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事情开始变失控
“嘶……”
屋子里忽然想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瞬间牙根痒痒，仿佛走进了穿白袍戴口罩的牙医诊所，听见滋滋滋旋转的磨牙钻头声音的即视感。
凯伊比我冷静点，他只是站起来的时候左脚踩到了右脚，倒没能激怒牛顿原地起飞，直接疼得龇牙咧嘴，却犹豫不决在下一句要喊疼还是骂娘。
而格雷的表情最让人费解。
因为他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明显那一眼就能见底、长年稳定保持在胎教水平的科学素养，并不能让他猜透这个字谜……
“嘶……你们在惊讶什么？”
格雷伪装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看了他一眼，对他稳健的心态表示羡慕。果然在人类认知的孤岛旁，海底到处遍布着危险的礁石和阴狡的海兽，非得依靠无知汇成的汪洋，才能伪装成一派风平浪静的模样。
如果说环形粒子加速器这个东西，还有一些理解的障碍，那么这个技术武器化的说法，想必就能比较直观地展现威力了……
粒子束武器！
所谓粒子束武器，就是使用类似这座飞行器的粒子加速器，令粒子高速移动进行撞击目标的一种强力武器。它由发射高度聚集的强原子粒束流或亚原子粒子束流，以0.6c~0.8c光速的速度撞击目标的武器。
而当粒子被加速到光速的时候，粒子束发射到空间，超高温远胜过激光，而且穿透性还可以从内部熔化或者破坏所遇到的任何目标，而且在命中目标后，还会发生二次磁场作用，对目标进行彻底破坏。
“你们是不是有大病？”
我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对罗德先生问出了这个疑惑。
坐着巨大的环形粒子加速器，飞临到疑似核武器仓库的地方，然后告诉我们要炸了这里，这简直就比往1914年的巴尔干半岛，空投一整个团的斐迪南大公还离谱。
这所作所为下场，如果不是被送上军事法庭以反人类罪论处，那么反手一个诺贝尔和平奖提名没跑了——还得是1939年限定款的。
“马库斯，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静。”
罗德先生沉吟片刻，居然这么回答了我，“我还以为你会情绪激烈地反对这个计划，或者当场发飙分道扬镳的言论。”
我先是随手解救了依然在用左脚和右脚较劲的凯伊，然后把(◎_◎)表情的格雷压回坐姿，才叹了一口气。
“有道是良言难劝该死鬼……你们既然用了这么凶险的计划，一定出现什么大问题了吧？”
罗德先生点了点头，目光先是落在了我手上的铜戒指上。
“在诺顿矿山的怪屋事件中，我认识了胡安·罗梅罗。这枚教廷流失已久的戒指，也是从他手中得到的。我倒是感觉它的原主人，和你有几分相似。”
对这种恭维，我向来是来者不拒的，“怎么说？你觉得他也和我一样英明神武、处事不惊？”
罗德先生摇了摇头。
“不，胡安·罗梅罗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故意引发了矿山的爆炸，引来诡异的风暴，最后在我面前跳进熔岩沸腾的地洞里。”
我：“……”
见我脸色不好，罗德先生紧接着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在这种事情面前还能保持镇定，你的精神状态或许需要进行评估。”
……这位先生，我非常肯定，自己没有误解你的意思，而且清清楚楚地感到了污蔑。
这时，中控指挥室的钢铁墙壁忽然落下，显露出了墙壁之外另一层玻璃幕墙。许许多多穿着实验服和军装的工作人员正调试着设备，电子屏幕无数的数据流迅速滑过，衬托出全场极度紧张的气氛。
“先生们，粒子束武器在太空可以破坏数十公里以外的目标，但在大气中威力衰减，只能攻击数公里以外的目标。作为这个武器的总工程师，斯派罗先生估计已经做好发射准备，第一轮武器试射马上就会开始。”
随着室内播报，飞行器迅速爬高，来到了一块灰暗云层的边缘，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自转，电流的嗡嗡声从弱到强，每个人都能惊奇地见到别人的头顶发丝飘扬，再然后，就发现自己衣服的摩擦，都会带出一道蓝紫色的电火花。
“罗德先生，讲道理，我不是很看好你们的行动。”
我谨慎地表示了质疑。
罗德先生浑身仿佛岩石筑成，身上电光的飘散也动摇不了他分毫，因为比电火花更明显的，是他眼中的火花。
“当威尔玛斯基金会提供技术蓝图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信心。我们曾和一个恐怖的存于诺顿矿山遭遇，双方进行了激烈战斗，尽管基金会掌握了它的弱点，并使用了巨大的改进型钻机和带有炸药尖头的鱼叉，可那存在仍然给基金会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直到这个武器投入使用……”
他看了一眼成分不一的工作人员，恐怕这和他之前提到“不愉快的合作”脱不了关系。
“还造成了一些……重要同伴的死亡。所以这次威尔玛斯基金会拥有了最高决策权，我们将直接动用最具有决定性的武器。”
一阵令人心悸的脚底震颤之后，某些恐怖的准备工作似乎已经完成了。躲藏在云层边的环状飞行器中心，亮起了惊人的光芒，仿佛有一整颗超新星正在其中孕育。
我们还没来得及惊叹这个场面，整个飞行器的灯光竟然猛然全熄，偌大的内部空间陷入了瞬间的黑暗笼罩。此时视网膜里光芒的残影仍未消退，黑暗就忽然降临身边。
电力被耗竭了？！
粒子加速器所需的巨大能量，恐怕瞬间就榨干了能量核心，整个飞行器都因为动力受影响而缓缓下降，在持续下去恐怕将变成一场无法阻止的空难。
小斯派罗的声音怒吼了起来，“愣着干什么，备用能源呢！快点接上！”
边上马上就有人慌张地回答：“加速器导致瞬间过载！电路故障无法启动！”
小斯派罗怒气未消，“那就用第三能源方案！风暴动力系统！马上启动！”
在他的指挥下，环形飞行器被人工分离出了奇怪的翼型装置，仿佛无数个蛾妆翅膀拼接而成，薄膜般展露无疑，竟然缓慢稳定住了下降的趋势，并且慢慢就有电力设备和灯具开始闪烁，恢复了部分供电！
“哼，不就是航海兄弟会的风帆技术。”
凯伊不屑地说了声，但是对这种技术力堆积到产生质变的效果，他也没办法简简单单地否定排斥，甚至还带着一点羡慕。
在这套古怪动力系统的帮助下，工作人员终于筹出时间维修短路的电线，特别是在一群训练有素的特工支援后，整个飞行器终于重新飘摇于天空中。
但我还没来得辨认人群中的红裙特工e的身影，就被窗外的景象震住了。
在黑潮岛的边缘，此时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百米巨坑。这个地穴里飘散出来的可憎水汽，仿佛正隔着空气凝视着我们。借着它那不断变换的微弱光辉，我能勉强辨认出一排排被爆炸余波嫌犯的，令人嫌恶的石板、瓮盅、塔碑以及陵墓建筑。
残破而怪诞的圣坛与独石似乎显现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个性——仿佛有了知觉一样。
“岛上什么时候爆炸了？”
我的震惊无可复加，按道理这样的规模的爆炸，烟尘至少能飘散上好几千米的高空，形成冲出云霄的黑色蘑菇云才对，怎么会在几分钟内，不知不觉中就结束了？！
罗德先生阴沉着脸，看着这个杰作，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之情。
“果然这样……”
我连忙追问道：“什么果然？你们是击中了还是没击中？为什么……”
我又认认真真看了一眼黑潮岛的状态，“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
“对于这种情况，莫登将军研究的比我们更早、也更深刻透彻。他们率先在这座岛的古代文明遗迹里发掘出摩罗石碑，并且散播出了可怕的病毒，会将人感染成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失控的……”
“丧尸病毒？”
emmm……画风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核爆会引申到丧尸事件？你要是能扯到双鱼玉佩上面去，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但罗德先生显然不懂阴谋论的奥义就在于牵强附会和故作神秘，对我们直截了当的抛出了解释。
“但我们接手后发现，他们并不是行尸走肉，而是被强行从‘生’的状态，拖入了‘未死’的状态，陷入了绝境……”
“……你慢点讲，我英语过了六级，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听懂！！”
凯伊似乎知道点什么，主动解释道：“马库斯，我猜罗德先生的意思是……这些人既没‘活着’，也没有‘死亡’，所以变成了这种怪异的存在状态？”
罗德先生终于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发现他们身上，作为‘死亡’的概念被偷走了……”
“不论如何解剖，它们似乎只要没有功能性的破坏，就能保持‘未死’的状态，永远存在着。密大医学部将它们的**细胞存入真空环境，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衰败死亡。我们甚至怀疑，这个细胞只要不被切成分子结构，也能存活是世界末日的那天！它们存在的因果关系，已经彻底化为混沌状态了！”
“死亡”的概念被偷走！？
因果关系变成了混沌？！
这东西乍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是仔细想想就越熟悉……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一个东西长得像鸭子，叫声像鸭子，吃起来也像鸭子，那就肯定是只鸭……哦不对，还有可能是爽哥。
但不管怎么说，放现在来看，这不是模因还能是啥？！
我连“告死之星”这种瞪谁谁死的模因都体验过了，罗德先生口中的，难道不是一种存在方式很特殊的模因，拥有窃取因果的能力？
但这种模因还是扩散开，岂不是整个世界都会乱套？！
“罗摩石碑已经被摧毁，但是这座岛上还存在着恐怖的残余，所以我们必须利用末日核弹，将这座岛彻底摧毁……”
凯伊喃喃自语道，神情却格外紧张。
我赶紧问道：“凯伊，你想起什么了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马库斯，你的心态我真的望尘莫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还笑得出来的？”
凯伊苦笑着说道。
哦，离谱的事情见多了，我自然越来越淡定。真想挑战一下想象力，只要上知乎看看论文，就知道怎一个离天下之大谱。
什么特异功能找矿、量子纠缠与针灸、本人娶刘亦菲的可行性报告、基于中医理论的航空发动机故障诊断技术、通过八项肠道菌群调控人体的物质需求有望提高廉政文化建设效率...…不都比这个解释乱来？
“爷爷和巴博萨会长，研究过一个神秘的人骨木筏，之后就把自己的尸骨送上了这座岛，我很难不多想啊……”凯伊崩溃地说道。
我也恍然大悟，确实按这么说，连石碑上的模因都能逆转生死状态，那么这座岛上的力量肯定也不弱。
想来老凯伊就是用这个办法坐上冰封王座，把自己转化成巫妖王的吧？
可进一步想想，我竟然理解了罗德先生紧张的原因。
“生”与“死”概念的对立，恐怕是针对生物而言。而对于无生命物质而言，应该是“存在”与“毁灭”两种存在状态对立。
所以刚才的粒子束攻击引爆了部分末日核弹，却触发了因果混沌效应，把黑潮岛从因爆炸“毁灭”，瞬间快进到了换个样子“存在”的状态，中间爆炸的混乱直接省略了！
这个过程，倒是很符合罗德先生口中人类变为丧尸的流程：模因根本不在乎人活得像不像人样，它只保证人“不死”就好了。
但若处在这种诡异的，因果混沌的环境下，要如何才能彻底摧毁这座妖岛？
如同迷雾在面前慢慢散开，我感觉自己此刻接触到的，竟然是一个很多年前就酝酿的古老计划。
“罗德先生，所以这些末日核弹不是威胁，反而是助力？”
我小声问道。
罗德先生缓缓点头。
“‘穹顶计划’的真相，是前段时间深空舰队为哈里斯出面交涉时，才向联邦透露的信息……”
“由于无法摧毁神秘的病毒和这座岛屿，莫登冒险采用了，大概率能干扰因果混沌的量子计划。当年的托勒密部队为了执行这个计划，将自身连同末日核弹一齐化为了概率云。但讽刺的是，托勒密部队没有变成所向披靡的量子部队，这些核弹却永久融入这片土地，以无法观测的状态存在至今……”
第六百三十一章 去你家做客好吗
“准备继续发射。”
罗德先生下达命令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传出去的声音却稳定清晰地传达到了中控指挥室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若按照既定的安排，再一次投入了忙碌的运算操作中。
然而刚才悄然出场、维护秩序的军方特工，却在身影交错和视线恍惚的角度隐去了身影，再次蛰伏了起来——除了红衣服的特工e。
“罗德先生，曲线加速器最多再坚持三次，那些只有头发丝万分之一粗细的导体线路，就会彻底烧毁。”
可能是感觉穿着红色礼服格格不入，神似艾达王的特工e这次披上了一件黑外套，戴着可疑的偏光眼镜，毫不避讳我和格雷、凯伊在侧，清声说起了工作。
罗德先生点了点头。
“就按照你们s·p·a·r·r·o·w·s掌握的坐标数据，务必将末日核弹彻底引爆。”
据说克雷文教授留下的数千个公式，通过军方情报部门联合密大教授长期的破译解码，已经找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我也只能拭目以待他们的作为。
但在艾达王走之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还要再炸三次……你们出门之前是买保险了么？可以给我也加一份吗？”
看着这作死的计划，我严重怀疑这整艘船的人，都已经把保险费拉满打算强行骗保。
特工e的身材高挑，净身高都几乎与我平齐，但这样的身型不但不显得赘累，步伐间反而格外灵动飘逸。只见她微微侧身，漂亮的杏眼微挑，转头问我。
“马库斯对吗……鉴于你的身份信息档案全都缺失，联邦恐怕没有哪家保险公司，会愿意接你的单子。”
这话说得就有点水平了，一方面开玩笑般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另一方面点出了我黑户的背景，间接证实了这个情报部门调查过我的事实！
……我只是个一般路过的小镇代理警长，你们这些情报人员调查我做什么！？
这后面的纠葛我也懒得思考了，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身份这个事情……很重要吗？生而为人非要纠结于身份，就像每个造物总会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生命，进而去向造物主问询自己存在的缘由和意义，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的意思很明白，反正我人就在这儿了，你赶我走也没用，存在即合理你看着办吧。
对面的艾达王微笑着说道：“特意追求一个答案，总好过浑浑噩噩地活着。而浑浑噩噩地活着，也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亡，不是吗？”
这是在讽刺我，说我浑浑噩噩地活着，还胆小怕死——要不是我从来听人说话都多个心眼，还真以为她正在和我谈人生哲理，下一步就要聊风花雪月了。
“可是你要知道，大多数的造物出现的理由，与其说是神圣，倒不如说是滑稽，所以追问的这个行为就更滑稽了。比如养殖场里等待屠宰的牛羊的答案是’好吃‘，而寻常人的答案可能显得更加单纯而诚恳：’套用光了，懒得买‘。”
话音刚落地，耳边大概有几个世纪没有响起的系统语言猛然响起！
“系统提示：检测到攻击行为，反击模式已自动开启！”
穿着红色礼服的身影化成一道虚影，从我面前滑过，一记鞭腿已经像鞭炮般炸响，抽在了我身处的位置——不过很可惜，鞭腿最终也只打中了空气。
我在刹那间猛然转身，双腿膝盖前顶，一记毫不犹豫的膝撞已经使了出来，但艾达王的格斗动作已经像是身体的本能，竟然和我一样迅速的背身跳开，一串黑色的阴影忽然朝我袭来！
是衣服！
原本穿在她身上的黑色外套，已经被迅速甩在原地！她在背身瞬间就设立好了吸引攻击的替身，而露出光洁后背的身影再一次翻身绕后！
“铛！”
眼花缭乱的动作看似漫长，实则不过几秒钟便结束，剩下的只有一声让人牙酸的碰撞声传响不绝，仿佛有人在船舱里模仿苇名单身狗的打铁操作。
我的左护臂弹出了银亮的刺刃，和艾达王手里格斗匕首对碰在了一起，两个人虽然贴的很近，画面也仿佛定格不动，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浪漫旖旎，只有剑拔弩张的冰冷杀意。
“你的身手……果然很不错。”
艾达王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没有兴趣来s·p·a·r·r·o·w·s工作？或者你想加入pf小队，我也可以引荐。”
冰冷的杀气忽然消融，特工e的表情恢复了职业的微笑，不带烟火气地将匕首插回大腿根部的绑带，优雅得如同只是放下遥敬的香槟高脚杯。
“不要冲动，特工e。马库斯是我特邀上船的，现在绝不允许你插手。”
罗德先生面不改色地说道，话语里先提到了我，似乎是在力保我的安全。但这句话真实的意思正好相反，先说到我，反而是为了开脱特工e的攻击行为，率先把它解释成为了“冲动”。
在企业单位混过的都懂，当你犯了错，顶头领导率先批评你，是为了给事情抢先定性，防止扩大解释和渲染，反而是一种保护措施。
既然罗德先生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什么，而且在系统停止进一步追击动作的时候，我就知道对面已经消除了杀心，更没有战斗下去的动力了。
可是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开不起玩笑？一会儿要杀一会儿要放的情绪这么不稳定，难道更年期了？
