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突然而来的背后一刀（月票1450加更）（6/8）
“按照现在的速度算，一个小组在不加班的情况下，一天就能生产超过320套……”
孙小玉有些担心起来。
生产效率的提高，就意味着降工价。
按照之前的规定，一件衣服的加工费，给2毛钱的奖金，裤子1毛5，现在这样的产量，仅仅是奖金，平均下来，一个女工就能拿到超过10块钱……
一个月下来，差不多就能拿到原来一年的工资。
何况，在这样的生产效率下，刘春来有这么多订单给她们做？
县长跟书记他们还去借缝纫机跟熟练技术工人去了……
如果有六七百台缝纫机，这得多少订单？
“今天下午所有人开始调整工位！”刘春来松了一口气，过一阵，等到这边的人熟练了，就从这边调人到山城的红杉制衣厂，改进生产模式。
“奖金这块呢？”孙小玉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如果饱和生产，一名女工一个月得拿三百多。
太吓人了。
“从今天开始，实行山城那边的工资奖金制度，18块基本工资，这能保证没有生产，职工也有生活保障；奖金，衣服按照1毛钱，裤子按照8分，具体哪道工序多少，你们去衡量。”
刘春来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没想过，自己突然一天会摇身一变成为血汗工厂的老板。
更没想过，这血汗工厂，是他一力推动的……
“这样的话，每个人的工资，也可能超过150块钱一个月，要是有足够的订单，每天加班，那会直接超过200块……咱们县里还没有出现这么高工资的……”孙小玉有些担心。
150块一个月啊。
这得多疯狂？
“多么？咱们既然是县里的改革试点，自然要做出成绩不是？”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计件，会让勤劳的工人们欢呼雀跃。
可再等二十年，这就会被骂为血汗工厂……
“走吧，先去吃饭。”刘春来看着旁边忙碌的女工们，仿佛谁都没饿。
他喊了，却根本没人动弹。
“你不用喊了，她们这顿估计不会吃了。你没发现，其他的人，也都是去食堂，吃了饭后，很快就回来了？”孙小玉叹了口气。
刘春来根本就不懂赚钱的辛酸。
虽然说非农业户口让县城这些工人们非常自豪，毕竟那是领工资，吃商品粮的。
可当领不到工资，没活干的时候，他们甚至不如农村里面的人。
毕竟，啥都需要钱来买。
这些工人，之前经历长达十个月没有发工资的窘境，在有了机会挣钱，如何不会发挥最大的热情？
“刘经理，你快去吧，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人。”刘青手上的动作没停，对着刘春来笑着说道。
她后面工序的王小兰也开口，“是啊，去吃饭得耽搁十多二十分钟，这就少生产十来件衣服……”
刘春来也懒得去管这个。
“今下午先调整，看看整体产能有多少，然后，我才好跟那几个批发商谈交货的问题。”想着罗胖子他们扛着整蛇皮口袋的钱来，没法装入自己兜里，刘春来有些肉痛。
孙小玉点头。
其实也可以算出来了。
即使按照几人的要求，生产速度一旦提起来，那也加工不了多久。
至于红杉服装厂？
先就这样生产着。
对方明显是想借着机会限制刘春来往市场上供货，到时候如果他们老实出口，这没问题。
可要是他们想在国内抢市场，那就只能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王厂长怎么还没回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刘春来终于响起了王新民还没回来。
孙小玉怎么知道这事儿？
这会儿的王新民，已经气得快要吐血。
“周调度，真的没货了？今年县纺织厂可还没怎么生产麻布……”看着眼前的供销社调度，王新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为了原材料，他们现在可是连饭都没吃。
供销社主任、副主任都找不到人。
找到销售科长陈松，他直接把皮球踢到了调度周小平身上。
好不容易找到了周小平，结果告诉他们，没货了。
去特么的没货。
县里每年收购的黄麻，一直都是在纺织厂就加工了。
根本就没有外调过。
麻布没有了需求，就制麻袋，这几年库存都积累了不少。
周小平看着他们，一脸无奈，“老王，黄主任说没了，供销社也就没了，你知道的，我们也很为难……”
“狗曰的黄朝平！他这是什么意思？”王新民顿时火气更大。
周小平看着他，只是叹气。
黎令山却拉着他出了周小平的办公室。
“这些狗曰的，整天不干正事！这特么的是不想让我们生产啊！”王新民那火，别提有多大了。
“曹富阳跟郭明朗都被调到轻工局……”黎令山轻轻地说道，“如果厂里无法解决原料问……”
“这些狗曰的！黄朝平难道就不想他的前途？要是让吕县长跟许书记知道了，能有他的好果子吃？”王新民实在是无法理解。
供销社仓库里，这几年至少挤压了上百万斤黄麻。
那可是好几百万的资金。
之前都是县财政垫付的。
一旦这些黄麻进入生产工序，县财政就能把这些资金回收回来。
可没想到，黄朝平等人居然跟被刘春来一脚踢出去纺织厂的曹富阳等人勾结起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黄朝平也不敢。因为刘春来，青山公社供销社主任郑显东父子被抓起来……”黎令山显然是知道内情的。
“好像黄朝平爱人姓郑？”王新民瞬间就明白了。
县城就这么大，各个单位的管理人员，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即使不熟悉，也是听过的。
“难道没别的办法？现在县长跟书记都不在，他们不供货，咱们的纺织厂就得停工。从周边县里调黄麻呢？”
王新民知道了问题所在，知道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原材料供应不上，别说临江纺织厂得停工，连江南厂也都得停工。
“唉！要是之前刘春来多给点资金，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情。”黎令山叹了口气，“不过，从隔壁县调货，得现钱……”
227 我等供销社的人来求我（均订1050加更）（7/8）
“之前刘春来给的那点钱，都从供销社购买原材料了……”
黎令山很忧伤。
刘春来之前给了江南制衣厂50000块钱，扣除工资以及运营等成本，只有大约38000块进入了临江纺织厂。
临江纺织厂同样也需要把运营成本扣出来，预留部分现金，结果进入到供销社用来采购原材料的货款，只有20000左右。
一万斤黄麻。
也不过5吨。
对于麻纺能力一年达到3000吨的厂来说，甚至不到一天的产量。
而原本纺织厂的仓库里也没存多少原材料。
那些在承包之前就被轻工局跟财政局盘点过，虽然可以不急着给钱给县财政，可也得给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从供销社订购一万斤黄麻，黎令山这个管理人员也算是合格了。
谁知道，刘春来跟供销社主任之间产生了矛盾。
“钱应该没问题，刘春来可能还在厂里没走，你跟我一起去那边……”
客户那可是扛着上百万的现金在厂里等着。
没有布料，那钱，他们就只能看着。
何况，县长跟书记都亲自出动，去搞设备跟人员去了。
不能到时候县长他们搞几百台缝纫机回来，几百人回来，就这样等着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即使没有米，也不能等到买米回来再做饭。
要不然，人就饿死了。
“他们拒绝提供黄麻？”刘春来听后，直接冷笑了起来，“难道他们不知道，咱们这边，大多数农民就靠着种黄麻挣点钱？”
黄麻，是川渝地区这种气候条件下，最适合的经济作物。
尤其是黄麻对土地的要求不高，很多贫瘠的土地都能种，这也不影响粮食产量。
要不然，也不会各县都有麻纺厂。
随着改革开放，包产到户后，加上个地方政府投资基础产业，大量的化肥厂建成投产，北方棉花产量大幅度增加，化纤原料大量供应市场。
西南地区的麻布的竞争力不行，现在黄麻库存很多。
这是刘春来在山城了解到的。
“黎厂长，既然能联系，直接跟周边县城的供销社联系，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一百万斤黄麻！今天明天中午之前运到的黄麻，每斤提高到2块5一斤；明天晚上十二点前到，2块2一斤，之后都按照两块钱一斤……哪个县供应得多，我们就跟他们签订长期采购合同……”
刘春来根本就不去理会那些小人。
以为没有供应，自己就没法了？
周边县城如果供应不了，就通过山城那边调度！
“刘队长，这不太好吧？咱们县里的仓库中有上百万斤黄麻……”黎令山皱着眉头看着刘春来。
毕竟，县里的企业，应该优先采购自己县里的。
“拿得到么？厂子需要开工。每个月5万的承包费，停工一天，仅仅是承包费就损失一千多，加上工资啥的……”刘春来看着黎令山，这会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如果你干不了，就换人来！”
刘春来知道会有不少人扯后腿。
但是不希望内部有人不服从自己的安排。
黎令山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孙小玉劝着刘春来：“春来，要不等县长他们回来？许书记跟吕县长对咱们的支持力度都很大……”
“他们回来这事儿肯定得谈，但是我们不能停工。每天损失几千块钱是小事情。关键是市场……”刘春来一脸平静，“我等供销社的人来求我！”
吕红涛跟许志强两人，确实支持力度很大。
这点刘春来不否认。
而且也知道，在目前来说，黄麻这些经济作物，是农民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之一。
化肥使用得少，亩产量也就在200~300斤左右。
很多农民都是靠着在一些贫瘠的地里种植这玩意儿来交上交提留跟统筹款。
不管县长跟书记对自己多好，这事儿如果处理得不满意，刘春来哪怕多给运费从其他县城调运，也不会用县里一斤黄麻！
吕山县。
作为地势比隔壁蓬县平坦很多，人口也多了十来万的县，粮食产量等都要高不少。
可跟大多数地区一样，包产到户后，农民肚子填饱了，兜里却没有多少钱。
即使大部分家庭养猪，可一年也就只能出栏一次，这点收入根本不够。
连上交提留跟统筹款都不够。
县里经常开会，重点就是如何提高农民的收入。
即使县里的仓库堆积满了，麻纺厂停工了，为了确保农民能交付得起上交提留跟统筹款，县里依然在咬牙收购黄麻。
作为吕山县供销社主任，褚海军的压力可想而知。
即使现在是午休时间，供销社会议室的干部们也没有丝毫休息的机会。
天天开会！
“上午县里刚开了会，要修路，缺钱，让我们把仓库里的黄麻卖出去……”褚海军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算求了，哪个有本事，哪个去找市场！周边的县城，哪家供销社不是挤压了上百万斤黄麻？就靠着生产麻袋，哪里要得了这么多……”销售科科长欧文听到这话，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说褚主任，要是没别的事儿，让大家睡会儿晌午瞌睡，天天说这个，解决得了啥？”
不是他不尊重领导。
这是根本没办法。
