的来意,“要么公社出钱建设,我们租厂房;要不然,公社就以那个入股,我们自己掏钱建厂房……”
“你不是要在二队建吗?”刘福旺有些着急,“公社啥都给不了,拿个球的股份!”
严劲松一脸警惕地看着刘春来,“有什么条件,直接说。”
“农机站、农机站、规划处的人,都得纳入里面作为股本。股权拿20%吧……”
“这有些不合规矩吧?”严劲松把手中的稀饭碗放到了桌子上,“再说了,农技站也就两个兽医,一头种猪……”
“就是要他们。我们这边马上要建养猪场,无论是煽猪,还是预防猪生病。”刘春来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要不然,我们这边厂房修建好了,路修通了,公社那边也就只能搬过来了。”
严劲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刘春来这20%的股权是不是春雨服装厂的。
气得刘福旺当即就差点吧手里的还有半碗稀饭的碗砸到他脑袋上。
如此不要脸!
还想要春雨服装厂20%的股份。
“严书记,你觉得公社出的这些东西,值么?”刘春来没好气地看了严劲松一眼,“明天早上,我们这边就会开始平整山上垭口的地基,大队部修到那上面,不用公社掏一分钱……”
严劲松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我回去开个会,商量下。不过,即使那些人归了你们大队,你们也不能让他们不给其他大队煽猪……”
刘春来没再说这事情,而是让他跟望山公社、青山公社商量好,打了谷子,马上就动工修路。
四大队这边的提灌站也快要修好了,明天大队部开工的同时,也会开始在各个生产队那些没有种庄稼的地方先修路。
吃了饭后,刘春来催促着严劲松回去安排。
明天大队部这边要开始修房子,大队里也得开始准备。
刘春来的计划要实施,那就先要当代理大队长。
这个得当着各村民组长、党员以及社员代表的面宣布。
虽然只是代理大队长,至少,也得假把意思(假意)问一下其他人有没有意见不是?
刘支书是非常民主的。
“咳,咳,社员同志们注意了,各队队长、党员、社员代表,另外,大队里的石匠、铁匠,听到广播后,马上到大队部开会……”
很快,四大队的喇叭就响起了刘支书的话。
大队部所有的房间都被家具厂占据了。
原本是准备直接用立木结构,上面盖茅草来修建新的厂房。
马上要打谷子了,一队这边水田多,需要晒场,自然也就没法动工。
加上山城那边的家具订单越来越多,也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弄。
师傅就只有那么几个,修建立木结构,看起来非常简单,可庞大的房子,那不会用一颗铁钉,都是采用榫卯结构,对于木匠的手艺要求是非常高的。
原来的大队部会议室,已经成了加工车间。
自然没法再在里面。
中午太阳大,一群人就在大队部后面的竹林里开会。
凳子?
那是没有的。
会议桌,也是不需要的。
“……目前各队的主要工作呢,都晓得,就不多说了……提灌站,还有三天就建设完成了,电线也都拉起来了,等着各队变电站修好,变压器运过来安装好,也就可以通电了……今天召集大家来呢,一方面是秋粮交税的事儿,各队要做好准备工作……”
刘支书从一开始,先是把大队这段时间的情况做了一番介绍。
丝毫没提刘春来当代理大队长的问题。
“另外,各队修路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修路的区域,同样都划分好了……每个生产队,由队长负责。晌午管一顿饭,每天6角的工钱。优先安排交地的人的工作。另外,每个队,公房原来的食堂得用起来……”
刘福旺的这话,顿时让一些没有交地的人不满了。
特别是一队,大多数人都没交地。
“大队长,马上打谷子了,大队的晒坝那是集体的,以前大家都是在大队部晒谷子,现在家具厂占着,谷子怎么晒?”
一队队长郑建国开口了。
刘春来有些疑惑。
老爹没把他给换了?
刚才不说,这会儿说了修路的事情,就开口了?
“打谷子的时候,自不然会给你们腾出来。又不是所有人屋头都是一天打!”刘福旺一脸平静,“没交地的,除非是人手不够,才有机会,这个没得任何商量。”
郑建国顿时不吭声了。
“鉴于目前大队事情多,需要负责的也多。人手就变得紧张了。郑建国队长要负责秋粮交税跟上交提留的工作,一队修路的工作,就由杨光明负责吧。”
刘福旺的话一出,顿时就让郑建国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其他几个外姓队长的脸色也不好看。
“另外呢,我一个人管不过来这么多事情,不是到公社跟县里汇报工作,就是安排各种工程啥的。这大队长的位置,有没有谁愿意接手的?”
刘支书终于进入正题了。
398 皿煮的选举跟群众的呼声(还账2/44)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当大队长?
刘福旺居然舍得把大队长的位置让出来?
“刘支书,你要把大队长的位置传给刘春来,我们也没意见。只是希望他当大队长后能一碗水端平……”
郑建国冷哼了一声,直接指出了刘福旺的目的。
“郑建国,你要想当大队长,你就说嘛,刘支书不是都问了有没有谁愿意当的?你以为我春来兄想当这个大队长?今天县里的许书记跟吕县长来了,大家都晓得,就是来喊春来当乡长的,他拒绝了;公社严书记也来了,也是来做春来工作的……”
坐在刘春来身后,用手中草帽给刘春来扇风的田明发直接就开口了。
“啥子?春来当乡长?”
“我就说许书记跟吕县长来干啥呢。要是春来当了乡长,哪里还有时间管咱们的这些事情?”
“咱们这里各种事情都才刚起头呢……”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没有人怀疑这话是田明发胡乱编造的。
有不少人在高中毕业后都是在大队或是生产队干,然后一步步升到乡里,再从乡里到镇上,甚至是升到县里或更高的位置。
县里的副县长苏阳,就是这样一步步爬上去的。
而且还是在距离幸福公社不远的临江公社走出去的。
“既然这样,我来当这个大队长。”郑建国知道刘福旺想把自己这个队长给搞掉。
与其坐以待毙,让他安排杨光明来一步步地把自己的位置顶替了,不如就借着机会,自己来当这个大队长。
他不是说,谁愿意就站出来么?
今天坐实了这事儿,看他还怎么搞。
五队廖志光跟谢建军两人则是皱起了眉头。
两人眼神不断交流着。
郑建国一直都想要当大队长,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一直都因为都是外姓,跟廖志光以及谢建军这两个外姓队长走得近,为的就是能联合起来对抗刘家,为外姓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可要是他们支持郑建国当大队长,不仅仅只是得罪刘家的人。
五队跟六队,也有不少外姓交了地……
一个大队,刘家占了大多数。
只有一队外姓最多。
现在大队已经开始按照之前的承诺,给队里的老人发放粮食以及肉油等补助,这就让其他没交地的家庭里开始有了很多的矛盾。
有些人甚至开始把责任推到了队长的身上。
之前廖志光谢建军两人不支持,不反对,别人问他们也是表示不清楚。
两个队长自己屋头的地都没交,自然有更多人跟着不交。
可现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两人。
“那啥,建国同志主动自荐当大队长,帮我分担工作,大家说说看法吧,要是没人反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刘福旺的话,让郑建国有些意外。
按照他对刘福旺这老东西的了解,怎么可能同意自己来?
胡定元顿时第一个表示支持,“建国队长当大队长,我支持!”
郑建国当了大队长,他们一队的队长就空出来,自己就可以当生产队长了嘛。
他现在是最后悔的人。
刘春来从外面调了大量技术人员过来,根本就没谁来找他!
春雨制衣厂有多挣钱,他是晓得的。
尤其刘春来还把山城跟县城的厂也放到这里面……
其他人都不吭声。
刘春来只是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刘福旺的手段。
郑建国这次肯定是没有可能如愿的。
以后甚至都没人敢跟自己争大队长的职位……
可自己,真的不想当什么大队长。
“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大队长这个职位呢,国家不会给发工资,县里也就上交提留跟统筹款有一些可以补……这是为整个大队服务的职位……”刘福旺仿佛非常支持郑建国当大队长,见没人吭声,主动点名了,“廖志光,你先说说。”
廖志光也是叹了口气。
刘家人肯定现在不会发难。
刘福旺这是逼着自己站队了。
不说都不行。
“郑队长当大队长,我是没有意见的。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郑队长,你当了大队长后,对于我们整个大队的未来规划是啥……”
廖志光直接就站了刘福旺这边。
也不算发难。
“对,一个大队长,关系到这个大队的发展。咱们这么多年,一直穷,是我这个大队长没干好……”刘福旺也叹了口气。
一脸自责。
了解他的人,甚至都差点骂出来。
太不要脸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一直捏着大队长的位置,早就有人去当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大队的欠账问题。既然大队有家具厂跟服装厂的收益,提灌站也即将修好,那就不用让各队承担电费……”
郑建国一脸平静。
显然,早就有了想法。
包括刘家,也有不少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交地的。
提灌站的电费居然要由各队分摊,谁能乐意?
“郑建国,大队的提灌站是从春雨服装厂借的钱,你凭什么把交了地的人的钱拿来分给其他人?”刘福来第一个就不乐意了。
其他人也都看着郑建国。
交了地的人,由大队出钱帮着拉电线,由大队安排工作……
而没有交地的,啥都没有。
“制衣厂本来就是集体产业!挣的钱,也应该分给整个大队!”郑建国直接咬死这个。
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别人的支持。
“那是我们四队承包了的!每年500块的承包费呢!”谢高全一脸冷笑,“郑建国,你想用集体的产业来收买人心,没问题,你得看我们同意不同意。”
“就是,你凭啥把春来挣的钱分给那些什么都不付出的人?”刘福来也火了。
要是这样,交了地的人,能干?
刘春来看着郑建国,不知道他是真的傻还是怎么的。
难倒这是老爹安排的托儿?
“刘春来占了44%的股份!他一个人就拿这么多,本来就不合适!”郑建国完全是撕破了脸。
胡定元支持着他的话,“郑队长说得没错。刘春来一个人凭啥拿这么多?”
其他人同样心中也有小九九。
对于刘春来一个人拿了将近一半,谁能乐意?
不患寡,患不均。
“你们觉得我拿得多么?没事儿,谁有能力谁来接手,当然,山城跟县城的人,我会把他们调回去……另外,许书记跟吕县长那边,也由你们去交接……”刘春来一脸笑容。
老爹果然阴险。
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事情也拿出来解决。
“春来,你可不能这样!咱们做出来的产业,凭什么让别人接手?大不了,大队的那十多台缝纫机还给他们!”刘兴国也火了。
郑建国就没安好心。
“就是,你有能力,你自己去搞啊!分田到户,你们一队的田多,又靠近河,你们倒是吃得饱!你郑建国凭啥分集体的钱?”刘福来也是一脸愤怒。
刘福旺坐在地上,把装烟的油纸口袋放到膝盖中间,也不吭声,默默地裹着叶子烟。
“那本来就是集体的钱!属于所有人!最早的1356条裤子,本来就是集体的,那钱呢?”胡定元最开始参与了裤子的改造之中。
这笔钱,刘春来根本就没交给集体。
“他既然用属于大队的裤子卖钱,他自己拿一些没问题,可他凭什么拿那么多?”胡定元的话,让所有人都没法反驳。
那批裤子,确实属于集体。
“你有本事,怎么不把那些裤子卖出去?胡定元,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裁缝?”田明发跳了出来,“你们除了想要好处外,还能干啥?明天,大队部重新开始修,你们以为那钱哪里来?修路的工钱,你们自己讨么?另外,在黄柳树坪到大坪湾一带,将会全部修建工厂;每个生产队修一个养猪场,这些钱你们给?”
“郑建国,你当大队长,能保证把这些搞出来?”
田明发直接把火引到了郑建国身上。
郑建国不是想当大队长么?
他如果把这些搞不出来,有啥资格当?
郑建国顿时就蒙了。
没听说还有这些啊。
刘春来建养猪场,不是都选择在了刘家坡的沟里?