“遵命，罗德先生。我会向马库斯诚挚地道歉。”
说完，特工e捡起了地上的黑外套，婷婷袅袅地从我身边走过，佯装亲切地挽住了我的手，带着优雅的笑容，用众人听不清的音量对我低语。
“从你现身开始，我就一直怀疑你是某个势力的情报人员。或者你想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能够抢先渗透到黑潮岛，引出各路人马埋伏……还有你今天展露出来的，精密得如同机械般，又收放自如的杀戮技巧……”
……我是个锤子的特工！竟然如此有理有据，我主动把自己上交能给我举报奖励吗！
“如果我说这事情，真是你想太多产生的误会，你会相信吗？”
她不露痕迹地飞快说完了前面这些话，露出同时包含果然如此/不必多言/你继续编等丰富含义的笑容，这才笑靥如花地松开了手，“既然是误会，那我就来日拜访矿石镇，期待与您有更多的相互了解，马库斯先生。”
…………
“老大，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格雷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了半天，我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破绽，搞得心里没鬼的我都有点发毛，结果一开口，就是这一句极没营养的八卦问题……
格雷，我错怪你了。
你虽然看上去一脸严肃，该死的小脑袋瓜里却什么都没想呢。
我怒道：“你觉得上来就动手是有意思的表现？你以为是哪个部落的女野人吗？”
格雷委屈地说道：“可是卡莲姐就是这……”
嘿嘿好小子，你死定了。
我回去就告诉卡莲，你把她和女野人画了等号！
罗德先生就比格雷靠谱的多，主动解释道：“马库斯，你可能不太清楚，特工e出生就被抛弃在孤儿院，你刚才说的那句‘人类起源理论’，可是实打实地触了雷——换成别人，此时估计已经被割喉了。”
……还有这回事？
我就说刚才开个什么套没买的玩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其他人或许不会在意，但这在孤儿出身的特工e面前，这个梗还真他娘的……
像是大张伟前往布鲁克林区，受邀演唱《阳光彩虹小白马》，又像是孙权准备打合肥，手上又刚好有十万兵马！
“呃……罗德先生，我刚才是无心的，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
罗德先生的表情带着莫名的慈悲，“我会替你开解的——哦对了，你回去跟莉莉雅说下，这段时间先带着里克和珀布莉回趟娘家。哦，没别的意思，她应该想家了。”
哦你个头啊哦！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有问题了！
“对了，特工e刚才说会到矿石镇拜访你，你完全可以当面跟她解释。”
啥？特工e还不放过我？还说要到矿石镇拜访？！
我一定是出现幻听了对吧！不至于不至于……格雷，咱们赶快搬家！
喂，链家么？卖房！对，就我现在住的这个牧场庄园！家具全送！打九折卖！现款！
第六百三十二章 远超视距的阴霾
随着天象变化，巨大的环形飞行器再次爬升到了云层高度，平齐与昏暗如墨的浓虬雷暴云，豆大的雨滴被旋风刮动，撞碎在几步之遥的厚壁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
“马库斯，你还没到担心那些的时候。”
罗德先生指着外面的海岛说道，“与其杞人忧天，还不如花点心思观看一下，窗外那系统无可匹敌的绝景。”
一阵熟悉的空间结构震动，整个飞行器似乎每个零件都在摇晃颤抖，随后视网膜就接收到了刺激的火花，那是不可见的电子被加速碰撞后，投射到视界里产生的诡异闪光。
不管重复几次，我都无法熟悉适应静电遍布的环境。
那颤抖于毛发间的电弧上下飞舞的景象，宛如太阳表面无序喷射的日珥，而光影交织的混乱则构建出了更多的幻象，逐渐从冰冷坚实的现实世界浮现出来，模糊而稳定地持久存在着。
我仿佛看见岛上有无数的触手，缠绕成诡异翅膀在扇动。
而更让我惊奇的是，眼前幻象的确在某些方面有些熟悉。因为视野中所有那些不同寻常的部分全叠加在那些寻常见到的、地球的景象之上。那就好像是坐在剧院里，看着电影投影到一块事先绘画过的银幕上一般……
“仔细看窗外。”
罗德先生的提醒打破了我的联想，也让我终于赶上了这次千载难逢的轰击。
在我无法辨认的微小至极的层面上，有一颗粒子被加速到了极限，围绕曲线加速器进行了无数次绕动之后，终于赋予了难以想象的能量，冲向既定的轨道。
没有硝烟、没有火舌、没有爆炸的燎原烈焰，下界的岛屿就猛然变化了。
没错，就像是手指轻柔而迅速地将书页掀到下一章，黑潮岛上的景象就在眨眼之间，已经从深坑黑泥的阴惨景象，变成了更加混乱的劫后灾景。
碎裂的岩石和飞溅的淤泥被彻底掀翻，露出贴近海平面的底层地貌，从白纪沉积至今的泥土终于露出了重见天日的狞笑。
环形飞行器能量再一次陷入低谷，兼顾传统和新颖的帆动力系统，重新开始运作，维持着巨大机械的浮空状态，犹如聚合了无数细小翅膀的衔尾孑孓。
第一次轰击的几分钟后，第二次轰击就开始了。
几乎没有顾得上让系统恢复，罗德先生面上担忧的神色再一次笼罩了起来，甚至直接拒绝了前来抗议的小斯派罗的面谈要求，强制环形粒子加速器继续工作。
“罗德先生，你其实可以考虑放慢节奏的问题，毕竟飞行器坠落了咱们都没有好下场。”
凯伊从窗户向下看了一眼，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深处数千米高空之上，面色有些犹豫地建议道。
但罗德先生的回答非常坚决。
“我们没有时间，保持不动也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我们身处人类智慧结晶造物，我们就非常安全……”
他有些压抑地握紧拳头，“还要再快！知道吗，我们在和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世界打交道，而在那里我们几乎无依无靠……所以，要快！”
…………
第二道轰击，再一次将传说中量子状态的末日核弹大量引爆，浮末漂飞的海水倒灌入了这个海上空洞，形成了一处倒悬的庞大漩涡，每分每秒都在疯狂吞入着物质，随着暗流消失在不可渡测的深渊中。
但这次，周边的风暴突然猛烈了起来，混合着飘扬的烟尘水汽直上高空，一场旷世难逢的巨大雷暴，似乎正在这处海面上骤然形成。
我悚然而惊，刚才的两次高能粒子轰击，似乎敲开了地狱三头犬看守的深渊大门，即将惊醒地底沉睡，且永恒囚禁着的非人泰坦……
但这时，小斯派罗突然闯入了了中控指挥室，身后还跟着一群束手束脚的警卫。
“罗德！”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口气却一如既往地讨厌，这或许也是他不忘初心的表现吧。
“先知号出现了损伤，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必须马上停止后续计划！”
在这个巨大载具上，罗德先生的权柄明显高于眼前的富家公子，因此船舱依然遍布着一种阴沉而又不祥的紫色光辉，随着电流运转时，一切都会发出噼啪与咕噜的突兀声音，酝酿着最后一次的粒子轰击。
“斯派罗，具体是什么样的损伤？”罗德先生皱眉问到。
小斯派罗急道：“第二舰桥上发生爆炸，可能是有电阻器引发爆炸，幸好没有人员伤亡，但火势蔓延下去，一定会出大问题！”
罗德先生点了点头，似乎对于情况隐约有点满意。
“以你的权限，出发前一定看过搜索行动的文件吧。还记得k字无人轰炸机的打捞报告吗？”
罗德先生的哑谜打了许久，“那些怪模怪样的残破机体在几十年间，经常会从暴风眼中破风而出，像怪鹰般追逐着猎物……这些不是飞行员口中的怪谈，而是因为因果混沌效应在扩大……”
“你是说……那些不明飞行器的目击事件！？”小斯派罗经历了一次瞳孔地震，
罗德先生点头道：“那些五花八门的号称大气生物目击、球形闪电遭遇、幽灵飞行器追踪、僵尸舰艇事件，都不过是这个离奇物理现象的不同表现。”
“人类看不清楚，只能透过狭隘的猜测与想象来猜度，是因为透过软弱无力的感官，我们总自认为能理解这个无限复杂的宇宙。然而像克雷文那样的知能论信徒，却已经知道另一些存在有着更加广阔、更加强大、甚至能探知完全不同领域的感官，它们所看到的东西或许与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有着天壤之别……”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听着罗德先生的呢喃，但明显只有我眼中的幻象不断加剧，再一次席卷而来。
我猛然先瞥见爆破形成的水下巨型地穴中，随着暗流渗涌出来一个不可思议，又畸形丑恶的庞然大物！
在人类的审美，我或许可以称它为硕大无朋的丑恶。因为短暂显现的部分生有触须，布满章鱼样的眼睛。那些半不定形的柔软躯体，部分生有鳞片部分满是皱纹，以至于任何我所说出的东西，甚至都不足以描述万一。
随后在另一处，巨大圆锥体外形，长着平坦迟钝的楔形爬虫类脑袋的阴霾，猛然露出了真容。堆积在锥形身躯的上方的，是被漩涡状的丝发所遮盖的头部——那些头发，或者说胡须或是鬃毛，全然由粗厚缠绕的绳索状物盘旋纠结而成，就像大量巨蛇或蠕虫，在海水中摇曳……
透过美杜莎般令人不适的绳状卷须，一对凶残的蛇眼中混合着冷酷、非人的嘲弄和我只能形容为幸灾乐祸的威吓，缓缓靠近了潜近了这处深渊。
在伴随风暴席卷而来的黑暗混沌与无尽夜幕中，显现了某些令人嫌恶、污秽不洁，且非人类可以想象的恐怖，已经代表着憎恨与邪恶，试图重返人间。
在别人无法窥见的视界里，恐怖的两个存在于水底游弋着，发出了地动山摇的碰撞声，宛如无数个海底火山瞬时轰鸣，却始终无法冲出万吨海水的覆压。
恐怖的身形仿佛被巨大的锁链捆住，永远沉陷在万古的死寂之中，无法踏出半步，却徘徊不去得宛如梦魇，在静视着岛屿下海床和岩体的分崩离析，尽数冲入黑暗的洋底……
是第三次轰击！
虽然我对会让人变橙汁的第三次冲击心有余悸，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罗德不知不觉的拖延下，最终的轰击已经悄然完成，我甚至感觉身体因为重力变化，而轻微飘浮了起来。
透过朝着南面的倾斜玻璃，我看见了黑潮岛最后的残余从海面上消失，奔腾的水流掩盖了一切疮痍，只留下昏暗涌动的汪洋。
和劫后余生的短暂喜悦。
第六百三十三章 第三次冲击之后
万籁俱寂。
三次轰击之后，不知多少万吨当量的末日核弹，在肉眼无法观测的状态下释放出了可怖的破坏力，一遍又一遍地翻倒犁平这片土地。
下方的黑潮岛蒸发干涸的海床突然涌起了更多的翻滚浓雾，仿佛撕裂伤口后重新结起的丑陋疮痂，观之触目惊心。
如果说刚才这座岛上还能开一下“找出图中越共”的玩笑，那现在只能改玩“找出图中的亚特兰蒂斯人”了。
这时，飞行器忽然仿佛遭到了撞击，偏离的力量贯穿了整个空间，仿佛坐上了跳楼机！
强烈的摇晃之下无数器材、人员滚倒在地。显然在这种程度的波震面前，即便是早就经特殊设计的机体和培训的人员，都无法从容应对了。
我抓住了窗边的扶手，同时踩住焊死在地面的座椅，才稳定住了身型。
但就是这个极具偶然性的下意识反应，让亲眼见证了侧窗玻璃上猛然绽出一片极大的裂纹，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施以喙啄。
万丈高空之上，会是什么东西在疯狂攻击钢筋铁骨的飞行器呢？！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浓重的暴风云里有红光闪过，却又转瞬即逝。但随后，等我极目向窗外看去的时候，混乱的天空中又只有聚集的浓黑云团矗立天际，像一堵高墙耸立在我们的面前，困住所有的人。
不安的情绪持续发酵，我耳边却听到了凯伊若有所思的呓语：“那不朽的并非逝者，亘古中连死亡也会湮灭……”
我联想到了刚才透过洋面，窥见的那离奇恐怖，更大的疑惑却却持续涌来。
因为我知道，今晚来到这里的人……必然另有其用意！
“罗德先生，我们必须马上撤离！不明攻击正在加剧！再拖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门被推开，小斯派罗声嘶力竭地吼道，已经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的退让了，“你不下令也无所谓！我会以家族的权利接管这里，相信所有人都会有符合理智的选择！”
罗德先生的指挥权来自于联邦授命，但在当今形势下，就连我都觉得继续呆在这里就是钻进活棺材，更不要说更多的不明就里的飞行器工作人员了。
当小斯派罗都这么发话就是愿意背锅，那么舰船上的人联合起来反对指挥官，用脚投票为自己选择有一丝生机的道路，就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在小斯派罗的角度看过去，罗德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恍然。
但从我的站位，沿着他背后的方向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笑容，而是计划命中目标的如释重负之色。
这样的表情，我在边缘星球上，曾亲眼在贝特霍尔德身上见过，他那种混合着理智和疯狂的计划精神，终于启发了我，让我又发掘到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线索……
“斯派罗先生，你有点累了，我建议你回去特等舱休息一下。”
罗德先生的说话声似乎有魔力，恰好赶在小斯派罗换气的间隙响起，以古怪而不谐的语调发出。
随后我就看到小斯派罗脸上的愤怒戛然而止，賁起的肌肉随着僵硬的晃动，慢慢恢复了原状，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但令人费解的是，他眼中的疑惑显然是冲着自己……
“飞行器没有问题。”
罗德先生又补充了一句，便鼓励着小斯派罗道，“出去吧，用你的‘威望’安抚一下大家，这里仍旧是你亲手督造出的、最坚固的空中堡垒……”
“好的，罗德先生……”
小斯派罗转出了中控指挥室，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随着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发号施令、封官许愿，这艘原本风雨飘摇的破船，竟然又再一次出现了穿越好望角的气魄。
“格雷，罗德有点不对劲，你准备好……”
………
“马库斯，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罗德先生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小斯派罗上船之后，就一直在干扰我的指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先渡过这场危机。”
我体贴地说道：“不用解释了，罗德先生。我对你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而且听了深有感触啊……”
为了表达真挚情感，我搜肠刮肚地找漂亮话，生怕他上来也给我来这么一套话聊，直接把我忽悠瘸了。“在我老家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呃……听君一席话，如同听君一席话？”
格雷小声提醒道：“老大，错了……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想了想也觉得不对劲，立马改口道：“哦不好意思，罗德先生，是一天不听浑身难受，听了一次难受一天。”
罗德先生：“……”
凯伊看不下去了，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罗德先生，你冒着风险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是为炸平这座小岛吗？”
此刻，窗外一些寻常眼睛无法看见的光线，昏暗中悄然点亮了这里。
此时，下方弥散辽远的水雾使得远处的海洋里全是阴影，而整个地方都呈现出一种朦胧的虚幻感。伴随着此次行动中蛮横霸道的作风，正好为那句话做注解：如果说追逐你是一心所愿，那么毁灭你又与你何干。
但罗德先生依然淡定以对。
“我要摧毁的不是黑潮岛，祸患也从来都不是这座岛，否则你的父母，还有策划这些的莫登，都不会把这里当成计划的重要一环。真正出乎意料的，是这层出不穷的诡异发现，几乎每次深挖，都能发掘出这里，和世界上一些难以解释事件的关联，仿佛……”
罗德先生顿了一顿，“仿佛这里是世界一切阴谋的归宿和尽头。”
见我们都疑惑不语，罗德继续说道：“凯伊，你的爷爷知道了很多，却没有告诉你应有的那些，就是因为这一切并不应该出现……比如我遇见的那个‘不死’的人……”
凯伊推敲已久的那句话脱口而出：“那不朽的并非逝者，亘古中连死亡也会湮灭？！”
罗德先生的眼睛里猛然绽放出光芒，牢牢盯住凯伊不语，气氛忽然僵硬无比。
“你们猜的哑谜，是不是该跟我们解释一下？”我试探道。
罗德说道：“没有哑谜，这只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纯粹问题。”
但我就不打算这么结束：“好吧，那我问一个新的问题，有答案的那种。”
我环顾一周，终于对上了罗德先生。
“比如说‘斯图亚特’背后的契贼，是谁找来的？”
在再次开口前，罗德先生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指向了窗外，默然不语。
我从窗户眺望，一种眩晕感猛然传来，目光似乎穿越了迷雾，分辨出了某些巨大且难以置信的神庙正拔地而起。
那些荒废的亵渎神庙里不但茫然徘徊着茕茕孑立的黑影，还供奉着某些已经消失许久的无面神明，端坐在模糊的巨大建筑群之中，坐着不计其数的黑色巨型石柱从一片潮湿的石板上拔地而起，直达与我视野平齐，那般同样云雾缭绕的高处。
“你果然看见了。”
罗德先生没有在刻意针对谁，我却知道他是在与我交谈。
因为就在这一会儿，我眼前这些图像已然变得栩栩如生，但这一切渐渐让路给一个更加恐怖的感觉：视线的远方，那是一种置身在既听不见也看不见、无穷无尽的空间里所感受到的那种完全、绝对的孤寂。
在那远方最遥远的地方，正有某种声音轻柔地滑进了现实。那声音带着电流般轻微的震颤，又无比的模糊，却明白无误地带着古怪音乐的韵律。
