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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绵城

    司嗔嗔想自己一路上从来就没有停过,那帮子人即使是知道了之前看见的是假的,再倒回来追,应该也是追不到自己的。“还没请教姑娘的高姓大名。”司嗔嗔险些将自己的真名脱口而出,她满头大汗的看了周青阳一眼,笑了笑。“我叫陈晨,大人叫我小陈就可以了。”周青阳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怀疑司嗔嗔的,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弱女子被衣裙官兵追着,跑了这么远的路。“你可否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要追你吗?”司嗔嗔没有想到自己之前编的那个慌周青阳竟然不信,“大人可是不信小女子之前所言?”周青阳十分耿直的点了点头,“绵城和边关背道而驰,他们要是要追你,也不该是来这边,再说了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跑得过男人?”司嗔嗔就知道周青阳会这么说,但还是觉得有些诧异,老实头竟然学会套人的话了。“大人,小女子确实没有撒谎,我确实是边关的人,只是那群追我的人,倒不是边关的,看起来十分的眼生。小女子在边关开了一家小药铺,平日里看些伤员,养家糊口差不多还是够了,这几日边关有几场小仗,受伤的人很多,我的药材便有些不足了但是因为还在战时,很多药材的价格太贵,我便想着到附近的山上去采些药材,谁知道在路上便碰到了他们。”司嗔嗔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之前从包袱里拿出的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她担心自己受伤,特意留下了不少的药材,现在正好用上。周青阳虽然没有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但是经常上战场的人自然很熟悉金创药的味道,只闻闻便知道确实是治外伤的药。

    “这么说,你不是在城里遇见他们的,是在城外?”司嗔嗔点点头,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我乍一见了他们,以为是边关的军队,还想上去打招呼,谁知道听他们说要寻摸什么美人献给殿下。”周青阳皱了皱眉,殿下?哪个殿下?现在边关能被称作殿下的是有戍守边关呃呃七皇子。“七皇子殿下嘛?”司嗔嗔怕周青阳误会,连忙摇头。“不会的,七皇子殿下戍守边关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们穿的军服虽然和边关军很像,但是料子之类的还是有差别的,应该是其他军队的。”离边关比较近的大城池就只有一个束城了,如果不是边关,那么很有可能是束城的人。“难道是束城的人吗?”周青阳自言自语的说道,司嗔嗔也开始分析,到底是谁要抓自己,她离开军营的时候确实听见有人在说束城的守将郑驰去见了司迟池,难道真的是郑驰吗?可是郑驰为什么要抓自己呢?是因为司迟池的原因吗?还是有温启华的事情?如果只是针对司迟池那也没有什么,自己加点小心不要再被抓了就行了,但是要是和温启华有关,自己就要小心了。温启华在京中原本就是举步维艰,现在要是因为自己再给他们惹了任何的麻烦,她只怕要内疚的撞墙了。“大人,有人来了。”周青阳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嘱咐司嗔嗔好生休养一下,便跟着自己的亲兵退下了。“什么人?”“似乎是束城的人。大人您知道虽然官服样式是一样的,但是面料上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小的看他们身上的衣服,觉得似乎是束城特有的棉布。”周青阳刚刚还在猜是不是束城的人,转眼便得到了证实,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之后便走了出去。“这是我们绵城的守将,周青阳周将军。”领头的队长点点头,连忙给周青阳见礼,周青阳看了一眼,确实是束城独有的棉布。“束城和绵城不在一个方向,又素来没有往来,不知道你们前来是做什么?”队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实际上自己连自己的上级为什么要抓她都不知道。除了她是司迟池的妹妹以外,其他的情况他一概都不知,所以现在周青阳温问起来,他也无法回答。“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要问一下绵城今日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子,不高不矮的,身上就只剩两件单衣裳,从边关的方向来的。”

    周青阳此刻几乎可以断定这些人就是要伤害司嗔嗔的人了,他们连她正剩下几件单衣的事情都知道。“并没有看见,怎么了?”束城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领头的队长的胆子要大写。“可是我们一路走来的时候,听见不少的士兵都在议论……”周青阳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误会了误会了,今天来的是我的夫人,只是他们不认识,所以才会以为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果真如此吗?”束城那边的人还是有些不信的,怎么可能这样巧,刚好今天你周青阳的夫人就来看他了。“束城和绵城一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何苦因为这样的事情去蒙骗你们?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束城的守将想了想,周青阳的话确实是有道理,自己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不敢轻易胡来。“那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打扰您同夫人团聚了。”周青阳十分感谢的举了举手,便示意自己的亲兵送束城的人出去,自己则转身进了大帐。“果然是束城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无意间看见了你,想要抓你,还是说蓄谋已久。”司嗔嗔一脸的冷汗,连忙将周青阳从这样的假设里抽出来。“自然是临时起意的,我根本就没有去过束城,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呢?”周青阳点点头,觉得她说的话十分有道理,但是他们也不至于这样的在意一个普通的女子。“那估计就是误打误撞的就碰上了吧,没关系,人我已经打发走了。”司嗔嗔站起来抓住周青阳的手,一个劲的感谢。“多谢大人,救了小女子的性命!”

    周青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司嗔嗔知道他一向是个谨守男女伦常之人,便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对了,你家在边关哪个位置,我安排我的人送你回去吧?”司嗔嗔听他这么说连忙摇头,自己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被周青阳知道呢?“不……不用了,不用麻烦各位军爷,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认识路,认识路……”司嗔嗔一边拒绝着周青阳,一边想着自己哪里认识路?但是又不能让周青阳的人送自己,这该如何是好?“你不会是怕我的亲兵做出什么事情来吧?你放心,他们可不是束城的那群兵油子。”周青阳的语气里慢慢的骄傲,司嗔嗔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周青阳御下极严,自然不会担心这样的问题发生。“不是的,小女子怎么会这么想呢?只是……我这一路回去山长水远的,万一耽误了军爷的军务,就不好了。”周青阳见她一直拒绝,心中的疑惑越发的重了,原本司嗔嗔在外面穿官府的时候他便十分的疑惑,现在她不愿意让自己的人送就更加的惹人怀疑了。“这样吧,过几天我要去边关办一场公务,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走,这样没关系吧?”司嗔嗔想了想,好歹能够拖延这么一段时间,看这几天能不能找个机会逃出去吧。“既然是这样,就麻烦军爷了。不过我这一段时间在您的大营里也不能闲着,不如这样,我还粗通一些医术,要是有那位军爷有个头疼脑热的,尽管来找我吧。”周青阳点点头,吩咐自己手下的人让他们腾出一个帐子来专门给司嗔嗔住。司嗔嗔看了眼周遭的环境,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总比跟那些束城的人走好吧?司迟池这边派去追赶的人已经回来,没有找到任何的踪迹,司迟池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还是觉得十分的苦恼。“温启华那边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不知道八皇子的事情究竟办的怎么样了。”骆昭扬知道他担心司嗔嗔的安危,但是有些话,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得不说。“大帅,我也很担心嗔丫头,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跟大帅商量一下。”司迟池看了骆昭扬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说,骆昭扬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番话一旦说出来,只怕会得罪了司迟池。“大帅,既然你准了,我也就大着胆子说了,现在嗔丫头在他们的手里,我们自然是要救的,但是对方也不是没有准备的,他们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和温启华的关系,再加上她是您的妹妹,等于控制住了两方的势力,不知道这个问题您想过没有?”

    司迟池自然想过这个问题的,八皇子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来自京城的抓捕,所以他们才会把脑筋动到司嗔嗔上面,但是这件事一旦结束了呢?他们是不是就会乖乖的送司嗔嗔回来呢?要是温启华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了,只怕到时候他们更加的认为司嗔嗔奇货可居,这样僵持下去,确实不好办。“要是他们一直挟持着嗔丫头,只怕咱们就只能沦为别的刀剑,他们让我们往哪儿打,我们就往哪儿打,根本无法拒绝,到时候不过是给这个天下换了一个更加残暴的君主,又和咱们现在面对的局势有什么不同呢?”骆昭扬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锥心,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司迟池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呢?“可是,骆将军,难道我们要放弃嗔嗔吗?先不说她为联军做了多少的贡献,温启华第一个就不会肯,我也不会。她在京城顶替我的身份在风雨诡谲的朝堂上为我隐瞒,险些被陛下杀头,且不说她是我的亲妹子,即使是个一般人,我也不能不抱这样的恩情!”骆昭扬自然是知道不可能让司迟池放弃自己的亲妹子的,这样的做法让天下人知道了,岂不是让人不齿?“大帅,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放弃嗔丫头,而是说咱们不能让人这样牵着鼻子走!”司迟池看了骆昭扬一眼,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既然现在他们捉住了嗔丫头来要挟温启华,不如让温启华捉住八皇子,秘密的送往咱们这里,到时候两边都有掣肘,岂不是更加好行事一些?”司迟池摇了摇头,觉得他的这个法子恐怕是行不通的,郑驰要起事根本不是非要八皇子,可是他们这边却是缺了司嗔嗔就不行。“要是我们抓住了八皇子,惹怒了郑驰,对嗔嗔做些什么该怎么办?就算他不做什么,好吃好喝的待着他,八皇子在他心中难道重要过皇位吗?到时候他揭竿而起又有我们和温启华的帮助,岂不是直取京城,哪里需要八皇子这个幌子?”骆昭扬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听司迟池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在至尊帝位面前,亲情总是显得这样的单薄。“那我们就这样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吗?到时候难道我们要奉八皇子为王?或者是奉郑驰为王?”

    司迟池自然也不想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但是司嗔嗔如今在别人的手中,难道他们还敢做些什么吗?“有消息吗?”郑驰着急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亲兵,他前前后后派了差不多好几百人出去找,但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大人,确实没有找到,我们的弟兄传了消息回来,司迟池那边也在找,看来她没有回大营去。”郑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觉得有些奇怪,要是真的司嗔嗔在半路上跑掉了,那么她也应该回到司迟池的身边去,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回去呢?“既然司迟池那边的人还在找,就说明她还在外面,你们再多派些人手出去找,务必给我把她抓回来,对了,去抓她的那一队人呢?带上来。”郑驰看了一眼身上满是伤痕的一队士兵,他们丢失了司嗔嗔本该受到这样的惩罚,所以每个人的脸色还算是正常。

    “吴隆,是你带人去抓的司嗔嗔?”带队的吴隆身上的伤痕最多,满身也看不见一块好地方了,但是郑驰问的时候他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是的将军,是末将带人去的。”郑驰看了吴隆一眼,他素日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不知道这一次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我问你,为什么人最终会跑掉了?”吴隆叹了口气,脸色十分的羞愧。“将军,是末将失职,没有好好的看守她,她的花样确实是多,一直没有表现出已经发现了我们不是司迟池的人这件事,所以兄弟们就稍微有些松懈。”郑驰点点头,司嗔嗔是司迟池的妹妹,又能够被温启华看上,自然不会是常人。“那我问你,这一路上可有什么异常?”吴隆仔细的想了想,他们当时发现自己追赶的是司嗔嗔的一件外衣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中了计,连忙分成了两批去找。“将军,当时末将发现中计之后便和手下的人兵分两路去找,我这边没有一点消息,他们那边一直追到了绵城,也没有看到人。”吴隆身后的一个副将,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担心自己看错了,便闭紧了嘴巴。“你要说什么?尽管说!”郑驰看出他的犹豫,让他赶紧说出来,要是有什么线索,自己也能快司迟池一步找到司嗔嗔。“回禀将军,是这样的。我们追到绵城的时候确实看见了一个女人,但是我们对司嗔嗔的体形不是十分的熟悉,还特意进去问了绵城的守将周青阳,周青阳说是他的夫人到了,我们也就没有说什么,只好回来了。”

    郑驰皱了皱眉,周青阳?周青阳守的绵城不过是个小地方,他们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周青阳的夫人?怎么会这么巧?”副将点了点头,他们也确实觉得有些巧合,但是周青阳亲口说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去反驳。“属下当时见到了周青阳本人,他信誓旦旦的说去的就是他的夫人,我想他身为一城守将,当不会为了这样的一个小女子欺骗我们吧。”郑驰想了想,觉得别人或许不会,但是周青阳就说不准了,周青阳是个死忠之人,只认一个死理,为人又十分的宽厚。否则他当时也就不会被吴家的人陷害也没有任何的辩驳,安安静静的就来了绵城。“周青阳……你们派一些人去绵城给我守着,要是见到了司嗔嗔,立刻回来报我!”现在认识司嗔嗔的只有吴隆的人,吴隆只好带着自己手下的一队人赶往了绵城。“约定好了时间了吗?”闵笙看了温启华一眼,这不过几日的光景,他便瘦了一大圈,看来是因为司嗔嗔的事情而着急。“约好了,今夜子时,在悦来客栈。”闵笙惊讶的笑了笑,没想到八皇子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他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到客栈里去了,难道不担心吗?客栈这些地方向来人来人往的,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温启华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自己光是在陛下面前挡消息就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他现在是越发的有恃无恐,要不是我把消息拦住了,只怕陛下早就知道了。”闵笙没想到八皇子竟然这样的不怕死,现在有了司嗔嗔在手了,竟然连被陛下发现的危险都不怕了。“嗔嗔还是没有找到吗?”温启华点点头,司迟池肯定已经在派人找了,但是现在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郑驰好不容易抓到了我和司迟池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我们找到?”闵笙想了想也是,现在看来,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了。“要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只怕他们会因为嗔嗔的愿原因,有恃无恐,后面的事情更加的没完没了。”温启华也在担心这一点,但是现在自己有把柄在别人的手里,自然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期盼着司迟池能够快点找到嗔嗔,这样我们也不用处处受到八皇子的限制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真的要按照他们说的一样,将他们放出城去吗?”温启华想了想,虽然现在司嗔嗔在他们手中,但是只要八皇子还在京城一日,他就受到自己的威胁。“现在还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京城,要是他走了,我们牵制郑驰的唯一的人质就没有了。”闵笙冷哼了一声,“八皇子算什么人质,即使没有八皇子,郑驰也反定了,他不过就是个幌子,还觉得自己十分的不得了。”温启华想了想之前收到的关于郑驰的资料,他对八皇子也算是尽心尽力的,但是要是今天拦在他前面的是八皇子,只怕早就被他扫开了。“只是不知道八皇子自己知不知道这一点,不会还梦想着他这位舅舅能够保他上帝位吧?”八皇子自然也不是傻子,自己虽然现在受到郑驰的庇护,不过是一时的罢了。“怎么样,有没有消息?”伍契摇了摇头,郑驰那边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被温启华切断了,还是原本就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现在郑公的消息我们是一直都没有收到过,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八皇子除了之前收到了一次郑驰的传信,说是抓住了司嗔嗔,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消息。“殿下,郑公虽然是您的舅舅,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的。”八皇子冷笑了一声,郑驰虽然是自己的舅舅,也不过是看在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份上,要是自己没有被陛下启用,他还会这样的支持自己吗?“有些事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京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我真的活够了吗?”伍契看了八皇子一眼,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现在要是我不在京中将动静闹大一些,让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这个侄子,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当做一个靶子,成为他上位的垫脚石。”

番外:谈判

    伍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一个道理,只要有人知道八皇子还在京中,郑驰就不能用八皇子做幌子。“现在最关键的是今夜和温启华的谈判,温启华也不是个傻子,这样互相牵制的局面,我们能看得出,他自然也看得明白。”子时将至,温启华在悦来客栈的门口站了一会,最终还是踏了进去,八皇子一向是享受惯了的,不知道是为了方便自己的享受,还是心中仍旧有些担心被别人发现,大手笔的将悦来客栈包了下来。“温大人,别来无恙?”温启华看着八皇子这张小人得志的脸,觉得十分的好笑,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心思来问候自己。“该我问殿下才是,刚刚从刑部的天牢里出来没多久,殿下的身子可还安好?”八皇子听见温启华说起刑部天牢,火就不打一处来,眼神恨恨的看着他。“托温大人的福,要不是温大人的神鬼手段,我也没有机会去刑部天牢看见这样好的景色。”温启华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这样的举动,也算是默许了他的话。“温大人,咱们还是少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了,来说些正经的吧。”温启华看着八皇子,觉得他似乎看起来有些着急,他一旦着急,自己反而就不着急了。“哦?什么正经的?”八皇子看了温启华一眼,这个人显然是明知故问,他约自己相见,却不开口说话。“温大人什么意思?”温启华对八皇子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有什么意思。“殿下你觉得呢?难道殿下觉得抓住了司嗔嗔,温启华就任你拿捏了吗?”

    八皇子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在这个时候更加的需要冷静,不能和他起什么冲突。虽然青鸾说他和司嗔嗔有情,但是那个女人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即使温启华真的看上了司迟池的妹妹,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可是帝位,他难道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吗?“温大人,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离开京城而已,这个地方可是个伤心地,我可不想久留了。”温启华自然知道八皇子着急,现在的情况看似对他十分有利,但是他才是真正着急的那个人。“殿下何必着急离开呢?在京中的可是您的父亲,您的生身父亲,难道还比不上你的娘舅亲吗?”八皇子冷笑了一声,温启华这句话说来没有任何的意思,不过是想要提醒自己的身份罢了。“父亲?娘舅?我的父亲要杀我,我的娘舅要救我,你说我该往哪里去?”“殿下,难道你就觉得你的舅舅就是一心想要救你的吗?若不是这个京城固若金汤,若不是你还有一丝利用的机会,只怕这个时候最希望你死的,就是你的舅舅。”八皇子看了温启华一眼,这话不用他说他也知道,但是现在在京城自己是没有半分的活路的,去了束城,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温启华,不要说这些诛心的话了,我舅舅虽然不是真心想要救我,但是至少我对他还有些用,留在京城?京城里的人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说吧,什么时候我可以离开。”温启华没想到八皇子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之后仍旧想要奋力一搏,这一家子的德行倒是很像。“殿下,你也知道,现在京城戒备极严,不是我说能够放你出去,你就可以出去的。”八皇子笑了笑,京城虽然确实是戒备极严,但是这些戒备都是温启华亲手安排的,哪里能够有空子可钻,他会不知道吗?“温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京城的戒备都出自你手,只要你肯放我一马,我何愁出不了京呢?”

    温启华十分的惊讶的看着八皇子,好像自己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殿下,你这话就错了,这天罗地网都是我亲手所设不假,但是朝堂之上还有你的父亲,他才是这座京城的主人,我只不过是个喽啰,怎么可能避开这么多人的耳目将你放出去?”“温启华!”八皇子愤怒的站起身来,看着自己面前悠闲自得的温启华,原本以为抓住了司嗔嗔就可以控制住温启华,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殿下,下官在此,有何见教啊?”八皇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人,想到自己辛苦藏匿了这么久,以为有机会可以逃出京城,没想到他竟然不是来商量如何放自己出去的。“温大人,朝堂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比我更加清楚,父皇虽然是这个京城名义上的主人,但是我们心中都明白,六部,京城,已经不归他管了,他老了,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和司迟池合作呢!”温启华点点头,觉得八皇子的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还是十分中肯的。“殿下,咱们就不要兜圈子了,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伍契在一旁看着温启华和八皇子谈判,心中早就是怒不可遏,现在看见温启华竟然还要提条件,瞬间就忍不住了。“温启华,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吃里爬外的两面派,现在还敢和我们殿下提条件!”温启华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伍契的身边,突然抬手,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伍契自从跟着八皇子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巴结,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愤怒的转过头来,便将自己的佩剑搭在了温启华的肩上。“伍契!住手!”温启华还没说话,八皇子便赶着让伍契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温启华要是出了一点事情,自己就别想安稳稳的离开京城了。伍契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自己的剑收回来,看着温启华的脸色仍旧十分的不善。“殿下,您的狗虽然乱叫,但是还算是听话,您调教的很不错。”八皇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温启华,他提出的两个条件,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否则,自己该怎么离开京城?

    “温大人,下属不懂事,你说罢,你的两个条件是什么?”温启华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八皇子“殿下,第一个条件,无论司嗔嗔是不是在束城,你们都要发誓,以后不得再对她动手,你们要争天下是你们的事,不要将一个弱女子扯进来。”八皇子听他提到司嗔嗔,心中一喜,温启华进来之后一句都没提到她,他还以为温启华并不对她那么上心,现在看来,不是的。“哦?弱女子?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她能钳制住你和司迟池,她可不是个一般的弱女子啊。”温启华见他突然又高兴起来了,知道他心中一定觉得司嗔嗔奇货可居。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一言不发的便要离开,刚刚走到门口,八皇子便叫住了他。“温大人,我们的事情还没谈完呢。”温启华转过身来,一身的气度已于刚才不同,显得格外的正经严肃,“我觉得,既然我是那个开条件的人,殿下就不该对我开出的条件提出异议,你只可以说,你答应或者,不答应!”八皇子冷了冷脸,咬着牙蹦出两个字。“答应!”温启华点点头,这才坐了回去,八皇子心中想,虽然自己现在答应了,但是离开了京城之后天高皇帝远,温启华又管不了自己,有的是机会反悔。“对了,殿下,可千万别想着反悔,否则,你就等着肠穿肚烂吧!”八皇子震惊的看着温启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伍契率先反应过来,赶忙走到八皇子的身边,把了把他的脉。“你敢下毒!”八皇子听伍契这么说,连忙摸了摸自己全身,觉得并没有什么大的感觉。“什么意思?”温启华看了伍契一眼,没想到他反应的这么快,竟然一下就想到了自己下毒。

    “没什么,殿下,我在我的衣袖上撒了些粉末,这些粉末原本也没有什么,但是要是不吃解药,最多半个月,您就要去地下做你的皇帝梦了!”八皇子想到刚刚温启华动手打伍契的时候确实看见他的衣袖上有些东西飞散出来,但是当时局面太紧张,自己没有注意。“温启华,你竟然敢对我下毒,你难道不想要那个贱人的性命了吗?”温启华忍住再抽八皇子一个耳光的冲动,直愣愣的看着他,“殿下,别傻了,女人而已,这天下哪里找不到,她金贵不过就是金贵在她的司迟池的妹妹,要是你杀了她,伤心的是司迟池,可不会是我,到时候我身边的女人不会少,你信不信?你得罪了司迟池又没有了牵制他的东西,到时候没等陛下下令剿灭你们,司迟池就能活吞你,你信不信?”温启华的这一番话问得八皇子目瞪口呆,他当时只是太生气才会将这样的话脱口而出,现在自己中了温启华的毒,自然更加的得听他的话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第二个条件是什么?”温启华点点头,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看着伍契,没有说话。“你什么意思?”温启华耸了耸肩,八皇子看着他,心中已经明白他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自己现在是丧家之犬,倾尽全力能够在京城的天罗地网里逃出去就不错了,这些属下,怎么可能还留在自己的身边?“我答应你!”伍契虽然不明白八皇子和温启华打的什么哑谜,但是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殿下,我可不敢下手,您自己的马脚,还是您自己收拾吧。”温启华站在那里不再说话,八皇子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殿下……”伍契看他似乎十分的为难,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走到他的身边想要问一问他。

    “唰!”八皇子等伍契走到自己身边之后毫不犹豫的抽出他的佩剑,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膛。“噗……”伍契的血喷了八皇子一脸,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发誓效忠的人,十分的难以置信。“看见没有,这就是跟错了主子的下场,不过你这么忠心,你们殿下亲自送你上路,已经是给你最大的安慰了。”伍契的眼睛一直不停的眨着,似乎不甘心就这样闭上,一直死死的看着八皇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他的手上。八皇子将握剑的手放下,并没有去看伍契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即使没有对视,自己也能感受到他的责问,他的不解。可是他无法回答他,想要登上帝位本就是一个灭绝一切感情的过程,他虽然忠心,但是再忠心的奴才也不过是奴才,怎么会比得上他的身份高贵呢?“温大人,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离开了吗?”“当然!”温启华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对八皇子的举动觉得很不错。“殿下能忍人所不能忍,做人所不能做,日后在这天下定然有您的一席之地,我又何妨送一个人情给你呢?”八皇子满脸是血的看着温启华,他这话听来是好话,但是不过是在嘲讽他罢了。“温启华,我们之间不用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告诉我,怎么离开!”温启华抬抬手,自然有人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衣服递给八皇子,八皇子拿着手中的包袱,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送您出城啊?难道您反悔了吗?”八皇子赶忙摇摇头,将自己脸上的血洗掉,又换上温启华给自己的衣服,发现不过是一件寻常百姓的衣服。“这是做什么?”温启华打量了八皇子一眼,觉得他穿这件衣服倒是绝配,看来比起皇子,他更适合做寻常百姓啊。“殿下,他们会带你去西市的城门,你们直接出去吧。”八皇子震惊的看着温启华,没想到他现在就要放自己离开京城,他原本以为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这么快?”这么快就让他离开,他反而有些疑惑,不敢前进,温启华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将要消失在八皇子的眼中的时候,突然说话了,“殿下,正如你所说,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我的手中,我要谁出去,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温启华送走八皇子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府中,闵笙端了一壶酒对着月亮自斟自饮,见他回来了,也给他倒了一杯。“送走了?”温启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点了点头,八皇子不过是一匹小狼,送走他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你这样放虎归山难道就不担心吗?”温启华摇摇头,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中,月亮还算是圆,但是人,却不团圆。“担心什么?担心你的毒药不好用吗?八皇子对郑驰早就有了防备,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我这么多的条件,他现在中了毒,无论日后他和郑驰怎么蹦达,至少嗔嗔不会受到牵连。”闵笙笑了笑,这个结局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比较圆满的了,无论这天下的局势怎样混乱,都不能伤害自己重视的人。“更何况,他和郑驰也不是什么铁板一块的合作关系,现在心中互相有了嫌隙,难道日后还能成什么大事?”“对,他们的关系即使再亲近,今夜听了你的话,他估计也要犯嘀咕了。”温启华没再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之后便离开了庭院,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但是兄弟们查探到一个很奇怪的情况。”“什么情况?”司迟池现在最关注的就是司嗔嗔的事情,听说还是没有找到十分的失望,但是骆昭扬觉得奇怪的消息,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消息。“束城似乎在找人,派了不少的人出去,我们的兄弟遇见了好几次,最开始没当回事,现在人手越发的多了,他们是不是在找嗔丫头?”司迟池听见他这么说,连忙站了起来,现在八皇子被关在京城之中,什么时候出来还不一定,对郑驰来说,最重要的恐怕就是司嗔嗔了。

    “他们花了这么多的人力寻找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嗔嗔逃掉了!”七皇子十分高兴的看着司迟池,这一段时间他担心司嗔嗔,整日里都黑着脸,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总算是阴转晴了。“但愿是这样吧,既然束城的人也在找,那我们就更加不能放松了,除了找人,也要派些人盯着束城的人,要是他们比我们先找到,我们必须得把他们截下来!”骆昭扬领命离开之后,七皇子也离开了司迟池的大帐,他一个人在帐中闭了闭眼,想到的都是童年的事情。司嗔嗔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又十分的聪明,从来没有让自己多操什么心,现在被俘,说来也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司迟池看了一眼外面来来往往的军队,自己拥有的这一切,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司嗔嗔帮他的来的,可是自己得到这样多的东西之后,却不能保护她,实在不配做她的哥哥。“要是我也会算命就好了,至少现在不用悬心着。”司迟池苦笑了一声,想了想,估计远在京城的温启华,现在的出境不会比自己好多少吧。“周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边关啊?”周青阳一边吃着饭,一边努力的往下咽。“陈姑娘,你别着急,后日就去了,怎么你想家了?”司嗔嗔点点头,不光是想家了,自己来这里好几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去,只怕哥哥和温启华要急死了。“嗯,有些想念家中的亲人了,我出来的时候没有给他们说一声,只怕他们要担心了。”周青阳点点头,司嗔嗔毕竟是个女儿家,在这乱世之中很容易出现意外,家里人担心也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家在哪里,我先让人送个口信回去,免得你家里的人为你担心,你看我一个粗人,没有想到这些,陈姑娘你别见怪啊。”

    司嗔嗔摆摆手,即使周青阳提出要送自己也不会同意的,边关自己的根本就不熟,认识的就是一个七皇子,她总不能让周青阳的人把口信送到七皇子那里去吧?那还不翻天了?“不用了,既然快要回去了,咱们就等回去的时候再说吧,他们到时候见到我之后我再解释一下就行了。”周青阳点点头,司嗔嗔笑了笑,“我不打扰你吃饭了,你慢慢用吧。”司嗔嗔离开之后,周青阳便将自己手中的碗放下,叫了两个人进来。“我让你们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将军,我们在城中都问过了,确实有些叫陈晨,但是并没有走失,这位陈姑娘的来历确实有问题。”周青阳点点头,看来自己猜测得没有错,司嗔嗔的来历确实不像她之前说的那么简单。“大人,属下还发现,束城的郑驰也在派人找人,不过是不是找的她我就不知道了,他们的口风极严,一直没有透露,所以也探听不了。”周青阳皱了皱眉,示意他们先退下,自己则在帐中沉思了起来,郑驰反叛已经是天下皆知的消息了,只是陛下还没有明旨下来,自己也不能轻易对他动手。“你到底是什么人……”周青阳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司嗔嗔到军营之后的表现,一般的良家女子,要是在军营这样的地方肯定是不习惯的,但是司嗔嗔却表现得很习惯的样子。在给士兵们治伤的时候都很淡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难道她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吗?难不成是束城的人?周青阳想了半晌,摇了摇头,觉得不对。司嗔嗔要是是束城的人,当初说自己被追杀的时候就不会说自己是被束城的人追杀,可是束城的人却这样着急的找她,确实让人十分的费解。“死了?逃了?”武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温启华,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大,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番外:逃离

    温启华跪在武帝的面前,十分愧疚的看着武帝,“陛下,是臣失职,八皇子的人强行冲关,即使守关的将士们拼尽全力抵挡,仍旧没有阻止八皇子逃出京城。”

    武帝摆了摆手,温启华的意思他明白,但是八皇子现在逃了出去,只怕会惹出大乱子来。

    “有没有派人追捕?”