窑厂也在刘家坡的沟里。
那边用来烧窑的煤炭,都是拉到公社,用人力挑回去的。
服装厂也在刘家坡。
这就是让其他队甚至刘家坡之外的刘家人不满的地方。
也是郑建国的底气所在。
现在田明发告诉他,每个队都要建养猪场……
“对,你郑建国能有这样的能力,怕早就当县长了!”谢建军开口了,“我们六队挨着你们一队,郑建国,你说如何帮我们解决吃不饱饭的问题吧,能解决,我就支持你当大队长。”
郑建国脸色铁青。
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看着家具厂跟春雨服装厂大笔赚钱,这些钱他们根本见不到一分,心中不满。
当了大队长,就能逼着把钱拿出来。
“对,你要是能帮着我们队的光棍讨婆娘,我也支持你。”廖志光急忙表态。
刘家人肯定不会跳出来。
这是他们表态的机会。
“我提议,由春来来当这个大队长。”廖志光也不管这是不是刘福旺的真实目的。
“对,春来本来就是刘家旗手。咱们整个大队,刘姓的人家,占了多半,他当这大队长最合适。而且也只有春来兄弟能带着我们脱贫,奔小康!”谢建军暗骂了一声廖志光。
这狗曰的,居然比自己先说出这个。
刘春来摇头,“我是不想当这大队长的。一分钱莫得,一天操心的事情还多得很。”
这是他的真心话。
“春来,你可不能这样。都是刘家的人,你不能只管四队不管我们……”刘福来急了。
刘兴国更是站了起来,“春来,你可是我们二队的人!”
家在二队,刘春来自然是二队的人。
郑建国现在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会儿要是还不明白刘福旺打什么主意,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
“既然这样,我这个队长也不当了!谁有本事,谁来当!”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马上就要收秋粮税跟上交提留、统筹款。
郑建国不认为有人比他这个当了十多年队长的人还厉害,能让人把税给交完。
“郑队长既然不当了,支书,你看我来当这队长如何?”杨光明主动站了出来,“我想我还是能胜任这队长的职务……”
“你……”看着杨光明,郑建国气得差点吐血。
“支书,我也想当队长……”胡定元瞬间就不管郑建国了。
丢了服装厂的机会,现在要想得好处,就只能当队长了。
队长也是要发工资的。
“还是先说大队长的事情嘛。”刘福旺把烟竿在一根竹子上磕了磕,慢条斯理地说到,“我觉得呢,建国同志还是不错的,也有丰富的经验……”
“他有个屁的经验!支书,郑建国想当大队长,是为了自己想借着机会捞好处!以前他怎么不站出来?当大队长,他会为了队里贷款吗?”廖志光现在完全是狠狠地踩郑建国了。
这狗曰的,把他们也给坑了。
“就是,他当了大队长,拿啥给我们发工资?还是春来兄弟更合适!”
“就他那样子,当得了大队长么?”
其他人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
郑建国就如同一个小丑,心中更是暗恨刘福旺。
甚至没人看他一眼。
“支书,郑建国这个队长都不合适!这次交地,本来有不少人愿意交的,可他说其他队是交不够国家的税……大队想要用我们的粮食来补贴其他队……”
“就是,郑建国说这是其他队的阴谋,就是见不得一队田多,能吃饱饭……”
就连他们队里的党员、社员代表,也都纷纷指责郑建国。
墙倒众人推。
“这可是你们主动要求春来当大队长的!别到时候又背到说我刘福旺把自己把持了大队长跟支书几十年,又把位置传给儿子……”刘福旺板着脸说道。
“哪能呢!”
“春来兄弟才是最合适的!”
众人纷纷附和。
“既然这样,还是要表决的。我们大队呢,是明主的,现在先表决吧。不同意春来当大队长的,举手。”
刘福旺式的皿煮再次出现。
所有人都没举手,当然,除了刘春来。
“你反对没用!这是群众的呼声!”刘大队长瞪了刘春来一眼。
田明发直接把刘春来举着的手给拉下来了。
399 祖坟开裂都解决不了了(求订阅!求月票!)
“既然没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春来先当一段时间的代理队长,等到上报公社,然后通过全大队选举……”
刘福旺如同没有看到刘春来举手。
其他人都是纷纷支持。
“春来,现在你是大队长了,可不能再只顾着四队了。”刘福来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是啊,我们二队也不能少啊,大队长跟支书都是我们队的,可我们队啥都没有……”刘兴国也表达了不满。
五队跟六队的两名外姓队长虽然没说,同样也是这样的想法。
刘春来当了大队长,就没法再以只是老刘家旗手、四队队长的借口来不管其他生产队。
在如此的“群众呼声”下,刘春来还能反对么?
可以的。
反正反对了也是无效的。
与其这样,不如就从了他们。
“好吧,既然大家都推荐我当大队长,如此盛情,我也就不推辞了。如同我之前在老刘家宗族大会上说的,跟着我的人,我管;不愿意跟着的,就自己去干。比如现在一队的……”刘春来也不介意把郑建国打造成一个反面教材。
总得有人当反面教材不是?
“所以,在明年开春新一轮的收地中,一队不再纳入范围。同时,一队也先不修建养猪场……”
新大队长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一队上。
听到这话,胡定元顿时急了,“大队长,你可不能这样,其他生产队是葫芦村的下属,咱们一队也是……”
他还想当这个队长呢。
杨光明同样也着急。
要真的这样,当了队长,工作可不好干。
但是他聪明地没有反驳,只是问刘春来,“大队长,虽然一队大多数都没交地,要是他们不乐意,这地不再交换,路没法修啊。”
“那就不修。从六队绕一圈!”刘春来这是铁了心要把一队先抛开。
免得后面的人再搞事儿。
不让他们有教训,很难把整个大队拧成一条绳。
谢建军听到,顿时大喜。
就怕刘春来记恨他们跟郑建国一起搞事儿。
六队距离公社也很近,只要公社能把一大队的土地协调一点,那就没问题了。
杨光明狠狠地瞪了郑建国一眼,再问刘春来,“大队长,咱们一队也有好几家人交地,这工作……”
“交地的人家,按照规矩,需要安排工作。不适合进制衣厂、家具厂的,那就安排到附近一队跟二队的养猪场。另外,青杠梁那边的地基平整工作要加快……”
刘春来的意思很明显。
原本大队部在一队,现在要搬到燕山寺跟磨盘寨中间的垭口上,这样到各个生产队都近。
原本条件最好的一队,就这样被抛弃了。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郑建国造成的。
刘福旺看着刘春来,偷偷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狗曰的,手段比自己都还高。
不当乡长可惜了。
当个县长也搓搓有余啊。
这一打一拉,甚至还给杨光明留下了很多可以建立威信的机会。
“我还是不当这队长了……”胡定元看着刘春来,再看看叼着叶子烟的刘福旺,退了。
他当队长,估计一队会被刘春来打压得更惨。
一队交地的,那都是家里人口少,当初分田到户时候抓阄抓的位置不好的人家。
协调一下,用田换土,本来也能把修路需要占用的区域置换出来。
郑建国之前有底气,应该就是准备以这个为要挟。
从公社到一队,不会走沟里占用田地的区域。
郑建国就是为了争取到给不交地的人也能挣钱的机会,以此来获得不愿意交地的人的支持。
结果……
“行了,事情就这样。明天开始修大队部,每个队各出10个人,一队只有7户交了地,都有了安排,就先不出人了吧。杨光明,你现在当了一队队长,一会儿直接用广播通知。另外,你跟那些人家协调一下,如果不愿意置换的,就优先换青杠梁那一片……”
刘春来直接把事情交给了杨光明。
脸色阴沉的郑建国跟胡定元两人看着杨光明,心中冷笑不已。
别说修路的地,连青杠梁那边的土地,杨光明都别想置换。
杨光明也是一脸为难,可他也知道,要想当这个队长,就必须把这事情干好。
干好了,或许大队长都能指望一下。
看这架势,刘春来在大队长的位置上当不了多久,公社的乡长位置还空着呢。
自己还年轻,才四十多岁。
等以后真的当了大队长,说不定刘春来去了县里,自己表现好,乡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刘春来跳河那段时间,家里祖坟开了裂(跟祖坟冒青烟一个意思),杨光明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会发达。
前一阵,刘福旺就找过他,问他是否愿意当队长啥的。
祖坟开裂,那是坟在涨的征兆。
在杨光明的认知中,祖坟冒青烟,那是后人即将大富大贵的表现;祖坟开裂,更是征兆后人能完成不可能的事情。
经常会听到说,你要想如何如何,除非你家祖坟开裂……
杨家在葫芦村没有几家,而且还不是同一个祖宗传下来的。
所以,也很难团结起来。
杨光明家,祖上八代贫农,原来是老刘家的长工,五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一开始更是只生了三个闺女,还好,在计划生意实施前,他媳妇儿肚子争气,生了个带把的,可媳妇儿也因为生了儿子,身体非常虚弱,没法干重活……
家里日子也不好过。
分田到户,六个人的田地,他一个人根本就干不过来。
所以,在大队收田地的时候,是一队第一个交回去的。
当初分田到户之前,他是不愿意这样的,家里劳动力少,每年挣不了几个公分,也分不到什么钱,粮食分得更少,一年有大半年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分田到户后,同样因为劳动力少,婆娘没法下地,大的闺女又出嫁了,三个小的也帮着干不了多少活,同样特么的吃不饱,连国家的都交不够……
二闺女在服装厂干活,三闺女在家里带小的,帮着打猪草啥的。
当队长现在是要发工资的。
他二闺女的工资,加上他的工资,完全可以让三闺女跟小子都去上学,然后在大队的厂子里挣更高的工资。
原本他是不敢想的。
祖坟开裂了,也是不敢说的。
就连刘福旺找他,也当时也是没有表态的。
可现在……
“大队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干好这份工作的!”杨光明知道一队队长有多不好当。
“就凭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干得好!”郑建国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就不在意了。
“哼!”
胡定元也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一队其他的党员跟社员代表,也是心思各异,却没人说话。
“行了,各自回去安排人,明天早上按照时间,垭口上集合,各自带工具……”刘春来本来想说明早上四点半,想了想,有些不人道。
等他们自己按照时间来。
“这不错,当个乡长都绰绰有余。”刘支书没说儿子当县长绰绰有余,怕这狗曰的骄傲。
人一旦骄傲起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把天给捅一个大窟窿,怎么办?
刘春来白了老爹一眼,“你一开始就这样谋划的?杨光明应该干不好这个吧?”
“要有人当反面教材,如果他干好了,你刚才说的一队抛开,怎么办?胡萝卜要有,大棒也得有……”刘支书一脸高深莫测地背着手走了。
田明发自觉地跟支书以及大队长离得远一点。
知道太多,容易死得快。
即使不死,当不成狗腿子,那比死了还难受。
没见着,今天春来大队长都给了他好几百让他支配么?
“你怎么看?”谢建军问廖志光。
廖志光看着刘春来的背影,叹了口气,“一队成了被杀的鸡,如果不管用,估计到了最后……”
他没说。
谢建军也知道,“得做好准备工作,争取下次收地的时候,把土地全部收回来。”
“路从你们那边走呢。”廖志光没好气地说道。
从一队到六队,是个环装。
公路肯定要修通,从那边都能走。
要不然,四队到公社的路得先上山,再下山。
难度大了很多。
“不要忘了,四队要修通到望山公社的路,一旦修通了,四队那边才是主要的通道,你们过去更近……”谢建军提醒对方。
廖志光苦笑,“他把大部分厂都建在二队呢。”
说到底,他们还是摸不透刘春来的想法。
从一开始,无论是刘春来还是刘福旺透露的情况,都说明刘春来准备以二队跟四队为主,作为发展的重心。
可现在这种做法,又让人摸不透。
一队是关键。
可直接把条件最好的一队给放弃了。
六个生产队,一队的地势最平坦,水源条件也好。
刘春来甚至把大队部都搬到山上去……
“这狗曰的,太不是个东西了!亏得老子还真以为他是准备把大队长的位置让出来……”郑建国一路走,一路骂刘福旺那个老狗曰的。
胡定元在他身后,“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不甘心。
一开始,刘春来给2块钱一天,对他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当时他以为,刘春来是因为没钱,为了让他干活,才给出这么高,反正空头支票嘛,随便开。
可后来,才发现,这钱,其实给少了。
工人比他拿得更多。
心中自然就不平衡。
在胡定元看来,他这样的老师傅,在整个厂子不可或缺,以为自己拿捏起来,刘春来就会服软。
没有他,搞不定。
结果,刘春来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从山城跟县里调人来。
太阴险了。
就因为自己也想要像外来的张昌贵那样,那股份,刘春来就用这样的方法逼着自己不干……
谁心中能平衡?