即便是像我一样对音乐不够敏感的人，都听出了和声里离散的低音下行，还带点弗朗明哥式的节奏律动，不合拍地重复响起。
但这声音却蕴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疯狂特质，仿佛包裹着蠕动混沌的甜蜜毒药，又仿佛嫠妇深夜失去理智的骂詈和妄言，从末日核弹深入量子领域炸得摇摇欲坠的缝隙里渗透流出，最终化成无面的白衫郎踽踽蠕行，缓缓爬入了这片世界……
第六百三十四章 预判了你的预判
我最后的模糊印象，是格雷抢先一步，把凯伊从窗户外面推开，然后指着近在咫尺的浓厚云团惊呼道。他快速摇晃着我的肩膀，想要让我一起见证窗外的异象。
“快看窗户外面！云里真的有东西！”
罗德先生一直紧邻着窗户，双眼情绪毫无波澜，但是他的站立姿态却逐渐趋于防备——这只能解释为理智已经消化了惊慌，身体还处于本能呈现防卫状态。
我可以确定换做任何一个人，在看到超出理解的怪诞画面时，谁都没办法展现出更加冷静的状态了。
可在我的眼中，混沌状态却持续扩大，刺耳的笛声让一切都是茫然无绪。
远超人类理智能消受的声音还在耳边缭绕，我的意识就像是开始串台的调频电视，两种声音、两种图像无序交替着扰乱我的感官，视界布满了让人眩晕的雪花。
在我的感官中，一切具象的事物全然不见，只有一种巨大又荒谬的罪恶感笼罩着大地，深渊之外，群星之间，寒流凛冽，让这艘古怪飞行器中人无处可逃，只能在黑暗又荒凉的空间瑟瑟发抖。
我还“看”到了这个世界同黑暗斗争的景象，它对抗着终极空间中发出的毁灭波涛，世界在逐渐变暗、变冷的太阳周围旋转着，纠缠着、挣扎着，如海浪般奔向坚硬的现实，最终撞得粉身碎骨……
“三点嘅嚟，饮茶先啦，饮个靓靓的杯！”
一声振聋发聩的无产阶级怒吼，突然从我的耳边响起，一位大概是来自共产国际狮城纵队的政委，站在咫尺之近的距离，把一袋子可疑的棕褐色液体塞到我手里，拍着肩膀继续说。
“做咁多都用嘅，老细唔锡你嘅嚟，喂饮下茶先啊！”
这声巨响之后，我似懂非懂地接过饮料，突然发觉占据意识的那部串台破电视，仿佛被人暴力切了电源，一切混乱的造物都瞬间抽离而去。
那种倏忽而逝的感觉，就像是我的脑子不肯再卷，把熬夜三天都就没做完的设计方案拍在我脸上，然后欢呼着打卡下班了。
…………
那是一对眼睛！
暗红色仿佛熄灭太阳的眼睛，正躲藏在与飞行器一线之隔的浓云之中，注视着渺小如飘粟的我们！
但在原先那个云里，我相信不管是我们的肉眼，还是“小麻雀”斯派罗先生的探测设备，都从没有发现这么庞大造物的存在！
这家伙的出现，和罗德先生坚持的轰击肯定有关系！
“马库斯，你竟然真的能够挣脱……”
差点把我置于不返境地的罗德先生，察觉到了我的苏醒，居然还有心思说风凉话，气得我说都不会话了。
气急之下我发现旁边多了个人——吓了一跳，原来是我裂开了。
“记住我我后面说的话……”
我还没机会问罪，就发现罗德先生说话的声音十分艰难，仿佛肺部被困于极大的压力下，罗德先生只有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能把喉咙中酝酿的话挤出来。
“这片空间隐匿着太虚墓地的异物，潜藏着太古以来的大恐怖……这座岛被抽离的因果，是对毁灭之主的封印，也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根保险绳……”
“这根绳子即将断裂，我们只能重新面对危机……”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意志力究竟惊人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在这种危急时刻分心二用，还准备把锅甩给我。
……诶？这时候甩锅是不是不太应该？罗德先生，你就应该向我道歉！
“罗德先生，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我听懂……是你在对抗那怪物吗？”
不管如何惊疑，我都发现那光是眼睛就已经足以震慑全场的存在，此时毫无怜悯地看着我们，似乎正在与……窗户前的罗德先生对峙？！
没错，和不明巨物隔空对峙着的，是另一双眼睛！
凯伊想要上前确认，却被我瞬间按住回去。
因为从我特殊的视野看去，罗德先生此刻的身上，正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波动。莫比乌斯形状的无形纹路正层层晕开，似乎身处于令人眩晕的虚空宇宙之下，处于光明与黑暗的星球之中。
那是一种超越层次的对峙，一种无需语言的警告，一种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耗费巨大精力的搏斗！
“替我通知全体人员，趁这个机会……”
“呼……进入战斗状态……切换成高津770式爆击机模式！”
…………
一开始我也不理解，为什么罗德先生要坚持让这艘飞行器冒着被击坠毁的风险，盘旋在高空中。
但是现在，我非常理解他的意图了——特别是当会飞的环形粒子加速器周身冒出无数个炮台、伸出无数个炮管，化身自带重型装甲的空中堡垒时。
左舷弹幕随即发出，无数曳光弹率先闯入乌云中标记目标，随后猛烈的云爆弹和激光武器也依靠自动化火力控制系统，先后不一地命中了目标！
罗德先生似乎用了什么奇怪的法门，将云雾中奇怪的生物彻底困在原地，为猛烈的炮击准备了足够的时间。这座准备已久的空中战斗堡垒，终于发挥出了计划之中的强大战斗力！
随着烈风与硝烟吹拂，剧烈的爆炸终于吹开了恐怖的面纱，浓重的雾云里，竟然潜藏着一头皮肤布满丑陋斑块的怪物！
它的模样宛如蜥蜴身形的蟾蜍，正虚张着鳄鱼喙嘴。面目阴沉肿胀，轮廓看上去是个类人猿一般的怪物，身体则布满鳞片、质感韧如橡胶，前足和后足上有着巨大的爪子，头顶猛突出不怀好意的尖刺，瞪着宛如熄灭恒星般的黯红眼睛，死死盯着空中堡垒中的我们！
巨大的炮火再一轮发射，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个可怖的存在身上，将它从云端瞬间击坠，掉入大海消失在了滚滚浊浪之间——但谁也想不出这么庞大的家伙，是怎么稳步藏匿高空云端的呢？
就在龙型怪物从天空中跌落而下的时刻，罗德先生也像一个根系在身上的绳子断裂，猛然向后倒去，呼吸微弱地失去了意识，此刻唯一能证明他存活的，只有额头涔涔的冷汗。
格雷和凯伊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前，扶住向后倒去的罗德先生，防止失去意识的后脑勺着地。
但整个过程中，凯伊的目光却牢牢盯着窗外散去的云团，似乎想把龙型怪物的样貌刻入脑中。
随着医疗人员的介入，我们便将昏迷的罗德先生交给他们，松一口气后我才问凯伊。
“你在看刚才的怪物？”
凯伊点了点头：“嗯，有点在意。”
害，不就是恐龙造型的怪物吗。
我们现在藏在这么一个钢铁要塞里，怎么样也无须大惊小怪。
更别说恐龙了，就算是真龙出现我也不慌，古籍《山珍海味经》你听说过没？哦对了，后来时间长了封面字迹模糊掉色了，剩下《山海经》。
要是出现在现代中国，下场也无非以下几种：
第一，龙出现在北京，房价太高买不起，逃走。
第二，龙出现在上海，没有值班落不了户更买不起，溜走。
第三，龙出现在东莞……一条龙？我是警察，拷走拷走。
“马库斯，我好像见过刚才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有很清晰的记忆……”
见过？
嗯……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见过刚才的东西。
是在哪里见过呢……
我和凯伊相视一眼，一起沉默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罗德先生的昏迷，小斯派罗再一次冲进了中控室，宣布道：“罗德先生已经昏迷，这里的指挥权由我接管！我们马上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立马头疼地按住太阳穴猛跳的神经，预感到这家伙继续纠缠下去，瞎指挥出的问题会比在这里等死更严重，无奈说道：“斯派罗先生，您出现的真是及时啊，怪不得刚才似乎有人，说你是迷航中的灯塔了。”
小斯派罗皱着眉头说道：“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我人畜无害地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我觉得叫他们灯塔其实挺贴切的，毕竟灯底下才是最黑的，而且白天用不上，晚上招蛾子。”
“你！”
小斯派罗被气的脸色发青，伸出手指对着我说不出话，然后一阵更加猛烈的撞击，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从随着颠簸倒转，已经天翻地覆的窗外能看到，另一团浓烈的雷云，已经从灰暗的视角盲区悄然靠近，一根锋利的独角毫无怜悯地刺破了空中堡垒的外壳，引出了无尽的破坏与轰鸣！
云团中若隐若现的影子并不清晰，但我也从中分辨出了一抹如凝血般暗红色的，并且同样肿胀疙瘩的皮肤，伴随着狰狞的目光一闪即逝……
“孪生怪兽！”
罗德先生通过文献资料，详尽分析出了这里的情况，但他的预判还是算漏了！
我的内心警笛骤响，越来越多奇怪的记忆涌入脑海。
但关键时刻，艾达王……哦不，是特工e的声音忽然通过船上广播响起，下达了惊心动魄的一连串命令。
“动力组准备迎接冲击，展开风暴动力系统！最快速度调整掉落方向！”
“急救组准备请点伤员，将重伤船员送入急救仓，并且维护机械运转！”
她的声音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战斗组全员坚守岗位……听我命令立刻过载粒子加速器，再将这枚失控的致密物质炸弹，抛向我们的敌人！”
第六百三十五章 传统艺能不可少
所以说，刚才为什么要自吹自擂地标榜为空中要塞？这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这就和所有号称不沉的海上巨舰、永不会被攻破的防线、万世一系的帝号编年系统一样，立下的flag已经迎风招展快糊到脸上了！
但特工e最后的安排，特意过载粒子加速线圈，并将它抛向敌人的危险行为，出乎意料地，起到了某种意料之中的效果——闪烁着危险紫芒的过载线圈，随着飞行器底座一阵火光爆炸的断裂声，被快速抛到了身后，率先一步脱离了即将失控的飞行器，撞入了浓墨般的逼近雷暴云团里。
基于这里独特的因果混沌效应，本应因为质能方程式而毁天灭地的爆炸效果，在无形中消泯而去。
但只是一瞬间，那片载满不祥与恶意的云团，就轰然散成更大，也更稀薄的潦乱雾气，弥散在这片海洋上。
在混乱的视线中，我只看到了一点点云雾中狰狞的头角，仿佛踏迭在火山口浓烟中的无定恶魔，不怀好意地看着险险逃出升天的幸存者。
在这时，即将失控的环形飞行器已经不可避免地加速坠落。这种爆炸带来的危险和机遇并存，也帮我们暂时避免了风险。
话说，谁还记得她外号似乎是爆炸魔？
我有理由猜测，这种将身边最大当量的武器扔向敌人的行为，可能已经刻入她的dna双螺旋结构里了。
而我就不同了，dna双螺旋里一半是烂梗，另一半是鬼畜(=?w?)?！
随着环形飞行器一阵紧急而刺耳的变形，风暴动力系统在极限的边缘强行打开，无数的复合高分子材料被强风撕成碎片，卷入了骤然贴近的浓墨云团里，幸而它本就改良自风帆技术，有着应对狂风的丰富历史，竟然愣是依靠破碎的一侧，倾斜着滑翔贴地。
仿佛一只片翼受伤的海鸟，飞行器发出了刺耳的呼啸声，危险万分的贴近海面激起巨大浪花，终于扎入了灰暗的海面里，在岛屿边的近海完成了紧急迫降。
飞行器里的人们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仅仅是免于一死，还没到高枕无忧的程度，因此下一步的计划毫无疑问地就是……
人类传统艺能——内讧了！
…………
“飞行器外层的抗弹陶瓷层，已经被彻底破坏了！从粉碎程度来看，刚才那一次不明攻击，绝对有扎穿内外的力量，是陶瓷材料的吸能效果在关键时候救了我们一命！”
小麻雀·斯派罗先生脸色发黑，可能他也从来没离死亡这么靠近过。从年纪和履历上来看，之前的他在追求刺激，说得最多的还是“我昨天晚上去输液——想你的夜”这样的话，所以不可能像我一样，光棍到临死都云淡风轻。
这种就是有钱人的通病。
就像小丑和蝙蝠侠的战斗，自从看了网传的那张小丑冰天雪地买菜回家并配文“打了一天蝙蝠侠，下班还是要买菜做饭，毕竟不是谁都叫布鲁斯韦恩”的那张图，我越来越同情哥谭的反派了。
反派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搞到钱，最后肯定都是要花出去，而只要花出去总会通过各种渠道或直接或间接的流入韦恩集团，进入韦恩集团就等于进了布鲁斯手里，而布鲁斯除了白天拿着钱享受还会干什么呢？
没错，就是造蝙蝠车蝙蝠翼，升级战甲，发射卫星总之就是各种高科技黑科技，然后在夜里出来打击犯罪。
山川异域，不共戴天。
“以外部装甲的粉碎程度，已经绝不可能保护我们第二次，我们必须马上撤离这里！”
小斯派罗决绝地说道，并且马上得到了大量技术人员的支持。当然了，中间还是免不了一大批的封官许愿。
而作为麻雀情报部队，s·p·a·r·r·o·w·s的负责人特工e，她的态度则更加尖锐。
“我们在船上还有武器，但是在外面我们只能赤手空拳地直面怪物，这样的行为和送死毫无区别。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祸患，如果想要逃避的话，就从你一个人着手好了。”
每个人性格、生长环境、本身立场的不同，都会导致做出的选择千差万别，就和艺术作品，往往也会带上创作者的个人色彩。但话说回来，作品可以有别生活，不能让观众告别生活；作品可以把观众送入殿堂，不能把观众送上天堂。
艾达王的想法也很简单，完不成任务我就不走，拿着武器拼到底也好过出去送死，她的这个意见，也代表着船上为数不多，但战斗力超乎寻常的特工部队的意见。
两派的纷争越发明显，一方，小斯派罗怒不可遏地提出，这个特殊情报部门是由他们家族倡导组建的，应该尊重他的意见，保证船上科学家和工程技术人员的安全。
另一方，艾达王冷冷地表示，她受命的初衷与行动宗旨，一直只有世界安全理事会而已，罗德先生作为“x计划”行动总负责人可以下达命令，而其他人的意见并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两种极端的观点不断碰撞，中控室里一时间唇枪舌剑热闹无比，想不到罗德先生倒下的后果会来着这么猛烈。
而我也只能感叹一句……
真香。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船上会带着这么顶级的大厨来保障餐饮？！
在他们争吵的间隙，我叫上格林和凯伊，第一时间看望了医疗室的艾略特小姐和罗德先生，发现他们既没遭灾也没苏醒后，就转去厨房找吃的，并且顺利得到了一份丰盛过头的盒饭。
忙活了快一天还粒米未进，我们三个早就饥肠辘辘了，因此带上了盒饭才回到中控室继续观战。
一边听他们吵架一边吃饭，我听的如痴如醉，今天的都午饭更香了，唯一缺憾就是盒饭里的莴苣，怎么有点嚼不动……
额不是……
我吃饭的勺子呢？
“马库斯，你好像把木勺子给吃进去了。要不要去医疗室看一下……”
凯伊端着盒饭目瞪口呆地从旁看着我，良久才沉声说道。
“咳咳……没事，我吃塑料都能消化，一根木勺子不成问题。”
这时候能怎么办？总不能露怯吧。
“可是，你的嘴好像在流血……”
凯伊小声说道，怎么看上去有点怯惧？难道是怕我吃得兴起把他也给啃了？
“额……那勺子是紫檀木的，吃的有点牙龈上火，待会儿再吃一根花梨木的就好了……”
……不然我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马库斯，罗德先生昏迷之前你们离得最近，他就没有留下什么指令吗？”
我们的动静引起了特工e的注意，于是神似艾达王的她从论战中抽身，刻意对我们说道，大概率是觉得就算我有企图，也不会愿意轻易离开这里，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为有着共同利益的盟友了。
好吧，让我想一想穿山甲死前到底说了什……哦不对，是想想罗德先生昏迷前到底说了什么……
好像是让船员切换模式，大家一起塔塔开！
嗯，大体上是这一句的意思没错，就是语种有点小问题。
那下面的话呢，后面接的到底是“海的那边是敌人啊”，还是“莱纳你坐啊，你告诉我妈妈为什么会死”？
诶……又好像哪里不对……
这个问题的真要回答，怎么想也只有“让谏山创他妈小心谏山创”这一个回答，这就从头到尾彻底意义不明了啊！
“斯派罗先生，我觉得现在应该暂时调停一下纠纷，共同应对危机才对。虽然刚才孪生怪兽已经被击退，但还是有概率卷土重来的。”
我回答不上来，只好从中调停纠纷。
小斯派罗冷笑道：“那我倒要听听作为警长的马库斯先生，您有什么高见，是留下来等死还是理智求生。”
特工e也不解地看向我，我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强势的性格，想要合作简直难以登天，两个人唯一能够接受的处理方案，就只会彻底压过对方这一条路！
“防御自卫能力肯定是要保障的，但是脱船逃生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骤，这片神秘海域上能够造成威胁的东西太多了，我们昨晚就遇到过一个怪物，专门袭击海上会发光发声的东西……”
我正试图举例，但就在和凯伊、格雷对视的瞬间，都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一丝恍然和更多的震惊。
…………
昨天遇到的怪物！
这不是什么故事，而是我们即将遇到的事故啊！
这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正巧落在海面上，那只充满了恶意的怪物会不会也尾随而来，从深海中缓缓逼近，给我们致命一击呢！
这还有什么争的？
为了对付人类传统艺能——内讧，我也只好使出了另一个传统艺能——矫诏篡权了！
“不要吵了！罗德先生昏迷前的意思，是这里由我们scp基金会接管！现在所有人听从命令，带上手边的武器物资武装泅渡，准备登岛扎营！”
虽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么多轮的轰炸，黑潮岛还会从海床中崛起这么一座宏伟的神庙，但时至今日，这座布满了诡异气息的远古神庙就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你疯了吗？！”