如果他们这里产棉花，还行。
关键气候不行，根本种不了棉花。
会议室其他几人都是无奈苦笑。
“主任，主任，隔壁临江纺织厂要大量黄麻，明天中午12点前运到，两块五一斤；明天晚上12点前运到，两块二一斤，那之后，两块一斤……”
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办事员兴奋地冲进了会议室。
“啥子？”
所有人都以为听错了。
女办事员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不可能！他们自己都还有上百万斤黄麻，上次到实力开会，黄朝平还在问我有没有销路。”褚海军第一个觉得不可能。
“主任，这可是临江厂黎令山厂长亲自打的电话到我们供销社，而且是现款结算！”女办事员想起，自己忘记了了对方说过现结。
过称就给钱！
“马上打个电话问下。如果是真的，立即找运输队，他们所有的车我们都用了！”褚海军顿时站起来，往机要室而去。
228 1万运费博15万利润（均订1100加更）（8/8）
“请帮我转接临江纺织厂……”褚海军在机要室，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不等转接员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同志，临江厂电话占线。”接线员的回答也很快。
“那麻烦你帮我转接蓬县供销社。”褚海军心中暗叹一声，应该是其他县的供销社在问这消息的真实性。
“同志，对不起，蓬县供销社也正在通话。”接线员的话顿时就让褚海军的心情不好了。
狗曰的，对方究竟找了多少家？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都是处于战线状态。
这还怎么搞？
继续等下去？
不行！
12点前运到，如果是真的，一次可以多很多万啊！
吕山县可是有着将近三十辆CA141解放汽车，一辆载重五吨，超重多运五吨都没问题。
各地方供销社收购的黄麻，都是在收割后，由农民在水田里面泡烂了外面的皮，晒干后，把纤维卖给供销社。
这就是所谓的精麻。
黄麻表皮胶质部分，烂在水田里，还能肥田。
精麻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不仅要淘洗干劲，还必须得晒干，一点水分都没有，否则供销社根本就不会收。
有人试验过，直接把黄麻剥皮后，晒干，在用同等数量的黄麻泡去胶质，只留下纤维，只能得到55%的粗纤维。
各大供销社收购价几乎都是在1块9角2到1块9角8分的区间。
明天中午12点前运到，两块五一斤！
这价格可比他们收购价都高了25%，多出来的就是供销社自己的经费啊！
“大家都说说怎么办吧。”褚海军从机要室里回来，看着其他的干部，“电话打不通。”
“主任，我觉得这事情，还是得慎重。周边好几个县城，每个县城的运输队都有二三十辆解放汽车，一车至少能运五吨，这就是一万斤，也就是说按照咱们县的运输能力，一次就能运差不多三十万斤黄麻过去，他们有这么多钱付账？”欧文总觉得这个不太可能。
哪怕只有四个县运输，大家为了多拿钱，肯定是所有的运输能力一起。
这样一来，一次运过去，起码是上百万斤黄麻！
对方有这么多钱？
他们供销社的黄麻呢？
“欧科长说得没错，他们供销社那么多，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的生产计划跟订单，百万斤黄麻的数量可不少……”
副主任何明华也觉得这事情不太靠谱。
其他人都是觉得不太靠谱。
可他们又没法证实。
“褚主任，你觉得呢？”调度丁亚军直接问褚海军。
“我觉得咱们直接运过去！”褚海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严肃地说道，“咱们县里运输队一共有27辆解放汽车，一次可以运过去30万斤左右，如果是这样，一趟就能多十五万！”
这是一笔巨款。
“从我们这边到蓬县，省道的路不好走，一趟运费得400块，要是他们不要，光是运费，都得一万多块钱。供销社拿不出这些钱。”何明华皱着眉头说道。
“先欠着！赌一把，如果大家不愿意，这事情我一个人负责。”看着其他人，褚海军严肃地说道。
供销社跟运输队，那可是长期的合作对象。
虽然要结算，先欠着运费，也没啥事儿。
“褚主任，咱们供销社是一体的，自然不能让你一个人担责不是？”何明华苦笑着说道。
要是这次亏了，对方不收，或是不用这个价格收，就得他们来承担这运费。
还好，供销社的人，平时关系都好。
“也少不了我不是？”
“我也承担一部分吧，不然，这赚的我也不好意思拿奖金不是？”
“仓库得腾出来啊，等不了几个月，又要开始收黄麻了，为了把仓库腾出来，我也得干这事儿啊……”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运输队的27辆汽车，全部开始向着供销社在县城郊区的黄麻仓库而去。
仓库里的工作人员，全部被调动起来。
甚至，连供销社办公室的人，也都被拉去装车。
仓库是砖木结构的厂房，地面上用木头隔离，捆成八字形的精麻就一把把整齐地码放在上面。
长达百米，宽几十米的仓库，里面堆满了黄麻。
捆好的黄麻，很容易码放。
在汽车车厢装满后，供销社的干部们，一边自己动手，一边催促着搬运的人员，继续往上码放。
在仓库的台阶上无法往上码时，褚海军亲自爬上了比车头还高的黄麻堆，让人继续往上装。
“不能装了！再装车都跑不动了……以前你们也没装这么多过啊！”司机看得心痛不已，不停地让他们别装了。
这一次，供销社的这些家伙，装的黄麻居然超过车头一米多高！
这起码得超重两三吨！
这些车，可都是有些年头了。
车身被擦得一尘不染，甚至连油漆都没掉多少。
“黄麻又不重……”褚海军不满地说道。
一车多拉800斤，这一趟的运费就出来了。
“装满的就马上出发！”
看到最早的三辆卡车已经装满，防水篷布也捆好了，褚海军催促着他们销售科长欧文上车，跟着去。
同去的还有个会计呢。
三辆解放汽车发动，向着蓬县而去。
临江纺织厂。
因为失去了材料供应，最前面的脱胶精洗麻的工序，已经停了下来。
刘春来在制衣厂那边守着他们调整生产线，跟林梅几人签订了合同，保证他们需要的订单在十天内全部完成交付后，一共收了123万的现金。
这些钱，全部被他让人带到了麻纺厂。
“春来，咱们这样干，估计没有人会送黄麻过来啊！虽然价格高……”黎令山看着刘春来直接坐在身后五个蛇皮口袋上，江南厂的会计、出纳以及临江厂的会计出纳全部在厂门口等着，不由无语。
刘春来让他们把电话直接提起来，处于占线状态，也不允许他们告诉其他单位的人。
没有确切的消息，其他县里的黄麻就是没人要，也不会有谁去赌一把。
“要是这么点胆子都没有，他们凭啥一斤多拿5毛钱的运费？”刘春来一脸平静，“如果有人胆子够大，一次运几十万斤，这会多几十万！”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229 种地的县高官（求订阅！求月票）（1/8）
“你今天不回去？”
到了傍晚下班的时候，王新民带人过来搬运布料，发现刘春来正在跟黎令山以及几名会计在纺织厂门口的大榕树下打升级。
不由有些好奇。
“九哥回去了。”刘春来说道。
不看到材料进仓库，他今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
“要不，晚上喝一口？”王新民问刘春来。
上次刘春来在江南厂等裤子，两人聊得投机，倒也没有喝酒。
王新民到现在都摸不准刘春来对江南厂的态度，自然想找机会问问，看看刘春来的未来计划中，江南厂如何安排。
“没时间呢。一会儿公安局的冯青云副局长他们要过来。”
“公安局的过来干啥？”王新民愣了。
随后看着刘春来P股下的钱袋，顿时明白了。
估计也就刘春来不把这些钱当回事儿。
五个装满钱的蛇皮口袋，里面全部都是钱！
就这样随意地丢在地上……
别说他，就连黎令山等人都是为这些钱叹息不已，到了刘春来手里，就不被当成钱了。
王新民没有再说什么。
刘春来家。
院子里已经整齐地堆放了好几块一米多长，六十公分宽，大约三厘米后的石板。
贺黎霜看着刘九娃，疑惑地问道，“刘春来真不回来？我还有事儿找他呢。”
“他今天不回来，我回来说下，一会儿还要去县城。”刘九娃说完，就转身走了。
“九娃，你不吃夜饭？”杨爱群也出来了。
刘九娃摇头，“爱群婶，我还得去找福旺叔，他今晚也不回来，县城那边有事儿。”
“县城有他啥事儿？春来不是在城里？”杨爱群一脸不满。
刘九娃没说，借口还有事，就走了。
“刘春来不回来，这……”贺黎霜有些为难。
杨爱群看着她，“没事儿，就按你说的弄就是了，到时候让他们镶个石头的洗澡盆就是了，反正你以后……没事儿也会经常来……”
本来她想说以后结婚了她是内当家，想了想，这关系都还没捅破，人家女娃子面皮薄，说了万一不好意思跑了怎么办？
杨爱群可指望着抱大胖孙子呢。
贺黎霜没吭声。
她怕到时候刘春来那龟儿子回来骂她，毕竟这又不是自己的家里。
刘雪在房间里面，看着刘秋菊，“三姐，你觉得，这样的女人当嫂子，你受得了？”
“哥喜欢就行了。我以后帮他们带孩子啊……”刘秋菊无所谓地说道。
刘雪顿时翻起了白眼。
贺黎霜这样的女人，做闺蜜是可以的。
要是当了她嫂子，两口子都懒到一块儿，以后这家里的日子还得安宁？
算了，贺黎霜想折腾，由她折腾吧。
这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儿呢。
吕山县。
一辆外壳上铺满灰尘，挡风玻璃上除了雨刮器能挂到的范围，其他地方同样是厚厚灰尘的吉普车停在了县政府大院。
“书记，这会儿县政府已经下班了……”司机看着冷清的政府大院，有些为难地扭头看着后面的许志强。
许志强倒也不着急，从兜里掏出出发的时候专门准备的黑猫香烟，拆开了外包装。
丢了一支给司机，“尝尝吧，这烟我都没抽过，一支1角1呢，都能买两个鸡蛋了。”
司机无语。
“书记，吴书记真的会同意？”司机接过烟，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子边，深吸了一口气。
值两个鸡蛋的香烟，果然味道很香啊。
可惜，哪怕是许书记，平时连8角6一包的红塔山都舍不得抽呢。
亏得给书记开了这么多年的车。
从书记还是县长的时候就开车，这么多年，第一次抽到这么贵的烟。
“刚才咱们来的路上，过了七八辆车吧？那上面都是拉的黄麻呢……估计他们这纺织厂也要倒闭了，就是不知道黄麻运到哪里。”许志强点上了烟。
“那是往咱们县方向去的，怕是运到山城那边……”司机分析着。
来的路上，遇到好几辆不知道超载了多少的解放汽车，直接往蓬县方向去。
这更是让许志强高兴。
黄麻都调到别的地方去了，他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以后直接把吕山县的麻纺厂也搬到蓬县去。
“狗曰的，这烟抽起来真的舒服啊。”许志强点上了烟，吸了一口，发现味道好像也没有多大差别。
花了两块二买的一包烟，即使没有不一般，那也得抽出不一般的感觉。
“走吧，前面左拐，他家住在县城边上。”
一直到香烟燃到过滤嘴了，许志强才把烟头丢出车窗外。
汽车发动机再次运转。
在许志强的指路下，直接到了县城边上的一处立木结构的排扇房子边停下。
房子有些年头了。
院子边上有着一块用石头围起来的花台，不过里面种着各种蔬菜。
筷子长的豇豆，密密麻麻。
茄子辣椒啥的也是挂满了枝头。