    温启华点点头,“有,微臣已经派了好几队兵马,沿着束城的方向去找,八皇子现在身边没有人,找到他应该不难。”

    武帝捏了捏自己的眼角,没有说话,愣了大半晌,才让温启华退下。

    武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心却无法平静下来了,他一方面怀疑温启华,因为八皇子逃的蹊跷,一方面又觉得没有可能。

    八皇子和郑驰的事情是温启华告诉自己的,也是他主张的先将八皇子找到,现在他这么做,也打乱了自己的打算。

    武帝叹了口气,八皇子的离京无疑给现在的朝廷雪上加霜。如今朝廷不光要面对司池迟,还要面对八皇子和郑驰,还有许多暗中观察的大将。

    武帝摇了摇头,第一次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老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用行动来证明,现在他能够依靠的,只有一个温启华,但是温启华,又能不能靠得住呢?

    他究竟是谁的人,他现在心中已经没了底,若他真的是司池迟那边的人,放走八皇子等于是放虎归山,这样的举动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从内心里来说,他是不愿意相信温启华这一次是不小心没有守住的,八皇子在京中已经被抓捕了这么长的时间,温启华有什么手段他心中还是清楚的,但是这一次的表现,确实是让他大失所望。

    武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正值晌午,太阳是正好的时候,可是他的寝宫永远是这样,阴沉沉的,就像自己阴沉沉的内心。

    他已经是傍晚的夕阳了,可是看着这样有朝气的阳光,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向往。

    司嗔嗔好不容易盼到了周青阳去边关办公的时候,一大早便忙活开了,虽然自己在这里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但是还是忙碌了一个半上午。

    “姑娘,将军让我来通知你一声,咱们准备启程了。”

    司嗔嗔等了许久就是为了这句话,十分干脆而又高兴的答到。“好嘞,多些您了。”

    那士兵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用。”便离开了,司嗔嗔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才走出自己的帐子。

    周青阳一早便在外面等着了,见她出来,示意自己身边的亲兵将马牵到她的面前去。

    司嗔嗔原本高高兴兴的接过马缰,正想翻身上马的时侯却突然顿住,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怎么会骑马呢?

    她转过头去看着周青阳,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拿着马缰的动作显然有些惊着他了。

    “大人…………我不会骑马…………”

    周青阳眼尖的看着司嗔嗔熟练的动作,她接过马缰的时候的手势自己也十分的注意,哪里像不会骑马的样子?

    但是司嗔嗔既然这么说了,自己现在又不能确定她的身份,自然不能开口询问。

    “既然是这样,后面有我们装货的马车,不过有些简陋,要委屈姑娘了。”

    司嗔嗔摆摆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便自己走到了马车旁,里面已经装满了东西,自己塞进去显得有些拥挤。

    司嗔嗔一面怀念着纵马驰骋热快感,一面努力的将自己埋进去,尽量舒服一些。

    周青阳虽然看着司嗔嗔一言不发,却对身边的几个亲兵动了动手势,他们自然心领神会的策马来到司嗔嗔的身边。

    “启程!”

    周青阳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便吩咐下面的人启程,一路上因为有货物的关系,所以走得并不快。

    “这是什么呀,硌死我了。”

    司嗔嗔的后背被后面的货物顶了好几下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悄悄的从麻袋里拿出一样来,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却发现竟然是兵器!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兵器,虽然用结实的麻布抱着,但是刀柄还是硌到了司嗔嗔的后背。

    她原本以为这里应该装着大米或者是其他的粮食,没想到周青阳居然是为了送兵器去的。

    司嗔嗔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手中的兵器放回麻袋里,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心中已经起了疑心。

    她在军营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自然知道兵器运输是怎么运的,无论如何不会像现在这样用麻布包着再用麻布裹着。

    麻袋一般都是用来装粮食的,兵器一般都是成捆的装好然后用板车运送。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嗔嗔小心翼翼的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外面的这些士兵的神色,最终有些凝重的将自己的手放下来。

    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是为了保护这一批兵器,但是他们却时不时的朝里面观望,特别是在司嗔嗔掀开帘子的时候,她发现好几个人的表情不太自然。

    “难道被发现了吗?”

    司嗔嗔在心中嘀咕着,但是自己无论行事还是说话都非常的小心,就是怕露出了什么马脚。

    “不会这么倒霉吧。”

    司嗔嗔觉得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况又解释不通,想了想,自己一定要做好两手准备。

    周青阳他们紧赶慢赶的走了大半天,终于在黄昏的时候来到了边关,司嗔嗔一路上原本是有心想要记路的,谁知道她看见这些路觉得长得都一样,无奈只好放弃。

    “边关还是不错嘛,七皇子挺会弄的。”

    司嗔嗔看着边关的风土人情,觉得十分的热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司嗔嗔,你以为你自己是公主啊!游行的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跟周青阳解释,现在倒是到边关了,可是你家在哪儿啊?”

    司嗔嗔十分无奈的耸了耸肩,早知道自己就不说是边关的小老板姓的,直接说七皇子的爱妾多好,他们就会麻利的将自己送回去了。

    “司姑娘,大人问,你家在哪里,要不要兄弟们先送你回去?”

    司嗔嗔叹了口气,知道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只好掀开帘子。“不必了,你告诉你们大人气,先去做他的事情吧,他的事情比较重要。”

    司嗔嗔有心想说不然自己先回去,但是想了下周青阳对待自己的态度,估计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单独回去的,所以她连这样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找到人了吗?”

    七皇子身边的亲兵都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七皇子也要插手去找。

    “殿下,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是您在边关堂而皇之的寻找司嗔嗔,要是被驻守的其他守将知道了,只怕…………”

    七皇子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但是司池迟那个着急的样子,再加上温启华也那么重视司嗔嗔,自己冒些险也没什么。

    “我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虽然她是司池迟那边的人,但是认识她的人毕竟在少数,你们找人即使被发现了,他们也不知道我找的是谁。”

    七皇子的人听他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有心想要再劝劝他,却见他十分的坚定,自己也就不好再说。

    “大人,大营到了,是否要告诉七皇子殿下?”

    周青阳看了一样七皇子的大帐,摇了摇头,他不过是来送些东西,一般都不用通禀七皇子。

    “不同了,还是像以前一样,找一个信得过的副将签收就行了。”

    司嗔嗔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知道是七皇子的大营到了,心中有些蠢蠢欲动,不知道七皇子在不在大营里,若是在,自己就能够找他了。

    “姑娘,你是不是想下来休息?”

    周青阳身边的亲兵都随他去了,只留下了三个人看守她,周青阳没有让这些人知道司嗔嗔的身份有问题,只说好好的保护好她。

    司嗔嗔狠了狠心,点点头,便下了马车,“军爷,我能问问七皇子的大帐在哪儿吗?”

    士兵奇怪的看着司嗔嗔,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找七皇子的大帐。

    “姑娘认识七皇子吗?”

    司嗔嗔摆了摆手,“我一个平民怎么会认识呢?只是七皇子守卫边关,护持我等的周全,一直是我们的大恩人,既然来到这里,总是想见见他。我母亲十分的感激七皇子的大恩,要是今天我能见他一面,也就不枉此生了。”

    一般的平民百姓都没有见过这些贵人,有时候比较好奇也是常有的事,这些士兵和司嗔嗔已经混的十分的熟悉了,也就笑了笑。

    “七皇子的大帐在最中间,咱们现在在东南方,专门放粮草的地方,可能不太好找。”

    司嗔嗔有些失望的点点头,自己说的不认识七皇子,自然也不能让这些人带自己去找他。

    七皇子在大帐中盘算物资的时候想到今天应该是运送兵器的时候,便叫了人进来。

    “朝廷的兵器什么时候运送到?有没有人接管?”

    七皇子的亲兵点了点头,“这一次的兵器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很长,朝廷之前来人通报过,说是先让绵城的人将他们的兵器送一批来,应应急,后面才会有大批的兵器送来。”

    七皇子想了想,点了点头,现在的很多军需都有些跟不上,是以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算见怪不怪了。

    “绵城?绵城的守将是不是周青阳?”

    七皇子身边的亲兵没想到七皇子竟然会记得一个小小呃呃绵城守将,点了点头。“确实是周青阳,殿下认识他吗?”

    七皇子想了想,自己也不算事认识周青阳,只是之前曾经听说过他。

    “不认识,不过我之前听人提起过他,他是个十分有才干的将领,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被调到绵城这样的小地方来驻守。”

    七皇子身边的士兵笑了笑,“殿下,周青阳却是是员虎将,但是之前因为得罪了吴家,才会被派到这样一个小城来驻守。”

    七皇子叹了口气,朝廷的人才太多因为这样的原因流失,所以,现在才会难以为继。

    “他到了吗?我去看看。”

    七皇子的亲兵将七皇子带到了周青阳运送物资的地方,一行人正在清点,见他来了十分的惊讶。

    “殿下!叩见七皇子殿下。”

    周青阳见七皇子竟然亲自来了,连忙下跪,七皇子见他甲胄在身,连忙扶他起来。

    “周将军不必客气,原来辛苦了。”

    周青阳摇了摇头,自己也没什么可辛苦的,“殿下在边关奋勇杀敌,岂不比我更加辛苦?绵城是小地方没有什么战事,但殿下的威名我还是听说过的。”

    七皇子摆摆手,和周青阳闲聊了两句,那边的副将就已经将物资清点好了。

    “殿下,没有问题,数量够了。”

    “嗯。”七皇子点了点头,见周青阳虽然见着自己十分的高兴,但是仍旧不卑不亢。这样的人才,也难怪会被人妒忌。

    “周将军这么远来,舟车劳顿的,不如在我的大营里休息一夜再走,反正天就快黑了。”

    “天就快黑了…………。”

    司嗔嗔看着天色,越发的着急,天黑之后七皇子一般都要去司池迟那里商量事情,要是现在不想办法,之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哎哟!”

    司嗔嗔突然蹲在地上,痛的脸色煞白,一个劲的叫痛。她突然发难,把身边的几个士兵弄的措手不及。

    “姑娘,你怎么了?”

    司嗔嗔捂着肚子摇摇头,一直不说话,倒让他们十分的担心,“姑娘怎么会疼成这样?”

    “不如告诉大人,看能不能让七皇子这里的军医给看看,莫不是绞肠痧呢?我可是听说绞肠痧能疼死人!”

    周青阳这边的士兵担心她出什么意外,连忙去通禀周青阳,没想到她正在和七皇子谈话,不好插嘴。

    “这该怎么办?”

    周青阳的人有些着急了,司嗔嗔疼成那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重病!

    “怎么了?”

    周青阳原本和七皇子好好的说着话,见自己派去保护司嗔嗔的人着急的站在后面,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人,”周青阳的士兵见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十分高兴。“陈姑娘突然得了疾病,痛得脸都白了,我们兄弟琢磨着能不能麻烦七皇子这边的军医给看看?”

    周青阳皱着眉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好好的司嗔嗔怎么会突然生病了,还这么严重?

    七皇子虽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周青阳的神色似乎有些麻烦。

    “怎么了周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青阳虽然怀疑司嗔嗔的身份,但是一切还有待定论,现在自然不能让她出任何的岔子。

    “殿下,是这样,我队中的一个姑娘突然生了急病,能不能劳烦殿下这边的军医给看看?”

    七皇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听周青阳这么说,点了点头,便派人通知军医去周青阳的军队那边。

    “既然是这样,周将军就先忙吧,本皇子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就不打扰周将军了。”

    周青阳点点头,送七皇子离开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殿下,有消息回来了。”

    七皇子听自己的人这么说,十分的高兴,连忙让他们说。“殿下,束城的人不知道怎么把人给弄丢了,一直在外面找,郑驰还派了一队人去了绵城,似乎觉得姑娘在绵城。”

    七皇子皱了皱眉,绵城?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周青阳说的话。“周青阳刚刚说他队中的一个姑娘生了急病,难道是嗔嗔?”

    想到这里七皇子就坐不住了,连忙带着人去了周青阳的队中。周青阳原本因为司嗔嗔的人病情悬心,没想到七皇子却又突然来了。

    “殿下,殿下可是还有什么其他要交代的吗?”

    七皇子摇了摇头,特意往帐子里看了一眼,但是没有看见司嗔嗔。“没事,本皇子只是来看看将军这边的是事情处理完没有,需不需要再派两个军医过来?”

    周青阳觉得七皇子的态度似乎变得十分的奇怪,但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有军医在看了。劳烦殿下想的这么周到了。”

    七皇子摆了摆手,现在军医在诊病,自己也不能进去查看,“你去告诉军医,务必要治好里面的那位病人,别让周将军等的太久了。”

    七皇子身边的亲兵是认识司嗔嗔的,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匆匆的便进了大帐。

    司嗔嗔这边装肚子痛装的十分的辛苦,此刻见有人进来,一看,竟然是七皇子的亲信!

    她顿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帐外。

    七皇子突然见她冲出来吓了一跳,却见真的是司嗔嗔,十分的高兴。

    “殿下!”

    七皇子还没说话,司嗔嗔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顿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这…………。殿下,您认识陈姑娘?”

    周青阳被现在的局面弄的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司嗔嗔突然就冲了出来。

    七皇子不知道她究竟撒的什么谎,自己一时也不好圆。“周将军,确实是对不住了,我骗了你,我…………。我其实是七皇子的侍妾,那一日原本是出城想要去寻殿下的,谁知道遇见了束城的那些人…………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寻求您的庇护。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七皇子这才从司嗔嗔和周青阳的对话之中明白了当初的情况,连忙也揽住她。

    “竟然是这样,你受苦了,束城的人我迟早要收拾他!多谢将军救下她,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周青阳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七皇子的恩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七皇子和司嗔嗔这么恩爱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姑娘言重了,殿下也言重了,我不过是顺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

    周青阳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司嗔嗔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人送她回来了,她既然是七皇子的爱妾,自然担心有人用她来要挟七皇子。

    七皇子又和周青阳寒暄了两句,吩咐人将司嗔嗔送到自己的大帐里,司嗔嗔坐到七皇子的大帐中,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七皇子终于和周青阳说完了话,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大帐,见司嗔嗔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禁发笑。

    “你倒是好享受,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把我们可是坑惨了。”

    司嗔嗔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说的是司迟池,连忙坐起来,“我哥怎么样了?还有温启华,他们肯定很担心吧。”

    七皇子点点头,“你还算是有良心。”他大步走到司嗔嗔身边,见她这一段时间在周青阳那里显然过得不错,整个人看起来滋润了不少。

    “你还是过的不错嘛,瞧你这油光水滑的样子。”

    司嗔嗔白了七皇子一眼,正经坐起来。“我可没有过的不错,周青阳虽然没有苛待我,但是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要不是我今日想的好办法,估计此刻已经被他当做间谍抓起来了。”

    七皇子想到周青阳刚刚确实问了自己不少司嗔嗔的事情,显然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他还算是个老实人,已经打发了,有我在这里,他至少不会觉得你是间谍,不过他心中有怀疑倒是真的。”

    司嗔嗔自然知道周青阳虽然老实但并不傻,加上自己的谎话漏洞连篇的,他不怀疑才有鬼了。

    “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七皇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这个时候倒是正好。

    “也不用选时候了,现在就挺好的,就现在吧,我正好要去你哥那里一趟,现在你回来了,你哥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司嗔嗔听他这么说,有些内疚的看着他,自己这一趟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夜不能寐。

    七皇子见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说来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郑驰打的好算盘,连你哥都被蒙骗了,何况是你?”

番外:回归

    司嗔嗔笑了笑,司迟池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即使可能被别人一时蒙蔽,但是也比自己反应得快。

    这件事情无论是搁在司迟池或者温启华谁的手中,肯定会比自己处理的好。

    “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们快些走吧。”

    司嗔嗔担心司迟池和温启华以为自己被郑驰捉住,再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就是大大的损失了,一个劲的催促着七皇子。

    七皇子无奈的笑了笑,趁着夜色让自己的几个亲兵掩护,便去了城外司迟池的大营。

    司迟池乍一见司嗔嗔还以为自己昨夜做得梦成真了,一时还不敢相信。

    又见她一副自责内疚的样子才缓过神来,知道是她真的回来了。骆昭扬看见司嗔嗔也是高兴得不行,他们跟着司迟池悬心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哥哥……我……”

    司嗔嗔有满腹的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认错吗?可是自己好像没有什么错。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说来,还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你。”

    司迟池连忙将司嗔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她没有受伤,精神看起来也不错,这才放下心。

    “你一路上也不容易,先会自己的帐子好好休息吧,我会立刻传信给温启华,让他不用担心的。”

    司嗔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眼司迟池,最终还是放弃了,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帐子。

    “你怎么了?她回来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司迟池摇了摇头,自己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司嗔嗔被俘的这一段时间,自己想了很多。

    “我这段时间想了不少,觉得她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温启华太招眼了,这样的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七皇子没想到这件事又扯到温启华的头上来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意思?”

    骆昭扬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明白司迟池现在的心情,“大帅的意思是觉得,温启华的存在让嗔丫头更加危险吗?”

    司迟池点点头,这次的消息是温启华那边走漏的,虽然现在司嗔嗔安全的回来了,但是自己的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些转变。

    “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好嗔嗔,还别说人没有在他的身边,他只是这样的一个消息,都没有办法保护好,让她遭到别人的暗算,若是真的有一天嗔嗔在他的身边去了,到底会面对一些什么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我听闵笙说温启华的父亲曾经就在大理寺的天牢里暗杀过她,这样的家族,温启华能够保护好她吗?”

    “你这话就错了。”七皇子毕竟跟温启华有不少的交情,对他这个人还算是了解。

    “温启华的家族如何是他家族的事情,但是温启华本人对司嗔嗔可谓是尽心尽力,要不然,凭他的手段,现在又掌握了京城,难道不能和你一较高低吗?可是他连至尊之位都不要,只要司嗔嗔,他的决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司迟池听到七皇子的这一番的时候沉默了一下,不得不说,他说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但是他心中始终不能放心。

    “好了,大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次嗔丫头已经平安的回来了,你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嗔丫头的安全,这一次的事情,千万不能再次发生了。”

    司迟池点点头,这一次的事情让他们几个都人仰马翻,自然不能再出现一次,否则司嗔嗔要是真的有什么好歹,将来他怎么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呢?

    “我决定了,还是要送她会后方,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郑驰已经知道了她的重要性,不知道还要想出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她。咱们一直这样防备着也不是办法,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了。”

    七皇子这边已经秘密的劝降了十万的兵士,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怎么样将这十万人不漏痕迹的转到司迟池的手上。

    “现在这十万人确实是最关键的,朝廷如今已经受到了八皇子和郑驰的冲击,一时也没有更多的人手调派来管边关,倒是给了我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司迟池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和骆昭扬他们商量了一下,七皇子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准备下去办。

    他们三个人合计完已经是半夜了,司嗔嗔正准备睡下的时候,便听见司迟池在外面叫自己的名字。

    “哥哥,你有事吗?”

    司迟池走进帐子一看,见她明显是要睡了,摇了摇头,便要离开,“哥哥,你有事就说吧,我没关系的。”

    司迟池转过身来看了司嗔嗔一眼,叹了口气,坐到她的床边。

    “嗔嗔,告诉哥哥,真的很喜欢温启华吗?”

    司嗔嗔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突然犯了什么毛病,怎么会说起这样的话来,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然是的,温启华对我的真心,你不是也看在眼里的吗?”

    司迟池自然知道温启华的真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嗔嗔,但是他并不能很好的保护你,闵笙更好一些,他也喜欢了你多年不是吗?”

    闵笙对自己的心意司嗔嗔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用时间来决定的。

    “哥哥,闵笙很好,对我也很好,但是我并不喜欢他,他和你一样,就是我的亲人,你今夜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我和温启华在一起,你不是不反对的吗?”

    司迟池有些无奈的看着司嗔嗔,语气有些急躁。“那是以前,那个时候我觉得他可以保护好你,但是现在我并不这么觉得了,嗔嗔,你看他身在京城,连这样的一个消息都保护不好,让你被郑驰那边的人给抓住,要不是你聪明,此刻早就为人鱼肉了!”

    司嗔嗔有些着急的坐起身来,眼圈一下就红了,“哥哥,我这次被抓,不仅仅是因为温启华。是,这个消息或许真的是从他那里泄漏出来的,但是他并不是故意的,京城的局势千变万化,即使是他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再说了,郑驰抓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和温启华的关系吗?

    我想,他抓我更多的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吧,抓住了我就可以控制整个联军,是不是比控制温启华来得更有利呢?”

    司迟池虽然知道郑驰抓住司嗔嗔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和自己的关系,但是听他这么说来,心头仍旧很不好受。

    “嗔嗔,你在怪我吗?”

    司嗔嗔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迟池,自从相见,他们兄妹从来没有争吵过,这还是第一次。

    “哥哥,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些心急了,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的错误都加到温启华的身上,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司迟池觉得自己现在和当初阻止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不同,总算是理解了当初老父的苦心。

    “算了,你早些休息吧,这样的事情说来也没有什么用,你明日一早便动身回后方吧,那里有陈泰,你不会无聊的。”

    司嗔嗔知道自己现在呆在这里只会给温启华和司迟池找麻烦,只好点点头。

    “找到了吗?什么时候?可有受伤?”

    闵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温启华的头都要大了,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好,也就没有和他计较,将司迟池的信递给闵笙,示意他自己看。

    “这丫头还算是聪明的,自己就跑回来了。不过……”闵笙看了眼司迟池心中的用词,皱了皱眉。

    “司迟池可有些生气了啊,他心中的语气不是很好,估计是在怪你?”

    温启华自然也看出了司迟池信中的语气不善,自己这一次确实是大义了,才会害得司嗔嗔被人家惦记。

    “他这样护犊子,可不像哥哥,倒像是父亲。不过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这件事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原本想要尽量阻止郑驰起事的,现在也只能安插了一个八皇子在他那边捣乱,起事,估计是阻止不了了。”

    “长兄如父嘛。”闵笙笑了笑,司池迟一向护短,司嗔嗔又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不过我看起来更觉得像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估计他也觉得亲妹子在自己手上丢了,有些丢人吧。”

    温启华笑了两声,心中难免有些担忧,现在司池迟的进度本来就慢,他们原想想的是兵不血刃的先将七皇子手上的士兵先转移过来,到时候再来慢慢的攻略城池、尽量减小伤亡,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估计是不行了。

    “我现在就盼着他能快些,郑驰他们动手也就是这一段的事了,郑驰老奸巨猾,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他们。

    现在他们没有了嗔嗔在手,只怕第一个就会用司池迟来开刀,万一他们要和朝廷合作,只怕是…………”

    闵笙也想到了这一点,现在三方鼎力的局面,任意一方和另外一方合谋,出现的转机就会大不一样。

    “司池迟肯定不可能和朝廷合谋的,和郑驰?他的妹妹刚刚被郑驰的人给抓了,按照他的心性,不主动去招惹他就不错了,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不得不防啊。”

    温启华想到八皇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束城,郑驰有了起事的原因在手,只怕局面的颠覆就是在这一两日了。

    郑驰一样就在难民群中认出了八皇子,可怜一向金尊玉贵的他因为逃难,早就变的一身污糟。

    “舅舅…………”

    八皇子看见郑驰的时候十分的激动,自己出城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没有一文钱,该怎么躲避追兵安稳的到达束城?无奈只好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典当,即使如此,还是吃了好几日的人苦头。

    “先别说了,先回去好好梳洗一番,你好好休息休息。”

    八皇子点了点头,就跟着郑驰进了束城。他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日之后,才终于出现在郑驰的大殿之上。

    郑驰坐在高坐上,他便理所应当的坐到了他的旁边。郑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手下几个副将的脸色却变了。

    八皇子在束城没有一点根基,依靠的就是这个舅舅,现在他来了束城,这些跟随了郑驰多年的老将,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瀚儿,我给你介绍,这几位都是我的心腹,你这次能够回来他们出了不少的力。”

    郑驰一一的介绍过来,八皇子每个都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自己的身份如此尊贵,这样对待一群将领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气了,但是在这些人看来却不是如此。

    八皇子刚来不久,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认识了几个人之后便推说自己身子不适,就又离开了。

    “什么德行!难不成还将自己当作皇子吗?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竟然还敢和我们大帅坐在一起!”

    郑驰手下脾气最暴躁的将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险些砸了自己面前的杯子。

    “冯虎,你说什么呢?”

    郑驰虽然心中不满八皇子的态度,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侄子,怎么可能让他们这样说。

    “大帅!冯虎的话没有错,这个皇子虽然是您的侄子,但是却从来没有帮助过你,帮助过束城。连当初您致信给他,让他帮忙在陛下面前为束城说两句好话,减免一成的赋税他都没有答应,这样的人我们为什么要保护他?”

    这番话显然是戳到了郑驰的痛处,他瞪大了眼看着说话的人,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这件事是郑驰的心病,他一向对八皇子不薄,可是当初这样色要求八皇子都没有答应,他可是发了好大的火的。

    更何况八皇子此次要不是需要郑驰的帮助也不会想起他这个舅舅,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时候从来没有问候过郑驰。

    “大帅仁义,时刻念及着亲情,可是我看八皇子的样子,可没有念及您对他的恩情啊!”

    郑驰狠狠的一竖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了,自己闭了闭眼,便和他们谈论起公事来。

    郑驰的起事是早晚的事,但是温启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八皇子应该才到束城,他便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反了。

    “什么清君侧,简直就是打劫,亏得朝堂上有那么多的人,他们竟然全是傻子!”

    孙若刚下早朝便气急败坏的在温府闹腾开了,温启华得到消息之后便向武帝告了假,自己留在府中,并没有去上朝。

    “怎么了?”

    闵笙很少见孙若这样生气,有些惊讶,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和郑驰的事情有关。

    “郑驰的事情今天传进宫了,那些王公大臣们,听说了郑驰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竟然暗示陛下将温启华交出去!”