“不这样算了,还能如何?胡裁缝,至少,我的损失没有你的大。”郑建国冷哼一声。
这狗曰的也不是好东西。
胡定元更是冷笑连连,“你怕是不晓得,刘春来计划给每个队长多配股份……”
他这完全是为了让对方闹心。
可郑建国不知道啊。
刘福旺说了很多次了,过年的时候,会根据每一家的股份分钱。
家具厂虽然一直在生产,价格也不少,但是每个月并不能产生太多的效益,现在一个月的产量,也就七八十套,不到十万块钱。
可服装厂不同。
成本低,利润高。
刘春来每次回来,都是上百万往大队带。
要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去争那个大队长。
到时候以大队长的名义,要求分给所有人,作为大队长,他肯定要多拿一些不是?
“真的是这样?”郑建国问胡定元。
胡定元没有理他,冷哼一声,直接走了。
“狗曰的,杨光明想抢老子的队长!老子非得让他到时候求着把队长还给老子!要想干成这事儿,除非他屋头祖坟开裂……”
说完,郑建国也就向着队里走去。
坡上正热呢。
“润民哥,这么早就出来了?”
距离大队部只有四五百米的地方,一个光着上半身,戴着草帽、佝偻着腰的老头正在用锄头在红苕地理除草。
郑建国走了过去,从兜里掏出春雨,递了一支给郑润民。
郑润民一脸感激。
“这地你不是跟队里换了么?”
“换了,之前不是也说了,等我把土里的红苕收了才归队里嘛。”郑润民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给你说,你这地下面,埋着石油呢。前些年勘探队不是来过么?刘福旺父子想要把这个收回去……”
“当真?”郑润民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
随后又一脸疑惑。
对方是队长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咱们是一家人。我就是看不惯刘福旺父子作威作福……这事儿你可别传出去了,要不然,我这队长就当不成了……”
说完,郑建国就走了。
六队地地界,挨着一队。
同样也是一道石谷子山梁分隔开。
石谷子另外一边,好些人同样在地里干活。
郑建国如法炮制,不是说地下有金矿,就是下面埋藏着石油。
国家要开采石油或金矿,那赔偿可不少。
刘福旺父子想把这地方用别的没有石油的地方收回去,然后他们自己黑了国家的赔偿……
400 神棍出现,活该我老刘家翻身(还账3/44)
“……经过大队委员会、大队党支部、社员代表的讨论,以及听取刘春来同志对整个大队未来发展规划的汇报,最终,本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在大家的强烈要求跟推荐下,由刘春来同志担任四大队大队长职务……”
“另外,由于郑建国同志工作不力,经过大队委员会、党支部研究决定,取消郑建国同志生产一队队长职务。经过公开公平公证的竞选,胡定元同志主动退出,由杨光明同志担任一队队长……”
刘福旺直接又打开了广播,对全队宣布了这事儿。
队里人事变动,没有人在意。
刘春来成为大队长的事情,其实都在所有人的意料中。
“春来早就该当大队长了!不能什么事情只考虑他们刘家!”
“就是,老支书一直兼着大队长,也没个什么起色,现在春来又是制衣厂又是家具厂,还要修通公路……”
“就等着春来当大队长,咱们这些没交地的人也能有机会挣点钱……”
没有这一次,下次队里选举的时候,哪怕没有刘春来的提名,也会有很多人把票投给刘春来。
“八叔,这可如何是好?老刘家的问题都没解决,春来这当了大队长,更顾不上咱们刘家了。”刘载德一脸担忧地问着刘八爷。
刘福旺还没公布消息,参加了竹林会议的刘大春等人就把消息传回来了。
就连刘家的两名队长,也都跟着到了刘八爷这边。
“是呀,八爷,现在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春来把大队部修到垭口上,摆明了是要管整个大队了。”刘福来也担忧不已。“虽然这样可以让大队部离各队都近,他成了大队长,事情就更多了……咱老刘家还有很多没安排工作呢!”
一群人都看着刘八爷。
刘八爷手里那一尺多长的筒烟竿就这样抬着。
上面的叶子烟一闪一灭。
脸上凝重的表情,显示老头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不是大家反对刘春来当大队长。
哪怕刘春来当了国家最高领导人,他们也是支持的。
老刘家出能人,其他人也跟着沾光不是?
都担心刘春来当了大队长后,什么事情都考虑整个大队,花在刘家人身上的机会就会少很多。
各种事情都才刚起头呢。
“吧唧~吧唧~”
刘八爷就吧唧着叶子烟。
也不说话。
等到一袋烟抽完,把烟灰在石头桌子上磕掉,才开口,“春来真要把大队部修到垭口上?”
“明天早上就动工,除了一队,其他几个队各出10人。咱们窑厂的砖,也优先供应给大队部……”
刘福来不明白刘八爷的意思。
“好!修得好!磨盘寨的寨子荒废了,上面没人住,马脑壳压不住,乱跑;”老头一脸激动,“原本那燕山寺,就已经在马P股上,不好控缰……修在垭口上,刚刚好!这下,咱老刘家真的要奔腾了!”
激动的刘八爷,让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说的不是这么个事儿啊。
说刘春来当了大队长更没时间管刘家的事儿呢。
奔腾不奔腾,不重要。
关键得把刘家的人都给安排了啊。
刘八爷看着他们,一脸不满。
“当年老祖宗一直凑钱想要重建燕山寺,钱不够;所以后来才有了磨盘寨……那些年咱老刘家顺风顺水。可那寨子太靠前了,压着了马脑壳,埋着头哪里跑得起来?这些年,荒废了,让这马也缓过劲来了,该我老刘家发达了!哈哈哈……”
说到最后,刘八爷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磨盘寨的刘家土匪,在1934年底,蓬县闹红军时候,老刘家的土匪,都跟了红军踏上了长征。
刘八爷不剿红军,甚至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给红军让路,也有这样的原因。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刘家人更不能打刘家人。
“五十年了!我老刘家,终于要发了!祖上有灵啊!”
刘八爷状态若疯,双眼流泪,仰天咆哮。
随后,对着一边的刘九娃问道,“九娃,明天啥日子?”
“八祖祖,明天是六月三十,癸亥猪年,庚申月、戊辰日;立秋,是个大吉日。宜纳采、定盟、祭祀、祈福、动土、进人口、开市、上梁、动土……忌入宅、嫁娶、掘井。”
刘九娃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根手指上飞快掐算。
口里也快速报着。
“好!看来春来娃儿跳河临塘得了我老刘家祖上神传的事没跑了!这日子选得好哇!嫁娶虽是喜事,洞房花烛见血难免冲了日子;入宅定了性,这马也腾不起来;掘井出水,财往外流!这娃儿选得一个好日子哇!”
刘八爷老泪纵横。
脸上却是高兴不已,连连赞叹。
刘载厚等刘家老人,听得也是兴奋得泪流满面。
刘九娃说刘春来成了大师,算事情比八祖祖还准,现在看来,能有这一切,都是这娃儿安排好了的。
“九娃,吉时何在?”刘八爷再问。
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寅时下时刻。”刘九娃再掐指一算。
“春来说啥时候动工?”八爷严肃的语气,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日子选得好,时刻更重要。
农村老人,都迷信。
哪怕之前经历过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依然是信的。
“春来说,按照往天开工的日子来。差不多四点半。”刘福来不会算这时间。
“那就是寅时下时刻!”刘九娃定了性。
这刘春来绝对是刻意选好了的日子。
难怪今天又专门跑到燕山寺去看呢。
这一看,就定下来大队部搬上来。
“好!好得很!国家改革开放,这是天时!咱这地形,六马归巢,占了地利!日子、时刻皆大吉,我刘家旗手亲自安排,也占了人和!好哇!活该我老刘家发达了!”
“八祖祖,不能太激动。明天是不是要祭祖?”刘九娃怕他太激动,中风就麻烦了。
其他人也不敢多说话了。
“传下去,明天寅时一刻,老刘家所有带把的,未出阁的闺女,全部祠堂前集合!刘家的媳妇儿,不准出门。准备猪、羊、鸡三牲……”
刘八爷就这样安排下来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
“八爷,春来当大队长的事儿……”在刘八爷安排完,刘福来准备走了,才想起他们来的目的。
“春来当大队长是好事,没有我刘家的旗手,压不住这匹祖辈几百年没驯服的烈马!”
刘八爷才不管那些呢。
刘春来一些计划虽没详细告诉刘八爷,从透露出的一些东西,刘八爷就能隐隐地感觉到刘春来要搞大事儿。
当初当旗手,旗帜上去响起了惊天炸雷!
那时候,刘八爷就知道,那是祖宗的提示。
可他学艺不精。
到了后面,连他准备的起家之资都没动用,刘春来就开始拔刀,革贫穷的命了……
眼见贫穷就要没了。
这会儿,要奔腾起来了。
说不定,老刘家还能发展成比当年不知道多少年前是一个祖宗的刘文彩还富裕。
“现在谁阻了春来娃儿的计划,谁就别想进祠堂,别想进祖坟地!”
刘八爷脸色变得严肃。
众人都不敢吭声。
甚至不敢盯八爷那满是杀气的眼神。
“这么大一批马,春来虽然强,可也压不住!没有人才帮忙,谁能控制住?咱老刘家有上千号人,有几个能人?骏马要飞腾,就得借势……”
众人听刘八爷说这话,不由面面相觑。
以前的刘八爷,可不是这样的。
难不成,刘春来真得了祖上的神传?
刘家祖上有训:刘家后人,非国难不可离家!
难不成就在等刘春来这样的人物带着老刘家发达?
刘八爷说完,没理会他们,独自进了屋。
磨盘寨顶上,土匪寨子虽说已荒废了快半个世纪。
但在石头上凿出来的一些洞穴依然保存完好。
炎热的夏天,洞穴里却凉快不已。
张建明跟刀疤两人就在上面的山洞中呆着,吹着山风,感受着洞里面的阴凉。
好一个消暑的好地方!
把一群没上学,在这山顶石洞里闹腾的光钩子娃儿吓走,两人找了一个比较大,风能吹进来的山洞睡觉。
睡得正香,被突然响起的广播吵醒。
听清楚广播内容后,张建民不由怪异,问刀疤:“你说这大队长有啥好当的?就刘春来的能力,出去随便干啥事不成?带着这一帮子人折腾个啥?”
刀疤摇了摇头。
他也不晓得。
张建明觉得无趣,又继续开口:“这地方,连公路都不通,离县城也远,发展起来太难。那些服装跟家具生产好,都得人力搬运到公社……这得投多少钱?这么多要是投到其它地方,以刘春来的手段,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挣上亿吧……”
对于张建民来说,只有这个数,对刘春来要难一些了。
刀疤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随后才开口,“到其它地方,指不定就被人给吞了!现在可不允许私人搞企业,挂靠集体,不是靠谱的关系,最终给他人做嫁衣,自己搞不好还弄一个投机倒把……”
张建明顿时不吭声了。
此刻的刘春来,可不知道只是为了更快就动手,根本就没想过日子什么的。
就连早上开工,他也是因为不知道时间,就说让大家按照原来时间干活。
白天太阳大,实在太热。
老刘家的人也认为他是神棍的事儿,甚至刘八爷召开所有刘家人明天一大早在寅时祭祖,看刘家旗手破土的事儿,还没有公社正式任命的刘大队长,自然是不知道的。
在开会后,等着老爹这个支书去通知,刘春来直接跑公社找严劲松去了。
田明发跟在刘春来后面。
作为一个忠诚的狗腿子跟着刘春来。
在队里,刘九娃把这机会让给他了。
农技站的办公室。
严劲松握着钢笔,桌上有着蓬县抬头的本子上一个字都没写。
他不时地皱起眉头,揉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办公室里也没其它人,都知道严书记要写报告。
不仅是秋粮交税的事儿,同样也还有打报告申请要人的事,可这报告,怎么写能让县长跟书记同意?
