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2)
成长的故事总是让人回味,又总是让人意犹未尽。
王生从浴房中走出来,身上披着锦袍。
身后跟着广平公主与碧玉宫女,两人脸上都是醉红之色,若仔细看的话,两人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别扭。
王生虽然步伐沉稳,但腰间隐隐作痛,有一种扶着墙的冲动,不过这种冲动,被王生很好的掩藏下去了。
这连御两女,且都是**,这铁打的身子,再健壮的耕牛,一天连耕两百亩地,这也得累死。
一想到回金谷园,恐怕还有这种待遇,这腰间的痛感,便更加明显了。
坐回主堂,王生也静静地等着刘勇了。
他现在要回金谷园,是有正事要做的。
广平公主脸上微红,问道:“王郎今夜可是要回金谷园?”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陛下将原来的齐王府赏赐与我,做了广元侯府,日后是不得待在金谷园了,这一两日,便要将家眷都搬到广元侯府去。”
齐王旧府?
广平公主嘴巴张了张,脸上有着惊讶之色。
“这齐王府直接赏赐给王郎,看来陛下是不会轻饶了齐王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这将齐王府都赏赐下去了,也是皇帝司马遹对朝中释放的一个信号:
齐王叛逆,罪不可赦。
当然,在隐隐约约之中,也释放了另外的一个信号:
广元侯朕还信任着,你们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
只能说,当了半年快一年皇帝的司马遹,这帝王之道确实是有些精进的。
“齐王叛逆,自然是罪不可赦的,另外还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一个月后,便是你我成婚的日期。”
一个月后?
广平公主惊呼一声,脸上却是喜色更多。
“陛下亲口说的?”
王生轻轻点头。
“那...那也好。”
广平公主红着脸,但脸上的喜色是掩藏不住的。
她是早想要嫁给王生了,不至于日日干着急,每每做着韩寿偷香的事情。
只是...
明明都有了这么多房事,王郎也是最常来她房中的,但这肚子,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到此处,广平公主心中又有些失落。
不过...
好在其他人也是没有的。
若是有了,广平公主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有这方面的功能有问题了。
“你这几日你便待在小院中,不要去金谷园了,朝中关于你我的事情,向陛下也上了不少的奏章,与你个姑娘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家,自然最是要清名的。
“谁敢上本公主的奏章!”
广平公主一想到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但她看了王生一眼,突然也变得心虚起来了。
说起来,这做韩寿偷香的事情,还是她有意为之的。
不会王郎心中,以为骧儿是那种...那种女人罢?
想到此处,广平公主心中忽然又有了些担忧。
女人的患得患失,或许说的就是这个。
刘勇在片刻后便到了小院门口,王生作别广平公主,便也上了车辇,朝着金谷园的方向去了。
广平公主则是在门口侍立,目视着王生的车辇离开,直到视野的尽头。
广平公主心里明白,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自己的这个王郎是不会再来的了。
不过想到一个月后,她便要入王家门,广平公主心中更多的是欢喜。
嘻嘻嘻~~
以后本公主就是广元侯夫人了!
....
洛阳的风光不变,景物也没有多少变化,但人确有很大的变化。
原本风光一时的赵王,已经在赵王府内疯癫了三个月,大权在握的尚书令王衍,似乎也不太得到皇帝的信任,每隔几日,皇帝司马遹都会来敲打依附于王衍的势力,从而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中书省中书监燕王司马彤,整日则是过着伴君如伴虎的日子,如今的皇帝,喜怒不行于色,性情让人很难揣度。
朝局在皇帝司马遹的掌控之下,像是渐渐平稳,又像是波涛隐于暗处。
而王生的回洛,则像是一块巨石,将原本暗生波涛的平静江水,激起一阵阵的波澜,而其中的暗流,似乎也快忍不住了。
赵王府内,疯癫的赵王,今日似乎更加不寻常,疯癫的程度尤胜于往日。
尚书台中,尚书令王衍变得更加沉默。
中书省中,燕王司马彤则是暗中将有关于广元侯的奏章,偷偷的销毁掉。
对于这一切,王生都在掌握之中,又像是都不知道。
总之,在行进了接近半个时辰之后,金谷园终于是在望了。
远处连绵不绝的建筑群,彰显着金谷园的不凡。
入了金谷园,王生没来得及与囡囡张氏绿珠她们叙旧相见,便直接入了书房。
他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陆机。
陆机作为王生在洛阳的后手,在整个过程中,也是起到了作用。
当然,与王生预想到的作用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这个陆机毕竟是身份使然,即便是王生全力帮他上位,但陆机在皇帝的印象中,是贾后一党的人,虽然可用,但不可重用。
是故陆机虽然是入了台省,但只是在其中担任一个闲职,要说有什么话语权,那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
官位虽低,但陆机在其中也是起了作用的。
屡次上朝,有人参王生一本的时候,陆机都会带着人前来替王生辩护。
不然的话,这一言堂之下,王生即便是清白的,也会被这些朝臣给污蔑成黑的,而若王生原本就是黑的,那就是黑不溜秋的,翻不了身的那种了。
“士衡,这三个月来,倒是有劳你了。”
陆机轻轻摇头,说道:“在下不过只是动动嘴皮而已,期间功劳,并不值得称道。”
他之所以能够立足在朝堂之上,完全是因为王生的原因,之所以能够请得动朝中的人为王生声援,也完全是因为那些人看在王生的面子上才回来帮的。
这不是他陆机的本事,这是广元侯的影响力。
即便是陆机脸皮再厚,也不会将这种功劳揽在身上的。
“一个月后,待我与广平公主成婚,便会入尚书台,为尚书左仆射,届时你在尚书台中,本侯也能照拂一二。”
“陆机谢过君侯。”
广元侯招揽之意,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尤其是现今,在豫州打了胜仗之后,便更是如此了。
之前陆机不跟王生,是因为他觉得王生根基不稳,但是现在看来...
这根基却是逐渐稳固了。
王生有意无意给他看到的东西,都在彰显着王生的力量,也让陆机对王生的印象,已经是大为改观了。
换做之前,王生还不能指使陆机,但是现在陆机有意无意之中,已经是以王生为尊了。
有时候,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口头上的洗脑,要更加有用得多。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因为王生本身的强大。
若没有实力,没有前景,如何能够吸引人才来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3)
“这三个月来,我虽然知晓洛阳局势,但你也与我好好说道说道罢。”
王生知道的洛阳形势,都是从书信上得知的,但书信里面,有时候很难将事情完全的讲清楚。
当面听一遍,这个效果可能会更好。
“洛阳发生的事情,之前在下便已经与了君侯,总结起来,也就是这几件事:赵王疯癫,不理朝事。陛下接连惩戒朝臣,如今在朝中的威望,已经不是往日可比的了,而且他惩戒的人,大多是依附于尚书令王衍的人。另外成都王陷在邺城,陛下很是震怒,若还值得一提的便是羊美人有了身孕,似乎更得陛下宠爱了....”
陆机一番话,也是将洛阳的形势缓缓的给勾勒出来了。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如此的话,那我便也就清楚了。”
陆机虽然对王生已经日渐尊重,但是心中是否有根刺卡在喉咙之中,也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看着陆机离去的背影,王生只是轻轻摇头。
对陆机,他有的是时间消磨。
之后,王生又见了另外一个人。
潘岳。
作为原来贾后一党的人,潘岳虽然在此次做间之中也算是立了了奇功,但皇帝司马遹对他的偏见,是一直都在的,只是说了将功补过,并没有什么赏赐,甚至连官位都没有。
这家也被抄过了,回到洛阳,居然是连一点产业都没有,好在有之前的朋友帮衬,才不至于落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但饭能吃饱,与之前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有了许多的变化了。
而且在朝中无权无势,也让潘岳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以现在皇帝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哪一天,他的性命就没了。
为了富贵,也为了能够活下去,潘岳也渐渐依附到王生身边了。
潘岳也算是有才能之辈,最关键的是,潘岳在朝中认识的人很多,也很有资历。
他与陆机不一样。
陆机虽然有才名,但毕竟是江东人士,被北方世家所轻,但换做是潘岳,就不一样了。
要才学,潘岳有才学,要名声潘岳有名声,要出身,潘岳也不差。
拿到身边做使者幕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王生也不差钱,养得起人。
“君侯。”
“潘公。”
比起之前的潘岳,现在的潘岳便更加憔悴了,半头白发,已经没有了绝世美男的容貌了。
枯槁的身子,稍稍显得有些落魄。
“赵王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君侯,赵王疯癫,恐怕是假的,是他装出来的。”
王生轻轻一笑,点头说道:“赵王自然不可能疯癫的。”
想想后世装疯的宗王,哪一个不是心有野心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真疯的?
这疯的不早不慢,本身就非常蹊跷。
“你可有证据?”
潘岳这一段时间,都是去调查赵王的。
至于监视赵王的内监,早就被王生收买了。
“证据倒是没有多少,但是疑点有许多,这第一点,便是赵王虽然疯癫,但是他的妻妾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此话的,反而是贤良恭让,十分蹊跷。”
潘岳的意思很明白了,赵王如果是疯癫了,在他的妻妾中,自然是会有慌乱者的。
赵王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他的妻妾之中,貌美如花,年华豆蔻的美姬并不算少。
这般美姬,若是见到赵王疯癫了,早就去找别人了,为何还会死心塌地的对赵王?
是爱?
这怎么可能!
赵王这种岁数的,都可以做那些美姬的爷爷了。
“嗯,还有呢?”
王生轻轻点头,但只凭这个,是无法对赵王下手的。
赵王非是寻常人,即便皇帝也想除他,但他毕竟不像是齐王一般谋逆,杀赵王,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宗室之中,会有许多反对的声音。
现在司马遹想要的可是稳定的后方,所以杀赵王,不是司马遹想要的。
但...
不是司马遹想要的,却是王生想要的。
王生与赵王,是不可能相容的。
且不说王生曾经杀了赵王儿子,单说这三个月来,暗地里针对他的事情,也基本上是由赵王府出来的,王生便不得不除掉赵王了。
这明枪易躲,但暗箭难防啊!
“赵王虽然疯癫,但疯癫得很有规律,只是清早晨赤膊着在朱雀街狂奔,并且满嘴胡言乱语,但只是出来朱雀街狂奔一个时辰而已,而奇怪的是,赵王府一直让赵王清早晨出来**狂奔...”
若按照潘岳这般说,那赵王的演技也不怎样。
“除了这些,可有直接的证据?”
潘岳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要说直接的证据,恐怕是真的没有,但药铺每月按时送去服散药粉工具,我派人安插进后院的奴仆也说后院美姬,多有被召去侍寝。”
“表面疯癫,实际上倒是在赵王府内享受,赵王如此做,赵王府内的内监岂会不知?”
“他恐怕是知道的,但他是收了赵王的好处...而且,他若是敢说赵王的坏话,恐怕活不了一日。”
威逼加利诱啊!
“啧啧啧。”
王生轻轻摇头,感叹道:“到底是个庸人啊!”
若赵王真的用心去装扮一个疯王,王生还会对他高看两分,但实际上,他是没有这个勇气与胆量去做的。
吃屎的宗王...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赵王还没有这个决心啊!
轻而易举的便可以找到几个疑点,这样的疯王,做得可太不合格了。
既然如此..
也不要怪我了。
王生也是在心里冷笑起来了。
“去找赵王的仇家,将赵王谋逆与赵王装疯的消息传给他们。”
“只是...”