“那只是送死！”
小斯派罗和特工e同时出声驳斥。
但我已经没有时间理会他们。
此时已经有人发现，远处浑浊的海浪掀起了阵阵恶浪。
在难以清晰辨别的海天之间，所有人都看见一个邪恶的，不可名状的物体正直勾勾地朝着浮海堡垒破浪而来，体型庞大得已经打破了远小近大的规则，违背常理地横亘于天地之间。
在那或许可以称之为脑袋的物件上，对隔着长了眼睛，准确地说，眼睛只占据了它可称之为脸的东西上百分之十的空间。
和大得诡异的眼眶相比，它的瞳仁显得又是那么渺小。瞳仁的颜色绝不是常见的漆黑或者碧蓝，而是一种令人诅咒的，邪恶的白色，看起来像是翻白的鱼肚或者久泡的尸体，那种失去生机的可悲颜色，散发出**的憎恶味道……
“这是……什么！！！”
小斯派罗的理智都被恐怖的目光所击溃，几乎绝望地喃喃自语道。
“不用出船逃生，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的火力和它的体积相比，和赤手空拳无异……人类真的能赤手空拳，对抗这样的怪物吗……”
我认真地回答道：“要是现在就跑，还能在海里跑出千米两分十一秒的世界纪录，大概我们就能躲过一劫。你知道这速度这是什么概念吗？”
小斯派罗下意识问到：“什么概念？”
“这速度在狗里算慢的了。”
小斯派罗：“……”
艾达王却意外地冷静，“马库斯，你前面说的话我并不相信。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scp基金会是什么？和罗德先生代表的威尔玛斯基金会有什么关系？”
我摇头说道：“并没有什么联系。我作为scp基金会机动特遣队omega-7出现这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就和维修工随身带着扳手那么正常。我代号‘漫游者’，边上的这位代号‘志志雄真实’，都是如假包换的核心战斗成员。”
听到这句话，山寨版艾达王似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眼里闪过疑惑之色，但很快就彻底掩饰不见。
“那另外这位呢？”艾达王指着凯伊问道。
凯伊根本也没听说过什么scp基金会，更不知道我们在说啥，下意识就要否认之间的关系，却被我抢先答道。
“他的代号是‘陆夫人’！”
凯伊面色古怪地小声问道：“马库斯……这个代号什么意思？”
我也压低声音说道：“别问了，谁让你老戴着基佬紫色的头巾，我刚才只联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本来如此明显的破绽，在特工e面前应该是一戳即破的，但她却没有出声，竟然沉默了下来。
我还来不及疑惑，她就看着窗外的威胁逼近，抛出了一个让我更加措手不及的问题。
“马库斯……”
她凝视着窗外，视线恐怕超长距离看见了什么东西，说道，“那个独自拦住怪物的人和边上怪物……也是你们scp基金会的成员吗？”
我熟视良久，讷讷说道：“这都被你猜到了……”
“那边来的寸头男代号‘海马王’，边上是scp基金会一号收容物‘避水金睛兽’……”
第六百三十六章 有不下吕布之勇
在那被搅碎的浑浊波涛中，隐约能够看见一艘破浪而来的快艇，正穿梭在危机四伏的海洋里。每一次在浪尖甩尾，都能泼贱出一蓬冲天的水花，宛如灰暗天空下折射着微光的琉璃。
一开始，轰隆隆的马达声从远方飞度传来，转瞬即至的黑影，惊心动魄地从海上巨怪的身边掠过，激起了一大片水波。而那怪物却丝毫未觉，依然鼓着劲，坚定不移地向着坠海的飞行器撞来。
那小艇似乎犹豫了片刻，轰然再次拉响引擎，转头面对着巨怪冲锋而去！
但这次，船头多了一样东西。
张嘴便可鲸吸吞海，翻身即可裂石崩云的死气怪鱼，原先对眼皮底下的苍蝇无动于衷，此时却猛然发出了恐怖的吟啸，潜伏在水下的鳍肢和厚尾猛然转向用劲，加快速度地冲向了那艘渔船。
那是船头一盏清微的吊灯，正散发着难以忽略的光线，随着船身各种特技般的危险动作上下翻飞。但即便如此，本应逐渐式微的灯火却明亮如昔，丝毫不受影响。
我转头问格雷：“格尔福雷德，你记不记得扎克的码头里，一直停放着一艘快报废的快艇？”
格雷摸了摸鼻子：“就是老大你上次，想拉去当废铁卖掉的那艘？哪有人偷了别人的废铁，还厚着脸皮卖给失主的啊……”
我当即反驳道：“住口！我那只是试探！我当初一眼就看出这东西不对劲，不可能有快艇的外壳生锈破烂，引擎还保养得那么好的！”
害，当初要不是贪心船上的引擎，想卸回去当发电机，我估计真已经把船切成废料塞进出货箱了……
万幸万幸……
“冷杉！船板是冷杉船！船头挂的是真实之玉！”
凯伊惊声呼喊道，显然明白了费解场面的由来。
那么情况就很清楚了，扎克给一直收藏保养的快艇，此时换上了能够闯入黑潮岛海域的幽灵木外壳，一路绝尘地来到这里。
在远处看来，那艘船就像是小马拉大车，在船头掌舵的扎克身后，还站着一头四米开外的鱼头巨怪！
船上那头怪里怪气的鱼头，又是怎么出来的？
它身体的大部分都光亮滑溜，但背上有着带鳞的高脊，在迷糊中也能看出身形有着人形的特征，而头部却是鱼类的棱角，散发着非人的恐怖气息。
但是有人可能会发问了：为什么你会认为，这头深潜者一定是牧场里的那头，而不是扎克路边捡到的呢？
“老大，你为什么认出那头怪物就是河童呢？”
很好嘛格雷，你的捧哏功力已经有几分“此心不动，随心而动”的韵味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牧场里出产的深潜者，堪称深潜者之耻。这浑身上下都充斥丢人的气息，基本不会认错。
我当然是用远超常人的动态视力，已经发现了那怪物脸上从不闭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隐隐约约冒出了动漫式眩晕圈，仿佛即将进化为蚊香蛙。
它脖颈两旁因害怕不断颤动的鳃，紧抓着扎克的大手，而已经非常清晰地透露出内心的慌张，就显然和冷酷、血腥、残忍这些正面词汇毫无关系。
毕竟这家伙是穿上了八路军的衣服，也会说出“来之前皇军都告诉我了”的类型啊……
再者说了，被这么大的深潜者压着，这艘小船都能飞驰无定，丝毫不受半吨多体重的累赘，明显就是卡特神父的特殊封印——导致的近小远大效果了。
…………
艾达王从我身边擦过，来到窗前感叹道：“你们竟然有这样的人才……马尔克看见了，一定又想拉进pf小队吧……”
人才？扎克？你确定？
你该不会是指的那个奔波儿霸吧？
我侧眼看着物理意义上望洋兴叹，眼里不知为何闪烁着猎头公司气息的特工，忍不住把自己的吐槽咽了回去。
随着艾达王的赞叹，海浪中的快艇又是两个特技动作，有一段甚至浮空跃起，从怪物的锯齿边擦身而过，穿破了一面厚墙般的水幕，冲出了敌人的围堵。
环形飞行器上的人开始了欢呼，掌声和喝彩此起彼伏，从零星到震耳只用了几秒钟，所有人便都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远方。
只有凯伊还在皱眉念叨着什么。
“凯伊，你还不赶紧鼓掌，然后也感叹一句此人不下吕布之勇？”我问道。
凯伊苦笑着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扎克当年是爷爷船上的海员，了解如何出入黑潮岛我也猜到了……可他是怎么克服海洋恐惧症，开着船来到这里的呢……想不通啊……”
对啊！
混蛋，那个寸头是怎么突然敢出现在海上的？！难道他一直在演戏骗我们，就为了接近莉莉雅夫人？！
天国的罗德先生，你要是听得到我说话就赶紧过来，开着泥头车撞死面前的曹贼、奸贼、逆贼、恶贼吧！
“呃……马库斯，罗德先生还没死呢……”
……我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
依靠着扎克的拖延，环形飞行器紧急关闭了一切发光设备，并且终于在吵吵嚷嚷中，开始了向岸上的疏散。
但特工e坚持率领手下的情报部队人员坚守到最后一刻，保持飞行器剩余武器系统的运行。
小斯派罗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后，没有再坚持领导权，毕竟双方都实际上放弃了全面领导，就提前组织工程师和科研人员撤离上岸。
“斯派罗先生，安保人员带着医疗人员先撤离完毕了。”
一个满头大汗的白大褂眼镜男汇报道。
小斯派罗皱眉点头：“好，后勤部门撤离得怎么样了？”
白大褂眼镜男说道：“基本撤离了，除了厨房有人晕倒在急救中，所以还没完成撤离。”
小斯派罗怒道：“加快速度，后勤渗透进来的这些，都是家族的成员骨干，不能有损失！厨房就让拉朗尼科厨师长统筹推进！”
白大褂眼镜男有些局促地说道：“斯派罗先生，晕倒的就是拉朗尼科厨师长……而且倒地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碗，味道奇怪的绿色糊状食品，明显不是船上的东西……”
emmm……那个大厨晕倒到现在还没醒？果然如达特老板所说，简易食物能气死世界上任何一个美食家啊……
我在一旁听着冷汗直出，任由他们把思维发散到了密室投毒事件去。
随着快艇的多次近距离环过，深潜者的体型逐渐恢复原状，已经接近普通河童的大小了。我眼尖地发现scp-001的双手并非胡乱抓着扎克，而是牢牢遮住了扎克的眼睛，使他不用直视破涛汹涌的大海。
但即便如此，扎克也已经面色铁青，两股战战，身上的汗出如浆，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快速地在水面绕着大环线，驾驶平稳无比，似乎完全靠着意志力才坚持到现在！
我难以想象再这样的状态下，他是怎么闭着眼睛，还能作出之前那么惊险刺激的动作的！
不对，达特老板跟我说过，扎克曾被蒙住了眼困住了手脚，也没能离开矿石镇。这说明光靠遮眼睛肯定不够，要做到这一步肯定有别的措施。
我超常地联想到，难道他提前喝了，由老约克逊研制出来，能逐步屏蔽五感的“佩兰魔药”？
继续拖延下去危险很大，必须想办法了。
“扎克！快上船！海里有危险！”
船载广播猛然作响，转瞬就传到了快艇上。
听到了我的声音，河童迷糊的眼睛果然明亮了起来，从快艇上一跃而起钻入水中，大喊着“我要黄瓜，给我黄瓜”朝着我们游来。
但紧握着舵盘的扎克，果然毫无反应，眼中是盲人般的混沌之色，耳朵微动，似乎没有辨别出我说了什么。
“来不及了，我们出去把扎克拉回来！”
我心下了然，立刻命令道，“打开最近的舱门，你们可以继续撤离，但我们scp基金会的人也不能有闪失！”
小斯派罗回神般地反驳道：“你们出去就是送死！我们可以用无人机接应他，不需要冒这个险！”
我拒绝道：“无人机靠近扎克，肯定会被他当作敌人！凯伊，你海上经验丰富，出舱确认拦截扎克的地点！”
“你以为我经验就不丰富吗？！”
小斯派罗厉声道，“我不仅独自驾驶帆船穿越过海峡，还尝试过高空跳伞、蹦极、翼装飞行、热气球冒险、深海潜水、密林探险——所以我比你们更知道临近死亡的味道，那绝对不会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小斯派罗想拦住在他眼中即将赴死的凯伊，却被无情推开，于是看向了最后边的格雷。
小斯派罗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格雷的胳膊，“你们这群混蛋都不怕死的吗！年轻人，罗德先生似乎认识你的爷爷对吗？你快想想你爷爷，不要白白出去送死！”
乡下少年格雷看了他一眼，腼腆地笑道：“没错，爷爷也从小就告诉我要远离危险。”
小斯派罗稍微安定地对身后的白大褂说道，“这才对嘛，大家继续组织疏散！带上这个小伙子！”
但格雷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跟着走的意思。
“你怎么不走！？”小斯派罗疑惑道。
格雷还是腼腆地说着，一边开始了热身活动：“从小爷爷还告诉我要顾全大局，但我从来都没听过我爷爷的话。”
小斯派罗：ヽ(`Д′)?！
艾达王看着他吃瘪，猛然转头对我说道：“我开始有点相信，你口中组织的存在了——如果不是暗中刻意培养，你也不可能在联邦的眼皮底下，身边聚集起这么多的亡命之徒。”
……这位女士，我们scp基金会向来人权至上，福利多多的，有没有兴趣来面试一下d级人员？
船上忽然一阵的惊呼，我重新定睛看向海上，发现水中的巨怪已经消失在了水面，海上只剩下层层荡漾的浪痕，和一艘盘旋在海面的快艇。
“诱敌失败了吗？”格雷说到。
凯伊瞬间冲出了紧急逃生舱门：“我必须出去接应扎克！他呆在那里会有危险！”
我也看出了形势不对劲，但总觉得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下意识地看向了没有出声的特工e，果然发现她也皱眉不语。
“你在想什么？”我沉声问道，想听取一些深层次的意见。
艾达王眉头紧皱，“我在想的是，你再偷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我稍微解释一下，刚才瞥到低胸晚礼服只是意外可以吗！或者你教教我，就你穿这身艾达王cos服，我盯着哪儿看能不被判定为耍流氓吧！
“你们的成员不一定是失败。”
特工e主动说道，“我担心他是过于成功了……”
没有失败反而过于成功？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她，随后望向了一时空旷无比的洋面，心里猛然跳快了一拍！
这样宽广的海面上，扎克靠着类似听风辨位的技术屡次突围不假，但巨怪如果没有放弃，从海底游弋后突袭该怎么办？辨位如何判断水下的情况？
而怪物所要做的并不多，只需要预判扎克航行的方向就足够了！
如果是失败是没能拖住敌人，那么过于成功，不就是从诱敌，变成敌人不顾一切也要杀之而后快吗……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猜测，一股水花如炮弹炸裂般原地出现，粗大的水柱升起几乎十米高接连天地。
这个可憎怪物冲出水面，头顶的利器又粗又长，被不可名状的诡异力量折射成即是锐角又是钝角的扭曲形状，它却为此没有感到半点不适，死灰色眼眸体现着只属于恶魔的耐心，冷冷地瞪视着这可悲宇宙的每一个造物。
“扎克小心！”
刚刚出舱的凯伊惊呼已经响起，但一切还是已经晚了。
此时此刻，随着巨浪升起的只有幽灵木的残片和散落的零件，木质的船身和钢铁的零件加速也逃不出范围轰炸，就笼罩在了毁天灭地的攻击里，即便是引擎爆炸的火焰，也只是如同暴雨里的一根火柴，呲溜着就被浇灭。
浪潮渐渐磨灭，海面上再也没有了扎克的影子。
“你们还要出去吗？”小斯派罗被海水泼了一身，目瞪口呆地看着电光火石般的场面，讷讷地指着舱门问我们。
我一把掀掉身外御寒的织物外袍，露出了寒光闪闪的第一维度左右臂甲，一脚踏出加厚密封的舱门，迎着怪物甩动巨尾的方向说道。
“扎克必须救回来。”
哼，别以为吕布就已经天下无敌了，如今还有人比他更勇猛！
我要让你们牢牢记住，今天这个高喊着f1f3，在万军丛中七进七出的男人是谁？！
小斯派罗在后面紧忙阻拦我们，“那边怪物就在水底下等着，你们竟然还要去！”
我反问道：“怎么？有守门员就不能进球了么？”
小斯派罗：(?д?╬)！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天空又一声巨响
浊浪滔天中，黑雾如烟飘散得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幽魂矗立在水中，围绕着大海中横立天地间的巨怪遗波，散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但我知道那是海水的韵动，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消失在了茫茫波涛中，一时间，我们想救的人和忌惮的敌人，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格雷皱着眉头说到：“贸然下水恐怕不妥啊，马库斯老大。不管看了几次，那家伙都比想象的要大啊……实在没什么把握能搞定……”
此时被砸成碎片、抛上高空的船体，开始均匀地降落在方圆几百米的海面——但所幸没有血水和残肢夹杂其中。我也知道现在怎么做都存在风险，哪怕站在岸边也有可能在浪费逃生的时间，但漫天的水花已经趋于平息，我们的机会很可能就潜伏其中。
很多时候，事情都不是靠着努力就能成功的，就比如要是坐上了与成功南辕北辙的列车，那么一个人在车上跑得再快，也只能到达失败的终点。
我极目眺望许久，也没找到开展救援的时机，反而被舱门外的腥风怪浪扑了一脸，有点尴尬地看向了一边默不作声的凯伊。
“凯伊，你怎么看？”我问道。
“海的那边……是敌人啊……”
我边上的凯伊喃喃自语，正处于焦急和恍惚的状态中徘徊。
“不至于不至于，这就是一条怪物整出的事情，又不是海鸣，别扯这些不吉利的东西！”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他接着喊出“塔塔开”，再给我争取个荣誉马来人的称号。
“不管了先动手。悄悄绕过怪物，尽快找到扎克。那个谁，赶紧过来带路！”
见凯伊又靠不住了，我压下异议，从脚边浮木抓起了一个略微凹陷的绿色圆球。
“黄瓜，黄瓜！”
试图伪装成浮木逃避干活的河童，被我慧眼如炬地拎了起来，嘴里又飙起了垃圾话，试图表明自己只是一个可怜无助但能吃的小废物。
见河童连人话都不说，我怒目而视：“止有傻瓜，安有黄瓜！你先跟我说清楚，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的！”
被抓住脑袋的河童稍微挣扎了一下，就认命地老老实实口吐人言，吓得边上癫痫边缘、精神状态反复横跳的凯伊都醒了过来。
“我当时在海边散步，突然被方脸怪人抓住，就被带到这来了……这边有黄瓜吗？！”
离谱，暴风雨天你说你在海边散步……你这是听到了深海的呼唤吗？
也幸好被抓来的，是人格模版有问题但天赋属性格外突出的河童，这要换成是草原受气包、豹中之耻的猎豹，我现在只能含泪手下两件已经泡浮囊的豹纹大衣了。
“净添乱，一看你这毛脸雷公嘴，就知道水下没什么战斗力了……你就不会跑吗？”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河童委屈巴巴的尖声申辩：“他……他让人感觉很恐怖，我不敢跑……”
我一个暴栗剋在它头上。
“恐怖？！你这长相还嫌别人恐怖！你是害怕他的王♂气吗？！”