    温启华笑了笑,他本就想到了会是这样,所以自己才没有去上朝,也好看看这朝堂上的人的嘴脸。

    “人有趋利避害之心,本属平常,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如果还要像疯狗一样乱咬,那就真的是愚蠢之极了。”

    孙若点点头,温启华的势力渗透了整个六部,六部的人到没有说什么,但是一些皇族或者贵族,却嚷嚷开了。

    “说来也奇怪,像卫国公这样的老贵族很早之前便不上朝了,今日是发的什么疯,竟然统统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他们这些老派的臣子又有功绩又有名望的,让其余的臣子连话都不敢说了。”

    温启华冷笑了一声,卫国公确实是老派,也确实多年不上朝了,但是不表示人家不关心朝廷的事情。

    “卫国公这样的人是随随便便能够请的动的吗?你也不看看他的身份,现在,不过是又一轮的对持洗牌罢了。”

    闵笙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温启华这番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卫国公他们是陛下授意回去的?陛下现在没有了八皇子,又想要去扶植卫国公了吗?”

    温启华点点头,其实他还是很佩服武帝的,接连扶植的这些人都在自己的手下吃了瘪,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弃。

    “连卫国公这样的人物都请了出来,就为了和你抗衡,陛下的心意倒是很坚决,他还是怀疑上你了吗?”

    这是必然的事情,温启华这一段时间的行事完全没有章法,先是坑了八皇子,又突然要让陛下放了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抓住八皇子阻止郑驰的起事,他也没能成功。

    这样的接二连三的风波下来,武帝还不怀疑他,他这么多年的皇帝也就是白做的了。

    “卫国公这颗棋子,倒是选得不错的,至少比八皇子好,要知道他的身份,在朝堂上,可比一个突然崛起的皇子要高贵的多。”

    孙若点点头,卫国公是老将了,虽然现在岁数大了,但是威望还在,当初可是一度可以和骆昭扬齐名的将领,朝中的武将也有不少人受过他的提携之恩。

    “卫国公可不是一般的武将,看似在朝廷上没有任何的人脉支撑,实则大半的武将都在他的手上,咱们这些年将眼光都放在了文臣和六部上,毒武将确实不是那么的上心。”

    闵笙想了想现在朝廷的情况,其实武将的用处确实不是很大了,毕竟现有的这些武将,能和郑驰,七皇子,司迟池抗衡的又有几个?

    “现在朝中可用的武将太少,守守一般的城池还没什么,要是遇上司迟池这样的,只有人认输的份,难不成卫国公要亲自上战场吗?”

    孙若听他这一句话便笑了起来,卫国公如今的年龄,已经是有心无力了,怎么可能呢?

    “卫国公虽然和骆昭扬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真的要在战场上厮杀,他肯定是比不过骆昭扬的,他一向在京城里泡着荣华富贵,体魄早就大不如前,怎么可能和骆昭扬那种时常还在前线的人相比?”

    温启华听他们两在这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个没玩,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的卫国公,笑了笑。

    “你们都只想到了年事已高的卫国公,却忘了人家还有个儿子,他那个儿子虽然没在朝堂上任职,但是轻易,没有人动得了他。”

    闵笙听他一说才想起来卫国公魏明启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自幼和他在战场上生活,长大之后虽然没有入朝为官,却也一直承教于他的父亲。

    “魏显祖这个人倒是没有怎么听说过,怎么卫国公这一次是下了血本了,竟然将自己的独生子都放出去冒险?”

    温启华觉得看现在的状态,估计是这个意思,只是魏显祖这个人很少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所以他也算不准。

    “魏显祖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年少时也算是有些盛名,但是……”

    闵笙听温启华说了一半便不说了,有些疑惑,转眼又看见孙若在笑,就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但是什么?”

    孙若咳了咳,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自然的温启华,“但是年少时的温启华成名之后他便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你是想说这个吗?”

    闵笙惊讶的看着温启华,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可以和他齐名的人物,这倒有趣了。

    “真的?你们交过手没有?”

    温启华摇了摇头,看了孙若一眼,孙若立刻收起了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脸,正襟危坐起来。

    “我们没有交过手,他那个时候代表的武将的地位,我代表的是父亲这一支,但那时候天下升平,武将的地位本来就不高,所以渐渐也就没人提起了。不过现在武将的地位也不是很高,陛下经历了这几次三番的变乱,早就对武将的防备心很重了,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胡来。”

    闵笙点点头,这样看来这个魏明启和魏显祖还不足为惧,但是现在朝堂有了这样的话头出现,难免不会有人再提起。

    “虽然陛下有心想要扶植魏显祖,但是他现在确实还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他要是拖延了一段时间,给他们一定的时间准备,也不是不可能的。”

    孙若想到今天乱成一团的朝堂,现在不就是在给他创造机会吗?“这一段时间你估计暂时没有办法再出现在朝堂上了吧?毕竟郑驰他们起事的原因直接就是对着你来的。”

番外:呛声

    温启华笑了笑,即使自己想上朝,武帝也不会让的,毕竟现在是他重掌实权的好时候。

    “放心吧,我现在还没有时间去管那群蠢货,现在最重要的是束城的那两个人,这些乌合之众,还不用我费多大的心。”

    卫国公府今日张灯结彩的,对外只说是卫国公小妾的生辰,但是究竟是不是,谁知道?

    “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不过没有整到温启华那个小贱人,心中始终还是觉得遗憾啊。”

    卫国公身边的几个武将点了点头,现在正是这样的战时,却还是文臣当道的时候,陛下现在才想起他们这些武将来,实在是太憋屈。

    “如今国公出山了,这些小辈自然就要绕道走了,温启华再厉害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躲在家里连朝都不敢上!”

    魏明启大笑了一声,现在本来就该是武将当道的时候,可是陛下一向爱重温家的两父子,现在温大人死了,温启华又连着做了好几件错事,武帝总算是想起了别的人。

    “显祖,你说呢?”

    魏显祖坐在一旁的凉亭中,悠闲的喂着鱼,并不去参与他们的宴会,看起来那么的格格不入,但是没有任何人敢小看他。

    “我?父亲,我的建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魏显祖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魏明启语塞了一下,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但是现在已经不由自己管束了,甚至很多时候,自己还要听他的。

    卫国公身边的几个武将都愣在了那里,不明白为什么魏显祖突然好像有些生气了。

    “父亲,您不觉得您的这个庆功宴开的太早了吗?我们的人去了边关了吗?是否有参与战争?我们的人大多都是武将,可是除了和文臣们一样在朝堂上打打嘴仗,我们还有什么?边关还是七皇子在守,京城的护卫仍旧掌握在温启华的手上,就连本该由武将掌握的兵部里面也没有我们的人,这样您还笑的出来吗?”

    魏明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打了脸,有些挂不住,沉默的看着魏显祖。

    “现在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啊。”

    魏明启身边的一个武将看不过去,终于怯懦的说了一句,这一句话一说出来,便换来了魏显祖的一声嘲笑。

    “好的开头?在哪里?陛下答应给我们什么实权了吗?温启华是没有来上朝,为什么?难道他猜到了我们今天会在今晨的朝堂上对他发难吗?不是的,他只是知道了郑驰起事的事情,没有心思来管我们,说白了,我们在温启华的眼中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温启华要是现在在当场,估计也要合掌惊叹,这样的一个人才,揣测人心分毫不差。

    “父亲,我们可以高兴,可以庆功,却不该是这样的时候。现在的陛下看起来确实对我们很爱重,但是我们不过是他的棋子,和温启华博弈的棋子罢了,为什么别人是下棋的人,我们却要沦为棋子呢?”

    魏明启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魏显祖这一番话确实很到位,但是毫无疑问的打了自己的老父的心。

    “显祖,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父亲和各位叔伯这样说话,为娘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魏明启的大夫人,国公府的正房终于听说了后院的纷争,连忙走过来打圆场。

    “娘。”

    魏显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比对自己的父亲要恭敬得多,魏夫人不安的摇了摇头,魏显祖知道她的意思,对着人群鞠了一躬,算是道歉,便随着魏夫人离开了。

    魏显祖离开之后一时间的后院太过沉静,连掉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没有人敢在说话。

    魏明启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转过脸来高高兴兴的看着自己的手下。

    “孩子不会说话各位不要在意,来,咱们接着喝酒!”

    后院的人都连声附合着魏明启,看似十分的高兴,但是喝酒的表情却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魏明启只觉得这酒喝在自己的嘴里那么的苦涩,没有了之前的高兴,其他人虽然也附合着他,但是心底里不知道怎么嘲笑着自己。

    魏显祖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便将后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抛诸脑后,拿了一本书出来看。

    “显祖,你今天过分了,你父亲很久没有高兴过了,你不该这么扫他的兴。”

    魏显祖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来的操劳让她快速的衰老,早就不如父亲新娶的那几房小妾。

    “母亲,我说的都是实话,父亲高兴的太早,总要有人给他提个醒,不要太骄傲。”

    魏夫人叹了一口气,知道魏显祖一向和他父亲不和,自己也没有办法在说什么,便离开了。

    “郑驰其实之后先去哪里,你有数没有?”

    温启华看了一眼地图,觉得郑驰其实现在出兵是很蠢的一件事,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七皇子和司迟池前后夹击,但是他现在要是不打响了名声,只留在自己的束城里,也不是个办法。

    “我觉得他应该回去绵城!”

    温启华指了指地图上绵城的方向,觉得这个地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为什么?绵城离边关可不远,他不担心七皇子对他动手吗?”

    温启华摇了摇头,七皇子不敢动手,绵城在边关的后背,这样的位置,七皇子只要一动,司迟池就必须动,否则,他们的关系就很容易被发现。

    “你总是将七皇子当做我们的人来看,但是在分析案情的时候却不能这样,若是我们不时刻想着他是敌军的人,只怕什么时候陛下缓过神来把他从边关招回来我们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闵笙低了低头,看了一眼绵城,边关,和司迟池大营的位置,总算是明白了温启华的意思。

    司迟池和七皇子现在的关系是剑拔弩张的敌对,要是七皇子发兵去救绵城,那么司迟池要是不趁机攻打边关,那就真的是个傻子。

    “那该怎么办,是否要告诉陛下,对绵城示警?”

    温启华想了想,绵城不过是一个小地方,这样的地方,自己即使告诉了陛下,陛下也不会派大军去救的。

    “绵城太小了,陛下不会去救的,以我的名义给绵城的守将发信,让他尽量转移城中的百姓,将他们送到边关,或者临近的城池去。”

    暗一听温启华这么说,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孙若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你做什么要救绵城?绵城人少,郑驰不过是想要找个机会打响名声,你何必去做这样的事情又将自己推到了面前?”

    温启华自然知道绵城是个小地方,自己要做大事,自然不能为了这样的小城打乱自己的部署。

    “算是我还他一个人情吧。”

    孙若对这番话听得满腹疑惑,但是闵笙却立刻了解了他的意思,司嗔嗔当初逃至绵城的时候,周青阳不顾一切救了她,现在正是温启华还人情的时候。

    “只是这样一来,等于将绵城送给了郑驰,岂不是更不好打理?现在京中的局势不好,魏显祖一直没有出手,但是暗中肯定也在观察着这件事,要是他们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你该怎么办?”

    温启华想了想,闵笙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只好叹了一口气,穿好自己的官府。

    “若是这样,我也只能先去陈情陛下,将这件事情说明清楚了。”

    武帝听了温启华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愣愣的看着温启华,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绵城?那么小的地方,又和边关毗邻,郑驰真的会先动这个地方吗?”

    温启华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感情武帝根本没有仔细的去想自己说的什么。

    “陛下,绵城虽然和边关毗邻,但是边关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乱民联军,若是七皇子出兵去救,边关岂不危矣?”

    武帝点点头,温启华这番话确实有些道理,但是郑驰真的会去绵城吗?

    “陛下,魏显祖求见。”

    温启华下意识便转头看了一眼宫门的方向,魏显祖这一段时间很受武帝的喜爱,经常进宫,只是这个时候他突然进宫,难道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微臣叩见陛下。”

    武帝见魏显祖来了,点点头,让他起来,正好自己和温启华商量的事情,也可以让他给点意见。

    武帝将温启华刚刚说的话告诉了魏显祖,魏显祖思索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虽然他的动作十分的轻微,但是还是被温启华和武帝看见。

    “显祖,你可是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魏显祖惶恐的跪下来,“臣不敢有意见,丞相大人的意思很对,臣不过是个小吏,对这些事情怎么能说上话?”

    温启华看了魏显祖一眼,好一招以退为进,他这样说摆明了是让武帝去问他,面子上却还摆出十分尊敬自己的样子。

    “你有话便只说吧,温启华不是外人,何况这是国家大事,岂能他一个人说了算?”

    温启华听见武帝这么说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魏显祖不显山不漏水的冷笑了一声,这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既然陛下让臣说,臣就说了。绵城这样的小地方确实很容易被攻破,郑驰想要先对绵城下手也无可厚非,毕竟他现在要打出自己的名气来。只是……若是绵城的守将就这样将城池放弃了,岂不是堕了我国国威?到时候平白被郑驰捡了一个城池不算,他估计还要说什么连陛下都怕了他的话。”

    武帝听见这样的话自然忍不了,眼中立刻便出现了怒火,温启华叹了一口气,知道武帝肯定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了。

    “陛下,虽然会被郑驰占了口头上的上风,但是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若是我们放弃了绵城,岂不是让天下的臣民寒心?”

    魏显祖看了温启华一眼,立刻将话头接了过来,“温大人此言差矣,天下臣民懂的什么?若是绵城坚守,他们也不过是觉得绵城守将的失败,但是要是将绵城拱手让人,他们可就不会觉得是绵城的人的失败了。”

    这番户直指武帝,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跟何况对武帝来说,死一个小城的守将,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魏大人,难道绵城的数万民众的性命就这样轻掷了吗?这样助长了郑驰的气焰,到时候又该如何打压?”

    魏显祖看了温启华一眼,知道他已经开始着急了,心中十分的高兴。

    “陛下,绵城被破之后,郑驰会去哪里?他只能绕开边关,去石城!石城是大城,守将更多,装备也更加的精良,只要在石城我们能拿到一场胜利,到时候何愁打压不了郑驰的嚣张气焰?”

    温启华此刻可以断定魏显祖是有备而来的,他很明显已经分析过局势,连石城的位置都有了解过,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个人确实不能小看。

    武帝沉吟了一声,仔细的将魏显祖的话分析了一下,觉得确实可行。

    “那可不可以让石城的守将去支援一下绵城呢?”

    武帝现在有了法子之后便想要的更多,虽然魏显祖的办法好,但他还是不想轻易的放弃了绵城。

    温启华叹了一口气,要是能够这样,自己又怎么会让绵城的人撤退呢?

    “陛下,此法不行。绵城的地势十分的特殊,石城和绵城之间还隔了一条木若河,木若河常年急流,根本无法渡过,若是绕路,对石城的兵力削减的就太严重了。”

    魏显祖笑了笑,不枉自己把温启华当做对手,他确实十分的聪明,对这些事情了解的也很透彻。

    “是,陛下,绵城和石城之间隔着木若河,确实不好支援。”

    武帝叹了一口气,既然他们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只好按照魏显祖的意思去办了。

    温启华知道现在没有自己的什么事了,便跪安离开,魏显祖也随着他一起走了。

    “温大人好手笔,决战千里也这样不慌不忙的。”

    温启华抬眼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魏显祖,笑了一声,“魏大人才是好手笔,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让陛下放弃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只为了保全他的面子。”

    不得不说魏显祖对武帝的了解确实十分的透彻,看来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闲着。

    “温大人这番话下官就也有些不懂了,下官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做决定的人可是陛下呢。”

    温启华不想再和魏显祖在这里多说什么,抬了抬手就离开了,魏显祖看着温启华离开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温启华年少成名,一举拿尽了整个京城乃至天下的风头,连他都不得不暂避锋芒,可是他现在已经养成,所有的事情都已成型,无法再做大的改动,自己这个时候再出手没有他那么多的掣肘,自然要好行事的多。

    “魏显祖此人确实不容小觑,竟然三言两语就改变了陛下对绵城的态度,现在应该怎么办?”

    温启华看了闵笙一眼,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魏显祖在武帝面前这么一说,自己还能做什么?

    “只能冒险了,暗一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希望周青阳能够明白什么最重要。”

    闵笙点了点头,周青阳毕竟是守卫了绵城多年的,对绵城的感情肯定比武帝深,他应该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我让你们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魏显祖悠闲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影响到自己。

    “主子,温启华的人传递消息十分的快,我们的人没能拦得下……”

    跪在魏显祖面前的人背后已经起了一身的冷汗,魏显祖此人的手段十分的冷酷,自己这件事办砸了,只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猜到了,温启华在京城筹备多年,你们现在出手,自然没有办法阻拦,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高,虽然你们不能拦截住消息,但是至少……要让消息被知道的很晚,很晚很晚,晚到周青阳来不及准备,只能迎战!”

    魏显祖看了一眼温启华府邸的方向,他在京中蛰伏多年,别人看不清楚,可他却不傻,温启华和边关那两位的关系都十分的密切,现在不如就拿周青阳的事情来练练手,看看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么好。

    “温启华这一次算是遇见对手了,魏显祖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不知道绵城的事情能不能顺利。”

    七皇子看了司迟池一眼,知道他对绵城的事情十分的关注,毕竟绵城的守将之前救过司嗔嗔,何况绵城的百姓人数也不少。

    “魏显祖才出现多久?在京中的筹备自然是没有温启华那么周全,这件事我倒不担心,他要是传信给绵城了,我们也就不用派人去了。”

    七皇子点点头,这件事上他对温启华还是有把握的,“不过这个魏显祖也不能小觑,看来他也算是个劲敌了。”

    司迟池看了七皇子一眼,很少听见他这样去夸赞一个人,除了温启华,别人还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个人你熟吗?”

    七皇子笑了笑,自己在京城的时候不过是个闲散皇子,怎么会和他很熟?

    “熟倒是不熟,但是对于他的传闻我倒是听了不少,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司迟池当然明白,现在有一个了解对手的机会,自己肯定不会放弃的,他点点头,示意七皇子说。

    “魏显祖这个人,也算是个人杰。心智谋略应该不会差温启华多少,温启华还没有成名的时候,他在京城也是叫得响的人物,他的身份也不低,卫国公的独子,这样的身份若不是他有心潜伏,恐怕温启华的仕途走的不会这样的顺畅。”

    司迟池点点头,“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这样的事情太过惹人起疑。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为了避其锋芒?温启华当初在京城的风头可不是谁都盖得过的,连带着我父皇也十分的宠幸他,魏显祖自然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出手。”

    司迟池想了想,这个人一蛰伏便是多年,倒是一个忍得的,这样的人,多半不好对付。

    “他算是个忍得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出手,一直冷眼旁观着温启华越爬越高,然后在一个最适当的时机再出现,现在温启华的父亲已经死了,他的父亲却还健在,一帮子支持他们的武将也在,他的想法倒是不错。”

    七皇子笑了笑,现在不光是自己了,连司迟池都觉得魏显祖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这样的人,交给你怎么样?”

    “我?”

    司迟池想了想,自己要是对上这样的对手会怎么样?估计不会比温启华做得更好了,这样潜藏的敌人本就比明面上的可怕,更何况是个手段心智都不输自己的人。

    “我可能也会乱了阵脚吧,毕竟他潜伏了这么久,做的事情和我不一样,我要照顾的太多,他却不用担心,只管对付我就好了。”

    司迟池这样一说,便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看了一眼七皇子。

    “你还是传信给周青阳告诉他一声,我不是很放心,若是他拦住了温启华的人怎么办?”

    七皇子想了想,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几率并不高,但是现在却也不敢冒险。

    “可以,我回去就会派人传信过去,多一重保险总是好的。”

    温启华的人果然被拦在了半路,七皇子派人送信去的时候,周青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将军,七皇子的这番话可信吗?”

    周轻言看了自己的副将一眼,可信吗?自己也不能断定,陛下真的会放弃绵城这么多的百姓吗?

    “我不知道,但是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还是不得不防的,你嘱咐兄弟们按照七皇子信中所说去做,我现在立刻去一趟边关。”

    周青阳快马赶到边关的时候七皇子已经在大帐门口等了他许久,无论他是否收到了温启华的信,自己的信一去,他是肯定要来的。

番外:城破

    “殿下!”

    周青阳没想到七皇子竟然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十分的惶恐,连忙下马。

    “我猜到你会来,帐中一叙如何?”

    周青阳点点头,便随着七皇子进了大帐,七皇子坐在高位上,示意自己的亲兵都先退下。

    “殿下传给我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末将可以问问吗?”

    七皇子点点头,他自然是可以问的,他身为绵城的守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大动作,自然不能轻举妄动的。

    “可以,我也可以为你解惑,但是周将军,我想先问一句,你可信我?”

    周青阳还是比较相信七皇子的,他不仅是陛下的亲生儿子,也是边关的守将,没有必要骗自己,但是这件事的影响太大是,所以自己必须谨慎。

    “陛下真的要放弃绵城吗?绵城里面还有好几万的百姓和士兵,难道也不管了吗?”

    七皇子叹了一口气,周青阳也算是难得的纯臣了,这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武帝。

    “周将军,我和你说这番话的时候,希望你忘记我是谁的儿子,我只是一个将领,用这样的身份和你说话。”

    七皇子的这番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周青阳听明白了,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咱们的陛下,对于人命的态度,想来你应该是知道的,若是他真的在乎绵城的几万性命,那么我现在就不会守在边关,和一群平民作战,而且战得这样的辛苦。”

    周青阳叹了一口气,知道七皇子说的是武帝坑杀难民的事情,自己初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信的,但是陛下的所作所为,又让人不得不信。

    “陛下虽然对难民的态度不好,但是绵城的人没有任何的罪过,他们又为什么会被放弃呢?”

    七皇子看了周青阳一眼,没想到他到现在还不了解武帝的脾气,也难怪会守在绵城这么久了。

    “因为面子!”

    “面子!”

    周青阳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震惊的看着七皇子,难道这么多的性命,还比不上面子吗?

    “怎么可能?这可是活生生的性命,难道没有面子重要吗?”

    七皇子苦笑了一声,是啊,要是谁听见这样的话也是不信的,但是他清楚,这些平民百姓的生命没有自己父皇的面子重要。

    “若是你们固守绵城,能够守得住郑驰的大军吗?”

    周青阳摇了摇头,自然是守不住的,郑驰守的束城是人口众多的城池之一,而自己守护的绵城,不过是个小城,人口也少,驻军自然就更少了。

    “自然是守不住的,绵城要是现在对上了郑驰,只怕是以卵击石,根本无法抵抗。”

    七皇子点点头,周青阳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郑驰大军的人数众多。

    “你们若是守不住绵城,那么你们注定是要被牺牲的,然后绵城会被郑驰拿在手中,那个时候最多被人说一句你无能,无法守卫城池。”

    周青阳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自己无论是否无能,绵城是绝对抵抗不了郑驰的大军的。

    “可是若是陛下下旨,让你们退离绵城,将绵城拱手让给郑驰,那么天下人会怎么说呢?”

    周青阳只一思索,便对七皇子说的话深信不疑了,“他们会说陛下怕了郑驰,将这样的城池拱手相送!”

    “对!”七皇子点点头,自己的父皇不就是担心这样的话,才会放弃绵城的吗?

    “即使他们一开始想不到,难道郑驰就不会放话出来吗?一个好好的城池,没有任何的守卫便送给了他,你觉得他会不会这么说?天下人的定论很没用,影响不到任何人,但是天下人的言论又很重要,一个帝王,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周青阳额上已经渐渐有了汗水,七皇子这一番话确实很骇人,但是确实是大实话。

    “所以,周将军,我希望你能够听我的意见,将绵城的军民都撤走,你应该明白,面子和生命,哪一个更重要!”

    周青阳郑重的点了点头,自己守卫了这么久的绵城,自然更看重城中百姓的生命。

    “殿下,恕手下无礼,要先行告退了。”

    七皇子点点头,亲自将周青阳送了出去,又叮嘱了他一番,才安心的会了大帐。

    “传信给温启华,魏显祖有备而来,他的消息渠道被劫了,做好准备!”

    郑驰果然到了绵城,浩浩荡荡的大军到达绵城脚底的时候,就像一片乌云一样,黑压压的,看的人喘不过气。

    “将军,我们是不是要离开?”

    周青阳回头看了一眼绵城,城中大部分的百姓已经被悄悄的转移到了边关或者其他的城池里,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他们一队人来人。

    “将城门封好,之前让你们准备的稻草人也要准备好,军旗一定不能轻易的倒下,十室九空,你们可明白?”

    亲兵点了点头,他们在转移百姓的时候便吩咐过他们,什么有用的东西都不能给对方留下。

    “我们走!”

    周青阳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守卫了这么长时间的绵城,他原本可以守住这里,只要武帝愿意,派兵支援。

    可惜绵城太小,在地图上不仔细看丢找不到,这样的小地方,是不会让武帝上心的,他也不会消耗自己宝贵的兵力前来支援。

    七皇子带人在边关门口接应周青阳,将他带来的人和好生安顿,转眼却发现他一脸怅然的看着绵城的方向。

    “周将军在想什么?”

    周青阳被七皇子这么一喊,从自己的思绪中抽了回来,摇了摇头。

    “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求殿下。”

    七皇子看了周青阳一眼,大概明白了他要说什么,示意他到大帐去叙话。

    周青阳一走进大帐便跪倒在地,任七皇子怎么拉就是不起来。“将军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周青阳摇了摇头,将七皇子的手拂开。“殿下,我自知是死路一条了,求殿下好好的为我照顾这一班兄弟!”

    周青阳弃城而走,按照律法,是要立刻杀头的,手下的亲信也要被编入死囚营,作为敢死队打前站。

    “周将军,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何必现在就这样?万一陛下…………”

    七皇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周青阳截了话头。

    “殿下,陛下连那么多百姓的命都不要只为保全他的颜面,如今我弃城而走,将绵城拱手送给了郑驰,他会留我的性命嘛?”

    七皇子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将自己放在半空中的手手了回来,周青阳的话很对,武帝确实不会放过他。

    “周将军,此事尚无定论,你不要想到最坏的结果,本王和温启华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的。”

    周青阳苦笑一声,自己是必死的,武帝一个这么在乎颜面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还请殿下答应我这个要求,只要我的兄弟们安好,周青阳死而无憾!”

    七皇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其实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没有把握。

    温启华看着七皇子的传信,第一次觉得心底发寒,没有想到魏显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怎么了?”

    闵笙从来没有见过温启华这样的表情,有些疑惑,这样的表情,让他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暗一!”

    暗一在一旁也是第一看见温启华这样的表情,年少成名的他也遇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

    “大人。”

    温启华几次想要张口,却觉得这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收束我们在外面所有的人力,店铺,这一段时间不要有任何的消息往来,所有的线必须在一天之内给我断掉!”

    闵笙惊讶的看着温启华,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从温启华手中将信件一把夺过来,看完之后,表情也十分的微妙。

    “竟然是这样!魏显祖竟然拦截了你的通信往来!”

    温启华点点头,这是第一次有人拦截住了他的信件往来,他不知道魏显祖到底只拦截了这一次,还是以往的拦截没有被自己的人发现。

    “我太轻敌了,魏显祖这个人十分的危险,不知道他现在知道了多少关于我们的事情,还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出手。”

    闵笙也突然觉得寒冷起来,温启华的信件往来现在已经渐渐的代替了自己的情报网。

    他一直觉得两个情报网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因为收到的消息都是来自边关那么几个人的,确实没有必要让司迟池他们写两份信件。

    可是现在看来,温启华显然已经被人家盯上了,他的情报网已经不能再用。

    “所有的暗卫?”

    暗一有些不相信,他们的情报网是温启华早年便建立起来,这么久的时间,已经十分的成熟了,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家给拦截?