“严书记,这又在琢磨啥国家大事呢?”
刘春来笑嘻嘻地出现在严劲松面前。
也没敲门。
“你咋来了?”
严劲松不解刘春来这会儿来干啥。
目前就面临的一些工作,之前在老刘家就已说得很清楚了。
“严书记,之前不是让你向县里要一批人嘛,我来问问情况呢。队里缺人好解决,可厂子不行啊,还有至少一个大厂呢……”
刘春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县里的师范、市里的中专还有其它学校毕业生都已经毕业了。
都快八月中旬了!
刘春来可是一个毕业生都没看到。
“别提了,县里一个人都没给咱。”一提起这个,严劲松就来气,“你又不是不晓得,到处都缺人!”
刘春来也不吭声。
听严劲松说完后,严劲松不理他,又准备开始写报告。
刘春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抬着头,表情疑惑地看着刘春来:“还有事?”
“严书记,现在缺人严重,既然县里、市里不给人,我倒有个想法……”
当即,刘春来把自己的想法给严劲松说了。
“从全公社初中生中选拔培训,优秀的想办法送到外面的大学委培?”
严劲松不解地看着刘春来。
高中及中专毕业的,公社里不多。
初中生就公社的中心学校,每年毕业也有好几十号人呢。
中专难考,国家都缺人厉害,中专生一毕业就分配出去了。
加上要最优秀的才能考上中专。
成绩差的就只能上高中。
关键上高中要花钱,国家也没补贴,都是成年的劳动力呢!
自然上高中的也不是很多。
公社初中毕业的人不少,大部分都闲置在屋头。
初中生选拔培训,委培上大学?
又搞工农兵那一套?
“你们不是不愿意给招工名额给其它大队吗?”
初中毕业的人,原本都是奔着当兵或等政府招工,以此来脱掉身上的农皮,实现农转非,端上国家的铁饭碗,吃国家供应的商品粮。
县里的厂效益一直不景气,好些年没招工了。
每年不多的招工名额,都给了那些不欠县政府钱粮的公社,以此刺激其他公社完税交钱啥的。
没卵用。
幸福公社闲置的初中生,没有三百也得有二百。
401 理解错了?严书记反手就是一巴掌(还账4/44)
“当然,这又不是招工,而是培养基层管理人员……”
刘春来把想法解释了一遍。
严劲松似懂非懂。
“先来个通知,让有意向的人提前报名。我再出一些题来考试,考试通过后进行一段时间培训,培训后还得考核,考核完了才能进入销售岗位或管理岗位……”
“那考核结束无法通过的呢?”
严劲松问刘春来。
“直接塞到工厂里当工人,他们的理解能力比我们大队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人要好得多不是?”
找来的人,刘春来才舍不得放过。
这年头,能上初中的也不多啊。
尤其是还能通过自己出题考核的。
“年龄有没有限制?”
“先限制在30岁以下吧。”
刘春来想了想说道。
30岁后,人的学习精力可没年轻时候旺盛,有些人思维也固化了,很难改变。
其实这个年龄就大了。
问题是刘春来怕到时候招不到足够的人参与考核。
很多人毕业后,几乎就没摸过书本。
“什么时候考试?”严劲松继续问刘春来。
“明天8号,公社当场,就明天开始报名吧。这事情由乡政府出面。根据报名人数,借学校的油印机印些卷子,考试题我来出……”
刘春来早就已经谋划好了。
甚至考试内容也都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
在花都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事儿呢。
到时候,估计没有多少人能交出满意的答卷的。
只能培训了。
“你准备给多少工资?带薪学习,也得有个具体的数额,不然没人信。”
刘春来提出考试通过后要脱产学习,学习期满还要进行考核。
培训阶段就有工资,自然会提高大家的积极性,认真对待,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先给18块,第一次考核通过后,从正式学习算起,每个月18块钱,管饭。至于后期工资,根据学习过程的表现跟最后的考核成绩决定……”
“那我这就琢磨一下,到时候先在广播上通知一遍,明早上再通知一遍?”
严劲松问刘春来。
刘春来点头,“这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对了,严书记,你那里有没有前些年我们四大队推荐上大学的名单?”
“怎么?”严劲松顿时警惕起来。
难道刘春来准备展开打击报复行动了?
中午自己提了一嘴,刘福旺那不要脸的老东西都要跟自己绝交。
借自己300块零3角3分,一下还了470块。
现在刘春来又来问这个。
难道又开始闹腾这事儿?
刘春来有些奇怪严劲松的反应,“原来不是说什么地方推荐出去上大学的,就回什么地方么?那么些年,不说咱们四大队,整个公社,推荐出去的也有那么二三十人吧?咱们公社缺人这么多……”
“别想了。他们都不愿意回来,每次去要人,许书记或吕县长都是以这个来搪塞。”严劲松更是不敢多说这事儿,“他们的组织关系、户口关系等,都转移出去了。”
“他们家人还在这里呢!通知出去,家里有当年推荐上大学出去的人,所有招工机会,都没他们的事情。我四大队出去的人没回来,队里也不会收他们的地……”刘春来一脸平静地说道,“工农兵大学生,是为了地方的发展,他们利用地方资源获得机会,却不考虑着回报家乡。”
“这不太好吧?”严劲松问刘春来。
“严书记要是不愿意得罪这些人,我来。我四大队如果招不够人,隔壁不是还有望山公社跟青山公社么?他们两个公社的初中生更多。严书记,你给通知一下,到时候还得找你跟学校沟通一下,借他们的油印机印刷考试的试卷……”
说完,刘春来就走了。
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严劲松。
刘春来这又发什么疯?
还没等严劲松想明白,郑建国又出现在了严劲松办公室里。
“严书记,我是来举报刘福旺违规操作,私自把大队长的位置传给他儿子刘春来的……”郑建国一开口,就让严劲松火冒三丈。
刘春来连乡长都不愿意当!
当个大队长还用得着违规操作?
可他还是忍着了。
“怎么回事?”严劲松顿时板起了脸。
狗曰的刘福旺,为了自己的面子,居然拦着刘春来当乡长。
这事情绝对不能这样算了。
郑建国一看严书记动怒,顿时心中暗喜。
这下子,估计刘福旺的书记都得整脱,当不成了。
自己现在已经给他们换地设置了障碍,要是他们强行收地,自己再安排人去县里告刘福旺强行收地……
于是,当即就添油加醋把刘福旺如何玩弄手段,口里说皿煮,公平公正公开,实际上早就一手安排好了,逼着大家在不情愿的情况下选刘春来当大队长。
严劲松越听越怒。
狗曰的刘福旺!
许书记跟吕县长都来找刘春来,是为了让他当乡长,带领整个幸福公社脱贫。
这老狗曰的!
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老子不被儿子管,居然逼着他儿子拒绝了!
无法无天!
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一点党性都没有!
自私自利!
“严书记,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可就不好听了,在你的治下,老爹当大队支书,儿子当大队长……一个大队的主官就被他一家人把持了。刘春来自己也不愿意当,刘福旺强行逼着他当的……”
这是事实。
组织要考验,前提也是得个人同意不是?
县里要调严劲松去县里,严劲松自己不愿意,所以一直都当公社书记;县里也希望刘福旺当乡长,结果刘福旺不同意,依然把持着四大队的大队长跟书记的职务,不给别人机会……
见严劲松脸色越来越难看,郑建国心中更爽。
一个公社书记难倒把一个大队书记收拾不了?
“嘭~”
越想越气,严劲松的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桌面上的钢笔都弹了起来。
跳了好几下才又不动了。
“好他个刘福旺!我就说,为啥吕县长跟许书记两人亲自上门说,刘春来都不同意当乡长!老子去说让刘春来当乡长,他居然要跟老子绝交……”
“……”
郑建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严劲松这话表达得太清楚了。
不是因为刘春来当了大队长而愤怒,不是刘福旺操纵了基层干部选举任用而愤怒。
而是因为刘春来不当乡长,当了大队长!
自己为什么就不先试探一下严劲松的态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郑建国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严书记,这事儿……”郑建国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飘。
怎么腿也有些抖呢?
“必须严肃处理!刘福旺太不把组织当回事了!为了个人私利,枉顾整个公社的发展!”严劲松几乎是咆哮了起来。
郑建国都差点骂出来!
可他不敢。
严劲松也不是啥好人。
慢慢地,郑建国向着门口退去。
他希望愤怒的严劲松忘记他曾经来过。
这事情,县里估计也不行,得往更高层反应。
“建国同志,你家老大毕业了好几年,好像在市里农业局?”在郑建国快退到门口的时候,严劲松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郑建国内心狂震。
这是啥意思?
警告自己?
自己儿子当年抢了刘春来的机会,在76年的时候进了川农大,79年就毕业,进了果城市农业局,一直都没回来过。
可他一个公社书记,能威胁到市里的领导?
“严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由不得郑建国不慌。
“当初,为了给你儿子争取到上大学的机会,你在刘福旺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你儿子保证要回来……”严劲松一脸平静。
郑建国的脸色却变得不好看了。
“那是我儿子本来比刘福旺更符合标准!我家八代贫农,祖辈几代人都是他刘福旺家的长工!”
郑建国可不管眼前这是公社书记。
这些当官的,都特么的不是好东西。
官官相护!
“我就好奇了,你为什么非得在这时候跳出来扯刘福旺父子两的后腿。王家退亲的事情,你也抹不脱干系吧?”
“谁特么的造谣!严书记,我可没扯他们后腿!我这是为了他们不犯错误……”
郑建国急忙辩解。
说完,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严劲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把刘春来说全公社范围内招收年龄三十岁以下,初中以上学历的人进行选拔,带薪培训的内容写了出来,随后起身去了广播站。
“建兴,你一会儿晚点播送一下这个通知。”严劲松把手中稿子递给了广播站站长石建兴。
石建兴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一个人担任广播站站长、播音员、技术员、县广播站新闻特约记者等所有广播站的职务。
未婚!
这是整个公社,唯一一名工农兵大学生。
来了,严劲松就给予重任,级别直接脱离了办事员,从来了就是科员,到现在,已经5年了,依然还是科员……
想走?
严书记都没走,他也走不了不是。
从公社大礼堂变成了服装厂,自己宿舍也被腾出来当了女工宿舍后,石建兴的干劲反而更足了。
没事就去工厂采访一下刚从农民变成缝纫女工的年轻未婚缝纫工学徒们,然后热情洋溢地写稿子往县里、市里投。
哪怕一篇都没有被采用。
那也不影响石站长的工作积极性不是?
“严书记,我正要找你呢。咱们广播站,需要一名声音甜美的女播音员……”石建兴没有看严书记递过来的稿子,而是要求给自己安排个下属。
严劲松盯着他,也不说话,石建兴都开始后背发寒了。
“找到对象了?”好一阵,严劲松才开口。
“没,没呢……”石建兴顿时红了脸,急忙摇头否认。
“如果不是对象,就不提这事儿。如果是对象,确定了关系,再找我。你往服装厂跑得勤,风言风语不少,要是糟蹋了谁家姑娘,你自己知道后果。这个通知,你给改一下,我只把具体要求跟待遇写了,另外,如果表现优秀的,到时候我找许书记或是吕县长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送到哪个大学去委培……”
说完,严劲松就走了。
虽然说广播站里面有风扇,可石建兴的后背,也被汗水湿透了。
这老东西,果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拿起手里的稿子,这一看,顿时就惊了。
这是要干什么?