还在帕加索斯号的时候，我们就碰上过大批的深潜者，被海中巨怪驱逐着游散。这说明两者虽然有体型上的压制，却也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存在默契，河童作为体型更小的类型，指不定能绕过怪物的感知。
对着它撒了一顿气之后，我终于神清气爽了起来，抬手将它扔进了大海之中，“去吧河童，就决定是你了！替我找到扎克的位置！”
“可是他真的很恐怖啊……回去一定要给我黄瓜……”
咕嘟了几句之后，河童终于沉入了水中，化成一道模糊不清的波纹，游荡着消失在视线里。
“老大，虽然我不清楚河童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刚才也感觉扎克不太对劲。”格雷小声说道。
我摆了摆手，权没当一回事：“扎克那家伙克服恐惧重回大海，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样子确实是恐怖了一点，但也不失为一条好汉，你就不要这么讽刺他了。”
但凯伊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也面色苍白地说道：“我不觉得扎克不对劲，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他……”
“怎么说？”我问到。
凯伊摘下了陆夫人同款基佬紫头巾，“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海上航行时，身上就有一种昂扬的气息，但在他被困在矿石镇之后，就变了个人一样。如果不是记忆和外形完全一致，我绝不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这么夸张？”
凯伊苦笑道：“当然了。当年的扎克，可是被称作为海中之虎啊……”
啧，海中之虎……
听着挺威猛，仔细想想不就是落汤猫吗？还不如就叫海虎有气势，见面先问问有多少万匹的磁场力，身上挂着几个战纹。
而且不是同一个人，难不成是双鱼玉佩复制出来的人？有这个技术复制扎克做什么用，开个肉联厂它不香吗？
“气息这东西未免也太玄乎了，不过既然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我都开始觉得他有问题了……”
为了排除心中的疑惑，我索性闭上面，面对着波涛万顷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一直紧绷的精神逐渐放空，搜索着附近一切的气息。
感知气息，这是一个新掌握的技能。
从边缘星球开始，我就逐渐能感觉到别人身上包括怒气、怨气、杀气在内的情绪，并且逐渐扩大到了对普遍负面情绪的感知。这种能力，在我和被命名为“绫”波的星球意识链接后，更是如有神助地继续蜕变了起来。
再这么下去，我估计自己除了杀气，马上就能感觉到霸气、查克拉、灵压了，碰上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喊出“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了。
和普通人用的第六感的感知不同，我发现自身的凝聚的气息越强，似乎真的有磁场加强作用，能够感知到更远区域、更大范围的存在。
如果能达到了星球阿尔塔那种等级的气息，在那时整颗星球上，每一个生命的枯荣生灭、每一个存在的喜怒哀乐，就都会如圆镜浮波一样，观见于一息一念中。
但现在，不需要那么强大周知，却也足够用了。
随着气息在一吐一纳间漾动，我的双手微张，胸腔打开，沉心闭上了眼睛感觉着周边的气息。
离我最近的身边，是一股精纯澎湃的气息，正随着心跳和脉搏涌动不息，浑身上下的力道都被拧成一股绳，仿佛向上生长要直入云霄的加利福尼亚红杉巨树……
【好家伙，格雷偷偷地又精进了不少，如果不动用殖民者系统的战斗指令，和从帝哥那边学到的特殊功法，光从精气神层面我估计会被他按着打。】
另一边，是一股夹杂了雄浑海风的明朗气息，凛冽的风暴之中原本应该是集合在一起一往无前的不挫气势，我却在其中听出了许多的杂音，让这股暴风始终找不到方向，从内部陷入了混乱局面。
【这是凯伊……可他怎么像是精神疾病发作了，左手在打右手的意思？先看看，不行的话只好用上我的人格修正拳了……】
闭目的我，很快又捕捉到了一股乱七八糟的潮湿气息，初感觉像是海底的淤泥浮出水面，但仔细再感觉，却像是一座建在稻草秆上的城堡，里面充斥着各种阴暗的元素：力量、孤独、丑陋、愚昧混杂在一起，却共同形成了艺术家们毕生追求的最完美的外形——丑萌……
【这货是河童，下一个……】
又忽略过了一大团紧挨在一起的混乱气息，借此我确认了飞行器所在方位，就朝着反方向探知而去，尽快搜索着扎克的位置。
就在我极力扩大着感知范围的时候，无意中掠过了一片似乎风平浪静的洋面，却瞬间感觉到了一丝针刺般的痛感！
我明明身处海上，却感觉撞上了黑风暴肆虐季的最后一缕风沙，看到泛着红芒的太阳骤然升起，占据了原本冷清淡漠的天空！
我再次向那片令人沉思和恐惧的区域闭眼望去，继而发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潜藏在底下，在海波之下隆起、膨胀、扩散，就像是床单下的魔鬼……
“在那里！我找到了！”
这种毁灭性的力量，绝对是怪物才拥有的东西！在极度的毁灭和残酷之下，竟然透出一种众生平等的怜悯，因此我感觉到的不是孕育生命的海洋，而已经是星球枯萎后的浩瀚沙漠，足以埋葬一切希望和记忆！
我话音刚落，一股冲天的水柱猛然腾空而起，宛如手雷入水瞬间爆炸，形成了有一片巨大的水幕！
但奇怪的是，就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神情紧张地盯着水柱的时候，人人都想抓住机会向冒头巨怪倾斜火力，可朦胧斑驳的水雾中，竟没有任何怪异的身影出现的痕迹？
闭上眼的时候另外感官格外敏锐，我站在船舱外都能听见小斯派罗在质问艾达王：“这爆炸是怎么回事？你的手下误开火吗？！”
但在他们视野范围之外，我却看到了一个影子。那画面，就像是蚂蚁用钳齿抬起了沙发，离奇得无法言喻！
寸头的身影肌肉贲张，双足理所当然地踏在海浪之上，双手竟然抵在胸前，紧紧握住了一根断角，纹丝不动地将想要跃出海面的鱼型巨怪死死按在水中，半分都无法移动！
第六百三十八章 你说找马什么梅
见到这样的场面，我们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不少人甚至一瞬间以为又是什么离奇的幻境。
但近在眼前的情景，在离奇中又透出了些微合理。从扎克额角滴落的海水，手臂明显发力的肌肉，到他坚毅得义无反顾的面棱，都考验着我们的理智——这到底是超出常理的对峙，还是精细得犹如米开朗基罗雕塑的臆想。
被牢牢抵挡住的怪物却不具备我们的多虑，它大概只是花了几秒的时间就判断出了不对劲，再次摇晃尾鳍卷动海水，在洋底掀起新一轮的混乱涡流，借此机会即将突破钳制。
有的时候，我也佩服我自己，在这场面里，我想到的竟然是这头鱼形的怪物，在海上肆虐的原理比哥斯拉科学多了——至少不需要靠着小短腿踩水探出水面。
我的胡思乱想，却不妨碍别人一根筋，譬如格雷已经率先跃入水中，掀起一道明晃晃的波浪，大喊着朝扎克游去！
“扎克坚持住！我来帮你！”
激动中的格雷，这次应该是动真格的了，他身体的温度再一次异常飙升。接触海面的身体，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升腾起蒸汽，奋勇挥舞双臂的速度也越发惊人！
姿势连续从破水的自由泳换成飙速的蝶泳，到最后，靠着超乎常人的加速度，靠着强行对抗水流阻力的行为，已经身体前倾着几乎浮出了水面！
升腾的水蒸气此时形成了一层摩擦力小、较为光滑的接触面，他竟然也实现了踩水行进，简直是踩在牛顿老爷子的棺材板上冲浪，行径恶劣得一沓糊涂。
凯伊也不甘示弱，以他常年在海上航行的基础，这等距离的泅渡只能算是基本功。
和格雷不同的是，凯伊没有在对抗水流阻力上浪费体力，只见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四肢协调稳健地摆动，脊椎也灵活的像是水中生物，竟然将近五分钟才换一次气，一口气就能够稍晚一步到达了扎克身边。
我还没来得及出口评判他俩的行为，格雷已经接近了扎克，只见他伸出双臂，一往无前地冲着怪物而去，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击，然后……
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来，坠入水中生死不明。
卧槽？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中了钻石星辰拳吗！？
下一秒，我才看见双手交握正面对抗巨怪的扎克，不知何时已经把腿抬起并落下，自然得像是公园老大爷打太极，顺道还能问你一句马什么梅。
那我也只能回一句：就你特么叫夏洛啊。
好吧，我知道那不是太极，而是他动作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作为受力方的格雷先飞出去，我的视觉才分辨出他踢飞格雷的动作。
下一个倒霉鬼，毫无疑问就是凯伊了。
紧跟在格雷身后到达的凯伊，还处于第二次换气，水下极速潜跃的阶段，根本顾不上抬头观望周边情形。但他似乎出于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妥，估计误以为怪物脱困，因此略微改变了一下行动轨迹，从扎克身边擦身而过。
但这一下，并没有影响扎克的行动。
只见他将脚落回水面，一股巨大的震荡就原地形成，和先前如出一辙的炸裂波纹瞬间轰起，将水中的凯伊强推出几米开外。
水的缓冲也是阻隔，这一下的伤害应该不亚于被斯柯达的大力金刚掌正面撞上，非得是于老师在这儿，才能强撑着再站着，等他的宾利来撞死。
“马库斯，是否要以攻击解除武力威胁？”
艾达王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来，她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要把扎克放倒消除隐患。
但我还没闹清楚扎克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佩兰魔药吃多了烧脑子，直接变六亲不认见谁打谁了？
“先不要开火……”
我立刻阻止了艾达王的行为，就看扎克这拳打脚踢的架势，明显是熟练掌握了海军六式，一枪下去我怕把他给引过……
卧槽，他怎么真的朝我们过来了！
…………
只见扎克双手猛地发力，铁块一般的拳头就落在了鱼形巨怪的身上，将它直接压入水中，分毫都无法反抗，随后虚踢一步，就越过了重重海面，向着我们冲来！
由于速度太快，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就被扑面而来的狂风所惊扰，等到回过神，扎克已经一拳打在了环形飞行器的厚重铁壁上，将船下海水荡漾出了令人惊骇的波纹。
只见足以抵抗高空风暴、冷热极温乃至火力攻击的飞行器外玻璃，瞬间就龟裂出了万道碎痕，脆弱得眼见就抵挡不了第二波的攻击了。
“退到抗击门后面，他是冲我来的。”
艾达王站在玻璃后，冷冷地看着扎克出现在她眼前，任由烈风晃动着礼服裙摆，她踩着的高跟却没有丝毫晃动，并且未卜先知般地向后一退。
仿佛为了配合她的演出，扎克果然以肉身撞碎玻璃，扑身而入撞在了她方才的位置上。
钛钢地板瞬间凹陷下去一块，却正好显露出地面上一道怪异的闪烁红光……
“轰！”
爆炸声第一时间就传遍全场，当量却精确到刚好没有波及船员。浓烟滚滚中，扎克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裤腿已经彻底被撕烂，露出被烧伤、筋肉虬结的小腿肚。
他翻身的速度很快，满场的硝烟似乎并没有阻碍他的视线，又准确地向左侧飞起一脚，和艾达王的红裙擦身而过，劲风几乎要掀翻地板。
因为极速连击差点失去平衡的艾达王，向着一侧悄然落地，翻滚了两圈靠近墙壁才停止，显得开始有些狼狈。
扎克想要追击，但他没发现即将落脚的地方，又闪烁出了几点红光……
“轰！”
“轰！”
“轰！”
连续三声爆震，每一次火光都绽放在扎克下一个落脚点，几乎就是踩入了连环地雷阵才有的险恶处境，将扎克趔趔趄趄地从船舱一侧炸倒，并抛飞了出去！
竟然有人能将爆裂不可控的炸弹范围攻击，玩成这么精细操作的陷阱和控制技能？
“你再管不好基金会成员，我一定把他炸成碎块。”
艾达王轻抚着微皱的台套，凤目斜睨着对我说，似乎就是顺手管教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们scp基金会就喜欢招这样的深井冰，把他真炸死了小心我讹你个百八十万的……”
艾达王轻笑一声：“我用的炸弹当量，已经足够摧毁一台黑铁型多用途战车了。你以为方才是我故意手下留情吗？”
我肃然起敬，不愧是开了三阶基因锁的扎克，连这样的炸弹都没弄死，似乎真有成为丧尸体质的可能啊。
和扎克的硬实力相比，我并不认为艾达王的做法有什么错。作为特工，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堂堂正正胜利，而是从精神或**上摧毁对手。
再者说了，即便是武术家，如果你被卷入了一场“公平”的决斗，那说明你的战术就是一坨翔。也只有老实憨厚的关底大魔王才会等着对手一步步发育，像我们这样的勇者都是开局就加入风灵月影宗的！
但我隐约记得扎克到二阶才是提高身体素质，三阶并没有多大提升，只是增强了思维能力吧……
“小心身后！”
我的提醒刚出口，扎克的身影已经如鬼似魅地冲上了甲板，再一次朝着艾达王而来。
艾达王眼中的杀气猛然升腾，炽烈到几乎能灼伤身边的人，这是尸山血海才能中锻炼出来纯粹意志，看来她是真的起了杀心，打算不惜一切手段对付扎克了。
是她的杀气！特工e比常人浓烈得多的杀气，是扎克抓住目标不放的根源！
和巨兽对于生物的憎恨、凯伊与格雷的怒火不同，艾达王的杀气纯粹直接，并且毫无掩饰地针对着扎克，这才是现今的问题！
佩兰魔药或许会阻止眼耳鼻舌身各项意识的作用，却能大幅加强意识的主导作用，主动地探查感知不可名状的存在。所以这时候，扎克已经是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他眼中根本认不出敌人或朋友。
抛弃了众人熟悉的面貌，他就只能依靠气息辨别一切，开始了无差别的攻击。
更可怕的是，我担心他三阶基因锁的思维模仿能力，并没有因此削弱，反而正在急速加强……
双目无神的扎克一手高高举起，炮捶般排开阻碍，一脚虚踏着地面，侧面攻向了艾达王，强烈的震动已经将她晃倒在地。
艾达王正要故技重施引诱扎克落入陷阱，却猛然发现她无往不利的攻坚手段失灵了，地上的红光本应瞬时闪烁的尽数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她刚刚被抛出的微型炸弹，在贴地飞出去的半空中，就已经被扎克一个不差地攥在了手里。这一抛一接连马戏团都无法如此精准！
艾达王的思维模式被分析透彻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借着蓄力已久的呼吸法，强行上前和扎克实打实地对碰了一下，宛如虎式坦克和t-34坦克在西伯利亚平原上的正面冲撞。
不幸的是，我是t-34。
呼吸法的力量如巨蟒缠身，瞬间就扑上了扎克，从接触的手臂地方源源不绝扰乱他的攻击，但是扎克的双臂，时而如同巨石铁板，经历风吹雨打毫不退避，时而如风中白纸，随波摆动迎风纷飞，将我的力道散得七七八八，双拳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臭小子小心，扎克的意识已经穿透了希律王图，在死亡中找寻到了真理，你一不小心真会被打死的！”
“臭老头你早点说啊！而且我们那儿管这种状态不叫什么希律王图……”
我耳中听见了胡克老爹令人恼火的声音，“这分明是半步基因锁四阶啊啊啊啊啊！”
第六百三十九章 缺德地图持续为您导航
扎克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感波澜，眼眶边全是暴胀的血管，仿佛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处于挤压拉伸的怪异状态中。普通的拳法顶多讲究“以气催力，以声助威”，而扎克简直就是在修炼“瞪谁谁怀孕”神功！
……好危险，要不然我还是不打了吧。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凭刚才的短暂交手，已经把我积蓄已久的力量消耗得七七八八，这般脱战的想法更是泄了气，扎克可能也瞬间确认了我的威胁最大并且最好拿捏，径直朝着我冲来。
“咻！”
一道靛蓝色的射线从扎克身边擦过，随后更多的射线铺天盖地向他来，其中还藏匿着大口径的火药武器，正是艾达王和小斯派罗从飞行器上组织的火力掩护，先行吸引力一波注意力。
面对集中火力的弹幕射击，扎克踏水而来，如鬼魅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水面，又瞬间出现在了视线的另一侧，徒手撕开了船舱脆弱的防线，撞入其中不到几秒，随后就是阵阵的火光和哀嚎声。
“喂！船里面伤亡如何？！”
我一阵痛心。
一开始我真的不想和扎克硬碰硬，把原来的助力化为内耗的磨刀石。但扎克这样跑进船舱里大开杀戒，沾了这么多无辜者鲜血，我就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但是没多久，破窗户里先传出了小斯派罗的怒骂：“你这个疯女人！再乱扔炸弹的话，我们就先被你炸死了！”
呃，好吧……
看来目前的情况，还没我想象的那么恶劣。
不过再拖延下去，以扎克六亲不认的作风，就真的会酿成大错了，我这个做爹的……咳咳，我这个做头领的，这时候也无法再寄希望于扎克醒来成为助力，首要任务是控制住这个危险分子……
我深呼吸了两次，将心跳调整到最佳状态，随后爬上了飞行器的顶部。
“你们先别内讧了，帮我将他引到飞行器顶上！”
就像成龙打架要找家具城那样，毕竟我又不会踩着牛顿的棺材板飞行，真要打起来，我就得找一个宽阔平坦的地方，才能占据一点地利优势。
飞行器里突然间没有了吵闹声，我还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没人听见，刚想要再喊一声，脚底就感觉到一阵不正常的颤动……