    “是,所有的暗卫,虽然目前我们只知道拦截了周青阳的这一条线,这条线其实是最无关紧要的,但是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每一步安排都会被人家知道,所以必须全部重新清洗。”

    暗一叹了口气,这是第一次,被人家逼得将自己的势力全部清洗。

    “你下去办吧。”

    暗一原本想要再问问温启华,毕竟这样的突然清洗,对组织内部来说,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而且于人心,也不好安定。但温启华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多问些什么。

    “魏显祖这个人确实十分的危险,但是暗一的话也有道理,所有的暗卫都清洗,确实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温启华摆了摆手,要是不清洗暗卫,重新做打算的话,他们的消息只会被一次次的拦截。

    他愿意冒这个险,哪怕是将暗卫的势力暂时暂停一段时间,也是值得的。

    “魏显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暗卫下的手,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对我们的这边的情况十分了解了,从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的情况若是我们不小心防备,到时候影响的可不光仅仅是咱们这边。”

    闵笙想了想,魏显祖这个人若是一直以温启华为敌却从未显露出来,那么他得到的消息到底有多少,确实没有人知道。

    “主人,暗卫被清洗了。”

    魏显祖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属下,笑了笑,没想到温启华竟然如此决断。

    “所有人吗?”

    魏显祖的点了点头,一时间他们针对暗卫的所有消息都没有了,看来应该是全部清洗了。

    “温启华倒是聪明,也不枉我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去收集关于他的消息,没事了,你们下去吧,下一步该怎么做,后面我会告诉你们的。”

    魏显祖在人离开之后,慢慢站起身来,打开自己房间的暗室,走了进去。

    这么多年来,他只要知道关于温启华的消息的时候,都会在暗室呆上一段时间,是为了让自己沉下心来。

    他从未小看过温启华,知道他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每一个关于他的决定,都是想了又想,才会吩咐下去。

    魏显祖一个人在暗室里,享受着黑暗的笼罩,他已经很久没有近来过了。

    在温启华成名之后,在温启华把控朝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对温启华动过手,只是冷艳旁观着他的所有举动。

    他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温启华这些年来的处事风格,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或许也不能做得这样好。

    魏显祖渐渐在暗夜里睁开眼睛,像蛇一样阴鸷的双眼,在这样阴暗的地方也显得明亮。

    他冷笑了一声,知道自己这一招会胜,不过是因为温启华一直没有将自己当做他的敌对。

    “温启华,我以你为敌多年,你却这样的小看我,这样……可不好!”

    温启华这一段时间又称病了,以前他要是称病这么长的时间,武帝肯定会有些焦心,但是这一次他却好像忘记了温启华这个人的存在。

    因为在朝堂之上出现了一个比温启华更加忠心,和他不相上下的人物。

    “魏显祖现在的风头一时无两,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山?”

    孙若有些着急的看着温启华,他们在六部的势力,不坚定的已经投靠了魏显祖,他们要做的事情,现在更加的难办了。

    “不急。”

    温启华悠闲的描摹着自己面前的画像,十分的专心,好像没有把孙若的话放在心上。

    “还不急?你知不知到六部现在还剩下多少我们的人?这样下去,你到时候想出山都没有机会了。”

    闵笙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温启华,现在暗卫的清洗已经完成了,温启华换了更加有效且隐秘的方式,照理说应该不用担心魏显祖了。

    “现在暗卫的清洗已经完成了,你还在等什么?”

    温启华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孙若和闵笙一眼,他们的眼底满是焦躁,这样太容易被人家抓到把柄。

    “别着急,他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风头如此之盛,再加上陛下的爱重,谁能和他一较高下?即使我现在出手了,硬拼着现在的家底和他斗,你觉得我能占到优势吗?”

    闵笙和孙若听完温启华的话之后,都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想了想,都没有再说话。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能一直这样任他慢慢的爬得越来越高吧?”

    温启华摇了摇头,自然不可能让他越爬越高,不仅他不肯,武帝也不会答应的。

    “他不会越爬越高的,因为他的家世,就决定了他的位置,永远不会像他想象中那么高。”

    温启华笑了笑,魏显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至少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的家世是在他的踏脚石,也是他的拦路虎。

    “怎么说?”

    孙若有些疑惑的看着温启华,魏显祖的家世可不比当初的温启华差,为什么他不会越爬越高?

    “因为他是武将世家出身!武将在这个时候确实是国内最重要的一支,因为现在国内有战事,但是武将现在已经被陛下忌惮了,前有王家现在有郑驰,你觉得陛下还容忍其他的武将家族崛起吗?”

    闵笙点点头,按照武帝疑心重的性子,确实不可能会再让魏显祖能够上升到可以威胁到他的位置。

    “你知道为什么陛下会允许我把持了这么久的朝政,却只是培植不同的势力来打压我,却从来不真的对我下手吗?”

    孙若看了温启华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因为你太阴险了?”

    温启华被孙若的话噎住,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他知道我没有和任何的武将有联系,我的派系下也没有可以培植的人武将,一群文臣在陛下的眼中,有什么用?”

    闵笙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劝温启华要和朝中的武将打好关系的时候,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自己。

    “更何况…………魏显祖现在这样的顺风顺水,我怎么好出去挡别人的路呢?这时候暂避锋芒,才是最好的选择。魏显祖可以因为我退居家中这么多年,他视我为对手,我怎好拂了他的面子?若不登高,如何跌重?”

    温启华确实将现在的局势分析的十分精准,这样的事情,魏显祖自己自然是明白的。

    魏家如今越发的在朝中得势,一时间门庭若市,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

    魏显祖还是闭门谢客做出谁也不沾染的样子,但是魏明启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在人来人往中建立自己的关系,十分的高兴。

    “如今温启华式微,正是我魏家崛起的好时候,你却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岂不叫人说我魏家势大压人?”

    魏显祖看了一眼有些生气的魏明启,他今日叫了好几个武将到府中来,想要让他出去见见客,没想到他却不肯。

    “父亲,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何必这么上心?”

    魏明启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魏显祖发了什么疯,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的地位,他却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你昏聩了!那些人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你却当他们是乌合之众!你疯了!”

    魏显祖冷笑了一声,魏明启等了太久,早就没有了耐心,现在一点小小的甜头便叫他晕头转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父亲,孩儿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如今我魏家是显赫一时,但是你别忘了,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若是我们一步行将踏错,只怕只能等来一纸诏书!”

    魏明启看了魏显祖一样,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但是自己等了这么久,难道在这个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吗?

    “显祖,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蛰伏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魏显祖摇了摇头,自己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他若是只是想要得到现在的位置,那他也不用等待,只要小心绸缪,怎么会拿不到这样的位置?

    “父亲,你错了,孩儿不是为了现在的位置,我现在是什么?一个小小的兵部节制,还不如您的卫国公的位置高,我要是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只要等着继承您的位置不就行了吗?”

    这话是说等着魏明启死了,自己承袭了他的位置就行了。这无疑是在咒自己的父亲,魏明启如何忍的了这样的话?

    “逆子!”魏明启狠狠的人拍了拍桌子,虽然魏显祖的话是事实,但是这样的话听起来确实是让人心惊。

    “你大胆,竟然敢咒你的亲生父亲!”

    魏显祖笑了笑,若是自己这样说一句便将他咒死了,那他岂不是多年以前就死在了战场上?

    “父亲何必生气?孩儿不过是开个玩笑,如今后院还有客人,您该拿出待客之道来,不要怠慢了他们,在这里和孩儿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魏明启知道自己是劝不动魏显祖了,他又生气着,自然不愿意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正好在门口遇见了来给魏显祖送汤的魏夫人。

    “老爷…………”

    魏夫人还未说话,便见魏明启的脸色十分的不好,正想着悄无声息的便走了,谁知道魏明启却不肯放过她。

    “贱人!”

    魏明启狠狠的扇了魏夫人一个耳光,魏明启多年武将,手上说完力气还是有的,一巴掌便将魏夫人扇到地上,手中的杯盏叮叮当当的碎了一地。

番外:争议

    魏显祖抬了抬眉,连忙站起身来,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发现自己的母亲正瘫坐在地上。

    “母亲!”

    魏显祖连忙将魏夫人扶起来,眼神阴狠的看了魏明启一眼,魏明启丝毫不在意他的眼光,拂袖而去。

    魏显祖想要冲上去拦住他,却被魏夫人死死的抓住。“不要,不要。显祖,显祖!”

    魏显祖看了一眼自己脸颊已经高高耸起的母亲,心疼的将她扶起来,让外面的人将一地的狼藉收拾了。

    “母亲…………”

    魏夫人握了握魏显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你放心吧,你父亲不过是太生气了,母亲没事的。”

    魏显祖的眼光自看了魏明启打了魏夫人之后便始终不善,即使此刻也没有改善。

    “显祖,你该听你父亲的,他也是为了你好。”

    魏显祖冷笑了一声,对魏夫人的话不置可否,母亲心善、自然觉得魏明启事事对自己好,却不知魏明启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为我好?母亲,若不是当年大哥死在了战场上,有哪里有我的机会?若不是我侥幸活了下来,只怕现在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魏夫人眼中的泪溅溅聚成,却始终不落下来,看起来十分的忧伤可怜。

    “别…………别说了。显祖,你该知道,你大哥承你父亲多年的宠爱,他一朝丧子,自然十分的悲痛。”

    魏显祖看了魏夫人一眼,她作为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却早早的衰老,这一切都是因为魏明启。

    “一个儿子死了,便要另外一个儿子去殉葬吗?”

    魏显祖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激动,想到了那些年的痛苦和挣扎,十分的生气。

    “好了,显祖,他无论如何也是你的父亲,这么多年,你要做什么他都是全心全意的支持你,不是吗?”

    魏显祖冷笑了一声,全心全意的支持?要不是自己有能力,要不是魏明启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他还会这样全心全意的支持自己吗?

    温启华没有上朝的日子,在家中十分的清闲,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画像。

    “你画这么多的画像做什么?”

    温启华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司嗔嗔的画像,眼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我整日在家中也无事,现在边关的情况已经稳定,司迟池那边的事情也进展的十分的顺利,我只好偷偷闲了。”

    闵笙摇了摇头,觉得他现在应该是最悠闲的一个了,不过他的悠闲日子也到头了。

    “醒醒吧,你的悠闲日子到头了,绵城的事情已经传回朝廷了。”

    温启华根本没有抬头看闵笙手中的信件,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确实是到头了。

    “周青阳呢?”

    “在七皇子那里,但是他能保得了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这样的消息传回来,咱们那位陛下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温启华点点头,将最后一笔勾勒完之后便将笔洗净,好好的放好之后才抬起头来。

    “周青阳这件事罪不至死,只是陛下太好面子,这件事又被魏显祖知道了,只怕会推到我的身上。”

    闵笙知道魏显祖不是个好对付的,现在温启华因为救周青阳和绵城的人,已经被他盯上了,他必然是要拿这件事做文章的。

    “他其实还算是聪明的,一石二鸟之计也用的十分的好,无论绵城怎么到郑驰的手中,他都有话可说。”

    若是绵城在郑驰的大举进攻之下没有坚守住,而温启华知道这样的消息却没有告诉边关的七皇子和司迟池,只怕几个人之间最终会生了嫌隙。

    若是绵城的人全部离开,将一座空城送给了郑驰,那他就更加高兴。这件事本就是他和武帝还有温启华三个人商量的,知道消息的人本来就少,这件事又是魏显祖主张不要声张的,而温启华正好和他的意见相左,现在这样,只可能是温启华偷偷告诉了周青阳,让他事先有了准备。

    “估计陛下就快派人来请我了,现在他有了魏显祖这样的人才,对我,估计也就不会像往日一样,留有情面了。”

    温启华的猜测是对的,武帝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是他,连夜叫人将他招进了宫,魏显祖因为和武帝还有公事商量,也留在了宫中。

    “微臣叩见陛下……”

    温启华刚刚跪下,武帝便抄着自己手边的镇纸狠狠的砸到了他的身上,武帝还算是有良心,知道这东西分量重,没有朝着他的头砸。

    “陛下……”

    魏显祖惶恐的跪到了地上,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低头看着温启华的时候,眼中满满的挑衅。

    “你这个混账!你现在是越发得不得了了,连朕的命令也置若罔闻,竟然敢私自通信绵城!”

    温启华听着武帝在上面的责骂,并没有说话,只呆呆的跪着,武帝的那一下虽然没有砸中头顶,但是用力极大,他也有些吃不消。

    魏显祖此刻才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武帝。“陛下,这件事尚有疑虑,陛下一定要妥善处置,千万不能让温大人蒙冤啊。当初商量之事,虽然确实只有我们三人,但是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让周青阳得到了消息,不一定就是温大人通信绵城啊。”

    魏显祖说的言辞恳切,连温启华都觉得这个人是天生的戏精,一番话说的恰到好处,既帮自己求了情,圆了在武帝面前的忠臣形象,又将这件事不费吹灰之力的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也知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温启华一向主张让绵城让城,若不是他还有谁?难道是你吗?还是朕?”

    温启华并没有申辩,由着武帝和魏显祖你一言我一语的演戏,想着自己这一次再怎么样也要到大理寺的天牢去玩玩了。

    “陛下……”

    武帝狠狠的抬了抬手,示意魏显祖不必再说了,现在温启华处处与自己做对,自己看他是个可塑之才才没有加以指责,没想到他竟然变本加厉起来。

    “温启华,你可知罪?”

    温启华此刻听见武帝终于想到了自己,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武帝。

    “臣不知自己犯了何罪,陛下竟然如此生气?”

    武帝听见这话险些背过气去,自己刚刚已经将事情说的十分的清楚明白了,没想到温启华竟然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朕问你,是否知擅自通信绵城之罪!”

    温启华仿佛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去,“陛下,臣是冤枉的,臣没有通信绵城,还请陛下明察!”

    武帝没想到他竟然不认,心中更是恼怒,恶狠狠的看着温启华,“这件事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不是你还是谁?”

    温启华抬起头看了一眼武帝,又看了一眼魏显祖,“陛下,既然是三人知道的,怎么您就疑心微臣呢?这件事可不是只有臣一人知道的。”

    温启华不动声色的便将话题转移到了魏显祖的头上,魏显祖笑了一声,看着武帝。

    “陛下,温大人此言非常有道理,这件事不仅仅是他一人知道,也没有办法确定是他传递了消息给绵城。”

    武帝看了一眼魏显祖,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温启华对绵城这件事的处置方式一直都有异议,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

    “陛下若是不相信微臣,微臣自请前去大理寺,由刑部三司会审以证微臣的清白。”

    好!魏显祖在心中暗叫一声,温启华这一招看似险,却十分的有效,没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还能力挽狂澜。

    武帝听温启华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自己叫温启华进来,不过是想要确定是不是他做得这件事,反正他也抵赖不得。到时候虽然以抗旨不尊安插一个罪名给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是现在温启华抵死不认,还要要求刑部彻查,他就要好好的考虑了。

    毕竟让绵城死守这样的方式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不可能的,自己又没有增兵绵城的举动,岂不是将绵城百姓的性命送给了郑驰?

    现在绵城已然失守,自己顶多就搭上了一个不战而降,但若是温启华的事情闹大,都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事情的人更多了,自己要承受的可不仅仅是这样一个罪名了。

    温启华自然知道武帝不可能轻易就将自己下狱,毕竟他是当朝宰辅,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要诏告天下的,现在这样的原因,武帝敢通报吗?

    “陛下,臣自认清白,然而陛下所言甚是,这件事确实只有我们三人知晓,臣的嫌疑确实十分的大,还请陛下不要顾及往日的君臣情分,将臣下狱,还臣的清白。”

    武帝现在的脑子里一堆糨糊,乱糟糟的也没个打算,温启华的这个建议是绝对不能采纳的,但是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放过他,心中又十分的不愿。

    温启华为人处事十分的小心,想要抓住他的把柄谈何容易,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挫一挫他的锐气,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陛下,可否听臣一臣?”

    武帝看了魏显祖一眼,这一段时间魏显祖确实有不少的好办法献给自己,现在既然拿捏不准,不如听听他的意见。

    “魏卿请讲。”

    魏显祖看了温启华一眼,知道他是在以退为进,武帝也绝无可能将他下狱,但是自己筹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

    “陛下,这件事情确实没有办法给温大人定罪,他又是当朝宰辅,若是后面查出来冤枉了他,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陛下冤枉了忠臣,臣以为,可以让温大人暂且在府中规避,由大理寺的人先暗中调查,若是真的查有实证,再下狱不迟,若是不是温大人所为,也不让温大人去受此牢狱之灾。”

    温启华正视了魏显祖一眼,魏显祖的余光看了看他,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既然如此,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务必给朕查出真相!”

    魏显祖下跪领旨的时候,温启华闭了闭眼,好在自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也不算是惊讶。

    温启华离开武帝寝宫的时候特意在门口站了许久,他还是当朝的宰相,一般人也没有谁敢来问他。

    等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魏显祖总算是出来了,看见温启华的时候,并不吃惊。

    “温大人是在特意等我吗?”

    温启华点了点头,“魏大人神鬼手段,温启华心向往之,特意在这里等着魏大人,再听一听您的教诲。”

    若不是魏显祖这么些年一直关注着温启华的一举一动,险些就以为他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了。

    “有温大人的通天手段在前,我的招数就不够看了,只是逗温大人一笑罢了。”

    温启华摇了摇头,他虽然不了解魏显祖,但是这个人的危险,他已经领教过了。

    “我如今退居家中,朝中大事皆有魏大人把控,你已经隐然是朝中第一人了,哪里还需要逗我一笑?”

    魏显祖没有说话,深深的看了温启华一眼,他总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似乎是帮助了温启华。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一个罪臣还是回家待罪吧,没得影响了魏大人的仕途……”

    温启华说完便离开,只留着魏显祖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回来了,怎么样?”

    温启华有些高兴的看着闵笙,十分的心满意足,“他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了,到时候我会记得轻点整治他的。”

    闵笙要是听别人说这样的话只会觉得他夸大其词,但是温启华说起来,却觉得十分的在理,或许这就是有自信的人的影响力吧。

    “你要走了?”

    温启华点点头,自己准备了这么多的礼物,再不送出去,岂不是浪费了吗?

    “好不容易有人帮我在陛下面前请了这么长的假,满京城的眼光也没有聚在我的身上了,这个时候还不走,等着过年吗?”

    闵笙叹了口气,有些看不来温启华现在的高兴劲,但是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

    “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温启华看了闵笙一眼,“自然是越快越好!”他现在巴不得立刻就飞到边关去。

    “你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温启华想了想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替身,好不容易派上了用场,自然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已经安排好了,你准备好没有?”

    闵笙点点头,他早就准备妥当了,在知道温启华打算去边关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准备。

    “那就好,那就尽快启程吧。”

    温启华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去,甚至没有阻止他,哪怕他知道闵笙是为了司嗔嗔。

    这就是有自信的人了,闵笙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司嗔嗔满心满眼只有自己,所以才会这样的毫不在意,带着算是自己情敌的人去边关。

    “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记得要好好的提点他们,京城我可就交给你了。”

    孙若站在城门口,有些咂舌的看着温启华,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才派人来通知自己。

    “不是吧,你就这样走了?”

    温启华看了他一眼,仿佛觉得他说的是笑话,自己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自然是要立刻出发了。

    “你们一走,万一陛下有事找你呢?”

    温启华摇了摇头,“现在陛下哪里还会想得起我这个罪臣,他有了魏显祖这个左膀右臂了,我也就不够看了。”

    孙若心中还是有些不甘,觉得温启华现在离京实在是太危险了,“那万一魏显祖找事呢?到时候该怎么办?”

    温启华看了孙若一眼,勾起了嘴角,“若是陛下,他不会找我,若是魏显祖,你们别去惹他不就行了?他是个小心谨慎的,只要我好好的呆在家里不乱动,他也不会乱动的!”

    孙若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了,事实上温启华现在才通知自己,不就是已经决定了不容更改吗?

    “那你们一路小心!”

    闵笙和温启华点了点头,便上了马,带着几个随从离开了京城,孙若看着他们恣意的背影,知道他们做的事情十分的危险,却心中忍不住的羡慕起来。

    “你没有告诉司池迟就这样去,只怕会让他觉得不安。”

    温启华“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但是自己要是告诉了司池迟他只怕会十分强烈的反对自己去边关。

    “说起来我上次去的时候司池迟还对我有些防备,现在估计…………更加防备我了吧。”

    闵笙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司嗔嗔被郑驰的人抓走的事情,当初司池迟来信的口气也不是很好。

    “他对司嗔嗔的心可是不输任何人的,毕竟他们是亲兄妹,再说了他也不可能怪自己,也就只有那你开刀了。”

    温启华自然知道司池迟上次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说起来不光是因为自己走漏了消息,也因为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司嗔嗔。

    “那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温启华惊讶的看了闵笙一眼,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闵笙看见他这样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寒。

    “你不会不打算去司池迟那里,直接去见司嗔嗔吧!”

    温启华肯定的点点头,他上次去的时候就是因为见了七皇子和司池迟,害得他都没有好好的和司嗔嗔在一起说过话,就这样把时间耽误了,所以他这次出门前就已经决定了,不告诉司池迟这件事。

    “你疯了!现在京城是个西贝货,你本尊又不出现在司池迟他们那里,只怕他们会乱了分寸!”

    温启华看了一眼闵笙,摆了摆手。“怎么可能,你也太看不起司池迟了,说白了我在京城的意义就是为他们收集情报,帮他们了解一手的消息,顺便完成一些部署。现在我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本就是要他们自己决定的,我不过就是参与一下,难道你还觉得司池迟会真的把这些事情的决定权交给我?”

    闵笙看了一眼温启华,名义上说起司池迟还是他的大舅子,而且司池迟为人光明磊落,不会这样吧。

    “司池迟也不至于会这样吧?”

    闵笙逼

    毕竟是自幼认识了司池迟和司嗔嗔兄妹的,自觉的自己还算是比较了解他们的。

    “怎么,你还觉得我和他们是一家人?嗔嗔或许将我当做他的家人,但是司池迟绝对不会。”

    闵笙看了温启华一眼,知道他的看人是不会有错的,难道自己这么多年都看错了?

    “其实你也没有看错,”温启华只一眼便看出闵笙的想法,“司池迟还是那个司池迟,仍旧的大义凛然,仍旧的义薄云天,心系天下。但是他现在的位置毕竟又了改变,所以他还是那个他,只是多了很多的其他的情绪。”

    闵笙看着温启华,知道温启华陪伴了武帝这么长的时间,在揣度上位者的心思上肯定比自己更加在行。

    “多了什么?”

    闵笙和司迟池毕竟多年不见了,在他心中的司迟池虽然一直不变,但是想了想他现在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和往常同日而语的。

    “多了上位者都有的,审慎,怀疑,猜测,和不容置疑!”

    闵笙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这样的回答让人觉得并不是什么好话。

    “这样的评价?”

    温启华觉得自己刚刚的评价并不是什么坏的评价,相反倒是很好的一个关于上位者的评价。

    “你觉得很差吗?这样的评价很对啊,司迟池现在的地位,难道你不觉得他应该有这些吗?”

    闵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没有说话,他心中的司迟池是一个心怀坦荡的人,绝不像温启华说的一样。

    但是司迟池现在毕竟和当初的身份不同了,现在要是有一些改变,也是正常的。

    “所以你决定不去司迟池那里,也是这个原因吗?”

    温启华摇了摇头,觉得不光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其实他和司嗔嗔的关系一直都是维系他和司迟池的关系的原因,但是他不想izji和司嗔嗔之间的关系加上一些别的什么。

    “因为我只是想单纯的看看嗔嗔,”温启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不想再去隐瞒什么。

番外:判入敌国

    思迟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刚要说话,突然两人面色一变,双脚一点,两人瞬间向后飘去。一道黑色的飞镖瞬间射入营帐的庄牧上。司迟池面色一变刚要准备去追,却被温启华拦了下来,他此刻面色苍白的看着飞镖上的头花,在其上有着一个信封。“不要去追了,司嗔嗔在他手上”司迟池也是面色一变迅速走向飞镖处。“温先生,宰相大人早就听闻温先生的智慧,希望大人与我家宰相大人合作,听闻您的青梅竹马司嗔嗔与温大人青梅竹马,此刻正在大人府上作客,已经服用宰相大人的碎心散,若三日后,此战退兵,温先生前来,自当把酒言欢”司迟池面色阴沉的看着信封,手中不住的颤抖,此刻他没有考虑司嗔嗔如何被抓过去的,他只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无助于无力充满着他的心中。温启华的面色叶苍白无比,随即他的内心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书信一封交给司迟池。“把这封信交给皇上,退兵”司迟池面色一变,看着温启华,颤声道:“你要叛国”温启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日我回归之时,便是敌国消失之日”随即温启华没有说话,转身向着帐篷外走去。一日后退兵的号角顿时响便战场,两国持续多日的战争此刻终于消失不见。半年后……。阳春四月,草长莺飞。敌国的金陵城中,最大的烟花之地相思楼。彼时已是夜晚,可街上的人却并不少,其中不乏有要去寻欢作乐的富家公子哥、亦或者是游手好闲之徒。相思楼作为京城内最大、最有名的青楼,不外乎里面的姑娘是个顶个的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身为青楼的老鸨也是一身的好才艺。只要来过一次相思楼,保准还想再来第二回接着是第三回,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尤其是四朵娇花各有春色。“邱兄,许久不见,不知今日邱兄是要见哪位姑娘啊?”一男子与另一男子打着招呼。

    “当然是蕊心姑娘了,她可是四人当中最有才情的一位了,身价不菲啊,若我不是早已家中妻妾成群,定会纳蕊心姑娘回府当爱妾了。”被称作“邱兄”的人哈哈大笑道。可不是么,那位蕊心姑娘不仅人生得美,更是弹得一首好琴,什么样的琴曲几乎是手到擒来,除此之外,蕊心的嗓音也是极其动人,堪称是绕梁三日也不为过,如此的一位佳人,若想得见必须要奉上千两白银,并且还要看蕊心是否想要接待。“姑娘,邱公子来了要见您,已经奉上白银了,是否要接客?”丫鬟碧荷笑着问道。而梳妆台前坐着的那个女子是媚态浑然天成,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细长的柳叶眉,高挺的鼻梁以及诱人的双唇,就好似是仙女下凡般的不入凡尘。她只是着了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衣,手挽红色流霞缎,墨发绾起,簪有一支芙蓉步摇,可谓是摇曳生姿。“嗔嗔如何说?”蕊心对镜描眉,轻点朱唇而后问。“姐姐说全看姑娘的意思,姑娘想见便见,不想见便不见,她自有法子打发了邱公子。”碧荷回答,随后又道,“姑娘是不想见吗?”蕊心叹气,“这个月邱公子已经是来了第五回了,众人皆知,他的那位妻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记恨上。”“那,奴婢去告诉嗔姐姐。”房门轻开又关上,蕊心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摇了摇头,京城中的公子哥都是认识她的,那些人每日来奉上银子为得就是见她一面,若是换了旁的老鸨,她只怕不会如此的自在,嗔嗔从不会勉强这里的姑娘们接客,首先考虑的是她们是否愿意接客。若是不愿意,正如碧荷所说嗔嗔自有法子打发了那些公子哥,蕊心不禁的想,若是这相思楼的老鸨不是嗔嗔,那么她的生活又会是何样的呢?“司姑娘,蕊心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以往我来都是见我的,怎的今日就不见了?”邱孟扯着司嗔嗔的袖子直接逼问。