潘岳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只是我等也没有证据说赵王装疯。”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若赵王真疯,我们自然找不到证据,但他是假疯,后院那些美姬,随便收买几个,便知道赵王是真疯假疯了。”
赵王这家伙,根本不足为虑。
杀他,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而且...
最好这找的仇家,与茂王司马略,或者与中书监司马彤,亦或者尚书令王衍有关系...
如此的话,也能让皇帝把念头放在他们身上。
借刀杀人...
说的便是这个了。
“如此,潘岳便明白了,潘岳告退。”
“嗯。”
看着潘岳的背影,王生轻轻摇头,他摸着下颚,心里却是在认真的想一个事情。
这潘岳知道的事情太多,且又不是真正忠心与他的。
要不要...咔嚓了他?
但只是想了一下,王生便摇头了。
潘岳的用处,应该不止这些,到没用的时候,再来想这些事情了。
杀一个潘岳,对现在的王生来说,其实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4)
接下来的夜里,王生都是待在金谷园中。
兴许是心中稍有愧疚,或者是有点想躲避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王生是一整夜都拉着张氏与囡囡她们一道的。
从投壶玩到象棋,最后囡囡实在是困极了,王生这才离了囡囡房中,但是转眼,便去了书房温书。
现在年轻是年轻,但不可太过于放纵。
身体毕竟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点,王生最是看重的了。
想想司马懿,人家能够让着天下姓了司马,又何尝不是因为活得够久呢?
红袖绿珠等人见书房的灯熄灭了,也知晓王生是不会来她们房中的,这抱怨之余又有些落寞。
她们哪里知道,在今日,王生已经是被广平公主榨干得差不多了。
次日。
王生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了金谷园的搬迁工作。
其实也不需要搬迁多少东西。
毕竟像影楼这种东西,肯定是不能搬到洛阳城中的广元侯府去的。
这宫城都有高楼,从这些高楼向下看去,原来的齐王府,也就是现在的广元侯府,其实都是在皇帝的注视之中的。
说是重赏,也的确是。
这是王侯规格的府邸,赐给你广元侯,自然算是厚恩了。
但重赏之外,更多的却是监视。
当今皇帝,到底也是掌控**强的人啊!
搬迁工作也不需要王生帮手,大约过了几个时辰,此时已经是日晒三竿了,家眷的物件是先搬迁好了。
一架马车,五架牛车,带着一干庄卫奴仆侍女,便朝着洛阳的方向去了。
原来的齐王府,王生也去过,但那个时候,是齐王府刚遭了火灾的时候,那种模样,可以用一个凄惨来描述。
但是与现如今的模样,完全已经是两个府邸了。
现在的齐王府,哦不...
或者应该说是广元侯府,已经是修缮一新了。
这广元侯的牌匾,也已经替换掉了原来的齐王府的牌匾了。
王生的车辇刚到,便有一个内监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对着王生轻轻行了一礼,这脸上的奉承献媚之意,是直接表露在脸上的了。
“君侯,这新府邸的各项事宜,都有准备,陛下还担心君侯人手不够用,特意让奴婢从宫中调出了五十个宫女,任由君侯差遣。”
这从宫中赐出宫女,也算是皇帝对王生的特殊照顾了。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替在下谢过陛下厚恩了,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内官太过于操心了。”
说着,王生看着身后的刘勇,对着刘勇使了一个颜色,后者在看到王生眼色的时候,便是明白王生的意思了。
“大内官,这是一些谢礼,还请收下。”
即便是小鬼,小人物,能善待自然也是好的。
说不定在日后,这一段善缘,总会是有用的。
在观看了这府邸之后,王生也是暂时的安顿下去了。
在之后的几日里面,王生一边适应在城中的生活,一边则是暗中指使潘岳去找赵王的罪证,并且让赵王的罪人前去在陛下面前禀明赵王装疯卖傻的事实。
但是让王生稍稍有些诧异的是,王生已经是为那些人准备了赵王装疯的证据,但是那些恨不得赵王跌入万丈深渊的人居然能够忍住。
一顿分析之后,王生也明白了为什么赵王在洛阳的名声不好,他装疯的演技也非常拙劣,却依旧能够在洛阳顺风顺水的装个三个月。
对于皇帝来说,赵王的死活,他并不在意,甚至因为成都王的原因,他要留赵王一命,况且,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诛杀赵王,不是一个好事。
他现在要的是朝局稳定。
除非找到赵王切切实实的谋逆证据,而且,这个杀赵王的黑锅,还不能由他这个皇帝来背。
得要有人替他做这件事情。
对于中书监司马彤来说,他与赵王虽然关系不怎样,但毕竟同为宗室,赵王若被皇帝诛杀,有了这个先例,便会有其他的例子。
这种事情,能不发生,最好还是不要发生的。
“如此的话,倒是可惜了。”
原本是想要在大婚前将赵王这个麻烦给解决的,但是现在看来,要解决赵王这个麻烦,是得要多花一些气力了。
现在来看,对赵王出手,短时间内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回洛十日,茂王司马略也见了王生几次,其中所问的自然是前线军报的事情。
对于司马略的问题,王生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毕竟...
王生还指望着这茂王早些离洛,去指挥前线战事。
若是司马略去了,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前线战败的消息,也差不多要传过来了。
届时,自己被重启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
二十日后广元侯大婚的消息,也是传遍了洛阳。
不少贵人都前来广元侯府,先行恭贺。
当然,许多人来的目的,并不只是单纯的恭贺。
譬如像是卞粹,他来广元侯府,便是带着依附的心思来的。
张华退隐之后,他这一支,不是依附琅琊王氏,便是自身堪忧。
但关键是,依附了琅琊王氏,也得不到重用,现今,自然是只得是依附在王生身边了。
尤其现在的广元侯,还是一如既往的得到皇帝的重用。
对于卞粹,王生也是接纳的。
在朝中,要想从零开始的培养自己的势力,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卞粹在朝中也有些地位,通过卞粹,王生可以在朝堂上笼络起一批原来是跟着张华的那些人。
虽然这些人不会忠心与王生,但只要用利益锁链绑住,这在朝中,王生指挥他们,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在这些日子里面,王生也是经常进宫。
拜见皇帝,笼络感情,表现忠诚是一回事,另外一点,自然是拜见皇后,然后暗中去见羊美人了。
羊献容在宫中渐渐得势,要想继续拴住她,又得使出其他的招式出来。
不过好在现在的羊献容还非常配合,一旦她不配合,王生也有反制的手段。
而这三番两次入宫,也是王生在暗中布置后手。
这在宫中,没有几双眼睛,还是不太好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5)
在离王生大婚之日还有十日的时候,已经与王生做好交接的茂王司马略,也是离洛了。
司马略要说才能,也是有一些的,但他到了颍川,能够看出自己布置的后手,也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性急的话,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建功,对于司马略来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是救不了他的。
不过...
若是司马略徐徐图之,说不定还有作为。
但...
这又怎么可能?
且不说前几日司马略前来交接的时候,王生与他交接的模样,是恨不得把心肝肺都掏出来给他看的,在司马略眼中,王生是将南征军的老底都是翻给他看了。
他岂是会想如此尽心交接的广元侯,居然会在豫州给他挖坑?
就算是司马略很聪明,他想到了这一点,知道了王生会在豫州给他挖坑。
但...
这又有什么用?
皇帝司马遹在洛阳,可不会让司马略徐徐图之的。
换言之,到了豫州,司马略想的就是要对齐王下手,而且是要尽可能快。
他拖不起,而皇帝司马遹也没有这个耐心看着司马略去拖。
表面上,齐王现在是被王生给打残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三个月的时间,齐王也是在暗中恢复实力的,现在恢复了多少,恐怕也只有齐王自己知道的了。
但是按照王生自己的估计,齐王现在恐怕是不如之前在颍川的时候,但是相差也不会太多。
司马略此时过去,并非是镀金之旅。
反而,因为王生的存在,让他的这趟旅程充满危险,甚至可以说是一点翻身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即便你司马略再是聪明,也挡不过大势啊!
当然,现在离洛的司马略,心中恐怕是没有这种想法的。
接下来的日子,婚事也在筹办了。
此次婚礼是皇帝都看中的了,所以负责婚事流程的直接是皇帝将少府江统叫过去,专门负责广元侯的婚事。
江统原来是在尚书台任职的,但是司马遹觉得这少府之位还要要人身边信重的人来担任,而江统不管是从资历还是身份上,都很适合少府这个位置。
说资历,江统之前是在太子宫任职的,洗马之职,再加上在尚书台的任职资历,自然是够做少府了。
少府少府,是中国历代政府为皇室管理私财和生活事务的职能机构。
其职掌主要分两方面:其一负责征课山海池泽之税和收藏地方贡献,以备宫廷之用;其二负责宫廷所有衣食起居、游猎玩好等需要的供给和服务。
少府机构庞大,属官众多,超过掌理国家财政事务的机构和人员们实际需要。
江统能够到这个位置上,其实也可以算是司马遹的越制提拔了。
但因为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朝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婚礼流程,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以至于江统专门让宫中司仪来教授这婚礼仪式。
这第一天学下去,王生便知道这些日子,自己都是闲不下去的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甚至想着婚礼皇帝不要参活进来好了。
原本这婚礼便是礼节多得很,加了一个皇帝参加,这礼仪程序便更多了。
王生现在是欲哭无泪的。
“君侯,恭喜恭喜。”
江统与之前的模样,也有了很大的差别。
之前的江统,可以说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但是如今的江统,则是内敛含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中,都透露出大方得体。
看起来,这做了少府之后,也算是得到了锻炼。
“应元兄何至于如此疏远,唤我小郎君即可。”
“这如何使得。”
江统话虽如此,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更亲切了。
自从太子司马遹变成了皇帝司马遹之后,两人之间见面的机会,那是越来越少了。
尤其是在王生与王敦有了不和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便更难像之前那般融洽了。
毕竟江统先是王敦挚友,之后才与王生结交的。
但这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并非是用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这各种事务都在进行当中,只是要见尊长,敬先祖...”
江统的话没有说完,但王生已经明白了江统的意思。
“这族谱我父亲也没有留下,我实在是不知道这先祖何人,至于尊长,我二娘便可为之。”
“如此的话,也可。”
江统轻轻点头,他倒也不是什么老顽固,加上这是王生的婚礼,又不是他江统的婚礼,连王生自己都不在乎,那他在乎什么?
“还有一件事,小郎君大婚,陛下的意思是大办特办,但是这发请帖的事情,我还是要先知会你一声,莫要发到不该发的人手上了。”
江统说话的意思也很明白。
你在洛阳有看不惯的人,最好现在和我说了,不然到时候我请帖发到他手上了,你也难做。
既然是皇帝要求大办特办的,那自然是洛阳城中的王公贵族都是要邀请到的了。
“应元兄大可去做,我在洛阳,倒是没有什么仇家。”
若在表面上看就是仇人了,那这个仇人也不足为虑。
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毒蛇,才是最会咬人的。
“如此,我倒是放心了。”
说完,江统转头看了周围一眼,也难得放下少府的架子,对王生挤了挤眉头。
“这好不容易待在一起,不请我进去喝杯酒叙叙旧?”
“啊这!你看我,被那司仪是搞得团团转,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
江统也不在意,反而是深有同感的拍了拍手。
“当年我婚娶之时,这礼仪也是让我学得烦厌了,我倒还要,小胳膊小腿得也请不来大神,但小郎君可是陛下直接到场的,洛阳的王公贵族几乎也全到,有你好受的了。”
王生轻轻摇头,这脸上,也多是苦笑之色。
“或许...这便是别人盼着的烦心事罢,你我便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江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陛下对小郎君的宠爱,这是前所未有的。”
王生轻轻点头,对着宫城的方向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大恩,我王生没齿难忘啊!”