考试选拔,然后培训,优秀的甚至可能会送到大学委培!
这让石建兴都有冲动啊。
公社广播站的工作,让他甚至都已经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没有理会石建兴,反正要等到六点广播的时候才会播送通知。
严劲松直接推出了放在农技站的摩托车,估摸着这摩托车以后会被刘大队长淘汰,那三辆小轿车停在那里呢。
看着三辆皇冠,严劲松再次骂了一句。
“狗曰的,一个大队长,坐的车比公社书记都好,老子这个公社书记都得捡他们淘汰的!”
随后蹬燃了发动机,骑着摩托车往县里去了。
“上午我们到你公社,你不说,这会儿跑来,显摆你这书记的摩托车?”许志强看着严劲松,一脸不满。
这狗曰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比他的吉普车都还响。
“许书记,四大队那边,我琢磨着要出事儿。刘春来当了大队长……”
“啥?放着乡长他不当,当大队长!他咋想的?”许志强惊讶的声音打断了严劲松的汇报,看到严劲松的不满,“你继续……”
严劲松当即就把郑建国来找自己的事情给说了。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这郑建国倒是特么的一头白眼狼,忘记当初怎么给他儿子从刘福旺手中抢了刘春来上大学机会的?现在倒好,来搞这样的事儿!”许志强顿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许书记,当初工农兵学员上大学,原则上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当初我们为了他的前途……”严劲松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对于这样的人,绝对不姑息!
“我亲自去市里,把他要回来。你们农技站不是缺人么?”许志强冷冷地说道,“你们公社出去的学员名单,都给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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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吕红涛一脸担忧地看着许志强。
“有什么不好的?从原来出去,就应该回来。上面缺人……”严劲松板着脸,“现在优秀的人,市里全部都留下了,咱们县里都没人可用!”
一说到这个,他也来气。
到处都缺人。
以前工农兵大学生,许志强并不是瞧不上,对他来说,只要有人就行。
县里出去了不少,结果回来没有几个。
“要不再跟市里打报告,让市里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多分一些回来?”吕红涛劝着严劲松,“那些不愿意回来的人,把他们弄回来,也不是心甘情愿,别说干好工作,到时候反而会扯后腿。”
“咱们县里也有师范呢!”许志强的回答,顿时让吕红涛沉默了。
县里的师范,是中专。
为的就是解决全县师资力量不行的情况。
中专的师范毕业生,经过两三年的培训,然后分到县里各个乡镇的中心学校以及村小。
即使这样,依然是不够的。
毕竟,优秀的,县政府各个系统也是需要人的。
最终,很多小学直接就招牌初中毕业的学生来当代课老师,那样成本也低……
“可他们不是自己愿意回来,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是为刘春来好,他们那地方,没有多少人愿意去,从那里出来的,了解情况,更不会愿意回去……”
吕红涛知道许志强是想帮刘春来解决管理人员不足的情况。
都会的几所大学,学生毕业,那是优先得满足所在城市用人需求、省市一级政府行政部门以及工矿企业的用人需求;每年毕业生就那么点,分到各区县就少得可怜。
市里能从省里的学员,也非常少。
有的就靠着各种进修学校培训……
整个县里,连工农兵大学生都算上,全县的大学生,加起来不超过两百,恢复高考后每年能分到的,几乎都是个位数。
“郑建国的儿子,必须弄回来。”许志强把他的理由给说了。
吕红涛知道了许志强的目的。
“因为这事情,刘春来之前才一直赖在学校?发泄自己的不满?”吕红涛问许志强。
许志强摇头,“这个不清楚。但是郑建国这样搞,底气就来源于这里。不弄回来,以后搞不好就麻烦……”
许书记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
“理由呢?”
“县里要解决这么多工厂的生存问题,人才严重紧缺……当然,咱们也不强行要人,要么就让市里把这些厂给管了……”许志强一脸无赖的表情。
吕红涛看着他,顿时也笑了。
“这种事情,我不适合去……”
跑到上级领导面前耍无赖的事,吕红涛是干不出来的。
好歹,自己也是一个十年动乱前的堂堂大学生。
哪能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儿呢?
许志强是军人出身,一直都以粗人自居,这种事情,他干起来得心应手的。
“干脆借着机会,多要点人。”许志强倒也没在意这事儿。
县长跟书记两人谋划着借着机会到市里去要更多毕业生,刘春来到大礼堂改造而来的服装生产车间。
如同严劲松说的,哪怕是夏天光线最强烈的时候,里面也因为窗子太少不开灯都不行。
一进车间,就只能听到里面“哒哒”的脚踏板声音跟缝纫机的“嗡嗡”声。
大礼堂的屋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灯从房梁上垂下来。
这是在开工前改造的。
“王厂长,怎么是你在这边?”刘春来有些意外。
王新民可是江南制衣厂的厂长。
江南制衣厂现在有大量从隔壁县过来的人员,没有一个强力的人物管着,不行啊。
“副厂长卿明洪管着呢,我这一天在这边,一天在县里。”王新民笑着告诉了刘春来,“为了让这边尽快投入生产,这边的新人调了一些到江南厂培训,江南厂的骨干也调了十多人过来。”
刘青跟王小兰这些刘春来熟悉的女孩也到了这边。
她们现在各自带着一个组,自己没有参与到工作中,而是不停地在自己组里的各个位置移动,发现问题就马上指出。
这样也挺不错的。
培养年轻管理干部。
反正整个厂,要说有多先进的管理啥的,那是不能指望的。
就一个字——乱。
不过还好,到现在,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大多数来自青山公社跟望山公社的女工,在一两名熟练工的带领下,熟悉了缝纫机的操作后,就开始进行一些简单工序的加工。
理论基础啥的?
不重要。
她们需要学习的,只是某个工序的加工。
流水线工厂,就是这样。
每一名工人,都是流水线的一颗螺丝钉。
现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厂里了解了情况后,确实需要加快厂房的建设,同时规范化。
尤其是管理人员,一直都是严重的问题。
目前的国内,估计还没有几家公司引进标准化管理。
rb企业已经开始使用的5s管理现在国内估计也没有……
刘春来有些头大。
他对于这些了解,却并不熟悉。
最终,只能降低要求,一步步来……
在这边待了一会儿后,田明发回去找的人已经来了。
刘春来让他们从那辆七代皇冠的后备箱里,把塞满了后备厢的书籍全部搬回刘八爷的家里。
老头子家里有着一个书房。
书架还在。
上面的书却少了很多。
即使那些书还在,也没有多少。
都是《论语》、《大学》、《中庸》等国学书籍,要不就是《金瓶梅》、《西游记》之类的小说。
老头子对那些带颜色的书籍,倒是特别喜爱。
《金瓶梅》那可是放在老头房间内的,估摸着是怕女人看到了。
“队长,这些书,有啥用?你难道准备明年继续参加高考?”田明发翻了不少书,大多数都是洋文,看不懂。
那些老外写的如同蚂蚁腿的文字,哪里有方块字看着顺眼?
“做人,眼光要放长远。老祖宗不是告诫咱们,活到老,学到老?你看刘八爷,93了,依然在不断看书学习……”
“他看的《金瓶梅》,那是荤小说……”田明发的一句话,噎得刘春来没法回答。
这货看着刘春来怪异的表情,顿时来了兴趣,小声地问道,“队长,那些洋人该不会也写的这种吧?我翻看了一下,里面没有《金瓶梅》那种插图啊……”
刘春来被他的话差点气得吐血。
“看清楚,这都是专业书籍!美国工程师费雷德里克·泰罗创造了标准劳动方法跟劳动定额,这本是他在1911年发表的《科学管理原理》,就是告诉人们,如何科学管理生产……”
刘春来拿着手上的一本翻译本的《科学管理原理》。
这是管理学的基础。
至少,他认为这个还是比较符合现在这种基础的人学习。
法约尔的《管理过程理论》、韦伯的《行政组织理论》、《科学管理原理》这被称为古典管理理论;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乔治·奥尔顿·梅奥和费里茨·罗特利斯伯格等人创立的“行为科学理论”等相关代表作都在这里面。
花都那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
国家从一开始,就明白国内跟世界上在这些方面的差距。
从1978年到1982年,引进了大量管理、营销等方面的专业书籍,却由于国内专业翻译人员少,并不是所有的引进的书籍都有翻译版本。
在花都的时候,后面几天金德福没事就跑来找刘春来,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货不断喊大师,卑躬屈膝地讨好,让他去给自己买书,不管是管理还是营销的,也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都没问题。
如果不是祝锐在,刘春来估计,这货会给自己买一堆那种香江不知道多少流小杂志社出版的带颜色的杂志。
这些书,刘春来曾经看过。
现在买回来,是为了培训他手下的管理人员。
当然,不是以这些书当教材。
他又没有准备要按照大学那样培训经过系统理论学习的毕业生,而是要快速让这些人员能成为可以用的管理人员跟营销人员。
田明发的眼神顿时亮了,“我也可以看吗?”
“谁都可以,不过不准给我翻烂了,这些书,在咱们县城跟山城都买不到。”
刘春来叹了口气。
内地落后沿海,从一开始的基础就在落后。
“你们先把书搬到八祖祖那边。我得回去一趟。”刘春来回来,都还没回家去。
估摸着老娘又要骂他了。
“你还晓得回来?”
刘春来回来的时候,杨爱群刚背着一背苕藤回来,满头的汗水。
对于儿子回来,并没有多少兴奋。
“妈,我回来拿点东西……”刘春来说道,她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老太太。
杨爱群看着他,“你是真准备不要这个家了?你要是讨了婆娘,分家过也没啥……”
“这是哪里的话!家里这不是住不下嘛?”刘春来有些无语。
连老爹都被赶出去了呢。
“你回来小贺晓得不?”杨爱群板着脸问刘春来。
刘春来无语。
自己回来不回来跟贺黎霜有毛关系啊!
“你要忙刘家的事情,我不反对;你要把精力放到大队上,我也没意见;春来,你倒是说说,我入土之前,还抱得上大孙子不?”杨爱群问刘春来。
催婚?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妈,这四队一队问题都还没解决呢……”刘春来一看,杨爱群的脸上怒气更甚,急忙改口,“妈,即使人家贺黎霜同意,那也得她父母同意,再说了,她还要读一年高三,考上大学的话,还得读四年……”
为了应付老娘催婚,刘春来也不顾跟贺黎霜屁关系都没有。
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习惯把贺黎霜拿来当挡箭牌了。
拒绝杨艺的时候,是以贺黎霜的手表作为借口;装着不知道白紫烟的意思,也是这样想的。
突然,刘春来愣了。
难道自己的潜意识真的准备用这种把那死婆娘压一辈子,给自己生孩子带娃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对她的不满?
太恐怖了。
“你要是同意,我就跟你爹商量商量,到时候找个媒人去说说。她说她爸妈这段时间要回来,也待不了多久……”
感情杨爱群是为了这事儿着急。
“行,你们看着办!妈,我这还有一堆事情呢。今天县里许书记跟吕县长来找我了,说让我当乡长……”
“真的?那你不请县领导来家里?”杨爱群顿时高兴起来了,“我就说我儿子能干……”
相对于抱孙子的事情,儿子的前途更重要。
贺姑娘的家庭不一般,杨爱群是晓得的。
可儿子也不差不是?