“这狗曰的，也就种菜比老子强！”许志强骂了一句，“你在车上等我，今晚上不把他灌醉，他狗曰的估计让缝纫机生锈都不会给咱们。”
许志强下了车，向着房子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菜地中，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正端着一个筲箕摘菜。
“哟，老吴啊，你这大书记亲自摘菜呢？咋不叫秘书帮着干？上次开会，你不是说啥事儿都是秘书干嘛！”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许志强就挖苦起来。
吴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一看，居然是许志强。
“你咋来了？”他有些意外。
脸上丝毫没有被挖苦的尴尬之色。
他的左边眼睛，已经没有了，直接是一个肉皮长在一起的疤。
“没事儿干，来找你喝酒呢。我琢磨着茄子豇豆啥的都长成了……”许志强笑呵呵地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了他两块二买来的黑猫香烟，慢腾腾地抽出一支，递给吴昊。
“少废话，要是没事儿，回去吧。你饭量又大，一斤米都一角八呢！”吴昊接过烟，“不错啊，你许大书记居然掌握经济大权了，敢抽两块二的黑猫了……”
“老许，你怎么来了？外面热，快屋里坐。”这时候，一个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后脑勺用一个黑色网兜加木头簪子固定着的小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了，热情地招呼着薛志强，同时还埋怨着吴昊，“老吴你也真是的，他没来，你说想去看看，来了，你又冷脸对别人。”
“你晓得个屁，这狗曰的是来搬老子的制衣厂的！”吴昊没好气地说道。
许志强顿时懵了。
230 吕山书记家的待客之道（求订阅！求推荐！）（2/8）
“哪个狗曰的说的？老子不过是好久没把你喝爬下去，今天刚好路过……”
许志强是不会承认的。
打死都不会。
要不然，就没可能了。
心中则是骂死了那个泄露消息的龟儿子。
这种事情，居然都能泄露了。
“活给我们厂，帮你们干。一套服装收一块加工费就是了。至于原材料，我们的纺织厂也可以帮着生产……”吴昊很平静地看着许志强。
剩下的一只眼睛，却透露着杀气。
“老吴，又是坐下说嘛，对了，好像家里没茶叶了？我去买些茶叶？老许，你先坐一下……”小老太脸上依然是热情的。
可许志强听到这话，顿时撇起了嘴。
“廖静，莫搞这些过场。你也不怕别人说你，堂堂县高官家，没茶叶？怕是我来了就没茶叶了……”
这两口子！
廖静也没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要弄那厂，不是要老吴的命么？咱们县里安置退伍军人，就靠那几个厂。”
许志强叹了口气。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吕山县有，自己县里难道没有么？
“一句话，订单给不给，不给就拉倒，你走吧，今年我们县财政吃紧，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不留你吃饭。”吴昊一脸平静。
对于眼前这位有着过命交情的战友，如同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给活，就不欢迎。
要是敢打自己那厂子的主意，直接用棍子打出去。
“订单是没可能的。我可以接收你们的所有工人。不过，管理人员不要……我就好奇了，谁告诉你的消息？你怕是潜伏了间谍在我们县里！”许志强也不否认了。
即使开始骂了，那也不在意。
自己骂自己，奇怪么？
只要给自己的县里争取到利益。
很多时候在上级那里争好处时，睁眼说瞎话，不要脸，那有啥？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你不知道？”吴昊一脸怪异，“你的临江纺织厂给周围的县供销社都打了电话，大规模收购黄麻，平常供销社收购也就一块九角多，你们那边倒好，要求明天中午12点前运到，价格两块五一斤……我就好奇了，你许志强平时抠的像啥样，居然舍得出这么高的价格！”
许志强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坏了！
县供销社估计跟刘春来闹了矛盾。
之前曹富阳等人反对把纺织厂承包给刘春来，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联手推动这事，并且把曹富阳他们调到了轻工局养老……
这些狗曰的！
许志强即使心中起了惊天波涛，表面上也是如平常般，没有丝毫波澜。
“这事儿我不知道啊。”他真的不知道。
这下轮到了吴昊惊讶了，仅剩的一只眼睛虚眯着，“这么说来，要黄麻的事情是假的？”
一万块钱啊！
光是运费都得一万啊！
“算球了，你又不请我喝酒，我先回去了。”许志强待不住了。
刘春来父子都是一路货色，动不动就用钱砸人。
越想越觉得是供销社那几爷子趁着他跟吕红涛等人都没在县里，利用原材料供应来逼迫刘春来，结果刘春来直接从周边采购原材料。
要是回去晚了，他蓬县仓库里的黄麻，那不得继续积压着？
到处都需要花钱，县财政连工资都发不起呢！
“走啥走，廖静，咱家的小公鸡不是要打鸣了嘛，杀一个，炒辣子鸡正合适。”吴昊怎么能放他走？
廖静不乐意了，“那鸡还没长撑皮（长大），老许又不是外人，每次来了又吃又拿，传出去对他影响不好……”
许志强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老两口也不管他。
转身往屋里走去。
果不其然，许志强没走几步，见两口子都不拉着自己，只能转身回来。
“给订单没可能。那厂子承包出去了，承包的人的爹你认识，刘福旺，那老狗曰的不好说话得很。”许志强只能无奈解释。
直接把责任推到刘春来头上。
这下吴昊跟廖静夫妻两都来了兴趣。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廖静笑着开口：“老许，快屋里坐，我去找找家里还有没有茶……”
等许志强跟吴昊两人刚坐下，她就用两个搪瓷杯子跑着茶端了过来。
“说吧，要是姐听得顺畅了，指不定你今晚上就有辣子鸡吃了，对了，你那司机，不叫进来？正好让他杀鸡……”
廖静一点都不隐晦。
许志强深呼吸了一口气，“亏得当年你没看上我。要不然，人都让你丢完了。”
“同志来了好酒好菜招待，豺狼来了有猎枪。”廖静根本就不在意。
三人当年在抗美援朝战场上，那可都是过命的交情。
许志强在门口喊了一声司机，随后进屋，“这事情，算是一个意外。刘福旺家四个孩子，老大以前不落教（诚实），一直在县一中混着。这次预考没过，亲事也被退了，跳了河，救过来后就变了个人……”
他把刘春来的事情都说了。
刘春来突然冒出来，作为书记，甚至一力主持让好几家厂承包给刘春来，刘福旺给自己儿子搞了44%的股份，他都没反对，不做个调查，能行？
“这么说来，这事儿你真做不了主？你许志强手下居然有不服管教的？”吴昊听完后，心思复杂不已。
琢磨着，是不是哪天单独去找下刘春来，把县里的所有厂子全部交给他管？
“这不是服不服管教的问题。响应国家号召，进行经济改革呢。这次他的订单多，生产不过来，山城那边的工业基础，根本不是咱们能比的。要留不下他，以后咱们就没指望了……”许志强掏出烟，有些肉痛地递了一支给吴昊。
“真不能分些订单？”吴昊没接烟，“我厂子大，要不，也承包给刘春来？”
许志强差点一拳头砸到他那带着笑容的丑陋老脸上。
原本递过去的烟也收了回来，塞到自己嘴上，划燃火柴，点燃了。
“他答应了帮我们搞3000万美元的外汇，所以我知道你那厂的情况，还是来了。”许志强也不客套了。
“多少？”
“三千万美元！”许志强加重了语气。
就连刚到门口的廖静也被这数给吓到了。
231 招待吕县长的荤菜跟老窖（均订1150加更）（3/8）
“我要一千万美元的额度。”
吴昊非常认真地说道。
“想都别想，你说说，你还有半年就退了，争啥呢！”许志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再说了，你吕山县要外汇干啥？”
“之前看上了一套小鬼子的二手采煤设备，报价800万美元，咱们没外汇。”吴昊也不隐瞒。“虽然我要退了，我家还在这里。没钱，后面的人啥都干不了。”
“老许，你们有能力搞外汇，不说别的，仅仅是老吴帮你挡了枪子儿，你就得帮一把。也算他干这么多年工作给县里留下的东西吧。”廖静脸上也变得严肃。
许志强差点骂出来。
这两口子！
“600万美元，也不多要。纺织厂留下，我不要你们的，制衣厂我得搬走，连人带设备。年龄超过40的不要，我尽量帮你们争取订单。”想了一阵后，许志强做了决定。
要是刘春来真能帮他们挣3000万美元的外汇，更多的也就不是问题。
“那你等着，我去找其他主管领导过来商量……”吴昊也是说干就干的性格。
“要不你们商量，没问题明天就给我送过来，到时候我招待你们？”许志强心中惦记着刘春来那败家子砸钱买黄麻的事儿，哪里愿意多待？
“不行，这事儿必须得落实了。”吴昊才不干呢，“你别想那黄麻的事儿，现在我整个县城，所有汽车都在仓库装黄麻，包括县政府的吉普车……”
许志强顿时跳了起来，指着吴昊这不要碧莲的人大骂。
吴昊根本不在意。
面子是假的。
能解决县财政的窘境，那才是真的。
从部队出来的县高官，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吕山县黄麻仓库。
还有十多辆解放汽车在排队等着装黄麻，十多辆新旧不一的吉普车，警用三轮摩托车，全部都听到了仓库前的操场上。
“汽车装起来太慢，赶紧的，先装吉普车跟摩托车，还可以多跑几趟！不要等到他们不收了……”
轻工局局长齐思田满头大汗地在一边扯着嗓子喊着。
“齐局长，你怎么来了？”满头大汗，身上衣服裤子全都湿透，如同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的褚海军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额头上贴着几根短黄麻纤维，顺手连汗一起抹了。
“这么大的动作，我们能不来？朱县长把县里小车班全部调过来；吴书记把能动用的警车也调过来了……”齐思田一脸笑容，“其他县也在这么干，谁先去，谁就能多拿钱。”
“消息都还没有确定啊……”
褚海军有些担心。
“他们书记来找咱们书记了，吴书记看到他们的车，安排了就溜回去了……”齐思田一说这个，就笑了。
两个书记在一起，确实很搞笑。
可惜，根本不准他们看热闹。
“这些车，也拉不了多少啊。”看着眼前的这些车，褚海军一阵无语。
“三轮摩托拉个五六百斤没问题，吉普车也能拉一千多斤。毕竟，这都是积压的，先回收资金再说。”
齐思田无所谓地说道。
县财政要发工资，修路，拉电线啥的，总不能就用黄麻结算吧？
得变现。
“轰~”
一辆警用三轮摩托已经装满，甚至骑手都只能坐到油箱上，后面跟左边加挂的部分上都堆得很高。
穿着白色公安制服的骑手刚启动发动机，就被齐思田叫住了。
“急啥？急啥？再多装点！”
“齐局长，再装摩托就跑不动了……”骑手无语地回答。
“总比牛车快，比人快！别废话，不要耽搁时间。”
在齐思田的指挥下，旁边衣服裤子全都湿透的人再往上面装了不少黄麻，才作罢。