虽然我不是什么忠臣,但皇帝你放心,你百年之后,你妻女吾养之。
时间匆匆而至,转眼便过去了九日。
虽然王生已经不是个处了,但这成婚,还是第一次,这心中的别样情感还是在的。
毕竟生老病死,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这是人生中重要的环节。
这成了家,也算是正在的扎下根,要开始在这片土地散播自己的血脉了。
但要说真正的激动,王生心中没有感受到。
在他看来,或许这个婚礼,不如将赵王搞死。
不知不觉之间,王生也并非如之前一般单纯感性了。
人,当真是会变的。
只是王生变得太快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6)
不仅王生紧张,在洛阳宫城小院中的广平公主同样紧张。
大姑娘做花桥,头一回的事情。
相比较王生是厌烦这婚礼仪式的复杂,广平公主却是对婚礼整个流程很是在意,并且每每都向碧玉宫女打听流程的事情。
与王生的厌烦,可谓是形成鲜明对比了。
不管是厌烦,还是在意,这一天终于是到了。
清早晨,王生便先去小院将广平公主接到府外。
但只是接到府外而已,人是坐在花车里面的,在淑仪宫主宫中的几个上年纪的老宫女的护送下,王生别说是碰一碰广平公主了,就连说一句话,看一眼都做不到。
不过王生也不太在意。
本就不急于一时。
况且,该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今日洛阳整条朱雀街都挂上了红装,广元侯府外更是车马云集,里外三层,皆是有戴甲禁卫巡逻,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卫可谓是森严倒了极点。
也就是这广元侯府的前身是齐王府,规格高,占地也大,不然可容不下几乎整个洛阳的勋贵以及宫中贵人们。
内院入场通道外,王生一身新郎官的服饰,已经是整装待发了,在他身后,囡囡也是打扮的极为喜庆。
早有礼者分站新人入场通道两边,这礼者之中,有宫中人,也有军中人,更有金谷园的旧人。
能为礼者,在一方面也是说明了身份的。
江统身穿司仪礼服,手上拿着红木牌匾,以一种抑扬顿挫的声音喊道:
“韶华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请宾朋。云集而至,恭贺结鸾。吉时已到,请新郎入场。”
在王生身前,早有内府礼仪前来指引。
事先都排练过的了,王生对这个过程倒也不会不熟悉。
既然王生这个新郎入场了,作为司仪的江统当即颂诗,正婚之礼,
赞曰:
“昔开辟鸿蒙,物化阴阳。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盖儿女情长,书礼传扬。今成婚以礼,见信于宾。三牢而食,合卺共饮。天地为证,日月为名。
自今礼毕,别懵懂儿郎,营家室安康。荣光共度,患难同尝。愿关雎之声长颂,悠悠箫声龙凤呈祥。不离不弃一曲鸾凤求凰,同心同德不畏华岳仙掌。
比翼鸟,连理枝,夫妻蕙,并蒂莲。夫天地草木菁灵,可比真爱佳缘。高山之巍,皓月之辉,天长地久,山高水长。”
颂诗既毕,王生当即对着江统行了一礼,作为司仪的江统也是对王生还了礼。
入堂之后,这正堂之中能够站位的,都是朝中大员了。
便是燕王司马彤,尚书令王衍都在此列的。
司马遹为了给王生站台,也算是破费了一些心思。
“迎新娘入堂。”
新郎入了堂,自然得要新娘入堂了。
相比于新郎,新娘就没有颂诗的环节了,王生对着一身新娘妆一揖,伸出手来迎请广平公主入正堂。
广平公主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千娇百媚,手上握着凤尾,头上金饰,彰显身份,一身红色,喜气洋洋。
这嫁衣是宫中绣女量身定做,手工缝制而成,更有广平公主自己参与其中,尤其显得珍贵与唯一。
请新娘入堂之后,江统也马上进入下面一个步骤了。
“迎新人上台!”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作揖,不知是害羞还是如何,广平公主羞红的脸一直低着,偶尔抬头瞄了王生一眼,又马上把头低下去。
“娘子,入内罢”
这个时候,伴郎卫阶手上拿着红巾,递给王生,说道:“快些入内拜堂了,莫要耽误时辰了。”
王生轻轻点头,将红巾另一半递给广平公主。
二人用红巾相牵,缓缓上台
站好位置后,卫阶上前将红巾接下来拿走,并且对着王生挑了挑眉,马上归入伴郎的位置里面了。
“新郎新娘行沃盥礼。”江统在新郎新娘到位之后,也开始进行拜堂的仪式了。
沃的意思是浇水,盥的意思是洗手洗脸。
王生与广平公主坐于台中蒲团上。
伴郎卫阶端出盖有红盖巾的洗手盆,行至王生与广平公主近前。
伴娘红袖则是上前掀去盖巾
“请为新郎浇水盥洗。”
红袖上前接洗手盆,为王生浇水盥洗。
“请为新娘浇水盥洗。”
红袖再接洗手盆,为新妇广平公主浇水盥洗。
红袖脸上也是有喜色的,但这喜色之中,自然是存了一些失意的。
礼毕之后,卫阶也是将这水盆端下去了。
而江统的声音也是缓缓而出:“沃盥礼毕。”
但这不是说拜堂成亲的仪式完了。
实际上,还远没有到完成的时候。
果然,江统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新郎新娘行同牢礼。”
伴郎伴娘先端几上台,置于王生与广平公主中间
后端肉、碗、筷、酒壶、酒杯、卺,上台置于几上
伴郎伴娘从王生与广平公主身后侧上前分肉至两个碗
伴郎伴娘将盛肉之碗于筷端于新人面前,回新人身后侧立
“新人举箸食肉。”
这碗中的肉是祚肉,就是白水煮出来的猪肉,满是腥味。但好在只有一小块,王生是一口就吞下去的,广平公主在之前已经是练习吃了不少祚肉了,吃下去脸色也保持不变,从容大方。
食毕,伴郎伴娘将碗筷端于几盘之中。
伴郎伴娘倒酒至两个酒杯。
伴郎伴娘将酒杯端于新人面前,退于新人后。
王生与广平公主分别接过酒杯。
而江统的声音也是马上传过来了。
“新人举杯饮酒。”
王生对广平公主做敬酒装,后者小脸微红,款款对王生行了一礼,之后两人掩袖将酒喝下。
广平公主原本羞红的脸,现在就变得醉红了,便是王生,也是看呆了一会。
“王郎~”
广平公主叫了王生一声,才把王生的魂给叫回来。
广平公主便更是羞红了,当然,她低下去的头,小脸上却是偷笑起来了。
这个呆子....
饮毕,伴郎伴娘将酒杯端于几盘之中。
江统对王生与广平公主的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牢礼毕。”
还没等王生缓过气来,江统的话便由传了过来了。
“新郎新娘行合卺礼。”
伴郎伴娘将酒倒于卺中,伴郎伴娘将卺递给王生与广平公主。
“新郎饮酒。”
王生与广平公主各饮一半酒,将卺递给伴郎伴娘。
伴郎伴娘交换卺后,再将卺递回给王生与广平公主。
“新娘饮酒。”
王生与广平公主饮尽卺中酒,卫阶与红袖则是将酒具收至几盘之后,撤走几盘
“合卺礼毕。”
听到江统的这句话,王生才缓缓舒出一口气,终于是要进入拜堂的仪式了。
“新郎新娘行拜堂礼。”
伴郎伴娘搬6张椅子至台后左边,备蒲团
“拜天地,拜——兴——”
伴郎伴娘备蒲团,王生与广平公主则是随卫阶与红袖行至内堂门前,对着天地大拜。
行完拜天地礼节之后,王生与广平公主回到原位。
还没等王生与广平公主喘好气,江统魔鬼一般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拜尊长,拜——兴——”
同样是身为伴郎伴娘的卫阶与红袖备蒲团,王生与广平公主则是对着皇帝司马遹,皇后王惠风以及侧畔的淑仪宫主以及张氏各自行礼。
行礼,是一个力气活,王生现在算是感受到了。
“夫妻对拜,拜——兴——”
伴郎伴娘备蒲团,王生与广平公主对视,两人虽然都被这礼仪折腾得不轻,但脸上多是笑色,在夫妻对拜的时候,广平公主就不再害羞了,而是睁着含情脉脉的眼睛与王生对视。
两人对而拜之。
“答谢来宾,拜——兴——”
伴郎伴娘备蒲团,王生对着身后来宾依次行礼。
“拜堂礼毕,尊长入席。”
皇帝司马遹一直是坐在主位上的,要说是尊长入席,自然是张氏与淑仪宫主了。
两人眼中都有欣慰之色,尤其是淑仪宫主,眼眶湿红,若非大婚之日,她眼中的泪滴,恐怕会像下雨一般的滴落。
三拜之后,仪程还没有真正的走完。
“新郎新娘行结发礼。”
“伴娘剪新娘头发一缕。”
碧玉宫女上前用红剪刀剪下广平公主的一缕头发。
“伴郎剪新郎头发一缕。”
卫阶上前也用红剪刀剪下王生的头发,但这家伙明显是包藏祸心,如果碧玉宫女剪的是一缕的话,这卫阶剪的就是十缕!
“新郎新娘将头发置于同心锁。”
卫阶与红袖将头发放在同心锁中。
“上锁。”
“结发礼毕。”
“婚礼礼成,新郎新娘入席,伴郎伴娘入席,宴席开始。”
说完这句话,不仅是王生与广平公主是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就是江统也是舒了一口气。
这婚礼司仪,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啊!
乐舞声起,宾客各自入位,王生与广平公主坐在次位,司马遹与皇后坐在主位。
宴会便就此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7)
宴会开始,美姬舞女翩翩起舞。
这桌塌上,也全是鹿肉这种奢侈美食。
王生在上首一些的位置上,广平公主与王生是一桌,但位置却是要靠后面一些。
当然,两人直接的距离,其实也只有半米不到而已。
“王郎...”
如今是自己大婚的日子,广平公主现在就像是飘在空中一般,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还称王郎?”
王生倒算是平静。
“夫君。”广平公主笑脸微红,弱弱的叫了一声。
“夫人。”
“嗯。”
广平公主轻轻笑了笑,说道:“夫君现在可是要去敬酒了,可不能一直与我待在一起了。”
王生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倒是不怕我在这宴会上醉晕过去,今日是连洞房都不成了。”
广平公主没好气的对王生说道:“以夫君的酒量,哪里会醉,就算是醉了,也有醒酒汤,再不济,洞房之时骧儿多用些力气就是了。”
说到后面,广平公主的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小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他这张老脸也不禁红了起来了。
回来的一个多月里面,王生虽然没有再见广平公主了。
但是之前一起的时候,王生与广平公主,算是把所有的姿势都试过一边了。
果然....
小绵羊也变成了老司机了。
不过...
王生不去敬酒,也是有原因的。
这勋贵如此之多,这要是去敬酒了,一人一杯,王生如何受得了?
只得是让别人来灌自己的酒,最后自己再形式一下,给在场所有人敬酒。
这婚礼不过是流程而已。
而且由于皇帝的存在,这个婚礼其实是政治意义大于他的实际意义的。
如果换做是王生来处理这个婚宴事宜的话,他只会邀请几个相好的人,志同道合的人过来。
像是今日这些邀请的人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巴不得他死的。
和这些人敬酒?