当乡长,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了。
不是刘福旺那老东西整天口中说的大队干部也是国家干部的那种干部能比的。
“这得先把队里的事情做好啊……”
刘春来可不敢说他嫌麻烦,事情多,拒绝了。
要是敢说,老娘估计直接就会冲到厨房去提刀来把他给砍了。
“那是,那是……”杨爱群也赞同刘春来的话,“做好了,县领导才好提拔你。春来啊,以后没事儿就少回来,住咱们家里的几个干部,我都帮你照顾好。对了,夏青跟勇军两人也都在这边……”
“晓得了。”
刘春来真不敢在这个家里多待。
找个借口,进了自己房间,也不知道是谁住的,从老娘当初结婚时候打的木箱子里把自己的那个本子拿出来,还带了几个作业本。
没有专业的图纸,他也不是专业的人员,就只能用作业本来写各种计划,画各种规划图了。
刘春来没走多久,刘福旺也回来了。
“县里领导喊春来当乡长?”杨爱群问刘福旺。
“嗯啊。严劲松晌午也来了,我帮春来拒绝了……”刘福旺无所谓地说道。
杨爱群的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寒霜。
还没等她发作,刘福旺就一脸平静地说道:“你懂啥?现在春来去,干得久?这队里的基础都已经打好了,不管谁来接手,那都是他们的功劳,春来到向上,没点成绩能行?再说了,这里干好了,再上去,一步步到县里,谁能说他啥?”
杨爱群一听,顿时明白了。
这点政治素养,跟刘大队长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还是有的。
403 高人的出现,全靠旁人脑补(还账5/44)
“那这么说来,咱们这里就是春来的后盾了?”
杨爱群问刘福旺。
“可不是?公社的乡长一直都闲着呢!今天不是都宣布了春来先当大队长?”刘福旺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正要问春来,他就跑了。”杨爱群松了口气。
之前确实也疑惑。
一队的队长谁当她并不在意。
刘福旺宣布了刘春来当四大队的大队长,是否符合规矩,杨爱群不管那么多。
可刘春来说县里领导喊他当乡长,结果成了大队长,她还没转过湾呢。
刘福旺自然不会告诉她,总不能让儿子管着老子……
“之前公社的广播,你没听到?那都是春来准备给自己培养靠得住的手下……只有这样,以后他即使离开了这里,这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支书的理解能力很强。
直接就把刘春来培养人的想法给理解为为了自己将来而铺路。
“对了,我说咱们是不是打听一下,小贺父母回来没有,要是可以,咱们找人上门去提亲,把这事情先定下来?王家的闺女,入冬都要嫁人了……”杨爱群还是无法放下抱大孙子的执念。“现在春来能当乡长,那是真正的国家干部,而且还这么年轻,未来前途也不会差……”
26岁当乡长,正科级,以后再不行,熬资历也能熬到个县长的位置不是?
县长夫人啊!
那得有多少闺女想当。
“这事情你还是别操心了,我找许书记侧面打听了一下,人家在省里有关系……要真成了,不一定是啥好事。你希望你儿子一辈子被个女人压着?”刘福旺看着杨爱群,冷冷地问着。
贺黎霜的家庭背景,刘福旺确实很隐蔽地问过。
许志强当时倒也没在意,没有想过刘春来跟贺黎霜之间有啥。
就是说了一句那是老革*命的后人,之前来蓬县投靠亲友,就在这边工作啥的,要不了多久,就会调回省里……
然后刘福旺的心就凉了。
杨爱群顿时不吭声了。
当妈的,可不希望儿子有个太强势的婆娘,要不然,那已经不只是跪搓衣板的问题。
“可我觉得小贺不像太强势的人啊……”
她还是有点不死心。
要不然,周围哪里去找个大学生儿媳妇儿?
刘春来几乎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对于老娘的想法,他实在觉得有些可怕。
为什么当了大队长而没当乡长,他相信刘福旺会给老娘一个合理说法的。
一口气爬到垭口上,山风吹得人非常舒服。
尤其是在太阳已经落坡后。
刘八爷带着刘家的几个人,正在这垭口上。
老头子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满脸严肃。
“不对呀,春来娃儿不可能不晓得这正脉没在这垭口上。后面虽然有靠山,可这山势走向,如同一把刀,刀尖刚好对着这垭口,修到这里,要出大事……前面却也没有朝向,反而被挡了出路,应该修到燕山寺的二马坎上……”
刘八爷手中握着一个罗盘,就在垭口上不断转悠。
饶是山风不小,身上的土布长袍也是湿透了。
额头上更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不断往地上滴落。
刘载厚等人也不敢接话。
“八祖祖,你们怎么上来了?”刘春来看着刘八爷手中居然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铜罗盘,嘴角直抽搐。
老头这东西当年居然就没被“破四旧”收走?
“看看这地方,你不是准备在这里修大队部嘛?”刘八爷笑呵呵地说道,“大队部你准备怎么修?”
对于刘春来,老头现在的态度出奇地好。
甚至那眼神都让刘春来有些受不了。
“八祖祖,垭口这里地势决定了,也没法修太大。在靠近磨盘寨这边,地方太小了,我计划是把大队部修到后面靠近燕山寺的这一区域……”
刘春来指着后面往燕山寺的方向。
从垭口到燕山寺顶上,一共有三个台阶。
每一个台阶,都是如同三角形。
两边越往燕山寺,平地的面积越宽。
“对,就该修到那里。背靠燕山寺,坐在这二马坎上……把地势都利用完了……”刘八爷捏着胡子,满脸赞许的笑容。
刘春来嘴角抽搐不已。
“可这地势这么宽,大队部也要不了多少地方……”
“我准备在这里修个学校……”
“好!年轻娃儿火气旺,阳气重,压得住烈马的戾气……”
刘春来觉得,没法跟刘八爷谈下去了。
依山而建,自然根据地势来,还得考虑后续发展问题。
结果,自己说啥,刘八爷都能用封建迷信来给出合理的解释。
“哥,你又不回去哇?”
还好,刘秋菊跟叶玲几人从四队刘家坡的方向爬了上来。
“不回去。你们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还好意思说呢!你们那账,是账么?刘九娃很多钱,都是没得票据,也没得你的签字,直接就报个数,你说这账怎么做?”叶玲没好气地说道。
刘春来尴尬地没法回答。
“这几天,我们在按照县财政局那边弄各种财务制度,到时候你有什么建议也得提一下。对了,你们公社不是要招聘一批初中生吗?到时候给我分十多人,我宁愿用没有接触财务知识的,也不愿意用你们各生产队的记分员……”
叶玲越说越气。
没人可用她倒不生气。
让人生气的是她要求各队记分员按照她的规矩去做账,做报表,结果呢,人家直接一句“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就差点把人气死。
“不是都说了,让他们全力配合你?”
“你们两个厂的账务,跟大队的账务都不明确。这都弄了二十多天,没有多少账,却刚理顺,还有工资报表啥的,每天大队各种工程开出去的工资……”
山风吹拂下,叶玲的语气充满了无力感。
“刘大队长,大队的财务跟工厂的财务要是不分开,很容易出大问题……”年轻的杨小丽板着脸对刘春来说道,“尤其是你父亲,刘支书,在这上面让我们非常为难……”
还有老爹的事儿?
刘春来看着对方脸上的严肃,有些头大。
“行,明天上午叫上我爹以及其他大队干部,一起讨论下这问题……”
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让几人先回去的好。
叶玲的目的也在这里。
要是不分开大队跟厂子的财务,就只能用另外的方式来解决现在的问题。
她在这边的时间不短,自然也知道葫芦村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恰好这会儿刘八爷等人也差不多完事儿了,就一起回去。
一路上,刘八爷都在说刘春来选的这位置好,老祖宗当年就想在这山上修建刘家的宅子以及祠堂啥的,就因为缺水……
刘春来不知道自己神棍形象已经深入了人心,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
“对了,八祖祖,明天得让咱们老刘家的初中毕业的也都报名,参加考试。”刘春来实在是不想听刘八爷说什么风水啥的事儿。
要是风水真的管用,他们这边至于穷到这种程度么?
“春来,咱们刘家的初中毕业的都已经进了厂子……”刘载厚不理解刘春来什么意思。
刘家的初中毕业生,进了厂,一个月有28块的基本工资呢。
原本不少人都因为没钱,只是让儿子上学,闺女就留在家里,帮着干活,等到该开亲了,就找个好人家嫁了。
现在地交给集体了,都由大队交学费,甚至读书的孩子还有一顿饭的补贴。
就有不少家庭开始动了心思,准备在九月一号开学把孩子送到学校。
现在刘春来说让刘家初中毕业的也报名参加考试,培训阶段一个月可是只有18块!
“春来,咱们刘家的子弟,不是按照那18块一个月来吧?”刘载德也开口问了。
“既然是参加培训,统一都是这样。”刘春来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他们是刘家人,我只会提供给他们比别人更多的机会,而不会有任何特殊优待。尤其是在一个企业内,就如同之前吃大伙食(大锅饭),有些人没干多少活,跟别人拿一样多,这样下来,还有多少人会努力?”
刘春来说完,没有看刘家的几个族老。
而是扭头向着旁边已经坐在滑竿上的刘八爷看去。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虽然还没有完全黑透,在几米的距离,刘春来也看不到刘八爷的脸色。
老头没有吭声。
刘春来要把时间留给他们,说了一句,就先往下下山去了。
“八叔,你看这事儿……”刘载厚在刘春来走下去,几乎都快看不到人影的时候,才开口问刘八爷。
刘八爷叹了一口气。
“春来娃儿说得有道理,你们也别去说他不顾刘家人。就因为他要顾忌刘家人,才用这样的手段。咱们老刘家的后人即使没有能力,队里以及每家都有股份,也能分得不少的钱……”
刘八爷对这事情倒是看得透彻。
换成原来,他不会如此去考虑刘春来这样做的目的。
就像刚才,明明想要借着机会跟刘春来交流一下风水方面的专业知识,人家根本就不接话。
后来刘八爷一想,顿时发现自己插手太多了。
既然刘春来在风水布局以及黄道吉日、吉时的选择上没有任何问题,他就不应该开口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风水这方面的东西,更是难以立判高下。
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来验证的。
如果说得太透彻,反而会因为泄露了天机而导致事情发生变化。
刘八爷想明白了这事儿,自然也就能明白刘春来的用意了。
“以后这事情少去瞎说!直管去支持刘春来就行了。别的不用考虑,就想着他是咱们老刘家的旗手就好!”刘八爷叮嘱着几人,“看看九娃,人家是晚辈,在从春来当了旗手后,一直都是以狗腿子自居!要是外人知道是给我们老刘家打长工,他们怎么想?”
几人顿时愣了。
根本就没想过这事儿。
这样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刘家人交了地的,每家都有股份在春雨制衣厂里,而且后续的各种产业,都是春雨制衣厂投资,这就意味着所有的产业老刘家的人都有股份。
产业越多,他们以后能分到的也就越多。
就像以前老刘家是大地主的时候。
甚至,跟以前还不一样。
那时候,老刘家的土地,都掌握在本家手里,即使分家,不继承家业的,分得的也都是金银财宝,而不是土地。
现在是所有刘家人都有股份。
“八叔教训得是!载厚知道了。”刘载厚瞬间想明白了道理。
他弟弟刘载德一时间还有点没想明白,可在刘载厚拉扯衣角的情况下,也赶紧表示明白了。
其他人同样也表态了。
刘八爷才再次叹了口气,“能出这样的能人,也不知道是我刘家的福分还是祸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刘家要是不帮着他当冷箭……”
后面的话,他没说。
其他人也就意识到了。
“八叔,听说今天下午的时候,郑建国丢了队长职务,跑去找了几家有地在修路范围的人,现在他们都改口了……”刘载德突然开口,“这事情,要不要我们出面?”
“不用,春来既然让杨光明来负责,那就有他的道理。”刘八爷摇头。
两个刘家精壮后身抬起滑竿,就趁着天还没黑透,往山下走去。
郑润民家,一个典型的三合院。
房子的墙,是用黄泥夯筑的,上面盖着谷草。
墙上的窗户也小,天还没黑,里面就看不到了。
郑润民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闺女早就已经出嫁,家里穷,二儿子出去当了上门女婿,三儿子更是从小就给别人家当了抱儿子。
就只有大儿子郑新云跟老两口住在一起。
从大儿子郑新云结婚生了大闺女后,由于婆媳矛盾太厉害,分了家。
老两口住三间正屋,郑新云一家住了右侧厢房。
按照往常,现在是已经吃了夜饭,一家子在地坝里歇凉的时候。
可今天,不管是郑新云家,还是郑润民家,灶屋火都还没点。
灶孔里的灰,也都还是冷的。
“爹,你今天就给句通快话,那地,究竟换不换!你大孙女在制衣厂,被赶了出来,明天公社报名,如果不换,你孙子跟孙女都没了机会……”郑新云强忍着愤怒,看着正坐在屋檐上抽叶子烟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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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说破天都没用!那地,不换,他们要修路,绕着走!”