“轰~”
摩托车刚启动，没走几步，熄火了。
“装太多了……”看到齐思田跟褚海军两人跑过来，骑手无奈地说道。
“这怕得有一千多斤……”褚海军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钱，不是个好东西。
无奈之下，只能又把装好的往下卸……
陇县。
招待所。
在这县城最顶级的招待所包间里，四十多岁、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周邦建跟吕红涛两人在一张大圆桌上坐着。
没有别的人。
圆桌上，就一盘花生米，一叠凉拌豇豆，一个油渣烧茄子。
“就这？我说老周，好歹咱们同学一场，你这又是经济强县的县长，就用这个招待我？”
对方直接用实际行动哭穷。
好歹也是个县长！
要点脸啊。
“这就不错了。有荤有素，还有下酒菜，给个神仙都不换！酒管够。”
周邦建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一边说，一边把旁边的一个比人头还大的酒坛子提上了桌子。
“这可是好酒，我当初上了大学，我爹专门给窖起来的，这都二十多年了……”
吕红涛也不想揭破他。
周县长老爹窖的酒，上至来检查的市里领导，下到来汇报工作的乡镇干部，那都是喝过的。
也不知道他爹究竟窖了多少酒……
明明是两三角钱一斤的散酒……
酒可以忍，菜不能忍。
“油渣烧茄子，算是荤菜？”
“咋不是？好吃着呢！要不是招待你，这东西寻常都见不到……”
吕红涛差点骂出来了。
“老同学，多少年咱们就开会碰着，也没一起喝酒，今天既然来了，咱们不醉不归，先干了这碗酒……”不给吕红涛机会，周邦建直接端着罐子往碗里倒酒，随后递给了吕红涛。
吕红涛无奈，只能端起酒碗，干了。
入口辛辣！
去特么的窖几十年的老窖。
可不能说破啊。
得从他手里要人要缝纫机。
“当年要不是你爹，我也上不了大学，老爷子不在了，这碗，就当敬老爷子……”
“咱们同为县长，我们这里偏僻，比不得你们靠近大江，以后还得……”
根本没给吕红涛机会，周邦建一碗接一碗。
三碗下肚，吕红涛的眼神就开始飘了。
“老吕啊，听说你们县里纺织厂有了大订单？”周邦建又把酒给满上了，再一次灌吕红涛喝下去，随后开始问了。
吕红涛这人有个毛病，酒喝多了，问啥都会说。
哪怕是九岁还在尿床，都能说出来。
“可不是，今天就为这个来……”吕红涛醉眼朦胧，一说到这就自豪，“咱们县出了能人，一伙就给山城那边挣了800万港币的外汇……”
232 不要脸的高手过招（均订1200加更）（4/8）
“这么说来，你们需要大量黄麻是真的？”周邦建脸上严肃起来。
“必须要啊！”
“去通知他们，把县里能动用的所有有轮子的家伙，全部调到仓库，黄麻全部给他们运过去……”周邦建严肃地对门开喊道。
很快，门外等着的人，就跑了出去。
县政府招待所外面，几个人正在焦急地等着。
看着有人出来，为首的轻工局长刘良才就急切问道：“怎么样？”
“刘主任，是真的。周县长让咱们把能调动的所有有轮子的工具全部出动。”
“所有有轮子的？”刘良才愣了。
这就是要一次尽最大的努力把尽可能多的黄麻运过去？
“主任，书记还在等着呢。”手下提醒着。
刘良才跟手下几人急忙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了几步，跨上去，向着仓库而去。
陇县黄麻仓库门口。
一帮县政府的领导，都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
“来了！”
看到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冲过来，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
“是真的。高快装！”
刘良才老远就对着仓木大门口吼道。
“装！”五十左右的书记苏玉平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一直都在等着的人们，开始快速从仓库里扛着一捆捆黄麻向着停在外面的解放汽车车厢里装。
为了加快速度，不仅整个县政府大量干部都到了这边，就连运输队的汽车也到了这边。
“苏书记，咱们这才23辆车，装不了多少啊。”刘良才看着这里的汽车，仓库里黄麻数量不少呢。
对方没说收购多少，很可能这一批收了后，就不会再收了。
至于说对方不收？
都运到了，不收肯定不行的。
“立即跟所有的公社联系，让他们把拖拉机开过来，另外，那些公社不是有很多架子车吗？在拖拉机后面挂两辆架子车……”
苏玉平这书记脑袋一拍，就有了主意。
“书记，你这招高啊！拖拉机虽然速度慢，可是也能拉，即使明天中午到不了，明天晚上之前肯定能到的……”刘良才愣了一下，随后拍起书记的马屁了。
亲自去挨个给所有公社打电话，让他们把拖拉机开过来。
就这么一次机会。
招待所里。
喝醉的吕红涛已经被周邦建把所有的老底都掏了出来。
“你们真想要这厂？”
“必须的啊。连缝纫机带设备……”吕红涛坐都已经坐不稳了。
大着舌头回答。
“一千多台缝纫机全部要？包括工人？”周邦建看着吕红涛，眼珠子转动了起来。
“肯定全部要。不过，退休的没法要，快退休的也不行……”
“皮革厂要不？”
“这个也可以要……”
“咱们好歹也是同学了那么多年，这样吧，我把整个制衣厂都卖给你们，你不是说连人带缝纫机，300块一套么？咱们也不多要，30万，缝纫机卖给你们，人租借给你们，工资你们负责，那些工人咱们培训不容易，可是帮着你们蓬县创造经济效益，这个得补偿咱们县，对吧？”
说到最后，还问趴在桌上直往凳子下滑的吕红涛。
看到这情况，周邦建直接坐到了他旁边，扶着他。
“对！对……”
吕红涛早醉得不行了，甚至都没听明白对方说的啥。
“一个工人一年补偿我们60块钱，不过分吧？”周邦建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这……”吕红涛觉得有点不对头。
自己来干啥的来着？
这酒上头太快了，让他都已经忘记了来的目的。
“就这样说定了。我让人写合同，咱们把合同先签了……”周邦建直接拍了拍吕红涛的肩膀，随后对外面喊道，“给我拿个本子跟笔进来，印泥准备好……”
在他松开手后，吕红涛居然直接滑到了地上。
周邦建让送本子跟笔进来的秘书把他扶着，飞快的写合同。
写完后，还认真读了一遍，自己觉得满意了，才又重新抄了两份。
再把吕红涛叫醒，让他在合同后面签字，甚至还拿着吕红涛的手，在红色印泥中按了一下，按到合同后面吕红涛签的名字上。
甚至，还从吕红涛包里摸出了私章，盖在上面。
完成这一切后，周邦建也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盖了私章。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他肯定是要盖县政府公章的。
“县长，咱们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秘书有些担心，“吕县长要是醒了，肯定不会认账……”
“有签字，有手印，还有私章，他能如何？”周邦建一脸笑容，“一会儿你把他送到房间，我连夜去市里，这合同，肯定得交一份到市里，不然这狗曰的到时候真的会赖账……”
秘书还能说啥？
有些同情地看着吕红涛。
这县长跟县长，没法比啊。
这一不留神，就被他们县长算计了。
难道吕红涛不知道，连市长都不敢跟他们县长喝酒？
一喝酒，那不放点血，是不行的。
在吕红涛秘书兼司机的帮助下，秘书把吕红涛扶进了招待所的房间，连盖着私章跟按了拇指印的合同，也给放在了床头柜上……
看着如同大字一般摆在床上，鼾声如雷的吕红涛，秘书看了好一阵。
最终，叹了口气。
转身出去了。
县长干的，他同情也没法。
秘书走了好一阵，原本鼾声如雷的吕红涛瞬间坐了起来。
“这狗曰的，这酒度数越来越高了啊！”吕红涛骂了一句，随后拿起周邦建秘书留下的合同，认真看了起来，越看，越高兴。
制衣厂的1200台缝纫机，30万卖给了蓬县；连皮革厂跟制衣厂的工人，一共1800人，也都租给了蓬县，工资由蓬县负责，每个人每年还得支付给陇县60块钱……
这一年得多支付10零8000呢。
“真阴险啊，居然还把黄麻合同也写上了……”
“咦，还有运输业务也在合同中啊……”
“估计他龟儿子想不到，刘春来手里的工人一个月工资两三百，不错，不错，这下咱们发了！”吕红涛越想越兴奋，“到时候估计他哭都哭不出来，反悔？他这应该往市里去了吧？”
吕红涛看着合同乐了一阵。
最后酒劲涌上来，一阵反胃，却吐不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合同装在自己的公文包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233 MMP，老子是你老汉儿（均订1250加更）（5/8）
“春来，要不你去招待所休息？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估计今晚上不会有谁送货来了。”
黎令山看着几个哈欠连天的财务人员，对刘春来说道。
刘春来不走，他们也没法回去休息。
“是啊，春来，要不先去招待所？”就连冯青云，也是有些待不下去了。
刘春来这龟儿子，如同专门钓鱼一样。
他怕是不晓得一百多万现金有多大的吸引力，就这样堆在厂门口。
公安局接到消息后，怕出事儿，赶紧抽调人手，赶过来守着。
县城里的厂，这几年效益不好，不少年轻人闲置着；加上返城的知青也等着安排工作；还有一些毕业后考不上大学甚至初中毕业没有安排的城市子女也都闲置着。
要是有人铤而走险，那就危险了。
“不急，应该快到了。”刘春来可不相信没有人送黄麻过来。
内地不像是沿海城市，各种产品国内销售不出去，就想办法出口到国际市场。
黄麻，在整个世界上，是除了棉花之外的世界第二大天然纤维来源。
尤其是在一些热带、亚热带地区，根本没法种植棉花，比如中国隔壁邻居印度、孟加拉等国，主要经济作物就是黄麻。
刘春来了解这个，是因为认识的人中有做纺织业的。
那时候，因为黄麻经济效益相对来说很低，加上黄麻的生产工序比较麻烦，加工出来的属于低端产品，还有就是国内棉花产量、羊毛产量、化学纤维等产量不断增长，国内的黄麻产量降低到了每年不到5万吨。
国内经济发展起来后，对黄麻的需求，那也都是从孟加拉等国进口。
不过这年头，中国的黄麻，还在出口呢。
黄麻主要用途在国际上并不是织布。
毕竟这纤维比较粗，穿起来触感并不是很好。
不过，因为黄麻吸湿性能好、散失水分快等特点，主要用于纺织麻袋、用于保持水土流失的粗麻布等。
可现在不同。
化纤产量还没到几十年后那种吓人的程度；棉花产量也没到过剩的程度。
加上国人兜里都没钱，麻布有着不小的市场。
就连刘春来身上穿的杨爱群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服裤子，甚至是布鞋，都是麻布的。
因为透气性能好，吸汗，夏天穿着很是舒服。
西南地区不适合种棉花，产量大着呢。
要真的是等一天，加上价格高了这么多都没领导敢赌一把，那么，这地方，就趁早放弃了，去其他地方发展。
反正只要有钱给村里搞基础建设，能给大家安排工作岗位不让他们闲着，就行了。
“要是老子遇到这种事儿，有多少黄麻就送多少，赌一把，又不会死人！”刘福旺在一边说道。
刘春来让刘九娃回去把他接来，是为了让他跟供电局谈拉电线的事情。