怕都要怕他酒里面有毒。
王生坐定不久,卫阶便是带着一大帮人凑过来了。
“君侯今日大喜,不来喝酒,与新娘子腻歪在一起算什么?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洞房时间也大把,来来来,出来喝酒。”
卫阶脸上喝得微红,显然是喝了几杯了。
这家伙身子本来就孱弱,结果喝酒的时候却非常生猛。
也不怕坏了自己的身子。
王生在这方面是多有劝慰,但这家伙也不听,王生劝得多了,也懒得说了。
少府江统,尚书侍郎王敦还有王导也在其中。
如今是王生大喜之日,即便是王敦在心里对王生有些意见,但在这个时候,该笑的时候,还是要笑出来的。
“今日疲惫,不如茂弘兄替我敬酒?”
王导一笑,说道:“我是不胜酒力的,如何有君侯海量,我看君侯还是莫要推诿了,如今就说疲惫,这晚上指不定如何生龙活虎的呢!”
众人说出这番话,在场的男人们都轰然一笑,显然各个都是老司机了。
广平公主虽然平时也听王生讲了不少荤话,但如今被众人打趣,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对王生说道:“夫君,既然要去敬酒,妾身便也一同随去好了,夫君饮不下,妾身便帮夫君饮了。”
“骧儿你...”
王生摇了摇头,没好气的看着广平公主,只好自己起身了。
“也罢,不过是饮酒而已。”
“公主果然大度,放心,今夜小郎君还是会还给你的。”
说着王生便是在卫阶等人的簇拥下,前去敬酒了。
第一个敬酒的,自然是皇帝了。
“臣谢陛下隆恩,特为陛下敬酒。”
说着,王生将一整杯的酒直接喝了下去。
“好!”
这次宴会,是司马遹的一项政治活动,为的就是向外界表示他对广元侯的信任与恩宠是无人能比的。
让朝中的人好好看看,也为王生之后入朝为官铺路。
如今王生前来敬酒,司马遹也是拍着桌子便起身了。
“广元侯大婚,朕这个脸还是要赏的,来!”
司马遹端起酒樽,一口便饮了下去。
浊酒酒烈,即便司马遹的酒量不小,但一樽酒喝完,这脸上也是升起了一朵红云。
王生敬完酒,皇帝司马遹喝完酒之后,宴中群臣也是起身,向皇帝司马遹敬酒。
“我等敬陛下!”
“好!”
司马遹今天的心情明显不错,酒量也是渐长了。
敬完皇帝之后,王生再敬皇后,三公九卿,宗室诸王,各个敬完酒之后,王生便停下来了。
这喝了这么多酒,即便王生自己的酒量不差,这么多酒喝下去,人也是有些晕晕沉沉的了。
“夫君,没事罢?”
王生拍了拍广平公主的手,点头示意。
“没事,这点酒还算不了什么。”
对于喝酒,王生也是有小技巧的。
加之他的酒量确实不差,这酒自然是没有喝醉的了。
“没醉便好。”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看这些美姬舞女的表演了。
这些美姬舞女,原来都是石崇精心挑选的,自然一个个都是绝色,姿态优美,跳起舞来,更是有一种想要人前去探幽的冲动。
广平公主就在身边,王生自然只是匆匆一瞥的,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这整个人都被吸引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宴会之中,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手上端着一个酒盘子,却是朝着主位上的皇帝缓缓而去。
这美姬乐舞实在是吸引人,以至于众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踪迹。
广平公主自然是看到了,但她心中却是没有生疑。
但王生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之处。
这广元侯府的管事,王生每一个都认识,他并没有见过面前这个人。
而且,广元侯府的管事,也不用做这些端茶倒水的活,实际上,这是侍女们的活计,轮不到他一个管事来做。
但...
此人却是出现在此处了。
不对劲。
王生看了这管事一眼,又瞟了主位上的皇帝一眼,脑中的念头,却是纷杂无比。
这个管事很有可能就是刺客。
只是广元侯府中为何会有刺客这种问题,王生来不及去想。
若是他刺死了皇帝,会如何?
对自己是有利还是不利?
王生只是想了片刻,心中便是已经有了谋算了。
现在的皇帝,还不能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终)
在这管事打扮的刺客离皇帝还要三四米的时候,王生直接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你是何人?本侯为何没有见过你?”
王生的一声呵斥,让那个管事打扮的刺客浑身一个抖擞。
现在皇帝就在他面前,他毫不客气的将盘子扔掉,拿出盘子夹层中的短剑,拼了命的朝着皇帝刺过去。
这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甚至可以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发生的事情。
在场的人,即便是在旋涡中心的皇帝司马遹,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
好在王生反应过来了。
王生起身,一把坐塌掀起,直接朝着刺客抛过去,同时身手敏捷的冲了上前,一脚便将这个刺客扳倒了。
这在军中三个月,王生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不过这刺客显然也不是什么吃干饭的人,被王生扳倒之后马上起身,根本没有吧王生放在眼里,他的眼睛里面,只有皇帝司马遹。
“陛下快跑!”
司马遹还是愣神当中,被王生这一声呼喊,马上从坐塌上跳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可顾不上什么帝王仪态了。
现在是要把命给保住了再说。
“有刺客,有刺客,快护驾,护驾!”
在司马遹身后,大内官连忙扯开自己的公鸭嗓,但自己却不敢上前来阻止刺客。
在司马遹身边的人,不是皇后这种弱女子,便是燕王司马彤,尚书令王衍这样的人,哪里敢替皇帝挡刀,一个个逃得比谁都快。
以至于司马遹一直被这刺客追着跑。
这婚宴之中,众人手上都没有带刀剑,唯有食塌上割肉的小刀。
王生把心一横,拿起手上的短刀便冲了上去,朝着刺客猛扎几刀。
但却不致命,反而激起了这刺客的凶性。
“你找死!”
刺客一声怒吼,转刀就朝着王生刺过来。
王生一个驴打滚,连忙后退。
但不知觉却是推到了皇后身前。
刺客短剑已至,若自己要逃,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自己若是逃了,恐怕身后的皇后王惠风,只怕便是会香消玉殒当场。
呼~
短短的时间内,王生便做好了决定。
若是皇后因他而死,这日后恐怕自己也是不要混了。
“刺客狗胆!”
王生怒吼一声,抄着短刀便反其道而行之一般的冲上前去,左手直接拦住短剑,右手割肉的短刀,则是毫不客气的朝着刺客的脖颈方向扎去。
噗~
刀剑入肉之声很是沉闷,但王生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左手握住刀柄一侧,但还是免不得被短剑割伤。
那刺客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好在王生也是训练有素。
几刀之下,便是让面前的这个刺客脖颈上的血如泉涌一般喷溅而出,不一会儿,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呼~
手上鲜血淋漓,王生也喘着粗气。
而婚宴当场,更是乱成一团。
将刺客解决之后,王生对着身后的皇后行了一礼,之后马上便朝着皇帝司马遹走去了。
皇后一脸惊容,但还算是淡定。
毕竟她面前可是有王生挡在身前的。
但皇帝司马遹模样就更差一些了。
当时那刺客的短剑,离他不过一手之距。
他差点就死在这个刺客手上了。
要说他现在能淡定,那才不正常。
呼和呼和~
司马遹狠狠的吐出几口浊气,这才平静下来。
“今日之事,多亏了广元侯,不然朕...”
王生忍着手上的痛处,说道:“护卫陛下,乃是臣子的本分。”
只不过王生才说完这句话,头突然有些晕晕沉沉的。
王生看着自己变黑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剑有....”
话没说完,人也是直接倒了下去。
“爱卿?爱卿?”
司马遹脸上上前扶住王生,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在一边,广平公主早就是慌了神了。
“夫君?夫君!”
她直接是冲前来,也不顾皇帝司马遹的身份,直接是将王生抢到自己的怀中。
“公主莫要担忧,广元侯吉人自有天相。”
皇后王惠风先前正是被王生所救,对王生心中更多的是感激,如今见到王生昏厥了过去,心中也是焦急。
“陛下,恐怕是这短剑上抹了剧毒。”
尚书令王衍在这个时候上前捡起那刺客的短剑,刺客短剑上的红血,已经开始慢慢变黑了。
剧毒?
广平公主公主听到这个两个字,直接晕厥了过去。
皇后只好上前扶住广平公主。
“这广元侯府,是如何有刺客的!”
司马遹现在是气急了。
这刺客要杀的是他这个皇帝,没杀成自然是好事。
但若是因此将广元侯的性命断送了,也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陛下,问罪之事稍后再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广元侯从鬼门关中拉回来。”
“不错。”
司马遹重重点头。
“今日在广元侯府的,不管是宾客还是奴仆下人,一律不许离开,来人,将广元侯送入宫中,这广元侯府,指不定还有刺客。”
“诺。”
大内官此事颤颤巍巍的上前,而宫中禁卫早就上前来了。
“陛下,今日是广元侯大婚,让广元侯入宫,恐怕不妥?”
现在的广元侯是司马雅的心腹大患,他是巴不得这个广元侯是马上被毒死的,自然是想拖延一会时间的了。
拖得越久,这广元侯活着的希望,便也就是越低。
“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司马遹虽然没有看出司马雅的心思,但他也是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广元侯虽然是受到他的怀疑,但是今日的事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这大堂之中,自诩忠臣者不可胜数,但只有广元侯一个人上前,悍不畏死的与刺客搏斗,其他人倒是作壁上观。
如此一看,这差别已经是很明显了。
广元侯是忠臣。
如此忠臣,又如此有能力的人,若是没了,那便是朕的损失了。
司马遹没有再拖延时间,而是让禁卫用担架将王生架出广元侯府,再送入帝辇之中,风风火火的便朝着宫城的方向进发了。
而今日的宴会,也因为这刺杀的事情,变得沉默起来了。
皇帝遇刺。
谁要刺杀皇帝?
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王。
当然,众人想的事情还要更多一些。
广元侯被毒剑所伤,能不活着都是一回事。
而若是广元侯死了,那这朝局,便又会有变化了。
今日的婚宴,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是要捧广元侯,广元侯日后在朝中,定然是要上高位的,如此之人消失了,那皇帝要广元侯坐上的那个位置,岂不是也可以谋划谋划了?
刺杀的事情,并没有让在场的人惊慌,他们都在考虑自己的利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1)
皇宫之中,王生躺卧在外宫客舍之中,皇帝司马遹此时便在外面焦急等候。
皇后王惠风,美人羊献容亦是在外面侍立。
“陛下,广元侯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心忧。”王惠风脸上虽然也有担忧之色,但她见到司马遹这幅模样,连忙前来劝解。
“哎呀!”
司马遹轻轻摇头,说道:“这广元侯身上中的是剧毒,好在他身强体健,方才能支撑到如今,不知这御医可有能力将广元侯从鬼门关中拉回来,若是拉不回来,朕岂不是要失去臂膀?”
广元侯能够在众人面前,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护住自己,明显就是大忠臣的模样。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像广元侯这样的大忠臣。
广元侯不能死!