郑润民可是铁了心不换地了。
郑建国跟他虽然不是亲房(某个祖先的后人),可也说得有道理。
一旦刘福旺父子把地收回去,他们就啥也得不到了。
分田到户,那是基本国策。
国家的基本国策,谁敢反对,那就是跟国家作对。
当初他们不愿意分田地,刘福旺就是这样威胁他们的,搞得每年大部分的粮食都得交国家的以及县里的上交提留、统筹款。
即使这样,也比集体生产时候分到的粮食要多不少。
那地底下埋着石油!
石油是啥?
郑润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民不知道。
可郑建国告诉了他,那就是黑色的金子。
金子是啥他还不知道么?
可这事儿又不敢说。
怕自己婆娘嘴上没把门的,直接嚷嚷出去了。
“爷爷,之前就是你不同意交地,我在制衣厂好好干着,就这样没了!”才18岁,还没说婆家的郑秀芳带着哭腔说着,“同一批进厂的,现在一个月都是拿三十多块钱!刚出来的国家干部都才这么点……”
原本,还以为自己能挣一大笔嫁妆。
家里穷,爹妈即使没法给自己置办什么嫁妆,到了婆家也都说得起话。
现在好了,就因为她家里不愿意交地,工作也没了。
今天晚上要黑了的广播通知,大队的要从整个公社范围,考试选拔初中毕业生,进行管理人员、销售人员的培训,随后安排制衣厂或是家具厂上班。
表现优秀者,可能会送到大学里面委培培养!
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上大学。
上不上大学不重要。
重要的是上班挣工资!
进入厂里干着,那可是能实现农转非的!
户口就成为公社的人了。
“老……我这高中也没考上,难道你让我也回来当一辈子农民?面朝黄土被朝天,早上天不亮下地,晚上天黑才落屋,到头来干饭都吃不了几顿……婆娘都讨不到……”郑新云儿子郑子强一边脸肿着,满脸怨恨地看着干瘦的老头。
刚才气急,好话说了一大堆,老头不同意交地,年轻孩子气急,骂了老头几句,直接被他爹一巴掌打到脸上。
又要骂,一句“老发瘟的”还没开口,被他爹那满是杀气的眼神一瞪,顿时就收回去了。
“说破天都没用!不换!”郑润民也急啊。
这些年轻人,没有啥见识。
地让刘福旺父子收走了,还能有他家什么事情?
那是祖宗保佑,让八代贫农的老郑家要发达了。
地是他家的,国家要开采石油,如同郑建国说的,即使不给补偿,至少他一家人全部都农转非,当石油工人不好?
刘春来父子两能给他们安排几个?
“爹,实在不行,咱们家里就把户口划开,本来就分家了,那块地给我们。”一直没有吭声的儿媳妇儿开口了。
她爹妈当年是瞎了眼,把她嫁到了郑家。
“户口划开可以,那块地不行!”郑润民说啥都不松口。
这让郑新云一家都只能干瞪眼。
“爹,老五家大儿子也是初中毕业,一直在家,要是你不同意,他估计也没资格报名……”何玉英开口说道。
郑润民看了一眼大儿媳妇儿,“那又不是我郑家的人!”
反正说破天没用。
这些年轻人啊,别人几句话一哄,就信了。
“老五从小被抱到二大队那边龙家当抱儿子,现在三个孩子都不跟着他姓……老四也是当了上门女婿……爹,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同意换那块地!”郑新云没火吗?
不可能的。
眼前的是他爹。
打不得,骂不得。
“除非我死了!否则那地刘家父子别想着抢走!老子告诉你们,地底下埋着金子呢!刘福旺父子想要收回去挖地下的金子……”被逼无奈,郑润民站起来,激动地把这话说了出来。
金子!
他们家地里埋着金子!
“爹,谁告诉你那地下埋着金子?要真的埋着金子,会这么多年没人动?当年刘家人会不在自己地里挖金子?”何玉英被气笑了。
就那块在石谷子上的地,下面埋着金子?
“郑建国说的!他就是看不惯刘福旺父子想要自己独吞,才告诉我的……”郑润民既然已经说了,也就不隐瞒。
养儿防老。
另外两个儿子一个从小抱给了龙家,龙家花钱培养,在公社学校当老师,平时也没回来看过他一眼;一个当了上门女婿,从结婚后,也就正月跟他老两口过生回来一趟。
平时在女方家里,头都抬不起。
现在就指望着大儿子一家给养老。
儿子再孝不算孝,要儿媳妇孝顺,那才是真的孝。
谁不知道,儿子没结婚,那是爹妈的儿子;结婚后,就是婆娘的儿子了。
“爹,郑建国不是个好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跪在刘福旺家门口,生生帮他儿子抢了刘春来上大学的机会,现在他儿子在市里,他可有半分感激?他今天丢了队长,把咱们家当枪使啊!”郑新云算是明白了。
老头子没有读过书,也没见过世面。
就信干部的话。
当然,在干部有了冲突的时候,谁说的话对老头有利,老头就相信谁。
“被他当枪老子也乐意!要他不说,谁知道刘家父子打啥主意?刘春来要真有那么凶,以前这么多年不是跟不响?指不定他那些钱哪里来的呢……”
郑新民的话,也是整个大队大多数人怀疑的地方。
刘春来出去一趟,啥都不带,回来就是蛇皮袋装钱。
特别是没有交地的人,大多数都怀疑刘春来这钱是带着人出去抢的……
老刘家历代出土匪。
新中国成立了,土匪没了。
可磨盘寨那土匪寨子还在呢!
郑润民说啥都不同意,郑新云一家人不知道怎么办了。
“爹呀,我这制衣厂的工作没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啊……”郑秀芳哭了起来。
郑子强咬牙看着老头,则是对着爹妈说道:“爹,娘,这次春来叔是要招一批心腹,自己亲自培养……一旦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以后估计就没了……”
“强娃,谁给你说的?”何玉英可不认为自己儿子懂得这个。
“田明发说的,他给春来叔当狗腿子,晓得不少消息。郑建国不就是靠着他儿子横嘛!田明发说了,春来叔要把郑小东弄回来!”郑子强狠狠地看着郑润民。
郑润民一听,顿时冷笑一声,“人家在市里呢!他刘春来有啥本事去把市里的干部弄回来?要真有这本事,当年就是他去读大学了!”
他是不会信的。
“咳,咳咳……娃儿他爹,你这是何苦哇!当个队长有啥好的?郑建国有个在市里当领导的儿子,咱们拿啥跟人家争?咳咳……”
杨光明家。
他婆娘陈惠琼(读qun)躺在堂屋中间的竹子编制的凉椅上,看着昏暗油灯下就着一把炒黄豆喝酒,愁眉不展的杨光明。
酒是二丫发了工资,在公社供销社给他打的。
一斤散酒两角二分钱呢!
虽然发了工资,二丫一气给他打了五斤,装了五个输液瓶。
可家里没有值得庆祝的事情,就当天晚上他一高兴,喝了二两。
今天当了队长,值得庆幸。
同时,也因为当了队长,一上来就遇到几家地在公路区域的人反口,不愿意换地了。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你个婆娘,懂个球!要不是春来当了大队长,老子愿意当这个队长?二丫在制衣厂上班,为啥?还不是看着咱们家穷?三丫也11岁了,我琢磨着让她也去学堂念书……队长一个月工资最少都有18块,我跟二丫两个人挣,到时候就能送你去县里的医院……”
田明发板着脸教训着婆娘。
“对呐!妈,我师父说了,要是我努力,以后等模特队招人,我能进去的话,那基本工资都60块呢!只要有钱,就能治好你了,三丫也能去读书……”二丫才15岁,人长得标志。
很多时候,设计部都直接让她去试新衣裳。
“人家郑建国儿子是市里的大领导!我拖累这个家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咳咳……”
情绪激动下,又咳嗽得厉害。
“撇(差)婆娘,你管这些干啥?春来这是给咱机会呢!”杨光明看着婆娘咳嗽得厉害,也是有些闹心。
二闺女急忙去扶着老娘,轻轻给她拍着背,“狗蛋,赶忙去给妈倒点水来……妈,你莫操心这么多,很多人想跟着刘春来呢!田明发那个没卵*子的,你看现在多神气……”
“你一个女娃子家家的,啥话都说!”好一阵,陈惠琼才缓过气来。
这一阵咳嗽,让她汗水直流。
“三丫,夜饭还没好哇?”杨光明对外面问道。
旁边的一个破旧的低矮茅草棚子,只有五六个平米大小。
这会儿满屋的烟雾。
一盏油灯在烟雾中飘摇不已。
三丫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爹,你先喝着酒,我这刚把伙引燃呢……”听到老爹喊,稚嫩的声音回答着。
二丫听了,急忙往厨房去了。
杨光明越想越觉得闹心。
“惠琼,你看着娃儿,我出去走走……”反正夜饭还有一会儿。
“你去干啥?”杨慧琼一脸担心。
“出去看看,等会儿夜饭好了你们先吃,看看能不能再找别的办法解决这事情。”杨光明一口干掉了桌上牛眼杯里的酒。
陈惠琼看着他,脸上满是严肃,“你真想当这个队长?”
“都已经当上了,支书在大喇叭里也宣布了啊!一个月最少18块呢!”杨光明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理由,“听说后面还有奖金,二丫、三丫要准备嫁妆,你还得治病,都要钱呢……”
“狗蛋,你去帮你二姐三姐烧火。”陈惠琼看着一边八岁的儿子。
儿子“哦”了一声,向着外面去了。
“郑建国跟队里好几个婆娘关系不正当,赵天明婆娘最乖,而他最老实,每回郑建国去了,他都要遭赶出来……”
陈惠琼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
“找他没用。”一个队的,杨光明自然晓得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现在是他给郑润民他们说地下埋着金子啥……”
“你觉得,刘福旺甘心吗?春来这么多年都在城里……亏得你还上了个小学,打蛇打七寸……咳咳……”
杨光明看着自己这婆娘,一时间有些陌生。
“今天出了这事儿,他肯定去赵天明家……你作为新队长,肯定要递投名状的……”
说完,陈惠琼就不吭声了。
杨光明顿时明白了。
本来他就想着这次的事情是老支书给他的考验。
老支书管着大队这边多年,同样也知道这些事情,当年被逼着把自己儿子上大学的机会让了出来,还没法动郑建国这个队长。
每次大队开会,都是郑建国带头反对。
这次修路的事儿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支书要看他怎么处理。
“那行,你看着娃儿,我出去走走。”杨光明说完,就转身回房间,从屋里拿起一包还没拆封的春雨香烟。
那也是二闺女给他买的。
农历月底,月亮要下半夜才会出来。
夏天,漫天星光。
也能清楚地看清周围环境。
整个村庄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在朦胧的新光中,哪家还点着煤油灯,老远就能看到。
一队由于地势平坦,加上以前老刘家在这边修建了仓库跟房子等,刘八爷当年去革&命,把这些房产都分了,整个一队,大多数人都集中住在两个位置。
一个是在公房附近。
另外一个点就是靠近沟里田多的地方。
赵天明很年轻。
至少,比起杨光明等人年轻很多。
不到四十岁。
最让人羡慕的就是婆娘很乖……
可结婚二十多年,婆娘肚子也没动静……
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到处信神,神也没让他婆娘怀上个一男半女,可即使这样,两口子也没吵过架……
如果真的怀不上,赵天明也就认命了。
很多光棍都没得婆娘,冬天莫得人暖被窝。
他知足了。
可这几年,赵天明两口子都过得足够憋屈——从76年郑建国儿子上了大学开始,郑建国就成了他家的常客!