“要遭！”
我心头警铃声大作，感觉就像当初第一次撞见学术造假般的眩晕。
至于学术造假为什么会带来眩晕……大家要知道，这种东西乍一听以为影响不大，但给你换个形象的。
你想想，刚刚入住一套新房子，结果住了一星期，网上有人告诉你这个房子的地基没有打好，随时能倒塌，你稍稍不以为意，然后这时候你忽然觉得房子晃了一下……
于是就在这种离谱的预感之下，一阵足够掀翻飞行器外壳的爆炸，以我脚下为起点，持续不断地轰鸣了一分钟才停止！
更奇怪的是，这串爆炸像早有预谋一般在我脚下连环爆炸，逼得我连续左右横跳，才终于逃过脚底板被炸穿的命运。
在硝烟漫天的混境中，一身红裙像绽放鲜艳的玫瑰，从乱世中骤然闪现，身形轻灵地窜上飞行器顶部，背靠着早先被摧垮的舰桥遗存喘息了片刻，便凝神看向了地面黑漆漆的窟窿。
“轰隆！”
扎克狂暴的身影毫无悬念地冲破了迷雾封锁，用超越五感的直觉追击着敌人再次袭来，这要是被追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艾达王身上的杀意已经无法掩饰，吸引着扎克狂扑而来。她没有回头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恍然不觉威胁临近，只顾着用优雅的步态向我走来，轻松得像是专注于欢迎老朋友。
“喂，背后有人追上来了啊！”
恍然未觉。
“喂，快看天上有ufo在飞啊！”
依旧恍然未觉。
“喂，后面有资本家在真心同情打工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完后，艾达王还真的眼皮跳了跳，但最终也没有回头，只是抬起眸子，用魅惑的视线与我偶然相对。
“要是我的八硝基立方烷模块武器，这回有带来就好了……”
艾达王轻声叹了口气，说着并不温存的话语，也没有刻意擦拭沾染上灰烟的脸颊，继续说道，“好吧，到你了。”
诶？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艾达王身上原本炽烈纯粹的杀气，就悄然无息地像被一阵风原地吹散，幻灭轻易得如同春季山间一缕薄雾。
不愧是专业的特工！
可是扎克已经追到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了，艾达王此时这么做，真的还有用处吗……
“系统提示：检测到敌意目标靠近，自动进入反击模式。”
猛然响起的滑稽琶音提示，让我瞬间脊背发凉。
女人，你算计我！
…………
这件事再次说明了，如果在一个牌桌上你看不出谁是那个最菜的人，那么最菜的人多半就是你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扎克面对着我，表情多了一丝的迷惑，估计是被殖民者系统那怪异而冰冷的战斗模式给迷惑了。
康德说过：人只能是目的本身，而不能做为手段。因此任谁也想不到，这世界上居然会有殖民者系统这样，纯粹到只掌控着宿主，以杀戮为手段，完全违背了“人”身上目的性的奇怪存在吧！
反击模式，敌不动，我不动！
现在问题来了，面对着一个疑似半步基因锁四阶的人，我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热心网友的评论我没等到，老头那让人火大的声音倒是再次响起。
“马库斯，你先控制好自己的杀气，不要被扎克感知到！”
“好……我尽力……还有呢？”
“老头子我曾经研究过扎克的力量，确认了是一种古代航海者的秘法。这方法，表面上是淬炼**，实际上是锻炼着精神力量，企图突破人类的极限。同时易学难精，一旦不当就会出现严重后果……”
“看出来了……”
这我能看不出来吗？扎克这走火入魔得跟开了八门的凯一样，可别一脚把本书踢出个大结局……
“哼，你没看出来的东西还很多！”
老头习惯性地喷了我一句，“我还发现这个秘法体系，其实对照着教廷流传已久的炼金术体系！像扎克这样极端显现**强大的状态，实质和当初行走人间、构筑神国的历代教廷灵子如出一辙！”
“这个我不太了解啊……有没有更好理解一点的说法？”我偷偷问道。
“想知道的话，你改天自己去问约克逊那个老骗子吧，我也是从他那边听来的。”
胡克老爹不耐烦地回答道，“总而言之，扎克现在的精神由于受到刺激，正在逼近一种极端的境界，随时可能出现危机。这在炼金术体系里，一般用‘希律王图’指代……”
希律王是啥？相当于几度王爵呀？也喜欢用抠脸特效不穿衣服打架吗？
“希律王是传说中的一位以残暴闻名的暴君，而炼金术中希律王图的出现，代表着**、暴虐和转向败亡，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精神状态。说明他的意志已经穿透自我保护的临界，处于与‘神’对抗的极限中，终将迎来自我毁灭与败亡。”
我不满地道：“不对，这个解释绝对有问题！”
扎克看着只是暴走不受控，但是看着可谓如日中天，完全看不出要败亡的疑似！难不成这个“败亡”的用法，跟“败亡之剑”的用法一样，都是让对手满地找牙？！
“你是哪来的缺德导航啊……现在看来要被毁灭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我才对吧……”
胡克老爹恼怒地说道：“不要打岔！我能感觉到他精神力中的混乱，这是在向你解释现状，否则你就是十死无生！”
好吧，胡克老爹学习的神秘学体系十分驳杂，出于自身性格的缺陷，他似乎什么理论都不太相信，因此旁征博引了很多学问，知识面基本上等同于少林寺派驻武当山的清真寺大神父桑杰活佛——反正不要钱，啥都信一点。
除了钻研最深的入梦术，他最擅长的就是老约克逊传授的炼金术了，必定是真从中发现了什么问题。
……哎，我也衷心希望基因锁这个东西是我多想，并且真的能够用炼金术理论研究出对策吧。
“在炼金术书里，普遍将这一图景形容成地狱，麻风病或世界末日。这些意象都与死亡相联，而死亡是腐化作用中重要的一环。说到底，这些都是以希律王曾屠杀灵子的故事为引，象征着实验的‘煅烧过程’，最终引出各种元素在烧瓶中被加热崩坏，直到进入‘死界点’！”
“而扎克现在能不能从‘死界点’活下来，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引发他意识崩溃的原因，彻底击败他了……”
第六百四十章 你是净重最重的师傅
狂乱的海风猎猎而过，吹动了整个海面的喧嚣。此时暗淡的光芒从云层间弱弱地洒下来，但浓云与淡光并不影响视野的延伸，反而扩展出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空间无限，让视线能慵懒地乘着海风飘到世界的尽头。
我和扎克，谁都没有动。
扎克的双臂前屈，肩膀和头颈微沉，因过度用力布满青筋和和褶皱的眼睛，斜睨着并不存在事物的方位，像一头睥睨的野兽。
他的两腿深深扎在地面，狂风也撼动不了他的分毫。此时的他虽然不动，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动势，就像天空中两片缓慢接近的铅云，前期所敛藏的一切能量，都是为了碰撞时开天辟地的爆发。
扎克面前的我，也没有动。
“特工e，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忽然都不动了？刚才不是追你追得挺急的吗？”
从队友引发的连环爆炸中，刚刚生还的小斯派罗，估计是忍不了船舱里浓烟滚滚的空气，竟然一路摸黑也钻到了飞行器顶上，半趴在凸起的钢铁建筑边上凑热闹，探出脑袋问艾达王。
瞬间完成了“红颜祸水”和“祸水东引”两个新成就的特工e，就站在爆炸缺口的边缘，保持着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也长时间凝视着这里。
“他们在寻找机会。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杀气非常强烈，一旦动起来，情况一定难以控制……”
艾达王屏息凝神，指着我说到：“不相信？你看马库斯，刚才的他心跳气喘、神情紧张，现在的他却似乎都忘了敌人就在眼前，这就是明证！这时候谁先动，谁就会落入下风……”
小斯派罗了然道：“原来如此！”
但被晾在一边的我，只能心里默默流泪，这是我内心毫无波澜吗？明明是我动都不敢动。
扎克的动作暂停，是被我身上呈现量子态的杀气所迷惑，但光看我已经进入了反击模式，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高效冷酷地解决战斗，就知道里面有问题了……
究其根本，我怀疑是殖民者系统的战斗体系中，一时间没有找出这种威胁极大、危害性却难以评定敌人的解决方案。敌不动，反击模式就不动；反击模式不动，敌就不动。这不是套娃是什么？！
换个角度来看，眼前的扎克很可能没有破绽，又况且他刚好卡住了殖民者系统的bug！
“不能这么僵持下去，我要主动出击才行……”
我心里暗下决定，瞬间撤销了殖民者系统的反击模式，迎着艾达王和小斯派罗诧异的目光，向前缓缓走了起来。
“特工e快看啊！马库斯先动了，他是不是注定了？！”
艾达王眯眼说道：“不，可能他有了破局的把握……”
我仅上前几步，扎克的神态就更加危险，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因此，我双腿微屈扎成马步，随后气沉丹田，闭目微嘘，默念起一阳指、狮吼功、蛤蟆气功的不传心法，终于感觉到身体里龙虎交汇、水火既济，一声长啸从身体里发出……
“你过来啊！”
“麻匪什么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情况紧急，快把阿斯特拉杀了吧！”
小斯派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傻眼地指着疑问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破局的方法就这？！”
“咳咳……”
我这可不是乱喊的，我这是有备而来——如果不是这三句话比较能入戏，我才不在这么严肃的时候丢人呢。
哎，假如扎克还保持着清醒，五感没被佩兰魔药严重干扰，我只要大喊一句“孙贼”就够了，保证他连续追我两条街不带喘气！
随着我三声时而满含感情，时而充满怨愤，时而充斥执念的呼唤，情绪层层递进，仿佛自己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就被麻匪给劫了！
终于化成了纯粹的杀气！
那一股宛如针刺的凝实杀意，转瞬即至地刺痛了扎克的神经！
“咻！”
速度比我想象的更快，在杀意的刺激下，扎克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硕大的拳头已经朝着我的面门奔来。
“小心啊马库斯！”
小斯派罗反应过来喊出声的时候，扎克离我已经不足半米远，终究还是慢了。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怕看到我脑袋开花的惨状。
“系统提示：检测到敌意目标攻击，自动进入反击模式！”
比扎克更快的，是我撤身的速度！
“特工e，马库斯死了没……诶，人呢？”
小斯派罗终于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预想爆发的战斗并没有发生。
艾达王没有理他，而是用尽全力要跟上我们战斗的速度！
在外人看来，我和扎克各站一边并没有交手的表现，动作虽然猛烈，却始终绕着圈相向而行，很快就离开了原地，在飞行器顶上奔走着。
新手交战才会飞沙走石、炮马尽处，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我和扎克就像是两个最顶尖的棋手对弈，下出了一盘毫无烟火气的乱战，把场外人彻底整迷糊了。
但身处战局中的我很清楚，殖民者系统的战斗已经早就打响了，臂甲上的刀刃也频频刺出，就像是潜伏在草丛中的灵蛇。但双目失明的扎克，就能像灵巧的猫鼬那样，准确挪动身体避过我的攻击！
扎克的拳脚铺天盖地袭来，用摒弃感官、超越感官换来的极高速度，瞄准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要害。
但殖民者系统早就有所防备，总能提前两步，用一个意义不明的拧身、偏折，将他的攻击彻底化解。
可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扎克应该是读取了我的动作，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两个人靠着思维上的层层博弈，开始了无限层的套娃，很快就要套到大气层去了！
“砰！”
意料之外的声音突响，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扎克的动作猛然加速了一截，直接打乱了我后面的计划！
随着异变突起，扎克的一拳猛然横出，一脚带着劲风就直击胸腹，我尽管出手试图格挡，却终究没有防下连环攻击，被扎克不止千钧正面击中，激起了无数的烟尘！
就在刚才的瞬间，我拨挡的动作碰上了扎克手臂，只感觉他的肌肉紧绷，血液流动的出奇缓慢，让身体变的跟铁一样硬，撼动不了分毫。
而他挥出的拳头看似缓慢，接触到我左肩的时候，却在紧绷后骤然发力，一股穿透力道猛然激发，用拳发成出了足以穿金裂石的刚劲！
殖民者系统对这样的劲力有所防御，利用身体侧摇让拳头从肩口滑过，却没有挡住那一脚凌空而起的猛踢。
以腿部力量能凌波而行，就意味着爆发力远超想象，这一记超高速且具有威力的踢击，产生的真空斩甚至切下了甲板顶上的钢铁，我也只能勉强向后一退，就被踹进了混乱的烟雾中！
…………
打破这一情况的，赫然是场外的一声枪响。
瞥见一道火光猛然升起，被战斗吸引住的特工e转头怒视着身后，果然看见了探头探脑的小斯派罗，正放下手里激发冒烟的手枪。
“呃……看你没回答我，我就想帮一把这个小镇警长……”
这个时候倒没有人怪他不讲武德，但是他这么外行的做法，确实把我的坑惨了。
“马库斯本来是靠着预判，才抵挡住对手野兽般的直觉，形成僵持寻找破绽。但预判是需要环环相扣，直觉却能随心应变，你这一枪相当于是在帮对手化解危机，却把马库斯的努力作废！”
说到这，特工e还忍不住吐槽道，“况且你还没打中？”
小斯派罗哭笑不得地嚷道：“我不是故意的啊！他还有救吗！马库斯可千万别死啊！”
我虚弱的声音从废墟中缓缓飘出来。
“目前还没死……但是你要再帮对手一次，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数据化的身体，并不害怕这种烈性攻击，只要扎克没能一击就击碎我，攻击就永远是可接受的。
但是扎克没有丝毫犹豫，也未被烟尘遮蔽目光分毫，便双足踏地，像消失般瞬间移动了过来！
我一边感叹着团队的重要性，有机会还是要回一趟边缘星球，看看能否把手下精锐军团接过来；一边手腕使劲，一声闷喝讲扎克又一次递到眼前，如钢似铁的手臂压回原处，又抬腿踩住了他的飞踢，全身借势向后飞退，终于躲过了连环不绝的袭击。
哼，有点痛。
“搏命的打法我也会，就不信赢不过你！”
我不知道是被猪队友坑到火大，还是被压制久了脾气上来，半空中啐出一口血痰，身体试探着准备恢复平衡。
殖民者系统对付不了扎克，是因为面对着这个有大量战斗经验、并千锤百炼融入本能的敌人，原本简单高效的计算战斗风格，并不能很好适应。
简单直接的纯粹杀戮，和回归本能的猎杀意识，正好是不分上下的关系！真能够抵过野兽般狂风暴雨攻击的，必须是更加天马行空的创意！
而恰好，这样的点子我脑子里很多！
稍一思考，一时间什么成龙的醉拳、叶师傅的咏春拳、洪师傅的嗨嗨拳、李钊的日字冲枪拳、万会长的我女儿跟你打拳、某个秃子的四妖拳、另一个秃子的太阳拳、另另一个秃子的水球碳酸拳、另另另一个不秃但是扑街的狼牙风风拳，大批不分前后地涌现在了我的脑海！
这些拳法在我记忆里，有的没有成型的体系，有些甚至只存在于鬼畜片段当中，但都被我一股脑地，不分好歹地悉数提供给了殖民者系统，利用系统强大的计算分析能力，将这些记忆中的更加千锤百炼、更加体系完善的拳法化为现实！
“嗨！喝！”
我在空中翻转两周半，双腿落稳在地上后，身体向后弯膝站定，扭转退势保持住了平衡。
此时的我两手前伸，力贯指尖，沉肘落胳膊后一指撑天，蓄力模式宛如加满了汽油的v12发动机瞬间轰鸣，身上的骨骼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抵消了刚才受到的暗伤。
扎克已到面前，如鹰隼扑击的猛烈动作，瞬间就被双手门户大开似地连消带打，连环不绝地落在铁皮之上，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凌空导致旧力已尽新力无从借用，终于被我硬碰硬地打了回去！
“分！定！寸！”
我大喝出三字，手臂皮肤绷紧，显出了水泥地面般的灰白颜色，似乎连铁环都能瞬间揉弯崩断，脑海里想起的是身材保持最好的演员—洪金宝，从年轻到年老身材几乎没有走样！
“就让我用洪拳来会会你！”
第六百四十一章 咏春正宗马师傅
扎克的拳风如同最暴烈的海风，刻骨刮过，无孔不入地围绕着我的要害袭来。他双眼青筋暴起的脸部越发狰狞，强大的战斗意志几乎代替了呼吸吐纳、血液循环、新陈代谢的基础工作，作为的一切都遵循着打倒敌人，这一基本却坚决的目的执行。
他的皮肤呈现打熬过度的死灰色，肌肉紧绷得像一整块浇筑的钛钢板，连绵不绝地挥舞着拳脚，眨眼之间就能连踢十脚，身形若飞地扑击而来。
“呔！”
随着一声暴喝，我的双臂也平行伸出，双手摊展，力量集中于掌臂之间，沉下的劲道游动间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阻挡在扎克直破中枢的一击面前！
同样隆起的肌肉碰撞，却发出了钢铁相撞的巨响，两个人在作用力下瞬时向后弹飞！
扎克显失平衡，身体向后摇晃好几步，才四肢并用着站了回来。而我在飞退的空中就已经掌握了平衡，下身马步也在落地的瞬间取得掌控权，脚下如生根，以左拳右指的姿势缓缓站定，内藏的暗劲随着柔握再一次潜出，发出了低沉的“唔”声。
扎克没有犹豫便再次扑身而来，左脚绕空猛击，划出了惊人的弧光——那是接近音爆才有的空气异象！
但在间不容缓的时候，我已经随着低声呼喝，将肺部的浊气彻底排出，缓缓变成“嗬”声，完成了呼气换气的步骤，进入了下一式！
左手先行反挡遮住头部，靠着柔劲化去部分力道，另一只手才由一指撑化为拳，力量雄沉地挥出。
两人又是一击近身硬碰硬，双方一面筋肉泛白，一方血气鼎沸，显然都受到了不小的反震。