他日后,可是有很多事情要依托于广元侯的。
“陛下,皇后姐姐所言不差,广元侯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心忧,况且御医医术高超,广元侯必不会有事的。”
“唉~”
司马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闭着眼说道:“但愿如此罢。”
外宫客舍之中,医者支开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下身侧童子与自己,而王生此时面色铁青,唇角青紫,一副中了剧毒,命不久矣的模样。
先前御医有模学样的给王生把了脉,但他也不敢耽误时间,对着身后的童子说道:“将药拿出来。”
“诺。”
医箱之中,童子取出小瓶,小瓶中有两颗白净药丸,御医取出其中一颗,放入王生嘴中。
大约一刻钟后,王生的脸色渐渐好转,嘴角的青紫也是渐渐褪出。
再过一刻钟,王生的眼睛也是睁开来了。
“御医。”
王生看了一眼御医,想要附身起床,却发现浑身无力。
“君侯,你此毒甚烈,恐怕要修养三两日,才可下地。”
王生轻轻点头,也不勉强自己了。
“多谢御医。”
御医轻轻一笑,对着王生说道:“要说,还是在下谢过君侯,此事举手之劳,不足为虑。”
王生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原来之前的那个刺客,也可以说是王生安排的。
当然,实际上这刺客确实是齐王所派来的,要刺杀的也是皇帝司马遹。
王生之所以在前面宴会之中能够一眼看出这个刺客,除了他慧眼之外,更多的是,影楼的消息早已知道了齐王在他婚宴上会派刺客来了。
从一开始,王生就多了一个心眼。
并且遍观群书,也问了面前这个御医,知晓如今用毒都是何种毒药,又有何解药。
刺客刺客,他手上的刀剑,必然是沾毒的。
原以为这一招不会用到,但最终还是被那刺客的刀剑所伤。
好在,自己也算是有后手的,不然这小命,当真是要交代下去了。
“之后陛下来了,你可知如何来说?”
面前的广元侯,明显是知道有刺客前来的,御医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连忙伏地说道:“陛下进来,在下便会说此是蛇毒,恰好我懂药理,加之君侯身强体健,方才堪堪保住性命,但需要几日休整,方才能够痊愈,至于后遗症,或许有之,尚待观察。”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此事之后,你便离洛,我在弘农郡已经为你置办了家业,奴仆百人,可供你族地之用。”
“多谢君侯。”
这种交易,他也是心知肚明了,因此欣然接受。
在这个时候要是不接受的话,恐怕是有杀身之祸的。
“你出去知会陛下罢。”
“诺。”
待御医出门之后,王生重新躺了回去。
至于这个御医的性命。
若是他乖乖呆在弘农郡,尚可保命,若有一日离开弘农,定然身首异处。
当然...
如果他在洛阳便表现出异常的话,王生也不介意快一点让他去见泰山府君。
门外,知晓王生已经无碍之后,司马遹心中欣喜,连忙进门。
客舍内室床榻之上,王生依旧躺着,人虽然没醒,但脸色已经比之之前要好看太多了。
“御医有劳了,广元侯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广元侯没事,现在的司马遹,心中自然是欣喜非常的。
在一边,皇后王惠风亦是欣喜。
之前在婚宴上,正是广元侯挡在她身前,那刺客才伤不得她的,对广元侯,她心中还是有一些感激的。
至于羊献容,此刻心中的感情更加复杂一些。
从心里面的想法上看,她自然是想要广元侯早点死的,但在另外一方面上,她在很多方面,都离不开广元侯。
没有广元侯在宫外的支持,她根本无法得到皇帝的殊宠。
广元侯对皇帝的了解,比她这个皇帝的枕边人了解得更深。
这也是一个比较讽刺的事情。
“广元侯既然无忧,那便快些将这消息传到广元侯府,也让广平公主模样心忧。”
“诺,奴婢这便去吩咐。”
大内官连忙领命。
“陛下,广元侯救驾有功,可得好好赏赐。”皇后在一边说话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说道:“这是当然的事情,广元侯救驾有功,赏钱五十万,布帛一千匹,另加食邑封地两千户。至于其他封赏,等广元侯醒来之后再说了。”
这明面上的封赏,已经是很可观了。
“我听说广元侯如今尚未有表字,陛下不如为广元侯赐字?”
“甚好,只是赐字之事,得有德高望重之辈选之,若我来,恐怕只有进忠此类表字,罢了罢了,取表字之事,交由尚书令去做吧。”
皇后愣了一下,也只得轻轻点头。
“你们今日也累了,也受惊了,回去歇息罢。”
羊献容眼睛一闪,说道:“陛下日理万机,这广元侯在客舍之中,便交由臣妾派人代为照料了,听闻广元侯在席间曾救皇后姐姐一命,在宫中,我等也是不能亏待广元侯的。”
“自是如此。”
司马遹也没多想,便挥袖离开了。
他确实是有正事要做。
这不将刺客背后的人揪出来,他是寝食难安。
今日尚且有广元侯救驾,那下一次呢?
皇帝离去之后,皇后拉着羊献容的手说道:“待广元侯转醒,妹妹还记得知会本宫一声,至于广元侯所要饮食补物,妹妹也大可吩咐。”
羊献容对王惠风行了一礼,说道:“妹妹谨记。”
吩咐完之后,王惠风便也离去了。
待众人离去之后,羊献容对着御医挥了挥手,后者也识趣离去。
“去在门口看着。”
羊献容吩咐一声随身宫女,便走到广元侯面前。
广元侯平躺在床上,气息平稳。
她仔细端详片刻,黛眉轻皱,先是轻哼一声,再说道:
“广元侯,既然是醒来了,便别装睡了,此处没有外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2)
羊献容是如何知晓自己已经醒了?
王生心中迷惑,但心中同样也知道,再装睡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人家都看出来了。
索性王生也直接睁开眼睛来了。
“你是如何知晓我已经醒来的?”
美人羊献容穿着一身鹅黄色轻纱薄对襟长褙子,衣襟分开,分开之处佩带金镶珠花,下身系着金黄色长纱百褶裙,雪白的颈子中戴着珠宝晶莹的璎珞黄金项圈,云鬓高挽,带着红翠滴珠蝴蝶钗,云脚珍珠虾须簪,香腮如雪,丰腕似玉,各戴了三四个金玉镯子,另左手腕上多拢了一串鲜红色麝香珠串,越发显得丰腴粉润,华美娇艳。
与王生之前见到的青涩姑娘相比,如今的羊献容,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已经是换了一副模样,如果说之前的羊献容是一朵欲开未开的花苞,那么现在的羊献容,就是已经盛发的花朵,无时不刻的在散发着自己女人的魅力。
好在王生也是见多识广,加上这身子动弹不得,有心也是无力。
当然,即便是动弹得了,王生心中也是非常平静的。
见多了美人,再见到其他的美人,这把持能力,自然也就上去了。
“这个还不简单。”
羊献容朝着门外看去,知晓自己的贴身宫女在外面守着,这心便也就放下去了。
她缓步上前,坐在王生所在的床榻上。
隔得近了,一股幽兰香味自然是透鼻而入。
“此话如何说?”
羊献容手撑着头,半躺在王生身侧,居高临下的打趣道:“方才陛下将你送入房中的时候,你的脚没抵在床沿的,之后不仅脚抵在床沿,更是连睡姿都变了。”
“就不能是御医搬动我的身子?”
“御医只是把脉而已,如何敢搬动你广元侯的身子?况且,之前你的气息脉搏微不可闻,如今却是强勇有力,况且在陛下言之要离去的时候,君侯眉头可是轻轻舒开了的。”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你倒是看得细致。”
见王生不否认,羊献容却是想到了另外一层,脸上有着严肃之色。
“如此说来,陛下行刺之事,是你指使的?君侯的这一手苦肉计,倒是让献容佩服。”
王生轻轻摇头,苦笑说道:“若真是我指使的,我何必身受剧毒?以这剧毒,日后不知道有没有后患,即便是苦肉计,受伤便好,中毒为那般?”
“这倒也是。”
羊献容轻轻点头,算也是相信了王生的话了。
对于羊献容,王生自然是不可能完全坦诚相待的。
两人说到底,说到底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那你居然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刺客搏斗,倒要我说你是忠诚,还是愚蠢。”
在羊献容心中,广元侯王生这个人比谁都要精明,根本是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
这也是羊献容在第一时间怀疑此次刺杀事件与王生有关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
不是这般。
“富贵险中求,陛下如今对我有所顾忌,如此天赐良机,便是有再大的风险,也得迎难而上。”
这句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王生虽然知道刺客的消息,也做了很多准备,但与刺客搏斗,原本就是在赌,在搏命。
假的方面,危险系数并没有王生口中说得那么严重。
若真是九死一生,这种事情,王生也不会去做的。
“你倒是心大。”
羊献容轻轻摇头,虽然她心中常有对王生的怨恨,但实际上,王生以寒庶出身,却能够有如今的地位,恐怕真是因为这富贵险中求的胆大与心细。
这一点,洛阳的男人,能够比得上广元侯,恐怕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那今后你有何打算?”
“待在洛阳养伤,哪还有何其他打算。”
羊献容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原来你真的是忠臣?只是你若是忠臣,就不该要挟我的,若你是忠臣,你我的事情便也可做个了结。”
羊献容留下来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了。
“即便是忠臣,在做忠臣之前,也得护住自己的性命,况且美人有我这个后盾在,在宫中也能施展得开,失去本侯在身后为美人周旋,恐怕美人在宫中,莫说是争得过皇后了,恐怕便是蒋贵人这个莽妇你都不是对手,如此,如何能保住这腹中待出生的婴孩?”
羊献容唇齿想咬,眼中略有怒色。
“你这是在威胁我?”
王生轻笑一声,说道:“本侯只是与美人讲道理而已。”
羊献容又恨又气,但她无法否认,她现在在宫外,依靠的确实是王生在暗地里面的支持。
况且她的父兄,如今也是在为广元侯做事的。
这家伙...
当真是吃定了她这个弱女子!
“如此两利之事,美人何故拒绝?何故不悦?”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我不相信你是这种好人。”
王生换了一个姿势,也算是给酸胀的臀部放了放送。
“像羊美人此等好女子,我又如何舍得欺骗?”
“呸!”
羊献容轻轻啐了一口唾沫。
“你若是真的对我有心意,应该带我走才是,如今将我送入陛下身边,做了陛下女人,莫不成你是曹孟德不成,专好人妻?”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
他不过是打趣羊献容一句而已,不想这羊献容倒是当真了。
“我又如何使那个意思。”
“嘿嘿。”
看着羊献容的表情,王生便知道这家伙心中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不过...
他倒也不怕。
羊献容虽然精明,但与他是同一艘船上的人,利益与共。
如果羊献容笨一点,王生倒要担忧一二,但可惜她是聪明人。
有时候,聪明人比愚笨之人更好控制与利用。
羊献容嘴角微勾,咬牙威胁说道:
“日后你少些指使我,不然,今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王生愣了一下,反而是笑起来了。
“你又能奈我何?”
这话语中的轻蔑之意,是完全不加掩饰的。
“宫中公然侮辱宫女,是何罪过?”
“自然是死罪。”
王生不过是转念一想,便是明白了羊献容的意思。
“不过,你正当我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王生直接起身,将羊献容压在身下,反客为主。
“广元侯,你...你这是在作何?”
之前的狡黠得意,到如今只剩下慌乱了。
这家伙不是说浑身无力的吗?
如今这力气,却像是牤牛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有一点你倒是说中了,我确实有魏武风范,也好这一口,尤其美人如此佳丽,况乎还是帝妃!”
“广元侯,你冷静一些,此地是皇宫,你可知你在做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3)
王生轻轻一笑。
如今这羊献容满脸羞红的模样,倒也别有风味。
将皇帝的女人压在身下,确实是有一种禁忌的快感。
但王生如此做,也不过是要给羊献容一个教训而已。
虽然你是得宠了,但不代表着你能够与本侯讲条件啊!