    司嗔嗔也不恼而是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笑道,“蕊心自有她的想法,倒是邱公子呀,您家的那位妻子若是得知你又来了这里,只怕是没得消停呢。”旁人一提起邱孟的妻子就是止不住的嘲笑,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邱公子家里的那位正妻是个出了名的悍妇,一身的武力,女红琴棋书画是样样不精,除了会用武力解决之外再也不会别的。可偏偏,那位女子就看中了邱孟,说起来,邱孟好歹也是个探花郎,其父也算得上是京城中的大户人家,这样的家世什么样的妻子娶不到?可结果呢?邱孟一介书生,却娶了悍妇回家,此事一直为人津津论道。以至于无论是谁提起邱孟的妻子,邱孟就会恼羞成怒,可也是有例外的,这相思楼的老鸨,司姑娘就是个例外。青楼的老鸨大都是些中年妇女,说好听点那是徐娘半老,但这相思楼的司姑娘又是个例外,司姑娘看似是双十年华,这是那些公子哥猜测的,着实因为没人知晓司嗔嗔到底是多大的年龄,并且司姑娘的名字无人知晓,于半年前开办了相思楼,这是其一,其二司姑娘从外表看上去整个人就像是刚及笄的姑娘,朝气蓬勃、亭亭玉立,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似能夺人心魄般的动人。相思楼的蕊心生得极美,可司姑娘也不差,精致清秀的五官、如墨的三千发丝,无论是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般的合身。但凡第一回踏进相思楼的人都会率先被司姑娘迷得神魂颠倒,想着去搭个讪,可结果都会被司嗔嗔给笑着推回来,紧接着就是妖娆的姑娘围绕在身边。与旁的老鸨不同,进了相思楼的人都会称司嗔嗔一声“司姑娘”,算是给了司嗔嗔一个仅有的尊重,不过司嗔嗔倒是不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只是一个称呼罢了,算不了什么。“司姑娘,你也知道,我这人从一而终,只喜欢蕊心,姑娘总得帮我吧。”邱孟索性又扯上了司嗔嗔的衣袖干脆不撒手了。“瞧公子这话说得,公子头一回来相思楼时,我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无论何时都要以蕊心为先,蕊心不见那就不见,蕊心想见公子那我绝不会拦着,可这回我要说个实话,公子家里有爱妻与美妾,何至于一直对蕊心不放手呢?邱夫人的能耐可是蕊心比不了的呢。”司嗔嗔说完扫了一眼邱孟的手,邱孟连忙撒开心有余悸。他怎么忘了,这司姑娘是最讨厌别人碰她的,曾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男子摸了司姑娘的脸,结果第二天那男子就被挑断了手筋了,从那次之后,再无任何的一个人敢碰司姑娘了,方才他也是情急,却不想险些触犯了司姑娘的底线。

    蕊心阁内,司嗔嗔剥好一个橘子后直接一整个放进了嘴里,蕊心无奈,“嗔嗔,你就不能顾及点形象吗?”“形象又不能当饭吃,别说我了,蕊心我问你,那个邱孟如何?”“邱孟?得了吧,他家里的那个悍妻不是任何一个人受得了的。”蕊心相当不客气道,这话可是实话,可即便如此,邱孟还是娶了好几房的美妾回府,只是,妾室不少,儿子却少。回到自己房间后,司嗔嗔抬手便将发中的簪子抽了出来,随后一头瀑布般的墨发散开,她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思绪不禁飞向了远处。“姐姐,夜深了还不休息吗?”碧瑶倒了杯白水递给了司嗔嗔问道。“嗯,就要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无事。”司嗔嗔笑着道,碧瑶点头随后退下。次日天亮,相思楼的门并没有开。青楼大都是在夜晚接客的,这一点相思楼也不例外,白日的时间,蕊心都会与清心搭着伴儿一同出去,而莲心与墨心则是在一起一同临摹着古人的诗词。司嗔嗔素来是起得晚的,众人皆知,厨房里每日都会留着司嗔嗔的饭菜,她看着眼前的饭菜却是半点的胃口都是没有,碧瑶见此便问,“姐姐可是饭菜不合口味?”“倒也不是,哎碧瑶,你去给我煮碗红豆粥吧,我嘴里淡得很。”司嗔嗔叹气,碧瑶应了声后离去。“嗔嗔,你出来瞧瞧,莲心又偷懒了。”墨心的声音传了进来,司嗔嗔顿觉无奈,那两个姑奶奶,真是一日不得消停,真不知道回回来点名要见她们两个的那些公子是怎么想的。“来了来了。”司嗔嗔应了声,若是不应声的话估计墨心会直接闯进来的。走出房间,墨心就一把将司嗔嗔拽到了一旁,“嗔嗔,你写首李白的诗吧,你知道的最多。”司嗔嗔白了她一眼道,“就为了这事你将莲心拉下了水?墨心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哈?”墨心笑嘻嘻道,“嗔儿你别生气呀,你的字好看,可是我与莲心比不得的呢。”“少来,我可不掺和你们俩之间的事情,碧瑶去将我的棋盘拿来摆好。”司嗔嗔压根不理墨心的话,扭头便吩咐着碧瑶。顷刻,棋盘摆好,司嗔嗔捏了捏眉心后坐下,纤长的手指夹起白子才刚要落下,墨心就坐在了对面,“嗔儿你成日里除了下棋还是下棋就不能玩儿点别的吗?比如与我比琴呀、或者与蕊心比画呀。”

    司嗔嗔落下白子抬头,“少来,琴棋书画四艺当中,我也就棋艺能拿得出手,再说了,这相思楼的四娇花是你们四个,与我可没多大的关系,我只负责数银子就好了,旁的没兴趣。”真是个财迷,墨心撇撇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不过话说回来,嗔儿虽是个财迷可却事事以她们为先,准确的说是以着相思楼所有的姑娘为先,姑娘不想见的客人嗔儿定有法子打发,姑娘不想做的事情,嗔儿一人出马摆平,相思楼在京城中的时日也不短了,旁的青楼老鸨是想着法子让姑娘们接客,可在嗔儿这里却是想尽法子保全每一个人。是感恩的,墨心想,若是这辈子没有遇到嗔儿的话,只怕她的一辈子就要毁了,青楼女子本就是这世间最低贱的女子,纵然是嫁得良人也只能做妾,绝不可能为正妻。可当日见到嗔儿时,她说,青楼女子不低贱,只是生活不易,只是因为这一句话,她们四个自那之后只听嗔儿的话,嗔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呀,嗔姐姐你下错了呢。”莲心掩嘴一笑提醒道。司嗔嗔无可奈何的瞪了她一眼,“莲心,收回你的腔调,我可不是奉上银子的贵公子。”“哎呦,一是习惯改不过来而已,何必这么较真呢,那些个贵公子可是最喜欢我这般说话呢。”莲心连连摆手丝毫的不在意。老天当年她为何会认识这四个人?!司嗔嗔着实想问苍天,真是一时失足千古恨呀,认识了这四个姑奶奶,没有一个能让她省心的。“呀,蕊心姐姐与清心妹妹回来啦,二位可给我带花生酥了?”莲心毫无形象的扑了上去,清心甚是平静的将手中一包扔在了莲心的怀里。“清心给你买的,你最爱的绿豆糕。”蕊心递过去,司嗔嗔接过笑着道,“谢了呀。”

    墨心尚未开口便听得清心道,“墨心最爱的糖人,每回去都要等上好些时候呢。”“好姐姐,有劳啦。”墨心扯着清心的衣袖撒着娇道谢。司嗔嗔看着眼前的这四人,心中甚是欢喜,虽然她们五个人经常吵吵闹闹,可彼此之间的感情却是很深的,在这个陌生的敌国,实属不易,无论是对哪一个人,五人在一起的时光是最美好、也是最不易的。自从自己被抓,到现在,她只知道她需要在这里收集各种信息,然后交给幕后之人,为的便是温启华,她知道温启华为了自己,进入丞相府,而自己中的毒便是威胁他的手段。不过自己唯一欣慰的就是这幕后之人其中一人便是温启华,丞相的警惕,让司嗔嗔知道,只要温启华漏出一点点反叛之心,死的便是他们二人,宁愿失去一个人才也不想将这个人才留给敌国,这种事情,司嗔嗔并不傻。想起温启华曾经一次偷偷对自己说的话,她的内心闪过一丝担心。暮色降临,华灯初上,金陵城的夜晚总是最繁华的。街边的招呼声络绎不绝,形形的百姓穿梭在其中,三两个公子结伴而行,有的是去了茶馆听着白日里未听完的说书,有的则是直接奔着相思楼而去。司嗔嗔站在门外,一水的紫色华裳,手挽茶花纱缎,墨发绾起百合髻,簪有一朵青色盛开茶花,配着裙角处的茶花是相得益彰,她面带笑意招呼着每一位进来的客人。蓦然,眼神停住,司嗔嗔直直的看着那个身影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孟岩你终于出现了,来得太好了,此人便是资料中要调查之人,此人对他们及其有威胁,只要能帮助温启华,便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实在不行就害死他,死人变没有威胁。“哟,这位公子瞧着眼生得很,想必是第一回来这儿的吧。”司嗔嗔扭着水蛇腰迎了上去,娇弱无骨的小手眼看着就要摸上他的胸前,却不想一把扇子挡住,男子面无表情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若不是有着心理准备,只怕司嗔嗔真要相信了这孟岩是个正人君子了,所以说,重生还是蛮有好处的,至少不会被孟岩欺骗。“如此说的话公子是来错地方了吧,相思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公子想要当君子那就请出门左拐,那有正正经经的酒楼,若是想听小曲的话请出门右拐,戏楼的青衣唱得最好。”司嗔嗔环抱着双肩。“公子怎的不说话了?莫非是觉得小女子说得不好?”司嗔嗔娇笑道,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里简直能让人酥了半边的身子。“司姑娘何必费工夫呢,不如来陪我喝酒可好,司姑娘的酒量一向是好的是好的,我们来拼酒。”一男子站起来举着酒杯向司嗔嗔提议。

    司嗔嗔“咯咯”的笑道,“那可不行,我的酒量虽好可也架不住你们三人呀,这位公子,不要个姑娘吗?”“听说你们这儿有位蕊心姑娘,才情极好,不知我可否一见?”孟岩看了司嗔嗔一眼道,司嗔嗔一笑,“蕊心呀,原来公子中意的是蕊心呢,难怪呢,既然公子是第一回来,我怎么着也要给公子个面子不是。”语毕,司嗔嗔直接转身离去走上了楼。“所以,你是想让我”蕊心后半句的话并未说出口,可这其中的意思二人是很清楚。司嗔嗔目光一冷点头道,“正是,蕊心帮我,我是这青楼的老鸨,不太适合出面,所以只能交给你了。”蕊心微微一笑,“我们之间无须说这些客套话,嗔嗔,你想瑶怎么探查?”孟岩并未等太长的时间,抬眼就瞧见了款款走下来的一个姑娘,着了一身的淡粉色衣裙,三千青丝绾起流云髻,上戴有一支木兰步摇,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嗔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下,手挽着价值不菲的流霞缎,上绣有朵朵盛开的芙蓉花,如此的风情,无须旁人告知,孟岩也清楚此女子正是相思楼的头牌娇花蕊心姑娘。“蕊心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蕊心来到孟岩的面前,笑容妩媚极具风情,芙蓉花的香气围绕在二人的周围,而司嗔嗔则是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不远处的二人。“在下孟岩,早就听说蕊心姑娘的芳名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孟岩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而这一切司嗔嗔是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司嗔嗔倒是没有出面,可她不出面却是有人乐意出面的。“哟,这位仁兄怕是不知道吧,蕊心姑娘已经被本公子包下了,今日本公子不过是晚来了些时候,怎么蕊心却是来陪旁人了?司姑娘你可得给我个解释。”说话的正是才刚刚走进来的邱孟,说来也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蕊心下楼并且在陪着孟岩的时候来了。这下可真是热闹了呢,司嗔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邱孟来了,好戏还在后头呢,这相思楼的客人都是知道的,蕊心只接待最多的就是邱孟,而今晚却是见了一个头一回来相思楼的人,邱孟不恼怒才是怪的。怪就怪在呢,昨晚邱孟来蕊心没有相见,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呢,司嗔嗔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不过身为老鸨,看热闹可是不行的。

    “邱公子来了,快坐快坐,今个蕊心怕是不能陪公子了呢,不如让别的姑娘来陪公子可好?”司嗔嗔走上前来,一双妖媚的眼睛看着邱孟,说话的语气几乎是能让人酥了身子。邱孟一摆手,“这可不行,我来就是要见蕊心的,司姑娘也知道,我与蕊心相识已久,怎么今日我只是晚来了片刻,您就让蕊心见旁人了?”蕊心站在两位公子的正中间,“邱公子蕊心知道您心里有蕊心,可公子家里的妻子着实让蕊心害怕,可孟公子一看就是尚未成亲的,相比之下……”蕊心更倾心与未成亲的孟公子,这句话是蕊心并未说出口的,虽是没有说明白,可在场的三人都是再清楚不过的。邱孟才刚要发作却被司嗔嗔拦了下来,“诶,动手可不是君子所为哟,二位公子,蕊心是我相思楼的人,所以呢无论蕊心做出何样选择,我是不会干涉的,蕊心虽是青楼女子,可理应为自己争取幸福,孟公子呀,不知您是否有意中人了呢?”“在下并没有意中人。”孟岩犹豫了片刻后才回答。司嗔嗔在心底不由得冷笑,并没有?这话倒像是真的。邱孟一脸的怒意,从未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人,竟敢和他抢蕊心姑娘,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当即便道,“司姑娘无须插手,此事邱某能够解决,蕊心姑娘只要你同意嫁我为妻,我立即就休了那个悍妇!”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在座的可都是知道,邱大公子家里的那位正妻是个悍妇,一身的武艺,要他们说啊,那为邱夫人是一身好武艺怎得非是看中了邱孟,邱公子只是个探花郎,其父倒是个官员,可也只是个京兆尹,负责的无非是京城内的治安问题,没多大官权。司嗔嗔掩嘴一笑,“这话儿邱公子可不要随口说说,要知道呢,邱公子的夫人着实有些让人……邱公子莫要介意,蕊心呀,既然邱公子如此说了,那你就给个答复吧。”蕊心眉毛轻挑,还真是宁得罪小人也莫要得罪女子,嗔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孟岩也真是够惨的,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司嗔嗔不易察觉的朝着蕊心使了一记颜色,蕊心了然轻轻颔首,“蕊心是青楼女子,最是希望一世一双人呢,可现在看来,二位公子都不能做到,既然如此,那蕊心就先失陪了。”孟岩此人是好色的,如今,有了蕊心的功劳,孟岩定会上钩。既然已经见过了蕊心,孟岩自然是满足了,故而也没多话只是奉上了两张银票,司嗔嗔接过瞧了一眼突然变了脸色道,“公子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众人皆知,蕊心是四花之首,若想见蕊心必要奉上白银千两千两,而现在公子竟只拿出了两百两,这是在怪我招待不周吗?”不但是司嗔嗔变了脸色就连孟岩的脸色也变了再变,他岂会不知道这个规矩,可那个女人管家太严,他想要去账房支些银子都得经过那个女人的同意,这两张银票还是他找朋友所借,为得就是来一见蕊心姑娘。“嗤,二百两?也好意思拿得出手,本公子每回来回回都是白银千两,你这个穷鬼从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蕊心姑娘也是你能够肖想的,那什么,司姑娘,在下命人打磨了几块鸽子血红宝石,回头劳烦司姑娘送与蕊心可好?”邱孟前半句对着孟岩冷嘲热讽,而后半句则是带着讨好的意思与司嗔嗔说话。司嗔嗔瞧了一眼一旁一脸阴沉的孟岩笑道,“好,邱公子所托小女子必然办到。”语毕,手中的银票轻轻掉出,抬脚踩了上去,“下回再来,孟公子切莫忘了准备好银子,相思楼的大门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进得来的呢。”冷眼瞧着孟岩离开,司嗔嗔冷笑几声转身上了楼。“二百两?他还真好意思拿得出手,啧啧,我瞧着他也算是个富贵子弟,可怎么出手如此的”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司嗔嗔明白蕊心的意思。司嗔嗔掩嘴一笑,“这人呢不能光看表面,说不定他只是穿得好而已,好了,邱孟送你的宝石,鸽子血的哟,可是很值钱的呢。”蕊心翻了个白眼甚是无奈,“他除了送宝石还是送宝石,就不能送点别的么,上个月,他直接送了一盒子的绿宝石给我,他家里就算是再有钱也经不住如此吧,再说了,他还有个妻子,花钱如此大手大脚,也不怕他妻子家法伺候。”“既然不喜欢那就索性再也不见他,反正从他身上银子已经赚得不少了,邱府的那位夫人也没少来这里闹事,也该收手了,证据掌握不少了吧。”司嗔嗔突然转了话头。“嗯,足可以告到他了!”蕊心说到此处忽然狠狠咬牙道。

番外:温启华的出现

    三日后,户部尚书邱泽枫因贪污受贿导致官位丢失,并流放岭南,其子邱孟参与其中一并流放,家中女眷一应充为军妓,府中财产充为国库,由此,户部尚书之位暂时空缺。

    而至于那位举报者如人间蒸发般的了无踪影,经此一事,不少的百姓在心中由衷的感谢着那位神秘人,正是因为他的出现,他们才能少受欺压。

    “蕊心,心中滋味儿如何?”司嗔嗔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蕊心笑答,“痛快!当年我父亲实属冤枉,可却因为家中没有银子,落得个冤死的下场,而今日,是一报还一报,流放岭南之地啊,那可是个荒芜之地,去到哪里活不太久的。”

    “想他死吗?”司嗔嗔又问了一句。

    “想!”蕊心脸上的笑意掩去,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中,对于邱泽枫一家是恨意滔天,可她也知道,圣旨上写的是流放,终生不得回京,若是死在了半途中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

    司嗔嗔用茶盖轻轻的拨弄着茶叶凉凉道,“公子说了,岭南那边儿已经安排好了,只消邱泽枫一到,天灾顷刻间的事情,这才叫一报还一报。”语毕,起身离去。

    蕊心一愣随即大笑,“爹,您看到了吗?女儿为您报仇了!”

    司嗔嗔来到后花园中,方才沉闷的心情一扫而光,而早已等在一旁的墨心三人连忙迎了上来,清心急问道,“蕊心如何了?”

    “大仇得报,今日之后,她可以为自己而活了,蕊心之事已经解决,接下来,该是墨心的了。”司嗔嗔看向墨心。

    墨心身子忽然一僵半响没有出声,清心点头,“户部尚书之位已经空缺,倒是不知会是谁成为下一任的户部尚书呢。”

    “管它的呢,与我们都没有关系,好了,麻利的回去休息,做好准备。”司嗔嗔点了点清心的额头笑着道。

    是夜,白日虽是有了那一桩子事儿,可这并不影响其他人寻欢作乐的心态,故而,相思楼内仍是满座。

    只是蕊心并未出现,对于此司嗔嗔的解释是,蕊心身子不舒服,话虽如此,可也有不少人暗暗猜测蕊心是怕受到牵连所以才能避则避,他人的想法司嗔嗔是管不着,也不想去管,顺其自然就好。

    虽然蕊心没出现,可其余的姑娘们也不差,一时间,各种的娇笑声充满了整个大堂,正在此时,孟岩出现一把抓住司嗔嗔,“我要见蕊心!”语气颇是急切。

    司嗔嗔轻轻一个转身就挣脱了孟岩的手,很是直接道“银子呢?”

    “我先见蕊心,银子稍后奉上。”孟岩说着还想上前拽司嗔嗔,可司嗔嗔却如一条灵蛇般的躲过了孟岩捂嘴笑道,“没有银子就想见蕊心,公子想得可真是妙呢,没有银子,蕊心不见!好走不送啊孟公子。”

    “你!司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孟岩恼怒,直接撂出狠话。

    司嗔嗔根本不将此威胁之语放在心上仍是温柔的笑着,“公子息怒,相思楼的规矩,先奉上银子方可见姑娘,上回是瞧着公子头一回故而开了个先例,可这一回小女子不能关照公子了呢,哎,说起来也怪可怜的,那个邱公子对蕊心也不错,若不是他家里有位悍妇,蕊心早就被赎身了,而如今,邱公子是不会回京的了,也不知道还有谁会如邱公子那般待蕊心了,五儿啊,送公子出去。”

    “司姑娘,这可是你自找的!”孟岩脸色阴沉,下一刻一记掌风直接朝着司嗔嗔而去,司嗔嗔冷冷的看着孟岩也不躲,而紧接着就有人挡住了孟岩的掌风转而将他擒住。

    清冷的嗓音响起,“阿嗔,你又惹祸了。”

    “明明是他先惹我的。”司嗔嗔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至于孟岩,早已被人给丢了出去,敢在相思楼闹事的一律不客气。

    房内,司嗔嗔偎在温启华的怀里,冷了许久的心此刻终于暖了。

    “华,你怎么来京城了?不是说下月才会来的吗?”司嗔嗔抬起头笑问道。

    温启华点了下她的鼻尖宠溺道,“有些要事来处理,处理完就要回去了,这里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应付得来。”司嗔嗔回答,看着他的容颜不禁的有些看痴了,温启华是一身的白衣,上绣有水泽木兰,嫩粉的木兰花穿在他的身上不显娇媚反倒是显其风姿,脱离俗世,好似天上之仙。

    那乌黑的发用了白玉冠束起,中间镶着一颗夺目的天然翡翠,五官俊美异常,好似被精心雕刻出般,司嗔嗔自认是外貌协会的人,所以在当年第一眼瞧见温启华后,便是一见钟情了。

    不过,司嗔嗔是不在乎这些的,只要能与华在一起就好。

    “好了,我不能待太长时间,阿嗔,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对了,十日后,邱泽枫会到岭南,你让蕊心大可放心。”温启华道,随后松开了司嗔嗔,目露一丝深意,转身离去。

    司嗔嗔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就这么的着急吗,好不容易见了他一面,只有那么几句话和一个并不是很温暖的怀抱,方才暖的心一瞬间又冷了下来。

    “瑾,多日不见你就是这么对我……”司嗔嗔喃喃道,身上忽然一阵冷意袭来,她环抱双肩,泪悄然落下,盼了许久的见面就是这般。

    “阿嗔你在吗?”蕊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司嗔嗔忙擦去眼泪应了一声,“来了。”

    开门,蕊心眼尖的瞧出了司嗔嗔的异样来直接问,“公子他来了是不是?”

    “蕊心,不要问好不好?”司嗔嗔别开脸故作镇定道。

    “阿嗔这样对你不公平,,你爱了公子那么多年,可公子呢?只是偶尔的来这里见你,上回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还是两个月前?阿嗔,别傻了。”蕊心心疼的握住司嗔嗔的双手不止一次的劝着。

    司嗔嗔方才擦去的泪水又流出,只因为蕊心懂她,她与温启华的关系只有蕊心清楚,是啊,上回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呢,她都忘记了……

    不过她心中有数。这是温启华与自己说的。属于两人的秘密。他需要让别人以为自己已经不爱她了。这样才能让眼线放心。而在外人眼里。只是嗔嗔的单相思罢了。这件事也只有温启华和司嗔嗔知道,但是这种越来越陌生的感觉,让她想哭。

    “阿嗔,你想一辈子都耗在公子的身上吗?不值得啊。”

    世间,本无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愿意与不愿意,只有在爱一个人,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她愿意等,所以值得。

    很快,司嗔嗔已然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好了,我没事了,公子让我与你说一声,邱泽枫十日后会到岭南,让你大可放心。”

    “嗯,公子亲自出手我自然是放心的,可阿嗔,那个邱泽枫只是个帮凶而已,真正害死我爹的另有他人。”蕊心蹙起秀眉,对于那个幕后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司嗔嗔起身倒了杯碧螺春轻轻一笑,“不急,邱泽枫都已经落马了,他还能躲得过吗?”

    蕊心闻言也是一笑,“倒也是这个理儿,今晚长街上有花灯会,我们去瞧瞧如何,另外三个定是眼巴巴的等着你发话儿呢。”

    “好,晚上一同去。”司嗔嗔应了一声,趁着有灯会那就暂时的放松一下吧,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会难免会有些棘手。

    拉开房门,司嗔嗔唤来了碧瑶,“你去小厨房准备些吃的,哦对了顺便吩咐下去,今晚相思楼一概不接客,谁来都不见。”

    “咦,姑娘是要去灯会吗?”碧瑶是个伶俐的,很快便想到了是何缘由。

    “对啊,自然是要去灯会的,入夜后你们几个也收拾收拾,一并去,今晚就当是给你们放假了。”司嗔嗔眉眼弯弯笑着道。

    入夜后,相思楼大门紧闭,不少前来寻欢的富贵子弟愣在原地,一时间却是想不到为何相思楼会关门。

    “这好端端的,相思楼怎么就闭门谢客了呢?本公子还打算着今晚与墨心姑娘一同品诗的。”其中一衣着华丽的男子大为可惜道。

    另一人道,“今晚有灯会,想必这相思楼的姑娘们都一同出来了吧,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他这一提议立即得到所有人的附和,当下,四五个的公子都离开了这相思楼的门外。

    如今是四月,自然有不少的花朵盛开,所到之处尽是花的香气,一袭红色烟云蝴蝶裙的司嗔嗔走在最前面,那身红衣在诸多花灯照耀下更是显得妖娆万千,只不过她戴了一面薄纱挡住了容貌,与她并肩同行的是一袭湖蓝色苏绣月华锦衫的蕊心,随后的三人均是穿了粉色衣裙,第一眼瞧去倒是觉得好似孪生姐妹般。

    “嗔姐姐,我看中那盏花灯了。”清心指着一盏制作精致的莲花灯道,那莲花灯好似真的莲花般在眼前,偶尔有风轻轻拂过,花灯轻轻一晃,更是与真正莲花无疑。

    司嗔嗔无奈的叹气掏出袖口中的钱袋扔了过去,“买买买。”话才刚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奇怪,咦,她怎么忽然有一种当妈的感觉呢?

    “呀,阿嗔出手好大方呢,我方才瞧见了一盏金鱼的花灯甚是精致,阿嗔呀。”墨心笑嘻嘻道,司嗔嗔瞪了她一眼,“方才那钱袋中的银子很多啦,足够你们买花灯的了,别再来跟我要了,蕊心,快陪我去吃碗馄饨吧。”

    莲心掩嘴一笑,“阿嗔可真是个嘴馋的呢,无妨,我身上也带着银子,等逛完之后就回去便可了,你和蕊心可别太晚回去了。”

    五人暂时作别,司嗔嗔与蕊心一同而行直奔着馄饨的香味而去,二人坐下后司嗔嗔道,“三碗馄饨,多放葱花。”

    对面的蕊心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道,“阿嗔,我们只有二人,吃不完的。”

    “咦,倒是忘了你了,老板,四碗馄饨。”司嗔嗔又喊了一句,那个老板一愣,“四碗?姑娘的胃口还真是好呀。”

    长街上是人来人往,不少情投意合的男女借着今日的机会终得一见,其实这南临国的民风较为开放,只不过还是多少有些在乎旁人的眼光,故而,即便是情投意合,只要是没有提亲,见面还是会借着类似今晚这样的场合。

    晚风阵阵,拂过心头,清心等三人的手上是各自的一盏花灯,而司嗔嗔与蕊心在吃过了馄饨后这才收回心思欣赏着一盏又一盏的花灯。

    灯会本该是在正月十五的,可这南临国的习俗偏是个独特的,一年两次灯会,一次在初春、一次在年中,也算是一头一尾呼应了。

    夜还长得很呢,金陵城的夜晚总是最热闹的,街边的小贩吆喝着叫卖着,穿梭在形形色色的花灯中,让人有一种置身于花海中的感觉,放眼看去,皆是一男一女结伴而行,而女子的手中总会提着一盏鸳鸯花灯。

    鸳鸯,是被看成爱情的象征,因着鸳鸯都是出双入对的,那花灯是一只鸳一只鸯,相偎在一起直直是羡煞了一旁人。

    男子送女子鸳鸯花灯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女子收下后自然是要与男子结伴而行的,这算是真正定了情,此后只认定彼此。

    可这是南临国啊,是古代,在古代一夫一妻是最不可能实现的,司嗔嗔看着一对儿又一对儿的男女,不免为之可惜。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许真的会有男子做到一世一双人的吧,只是,与她司嗔嗔何干,现在的她,一颗心尽数扑在了温启华的身上,旁的男子是入不了眼的。

    “蕊心,今日我该留下华的。”司嗔嗔那双魅惑人心的双眼盯着鸳鸯花灯不肯移开,蕊心何尝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只得道,“公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没人能够勉强得了公子即便是你,阿嗔,你在公子身边那么久最是清楚不过了,花灯节,无非就是给两情相悦的男女一个见面的机会罢了,公子是丞相边的红人,而你,是相思鸨母。”

    “呵,相思鸨母,我宁愿我不是,这段时间间,他从未在花灯节时与我一同来过,从未。”司嗔嗔终是移开了目光,只是指尖深深的陷入掌心中,疼痛令她寻回了一丝的理智。

    蕊心见此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你瞧,那儿有卖木槿花的,可要去瞧瞧?”话才刚一出口蕊心就恨不得的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好端端的提这个作甚,平白的让阿嗔再伤心。

    木槿花……他的衣衫上虽然多数绣着的是木兰,可瑾是最喜爱木槿花的,山庄的后山是一片的木槿花,而那个地方无人可以进去,只有温启华可以去,司嗔嗔曾有一次误闯入,温启华冲她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带着她好几日绣好送与他的香囊一并扔在了地上,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这种场景,便是两人故意营造出的场景。

    “阿嗔,不许再想公子了”

    正说着,蕊心便眼尖的瞧见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背影忙道,“你瞧,那是不是孟岩。”未了又道,“啧啧,亏他还有闲情逸致出来逛灯会了呢,看来白日的事情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司嗔嗔脑中飞快的想着,不过随即眼珠装了转计上心头,“蕊心,我觉得呢,一个大男人独自一人出来逛灯会是有古怪的,要不要去瞧瞧呀。”

    蕊心兴奋的点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当然要了,听说孟岩,与那庶妹搞到一起去啦,这种绯闻,想要扳倒他兼职轻而易举?”