“特工e，他们……真的是在打架吗！？这两个人是怪物吗？！”
小斯派罗手上的枪已经被远远扔开，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作为任意妄为的富家公子，何况还是联邦最顶级的几个富家之一，自然是受不了别人压他一头，甚至连配合罗德先生的计划都显得屈尊降贵、委委屈屈。
但这不代表他是傻子。关键时候误判开枪是正常现象，若是能在他面对超越人类认识的战斗中还能大大咧咧，那他的真实教育水平很可能只有胎教了。
作为专业的战斗人员，艾达王小姐显得镇定很多，或许是见惯了超越规格不择手段的战争，她的注意力反而集中在我和扎克交锋外的细节。
她用撰写情报组织s·p·a·r·r·o·w事件记录的口吻说道：“对于那个发狂的人，我刚才就知道厉害，力量与速度都超越了人类的范畴。但这就显得马库斯更奇怪了……”
小斯派罗惊道：“难道马库斯也有相同的力量与速度？”
“不，恰恰相反，他依靠的是超越对手不止一筹的技巧。我原以为他精通的是特种暗杀术，没想到还掌握这么一种奇妙的战斗流派。你看他的举手投足，每次都能挡住对手狂轰滥炸的饱和攻击，说明这种流派的格斗术，在对人作战方面极其有效……”
艾达王的说话声慢慢减弱，两人都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我们激烈交锋的范围中。
就像艾达王说的，这种格斗技，或者说这门武术的强大，就在于技巧上极大的碾压！
扎克的剃踢刚被我躲过，一只手就已被柔桥黏住，立马就被肩颈贯筋的力量压制了片刻！
但就是这片刻，我已经挟住扎克的左手，自身右手前臂怒起，以刚桥的姿态毫不犹豫压上，当即卡住了对手关节骨骼，劲在肘间便瞬间发力！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攻击之下，瞬间打出了龙虎交汇的猛气，用竟然硬扛住了扎克疯魔的攻击，率先取得战果！
钢筋铁骨也挡不住这针对关节的千斤坠肘法！只听“咔嚓”一声，扎克的左手关节就反折向后！
“干的好！”
小斯派罗站在战场边缘，应该也感觉到了血流五步天下缟素的震撼，率先为我欢呼了起来。
这种震撼，是再强大的科技武器，都没办法给人带来的血脉贲张！
我也心中舒了一口气，幸好这个办法有效。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战斗片段，最后那些超级系的招数，是一个都没被接纳啊，殖民者系统估计都想喷我异想天开，抓住蛤蟆就想攥出脑白金。
到最后，只有这些武术类型的记忆，被解析出了有用的东西。
或许有人会说，这些武术片段都是套招和武术指导的刻意设计，哪里有人会傻乎乎地配合对手表演这些杂耍特技。
但别忘了，殖民者系统最强大的，就是超乎想象的战斗即时演算能力，堪比扔到矿厂锻炼了三十年的rtx3090ti！
这种一秒钟就能加速炼出煤焦油的计算力，自然能把所有精华演绎提取出来，变换成即时有效的战斗方案！
换句话说，表面上我是像模像样的洪拳嗨师傅，实际上我是阿尔法狗哒！
…………
但我没高兴多久，就看到扎克身体摇晃了一下，反手就将异常的关节还原了回去，比组装模型来的还要轻松……
随后的战斗更加激烈，扎克的拳掌腿如天女散花，毫无征兆地就能出现在我面前。逼近极限的速度，甚至隐隐继续拔高，哪怕逸散出来的攻击，也能在周边的甲板上留下深刻痕迹。
我依靠蓄力模式，身体里凝成一股的劲力越发活跃，在洪拳十二桥手的运作下，毫无阻碍的突破重重关节，作用无谓指尖发尾，虽然没有他几乎飞天遁地的强势，却总能在他逼近时上中下三路齐发力，双拳由下往上，中门迅速出脚，把扎克压制在身前五寸的距离上。
其中十二桥手，以穿、沉、分、架、摸、推、寻、磨、挂、撞、锁、劈十二式轮番上演，凭借快速的演算能力，将扎克一次又一次击退！
可惜暂时的优势并没有帮助，因为随着攻击，我感觉对面的扎克并没有被削弱，反而像正被打磨的璞玉，逐渐显露出蕴含其中的锋芒。而我做为坚硬无比的磨刀石，却只能被动地准备等待攻击超过上限，断裂崩碎的时刻。
“‘死界点’难道到现在还没出现？我该怎么逼出他的极限？”
双方愈演愈烈，总有一个人会先到极限……
感受着手臂的酸胀麻痹，全身的疼痛痉挛，我再暗运一口气，提起十二分精神，为殖民者系统的战斗模式添上一把猛火，势要压倒扎克的势头，不能把他打醒，就干脆把他打死！
扎克动作越来越快，这一次身影连续闪烁，忽左忽右地破坏着脚下场地，在飞行器顶部发出令人心寒的爆炸鼓声，衣服被气流扯得笔直，面目都模糊不清了。
这一次，我的两手猛力伸出，目视左拳腰身挺直，双膀摊开展劲，再一次防御住了扎克的高速攻击。
可我预想中的磅礴力道却全无踪影，猛然感觉自己击中的是一张空气飘摇中的白纸！
糟糕，是佯攻！
扎克势如千钧的直击，竟然被我轻易推开撞偏，身体轻柔地飘开，连殖民者系统控制的身体，也禁不住向身侧晃动了两下，双手严防死守的身体中线，第一次出现了破绽！
“不好！对方在诱导攻击！”
艾达王的惊呼也发了出来，传进了我的耳中。
扎克并不给我机会，趁着攻击的破绽，已经从轻飘飘的纸片状，再一次恢复到了铜皮铁骨的强硬姿态，以右脚为圆心骤然偏转，逆势冲我而来！
这一脚又快又狠，我只能用左肩和后背强行抵挡，把最强的劲力输送到那里，防御住这次威胁极大的踢击。
一声巨响之后，我和扎克之间的地上，爆出了一朵无形的气浪卷动尘土，弥漫在大家的视野。
我半边身体瞬间麻痹，呼吸和心跳都几乎休止了下来！
灵魂仿佛随着这一击被强行排出体外，飘飘荡荡地用第三人称看着我自己，迷茫中又带着一丝解脱。
在这个第三人称视野中，我看见了很多东西。
我看见自己脸上的痛苦。
我看见小斯派罗的惊惶。
我看见艾达王的不甘心。
我看见扎克状若野兽地收脚，回身，锁定敌人，毫不犹豫地撞入了我身前，突破了五寸距离防守线，致命攻击已经箭在弦上！
灵魂的飘荡宛如被风吹动，浑浊的海上空气粒子也格外明晰，此时的我即便调转身体，也无法改变中路失守的窘境，难以重新掌握平衡。
但我视线的余光，依旧看见我自己的身体行动着，做出了十二桥手中紧急下防的“制桥”手法，两掌向下一揸而成拳势，仍然想要紧急防守。
这时。
我还在斜倒。
扎克还在攻击。
但就是这一次，我确定了扎克意识必然部分清醒了过来！
因为他原先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的拳式攻击风格，在这视野的偏角，猛然化为双指探出……
指枪！！！
你还说敢说自己不是是海军的内鬼？！
锋锐无坚不摧，双指一往无前，瞬间断开我的防御，刺破我的肌肤，摧垮筋肉，直伤骨骼，强烈的刺痛把我飘荡的灵魂瞬间拉回体内，无数种清晰而尖锐的知觉，如乐事薯片里的空气一样鲜明……
直奔心脏的夺命双指越来越近，距离拉近的时候，时间都仿佛无限延长，定格为一帧一帧的慢动作。
这时。
我还在失衡。
扎克还在逼近。
时间维度肯定没有变化。
难道我进入了生命最后的走马灯？？？
不要啊小叮当，快用你无敌的殖民者系统想想办法！
…………
艾达王的声音终于传来。
疼痛还在蔓延，却让我确定自己没有死去。
“马库斯！你为什么……都没流血？”
我瞥了一眼殖民者系统的信息面板，沉声回答道：“流血？哼，那东西早就被资本家抽干了！”
好吧，吊在路灯上的精灵固然神奇，但是这次救我的，却是一个额外的因素——因果混沌效应！
【战斗日志：6/21 12:31:06 敌人发起攻击，殖民者马库斯因为特殊因素影响，回避了致命伤。】
难道说殖民者运算思维的速度，真的能超越光速？！
这神奇的因果现象，把我从死亡的状态瞬间加速到了被刺中后的状态！
而这个过程中，扎克没有办法行动，艾达王没有办法观测，我没有办法阻止，殖民者系统却利用突破规则的bug能力，有办法控制着我的身体，完成了一个斜侧身体的猛然转向！
我还没来得及想通这个难题，就发现扎克难料后果的攻击，在身前一寸的距离，被再次挡住。
这次挡住他的，左手单掌如刀的横劈！
这次的简练动作，配以瞬间转马和左右两手的不同招式交替，竟然惊险万分地通过调整身体骨骼角度，重新扳回平衡，将扎克的攻击阻挡住！
防御后我下身扎的马步已经有了调整，四平八稳的间距忽然收紧，缩短至与肩同宽，双膝平行中力收内钳，扎成了一个角度很小，似乎很难发力的形式……
“你上当了。”
我微微一笑，身上的气势猛然绽放，又瞬间内敛，凝聚成锋含而不露，受伤的左手收在腰际，右手攥紧用极短的距离发出了攻击。
我的指掌直对扎克的指枪，两相碰撞之下，瞬间荡开对方攻击，直奔面门，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印痕！
标指！
寸拳！
扎克可能感觉到了刺骨的杀意，收起攻击架势飞起一脚，凌厉的声光效果再一次擦响于空气中。
但这一次，洪拳手法变为了搭截耕拦，低身位的的踢腿后发先至，将扎克的飞踢化解无形，随后标指刺中了他的胸口，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
“不行的，马库斯，徒手没办法造成有效伤害！你徒手攻击不可能超过我的c4炸药的！”
艾达王紧忙出演提醒，生怕我丧失来之不易的主动权。
但我恍若未闻，触底反弹的标指再次探出，却是以拳的形式出现，隐匿伺机的左拳也悄然出动，完成了战术上的布局……
咏春之道，在于巧，在于速，在于方寸，在于进退。
刚才刻意暴露的破绽，此刻重新被夺回，每一拳攻击的手肘都贴近中线，如封似闭，以攻为守！
双拳无视钢筋铁骨、首尾相接，在一秒内就以高速对敌人打出十几拳，瞬间摧垮扎克中门的防御、攻入了他的中路，将扎克全面压制，一拳又一拳击打在同一位置，贯穿的力量足以透过外表，直达肌理之下，肺腑之中！
“日字冲拳！！！！！”
第六百四十二章 我给你加个buff
日字冲拳出手后，不论是攻或守，手和手臂均不再蓄力，手肘屈曲回落在身体的中线。
这样除了有利于自己同一双手能立刻再作攻击外，在防守方面也使敌方难以攻击，我方上半身等要害部位。
在极短距离的连消带打，速度已然快成一连串的闪电，势必击溃面前一切的阻碍！
依靠蓄力模式中凝而不散的起劲，我明显能感觉到边缘世界中学到的呼吸法，正成为身体自然而然的一部分，让这股强烈的起劲没有分毫损耗，甚至依靠着扎克铜皮铁骨的反震力道，融汇加强得越来越蛮横。
在攻击的一开始，扎克还下意识地横起双臂抱头防御，试图减少要害打击的震荡。
但我双手门户不乱，拳影虽然繁复，每一拳的力道却丝毫未减，击打在他身上的波动几乎形成徊漾的波纹，整艘飞行器顶板的地面，都随着日字冲拳打击渗透出的力道，出现了同频震荡！
我每次出手，手肘都紧贴着自己身体的中线，这样可以让我占据中线位置，以达到最短的距离攻击对方。
这之后扎克不管是想以伤换伤，还是强行脱离战场，我的追击都如附骨之蛆，再不留给他喘息的时机，甚至完成了绕身直冲，将他压制在了下方！
慢慢地，扎克的挣扎终于失效，狂风暴雨式的打击，让他的皮肤先是惨败、随后青肿、最后变成了熟螃蟹一样的热红色，眼耳口鼻流出滚烫的鲜血，泼洒在甲板上能升腾起汩汩的热气。
“呃……马库斯，对方已经不动了……你可以收手了吧。”
激烈的战斗过于血腥，小斯派罗观察了好久，在特工e神情凛然的无视许久后，确认是我彻底占据了上风，才决定说句话暖暖场。
但我的动作丝毫没有减缓，依然一拳快过一拳地往扎克脸上招呼。
这时不论是打人的还是挨打的，双方保持着同等的寂静无声，仿佛重复了无数次的舞台表演，演员已没有丝毫投入情感的**。
刻板重复的暴力场面，令人有些浑身发毛，小斯派罗一边说着：“马库斯，可以停手了！”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
当他拍到我的肩膀时，我的动作，就像站在天下会门口，元神出窍的独孤剑圣，在这样的意外触碰下，朝天挥出一拳，一道肉眼可见的气火花贴着小斯派罗的脸擦出血痕！
同时，一股纠缠狂暴的气劲，从我的肩上爆射而出，像学了可疑仿生技、开了龙脊又开了胯一样，把靠近的小斯派罗推飞出去好几米，直到贴近飞行器边缘才勉强落地。
最后，我压制着扎克，保持朝面追形的我像断电的机器，机械地停止了运动，和满面鲜血、杳无气机的扎克一起轰然倒地……
艾达王毫无素质地任由小斯派罗踩了雷，才摇曳着红裙身影走上前，伸手掩上了我的眼皮，神情肃然。
“不好了！马库斯断气了！”
小斯派罗德惨叫响彻云霄。
…………
“怪哦老爹，我还是感觉你在骗我。为什么我打出死界点，会是以我休克为结局？这真的合理吗？”
我面色纠结地站立于一片黑暗中。
在这里，想要视物都成了极其奢侈的行为，但是周而复始的海浪声，却充斥着这片空间，让我感觉像是被困在一处潮闷阴郁，更潜伏着无数危机的地下溶洞，丝毫没有脱困的可能。
冰凉深湛的河水也似乎掺进了焚烧烟灰、工业废水、大肠杆菌、水葬尸体，浑浊得不可想象……
好吧，这恒河里。
胡克老爹的声音凭空响起，嘉许地说道：“你干的很好。我都没想到你真能压制住扎克，把他的精神从希律王图里打落。”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样正常吗？我作为胜者，是不是应该更体面一点？”
胡克老爹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付出代价很正常嘛。你难道希望的是，对手很弱小，自己优势很大，打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自己一挥手扎克就应声倒下？不会吧？”
“（?_?）不知道为什么，你这话听起来非常来气……”
胡克老爹佯作爽朗地笑道：“年轻人别太多心，换个形容，这就和我当年养猫一样，外人看来开开心心，真正付出的艰辛只有饲主知道。”
我立刻说道：“别扯这个，我才不养猫！猫这东西很邪性的，我小的时候就亲眼见过一只黑猫，骑着摩托车拿枪追着一只耳朵的老鼠，很吓人的！”
胡克老爹：“……”
“还有啊，一说到这个我就想起另一段恐怖的回忆。诈尸你见过没？小时候有次等红灯时，路口看见一个老太太跪地上要钱，旁边是个白布盖着的人。刚变灯要走，那具死尸站起来了！换老太太躺那儿！”
“你够了……”
…………
能用咏春拳将扎克打晕，这也是我所没想到的。
毕竟扎克的锻炼法，听起来既视感太强烈。如果真的是某种可疑的基因锁体系，那以他这种资深三阶、半步四阶，很可能打着打着就会突破，甚至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之后，直接将我反杀。
但既然我能打赢他……
果然基因锁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吧？！
真是可喜可贺啊??！
我一身轻松地无视胡克老爹，继续说道：“老爹，那我们现在一定身处扎克的梦境了……这里面能找到什么东西？是不是找到他梦里的征兆，我们就有办法将他从死界点解救出来了？”
胡克老爹惊讶的说道：“想不到你能猜到这些？”
哼哼，我的入梦术是三脚猫没错，但弗洛伊德老爷子的著作我还是学过的！
就算弗老爷子的理论我记不住，《以撒的结合》我还是玩过的！
毫无疑问这个阴暗潮湿的洞穴代表着孕育前的子宫，海浪声就是母体的血液和脉搏，让人躁动不安的危机，是对于血脉延续的期望。
下一个出场的boss，很可能是长着七个咪咪的怪物，或者有着血盆大口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代表着扎克悲惨不幸的童年……
“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析！你的脑子就离下三路远一点吗？！”
胡克老爹读取到了我脑子里的想法，骂骂咧咧地打断了我的分析。
“别打断我，先生！我马上就要分析到扎克青春期的骚动，和不被世俗理解的俄狄浦斯情结了……”
胡克老爹怒道：“把你那套泛性论，先扔到一边放一放！”
我针锋相对地说道：“这不是泛性论，这是精神分析法！是真正的科学！我还有可卡因疗法、电击疗法、催眠术、按手礼、冷却导管疗法等等手段，都能把扎克从歪路上拉回来！”
“后面的这些只是单纯的酷刑吧！给我向扎克道歉啊！”
胡克老爹的声音气喘吁吁，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暴走，“每次跟你说话，都感觉自己要折寿好几年……真不应该强行把你拉进梦境帮忙的……”
哼，你知道一个好好的精神病，被你一句句地形容成基因锁四阶，这到底有多可怕吗？
诶，等一下！
什么叫“强行把我拉进梦境里”？！
原来我出现在这里，是你这老家伙搞的鬼吗！
我的命倒没有折损，只是差点被终结了(╯°□°）╯︵┻━┻！
你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
可能是见我神色不定，他整理了几分钟语言，果断决定换个话题：“别再打岔了。我说过，希律王图代表的是死亡与终焉，而翠玉录中的炼金预言说道【致所有德行与珍宝，当自称为’王‘的大希律将死时，正是真正’灵‘降生的时期】。”
“你刚才看到的扎克，就是处于恶海沸腾的状态，沸反盈天之下会将物我一同毁灭。也就是说，只有代表希律王的此世之恶灭绝，真理的纯灵才会诞生。你的攻击击破了‘恶意’承接的‘器’，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其中结出的‘果’……”
前所未有的昏暗意识海里，只有回荡在空间深处的说话声传响，一层一层漾出水面的波纹。
“去找一找，扎克到底在哪里……”
我感觉自己化身为摆渡于冥河的卡戎，无数的灰尘缓缓掉落，沉积在浓重如石油的水面上，飘荡不去，映照出一张张扭曲纠结的人脸……
似乎……水下真的有人脸？
我感觉格外地荒谬，却忍不住蹲下身凝视着无光可折的水面，指尖缓缓触碰到了冰凉滑腻的东西，像蛇鳞般片片竦起，直扑我的意识！
一瞬间，无数道强烈的、刺激的、沉重的、内疚的、懊恼的、惊惶的、愠怒的、黯然的、躁郁的、愤懑的、踟蹰的、忧恐的情绪，像一条条毒蛇从水面蹦出，弩箭般向着我的手臂攒射，发射出了最最恶毒的汁液！
“嘶……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意识瞬间被各种负面情绪所污染，这些情绪在识海中自我繁殖了起来，瞬间占据了所有想法，让我身体不由自主扭曲了起来，眼部恐怕也像扎克那样布满了青筋！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灵台最后的清明绽放了出来！
即将崩溃的灵魂闪过竦然的颤栗，一种比冷寂宇宙还要冰冷的情感猛然迸发，嘴里发出了死神才拥有的冷笑，似乎这种极端负面情绪的表演，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这并非不可名状的恐怖降临，而是属于人类负面情感的反复沉积，【死神】特性发动，才终于阻挡住这种从未有过的精神污染！