王生看着羊献容稍稍有些隆起,但并不明显的小肚,轻轻地抚了上去。
后者身子一僵,呼吸也紊乱起来了。
羊献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广元侯,你...”
“放心。”
王生对羊献容做一个你安心的表情,说道:“你腹中孩儿,可是帝胄血脉,若是皇子,可有让他登上至尊位的想法?”
羊献容愣了一下。
她心中方才才在天人交战,若王生真的侵犯,她该如何做,不想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却是让人思绪都跟不上来了。
偏偏这信息量还同样爆炸。
“我...我岂有这个意思?蒋贵人的两个孩儿,现在也都快到了明事的年纪...”
“贵人之子,非嫡子,如今皇后无嗣,陛下身强体壮,太子之位也不着急,若你有心,我可助之。”
得给这个羊献容找点事情做。
不要整天以为是我广元侯迫害你一般。
其实不然,我们是朋友,是合作者。
所做的,就是要将你腹中的孩儿推上宝座。
之后我有什么事情吩咐,为的不是我广元侯!
为的是你腹中的孩儿!
有道是身为人母,对腹中的孩儿的感情,是胜过任何人的。
怀胎十月不是说说而已的。
“你..你这是何意。”
羊献容心中紊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生。
这一招转移注意力,有点后世的美帝风范了。
“美人日后在宫中,是要富贵权势,还是要入掖庭冷宫,选择怕是很简单。”
呼~
羊献容渐渐冷静下来,她一把将在她腹上乱动的手拨开,脸上红扑扑,但尽量用强硬的语气说道:“那你可起身?”
“自然可以。”
王生起身躺回去,后者就像是受惊的狸猫一般,从床上翻起,然后退到离王生三步远的位置才停下。
“美人考虑得如何了?”
“哼。”
“广元侯,你今日甚是无礼,若再敢如此,我...我...”
“你欲如何?”
“我....”
羊献容跺了跺脚,却是拿王生无可奈何,只得颇为狼狈,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逃着出了客舍。
那孟浪王生,胆子居然如此大,敢轻薄她这个美人位份的妃嫔。
但...
让羊献容心中害怕的是,她心中居然生不起对广元侯的愤怒,反而心中更多的是羞涩,甚至有些惋惜。
等一下。
我为何会觉得惋惜?
羊献容会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王生,脚步便也更快了。
日后...
广元侯还是少见为妙。
客舍之中,王生轻轻笑了笑。
果然...
多做一手准备,是没错的。
若非王生特意在御医与羊献容面前装了一手,说自己周身无力,否则,这羊献容也不敢如此大胆,居然还敢调戏他。
啧啧啧。
王生轻轻摇头。
不过这皇宫虽好,但此时却不是容身之地,最好还是回广元侯府。
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这安全感,果然也是不高的。
........
另外一边,司马雅与洛阳令廷尉三人站到司马遹面前,他们自然是知道,现在司马遹召见他们,所为的自然是广元侯遇刺之事。
“朕离去之后,那些公卿表现如何?”
将这些臣公留在广元侯府,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方便查案,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有司马遹的其他考量。
他现在在朝中的权势已经是与日俱增,朝中之人,明面上,已经是不敢与他作对了。
但这只是明面上而已。
暗地里,这些公卿心中又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司马遹让这些公卿待在广元侯,其中自然会有不满者的。
但不满的表现,恐怕也是各不一样的。
从这一些表现中,大致上可以看出这些臣子对他皇帝命令的遵守程度,以及对他这个皇帝的遵从程度。
而此时在广元侯府中公卿的表现,就可以让他再排除一些他不能用的人了。
“陛下,广元侯府中,诸位公卿宗王皆是安分守己,没有其他的表现。”
“哦?”
司马遹看了司马雅一眼,心中虽然是有些自得,但更多的是有一些失望。
这若是有人对他不敬,也可以有杀鸡儆猴之用。
可惜...
这些人学聪明了。
大致上,是因为自己之前惩戒了太多人,以至于让这些公卿都不敢做出出格的表现了。
而这样,也正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事情。
“陛下,朝中诸位公卿若是不出来,这朝堂诸事恐怕也是运转不来的。”
司马遹看了一眼廷尉,说道:“廷尉手下人手不少,这一个时辰,可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那廷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还是马上说道:“这刺客不知哪里人士,但看他身上的伤痕,恐怕是死士了。”
“这个,朕还用你来说?说些有用的消息出来。”
“诺。”
廷尉额头上顿时冒出细汗来,连忙说道:“这一个时辰,我等追查下去,发现这死士,恐怕还是通过宫里面陛下赐予广元侯宫女进来的。”
“通过那些宫女进来的?”
司马遹的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你是说,宫里面有人要害广元侯?”
“臣下没有这个意思。”
廷尉连忙跪下来,他可不敢有这种暗示。
“那你这话又是何意?”
“陛下可还知道废太后是如何在金墉城被人害死的?”
廷尉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你的意思是,齐王?”
“还请陛下与臣下更多的时间,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出来。”
“可。”
司马遹虽然严苛,但并非是那种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那种人。
“我与你三日,三日之内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你这廷尉,也就别当了。”
“诺。”
“下去罢。”
“是。”
廷尉与洛阳令缓缓退下,司马雅却是停住了脚步。
“陛下,不知广元侯伤势如何了?”
看陛下这心情,难不成广元侯已经...
“广元侯吉人有天象,如今毒已经被除去得七七八八的,但尚还昏迷,恐怕还需要几日光景才能醒来。”
“原是如此。”
司马雅叹了一口气,但心中的失望之色是没有显现出来的。
这广元侯的命倒是好,剧毒都毒不死。
不过...
司马雅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缓缓后退。
不过这可是在宫中,不是你广元侯的金谷园或者是广元侯府。
在宫中,我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就有人要对你下手了。
嘿嘿~
广元侯...自求多福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卧龙在渊将欲行(4)
接下来的两日,王生都是待在皇宫之中的。
在当日的时候,王生便非常‘虚弱’的醒来了,对此也是让皇帝司马遹与皇后王惠风轮番前来探望。
好在是这个时代的毒药非常有限,若是那种剧毒的话,放在食物上,那就是非常明显的东西了。
直到清朝光绪帝,都还是被砒霜给毒死的,更不要说现在是在西晋了。
饭自然是可以随便吃的,但是药,王生却是不轻易的来喝,全都是王生心腹御医来完成的。
他现在确实是有些虚弱,但远远没有到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度。
今早王生与皇帝说了一声要回广平侯府,不想却是被司马遹直接拒绝了。
言之幕后黑手尚未查出,若是王生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宫,恐怕广元侯府之中还会有刺客。
对此,王生当然是不置可否的。
这刺客是来刺杀你司马遹的,关我王生什么事?
我现在都已经卸甲归洛了,要刺杀,也是该刺杀司马略才是,刺杀我王生算什么?
再者说,你这个皇宫,还真不一定比我广元侯府安全,毕竟在广元侯府之中,我的那些人可都是亲信,但是在皇宫之中,除了我提前在皇宫内安放的眼线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而深宫之中,想要害我的人,恐怕不少。
毕竟王生坐在这个位置上,得到皇帝如此的宠幸,宫里宫外,自然都是有眼红的。
既然是身在江湖之中,这些琐屑之事,肯定是逃不了的。
不过...
司马遹要留王生,王生自然也是不好离去的。
而且...
或许自己留在此处,也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也不一定。
待在宫中,王生闲来无事之下,自然是入了馆藏,找了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书籍。
而司马遹也是不想让王生闲着的,直接是将尚书台的人士目录都给王生仔细端详了。
这为了让自己早一些入尚书台,司马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到这个时代也有些日子了,随着权势地位的水涨船高,王生对这个时代的官制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因为有曹魏故事,西晋初年不设丞相。
当然,八王之乱后,诸王权势滔天,皇帝是个傻子,才又置丞相,一般由诸王或权力很大的士族担任。
当然现在的皇帝不傻,而且对诸王的防范意思非常强,自然也不会有丞相的出现了。
丞相之下,有所谓的“八公”,即太宰、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大司马、大将军,由诸王或世家大族充任。
八公之下,又有“位从公”。
凡开府仪同三司者都是位从公。
开府指开设府第,设官建署。仪同三司,指仪仗同于太尉、司徒、司空。多加给各种名号的将军和光禄大夫,前者是武官位从公,后者是文官位从公。
另外,晋朝最重要的机构是尚书台、中书省、门下省。
后事所谓的三省六部的三省大致上是来源于此的。
尚书台,也叫尚书省,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权势最大的机构了。
这个时代的尚书台组织比东汉、曹魏时候更加严密。公卿权重者录尚书事。尚书令为首,尚书仆射为副。尚书令、仆射办公处称都座,有左、右丞。
左丞负责尚书台内部禁令及庶务。
右丞负责库藏庐舍及远道文书奏章。
都座以下有列曹尚书,有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六曹。尚书下有三十五曹郎(尚书郎)。
尚书省是朝廷内外、中央地方各项政务的集汇处。
尚书台转为处理行政事务的机构,中书省就成为机要之司,地位日渐重要。
中书省设中书监、令。其下有中书侍郎、中书通事舍人。
门下省由东汉的侍中寺演化而来。门下省是皇帝的近侍顾问机构,凡涉及到重要的政令和军国大事,皇帝一般都要向门下省咨询。
此外,门下省有“驳奏”之权,即尚书台奏事在呈报皇帝前,须先经门下省审阅,门下省如有不同意见,可以进行论驳,或另拟方案,与尚书台奏事同呈皇帝定夺。
这个时候,门下省又有“驳诏”之权,即诏书在下受诏者之前,先下门下省审核,如有不妥,门下省可提出建议,或不下发,或改诏再发。
门下高官官为侍中,下有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给事中、散骑侍郎等官。
三省各有分工,彼此制衡,可以说是分化了丞相的职权。
如果换做曹魏,尚书台自然是独一档的行政机构,但是换到如今,那便是渐渐不如中书省了。
司马遹让自己入尚书台而不是中书省,其中或许有要牵制王衍的意思,但恐怕也有皇帝不信任的意思在里面。
就在王生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门外却是款款走入一个手上拿着食盒的宫女。
“君侯。”
王生将手上的名录放下,轻轻点头。
现在确实是到了要吃饭的时候了。
“君侯,这是公主殿下特意要我送来的药膳。”
说着,这个宫女一脸带笑,手上也是将食盒打开了。
食盒一打开,一股浓重难闻的药味便是直接的传了出来。
王生捂鼻,看着这食盒里面的浑浊不堪的汤药,问道:“这药是何种药?味道居然如此不堪。”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良药苦口,这汤药之中加了白芷与五倍子,都有祛毒的作用,恐怕这味道也源于此。”
白芷与五倍子?
王生轻轻摇头。
“白芷与五倍子有无祛毒的作用我不知道,但我可是知道,这白芷与五倍子有助兴的作用,我方中剧毒,服此烈药,这不是会让体内阴阳失调?”
王生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医术也是略有涉及的。
“这个...”
宫女脸上露出慌乱之色,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奴婢只是觉得这味道像是白芷与五倍子,这药膳既然是公主殿下准备的,自然不会害君侯的。”
“若是骧儿所做药膳,自然不会,但你这手上的药膳,可是广平公主所做?”
“自然是了,奴婢怎敢欺瞒君侯。”
宫女颤颤巍巍,连忙跪伏下去。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我便信你一次。”
“谢君侯。”那宫女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王生则是对门外的侍卫招手。
“本侯将此药膳赐予这宫女,你们让她把药膳喝下。”
这在门口护卫王生的,都是王生让羊献容特意指派的心腹之人,自然是完全听从王生命令的。
“君侯,奴婢未曾生病,不能浪费公主殿下的一片苦心,况且是药三分毒....”