    二人特意放轻脚步追上了孟岩保持着不会被人的距离,一直跟随着,只见孟岩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所大宅子的后门处停了下来,墙后面的司嗔嗔是一脸的嘲讽之色,还真是早就搞到一起了,这里不是别处正是资料中此人庶妹的居所。

    孟岩四下张望确定并未有人注意到这里后才抬起手轻轻的敲了三声,第三声落下后,后门打开,只见里面走出个身着青色衣裙的曼妙女子,她虽是蒙着面可司嗔嗔一眼便能确定那人正是徐玲燕,她的那个庶妹!孟岩不知廉耻暗渡成仓的庶妹!

    “呀,还真是搞到一起了呀,阿嗔,你想怎么做?”蕊心抱着看戏的心态问了一句。

    司嗔嗔则是露出一抹微笑,蕊心看着司嗔嗔脸上的笑容,与她相识甚久,怎么会不知道她此刻打着什么主意,不过,有好戏看不看别不看,况且,还是免费的不是么。

    “那就去打个招呼吧,眼下你戴着面纱,孟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不过我觉得,我出现的效果比较大,毕竟,那位孟公子是打算千两白银见我的呢。”蕊心笑着伸手为司嗔嗔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秀发。

    “那感情好啊,你去更好,徐玲燕一直自认为自己容貌无人能比,这四年里我虽未与她直接见面可多多少少是派人盯着徐府的,她如今十五。

    待那二人走远了些后,蕊心与司嗔嗔这才又跟了上去。

    回到长街,徐玲燕一直挽着孟岩的胳膊,一脸的得意之色,显然,孟岩陪着她是给了她足够的面子,庶女又如何,孟岩还不是喜欢她喜欢得要紧。他日再与孟岩成亲成为他的正妻,到时候,谁还敢小瞧与她?

    “那我去啦,你打算猫在哪里看好戏呢?”蕊心轻咳一声看了一眼司嗔嗔。

    司嗔嗔指了指一处不是特别显眼的屋顶道,“那里,所以待会莫要走出我的视线范围,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徐玲燕丢了徐府的脸。”

    真真是宁得罪小人也莫得罪女子啊,蕊心浑身抖了一下寻了一处近道便走了过去,而司嗔嗔趁着此刻街上的百姓有些减少且并未有人注意到这边儿,脚尖轻轻一点便跃上了屋顶,此处算得是长街中最高的屋顶了。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星空中,似乎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那圆月,司嗔嗔拔下发髻中的簪子,三千青丝散开在肩,眼睛忽地一亮,却是瞧见了蕊心与那孟岩以及徐玲燕。

    “孟公子,好巧。”蕊心摆明了是睁眼说瞎话,哪里是好巧,分明就是跟着孟岩来的,并且是瞅准时机出现的,司嗔嗔撇了撇嘴,有时候耳力过人也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孟岩看着眼前出现的蕊心,本想着与徐玲燕花前月下的打算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徐玲燕虽美,可与这相思楼的蕊心是比不了的,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徐玲燕警惕的盯着那个女人厉声道,“你是谁?大晚上的拦住岩哥哥是想作甚,真真是不顾礼义廉耻了!”

    这话儿说得还真是漂亮呀,蕊心讥讽一笑不过转瞬间恢复如常道,“姑娘怕是误会了,我与孟公子不过是泛泛之交,与礼义廉耻是扯不上关系的,哦对了,孟公子,这位姑娘莫非是公子的意中人吗?”

    前面蕊心说了什么徐玲燕是一概的选择忽略,唯独最后一句话她听进了心里,忙扯着孟岩袖子欣喜的问,“岩哥哥,我是你的意中人对吗,快告诉我呀。”

    这姑娘是没长脑子么,孟岩摆明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可徐玲燕却傻傻的以为着孟岩对她是真心,哎,蕊心不得不在心里为徐玲燕掬了一把同情泪。

    “蕊心姑娘也是来逛灯会的吗?看样子姑娘似乎是一个人出来的。”孟岩将徐玲燕晾在了一边儿,仿若旁人的与蕊心诉起了家常,似乎是二人相识已久的样子。

    徐玲燕不乐意了扯过孟岩,那张比不了蕊心的脸上此刻写着不满二字,“她一个姑娘家,岩哥哥与她走得那么近做什么,岩哥哥小时候你答应过得你会娶我为妻不会娶旁人的,莫非是不作数诓我的不成?”

    嗯,现在还算是有点脑子,蕊心轻眨了眼睛,不过这姑娘的战斗力略渣呀,这所幸是遇见了她,若是遇见了屋顶上的那位姑奶奶的话指不定会被玩弄成啥样呢。

    司嗔嗔着实是看了好一阵的戏,可看来看去未免有些乏味,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对着月亮玩起了数指头的游戏,数来数去也数不出个什么有趣来,只得又将注意力转回了方才的那场戏中。

    “哦,原来孟公子是快要娶妻了,蕊心在此恭喜,恭喜公子如愿以偿。”蕊心笑着道,自然是要如愿以偿了,从小就说要娶徐玲燕的话,如今若是成了亲可不就是如愿以偿了吗。

    又是这句话呀,司嗔嗔听了后轻轻一笑,、梅竹马是最正当不过的理由,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那个女人才会应了孟岩的求亲,才会有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

    孟岩是与徐玲燕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多好的由头啊,青梅竹马相见,一时情难自禁自然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孟岩与徐玲燕早就有了私情。

    “孟公子好福气呢,这位姑娘容貌极美,看来孟公子是不会再去相思楼了。”蕊心故作可惜的叹了一句,前半句是夸赞徐玲燕的容貌,后半句则是明晃晃的挑拨,徐玲燕本就是占欲性大的女子,如今听得蕊心如此说怎会情意的放过蕊心?

    当即,徐玲燕上前一步手都已经抬了起来却是被孟岩抓住,蕊心“呀”了一声连忙后退几步,“姑娘这是要作甚?蕊心可是哪里得罪了姑娘?”声音是故意提高的,自然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孟岩扣住徐玲燕的手腕面色阴沉,“你冷静点儿好不好,这可是在长街上!”言语间颇是不满之意,嫌弃二字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可徐玲燕偏偏没有瞧见还道,“岩哥哥,她是相思楼的妓子!你护着她作甚?!我可是徐府的嫡女,比起她的身份不知高了多少倍!”

    这一切尽数被司嗔嗔听在耳里,袖口下的手悄然握紧,青楼女子又怎么了,她们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吃饭,不比别人差!徐玲燕亏得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口如此的污秽,这辈子她能够嫁给孟岩就怪了!

    蕊心却是脸色不变笑着道,“徐府嫡女?呵呵,四年前我听说徐府发生了一场大火,而那场大火之后,徐府女儿徐丽瑶命丧火海,这长街上的百姓都知道,许丽瑶才是徐府的嫡女,我竟不知,徐府何时换了嫡女,还是个从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

    嗯,蕊心战斗力爆表,不错不错,司嗔嗔轻轻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对于蕊心的表现颇是满意,徐玲燕最是忌讳别人提起她的出身,而现在蕊心正是挑着她的痛处下手。

    “你胡说什么?!徐府只有我一个嫡女,那个许丽瑶根本就不是徐府的女儿!”徐玲燕似是被踩住了痛脚连忙反驳道,只是这话在旁人听来却是毫无用处的辩驳,毕竟,徐府李瑶的名字多数人都是知晓的。

番外:前因后果

    四岁习字,七岁琴棋书画精通,唯有“才女”二字配得了徐府许丽瑶,她生得极美,八岁徐府主母去世后,许丽瑶在府里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十二岁,一场大火烧毁了徐丽瑶的房间,而自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见过许丽瑶,徐府给出的是徐丽瑶不幸命丧火海,而本是庶女的徐玲燕一跃成为了徐府的嫡女,前后不过是四年的时间。

    对于徐玲燕这个妾室所出的女儿,不少的嫡女都嗤之以鼻,故而徐玲燕每每去参加宴会时得到都是嘲笑,四年间从未间断,而徐丽瑶的名字一直为诸多嫡女所知,也正因如此,才会如此的厌恶徐玲燕。

    “你说徐丽瑶不是徐府的女儿,那可是奇了呢,我不过是说了一遍你却是记得这般清楚,真真是可笑呢。”蕊心轻描淡写的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只留给了孟岩一个窈窕的背影,徐玲燕见孟岩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蕊心当即便道,“孟岩!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是那个女人了吧?!她是相思楼的女子,你是不可能娶她的。”

    孟岩收回目光冷冷的看了徐玲燕一眼,“她是青楼女子你又是什么,不过是占了徐丽瑶的嫡女身份罢了,徐府是金陵城首富怎的有你这么个嫡女?”

    徐玲燕闻言浑身一僵,似乎并未想到孟岩会如此的直截了当说出这番话来,是,她是占了徐丽瑶的嫡女之位,可那是父亲决定的,与她何干!

    相思楼内,后回来的三个姑娘是带了六盏的花灯回来,清心颇是兴奋,“嗔姐姐快来,这盏桃子灯可是我特意选来送你的呢。”

    司嗔嗔笑着接过,“如此多谢了,不过怎的要送我桃子灯呢,倒是别致得很。”

    “墨心说,这桃子灯与清心像得很,都是圆滚滚的,可清心不依偏说阿嗔才像是桃子呢。”莲心掩嘴一笑,只是那笑容中怎多少是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在。

    司嗔嗔倒也不恼只是轻飘飘道,“本想着这月你们辛苦多给你们些银子的,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呢,蕊心,改日我们去琴坊多挑几把好琴,听说那里有架古琴,有缘人方能奏响,你可以去试试。”

    “嗯,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呢,就明日去吧,正巧我新写了首曲子,倘若用古琴弹奏的话是极好的。”蕊心附和着司嗔嗔的话接了下去,果不其然,另外的三个立即变了脸色,清心忙扯着司嗔嗔的衣袖可怜兮兮道,“好姐姐,莫要再为蕊心姐姐买琴了啦,我用来作画的画纸也没了,不如替我置办些呀。”

    “该买的定会买,好了,逗你玩儿的,不过那把无弦古琴蕊心真的可以去试一下,没准儿就得到了呢。”司嗔嗔莞尔一笑,六盏花灯围绕其间,越发显得她娇俏可人。

    次日,蕊心匆匆的用过了早膳就拉着尚未来得及用膳的司嗔嗔去了琴坊,司嗔嗔坐下后埋怨,“就不能待我用完早膳的吗,今日厨房可是做了我最爱的小笼包呀。”

    蕊心一边瞧着古琴一边回答,“可不能等你用完早膳,你用膳速度太慢。若是等你用完只怕我要与古琴错过了呢。”

    司嗔嗔端起一旁刚刚端上的茶杯撇撇嘴没有答话,不过心里也是赞同蕊心的话,毕竟这古琴是可遇而不可求,若是今日蕊心错过了无弦古琴只怕会伤心许久的,也罢,反正今日无事就陪着蕊心一起。

    “蕊心姑娘说得可是无弦古琴?”琴坊的老板徐言笑问道。

    相思楼的盛名众所周知,诸多男子还是较为尊重司姑娘的自然也尊重相思楼的每个姑娘,蕊心点头,“正是,那把无弦古琴蕊心寻了许久,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得知是在徐老板这里,蕊心自然要来瞧瞧了,不知可否拿出一观?”

    徐言倒也不推脱立即去了里屋,片刻便怀抱着一把古琴走了出来,蕊心只瞧了一眼便激动的无以言表,司嗔嗔自然能够感觉到蕊心的激动便道,“你可是确定了?”

    “没有错,我虽从未见过可不少的书上都有所描绘的,这古琴是需要靠弹奏者的意念与心意,二者合二为一方可出声,可否让我试试?”蕊心带着试探性的一问,生怕被拒绝。

    徐言失笑,“自然,蕊心姑娘爱琴自然也懂琴,倘若蕊心姑娘能弹奏出声那就意味着,这古琴是遇见有缘人了。”

    蕊心接过古琴只是轻轻的拨动了下琴弦,只听得“铮”的一声,却是自古琴发出的声音,徐言见此道,“怕是,这古琴遇见了有缘人了,蕊心姑娘,这古琴,我便送与你了。”

    “这怎么可以,蕊心受不起。”蕊心连忙推辞,徐言摇头,“缘之一字妙不可言,这古琴我得到了许久只可惜从未奏响过,而今日姑娘奏响了古琴,有缘人姑娘当得起,况且,平日里我没少受司姑娘的光顾,古琴就当是谢礼了,也还姑娘一个夙愿。”

    蕊心听后也知自己不能再多加推辞便笑着道,“如此,多谢了。”

    怀抱着古琴,蕊心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颇是一副心愿达成的样子,司嗔嗔道,“我知道你得了古琴会高兴,但现在并不是你弹奏古琴的时候,蕊心,邱泽枫是有了下场可你的仇人不止他一个。”

    “我知道,阿嗔你放心,我知道该何时出手,墨心的情况与我差不了多少,你有几分把握,毕竟,为了一个邱泽枫就耗费了近乎半年的时光。”

    司嗔嗔看着前方嗔嗔道,“墨心的仇人也是六部的人,倒也不难,只是我尚未想好如何出手,邱泽枫最起码是有个儿子在,你姿色摆在那儿,邱孟想不上钩也难,可接下来的这位,没有儿子。”

    户部尚书邱泽枫,眼下已被流放岭南,再无回京的可能,并且会死在岭南。

    礼部尚书柳遇之,倒也算是个忠臣,与她们无仇怨,所以无需动手,吏部的王海与柳遇之同为忠臣。

    至于剩下的三位尚书司嗔嗔的目光忽地一冷,他们的下场只会比邱泽枫更惨,墨心与清心的族人尽数死在了兵部尚书的手里,而莲心的父母则是被冤枉致死,邱泽枫要担很大的责任,除了邱泽枫以外,还有两个帮凶。

    “阿嗔,是他。”蕊心止住了脚步,眼神不由自主的移到了那个人的身上,司嗔嗔顺着她的目光瞧了一眼,只见得是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紫玉冠束发,脸如雕刻版五官分明,他只是立在那里,身姿浑然天成,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不知又要迷倒多少怀春的少女了。

    司嗔嗔收回目光淡淡的问,“他是谁?”

    “何其衍,京兆尹府的大公子。”蕊心如实回答,并未有所期满,即便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既然瞒不住倒不如如实告知。

    “蕊心,京兆尹的何文博可是个不干实事的,他迟早会丢了官帽,你莫要失了心才好。”司嗔嗔只提醒了几句后便不再说与此事,蕊心轻咬着下唇,对于司嗔嗔的话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心一旦丢了,可就收不回来了。

    是夜,相思楼内又是满座,虽说前几日出了户部尚书一事,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想要寻欢作乐的一些官家子弟,该来的还是会来,该点姑娘的还是会点姑娘,可见那件事的影响并不大,无人放在心上。

    司嗔嗔自二楼的房间朝下望去,环抱着双肩微微眯起双眼似在思索着什么,楼下琴瑟声起,曼妙的身姿落在了众人眼中,不少人的鼓掌叫好,这些个富家子弟真是不知贫穷为何物,拿着府里的银子不用在正事上偏用在了相思楼,不过,司嗔嗔很乐见于这样的情况,有银子不赚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姑娘,月姑娘说许公子要与她共度**,特来请示姑娘是否允许。”碧瑶推门而进请示道。

    司嗔嗔转过身子嘴里重复着,“许公子……莫不是工部尚书家的那位许公子?”

    碧瑶低下头细细的回想了一番而后点头,“正是,那位许公子生怕别人不知自己身份似的,一进来就嚷嚷着自己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偏要见月姑娘,依奴婢看他定是拿不出白银千两,所以才会选了月姑娘,可月姑娘的身价也不低呀。”

    “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你且让画月来我这里一趟。”司嗔嗔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之色,正想着该如何出手,这工部就撞上来了,好得很呢,尽早的处理了工部尚书,对温启华的帮助就会越大,可是,难就难在,该如何出手呢?

    画月轻轻的叩门也未等司嗔嗔发话便推门而进,“阿嗔,有何事?”她着了一拢鹅黄色的齐胸襦裙,淡淡的黄色印着粉色的梅花,朵朵盛开犹如梅花在眼前,五官清秀可又透着一种诱惑,红唇轻点与额间的朱砂痣浑如一体,洁白的耳垂上戴着一对儿梅花状的坠子,恍若仙子下凡般的耀眼。

    “工部尚书许升的儿子许宏,你有把握吗?”司嗔嗔端起一旁的白瓷茶盏饮了口而后问。

    画月轻点头,“有,我等了这人多日,终让我等到,无论如何我定要报此仇,我的妹妹还是那样的小,那许宏丧尽天良将她亵玩致死,阿嗔,让我报仇。”她说这话时语气可谓是平淡异常,似乎并感觉不到她的恨意,可司嗔嗔明白,此刻的画月越是冷静就意味着她早已恨透了许宏。

    又交代了几番后,画月才走了出去,深呼一口气露出笑容后这才往楼下走去,而早已等候多时的许宏是没了耐心,在见到画月后便急不可耐的冲上去一把搂住了画月,“如何?司姑娘可是同意了?”

    “自然,姑娘说,公子是个值得深交的人,特嘱咐月儿好伺候公子呢。”画月娇笑着靠在了许宏的怀里,那笑声钻入许宏的心里惹得他心里痒痒的,恨不能就此办了画月,可他也知道这相思楼的规矩,索性将画月抱起走上了楼往画月的房间而去。

    “姑娘,许公子与月姑娘进了房间。”碧瑶回禀。

    司嗔嗔轻点头,“知道了,我记得每月的今日,那位黄公子都会来楼内寻画月的,今日可来了?”

    “奴婢进来时正巧见了黄公子,只是现在月姑娘她”碧瑶有些为难,那位黄公子方才见了她张口便要见月姑娘,可月姑娘此刻却是陪在许公子身边的,许公子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而黄公子不过是黄员外的长子而已,身份远没有许公子来得尊贵。

    “无妨,替我更衣吧。”司嗔嗔放下茶盏,眉毛轻挑,显然是要去掺和一下好事儿了。碧瑶抿了抿嘴有些抱怨着道,“姑娘何必去掺和呢,直接打发了黄公子就好了,这两位公子无论哪一位月姑娘都是得罪不起的,相思楼也是得罪不起的呢,姑娘可是要穿蔷薇襦裙?”

    片刻之后,司嗔嗔着了一袭蔷薇襦裙,手挽一条绣着蔷薇花的流霞缎,腰间束了一条蓝色的丝带,中间处则是绣有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三千青丝绾起随云髻,发间簪有一支芙蓉花的流苏步摇,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可谓是摇曳生姿。

    “司姑娘。”司嗔嗔才刚一下楼,碧瑶口中的黄公子就立即走上前来唤了她一句,司嗔嗔微微福身笑了笑,“黄公子可是来找画月的?”

    黄公子点头,“正是,只是在下并未瞧见月姑娘,可是月姑娘今日身子不爽不宜接客?”

    “怎会,黄公子是相思楼的常客,画月定是要好好陪伴的,碧瑶,去请月姑娘。”司嗔嗔眼珠转了转当即便道,碧瑶踌躇半响后才道,“姑娘,月姑娘此刻是陪在徐公子身边的,奴婢可不敢去得罪许公子。”

    司嗔嗔尚未答话,黄公子就有些恼怒,“那个姓许的竟敢来与我争?!”

    “黄公子息怒,毕竟许公子比您早到了些时候,画月自然是要以许公子为先的,不如我让朝月来陪公子可好?”司嗔嗔又是福身,完全是一副为黄公子着想的模样,随后又使了记颜色与碧瑶,她微点头转身离去。

    而此刻画月的房间内,许宏怀抱着画月心里甭提是多得意了,正得意间敲门声起,“月姑娘,黄公子来了此刻正在楼下,姑娘让我来请您。”

    许宏听后当即便道,“本公子还在,画月凭什么去陪他黄子寒?”他本就与黄子寒不对头,今日是特意比黄子寒早到了片刻这才得以见到了画月,而现在黄子寒竟然要与他来争抢,许宏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司嗔嗔连忙拦住黄子寒嘴里好言相劝,“黄公子莫要动气,毕竟许公子是工部尚书的儿子,画月是得罪不起的,碧瑶快去请朝月来陪黄公子啊!”

    碧瑶才刚用离开却被黄子寒拦了下来,“用不着!本公子今日就要画月,其她的一概不见!”语毕,黄子寒大步的走上了楼直接就冲着画月的房间而去,司嗔嗔嘴角含着笑容看着黄子寒的背影也不上前拦着。

    “嘭”房门被黄子寒踹开,入眼的便是许宏坏抱着画月的景象,这下可好,黄子寒可谓是怒气冲天,上前就是将许宏给拽了起来扔在一旁!

    在听到声响之后,司嗔嗔这才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走上楼,可在即将要到门口时却是立即加快了脚步。

    “哎哟!黄公子有话好说啊!”司嗔嗔故意尖叫了一声,为得就是将事情闹大,画月躲在一旁浑身发抖,显然是被吓到了。

    许宏起身上前直接给了黄子寒一掌,二人顿时打得不可开交,这二人虽然是正值壮年,可都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武艺根本是不精的,也就是拳脚功夫。

    一片混乱之中,司嗔嗔悄无声息的走到黄子寒身后递过去了一把匕首,而黄子寒正在气头之上根本无暇顾及手里的东西,伸手就是刺进了许宏的身体里!

    乱,可真是乱,司嗔嗔目光发冷,许宏倒在地上片刻便没了呼吸,而画月正在此时尖叫出声让黄子寒回了神,下意识的将匕首丢到一旁,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楼下的人一看到黄子寒满手的鲜血全部都避开,却没人顾得上去将黄子寒留下。

    “画月,去报案。”司嗔嗔将画月扶起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画月此时是一脸的泪水却还是点头,“好。”

    出了命案,京兆尹不可能不管,更何况,死的人是工部尚书的儿子,许文博必须要给一个交代,还要给黄家一个交代。

    京兆尹来得速度很快,相思楼里的客人已经是被清空,而相思楼所有的人都被传到了许文博的面前进行一一的盘问。

    “案发时你们可都看到了什么?”何文博环顾一圈问道,两道眉头紧锁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命案,毕竟死的人是工部尚书之子,但,黄员外也是他得罪不起的,总而言之,无论哪一位许文博都得罪不起。

    司嗔嗔率先指了指画月而后回答,“许公子见了画月,可那位黄公子也要见,无奈之下小女子只得安排朝月陪黄公子,可谁知黄公子直接就闯进了画月的房间与许公子大打出手,等我们都回过神来时,许公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凶器是这把匕首吗?”何文博又问,司嗔嗔点头,“正是,当时黄公子正是用这匕首刺进了许公子身体。”该说的话已经是全说了,剩下的要交给画月更稳妥。

    许文博看向画月语气不善,“你就是那个画月?真是红颜祸水。”

    画月如泣如诉,“大人这话怎能这般说?画月只是一介青楼女子,哪能担得上红颜祸水四字?更何况,大人不问命案反倒是如此说小女子,如此还算是京兆尹吗?”

    “大胆!你竟敢如此说本官?”何文博大怒,本身就因着此事棘手无可奈何,可这小小女子竟敢如此说,许文博定然会发怒。

    司嗔嗔忙开口,“大人息怒,画月是被吓着了才会口不择言的,大人您大量莫要与画月计较,画月不可再如此了。”

    墨心与清心小声的交流着,“画月真是坏透了呢。”

    “嘘,小声点儿。”清心嘱咐道。

    何文博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又问,“当时是什么情况,如实说来。”

    “禀大人,当时情况与阿嗔所说无恙,黄公子每月都会来相思楼与小女子见面,可今日许公子竟也要见小女子,许公子是工部尚书之子,画月得罪不起,所以只得答应,本是想着黄公子今日并未来此就以为黄公子兴许不会来了,可没想到,黄公子是晚了半刻,而黄公子到时小女子已经是与许公子在房间里了。”

    种种言辞均指向了黄子寒,何文博心中大抵是有了定论道,“今日且这样,待将黄子寒带回再传召你们。”

    而此时的黄府内,黄荣轩是大发雷霆指着黄子寒的鼻子就骂,“你成日里不学好也就罢了!如今竟是摊上了命案!还是那个许宏,他是工部尚书的儿子啊!根本是我们不能够得罪的!你倒好,竟是”后面的话压根是说不出口,可现在即便是发再大的脾气也是挽回不了事情的。

    “爹!您可一定要救我啊!您那么有钱去买通京兆尹啊,他不是与你是同窗好友吗?”黄子寒是方寸大乱,抱着黄荣轩的腿一个劲的哀求,生怕自己会因此摊上官司。

    黄荣轩一把将黄子寒推到在地怒气不减反增,“你说得倒是轻巧!许宏可是许光祖的儿子!工部虽是负责工程建设可也是有实权在手!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得罪的不是吏部尚书啊?!”

    “老爷老爷!京兆尹的何文博大人在府外说要见公子。”黄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跑进来道,相思楼的事情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是众人皆知黄员外的儿子在青楼杀了人。

    “爹!救我!”黄子寒大喊,一脸的恐惧,他虽是不务正业可京兆尹牢狱的酷刑不是没听说过,若是他进去只怕是要将命丢在那里了。

    黄荣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会子你倒是害怕了?怎么杀人的时候没有想到啊!管家去告诉何大人,就说小儿今晚并未在府内,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若有要事且等小儿回府之后。”这是打算保下黄子寒了,人之常情的事情。

    管家去回了话儿,何文博算是扑了个空儿只得暂时离去,可在离开黄府之后立即嘱咐下属,“今晚带人守着黄府,一旦见人出来立即拿下,黄荣轩可算是被儿子给连累了。”

    相思楼内,司嗔嗔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似在等着什么,碧瑶敲门而进,“姑娘,京兆尹离开了黄府,并未见到黄子寒。”

    “呵,黄荣轩这是要保黄子寒了,也是,工部尚书虽比不得其余的五部,可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官员,黄员外是得罪不起的,唯有将黄子寒保下不让京兆尹拿人,许光祖那边儿如何?”