在同等黑暗的处境里，我的灵魂化身为披拂朽烂双翼的死神，在高空中冷冷扫视着一切，终于像适应了黑暗环境的猎手，在浑浊的，沸腾如蛇的水中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环抱着身体，飘荡在虚空深渊之中，散发出无穷的黑泥……
这个身体像是扎克，却带着一种令我十分陌生的违和感，似乎长着扎克那张淳朴诚实傻脸的人，是由彻彻底底的逆反、与美德截然相悖的恶意所组成。
对这种前所未见的东西，我却有一个更加恰当的名词……
心魔！
“这分明还他娘的是基因锁四阶啊！！！”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东方的神奇疗法
身披朽翼的死神冷冷注视着扎克的心魔，却没有任何动静，神情里也泛不起一丝的波澜，陷入了沉默的对峙中。
“马库斯，你能唤醒扎克吗？”胡克老爹期待地说道。
我猛地一激灵，从冰冷异常的情绪中惊醒，这才恢复了少许的自我意识，却没有完全摆脱【死神】特性的影响。
“嗯……我试试……”
但还没有等我做出行动，面前混沌一片的意识海中，忽然翻滚起了一片巨浪，层层叠叠无风自动，平地便扬起无尽波涛，咆哮着向四面八方扩散。
“这怎么回事？！地震了！？”
我的心里警钟大作，身体却还像打了麻醉一样迟缓。
“这是扎克发现了我们入侵的线索，正在用梦境的震荡来分辨敌我！”
身处睡梦的御敌技巧，属于梦境攻防的关键一环，也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危险操作。
幸好在关键时候，我仍腾出手紧紧抓住小舢板，用入梦术学到的的浅薄冥定技巧，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巨变而被踢出梦境。
胡克老爹的声音也有点焦急：“你赶紧放弃抵抗，否则就真的是天翻地覆了！”
我一听，迅速就知道了贸然抵抗的危害性，但还没理解这个天翻地覆是什么意思。谁想到下一刻，物理上的天地倒转就真的开始了！
梦中昏暗溶洞般的环境，本就分不清上下四维，但是下一刻，似乎是某个模拟着重力的因素被调转，巨量的海水瞬间像从水箱里倾倒出来，猛然洪泻奔腾，覆压进这片狭小的空间，轰隆隆倒卷而起，几乎要碾碎一切！
这不是物理上的巨浪，却比任何的浪涛都要可怕。人的脑海里，每一瞬间都会生出无以计数的念头，也有恒河沙数的念头消灭，而在这一涨一消之间，正好保持着思维的存续。
普通人的梦境抵抗，无非是摇晃一下水杯，清理一下杂物，意识海的总量是不变的。
但眼前意识海中这样的行为，相当于直接掀翻了脑海中的理性和意识，将已消亡的念头激活，再把即将生成的念头压制，两者同时熄落，又在下一刻一齐迸发，这一瞬间就于脑海里，生成了数倍于常人的斥力，甚至可以称为——念力！
正常人类无法着做，是因为创造这样的行为，不仅仅需要引爆意识海中蕴藏的无数力量，更是因为这样的“水压”，会对意识海这个封闭的“水缸”放投射出巨大的冲击力，载体极其容易出现裂痕，甚至导致主客体同时破碎——那样不仅这场梦做不了，这辈子的梦估计也都该做到头。
但扎克可是基因锁三阶的人，对于大脑的控制，已经超乎了寻常的程度，如果被他创造的“海浪”冲击一下，我下半辈子的生活也就看不懂手表了吧……
“老骗子，还不快来帮我！”
胡克老爹的声音瞬间响起，我刚想反驳“澄清一下，你可以说我骗子但我不老”，然后下半辈子就安心做一个快乐小阿巴，但就在澎湃浑浊浪即将吞没我的那一秒，一个无形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扩散开，身影佝偻的老年人猛然出现在我身前！
这人宛如分开了红海的摩西，张嘴念诵神秘的语言，声音且似乎大音希声，竞在万丈狂澜中强行劈开了一条裂谷，海水奔腾咆哮着从身边涌过，只能不甘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最终重重的跌入倒转后的谷底！
至于我明明在身后，仍能看见对方正脸的原因，是因为随着花白头发因狂风飞散，脑袋上赫然出现了正反两张脸！
我在震惊中保持着眺望的姿势，却发现胡克老爹骤然显现的身影，正随着浪涛的擦身奔涌，并且越来越淡薄，直至于透明。
我的视线穿过了他，顺理成章地看见天空悬挂的穹顶中暴露出来的，是一片干枯龟裂的可怕河谷！
远远地，我看到河谷中怪异地散落着一些瓦砾残骸，似乎是一座被外力摧毁殆尽的城市遗址。
神秘的城市遗址匍匐于穹顶河谷之上，残破得宛如荒芜的墓地中露出的尸体残肢，像是是大洪水时期古老的幸存者，古老得足以成为历史最悠久的人类建筑的曾祖母。
这些建筑的风格太过诡异，让我不禁联想到了黑潮岛海底深埋的城市，难道扎克也进入过上古航海民族的诅咒之城？
随着目光直视，在那些长年累月被磨蚀的石块中，我能感觉到其中有一种眼睛看不见的气息在排斥我，让无法探究这里古老又邪恶的秘密……
“马库斯，那是‘众蛇花园图’，不要注视它！”
胡克老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说话声也再次变得虚弱，幽幽地在我耳边回响，“先想办法处理引发‘希律王图’的祸首……”
“就像你说的，我的性格存在缺陷，一旦靠近就会被严重影响……我本来寄希望你能创造奇迹，可惜还是……”
我心里想道，那能是缺陷吗，那分明是在心防上修了个马其诺防线，防线还只驻扎了一个意大利师啊……
我尝试了好几次伸手，想要再次触碰那处沸腾如蛇的黑暗，动作却屡屡停留在半空，就莫名其妙地放了下来。
“呃……好像不行，我没办法触碰到他，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抑制着我的行动……”
我疑惑地看着因思维放慢呈现的慢动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拿我当试验品了？”
“这个世界是对等的……”
胡克老爹忽然说道，“这世间，会对懦弱者回以妥协、勇敢者回以挑战，也会对顽强者回以锋锐，因此像扎克这样性格越是鲜明的人受到的伤，往往更加深刻，以至于无从愈合……”
如果现在我有实体，那么我的表情应该跟某卧龙凤雏差不多，具体表现为一只眼疑惑地看着胡克老爹文青发作，另一只眼冷冰冰地死盯着心魔扎克——正巧这两个人在两个相反方向。
我忍不住说道：“俗话说得好，假如你在义务教育没有学好物理化学，那么世界上到处都是魔法和奇迹。那以您这重度被怀疑论和妄想症，世界应该经常回报给你一堆的未解之谜吧……嗯，果然这个世界是对等的。”
“闭嘴。”
胡克老爹恼怒的声音响起，“扎克的问题，早在他因海难登岛的时候，我就通过入梦术，发现潜藏着的异样了，并且多次想要排除这枚未爆的炸弹，却一样被干扰影响，以至于屡屡失败……”
看着面前沉浮在漆黑淤泥里的家伙，我也感觉到了棘手：“像这么严重的执念，确实是连专业心理医生都帮不上忙的……老爹你这个做法明显不妥啊……”
“怎么说？确实，我当初还未掌握碎梦的手法，这么做有点冒险……”
我直接打断了他的分析，“不不不，我是说哪家医院会让精神病人给其他病人做治疗？搁这儿养蛊呢？”
胡克老爹：“……你给我闭嘴！”
但我大概猜到了胡克老爹的文青解释，是因为面前扎克这个心魔，属于极端的负面意识，会无限放大人们心里的弱点。
比如原本的我带着探知欲接触，心魔就爆发出了无数的负面情绪试图淹没我。
而【死神】特性状态下，虽然依靠着“心如冰清”将精神攻击无效化，却被扎克的心魔强化了“消极”意识，直接抹消了接触的想法。
每一种情绪，心魔都有对应的负面方法，这才是它的可怕之处，以至于让胡克老爹都束手无策。
像胡克老爹这样的严重怀疑论者接触了，估计当场就怀疑人生、怀疑世界、怀疑存在的意义，立马病得更重了吧……
所以说，不要让病人治疗病人啊混蛋！
说起乳法……咳咳我说的是和平主义，我突然间心里有了个想法。
“老爹你等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非接触式的治疗方法，刚好可以治疗这种疾病……”
胡克老爹沉吟片刻，“你说的是顺势疗法吗？”
“那东西跟等死有什么区别……好吧是我不严谨了，我想说的不是不接触，而是轻微接触！轻微你懂吗？！”
胡克老爹又问道：“轻微接触……那是针刺疗法？”
“吴不吴聊，别亦直说，凡死了！今天没有扎针的事！”
“那你倒是说啊！”胡克老爹也急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那我直说了吧。我的办法是是不打针不吃药，坐着就是跟你唠。说话治疗，简称话疗……”
胡克老爹：“……”
第六百四十四章 待寻找的生机
淤泥漫地的黑潮岛上，此时如捣了蚁穴，多出了许多游弋着的黑色“蚂蚁”，正反复忙碌地从搁浅的钢铁“蚁巢”中，拖拽出各式各样的器械物资，沿着海岸构筑成简陋的临时营地。
如果从高空俯瞰，还能发现那混乱忙碌的人群，以一个临时帐篷为核心，分成了行动泾渭分明的两帮人。
外围一帮人穿着黑西装，携带随身武器四处警戒，还不时分出一波人，向着深不可见的地下废墟摸索，身影逐渐隐没在重见天日的污浊环境里，只剩下一连串前后衔接的脚印。
而另一帮人，用超乎常人的速度忙碌于临时基地中，所到之处安装设备、接驳电力、维修装置、处置伤员，将狼藉一片的飞行器善后事宜逐渐理清。
黑西装特工在海边巡逻，神色紧张地观察着四处的异动，连海面上偶然绽泛出的水花都尽收眼底，幸而这里的鱼虾水族早就逃亡殆尽，不会有看不清气氛的搅局之物，平白挨上一梭子弹。
但就在黑浪排空的水天之间，猛地冒出一串呼吸吐放的水花，稀里呼噜地发出声响……
“那边有动静！”
一个特工压低声音提示，立刻引来了四五个同伴的接应，连锁反应下瞬间又有人冲向临时基地报信，一连串举动如行云流水。
持枪特工不顾地面的泥泞，任由泥水沾脏裤管，弯腰曲背地用射击姿态，呈品字形向海边靠近。
水面咕嘟嘟的水花越来越靠近，却猛然冒出一颗黑不溜秋脑袋，分辨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清澈透亮。见到有人靠近，连忙张嘴喊道：“快来救人……我拖不动了……”
艾达王也神出鬼没地出现，突然喊道：“你是……航海者联盟的凯伊？”
在这种妈都不认识的状态下，能被人喊出名字，凯伊更是喜出望外，加紧游动了两步，将水下用绳子绑住手臂，强行拖回的伙伴送上了岸。
“艾达小姐，格雷刚才落入深水，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来。”
凯伊水性极好，调整了一下呼吸，就把刚才的疲态一扫而光，连忙提醒道，“对了，提醒你的手下，千万别直接接触格雷！他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停了，却心跳极快，体温很高！”
他话音刚落，两个正要贸然扛走格雷的特工，就“哎呀”一声顿时撒手，发麻的手掌瞬间烫出了个大水泡，宛如被开水泼伤！
特工e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被绳子勒青的手臂一眼，让手下用简易担架再次救援，这才回答道：“他落水的地方深度至少有两百米，你竟然能裸潜救援……还有，谁说我叫艾达了？”
拧着紫色头巾上污水的凯伊，下意识回答道：“马库斯不是说你叫艾达·王吗……”
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终于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特工e双手抱胸，不以为意地略过了这个细节，“不管你们scp基金会来到这有什么目的，但既然你们各个都有绝技，我现在更希望双方能精诚合作，探寻生路，别像某些人……”
特工e的话，倒是提醒了凯伊。
紫色头巾的青年连忙说道，“刚想问你，我和格雷落水之后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没见到马库斯和扎克？难不成马库斯也……”
“不，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嗯，或者说，比你想的更糟糕……”
特工e意味深长地说道。
…………
岸边的临时基地帐篷中。
一进门，就看到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手足无措地围着昏迷不醒的格雷，傻眼地看着测温枪显示的数字。
“嘶……92摄氏度……他血管里流的都是开水吗？！”
“不，发热是由若干机制引起，比如微生物与终板血管器之间的相互作用导致了发热。这或许是一种罕见的感染后自我保护方式……”
“背课本之前，麻烦把基础知识先记牢！体温大于40c时，急性全身体温过高对器官和细胞功能的有害作用，已经大大超过了发热带来的益处！92度的体温，器官蛋白质都要变质了！”
“呃……或许他的细胞耐热性极强？器官有高温保护作用？”
“这个没临床数据证明……不能轻易下定论吧。”
“那先切片电镜研究，还是组织培养研究？”
“不，整体性的建议还是**解剖吧。”
“案例太难得，我也赞成**解剖！”
听着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逐渐往变态杀人狂方向发展，特工e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窜出三个黑衣特工才把他们就地押走了。
“这些技术人员，都是这种不受控的性格，越到险境心理越极端……”
特工e有些尴尬地对凯伊说。
凯伊也擦了擦头上的汗，“我倒觉得还有心情搞研究的他们，某种程度上心理素质才是最强的……但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找到马库斯和扎克大哥，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在绝境中带领大家！”
特工e有些尴尬地按开身边两个医疗舱的天窗，“实不相瞒，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
“他们发生了什么？！”
看到医疗仓中闭眼睡着的两人，凯伊差点喊出声。
特工e皱眉说道：“扎克失控了，马库斯想尽办法才打败他，那场战斗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战斗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昏倒至今。医生诊断为短暂休克，可能下一秒就醒过来，也可能永远无法清醒。”
凯伊沉默了下来，他举目望向了同样沉默的临时营地，似乎理解到了特工e肩上责任的沉重，也仿佛承担起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这个营地聚在这里是为了求生，而现在生机渺茫。
算上同样昏迷至今的罗德先生，这个小帐篷里已经齐聚了连躺的四个重要人物，顶梁柱就只剩下特工e和小斯派罗了……
“小斯派罗没事吧？”凯伊忽然问道。
“你自己来看看吧。”
特工e带着凯伊又走了两个帐篷，来到了一个明显嘈杂许多的帐篷门前，从中飘出许多听不懂的数字和技术名词，似乎有许多人在里面激烈争吵着。
但随着凯伊推开帘子，却发现其中只有小斯派罗一个人，正对着一桌子散落的零件和图纸，声嘶力竭地自己争论得面红耳赤。
“如你所见，他精神分裂了。”
小斯派罗听到有人说话，不悦地说道，“我不是说了，所有人都不要打扰！我在进行至关重要的研究……哦，是你啊，特工e。”
他的表情僵硬，“我没有精神分裂——我在造船。”
特工e脸上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没有再多说话，反倒是凯伊领悟到了什么。
“搁浅后的祈祷，不如就地造船……这是航海者联盟的格言。”
小斯派罗目露欣赏地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格言，我只知道这是我家老头子的口头禅。对了，你叫什么？我们团队里什么时候有个黑人水手？”
一脸黑泥的凯伊多挂上了三条黑线。
但小斯派罗显然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语速飞快地说道，“说是造船也不太确切。在我来之前，已经通过历史文稿和档案资料，发现了很多的纰漏，线索都指向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你能想象吗？原本和谐的历史只要涉及这里，就会笼罩上一层密布的阴云。就连各家神学，都在这座岛消失于历史长河的时段，出现了种种怪事……”
凯伊的眼神闪过许多不明的情绪，看向了桌上散落的零件，“你在制作什么东西？”
小斯派罗愣了一会儿，才看了特工e一眼，“和某些人不同，我是不会把人手徒劳消耗在危险的探索中的。派出的五支探险队，已经有两支失去联系，四个人发疯了吧？”
特工e面沉如水，“深入废墟是我们的后路——相比牺牲，全军覆没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你贸然开枪引发多少问题，已经忘记了吗？”
“看看，冷酷理智，这就是军队的作风。我从不认为我错了，即便真有错，我错的也不是开枪，而是开枪的火力不足。”
他向前两步，奋力掀开门帘。
“在那边的大海里，还有恐怖的怪物正潜伏在深海中，随时会嫌弃吞没全体的巨浪。天边的乌云里，也隐藏着狰狞的獠牙，无时无刻不朝着我们挥舞………”
小斯派罗含糊不明地低声咒骂了两句，“相比这样的‘果断’，我能自行夸耀的只有持久锻炼出来的执行力。我的团队已经开始复刻一些重要零件，要最快速度打造一把能够保卫自己的‘枪’——或许这也是，能够载我们横渡危海的‘船’也说不定。”
凯伊忍不住问道，“什么样的枪？什么样的船？”
小斯派罗咬着笔又划掉了一行数据，叹了一口气。
“我缺少太多材料了，加速器的重要零部件已经被抛弃到了深海里，我们不得不用镀锌管构建真空加速室，再重建一个多极电压分配器使粒子直线加速……”
他的话语里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疯狂，“但我们的决心是不会动摇的。我还留着一些特殊的装置，可以增幅这个堪比原始人锤斧的道具！我们马上就会得到一艘直径25cm、亚光速的‘船’，也是子弹足足有2 . 5亿电子伏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