“喝。”
王生脸色阴翳,只是对侍卫挥手。
“广元侯好大的胆子,这皇宫重地,可非是你的广元侯府,这宫中宫女,也不是你广元侯可以随意糟践指使的。”
正主来了。
王生轻轻一笑,看向门口的宫装女子,微微行了一礼,道:“臣下见过贵人。”
此人不是蒋贵人,又是何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在渊将欲行(5)
蒋俊一袭白色水莲裙,外露白色串珠,挂在白裙上,叮叮当当,清晰作响,外披淡粉丝绸倾于两侧,一副美人姿态,头上挽成流星髻,带着碎珠,别了一个朱鹤,手拿羽扇,轻轻摇晃,一副傲骨,压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即便是生了三胎,但姿态容貌,也丝毫没有走样。
比起皇后王惠风来说,蒋俊的姿色要更胜一筹,但胜得地方,可能是艳与媚。
王惠风姿态上佳,但行事作风拘谨内敛,只是从表面上一看,便知道谁才是男人更喜欢的类型了。
蒋俊无疑是更受皇帝喜爱。
不然,也不至于蒋俊生了三胎,而王惠风却是一子未诞。
“贵人此话倒是严重了,这宫女辛苦为我献上药膳,拖言之是广平公主所做,然而昨日我便与广平公主手书宫中之事她不必过问,过两日我便出宫,不想王生今日这宫女却有此言,加之这药膳气味古怪,恐怕是下了毒,是故才要这宫女喝下。”
说完这番话之后,王生脸上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莫非这宫女,是贵人宫中的?这药膳,也是贵人特意为生所做?”
王生脸上露出感佩之色。
“若真是贵人所做,这药膳,我自当饮下。”
说完便伸手去将药膳端起来,一副要喝下去的模样。
“君侯且慢,这宫女虽然是我宫中的,但我之前早就觉得她与外人有苟且之事,这药膳,恐怕真的有些问题。”
现在王生喝了这药膳,要是死了,与她蒋俊可脱不了干系。
“原是如此。”
王生低头看向那宫女,说道:“如此说来,这药膳是有毒的了?”
宫女心中早就惊慌到了极点了。
这事情原本是贵人托付给我的,但如今为何却不认她了呢?
虽然再来之前,宫女便没有想着回去了,但如今被自家主人卖掉的感觉,确实是让人难受至极。
“药膳无毒。”
“若是无毒,你自饮下去,广元侯自然就会明白这药膳是有毒无毒了。”
王生还没说话,蒋贵人便抢着说了。
她说这句话,自然是对宫女的暗示了。
宫女咬了咬牙,马上明白了蒋贵人的意思。
反正都是要死的,与其在掖庭被严刑拷打,不如饮下这药膳,死得倒是痛快一些,再者说,贵人也会帮她料理身后之事的。
想到此处,宫女眼神也是变得坚定起来了。
“君侯,我愿亲试,到时,君侯便知道是有毒无毒了。”
“也罢。”
王生将药膳递过去,后者颤颤巍巍的接过药壶,眼中的挣扎犹豫之色是直接显露出来的。
并非是想要死就能死的。
求生欲求生欲,不管是谁,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会有一些挣扎的,即使在之前,这个人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也是一样的。
当然,挣扎只是一小会,宫女闭上眼睛,也是横下心来了。
就在她一心赴死的时候,王生却是将药壶抢了回来。
“别着急,万一这药壶中的药膳当真有毒,那我岂不是找不到幕后凶手了。”
蒋贵人方才才将悬着的心放下去,不想王生来了这么一招,这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了。
“那君侯要如何验证呢?”
蒋俊心中窝火,但脸上还是露出些许笑容,她现在可是不敢发作的。
毕竟现在的人证与物证,都是在王生手上的。
“这验证是否有毒,还不容易,只需要找御医来看一看便好了,岂是要用人命来验证?”
御医?
蒋贵人愣了一下,说道:“那我现在便去找御医。”
找相熟的御医,这药壶里面就算是有毒,也会变成没毒的。
蒋贵人刚转身,王生便轻轻一笑,说道:“这找寻御医之事,在下怎敢劳烦贵人,我差人去即可。”
蒋俊转过身来,她看着王生似笑非笑的脸庞,哪里不知道广元侯已经是看出了她的计谋了。
既然是看出了她的计量,却又不发作,那肯定是有话要说的了。
“你们先退下。”
蒋贵人对身后随身的宫女挥了挥手,后者愣了一下,也是款款行礼,道:“诺。”
“你们也下去罢。”
王生对着左右侍卫也是轻轻挥手。
这偌大的客舍之中,便只有王生蒋贵人,当然,还有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
“广元侯若是有话,可以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王生轻轻笑了笑,整个人也是从床榻上起身。
他先是伸了伸懒腰,缓缓的走到蒋贵人身前。
“贵人为何要派人来害我?我与贵人,也算是没有深仇大恨的,何至于要置于死地?”
王生一步步向前,蒋贵人倒是没有后退。
“我如何要置你于死地了,广元侯何必血口喷人,污我清白呢?”
王生轻轻摇头。
“我原以为贵人将左右斥下,是明白人,不想还是不太明白,既然如此,也罢,那我便去叫御医了。”
“广元侯...”
蒋贵人深吸一口气,胸口也是剧烈起伏,波涛汹涌之下,倒也别有风味。
“你欲我如何?”
广元侯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自己再要是藏着掖着,那也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混不过去。
面前的广元侯,可不是能够随便搪塞的。
“臣下如何敢欲贵人如何,只是前面的问题,贵人还没回答呢。”
呼~
蒋贵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与你自然是无冤无仇,但是...你与羊美人有关系,这一点,我不得不防。”
“仅仅是不得不防,便要痛下杀手?贵人如此心狠?”
蒋俊知道王生是不信他说的话,接着说道:“羊美人能够在宫中如鱼得水,除了她姿色上佳之外,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君侯在身后帮手,毕竟论起姿色来说,宫中秀女,也有几个可以与羊献容比拟的,但最后羊献容却是活得最好。”
“你与羊美人有仇,便以此来害我。”
王生轻轻点头,像是相信了蒋贵人说的话。
“不错。”
“那么,我与羊美人可能有联系,是谁告诉你的?”
蒋俊若是能这么聪明,那她也不至于被羊献容一直压着了。
“便是我自己知道的。”
“贵人看起来并不想配合。”
王生摇了摇手上的药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蒋贵人咬了咬牙,斟酌良久之后说道:“是中军将军司马雅。”
自保与盟友之间,蒋贵人当然是选择把司马雅卖了然后自保了。
果然。
是司马雅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在渊将欲行(6)
王生从一开始便是感觉到了,像是蒋俊这样的人,不可能想到要对他下手的。
而且...
蒋俊恐怕也不会有这个胆子,一定是有人在后面撺掇的。
“广元侯,既然事情已经明白了,此间的事情,便当没发生过罢。”
没发生过?
“哈哈哈!”
王生仰头大笑一声,轻轻摇头,说道:“贵人方才想要取我性命,现在要我当此事从未发生过,贵人可会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蒋俊红唇轻咬,她看着王生此刻的模样,便是知道要让此事揭过去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那你要如何?”
广元侯如此做派,自然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了。
“贵人可能是受到了中军将军司马雅的蒙蔽,但司马雅如此残害忠良,居然敢在贵人面前献谗言,差点害了贵人性命,贵人觉得,这司马雅,可有罪过?”
司马雅可有罪过?
蒋贵人当然不是傻子,从王生的这一句话中,她已经明白了王生的意思了。
“广元侯是想要对付司马雅?”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还有些郁郁寡欢。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啊!我与中军将军,原本是无冤无仇的,可他却几次三番想要害我性命,今日是撺掇贵人,明日可能就会去撺掇皇后,在下命薄,可经不起中军将军如此折腾,再者说,中军将军在外乱之际想的不是为陛下献策,而是铲除异己,今日中军将军尚未完全得势,就可以依靠贵人的力量来害我王生,那么明日等他得势的时候,未尝不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贵人。”
“这个...”
王生的一番话,无疑是有些说动蒋贵人的了。
但王生的话也只是让蒋贵人迟疑了片刻而已。
她一个宫内妃子,若是与广元侯一道去对付司马雅,且不是有难度。
就光说与广元侯有了这一层联系之后,日后广元侯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做,她敢不去做?
这司马雅的事情,恐怕就会成为广元侯手上的把柄。
在这个时候,蒋贵人想的东西可是不少的。
“如何?贵人思索得如何了?”
蒋贵人纤手紧紧的揪住衣襟,此时像是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但一直拖下去,可不是事情。
万一有人来探望他了,这就有些不妙了。
“司马雅虽然作恶,也是有罪,但我一个内宫妃嫔,对此事还是不要过问的为好,君侯,此事,我恐怕是不能相助的。”
对于蒋贵人的拒绝,王生也没有意外。
“贵人不想相助,那司马雅若还在,在下的性命如何得以保全?”
“这个...”
蒋贵人对着王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会差宫里人,日夜守候在客舍外的,一定不会让有心之人混入其中。”
王生轻轻摇头,看着蒋俊的眼神里面也是多带着打趣。
“贵人不会觉得如此便可以将在下打发走罢?”
你这是要杀我的。
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手上,你现在想的全是明哲保身,这怎么可能?
既然是先犯了错,不付出点代价就想全身而退,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听到王生这句话,便是蒋贵人心中忧虑,这话语也是硬气起来了。
“这个宫女非法不典,恐怕是受了齐王的蛊惑,是故才会来对广元侯下手,关我何事?”
说完这句话,蒋贵人轻哼一声,再对王生说道:“况且二位皇子渐长,也懂得体恤母亲,广元侯真以为凭借你的一面之词,便可以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倒还真不是傻子。
但是,面对这如此硬气的蒋贵人,王生也是早有预料的。
“贵人真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虽然是我的一面之词,但人证物证俱在,这宫女虽然已经有了死志,但我可不信她在严刑拷打之下,会不会把贵人供出来,再者说,贵人若是真的有如此把握,现在便可以离了这客舍,留下来与在下言谈,岂不是白白废了口舌。”
“你~”
王生的一番话,无疑是将蒋俊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形象给打得体无完肤。
她在王生面前,终于是淡定不起来了。
“但广元侯要我对付司马雅,实在难以从命。”
“我虽然要你对付司马雅,但不过只是要你在陛下面前说起司马雅在你耳边进言的事情而已,之后的事情,并不需要劳烦贵人。”
只是传话?
比起和广元侯鱼死网破,广元侯要她做的事情,好像是微不足道。
如果只是简单的传话的。
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能做。
蒋贵人在沉思许久之后,终于是咬了咬牙。
到这个时候,她该做什么决定,现在看起来,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了。
“若只是传话的话,我可以做。”
见到蒋贵人松口,王生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贵人果然是聪明人。”
“哼。”
回答王生这句夸赞的,只有蒋贵人的一声轻哼。
“还希望君侯信守诺言,我这宫女...”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这宫女,便留下来照顾我起居罢。”
听到王生这句话,蒋俊也是息了要将这个宫女带回去的心思。
明显广元侯不会答应的。
“你便不怕我要她暗中害你?”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她做不到的。”
说是留她下来照顾起居,这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话而已。
而事实上呢...