    碧瑶回答道,“许尚书自然是恼怒的,眼下京兆尹未拿到人只怕是要受到许尚书的施压了呢。”

    司嗔嗔微微一笑认可碧瑶的话,“是啊,工部尚书可是四皇子的人,有四皇子给许光祖出面,京兆尹必须要将此事处理的妥当,否则就是不给四皇子面子了。”随后一顿继续道,“碧瑶,你去黄府外守着,务必要亲眼见到黄子寒被京兆尹带走。”

    “是,姑娘。”碧瑶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决计不会多问一句。

    半夜时分,子时的更声刚响过,黄府的后门打开,穿了个黑色斗篷的黄子寒被黄荣轩给推了出去。

    黄子寒却是犹犹豫豫不肯离去,“爹,我在家不好吗?为何要让我走?”

    “你想活着就赶紧离开京城,否则我也保不了你!”黄荣轩气急道,只想着要赶紧将黄子寒送走,只要躲过这一阵便可到时候再接回来也就没什么了。

    黄子寒正犹豫间,京兆尹何文博的下属李晏自墙角处走出缓慢走上前,“黄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黄员外不是说黄公子并未在府里的吗?如今又如何解释呢?”

    “李大人,这……”黄荣轩语塞,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败局已定,保不了自己的儿子了。

    李晏大手一挥,身后的人立即上前将黄子寒拿住,黄子寒却还是在挣扎,“放手!放手!本公子岂是尔等碰得的?!”

    “哟,黄公子怕是还不知道吧,许尚书已经将此事禀给了四皇子,四殿下说了,务必要将黄公子捉拿归案,否则我们何大人的官位可就要丢了,黄员外最是清楚不过了,四殿下可是得罪不起的,还请黄员外理解。”李晏的一张嘴可谓是巧舌如簧,说得黄荣轩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

    这金陵城下,他一员外竟想与四皇子对着来,实属是不自量力,是他将此事想得太过于容易了,却是没有想到工部尚书竟会是四皇子的人。

    “爹!救我!”黄子寒大喊了一句,可这回,黄荣轩已然是无可奈何。

    司嗔嗔落下手里的白子后执起一旁的茶盏,“那个何文博倒还是个聪明的,不过也是因着四皇子的缘故,不然还真不会如此了。”

    画月随之落下黑子道,“经过此事,那位黄员外可真的是栽了,虽说我与黄员外无仇无怨,只可惜,黄子寒与许宏积怨已久。”

    “毁在黄子寒手下的姑娘也不在少数,不会比许宏好到哪里去,眼下黄子寒已经进了京兆尹,活不久了,四皇子要想笼络住工部尚书定会让黄子寒杀人偿命。”

    司嗔嗔抿嘴一笑继续道,“不过倒是没想到,此事如此容易。”

    “也算不得容易,毕竟我们已经筹谋已久了,先料理了户部尚书,现在又是工部尚书的儿子,许升就这一个儿子,阿嗔接下来打算如何?”

    一局完,司嗔嗔起身看向窗外道,“许宏虽是不在了,可若想让许光祖落马还得一招,怕是要兵行险招了。”

    “阿嗔是要准备动手了吗?”画月问,

    司嗔嗔轻点头,“自然,许宏虽是你的仇人,可若是没有工部尚书儿子的这个头衔,许宏是不会那般的,归根到底,该算到许光祖的身上,并且,公子是暗中丞相与三皇子的人的,如今太子并未立下,为了那个位子自然会争得头破血流。”

    虽说太子尚未立下,可诸位皇子间的争斗是不会停止的,定会争个不死不休的,瑾是支持三皇子为太子的,所以只要不能为三皇子所用的人绝对不能留下,户部尚书邱泽枫如此、今日的工部尚书也是如此。

番外:山庄中的念人

    司嗔嗔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丞相雨三皇子。这两人以自己为威胁把温启华掌握在手中。这件事她会报的。

    没几日的工夫,关于黄子寒的处决文书下来,一个月后处斩,如此之快。黄荣轩即使还想做点什么也是来不及的,他不是没去找过何文博,盼他念在同窗之谊,可何文博与他说得很清楚,工部尚书许光祖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已经传了口谕下来,务必要让黄子寒偿命。

    不过几日的时间,黄荣轩却似老了十几岁般,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打骂都舍不得,可如今竟是要处斩了,只剩下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只是一介员外能求的人只有何文博,京兆尹若是不帮那就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碧瑶,我会离开几日,若是有何事情便与蕊心商议。”司嗔嗔忽然道,着实让碧瑶有些吃惊,“姑娘是要去哪里?如今是多事之秋,姑娘怎的要出去呢?”

    司嗔嗔眯起双眼,“无妨,我是要去悠然山庄,来回也就三五日的工夫,不会出大事的,即便是出大事我也定会赶回来。”

    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启华不可能一点儿消息没得到,若是得到消息也不可能不来京城的,可现如今他并未出现在京城,怕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所以她要回山庄,要陪在启华的身边。

    下午时分,司嗔嗔离开了相思楼,只身一人一匹马扬长而去,蕊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气,阿嗔如此的心急怕是担心公子会遇到麻烦的吧,真是有够傻的,公子并非她的良人,可阿嗔却一股脑的陷了进去,如何劝都是不听的。

    是夜,相思楼内照旧是一片的满座,这里几乎是与外界一切事物隔断的,即便是昨日还出了命案可今日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太平,让人不禁觉得昨日之事恍如被人遗忘。

    “爷,好端端的来这儿作甚?”一个小厮看着周围的姑娘们不由得蹙眉,而走在前面的那位主子则是道,“听说这儿有位蕊心姑娘,堪称是男子的解语花,正好来瞧瞧,若是满意便纳了回去,反正府里不差这一个。”

    小厮又道,“爷……府里的女人已经不少了,与其纳女人回去还不如早早的娶位妻子呢,也好叫夫人放心,不然夫人老是以为爷是有问题的。”

    “呸,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爷一个也看不上!为何要娶回家,好了再啰嗦就把你卖给相思楼。”

    小厮立即噤声,男子这才满意的寻了一处坐下随手就唤来一个女子抱在怀里,忽然间烛光暗下,正中央的台子缓缓升起,着了一拢芍药襦裙的清心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窈窕女子,青丝墨染,手中丝带飘逸,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

    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如蛊惑人心,舞姿曼妙迷人,举止处如有嗔兰之姿,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好一个美人、好一个仙子!

    一舞尽了,清心轻移莲步自台子走下微微福身,“清心见过各位公子,献舞一曲望诸位公子莫要嫌弃清心。”

    语毕正要转身离去,却被人出言挽留,“清心姑娘且慢,众人皆知这相思楼的蕊心姑娘琴最好,而清心姑娘的舞最好,可今晚只看得清心姑娘的舞却并未听得蕊心姑娘的琴,这,诚意未免有些不足了。”

    清心转身往说话的人看去,却是一身着浅色衣衫的俊俏男子,不免有些好笑,又是个纨绔子弟,只知道寻欢作乐哪里会懂得青楼女子的不易,因此便道,“公子说笑了,蕊心姐姐身价千两,清心可是比不了的呢,既然公子说蕊心姐姐的琴那不如先奉上千两白银,如此蕊心姐姐才会出现呢。”

    男子又道,“当日有一孟姓公子可是先见了蕊心姑娘而后才奉上银子的,怎么,清心姑娘是要改规矩了吗?”

    此时墨心突然笑着道“公子说错了,当日司姐姐是看在孟公子头回来相思楼的份上这才破了例,公子是相思楼的常客怎会连这规矩都不知呢?”

    “姐姐,是要下楼吗?”碧荷问道。

    蕊心微微摇头,“她们应付得来,我放心,莲心呢?”

    碧荷想了想回答道,“莲心姑娘上街了,今晚她并不想陪客,要去寻莲心姑娘回来吗?”

    “不了,让她出去玩玩儿也好,成日里面对的都是些纨绔子弟都是受不了的。”蕊心不禁苦笑。

    长街上,着了一身蓝色高腰襦裙的莲心戴着面纱慢慢的走在青石板上,晚间的风拂过令人宁神静气。

    正思索间却被一人撞开在侧,莲心堪堪站稳后回头也不顾形象便骂,“没长眼睛呀?撞得人好疼。”

    一小厮打扮的男子比莲心还横,“没长眼睛的是你!没看见我家主子要过去吗?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不回家在街上作甚,定是个不正经家的女子。”

    莲心怒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双手叉腰不甘示弱,“撞了人还这么横,怎么这条街是你家的吗?只许你走就不许别人走吗?!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厮正要反驳回去却被人阻拦了下来,“好了,闭嘴吧。”说话的正是一直站在一旁的男子,玉树临风的一个男子,说是风姿绰约也不为过,饶是莲心见多了容貌美的男子可也被此人迷住。

    “姑娘,小厮撞了姑娘,在下道歉,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姑娘可有撞疼哪里?”男子

    温柔的询问道。

    莲心连连摆手脸色更红了,“无妨无妨,他也是无心的,倒也没撞疼哪里。”

    “如此便好,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怎会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呢?”男子又问,温柔的语气根本令莲心无法拒绝便直言道,“小女子冷心颜,家中庶女不受疼爱,根本无人关心我。”

    男子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得莲心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小女子先告辞了。”语毕莲心急匆匆的离开了此地。

    “爷,您不会是看上了那个女子了吧?”小厮急问,生怕真是如此。

    “多嘴!”男子斥责了一句不再多说什么,可却是将那女子的名字牢记在心,冷心颜,她当得起这个名字。

    三日的时间,司嗔嗔从金陵城到了处于兰城的悠然山庄。

    兰城,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四季如春百花齐放,其中当属兰花开得最是绚烂,这也是司嗔嗔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兰花是一个原因,悠然山庄才是主要的原因。

    进了城门,城中最是高的地方便是那悠然山庄,司嗔嗔策马行至山庄下下马,一男子上前抱拳,“见过司姑娘。”

    “嗯,庄主可在庄内?”司嗔嗔也不啰嗦直接发问。

    “并未,庄主已经是七日没有回来了,无人得知庄主去了哪里。”男子如实回禀。

    司嗔嗔听后下意识的拉紧了缰绳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问,“五日前庄主可有回来?”

    “回来过,交代了邱泽枫的事情便又离开了,离开前说是要去大夜国,庄主一人去的。”

    又问了些事情后,司嗔嗔不做耽搁直接策马又行了三日回到了金陵城内。

    回去的时候也是下午,相思楼的大门关闭,司嗔嗔是从后门走了进去,才刚一进去便见到了对着一堆吃食发呆的莲心,心有好奇便走过去,“莲心,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莲心一惊在看见是司嗔嗔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摇头,“没什么,阿嗔你怎的这么快回来了?”

    “公子不在山庄内,说是去了大夜国,可已经七日未有消息了,我不在的三日相思楼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并无什么大事,既然公子不在,那该如何?许光祖的事情是要告知公子的。”

    司嗔嗔叹了口气道,“只能等公子回来了,再等些时日吧,若再无消息我便亲自去一次大夜国,公子的事情我们是一概不知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公子是为何去大夜国,好了不说这个了,莲心,你不会对谁动心了吧?”

    “怎么会?你是知道我的。”莲心说这话时眼睛看向了远处,摆明是心虚,司嗔嗔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没有就最好,我们是青楼女子,断不能轻易的动心啊。”

    司嗔嗔离开后,莲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由得叹气,自然是动心的了啊,那样的一个男子,她怎么可能不动心,一见倾心大抵说得就是她吧,可惜,她是青楼女子,正如阿嗔所说,青楼女子,断不能轻易动心,更何况,她身上还背负着仇恨,是不能够动心的。

    四月二十五,前线的将士班师回朝,此行是一举歼灭了敌国。

    这一日长街上到处都是人,可谓是人山人海,许许多多的妇人站在人群中翘首以盼等待着自己的夫君亦或者是情郎。

    司嗔嗔也去凑了热闹,相思楼今日不开业,毕竟今日是个这般好的日子。

    “阿嗔,我听说此行晋王世子可是立了大功呢,也不知道当今圣上会如何奖赏与他?”蕊心只看了片刻的军队便移开了目光。

    “谁知道呢,不过这晋王世子的名字我也是听过的,倒是个不错的人。”司嗔嗔附和了一句,自然是听过晋王世子凤紹澈的名号的,南临国的少帅,金陵城中最完美的少年,完全与当今晋王如出一辙,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只是……有的时候,会功高盖主啊,司嗔嗔不由得心想,历史上因功高盖主而丢了性命的将领比比皆是,而又不是每一个君王都能够做到如宋太祖般杯酒释兵权。

    “世子来了世子来了!”周围的妙龄姑娘忽然同时喊了起来,司嗔嗔抬眼望去,只见一匹黑色的骏马上,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器宇轩昂,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让人觉得好不真实。

    五官俊美可又透着一种洒脱,身上虽是穿着铠甲却比起旁人来多了一分的洒脱,是旁人所没有的,剑眉星目,当真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诗经》里的淇奥仿佛为此人量身定制般的符合,天地间只此他一人,如此的一个男儿,难怪会是金陵城最完美的少年,他当得。

    “阿嗔怎么样?晋王世子很好看吧?”蕊心笑嘻嘻的靠近司嗔嗔问道,她是打心底的不同意阿嗔与公子在一起,劝过多回可都无用,可现在阿嗔见到了如此的晋王世子,她一定会让阿嗔放弃公子的。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矣,阿嗔,这淇奥仿佛就是写晋王世子的呢,你说是不是呀?”蕊心又问了一句,而司嗔嗔的反应则是白了蕊心一眼,可心里却是极其的认同蕊心所说的话。

    如此的一个君子,若真如历史上那些的将军可怎好?司嗔嗔的目光呆呆的随着凤紹澈离去,而后终得收回目光嗔嗔的叹气。

    回朝的军队越行越远,街上的百姓也逐渐散开,司嗔嗔与蕊心慢慢的走回了相思楼后她回到房间坐下,目光有些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茶具又是叹气。

    “阿嗔,你可是要去寻公子?”蕊心推门而进直接是开门见山。

    司嗔嗔摇头,“还未想好,虽说我担心启华可也知道他的性子,他不喜欢我去找他,并且他也不喜欢在做事情的时候我去打扰,蕊心,我该去吗?着实担心他啊。”

    蕊心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轻笑,“阿嗔,如此的婆婆妈妈可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阿嗔,你担心公子那便去找他啊,在这里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

    暮色降临,可司嗔嗔仍是待在房间内,不出房间也不让人进去,蕊心敲门,“阿嗔,今晚可是要开门迎客?”

    “嗯。”简单的一个字算是回答了蕊心的话。

    相思楼门开,可今晚的客人比起往日来是少了许多,南临国的将士打了胜仗,不少的爱国青年自然要寻一处酒楼好好的庆祝一番,在外打了多月仗的将士自然是要回家团聚一番,偶尔进来的客人也都是些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富家子弟。

    喧闹间,一身着绛紫色锦袍的男子踱步走了进来,无人上前招呼,毕竟司嗔嗔不在,而在的姑娘们都各自忙着各自的客人,难免有些顾不上这个刚刚进来的人。

    “请问,司姑娘可在?”男子开口问。

    清心听到后连忙迎了上去,“不知公子找司姐姐何事?”

    男子看了看清心而后道,“我要见司姑娘。”

    清心:“……”她这算是被无视了吗?清心默泪抬手唤来了碧瑶,“去请司姐姐下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凤紹澈。”男子淡淡的丢下三个字后找了地方坐下,清心完全的愣在原地半响没有回过神来,晋王世子!老天!晋王世子居然来这里了!

    “姑娘,晋王世子来了点名要见姑娘。”碧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司嗔嗔听后起身稍微的整理了下发髻与衣服后开门,“嗯知道了。”

    片刻之后,司嗔嗔走下楼来到凤紹澈的面前福身,“见过世子,不知世子有何事情?”

    “无事,只是随口一问,司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我出征两年,两年前这相思楼可不如今日般啊,司姑娘一介女子竟能做到这般,佩服,由衷的佩服。”

    “世子谬赞,小女子不敢当。”言语间,却不提及自己的名字,只自称“小女子”,没有戒心那是假的,毕竟在金陵城百姓的眼里,司家嫡女早已命丧火海,虽是有人记得可也只记得那是司家的嫡女,再无其它。

    可今日,这晋王世子竟问起了这个问题,司嗔嗔自然是会防备他的。

    “司姐姐,蕊心姐姐让您去后花园。”碧瑶出现汇报道,司嗔嗔听后故作为难的看了凤紹澈一眼尚未开口,凤紹澈便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扰司姑娘了,告辞。”

    司嗔嗔看着凤紹澈离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去了后花园,才刚一走进便瞧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心中一喜当即跑了过去扑在了他的怀里

    “华,你终于回来了!”司嗔嗔紧紧的抱着温启华,闻着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木槿花香乱了许久的心此刻终得安定。

    温启华回抱着怀里的人微微点头,“是,我回来了,阿嗔让你担心了。”

    风乍起,吹起一阵阵的花香,诸多的花香缠绕在一起围绕在二人的周围,仿佛置身花海般的自在。

    “瑾,此行可顺利?”

    坐在石凳上,司嗔嗔问道,

    温启华笑着点头,“还好,并无大事,听说你去山庄找我了,不是告诉过我若无大事不要去山庄的吗?怎的不听话了?”

    司嗔嗔听了此话方才还满是笑容的脸,忽地冷了下来,语气也不由得变冷,“是啊,我去山庄了,启华庄主不会是在庄内金屋藏娇吧?如此的见不得人吗?”

    “阿嗔!”温启华的语气也变得冷硬,“我先回山庄了,还有诸多要事要处理。”语毕,竟是起身直接离去,完全没给司嗔嗔反应的时间。

    司嗔嗔呆呆的看着那抹令她朝思夜想的背影越行越远,直到完全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才相信,他是真的离开了,竟就那般的离开了……

    可这回,司嗔嗔没有落泪,她只是坐在石凳上,手里原本还算温热的茶也已经变冷,蕊心看着亭子中的司嗔嗔刚想上前一步安慰,却不想有人比她还快了一步,仔细一看竟是白日里见过的晋王世子。

    “伤心么?”凤紹澈重新倒了杯热茶递给了司嗔嗔。

    司嗔嗔苦涩一笑,“已经习惯了啊,蕊心上次问过我,这样值得吗,我说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可现在,我不愿意了,已经累了,世子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凤紹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司嗔嗔的手上回答,“本来已经离开了,可突然看到这样东西便买来送与你了,司家嫡女司嗔嗔。”

    凤紹澈定定的看着司嗔嗔,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心疼不过转瞬之间,半响他道,“弹首曲子给我听吧,司姑娘。”

    “世子可是找错人了呢,小女子琴艺不精就不献丑了,不如对弈一盘如何?若是世子输了就要答应小女子一件事才好呢。”

    “若是司姑娘输了呢?”凤紹澈反问。

    “自然也是愿赌服输啊。”

    棋盘摆好,碧瑶默默的退下才刚走出拱门就被蹲在一旁许久的蕊心拽了过去,“碧瑶,瞧出什么端倪没?”

    “没……蕊姑娘……注意形象呀。”碧瑶小声的提醒。

    蕊心瞪了她一眼道,“形象有什么重要的,现在阿嗔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可不能轻易的被人骗了去才好,也不知道这晋王世子是如何得知阿嗔的身份的,真是伤脑筋呀。”她边说着边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儿。

    二人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黑白子在棋盘上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期间碧瑶前后两次的送茶送点心过去,也故意的弄出很大的声响,可二人根本就是毫无反应,四只眼睛全部盯在了棋盘上。

    蕊心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发展,奈何她不能出现的,否则就是变相的告诉阿嗔她一直在偷听,若是阿嗔得知的话指不定会如何呢,还不是不要冒险的好,得不偿失呀。

    “碧瑶,你觉得晋王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呢?他这才刚回京不好好的去庆祝为何要来相思楼呢?还偏偏找阿嗔,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呀。”蕊心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碧瑶处于整个人放空的状态,无论蕊心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的回答。

    一盘下完,二人均是意犹未尽,凤紹澈由衷的夸赞道,“想不到司姑娘的棋艺如此精湛,凤某佩服。”

    “世子如此夸赞,小女子就收下啦。”司嗔嗔笑道,本来还有些烦闷的心情在此刻已然是烟消云散,也已经忘了温启华曾经来过的事情。

    蕊心摇晃着碧瑶,“阿嗔居然笑了!她居然笑了!不妙啊。”

    碧瑶弱弱道,“蕊姑娘,再如此晃奴婢,奴婢可就要将午膳给吐出来了。”

    “你若恨徐家,我自有法子,需要吗?”凤紹澈起身正要离去却停下脚步转身认真的问道。

    司嗔嗔微微一愣随后摇头,“不劳烦世子,我也自有法子让徐家覆灭。”

    凤紹澈听后并未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司嗔嗔拿起方才放与一旁的小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了一支双股的梅花钗子,雕刻得栩栩如生仿若梅花在眼前,司嗔嗔看了半响而后合上,抬头看着月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了。

    “阿嗔。”蕊心一脸的笑容出现,司嗔嗔未等她再说什么直接道,“我与晋王世子今夜才刚认识,并无其他,只是”语气一顿,将盒子又打开,“我不知该如何了。”

    蕊心看了一眼后道,“阿嗔,你真的确定是今晚才与晋王世子相识的吗?晋王世子是不会送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女子的钗子的,你不是不知道钗子所代表的意思。”

    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知道该如何了,自喜欢瑾以来她也如瑾般的喜欢木兰花,时间久了,却是忘记自己本身是爱梅之人了,今日却是想起,还是由别人提醒才想起的。

    司嗔嗔将盒子收回袖中叹了口气。

    这一番痴缠爱恋,是否真的要无疾而终?

    蕊心的纤纤玉指在她的眉间轻拂,只听她娇声说道,“阿嗔,你要是再这么叹气,恐怕会老得很快。”

    听她这么一说,司嗔嗔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才会老得很快,本姑娘年方二八,正是美貌年华。”

    蕊心见面前这位女子发丝如瀑,肤如凝脂,唇如朱丹,皓齿明眸,真真看得痴了。

    司嗔嗔理了理自己的烟云褶裙,望着蕊心说道,“怎么,看得痴了?本姑娘可不为你弯。”

    说罢便痴痴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亮,却有一番惑人之感。

    蕊心禁不住说道,“阿嗔要是这相思楼的姑娘,恐怕这头牌就不是我了。”

    司嗔嗔听了她这番话,轻云入眉,眼如飞鸿,向蕊心抛了一个媚眼儿,说道,“你这番称赞,我是收下了。”

    蕊心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阿嗔,你真是十分讨厌,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嗔嗔哪会由得她,于是赶紧跑了起来。蕊心见此连忙追了出去。

    院子里留下了一串银铃之声。

    这时,碧荷匆匆赶来。

    司嗔嗔皱起了眉头,说道,“碧荷,你为何如此慌张?”

    碧荷这时福了福身子,看着她说道,“主子,何其衍来了,指明要见蕊心姑娘。”

    司嗔嗔瞟了一眼蕊心,问道,“见吗?”

    蕊心想了想那日在大厅所见的惊鸿身影,面如白玉,眉峰如聚,脸如刀削。于是她点了点头。

    司嗔嗔心肠婉转,看着碧荷,说道,“让那位公子在蕊心房里等候,另外让他准备好白银千两。”

    蕊心眉眼盈盈地看着她,说道,“阿嗔莫不是怕我动心不成?这白银千两只是见面的价,若我陪得久些还应多加。”

    碧荷听到这里,连连称是,转身离去。

    蕊心意味深长地看着司嗔嗔,说道,“阿嗔不必害怕,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青楼女子哪有什么真情,这世间男子无不是薄情寡义,我心里省得。”

    司嗔嗔听了她的话之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世间的真情实谊实是难找,青楼女子也心向往之。我不是怪你不该恋爱,只是要看好人。”

    听到一向爽朗的司嗔嗔这么婆妈,蕊心笑了笑,说道,“省得省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司嗔嗔听到她这话之后,立马就没有了底气。自己便是如此,又怎能苛责他人?

    司嗔嗔轻叹出声,看着蕊心婀娜多姿的背影,理了理自己散落在脸颊的乌云,站起身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紫檀木盒,犹豫了一番,还是将它收起。

    大门口,司嗔嗔身着一紫色曳地烟云百褶裙,如鱼尾一般旖旎,裙角有蔷薇绽放。路过的公子哥见她这番打扮,纷纷回头。

番外:最毒妇人心

    司嗔嗔对这样的情形也是屡见不鲜,只见她漾开微笑,招呼道,“公子,里边儿请。”

    那路过的公子哥,听到她声音,骨头都酥了。再看看她这绝世美貌,三魂丢了,七窍也丢了。于是翩翩牵牵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进了相思楼的门。

    相思楼里还是满座,不管这金陵城发生了什么事,人们第一想到的就是相思楼。这是一个温柔乡,这是一个忘忧所。只要来到了这里,什么烦恼都可以消除。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以忘忧,唯有相思楼。

    相思楼的姑娘个顶个的好看,那如云美女,看得人眼花缭乱。只是今日,那最养眼的蕊心姑娘,已经早早地被人定了。来者是京兆尹家的何公子,千两黄金,博美人一笑。

    蕊心看到何其衍带来的金子之后,脸上绽开了笑容。

    何其衍只觉得眼前似乎有花在开放一般,蕊心脸上的笑是牡丹绽放的瞬间。他不知觉看呆了,笑着说道,“蕊心,你真美。”

    蕊心本就见他长得标致,如刀削一般的脸特别有男子气概,心里本来就有点心神荡漾。此时见他送来千两黄金,脸上更是笑容堆绽。

    虽说收过的金银珠宝不少,但是被如此美貌的公子看上,蕊心也觉得心情大好。陪什么人不是陪,自然是陪自己喜欢的人最好。

    蕊心此刻像是柔弱无骨一般,直接靠在了何其衍的身上。手上的红色流霞缎不断在他脸上摩擦,她那娇媚得化不开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呼唤,“何公子。”

    何其衍只觉得自己神魂出窍,一时十分迷茫。

    蕊心那娇媚的嗓音继续说道,“何公子哪来的这么多黄金,到蕊心这里来消遣?”

    何其衍这时候才食髓知味,晓得眼前这美人的好处。

    只见他一把抱住蕊心的腰,调笑道,“美人若不是嫌弃我没钱?”

    蕊心这时呵呵地笑了,“哪能啊?公子愿意为蕊心一付千金,蕊心感激还来不及呢!”

    何其衍脸上有一抹轻浮的笑,看着蕊心的眸光也渐露猥琐,说道,“是吗?那今夜良辰美景,蕊心姑娘可不要推辞在下才好。”

    总所周知,相思楼的姑娘色艺双绝,而且向来卖艺不卖身。何其衍是京兆尹之子,消息灵通,肯定知道这一点。今夜他提出这一要求,明显是亵渎了蕊心。

    蕊心从他的身上离开,理了理自己的白缎锦裙,看向他的眸光也充满了不屑,说道,“公子可知,相思楼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何其衍见她脸色突变,心里有些怅惋。刚刚还暖玉温香,如今便换了模样。

    他有些舍不得刚刚的温存,走到蕊心身边,轻轻在她耳边低语,说道,“我们刚刚还感情很好,心儿为何说变就变?让我好生难过。”

    蕊心这个时候才看清何其衍的真面目,这端方君子的背后,竟是这么不堪入目。

    但他今夜成了自己的闺阁之客,自己此时再怎么不愿,也是要敷衍过去的。虽说事情闹大了,阿嗔也有办法解决。但蕊心不想给她添麻烦。

    蕊心温婉的眉目看着何其衍,说道,“公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说罢,便低下了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何其衍在她刚刚抬头看自己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含丹朱唇。眼见那一抹红离开了自己,他的心里十分急躁。于是捏住了蕊心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仰起。

    那一抹红就在自己眼前绽放,何其衍露出了满意的笑。

    蕊心被他捏着下巴,十分不舒服。楚楚可怜地说道,“公子。”

    何其衍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也十分不忍,于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蕊心看着他,脸上有一抹微笑,说道,“公子为何不告诉蕊心,你是哪里来的千两黄金?蕊心知道,公子对蕊心好。只是公子并未自己的经营,这千两黄金也不是轻易就能拿出来的,蕊心害怕……”

    何其衍这时捂住了蕊心的唇,说道,“心儿放心,这银子绝对来路干净。你还记得上次在这里发生命案的黄子寒吗?”