也得找预制厂买电杆等东西。
同时，提水站需要的大钢管、大型电力抽水机，也都需要刘福旺去谈。
刘大队长把电力公司跟农业局的相关领导叫到一起，喝了顿酒就解决了。
当然，肯定不会是刘大队长给钱的。
甚至还混了两包烟回来。
这年头的供电局，还没成为电老虎。
有业务上门，还是立即结算，无论是农业局下属的技术办，还是供电局，从刘大队长上门到醉醺醺地下酒桌，全程笑脸服务。
“这事儿，你觉得如何？提水站的钢管跟三套大型抽水机，加起来得12万。电杆啥的，明天交了预付款，他们就装车运到公社，不过得咱们自己找人抬回去……”
刘福旺回来就向儿子汇报。
这种事情，他的内心是极度不情愿的。
可得儿子给钱啊。
他建提水站的事情，基础的沟渠，提水站的蓄水池、甚至燕山寺的转流蓄水库都修建好了，只要钢管跟大型抽水机到位，就可以直接往上抽水。
有了水，整个葫芦村的土地，粮食产量起码得增加两倍！
“这里面24万，明天你先去把钱付了吧。不过这是制衣厂借给大队的，你得给春雨制衣厂写条子，盖大队的公章。”刘春来直接丢了一蛇皮口袋钱给刘福旺。
“MMP，老子是你老汉儿，从你手里拿钱你让老子给你写借条？”刘大队长顿时火了。
这狗曰的！
其他几人都是一脸怪异地看着这对父子。
“爹，这是为大队话的钱，必须搞明白。公私得分开。”刘春来可不管眼前是不是自己老汉儿，“家具厂各队有股份，不能啥都不做，也不出啥成本，就等着分钱。时间久了，大队做啥子他们都觉得是应该的……”
刘春来隐晦地提醒他老汉儿，为什么刘大队长折腾了几十年，越折腾越穷。
大队欠公社的钱十多万。
各家各户同样也有账。
刘大队长一直都没有把这个分开。
虽然他依然能掌控整个大队，但是做啥也没有以前的凝聚力了。
刘大队长愣了。
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老子是你老汉儿，你狗曰的，翅膀长硬了……”意思很明白，老子找儿子拿钱，天经地义。
刘春来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儿，“难道我没给你零花钱？刘大队长，做人，得讲道理！如果不写欠条，这钱你就别动了。等以后大队分到足够的钱，再弄。”
刘春来就准备把装钱的蛇皮袋拖回来。
刘大队长不乐意了，立即坐在了蛇皮袋上，“老子等会儿就给你写欠条，公章在身上呢！”
看着儿子，很是不爽。
MMP！
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这是几十万呢。
“写大队从春雨服装厂借的，这个回去要找老三做账的。”
刘大队长脸色铁青。
自己大队长的权威开始受到儿子的挑战，就连家庭地位都受到了严重威胁！
这小子还拉着老三。
是不是该考虑分家了？
其他几人见没热闹看了，就坐在一边摇着蒲扇打瞌睡，时不时地响起巴掌拍在身上的声音，夏天的晚上，蚊子多啊。
“轰轰轰~”
远处，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有车来了？”
原本打瞌睡的几人，都来了精神。
234 趁火打劫的刘大队长（均订1300加更）（6/8）
“狗曰的，他们这也不怕把车给压坏了？”
看到那辆发动机轰鸣着，在黑暗中开着光亮有些黯淡的汽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随时都有熄火的可能，刘福旺骂了出来。
这一车，怕得有七八吨！
刘春来看着这基本上看不到车子外型，在昏黄的路灯下，这货车装载的高度，都快有路灯那么高了。
要是交警查超载，估计能赚一大笔。
解放汽车圆乎乎的车头还能看见，就连驾驶室的顶部，也都是堆满了黄麻……
这是哪个县的？
居然这么狠。
“呜~呜~”
眼看距离厂门口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这辆速度越来越慢的老解放汽车，直接熄火了。
车头的位置，冒出一股白眼。
“这……”
刘春来不知道说啥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眼看黄麻到了，却在厂门口进不去，车间里已经停工了。
原本还担心没有人送黄麻过来，刚轻松下来的黎令山急忙跑了过去，“怎么了？”
“拉得太重，车子又有些年头了，熄火了，没事儿，加点水，等着发动机冷却了，就可以开进去。”从驾驶室副驾驶位置跳下一个手上拿着黑色公文包，干部模样的人，“请问你们黎厂长在什么地方？今晚能过磅吗？如果可以，我们还可以回去拉一趟……”
司机也从车上下来了，打开引擎盖，里面冒出更浓密的烟雾。
“我就是，你是？”黎令山不认识对方。
“黎厂长，你好，我是吕山县供销社销售科长欧文。今天晚上，会有27车黄麻陆续运到，不知道你们这边能不能安排工人下货……”
欧文伸出了手。
黎令山握着他的手摇晃了两下，正要开口，旁边的刘春来却开口了。
“欧科长，非常感谢你们及时送货过来，我们车间已经停工了。不过，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明天中午12点前，入库价格两块五一斤……”
刘春来提醒对方。
下货，是送货方面的事情。
“春来，车间……”
刘春来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车间要停产，不过之前生产的布料，制衣厂那边还能生产到后天下午。
这还是按照目前已经调整了流水线工序的速度计划的。
“这位是？”看着刘春来这么年轻，不像是干部的样子，欧文皱着眉头问道。
“他是我们上级单位的负责人，刘春来，刘经理。提出加价收购的也是他……”
黎令山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肉痛的。
原材料提高25%，生产成本也会上涨很多。
“刘经理，幸会幸会！”欧文的脸上顿时就堆满了笑容，“不知道刘经理需要多少黄麻，我们仓库一共有两百多万斤……”
黎令山听到，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照刘春来的价格，这分分钟就要破产。
刘春来倒是没有啥感觉，一脸笑容，“这些，都是需要的，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原料仓库，一般都是边生产边转运。”
心中则是骂对方太贪心了。
不亏是销售科的。
“这……”欧文有些意外。
“轰隆隆~”
后面又来了一辆汽车，同样是装得外形都看不出来。
上面满载的黄麻即使在平整的县城街道上，看起来都是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刻就好散架。
“直接开进去过磅，然后下货……”黎令山看到又来一辆，也顾不得其他，让保卫科的把门打开，放这辆发动机同样在咆哮的车进去。
“你们这没有搬运工？”欧文有些担心。
刘春来摇头。
黎令山不明白刘春来的想法，看着他。
“一车两百，我给你找人。”刘大队长在一边听着，顿时来了精神。
“……”欧文看着这个老头，差点就骂出来。
这特么的抢钱都没有这么狠的！
可想到后续很快还有车过来，要是一直无法卸货，过了时间，估计就拿不到这么多。
“人多久能到？20块一车！”
下货这价格，已经非常高了。
“那算球了。”刘大队长不乐意了。
自己儿子挣钱都是蛇皮口袋，到了他这个大队长这里，这么大一车货，对方才给20块。
“这已经很高了。平常这么一车，也就几块钱……”欧文有些无语。
刘春来跟黎令山两人也不吭声。
“黄麻供销社收购架才1块9角2，你们这一斤直接多赚了5角8，这一车怎么也得有一万五六千斤，那就多赚七八千块钱……两百一车，一斤的卸货费也才一分钱左右。搞不搞，而且我还得找车回去拉人来，有多少车，都给你们下完！”刘队长扳着手指头算账给欧文听。
这样一算，好像是挺便宜的？
“春来，你爹以前也是这么精明？”黎令山把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的刘春来拉到旁边，小声地问道。
刘春来苦笑着摇头，“没发现……”
不过想到上次摩托车回去，刘大队长说拉严劲松一次一块钱，那会儿刘大队长就有了跑摩的的意识，他也不知道刘大队长是不是一直这样精明。
难道之前只是因为没有机会让刘大队长表现出来？
“40！”欧文咬牙说道。
狗曰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打劫他们的人。
要是他知道这是刘经理的爹，估计还得加几十块钱，送钱给对方赚。
“180，少一分钱都不谈。快点，要是不同意，我就睡瞌睡去了……”刘大队长懒得废话，“要是等到明天12点没入库，你们这一斤就要少3角钱。”
“轰隆隆~”
外面第三辆汽车又到了。
想着后面还有二十多辆车，今晚上都会到，欧文衡量了一番，咬牙说道，“行！不过得多叫点人！”
“九娃，送我去运输队，喊谢军帮着回去拉人……”刘福旺见对方同意，得意地看了刘春来一眼。
看到儿子那吃惊的表情，刘大队长顿时得意了。
狗曰的，不展示点实力，你还不知道你爹也能大把挣票子。
刘九娃看着刘春来，见他点头，才去旁边发动了摩托车。
肉痛不已，这摩托车今下午才刚加了油呢……
235 夜半、紧急集合广播（均订1350加更）（7/8）
“这人可靠不？”
欧文看着停在原料仓库外面的两辆满载的汽车，不由有些担心。
装得太多，这些车又有些年头了，一路上，不断出故障，都不知道加了多少次水，好不容易到了这边。
黎令山跟旁边一直看着热闹的冯青山两人看向了刘春来。
“除了有些爱吹牛，还是非常靠谱的。”刘春来的脸有些发烫。
刘福旺说去找谢军回去拉人，刘春来就知道，老头估计又是想到队里的人，让他们来挣钱了。
就是不晓得他自己准备留下多少。
“那就好……”欧文松了一口气，随后问刘春来，“刘经理，真的现结？”
“看到那几个蛇皮口袋没有？里面都是钱！”刘春来也懒得解释。
钱在那里呢。
他不介意价格高一些。
黄麻收购价格，即使他不提高，也肯定得涨，山城那边供销社供应给长丰麻纺厂的黄麻价格是2块1角2分。
比这边高了两角左右。
这几年，黄麻的产量已经因为滞销下降了很多，刘春来提高价格，越是为了后续原材料供应考虑的。
如果不是县供销社想要从背后捅他一刀子，他还不会这么快就提价，至少要等到十月份今年的黄麻收获，供销社收购的时候提高价格，利用涨价来带动明年的黄麻种植面积增加。
“刘经理，黎厂长，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点？”欧文在等着人来卸货的时候，询问两人，“为了尽快给你们送货过来，晚饭都没吃……”
“喝酒就算了。厂里有夜班，一会儿你们在食堂对付一口吧。”刘春来叹了口气。
改革开放好几年了，县城里也有了不少的私营小餐馆。
可晚上，过了九点，基本上就没有营业的。
那些在八十年代摆摊烤串儿就能成为万元户的人，还没出现在县城。
这些人为了挣钱，也算是拼。
“那感情好！粮票跟钱，我们都带着呢。”欧文笑着说道，“不过这会儿，我们先卸一车呗。”
欧文把三名司机都叫了过来，亲自把第一辆过了地磅的车卸货。
“你这是准备用这样的目的延缓交货速度？”黎令山在欧文跟三名司机开始卸货的时候，皱着眉头问刘春来。
刘春来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正义感。
这可不行。
“黎厂长，之前你通知的，是说过进仓库的价格对吧？”刘春来问黎令山。
黎令山点了点头。