是将她关押起来,哪里有害王生的机会。
王生可不会天真到真的用这个宫女来照顾自己的起居。
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哼!”
蒋贵人再次轻哼一声,到现在,她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今夜我便想陛下说明此事,还希望君侯说到做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希望如此。”
蒋贵人瞥了王生一眼,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了。
待蒋贵人走了之后,王生对着侍卫挥了挥手,后者也知道该如何做,将宫女叉下去好生看管起来了。
王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再招了一个侍卫过来。
“你派人去知会羊美人一声...”
有些事情,还是要和羊献容说一声。
.......
最近有点忙...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7)
没过多久,羊献容便是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一说是与蒋贵人有关的事情,又是要事,羊献容对这事情自然也是在意的。
“方才蒋贵人来了?”羊献容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生轻轻点头。
经过两三日的休整,王生现在的气色也是变得红润起来了。
毒是有毒,但强健的体魄,也是让王生如此快速痊愈的原因之一。
当然...
王生倒也不会真觉得自己的毒就真的好了。
江东小霸王孙策,可就是被这余毒带走性命的。
“不错,方才蒋贵人确实是来了,而且,她作何而来,美人一定想不到。”
作何而来?
羊献容想了想,说道:“蒋贵人不至于敢在宫中杀人,若是要杀人,也不会如此明显,难道是来探望你的?”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这一点你倒是猜错了,今日蒋贵人来此,为的就是杀我。”
对于此事,王生倒也不想藏着掖着,一股脑的便是将所有的东西都说给羊献容。
听完之后,羊献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但片刻之后,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以我对蒋贵人的了解,或许她并不会真的帮你做事。”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也没有真的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蒋贵人身上。”
王生要的,只是蒋贵人在司马遹面前提上这么一嘴而已。
真正的主力,不是蒋贵人,也不完全是面前的羊献容。
“既然不是蒋贵人,那你要让谁来做...”
羊献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马上止住了。
她看到了王生的眼神。
“莫非是要我来做?”
“不错。”
王生重重点头。
“不然我要人将你过来,所谓何事?”
“只是...”
羊献容眼神闪烁。
她现在虽然和王生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不代表她真的要什么事情都听广元侯的话。
对付司马雅,对她来说,明显就不符合她的利益。
王生自然是看到了羊献容的小心思,说道:“美人真以为我要对付的,只是司马雅?”
王生这句话倒是让羊献容愣了一下,她旋即问道:“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
王生一本正经的看着羊献容,说道:“美人在宫中,对你威胁最大的是谁?”
对我威胁最大的?
羊献容想了一下,不假思索的说道:“若说是威胁最大的,恐怕便是蒋贵人了。”
皇后居于幕后,对后宫之事也并不多管,反而是蒋贵人母凭子贵,在后宫的声音隐隐有些压制住皇后了。
而对于新进妃嫔,尤其是羊献容这种夺得皇帝宠幸的妃嫔来说,自然是多加针对的。
羊献容说蒋贵人是最大的威胁,自然是没有说错的。
“既然美人知道蒋贵人对你来说是最大的威胁,那么今日的事情,你就更不应该推脱了。”
“啊?”
这下子,羊献容是彻底的迷糊了。
“君侯此言何意?”
“对付司马雅,自然是我的目的,但只是对付司马雅,远远不够,而且,陛下不会对司马雅下死手的。”
司马雅是皇帝司马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自然是不会真的一杆子打死,最多也是脱一身官皮而已。
毕竟司马雅是因为嫉妒所以才对王生出手,这在司马遹看来,恰恰是忠诚的表现。
但如此,也是达到了王生的目的了。
下去的司马雅,要再上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陛下若是连幕后凶手司马雅都能放过,如何会对蒋贵人下手?蒋贵人可是替陛下养育了皇子的。”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正因为蒋贵人替陛下养育了皇子,是故蒋贵人一旦犯错,陛下就很难原谅她了。”
“此话如何说?”
“今日蒋贵人在权臣撺掇之下,可以毒杀我这个广元侯,在陛下百年之后,这蒋贵人未尝不可成为下一个吕后。”
后宫不得干政。
便是谢太后,皇帝的生母,违背了这一条,都乖乖的待在皇后,连见一见亲人,都要想与皇帝打招呼。
况且是蒋贵人?
王生的一番话,确实是有这么一点道理,羊献容也渐渐意动,但她心中还是有些顾虑,故此说道:“蒋贵人毕竟与陛下多年夫妻情谊,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便被陛下一棍子打死,而若是蒋贵人还在,我在宫中的处境,便更加堪忧了,而且陛下见我如此,恐怕也会心生忌惮。”
羊献容的担忧,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放心,蒋贵人在宫中,也不止得罪了你一个,墙倒众人推,她想要没事,反而没那么简单。”
“那...”
羊献容挣扎片刻,最终还是点头。
“那我该如何做?”
她深知,现在广元侯的意思,她最好是不要忤逆的。
况且,按照广元侯的话来说,她也没有到那种以命换命的程度。
“这两日,蒋贵人必然会在陛下面前耳语司马雅之事,但我与她的约定是,司马雅要她害我,但蒋贵人以大局为重,没有如此做,第一步,就是先将司马雅推下去,之后我会密信与陛下,言明其中事宜,你是掌管我起居之事的,陛下必然会来问你,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陛下,并且将扣留下来的宫女交给陛下,此事就算是完成了。”
按照广元侯的话来说,自己只是一个辅助的角色。
如此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做。
广元侯倒不至于害她。
毕竟现在,她对广元侯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若仅仅是如此,我答应了。”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美人了。”
羊献容轻轻点头,缓缓出了客舍。
看着羊献容的背影,王生眼神微闪。
蒋贵人会不会真的一棒子打死,王生不清楚,但经过此事之后,羊献容便更加难逃自己的掌心了。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而出了客舍的羊献容,转身看了这客舍一眼,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现在,是真的被广元侯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广元侯要她对付谁,她便只能对付谁。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到时候广元侯要是有难,恐怕自己也不得安生。
但现在,也只得是暂且如此了。
日后,总会有机会改变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8)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王生还想在皇宫之中,看着将这场大戏完成,不想在次日,皇帝司马遹便是让王生回广元侯府了。
至于皇帝为什么会让王生回广元侯府,在王生看来,恐怕是有两个原因的。
这第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这刺客的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在皇帝司马遹的高压之下,廷尉与洛阳令是绞尽脑汁,恨不得多长一双手,多生一条腿,三日之内,还真是让他们查出来了事情的始末。
其中供出来的人,从守城门的校尉,到朝中公卿,名单足足有几十个。
但以王生对此事的了解。
此事最多与朝中大臣一个人有关就顶天了,不可能与这么多人有关的。
齐王在朝中虽然还有影响力,但这影响力,也是有限的。
况且,为了一个刺杀事宜,齐王也不至于将他在洛阳的底牌全部都打出来。
其中,恐怕又有着皇帝司马遹直接的打算了。
借着这次刺杀的借口,除掉自己平时不好除去的人。
有些人,暗示他退下他不退,既然不退,那只能让你退了。
这个主动与被动的关系,看起来是只有一点点的区别,但真正做起来,这其中的差别,可真不是一点两点的。
这是全家性命能否苟全,全家富贵能否保全的区别。
主动便能保全,被动便只得成为皇帝宝座下的尸骨。
在这个时候,忠诚与不忠,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因为这个时候,皇帝看你的,是有用,能用,还是没用,不能用。
仅此而已。
从某种程度来说,臣子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工具而已。
这个是主要原因,但直接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蒋贵人罢。
听说今早皇帝司马遹去了蒋贵人那里,还未出宫,便让王生出宫回府了。
这个蒋贵人倒是不笨。
知道我一直留在皇宫,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另外,将自己支开,恐怕也是要将自己扣留的宫女秘密处置了。
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可惜,这算盘打得也太简单了。
王生都不用怎么应对,蒋贵人也无法拿王生如何。
这宫女,只要是在羊献容手中,便是蒋贵人再是谋划,也无法从羊献容手上将那宫女带走。
现在羊献容与王生已经是同一艘船上的人了。
而那宫女的重要性,羊献容也不是不知道的。
出了宫,王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因为是临时知会出宫的,广元侯府的人没有出来,宫中是派了一队百人禁卫一路护送王生回去,也算是对王生额外的保护了。
一队人是从皇宫出来的,禁卫服饰又是如此明显,加之王生是坐在宫中车辇之中的,寻常百姓见了,还以为是宫中哪位贵人出门省亲了呢。
广元侯府...
婚宴大喜的余韵似乎还未消去。
府中一片红,装饰一新的各个小院屋舍,堆在好几个院子里面的礼品,无疑在诉说着当日婚宴的奢华。
只是这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侯府,却是有些沉闷,便是来来往往的侍女奴仆,都是走的静悄悄的,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来。
但从宫中出来的百人禁卫的声势不小,马上是将广元侯府的门房给吓起来了。
当王生从车辇上走下来的时候,门房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小跑到王生面前,点头哈腰的,一副献媚的模样。
“侯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日,侯府上下可都是心系着侯爷呢。”
王生轻轻点头。
“你们也是辛苦了。”
王生现在看起来气色已经非常不错了。
门房也不敢上前搀扶,只好先一步跑入侯府,知会来往的奴仆侍女们,说道:“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他虽然不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但这五个字的重量对于广元侯府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一些。
刚开始只有着门房一个人的声音,但每过几个呼吸,整个侯府之中,‘侯爷回来了’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起来了。
莫说王生所在的广元侯府,就是隔壁的赵王府,隔壁的隔壁的淮南王府都是可以听到广元侯府的声音。
是故,王生还未走入内院,广平公主,囡囡张氏,红袖绿珠她们便是一拥而上了。
虽然已经知道王生无恙了。
但当王生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众人也大都是红了眼眶。
“兄长。”
囡囡上前抱住王生的大腿,王生轻轻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也没有说什么话。
“啊,夫君既然是回来了,我们也不好让夫君一直站着,况且夫君身上的伤势还未全消,让夫君入了内院再说。”
广平公主说完话,张氏也是轻轻点头。
“公主说得是,进屋再说罢。”
一行人将王生团团围住,倒也是缓缓的入了内院。
说起来,这广元侯府的内院,王生也只是来过一两次而已。
与金谷园生活了许久不同,这广元侯府,倒是陌生得紧。
当然,王生不是一个害怕陌生的人,相反,这广元侯府新的环境,反而是让他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想要将广元侯府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冲动。
怀旧毕竟是老人喜欢的事情,王生现在更多的,想的都是进取。
偏院内堂。
王生坐在主位之上,张氏则是坐在王生左侧,广平公主则是坐在王生右侧。
至于红袖绿珠她们,则是站在王生身前。
这家庭地位,其实也可以从最简单的座位可以看出来。
但王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对着下人挥了挥手,说道:“给她们也赐座罢。”
当然,不是死板的人归不是死板,但家里面还是要有规矩的,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家里面的事情,还是要广平公主来管的,若是王生让家中妻妾各个如广平公主一般的地位,那广平公主也管不住这后院的人。
再者说,以广平公主的身份,即便是广平公主自己不在意,这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难免会成为那些御史们关键时刻参王生的一本。
这种能够避免的事情,自然是避免了就好了。
“这几日,大家都心忧了,我如今已经无忧,只需要静养即可,安心罢,这几日留在府中,倒是有时间和你们一起聊聊了,倒也不错。”
闲适的日子总是很少的,因此王生很享受这个过程。
回到广元侯府的第一日,王生的心情便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