405 两个队长抢别人婆娘?(还账6/44)
赵天明的家,距离其他大多是人聚集的点不同。
他家就在青杠梁下面。
单家独户的。
只有两间泥土夯成的墙跟茅草为顶的破房子,灶屋跟猪圈都是外面搭起来的一个棚子。
原本,在这里倒也没有啥问题。
即使刘家光棍多,刘家有约束,那些光棍的刘家后人最多也都是语言上占一下范萍的便宜,动手动脚的根本没有。
加上以前赵天明的老爹还在,老头子动不动都要跟人拼命的狠角色,当年可是在长江边当纤夫的人……
可惜,在75年,老头去世了。
一开始,赵天明胆子还没这么大,试探不少次,在一个白天,范萍正在给苞谷地中的红苕垄扯草,郑建国见周围无人,把范萍按倒在了红苕垄沟中……
然后,隔三岔五就来一次,吓得范萍都不敢出去干活,好几次赵天明都提着毛铁(斧头)准备找他拼命。
可最后被郑建国找理由揍了好几次,甚至在那时候每天安排活的时候,都让两口子干最累的活,却拿最少的工分……
在分粮的时候,更是以队长的身份,给这两口子少分,或是分最差的……
恩威并济的手段下,即使赵天明在屋头,郑建国都在天黑后也开始往他家钻……
两口子都麻木了。
不是他们没想过去告郑建国,可这种丢人的事情,哪里好意思说?
说了,人家还会以为他们是为了工分跟分更多粮食啥的,故意主动去勾引队长的……
在78年郑建国儿子分到市里工作后,郑建国更是威胁两口子,要是敢反抗,就让在市里当大领导的儿子把他抓进去吃花生米……
外面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事儿。
两口子平时门都不敢出。
为了方便自己,郑建国在分田的时候,更是把赵天明家的分到距离他家最远的地方……
今天,大队广播通知,郑建国这个队长当不成了。
赵天明跟婆娘范萍两人搂着大哭,晚上婆娘把家里不多的花生拿出来,还炒了三个平时用来换没有跟盐的鸡蛋,以此庆祝郑建国这狗曰的丢了队长职务,没法以上交提留等威胁他们……
一盏煤油灯,挂在墙壁钉着的一颗钉子上。
今晚上,赵天明刻意把灯芯挑长了一些。
灯光比平时亮了不少。
虽然,这会多用一些煤油,可他一点都不心痛。
这酒刚倒上,两口子还没来得及喝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味道,还是心情不好的郑建国,一脚踢开了赵天明家的门。
“郑建国,你特么的都不是队长了,还敢横!”赵天明提起板凳就准备报仇。
他婆娘范萍直接用手里的酒杯砸向了郑建国。
“耶,狗曰的还敢反天?老子即使不当这个队长,弄死你们也是如同一只蚂蚁!刘福旺两爷子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我儿子马上就要从市里发文件,让县里处理这两爷子。赵天明,你要是不想死,就给老子滚出去……”
这话吓到了赵天明。
郑建国的儿子是市里的大领导。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级别,可在市里的,那肯定比县里的县长跟书记级别更高……
就连范萍也愣了。
郑建国看着桌上的炒鸡蛋跟酒,如同自己才是主人,大咧咧地坐到了上席,指着范萍说道:“来,陪老子喝两口再干事!”
“你特么的还不滚,还愣着干啥?不想死就滚!要不然你跟你婆娘都弄进去敲沙罐儿!”随后对着范萍又说,“让老子舒服了,到时候老子当了大队书记,让你那窝囊废老公当个队长……”
范萍没动,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赵天明只是用满是愤怒的眼神的看着郑建国。
这顿时激怒了郑建国。
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这狗曰的如同窝囊废一样的两口子,居然还敢反抗自己?
“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赵天明脸上。
赵天明挨了一巴掌,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天明……”范萍急了。
“哗啦~”
郑建国拉着范萍,夏天的衣服本来薄,加上范萍这衣服都不知道穿多少年了,一下子被撕烂。
煤油灯昏暗的光芒下,白花花的一片若影若现……
这顿时让郑建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当着赵天明这窝囊废的面干这事儿,以前还没试过呢……
“嘭~”
郑建国抓着发愣的范萍,也不管赵天明脸上的愤怒跟开始变得血红的双眼,直接就把范萍按在了桌子上,扒拉下他的裤子……
“老子今天跟你拼了!”双眼血红的赵天明扑了上去。
本来身体就瘦弱,直接被正在运动的郑建国一脚踹了出去。
“老子今天让你看着老子如何干你婆娘的,窝囊废,以为老子不当队长就治不了你?”郑建国心中的憋屈,如同被释放了出来。
赵天明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面的灶屋冲去。
黑暗中摸着菜刀,提起来,就要冲进去砍了趴在自己婆娘身后的郑建国。
“你还敢动刀?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
看着赵天明提着刀过来,郑建国一哆嗦,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在赵天明往他脑袋砍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刀抢了过来,顺手就向一刀砍过去,在最后要砍到人的时候,才想起要死死了人他得抵命……
“哐当~”生锈的菜刀被他给扔到了黑暗中。
赵天明却被他一把推出去,摔倒在了地上……
“赵天明~赵天明在不在?”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杨光明的声音。
郑建国心中暗惊,杨光明婆娘病恹恹的,难道这狗曰的今天当了队长,也来找赵天明婆娘?
不管是不是这样,让他撞见了可不好。
一边提裤子,一边准备往外跑。
原本被按在桌子上,浑身无力的范萍连裤子都顾不得提起来,直接向着郑建国扑过去,“老子今天跟你个虾龟儿拼了……”
“嘭~”
本来就有些腿软,双手又准备提裤子的郑建国就这样被他撞倒了。
“光明,你来得正好,赶紧的,这婆娘疯了,拔了老子裤子,要找老子借种……”看到杨光明出现,郑建国顿时开口。
双脚不停地蹬着,想要从瘦弱的范萍手里钻出来。
从入眼看到这情况,杨光明就愣了。
自己屋头那个病秧秧的婆娘,怎么知道的?
“队长,快帮我喊人,郑建国当着我男人强*奸我,把他打倒了……”
范萍也顾不得脸面了。
没法活了。
自己没法活,那就拉着郑建国一起死吧。
可惜她手中没刀,杀不死人。
“不用喊人!”杨光明顿时扑了上去,帮着把郑建国按着,“去找根绳子把他绑了……”
“杨光明,我儿子是市里的大领导,你不想死的就滚开!”郑建国被杨光明按着,根本挣扎不开,“杨队长,你放开我,我让我儿子提你当公社乡长……”
“郑建国,你以为你儿子保得住你?就你干的这事儿,你儿子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杨光明可不相信郑建国儿子是大官。
田明发今下午就说了,支书要把他儿子弄回来。
一开始杨光明也是相信郑建国儿子是市里的大领导,提醒吊胆的。
可田明发问他,如果郑建国儿子真的是大领导,公社乡长的位置空着这么多年,会不让他郑建国去当?
哪怕县里领导为了巴结,也会主动让郑建国去当的。
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
加上下午在大队部旁边的竹林就跟郑建国对上了,现在抓着了机会,哪里会放过?
范萍却没有去找绳子,而是在一边哭着摇晃一动不动的赵天明。
“当家的,你醒醒啊……都是我害了你……”一边哭一边抽自己嘴巴。
“赶紧掐人中!”杨光明这会儿才看到赵天明状况不对,死死地压着地上不断挣扎咆哮,威胁要杀他全家的郑建国。
范萍听到,手忙脚乱地把赵天明放到地上,掐他的人中。
“光明兄弟,放开我!我晓得你也看上了范萍,这婆娘好,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不再碰他……”
“嘭~”
杨光明直接按着他的脑袋撞在了地上。
还好,屋里的地面,也是泥土的。
“你以为老子是你这样的畜生?仗着有点小权利就欺男霸女!这次,不把你送进去吃黑面窝窝头,老子不姓杨!”杨光明一脸的愤怒。
好一阵,赵天明才悠悠地醒过来,“我这是死了么?死了也好,自己婆娘受欺负,都不敢吭声,活着也就是个窝囊废……”
“当家的,是我对不起你……”范萍搂把赵天明的脑袋搂在怀里,嚎啕大哭。
两口子都是老实人。
性子软。
“嚎啥子?找绳子来,把这狗曰的绑起来!赵天明,你被他欺负得这么厉害,难道不想让他被关进去?”
杨光明有些按不住郑建国了。
这时候,赵天明两口子才慌里慌张地跑去找绳子。
“范萍,把裤子提起来!这像啥话?”
经过杨光明的提醒,范萍才感觉到下半身传来的凉意……
很快,就有人听到这边闹腾的,赶了过来。
郑建国跟范萍的事情,队里早就知道。
可想着郑建国儿子在市里,也没人敢去说。
就是让人好奇,杨光明是怎么也在场的。
一想到杨光明婆娘陈惠琼生了儿子后,一直就病秧秧的,今天刚当上队长……
刘春来刚吃了饭,在刘八爷的院子里歇凉。
刘八爷已抹了汗(用湿帕子擦身上),就去睡了。
跟刘九娃、张建民、刘千山等人瞎聊着。
刘春来问刘九娃以前在山城是不是真的当过军统的特务。
结果是真的。
这不仅让他来了兴趣,连张建民跟刀疤这两个山城土著也都来了兴趣。
山城,曾经可是陪都。
整个国民政府都在山城好些年,留下了不少的传说。
尤其是军统,最是神秘。
有个活生生的军统特务在这里,也给没有网络、没有电视、也没有夜生活的夏日夜晚增加了很多的乐趣。
听得正起劲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狗叫声。
“大队长,大队长,郑建国跟杨光明两个抢赵天明婆娘打起来了……”
有一队的人气喘吁吁地在门外面喊到。
刘春来带回来的钱,都是放在刘八爷家里,有民兵把守着。
民兵那可都是有真枪实弹的。
晚上有人要进屋,肯定要在外面表明身份。
“啥子喃?”刘春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个男人抢另外一个男人的婆娘,然后打起来了?
那男人是特么的窝囊废么?
就连张建民跟刀疤两人,也是愕然不已。
农村生活居然这样刺激的?
“老支书现在不晓得在哪里,得你去处理……”
刘春来也顾不得其他,刚当大队长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处理还得了?
他爹估计又在公社跟严劲松他们打地铺呢。
刘支书被婆娘赶出了家门,这种事情,哪里能让外人知道呢?
家里都被一帮外地来的婆娘给霸占了……
“走!”
刘春来二话不说,穿起旁边的土布对襟无袖短褂,就往外走。
张建民跟刀疤两人要去看热闹,刘九娃要跟着保护刘春来,田明发刚回去没有多久呢。
一路上,刘春来也没问明白什么事情。
到了赵天明家里的时候,地坝外头已经围了一群人。
几个火把照亮着周围。
在地坝边上的一棵比品碗还大的枇杷树上,满脸是血的郑建国被反绑在树上。
这货下半身没穿裤子。
蚊子一群群的,让树上绑着的郑建国不断扭动……
这群法盲!
居然动死刑。
刘大队长治下,居然出现这样的事情。
如何能让刘大队长的心情好?
“大队长来了!”
听到刘春来来了,众人的议论声顿时停了。
杨光明急忙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刘春来板着脸看着杨光明。
虽然他不认为来找他的人说的两个队长抢别人婆娘打起来的事儿,可杨光明出现在这里,未免有些太过巧合。
杨光明见刘春来板着脸,可不敢说自己婆娘提醒自己,要搞郑建国当投名状。
“大队长,原本队里几家同意换地的人,今天下午都不同意,赵天明家关系到青杠梁这边厂房的修建……”杨光明没说是专门来逮郑建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