开始他还在疑惑呢。
“你通知过他们得自己下货对吧？我们的搬运工只是负责生产过程的搬运对吧？”刘春来又问。
黎令山只能点头，“可咱们叫厂里的人帮着下货，直接就可以进入到脱胶精洗的过程，开工生产啊。”
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厂里已经断了原材料，停工了。
“如果我们的人帮着下货，从仓库到生产车间，谁来搬运？生产工人帮着搬运？谁又来生产？”
刘春来的思维模式，黎令山有些不懂。
“可……”
“你想说帮一下没问题对吧？如果只是一车，确实没问题。如果工人太累，明天生产怎么办？这里有三车，你听到了，还有20多车的黄麻没运到……”
黎令山顿时不吭声了。
这个问题，是他没想过的。
看到欧文跟三名司机不停地从车上搬运，运到仓库里面，所有人身上的衣服裤子都已经湿透了，可车上的黄麻，几乎没见少……
几十车啊！
可他还是觉得刘春来是为了拖延时间，把价格降低下去。
要知道，只要过了明天中午，价格就会降低3毛，明晚上12点前，价格会只比平常高几分钱一斤。
万恶的资本家！
黎令山突然想起了这么个词。
可刘春来怎么看，都跟资本家不沾边啊。
欧文几人没有跑几趟，就累得不行。
他们都不是干力气活的人，看着都已经没了力气，却还没下多少，顿时就有些绝望了。
跑去问黎令山刚才那人的搬运工队伍啥时候才来。
黎令山也不知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幸福公社。
即使热天天黑得晚，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少数两口子还在为爱鼓掌，大多数人都睡了。
没睡的，也只有极少数。
没有电视看的年代，夜晚的生活是枯燥的。
一阵摩托车的发动机轰鸣声，让已经陷入寂静的幸福公社的住户都被吵醒。
狗叫声此起彼伏。
“福旺叔，这广播室哪有人？”看着眼前的广播室，刘九娃有些无语。
“人家等着呢！老严这狗曰的怎么这么摸（慢）。”
“你再骂我，就别想我给你开门了。”不远处传来了严劲松的声音。
刘福旺顿时笑了，“赶紧的，真有急事。”
很快，广播室的门被打开了。
灯光亮了起来。
“大半夜你广播，老百姓非得骂死你狗曰的。”严劲松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啥事儿这么急。
“一会儿给你说，明天就还你那三百块钱。”
“是300块零3角3分！”严劲松提醒他。
“还你301，多的当利息。”刘大队长一脸豪气，严劲松差点就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还不如不给呢。
“砰~砰~”
刘大队长用手在话筒上拍了几下。
原本安静的群山夜晚，广播的大喇叭里响起的声音顿时让很多在外面歇凉的人被吓醒了。
就连有正在进行造人运动的两口子，也是被吓得一哆嗦。
“喂！喂！四大队的注意了，四大队的注意了，下面播送一则紧急通知。通知：四大队民兵排立即到公社紧急集合。四大队的民兵排立即到公社紧急集合……”
突然在寂静的夜晚响起的广播声，顿时让整个幸福公社的范围内都炸了起来。
“这是打仗了？”
“赶紧的，老子裤子呢？”
“当家的，你可不能死，我跟孩子等着你回来……”
被吵醒民兵们听到紧急集合，顿时在黑夜中从床上跳了下来，黑暗中摸索着穿衣服裤子。
难道苏修打进来了？
或是美帝宣战了？
那还得了……
刘福旺以前可是搞过不少次动员，半夜通知紧急集合也没少干。
集合慢了的民兵，不仅会被折腾得欲死欲仙，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
家属不支持的，也得挨骂。
刘八爷本来觉就轻，听到第一声“砰”就坐了起来。
第二声的时候，已经开始穿衣服了。
“大春，赶紧的，打仗了……”刘八爷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外面吼道。
声音洪亮，哪里像是90多的老人？
236 牛逼吹大了，百万现金都不够（均订1400加更）（8/8）
当刘福旺通知播送出来的时候，刘八爷已经穿戴整齐了，借着刘大春点亮的煤油灯，开始擦握把下飘着红绸的盒子炮。
黄铮铮的子弹摆了一堆。
“八祖祖，打仗也不能让你上啊……”刘大春急了。
老头瞪了他一眼，“保家卫国，匹夫有责！这次开战，那狗曰的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就连刘春来家里，所有人也都被突然响起的广播给惊醒了。
“真要打仗了？猴子反攻？没可能啊！苏联人进攻了？没道理啊，美国跟咱们关系正好呢……”贺黎霜听到外面的通知，见刘雪跳下床开始穿戴衣服裤子，一脸迷茫。“这是谁大半夜开玩笑？真要打仗，也不会这么突然啊。”个
她是觉得没有可能的。
“老四啊给，你快点，你爹不知道又发啥子神经，真的打起来了？西南那边不是都压着猴子打嘛……”
杨爱群的声音带着哭腔。
刘雪是民兵队卫生员，虽然啥都不懂。
可刘春来是民兵啊。
刘福旺这老狗曰的，没能把儿子闺女送到部队去当兵，可也是把儿子跟闺女塞入了明兵排的。
刘春来不愿意回来，就是怕民兵排吃苦。
人家复习考大学，你不能耽搁吧？
保家卫国需要人，建设现代化的新中国也需要人不是？
“妈，你急啥呢。肯定不是打仗啊，要是打仗，肯定不是爹通知我们四大队，应该是公社书记通知公社民兵连……”刘秋菊从门口伸出个脑袋。
杨爱群这才反应过来。
“你要做啥子？”严劲松急了。
上次都差点出事。
这会儿又来？
县里都还没有处理上次他们公社民兵跑到县一中的事情呢。
大半夜的播送广播，本来就过分了。
这老狗曰的居然喊民兵排紧急集合。
这是全公社的喇叭啊！
“带他们挣钱啊。”刘福旺一脸疑惑，随后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
随后又对着话筒吼道，“注意了，四大队的民兵注意了，不要带枪，不要带枪……今天咱们不去打捶，老子带你们去挣钱！那啥，不是民兵队的，继续睡瞌睡。”
“这狗曰的！”刘八爷提着枪，正要往外面走，听到这话，顿时骂了出来。
其他已经冲出门的民兵，这会儿也懵了。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不打仗了？
很多人突然变得失落了。
这大半夜的！
“狗曰的刘福旺，老脓昏（痴呆）了？大半夜的瞎几把折腾！”
“这龟儿子，吃错了药迈？原来折腾他四大队，现在跑到公社折腾我们五大队……”
“刘福旺，老子曰你仙人！吓得老子都要不举了……”
夜里，各种骂声。
四大队的人，同样不少人骂。
但是更多人却开始琢磨，这得有多少钱，才让刘福旺直接用广播通知他们到公社？
民兵们得了通知，也只能向着公社赶去。
至少，不用往大队的民兵指挥中心武器库跑一趟了。
钱不钱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
“这老狗曰的，要吓死人！回来老子才给他说！”杨爱群松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她就怕打仗。
“妈，让老汉儿回来跪搓衣板儿。我这刚睡下呢……”刘雪也是松了口气。
她比谁都明白，一旦国家动员民兵，那事情就严重了。
贺黎霜知道的消息多，据说北边有很多知青农场都是属于民兵性质，而在边境另一边，是苏修帝国主义的百万钢铁洪流……
“你爹真能折腾！”贺黎霜只说了这样一句。
“你爹才能折腾呢。”刘雪看着霍黎霜，突然为这女人感觉到悲哀。
老爹刘福旺能折腾，刘春来现在是没有以前那么可恶了，可折腾起来比老爹都还厉害啊。
要是四队还有一个光棍，贺黎霜要是真想嫁给刘春来，难道得等一辈子？
公社里，也没有路灯。
还好，谢军开着解放车，前面的大灯开着，老远就能看见。
“搞快点，再等五分钟，没来的就不带他们去了……”
刘福旺站在汽车灯前。
谢军哭笑不得。
这都帮着幸福公社运了两回民兵了。
要是国家哪一天征召明兵，怕是自己也跑不脱。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蹬车！”刘大队长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直接开始整队集合。
还有好几个人没来。
那就不管了。
狗曰的，挣钱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等到以后回来，农闲了，把民兵排好好整顿整顿。
“走！”
刘福旺跨上了摩托车，让刘九娃骑着走前面，谢军的汽车则是跟在后面。
临江纺织厂。
看着厂门口堵满的大解放汽车，刘春来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陇县的运输队到了。
所有的货车，同样是在驾驶室顶上也装了一两米高。
南水县的运输队同样到了。
这些都是最早出发的，还有更多车赶到。
刘春来万万没想到，周围几个县，在接到消息后，哪怕没有确定消息，也都是把整能调动的运输能力全部调动，而且每辆车都是装到实在装不下，才出发。
就是眼前到的这些车，刘春来手里的钱都有些不够了。
这些人，太疯狂了。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吹那么大的牛逼。
这牛逼吹大了……
“你们要是搬不动，就让开！”陇县轻工局局长刘良才亲自带队过来，看着厂门口堵满的运黄麻的车，顿时不乐意了。
吕山县的车堵在门口，没有足够的人手，到现在，才卸了一车黄麻。
第二车才卸一半呢。
刘良才刚到的时候，恰好看到第一车黄麻被下完，刘春来直接从旁边口袋里面数了四十多叠捆好的大团结。
而浑身湿透，累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的欧文则是一张张地数钱。
载重5吨的解放汽车，让他们装了18130斤黄麻！
九吨多，超载了将近一倍！
45325块钱！
仅仅是数钱，都要不短的时间。
哪怕有后面赶来的司机帮着卸货，可第二车到现在依然没有卸完。
“刘局长，凡是都讲个先来后到，排队！不要着急，我们的卸货人员马上就到了……”欧文心中也是没底的。
那个人还没来！
这都几个小时了。
可位置是不能让的。
237 降价？我差这点钱么（求订阅！求月票！）（1/5）
“你都说多久马上到了？”刘良才顿时火了，“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就是，你们卸不了货，就别挡着了，让我们来！”后面赶来的南水县轻工局长罗红志也是一脸不满。
南水县对这事情足够重视，连县长谢世伟都亲自带队过来。
他们在嘉陵江上游，因为一直都是生猪出栏大县，生猪几乎沿着嘉陵江往各大城市调运。
原本有计划指标的时候，黄麻产量同样也不低。
可现在，最早受到冲击的也是这些经济作物。
库存超过300万斤。
所以，连县长都亲自出动了。
就为了能把库存的这三百万斤黄麻全部卖出去，变现。
“春来，咱们的钱不够啊，这么多，仓库也存不下……”黎令山脸上满是担忧，他不知道刘春来怎么还能稳得住。
刘春来叹了口气，“确实钱不够。我没想到，周边的县都这么疯狂。这是我的失误。”
“要不，降价？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滞销，即使以1.5的价格，他们为了变现，清理库存，也会同意的。”黎令山虽然不喜欢这样，眼前的情况还是让他提出了自己认为合适的建议。
干了这样的事情，名声肯定不好听。
县仓库里还有上百万斤黄麻。
再等两个多月，今年的黄麻又会上市了。
刘春来人年轻，面皮薄。
“不，如果这样干了，我们以后的原料供应一旦出了问题，就没法得到解决。”刘春来摇头。
他也着急。
可现在短时间内弄到几百万现金，肯定是没可能了。
黎令山眉头拧在了一起，“按照周边各县的运输能力，至少超过两百辆车，每辆车都是这样运，需要至少八百万……降价后，至少能少两百万的资金……”
各县都疯狂，装一万斤黄麻，直接装到了18000斤。
按照这个算，这一次，运过来的至少得有200万斤。
就连眼前已经到的，都超过百万斤了。
在明天中午12点前完成入库，刘春来的资金，少了将近一半，这还是没刨除刘福旺需要的。
“如果只是这一批，差的钱不会太多。”刘春来倒不担心眼前的。
刘八爷家里还有百万现金。
缺口不大。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不知道其他周边几个县是否也已经起运了。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降价，只是名声不好听一些……”黎令山再次提醒刘春来。
刘春来摇头，“必须按照这个价格来。今年黄麻收购价格，提高到两块一，黎厂长，难道你没发现，因为积压太多，供销社收购黄麻的价格虽然没有降低，收购期却变短了。农民种植黄麻的积极性降低……”
黎令山明白了刘春来的想法。
还想继续劝，最终还是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刘春来见到门口几个县的干部吵了起来，即使有冯青云率领的公安维持秩序，得到自己县里领导授意的司机们，只要有机会就往前面钻。
纺织厂门外的路口，已经堵死了。
本来大热的天，加上司机们晚上也没吃饭，火气自然大了。
刘春来怕他们打起来，到时候也是麻烦事儿。
“诸位，麻烦大家都给自己的人交代一下，现在卸货的人还没到。不要出了安全事故。安排好，咱们到会议室里面商量一下这批黄麻的收购问题吧。”
各县带队的干部都看着刘春来。
终于要坐在一起讨论了么。
原本还没有什么问题，大家既然赶来，就是为了更高价格。
各县财政都吃紧，有机会，自然要抓住。
可眼前，刘春来手里就只有120多万的现金。
各县带队干部心思复杂地跟着刘春来以及黎令山进了纺织厂的小会议室。
没有人在意时间。
哪怕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
刘春来给众人散了一圈烟。
自己也点了一支。
本来没有烟瘾的刘春来，一开始担心没人送黄麻过来，明天整个纺织厂就得全面停工，抽的烟就有点多。
等到后面运来的太多，又开始担心资金的问题。
人的压力一旦大了，抽烟就凶了起来。
不知不觉，嗓子都是火辣辣的，不舒服。
点上烟，深吸一口，让刺激的烟雾经过火辣辣有些发炎的嗓子，刘春来思索着如何开口。
“刘经理，你们是准备降价吗？我们县里挤压了超过300万斤黄麻，可以不按照两块五一斤的价格，直接按照供销社收购价格，加上运费就可以了。”
南水县县长谢世伟见众人都不吭声，刘春来也不说话，主动提了出来。
“你们本来就来得晚，按照目前来说，排队到最后面，你们自然不亏！”一听到谢世伟的话，欧文也不顾对方身份是县长。
就连刘良才也跟欧文站到了一起，“既然愿意按照供销社收购价格出货，你们抢啥位置？插啥队？”
“你们站着地方，下不了货，不让出来还有理了？”罗红志也火了。
南水县积压的黄麻，应该是最多的。
看着要吵起来，黎令山看了一脸思索表情的刘春来，叹了口气。
“诸位，咱们是来商量加快卸货速度，不是来吵架的。一方面，目前缺乏人力卸货，另外还有一个方面，大家在装货的时候，特级里面混着二三级……”
几个县的干部顿时就不吭声了。
刘春来也疑惑了，黄麻还有等级？
见刘春来疑惑的表情，黎令山再次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无论是各大供销社收购，还是农民，都知道。越长越干净的黄麻，等级越高，价格越高……我们在纺织的过程中，更长的原材料，更容易加工……”
刘春来这才知道，黄麻跟其他农村物产一样，都是要分等级。
如同鸡蛋，同样也是根据大小来分等级。
“各个县收购，都是三等九级，每一级的价格，一斤差距一毛钱，我们纺织厂总不能用加价后的价格，来收购你们用几毛钱一斤收购的最末等黄麻！”
黎令山完全是说给刘春来一个人听的。
“可以按照分级来。我们现在只担心价格跟是否能拿到现钱，好像你们的现钱不够。”欧文直接开口了，“前面这几车装得混乱，后面不会再出现这问题。”
“你是瞧不起人？”刘春来知道现在得表现得强势，“既然话已经说了，特级两块五一斤，一分钱不少！现结！”
PS：解释一下黄麻价格。看到不少兄弟反应这价格高了，今天特意再次问了我爸，书中的价格确实高了一些。83年黄麻价格，我们那里收购是分三等九级，一等特级的价格是1.64元一斤，不过最末一等的，也就是非常短，纤维容易断的，价格8毛4一斤。书中的价格确实是葫芦疏忽了，现在也没法改了，就按照书中价格走吧，把分级拿出来。
还有，据我爹说，当年农村里，最大的秤，是150市斤，食品站收猪有200斤的秤，公斤秤在80年代末期与国际接轨时候才开始有的。
这几天太累，葫芦准备今天先五更，存点稿，明天开始恢复早中晚三次连续几章更新，希望兄弟姐们支持。今天少的三更，过两天葫芦缓过来，会补上的。
另外，推荐一本书：《我是个么得感情的杀手》，挺有意思的一本书，兄弟姐妹们可以看看。
我，似鸽杀手;
我，么得感情;
也，么得钱。
我是易姓匿迹的易海舟;
那个四大发明精通一半的男人;
我不想跟你说话，并朝你扔了个BENG.....
238 万元户，刘大队长（求订阅！求月票！）（2/5）
刘春来不只是想解决目前黄麻缺口的问题。
希望借着这次机会跟周边各县达成长期供应合同。
周边各县经济作物都是黄麻，可现在因为黄麻需求量减少，种植面积不断地萎缩。
既然服装业已经到了这程度，短期内放弃是没有可能的。
几家制衣厂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生产以黄麻为原材料的牛仔服，那不是他们自己县城这点产量能满足的。
今晚运到的黄麻，现结不是问题。
只要建立了合作，完全可以压着付款。
谁不同意，就不合作就是了。
各县不仅积压了大量的黄麻，也没有别的经济作物来提高农民的收入。
农民没收入，县里的统筹款、上交提留就收不上来。
修路、拉电线、搞水利工程等都靠着上交提留跟地区统筹款的各种基础工程，都是没法开工的。
眼前的100万，对于财政窘迫的各县来说根本不够。
长期的财源，才是他们需要的。
欧文看着刘春来，一脸担忧：“刘经理，咱不说别的，现在已运到的黄麻就有上百万斤了。哪怕在装货时太混乱没有注意分级，不过运过来的，基本上都是一级跟特级。”
最差那种都是用来仿制麻袋的，每年收粮食等，需要不少的麻袋，那些都已经消耗了。
用来纺织布料的高等级黄麻，才是积压在各县仓库的。
其他人点头不已。
两块五一斤的价格，没人会认为人家用这么高的价格来收购最差的材料。
底线，还是得有的。
“等级差的每年都用来纺织麻袋了。”谢世伟也开了口。
之前跟先来的陇县以及南水县运输队伍有矛盾，现在必须站在统一战线上。
刘春来手里就100多万现金。
都还指望着今晚卸完货、明晚12点前再运一趟过来呢。
明晚价格降低了不少，也比平常收购价格高很多。
“价格不降，还是按照原来说的，特级两块五一斤，一级两块三一斤，二级两块。低于二级的不要。”
刘春来没理会黎令山不断给自己使眼色，开口说道。
这让黎令山眉头完全拧在了一起。
就连其他人，也都摸不透刘春来想干啥。
他哪里来的底气？
看着众人疑惑的神色，刘春来叹了口气：“今天晚上运到的，咱也不管时间了，有一斤算一斤，全部以这价格算。”
“春来，咱手里没这么多钱！”黎令山急了，也不管现在是当着其他人的面。
按照刘春来说的，哪怕全部都是二级，目前也需要200万的资金。
何况，大多数都是特级跟一级？
谢世伟也明白这情况，提议道：“要不，先把所有货卸下来，确定分级跟数量，然后再谈钱的事？”
他这话一除口，刘良才顿时不依了。
“嘭！”当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谢世伟说道，“谢县长，你这算盘可打得精明。你们来得最晚，运来的货又最多！要是依你的，最后钱不够，是不是我们这些先来的也会收不到很大一部分钱？”
谢世伟打这注意，大家能清楚。
目前运到的黄麻数量，临江纺织厂的现金根本不够。
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吕山县已经到了的27车黄麻，差不多就得近百万的现金。
陇县的运输队来得晚一些，也能拿到部分现金。
可按照谢世伟的提议，最后反而是来得最晚，拿不到现钱的南水县能拿到最多。
刘春来一阵无语，这些人对自己太没信心了。
“大家不用担心，明早我会让人再提80万现金过来。”
众人顿时诧异地看着刘春来。
他哪来这么多钱？
哪怕是连夜印刷，也没这么多不是？
何况蓬县也没钞票印刷厂。
这里已经有上百万现金，明早还能拿出80万！
一个县财政，拿出这么多，估计都很难。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大家支持，我们临江厂也不会让大家失望。鉴于目前运来的原材料已经超出我们的仓促能力，后续的暂时先不运送过来。明天可以签订后续供应合同，到时根据生产计划，提前半个月通知大家送货，如何？”
刘春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个。
如果这些运输队回去后继续疯狂向这边送黄麻，根本没地方堆。
纺织厂的仓库，只是为了生产修建，无法堆积太多原材料。
今晚运来的，大部分都装不下。
纺织厂外面，七八十辆装满黄麻的解放牌汽车把周围几百米的路彻底堵死了。
开着车到了纺织厂的谢军，老远就看到这情况。
不由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就这么一个小破县城，能堵车？
踩着刹车，停下来后，扭头问刘福旺：“刘支书，我没走错吧？怎么会有这么多车？”
“你没走错！”刘福旺一脸愤怒，“还不是我家那短命儿子，这狗曰的，一天瞎几把搞！他不晓得周边各县都是穷疯了，积累的黄麻都没人要，价格还比供销社收购价提高了5角，谁不疯狂？一车黄麻多一两万呢！”
谢军不知道如何回答。
很想提醒刘福旺，骂刘春来也把自己给骂了。
最终还是算了。
看着前面的路，谢军叹了口气，车是肯定开不过去了。
“就在这里下车吧。老子今晚也能发笔小财。”
刘福旺看着前面堵满的汽车，心中默默算计了一番，一晚上就能挣出个万元户。
何乐而不为？
儿子动不动就提着百万，让自己这当老子的话语权都没有。
刘大队长能输给自己儿子么？
不能！
成不了百万富翁，成个万元户，加上刘春来老汉儿的身份，这地位也是能夺回来的。
谁特么的问儿子要钱？
“所有人，都下车！”
刘大队上从副驾驶跳下来，对着车厢里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车队议论纷纷的民兵们吼到。
“集合！”刘大队长黑着脸，对手下一点兵样子都没有的民兵吼到。
民兵，也是兵啊。
也得有个兵样子嘛。
“立正！”
“稍息!”
“向右转！跑步前进！目标：麻纺厂！
刘大队长甚至都没有交代自己队伍任务是啥。
反正要把所有车上的黄麻全卸下来，当然，不给钱的不行。
239 我蓬县不差黄麻，滚（均订1450加更）（3/5）
“咚咚咚……”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突然在凌晨一点的县城街道上响起。
街道两边住户没有几家。
纺织厂的职工家属大院也离得远。
要不然，肯定有人对着外面大骂，至于投入扰民？这个年代，是不存在的。
原本还在驾驶室里，发现能向前挪动一点就往前挤的司机们，纷纷从车窗伸出脑袋，看着外面。
一支排成三列的队伍，非常整齐地向着前面跑去。
出动部队了？
不少人心中露出了疑惑。
“赶紧下车，估计前面领导们没谈好，得靠动手来抢位置了……”
不少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向着纺织厂厂门口跑去。
“注意队形！不要东张西望，这是在执行任务！”刘大队长跟着队伍的步伐，不时开口。
没有穿统一的军装，也没扛枪，跑得整齐也不好看。
这可是展示他们民兵队实力的机会，让隔壁县的人看看自己的队伍精气神儿。
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到达。
原本听到说来了一辆解放汽车，从上面下来了一支穿着队伍，也是变得紧张起来。
刚才几个县的队伍为了先后问题，都差点打起来。
哪怕是有个县长在这里，他都认为打起来是很正常的。
毕竟，他们县长也是动不动就要动手的人。
“刘支书，你这是？”看到刘福旺，冯青云松了口气。
“立~定！”到了门口，刘大队长看到冯青云招收，命令队伍停下来。
“哗~”
整支民兵队伍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
“冯局长，我这队伍如何？”刘大队长一脸自豪。
可惜，厂门口被一辆装满黄麻的解放汽车堵住了，两边的位置都很窄。
“你让他们来卸货？”冯青云神色有些怪异。
不过一想倒也释然。
“哎呀，你可算来了，赶紧的吧！”听到外面的动静，刘春来几人也出来了，尤其是欧文，看到这老头终于带着人来了，松了口气。
刘福旺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站得笔直的民兵们吼道，“所有人都有，按照战斗班分组，每个班一辆车，卸货……”
其他人倒也没有问啥。
这时候谁要不听招呼，落了他们大队长的面子，回去可没啥好日子过。
“前面那两辆车是我们的，卸那两辆……”欧文急了，“不是我们的车，可不给钱啊！”
刘大队长疑惑地看着这些人。
刘良才听到也急了，靠近仓库边上的是他们的车，当即吼道，“卸，我们同样给钱！”
“180块一车哦。”刘大队长对他说道。
他也没有坐地起价。
反正人都来了。
“多少？”刘良才以为自己听错了，“平时卸一车货八块钱都要不到！”
“不卸就把车挪开！不要挡着老子挣钱。你们挣我儿子的钱，黑了P眼儿装车，还不允许老子挣你们点？”刘大队长掏了掏鼻孔，一脸霸气地说道。
他儿子？
他儿子是谁？
刘春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这便宜爹的思维模式有点让人跟不上。
“爹，你挣钱，不要扯我。”刘春来板着脸说道，“这是你跟欧科长谈的，跟我没关系。”
周围各县带队干部这才知道，眼前这老头居然是刘春来的老汉儿。
狗曰的，P眼儿太黑了。
自己出高价引诱他们送货来，然后他爹带着人卸货，180一车。
这一下子就挣个万元户……
国家的钱，一下装进私人兜里了。
毕竟，他们是不知道这厂也被刘春来承包了，刘队长的大队部有股份，刘春来还是最大股东。
“行，180一车，卸吧！”刘良才看了一眼刘春来，咬牙说道。
还价都没有还。
万一又出变数呢？
“你们呢？”刘大队长扭头问谢世伟。
他已经看出来，这是三伙人。
“卸！结算了我们就一起给钱，我们一共34车。”谢世伟饶有兴趣地看了这父子两一阵，笑着说道。
刘春来无语。
估摸着自己这名声就被刘大队长给毁了。
借着机会给自己家里捞钱啊。
刘大队长的明兵，居然是12个人一个班。
在他的指挥下，三个人爬上了车，直接往下面扔，剩下的九人则是每隔几米站一个，每个人只需要负责自己到下一个人的位置。
速度一下就提起来了。
不管是送货的，还是纺织厂的技术人员，直接就在仓库里面，摆着磅秤，重新给这些装得混乱的黄麻分级，过程，财务人员则是在一边记录数据。
各方的人都有，倒也没有出问题。
“又回去？这油不要钱啊！春来啊，这加一箱油得二十多块钱呢，汽油票也不多了……”刘九娃有些不情愿。，
开始刘春来不说让他把钱带下来。
这玩意儿方便是方便，可太耗油了。
“你看到外面的那些车了。这里的一百多万不够。屋头的钱，留二十万用于修建厂房等，带八十万下来，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刘春来也没想到今晚上会有这么多黄麻运到。
哪怕再来80万，可能也不够。
剩下的，只能先欠着了。
刘九娃无奈，准备骑着摩托车回幸福公社。
“九哥，找个地方先睡会儿，明天事情还多呢。”刘春来看他要走，怕他在路上出事儿。
本来路就不好，晚上又看不远。
刘九娃也没坚持。
“要不，你去孙姐家里？”刘春来突然来了一句。
气得刘九娃差点一拳头打死他。
“这还没成亲呢。”刘九娃红着脸，小声说道。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轻，明天说不定是黄道吉日，直接去民政领个证儿？”刘春来觉得，自己的心好了起来。
刘九娃最后不吭声了，直接跑到黎令山的办公室，躺在了长条凳上。
“让后面的都退一些，这下完的车出不去，有货的进不来，哪个跑到这外面来扛？一捆黄麻一两百斤呢！”
刘大队长的民兵队伍卸货速度很快。
才十多分钟，三辆车就卸完了。
“都特么的停下！老子县城仓库上百万斤黄麻还没用完呢！哪里得到你们送货来？我蓬县不差黄麻，滚！哪里来的哪里去，赶紧的！”
正在这时候，厂门口响起了一道粗狂的声音。
许志强一脸杀气地看着仓库外边的几人。
240 看来我也只能不要脸了（均订1500加更）（4/5）
刘春来有些意外，许志强居然这会儿回来了。
他也没有表，不知道时间。
至少也得两点了吧？
“许书记，人家纺织厂都停工了呢。”谢世伟看着一脸杀气的许志强，直接反驳了回去，“人家纺织厂不能不开工不是？”
“这没你们的事儿！都先停下，别卸货了！”许志强脸上神色一僵，随后也没有理会其他几个县的带队干部，径自走向了刘春来。
刘春来从他出现开始，就一直看着，也没打招呼。
他要看许志强如何处理这事儿。
“春来同志，咱们去办公室聊聊？”许志强面对刘春来，脸上挤出了笑容。
看得刘春来腹诽不已，川剧的变脸都没他这速度快。
刚才还一脸杀气呢。
书记说要聊聊，自然得聊聊的。
“咱们县仓库里还有上百万斤黄麻啊，县财政一直都紧张，有需求，也得先考虑县里的原材料啊，县里厂子多，很多效益不好，开不起工资……”
许志强没有指责刘春来。
只是诉苦。
刘春来看了一眼跟进来的黎令山，也不说话。
“许书记，这事情也怪不得春来，现在纺织厂已经停工了。如果今天没有材料到，明天早上不开工，后天江南制衣厂就得停工……”黎令山把情况说了一番。
许志强当然知道。
“我就是知道了这事情，才连夜赶回来的，狗曰的吴昊，P眼儿黑着呢，拖着我，把他们县里的吉普车跟三轮摩托都用来装黄麻，这一路上，不少三轮拉得太多趴窝了……”
“路上还有？”
刘春来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说好的这年头的干部的谨慎呢？
这样看来，周围几个县的领导干部，那都是跟许志强他们这样的，一有机会，直接就冲上去……
“对，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调动拖拉机。以吴昊他们那帮子的人性格，这是所有运输力都给安排上了……”许志强一说到这事儿，就怒骂不已，“你放心，明天上班的时候，就收拾供销社的几爷子，不过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许书记很肉痛啊。
一斤黄麻多五角多呢。
百万斤，那就是五十多万。
这些钱，应该是进入县财政的。
就因为几个狗曰的瞎搞，让周边的县捡了便宜。
“许书记，我这并不是跟供销社过不去。厂子的生产不能停，订单你是看到的……”
“吕山县制衣厂的420台缝纫机、780名工人，我都给你搞回来了。”许志强看着刘春来。
也不以身份压人。
只是说事实。
你看，为了支持你发展，我这不要老脸，把人家的宝贝厂子连人带设备一起给搬回来了。
结果，你却用更高价格从其他县采购原材料。
这不合适啊。
刘春来知道许志强的意思。
耐着性子解释：“许书记，这事情供销社的人确实干得不地道。不过我这真不是为了报复他们。咱们县仓库里是有百万斤黄麻，能支撑我们生产多久？临江纺织厂需要的是全负荷生产，每天最少需要两万二千斤原料，没了，怎么办？“
听着刘春来解释，许志强皱起眉头。
蓬县这几年黄麻产量降低了一半以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仓库只有百多万斤黄麻的原因。
“这确实没错，可也应该优先把县仓库的用完，再从周边调运，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看为了支持你们，我跟红涛同志都去帮你们弄设备，借人……”
刘春来看着书记，想要提醒他，得要点脸。
不能啥事儿都打感情牌。
他们弄的设备跟人员回来，刘春来也是得增加承包费的。
“制衣厂扩大规模后，再加上生产工序优化调整，县制衣厂目前每天的产能能达到3000套以上，随着工人熟悉新的模式，这还会进一步提高。原材料供应不上，生产也没办法。”刘春来强调着。
反正他没说什么时候用县里的黄麻。
许志强同样也没问。
外面其它几个县的带队干部，在许志强出现的那一刻，就放弃了成见，形成了统一战线。
让他们拉着黄麻回去？
想都别想。
刘春来已经说了，所有运到的黄麻，全按照统一价格结算，大家的矛盾本就化解了，谁先谁后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
许志强以为他是书记，想要仗势欺人。
这能同意？
“谢县长，你看这事儿如何解决？许书记这明显是不想咱们抢了他们的钱啊。”
刘良才看着谢世伟。
这里谢世伟的级别最高，得由他带着大家跟许志强扛。
目前陇县的汽车已经都到了，运黄麻的拖拉机还没到，他也不知道书记跟县长调集了多少拖拉机运货。
要是依着许志强的，真拉回去，不说这趟运费都得亏一两万，他都能想到回去后县长跟书记两人轮番对他拳打脚踢的惨状。
积压的黄麻不变现，县里财政得不到缓解。
“是啊，谢县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由陵江纺织厂联系咱们调货，大家如此辛苦运过来，不能他们书记一句话，咱们就白跑一趟。”欧文也开口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书记如何跟许志强谈的。
黄麻要是再运回去，别说他这销售科长保不住，吴昊书记估计会直接枪毙了自己。
谢世伟则是看向旁边的罗红志。“红志同志，你怎么看？”
罗红志没想到，县长居然问自己。
“县长，运回去是不可能的。临江厂打了电话，许志强书记这明显就是耍无赖……”罗红志看着县长，一脸苦笑。
他只是轻工局局长，即使要跟许志强比不要脸，地位也不够啊。
按照许志强说的，把黄麻运回去？
这是不可能的。
“运回去是不可能运回去的，刚才刘春来也没说让咱们运回去。看来，我今天也就只能不要脸了。”
谢世伟叹了口气。
为了解决县财政的窘迫，不要脸一回又何妨？
如果刘春来看到太多，说不要，他们还真没办法。
现在人家都承诺了，钱会大部分到位。
众人没有问他如何跟许志强比不要脸，反正都是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