    蕊心赶紧捂住嘴巴,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何其衍见她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心里十分心疼,说道,“蕊心不要害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黄子寒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同窗,他很想保住他儿子的命。”

    蕊心这时候心里有了计较,脸上更是堆满了笑容,看向何其衍的时候也更加的殷勤。

    何其衍沉醉在这美人恩里,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

    蕊心问道,“这与公子给奴家的黄金千两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其衍这时犹豫了一下,但在蕊心鼓励的目光中,他还是忍不住将这桩得意之事说出。

    原来这何其衍瞒着自己的爹爹,将黄子寒从牢里换了出来。等到斩首的那一天,要被斩的那个人就是另外一个死刑犯了。真正的黄子寒,早已逃之夭夭。

    蕊心听到这里之后,捂住了嘴巴,说道,“公子是瞒着何大人私下进行的吗?”

    何其衍这时候叹了一口气,如玉一般的脸上也写满了哀愁。说道,“我这个爹爹十分迂腐,工部尚书又是四皇子的人。所以即使黄员外和他同窗,他也不肯伸出援手。”

    他看着蕊心,恳切地说道,“正因为如此,黄员外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我心里知道心儿要白银千两才能见一面,心里虽倾慕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蕊心这个时候在眼里涌出眼泪,楚楚动人地看着何其衍,说道,“公子待奴家十分真心,只是这铤而走险,万一东窗事发了该怎么办?”

    何其衍这时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说道,“若是真的东窗事发了,那么我们何家也是跟着大厦将倾。”

    他回头看着蕊心,眼底满含深情,如墨的眸子盯着蕊心,十分热烈地说道,“为了蕊心,我什么都愿意做。这黄金千两只不过是今日给蕊心的见面礼,他日待我入幕龙营的时候,就来娶蕊心姑娘。”

    蕊心听到这里,神色怅惋。

    这青楼里的女子,又有谁开始被娶回去啊?还不是做了男人的妾室。

    何其衍见蕊心并不热切的样子,还以为是她不信。于是指天发誓,说道,“我何其衍对天发誓,等我高中之时,必定就是求娶蕊心姑娘之日。”

    蕊心听到这里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她生怕他发出什么毒誓,到时候报应牵连到自己。

    何其衍见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里暗喜,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发毒誓。

    他搂住蕊心如若无骨的腰肢,直觉一股香风入鼻。

    相思蕊心此刻确实陷入了沉思之中,这黄员外想要将黄子寒换出来可不容易,要是让许光祖知道了,一定不会允许。

    世人都知,这户部尚书许光祖就只有许宏一个独苗。现在他被人杀死了,凶手还能逍遥法外,他必然是不会允许。但黄员外虽然拥有万贯家财,也只有黄子寒一个独子。

    相思蕊心的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这一次一定要让许光祖死无葬身之地。

    何其衍看到相思蕊心脸上的笑容,心里十分震惊,问道,“蕊心,你到底在笑什么呢?只不过你笑得这么好看,我的心里都觉得会被你甜醒。”

    蕊心见他又在说肉麻的话,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这男子的如滑巧舌,这么多年蕊心也是听过很多。

    何其衍刚开始的时候,蕊心还对他印象很好。毕竟他生得好看,身上的气质也十分文雅,没想到骨子里也是这么猥琐的一个俗物。蕊心的心里很失望。

    司嗔嗔在自己的卧室里梳理自己那如瀑的长发,那墨色将她月牙一般的脸衬得更加洁白。嫣红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显得妩媚动人。

    这时候,碧荷走了过来。

    司嗔嗔见了她之后,脸上露出笑意,说道,“蕊姑娘现在如何?”

    碧荷心平气和地说道,“蕊姑娘现在陪着何公子,打发婢子过来说一声。”

    司嗔嗔把玩着自己的墨丝,饶有趣味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蕊心让你来说什么?”

    碧荷不卑不亢地说道,“蕊姑娘说,凶手已被掉包,是何其衍的手笔。”

    司嗔嗔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好一个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看了一眼碧瑶,说道,“走吧,今夜我们去一趟三皇子府。”

    碧瑶点了点头。

    夜色中,一个女子站在一个院子的后门口,敲了五下门。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来人见是碧瑶之后点了点头,说道,“碧瑶姑娘,主人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

    碧瑶笑了笑,说道,“胡管家,我们家姑娘也来了。”

    胡管家往门口望了望,意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站在月色之中,那朦胧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添加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这时候她抬起了头,对着胡管家神秘一笑,说道,“久违了。”

    胡管家被她的笑容震惊住了,这个时候也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我家公子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两位多时,快请进吧。”

    司嗔嗔和碧瑶先后而入。

    胡管家看了看外面没有什么鬼祟之人后,将门关住了。吱呀一声,在这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大声。

    这是三皇子慕容吹雪的别院。

    与相思楼的歌声鼎沸不同,这里安静空灵。

    院子里的人抬起了头,只见他墨色发丝被紫云檀木的簪子挽起,秀气的眉目让他多了一丝女子的阴柔,嫣红的唇色让一般的女子都黯然失色。

    每次见一下这个三皇子,司嗔嗔都会感叹,他比一般的女子更动人。

    三皇子看着司嗔嗔笑了笑,说道,“阿嗔今日怎么会有兴致来我府上?”

    司嗔嗔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她理了理自己的紫色留仙裙,在三皇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从桌上的盘子里拿出一个茶杯放在桌上,端起茶壶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看向三皇子笑了笑,说道,“三皇子没有给我斟茶,那我也只好自己动手。”

    慕容吹雪见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眼里十分震惊。

    只是一直训练有素的他,此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是本宫的不是了,怠慢了启华的人。”

    司嗔嗔听他提起温启华,神色一震。

    慕容吹雪注意到了她的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阿嗔?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司嗔嗔摇了摇头。不是不舒服,只是一想起他,心里就会很痛。

    司嗔嗔这时候回过神来,看着三皇子的眼睛里也涌出盈盈笑意,说道,“怎么,我若不是温启华的人,就不能来到这里吗?”

    三皇子一向少见司嗔嗔,不知道她原来这么伶牙俐齿,一时间还有些被镇住了。

    瞬而,他反应了过来。

    只见慕容吹雪的脸上有了如云一般的迷人浅笑,说道,“阿嗔这是说笑了,你来我自然就是欢迎的。”

    司嗔嗔这时十分放松,看着三皇子说道,“黄子寒被掉包了。”

    三皇子听到这里,神色一变。原来嬉皮笑脸的神情一下子就消失了,看向司嗔嗔的目光也十分严肃,说道,“这消息是否属实?”

    司嗔嗔也十分镇静地点了点头,轻启朱唇,“属实,何其衍的手笔,他亲口说的。代价是千两黄金。”

    三皇子拍了拍桌子,脸上漾出一丝笑容,说道,“这真是天助我也,一切都是如有神助。”

    司嗔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三皇子确实长得面如冠玉,身上的气质也如水一般,让人感到一股君子的力道,但他并不是司嗔嗔喜欢的类型。

    启华那样的男人才是自己的一生所托吧。

    想到这里,司嗔嗔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她睁开双眼,看到一袭锦袍在自己眼前出现。

    司嗔嗔只觉得字呼吸有点不顺畅。

    这个时候,三皇子尴尬地说道,“阿嗔,启华其实一直都在这里。”

    司嗔嗔的目色开始深沉,眼眸里的悲伤开始浓得化不开。心中却是警惕,她看向启华,说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温启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一直都是讨厌你的。”

    司嗔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说道,“要不是当年你救了我一命,我也不会喜欢你。或许,我不是真的喜欢你,我只是感激你。”

    温启华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表情。

    只听他说道,“那你忘了我吧,就这么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司嗔嗔听了这话,心里十分痛苦。此时就像是心被绞在了一起一般,好疼好疼。

    碧瑶看着她脸上痛苦的神色,说道,“主子,你没事吧?”

    司嗔嗔摆了摆手。这时候了,她不能输掉自己的坚强。

    她稳住了心神,看着温启华说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带话。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吧。”

    说完了这句之后,她就转身离去。

    是不舍吧,即使他这么对自己,自己还要留在他的身边。因此,才会不让他戳破。要不然的话,自己连一丝留在他身边的理由都没有了。

    司嗔嗔的眼泪流了下来。

    慕容吹雪看着那远去的身着烟霞流光缎的背影,看向温启华的眸色复杂,“你还真是狠心”

    温启华点了点头,“嗔嗔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谁也不能够取代。”

    慕容吹雪的神情里也有了一丝难过,刚刚那女子的痛苦历历在目,只听他说道,“那你为何如此?”

    温启华这个时候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他十分镇重地说道,“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抹杀我的计划”

    慕容吹雪看着他们几个的纠葛爱恋,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阿嗔也是一个可怜的,你以后放过她吧。”

    温启华听了他的这话之后,眸色里十分复杂,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探究。他说,“你是不是看上阿嗔了?你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不要那么妇人之仁。”

    慕容吹雪这个时候微微一笑,脸上的痛苦也消失殆尽,此时只剩下风淡云轻。只听他轻松地说道,“我只是十分担忧你,这种事不利于大事的推进。”

    温启华目光紧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说道,“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慕容吹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司嗔嗔带着泪光回到了相思楼,此时已到卯时,相思楼的人都散了。

    司嗔嗔似乎撒下了一身重负一般,直接斜斜地靠在贵妃椅上。

    这时相思四美都围了上来。

    司嗔嗔见她们围了上来,眉目紧锁,说道,“你们都围过来干嘛?”

    蕊心此时脸上堆出浓浓的笑意,不仅她那迷鹿一般的眼睛里有笑,脸颊上也有笑,笑在她的脸上涌出一个梨涡。

    司嗔嗔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没辙,于是说道,“你为何这般模样,是想着迷惑我吗?你若是那林间勾人的狐仙,我怕就是从了。”

    相思蕊心语音轻柔,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娇俏,此时她说道,“若是这般,阿嗔的小命可算是不保。只是蕊心并不是那么轻浮之物,必须相当有格调。”

    司嗔嗔这时哈哈大笑,说道,“蕊心你真是一个宝贝。”

    清心这时嘟哝起了嘴唇,她那小小的美人尖此刻显得异常夺目,只听她嗲声嗲气地说道,“阿嗔,我呢?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宝贝吗?”

    司嗔嗔这个时候尴尬地笑了笑,看着房中围着自己的四美,呵呵一笑,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宝贝,没有了你们,我是赚不了这么多银子的。”

    这时候相思四美一个戳了一根手指在司嗔嗔的身上,说道,“阿嗔你真是讨厌,这么财迷,是掉进了钱眼里了吗?”

    司嗔嗔眼睛瞟了瞟她们,只见蕊心端妍,墨心冷艳,莲心动人,清心俏皮,真是各有各的美。

    司嗔嗔心情略微好了一些,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姐儿爱俏,鸨儿爱钞。说的就是你我这些人。”

    蕊心看了一眼司嗔嗔,知道她十分不开心,于是故意转移话题,说道,“三皇子怎么说?”

    司嗔嗔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

    清心赶紧跑了过去,给她斟上一杯茶水,端了过来。

    司嗔嗔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慢慢品了一下,眼睛闭了一会儿,忽然又睁开。说道,“这云雾之茶果然入口甘甜,犹如行云踩雾一般,给人一种缥缈之感。”

    墨心道,“此时啊,也只有我们的阿嗔才有心思喝茶。”

    司嗔嗔抛了一个媚眼儿给墨心,说道,“为什么没有心思呢?天大的事情有高个子顶着,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为了享受喝茶。”

    四美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司嗔嗔心里有事。要知道,一年的时间,将相思楼做出这种声色,司嗔嗔可谓呕心沥血。

    但是阿嗔有事,她们也不便细问。因为不仅问了阿嗔的脾气不好,而且她也不会说。相思四美心里达成一个共识,一定要让阿嗔少操一点心。

    于是清心端茶,墨心揉背,莲心揉腿,蕊心则打起了扇。

    司嗔嗔见她们这副景象,心里十分吃惊,说道,“你们这般举动又是为何?”

    四人相视一笑,说道,“阿嗔,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特殊服务。你好好享受就可,问那么多干嘛?”

    司嗔嗔的心里这时候涌上了一丝感动,幸好有这一群人相伴。要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孤寂。

    第二日,许光祖知道黄子寒被掉包之后,立马来到京兆尹府。

    何文博刚开始还死不认账,但是在许光祖的坚持下,打开了天牢的门。

    果然,黄子寒被掉了包。

    许光祖有四皇子撑腰,自然谁都不怕。不仅查抄了黄员外的家,还摘掉了何文博的官职。何其衍也因为自己的私自行动,被流放到了黄州。

    黄州边远,且蛇鼠虫蚁颇多。何其衍一向是个娇公子,眼见因为自己的缘故家破人亡,自己未来的人生有如此凄惨,于是一杯药酒了结了此生。

    蕊心听到这里的时候,打开了那黄金箱。金光闪耀,照得蕊心愈加美丽,只是她眉头紧锁,心里似乎有些不忍。

    司嗔嗔这时来到蕊心阁中,见她这般举动,心里有些不忍。

    相思蕊心见她来到自己的房里,赶紧盖上了黄金宝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司嗔嗔轻轻走近了她,说道,“怎么,你心里不舍了?”

    蕊心点了点头,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说道,“那何公子虽然心思猥琐,但长相确实俊美。这黄金千两也是他拼尽一家的前途塞给我的,我的心里有些难受。”

    司嗔嗔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若是不舍,为何还要说出实情?”

    蕊心避而不答。只是眸光中出现一丝恶狠狠地神情,说道,“这一次没有扳倒工部尚书,我的心里自然是十分不甘。”

    司嗔嗔看着她笑了笑,倾城的脸上有一丝玩味。今日她身着浅蓝流云缎,如瀑秀发更显她端妍,看向蕊心的眸子盈盈动人,让人不忍拒之。

    蕊心这时候才从自己的悲伤中回过神来,说道,“阿嗔,你这样的诱惑对于我来说是没有用的。我也是女子。”

    司嗔嗔此刻眼睛斜视了她一下,显得俏皮异常。说道,“蕊心,我只是想要你开心些。这何公子其实也本非你良人,何文博也不是能人。这一家人迟早要倾倒的,你不必自责。”

    蕊心听了她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难受。”

    司嗔嗔这个时候真的是黔驴技穷了,于是只好趴在她的身上,说道,“蕊心姐姐,我也难受。”

    蕊心听到这里,神色中露出一丝震惊,眉目里都写满了关心,看向司嗔嗔的样子也十分关切。说道,“阿嗔,你怎么呢?”

    司嗔嗔见她这副神情十分感动。她知道,要想她们摆脱难过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将自己的伤心事说出来。这样的话,她们就会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转而忘记自己的伤心事。

    司嗔嗔双眉紧锁,说道,“公子一直都在金陵城。”

    蕊心听到这里,神色俱变,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那么上次,你还去了兰城那么远的地方?”

    司嗔嗔这时候点了点头,说道,“上一次我没有遇到,昨天晚上,在三皇子的别院里,我见到了公子。”

    相思蕊心这一次婉转地叹了一口气,阿嗔也是一个看不透的。对于别人的事情看得十分透彻,一轮到自己的时候,也卡在那里了。

    于是蕊心说道,“阿嗔,既然公子对你无意,你何不流水无情?”

    司嗔嗔这时候摇了摇头,面色十分坚定。说道,“启华或许是有什么心结在里面,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被我的真心打动的。”

    相思蕊心摇了摇头,这世间哪有男子是被真心打动的啊?这阿嗔也是身在这青楼里糊涂了,看这么多也能看清楚了吧。

    这时候碧瑶走了进来。

    司嗔嗔看了她一眼。

    只听碧瑶说道,“主子,晋王世子来了。”

    司嗔嗔这个时候端坐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如云般的黑发,拿起一根木兰簪将如瀑墨丝挽起。

    蕊心这时候走了过来,拿出一点胭脂,在司嗔嗔的脸上抹了一下,说道,“这样,才更加美丽动人呢!”

    司嗔嗔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娟秀,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鼻子高挺,却又娇俏,显得楚楚动人。嫣红的唇不画而朱,充满了诱惑之气。

    司嗔嗔越看越满意,于是拿起一个盒子就直接走了出去。

    凤紹澈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司嗔嗔。她从楼梯处盈盈地走了下来,紫色烟霞流云锦将她美好的身形衬托,一抹黄色珠光缎挽在她的手上,衬得她清丽而又神秘。

    凤紹澈这时候看得呆了,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番外:日日见争斗,清风两仪行

    司嗔嗔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盈盈秋水投向了慕容吹雪,说道,“三皇子这时前来所为何事?我这相思楼还没有开呢,公子可以等到酉时。”

    慕容吹雪这时赶紧上前一步,说道,“启华已经走了。”

    司嗔嗔的脸色怔住了。刚刚还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人,现在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没有了生命。

    慕容吹雪见她变化这么大,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启华这几日一直都在我这里,今天突然离开,是因为兰城有急事需要他去处理。”

    司嗔嗔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看向慕容吹雪笑了笑,说道,“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昨晚叨扰了他,所以他才消失的!”

    凤紹澈看着晶莹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滴在地上,晕湿了浅褐色的实木地板。他的心突然有些疼,眼前这位坚强的女子突然泪落,却是因为一个不爱她的男子。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想要上前帮她擦一擦眼泪,却突然想起她刚刚质问自己的样子。

    他苦笑了一下,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三皇子的心里也有一丝难受,有一些女子的眼泪,生成就是为了动人心魄的。

    不过他确实因为有事情。离开的,不是因为厌烦你。

    司嗔嗔的神色僵硬了起来,看向慕容吹雪的眼眸也充满质问。

    司嗔嗔擦了擦眼泪,面色稍缓。原来冰冷的脸上露出一缕绝美的笑,那笑容十分神秘,在她眸中的盈盈泪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动人。

    她说,“公子的一切,我都是知道的。”

    此时,她看了一眼晋王世子,说道,“公子要是没事的话,嗔嗔就要送客了。”

    凤紹澈见她如此难过,也不好多做逗留,说道,“那我先行告退,姑娘好生歇着,我改日再来。”

    正当他转身之时,司嗔嗔对着他那坚挺的背喊道,“世子留步!”

    凤紹澈转过来的脸上有一抹惊喜,藏都藏不住。司嗔嗔见他这副情景,眼眸里充满了审视。

    凤紹澈见她像一只迷鹿一般,对谁都是抗拒的光芒,心里有些不适。于是他语气僵硬地说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司嗔嗔拿起手中那个盒子,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悦,“这是公子上次送我的钗子,嗔嗔并不是很喜欢,请你收回去吧。”

    凤紹澈见了那盒子之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湛蓝的眸子看向她时也是浓浓的责备。

    司嗔嗔有些不悦,说道,“公子赶快拿走你的东西,我不想收。”

    凤紹澈这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向来都没有收回来的理。姑娘要是不想要,就直接扔了吧。”

    司嗔嗔并没有被他的话威胁,拿起那个盒子就直接扔在了地上。

    凤紹澈看了那个盒子一眼,眉宇中有一丝受伤,转身离去。

    慕容吹雪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司嗔嗔,于是拍了拍手,说道,“妙啊,妙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晋王世子如此吃瘪的模样。他一向孔武,在我们面前向来自视甚高。”

    司嗔嗔浅蓝的眸子带着趣味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我让三皇子如此打开眼界,三皇子难道不请我喝一杯吗?”

    慕容吹雪听到她的这句话直接愣在了原地。

    留仙楼里,一个绝美的女子正豪迈地拿起酒瓶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倒酒。酒楼里的人们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虽然如此鲸饮,但不得不说,美人配美酒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景。

    慕容吹雪接过她手里的酒瓶,说道,“喝酒也不是你这么个喝法,小心伤肝。”

    司嗔嗔笑了笑,面目有些痴傻,说道,“呵呵呵,我喝的不是酒,是忧愁。你给我让开,不要挡着我喝酒。是不是,你小气你的酒钱了。要是这样的话,这钱我就自己付了。”

    慕容吹雪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十分不悦,说道,“你看我会是那种小气自己酒钱的人吗?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不值得的啊。”

    司嗔嗔浅蓝的眸子打量了他一眼,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只听她说道,“慕容吹雪,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你难道不知道,在别人喝酒的时候打断她,是十分不礼貌的事吗?”

    慕容吹雪这时候受到司嗔嗔的质问,心中十分委屈。自己这一片好意,被她这么一说,还不如去喂了狗了。于是他说道,“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我也管不着!”

    司嗔嗔瞪了他一眼,浅蓝眸子里的浓浓哀伤根本化不开。

    她一瓶接一瓶地喝着酒,眼神里有几分伤感。

    慕容吹雪最终还是不忍心,说道,“你这是何必呢?你再怎么喝,启华还是不会喜欢你的。”

    这句话戳到了司嗔嗔的痛处,她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生疼。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就着一口烈酒,问道,“为什么?”

    慕容吹雪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女子,说她雪肌花貌、螓首蛾眉,一点也不为过。眼下她喝了这么多酒,发丝凌乱,却依旧不减她的一分美感。

    那脸上的一抹酡红更是给她增添了一番别样的魅力,让人觉得有些心驰神往。

    慕容吹雪由衷地说道,“司姑娘,你很美。但是,启华不喜欢你。他的心早就死了,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也是走进不了他的心的。所以,你放弃吧。”

    司嗔嗔的心被他的话割得好疼,但是她内心的忧虑越来越重。,她苦笑了一下,看着他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毒,给我一条生路好吗?”

    慕容吹雪这时候也喝了一口酒,只见他龇牙咧嘴地吐了吐舌头。这酒好烈,不知道眼前这女子是怎么喝下去的。

    慕容吹雪这时候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心疼,眼前这个醉酒的女子是因为真的爱了吧?所以,才会这么难过。他的心里突然很羡慕温启华,不知道会不会有女子为自己这么伤心?

    司嗔嗔将所有的酒瓶往慕容吹雪的方向一推,那些酒瓶子就像滚地南瓜一般地滚动,不少直接摔在了地上,成为一地的碎片。

    看到这一幕,司嗔嗔的脸上如牡丹初绽一般,变得十分美好。

    慕容吹雪本来觉得这女子如此刁蛮任性,简直不可理喻。但是看到她的笑容之后,慕容吹雪只觉得自己三魂丢了七魄,甘心死在这女子的笑中。

    司嗔嗔看了一眼慕容吹雪痴傻的样子,嘲笑地说道,“傻子!”

    但是她的嘲笑并没有给慕容吹雪带来什么不适,反而觉得眼前这女子十分性情,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

    司嗔嗔看了看时辰,决定先回相思楼。不管发生什么事,相思楼都是要准时开张的。那里一片笙歌燕舞,美女如云,是金陵城里唯一一个可以让人忘记忧思的地方。

    慕容吹雪见司嗔嗔面色冰冷的往楼梯的方向走,赶紧跟了上去。他不得不佩服起来,这司姑娘真是好酒量。喝了这么多瓶,却丝毫没有醉的迹象,自己真是低估了她。

    酉时一到,相思楼的丝竹之声绵绵,吸引了五陵少年纷纷驻足。

    司嗔嗔今日身着紫色染丝精绣罗裙,肩披云锦霞缎,往相思楼的门口一站。聘聘婷婷,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司嗔嗔对于这样的情形早已习以为常,只见她用甜浓得化不开的声音招呼道,“公子,今日你才来啊!”

    所有的客人被司姑娘这么一招呼,都觉得有一股十分舒适的感觉。就像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司姑娘让人无比舒适妥帖。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进了司嗔嗔的视线。

    司嗔嗔整了整自己头上的牡丹发簪,身姿婀娜地迎了上去。还是那让男人勾了魂魄的声音,说道,“陈公子,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呢?”

    陈岩这时候对着司嗔嗔笑了笑,黝黑的眸子显得格外狡黠,只听他说道,“我不过是路过这相思楼而已,是司姑娘主动迎了过来,怎么可以我来了你这相思楼呢?”

    司嗔嗔听到他这么打趣之后,心里十分不屑。这陈岩是兵部尚书的二公子,外貌和才华都是一流。只有司嗔嗔她们知道,这陈岩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亵玩幼女。

    多少平民百姓家还未长成的幼女,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陈岩的床上。她们平白失去了贞洁,却不得不承受这贵公子的亵玩。

    司嗔嗔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捕获,一个漂亮的回旋远离了陈岩的猎艳范围。

    陈岩的脸上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自己看上的女人,怎么也逃不掉。

    这时,陈岩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样子,浅褐色的眸光看向司嗔嗔也充满了责怪,“司姑娘难道就是这么待客的吗?有客上门,还将人挡在外面。”

    他的声音浑厚,力透纸背,吸引了很多路人围观。

    司嗔嗔满脸堆笑,牡丹初绽,看向陈岩的目光也显得格外恳切。只听她说道,“陈公子这么说,我真是失礼了。不知道陈公子看上了哪位姑娘,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陈岩眯起了眼睛,脸上出现一丝媚意,说道,“我听说相思楼的清心姑娘十分不错。年纪虽小,但却极通人情,被誉为男人中的解语花。”

    司嗔嗔听到他的话之后,心中腹诽,我看你是看清心年纪最小才点她的吧。这陈岩不愧是色中恶胚,什么都能下手。

    只是以清心的聪明伶俐,这陈岩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想到这里,司嗔嗔的脸上露出一丝魅惑的笑容。

    陈岩看她这副模样看得呆了,小腹一股热流涌动,只想现在就将眼前的女子就地正法了。但是他的淫念只在脑海里出现,总所周知,这司姑娘可是碰都不让碰的。

    据说,碰过她的人,第二天都会被挑断手筋脚筋。不管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陈岩为了自己着想,都不会铤而走险。

    只见他昂首踏进相思楼,一进门就直接喝道,“清心姑娘在哪里,快来迎接本大爷。”

    来相思楼寻欢的每一个都是京城贵公子,要不然的话,以相思楼的挥金如土,一般的人也承受不起。听到陈岩这么说了之后,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这么嚣张?”

    “兵部尚书的二公子呗,据说以容貌和才华见长,我看也不过如此。”

    “确实如此,如此没有教养,兵部尚书有点疏于管教。”

    陈岩虽然听到这些议论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听到具体是谁,于是也不好发作。

    这时清心已经柔柔弱弱的扑了上来。

    陈岩只觉得一股清香,一个女子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清心看了他一眼,只见眼前这位男子紫玉冠束发,浓眉大眼,有一丝书卷之气。

    清心俏皮地问道,“是公子你刚刚在呼唤清心吗?”

    陈岩见了眼前这位女子,只觉自己是遇到山间的百合精。俏皮灵动,眉尖眼尖鼻尖嘴尖,只有下巴十分圆润。她不仅可爱,还有几分神韵。

    陈岩在心里想道,这便是男人的解语花了,果然名不虚传。

    这清心眼下还十分年幼,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绒毛,正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比起门口那位的妖娆辣口,眼前的这位就是清嗔小酒,让人舒心。

    陈岩一把将她抱起,说道,“美人儿,你何时让在下消遣消遣?”

    “啪”地一声,清心直接打在了陈岩的脸上。

    那声音清脆响亮,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陈岩愤怒地看了清心一眼,说道,“你这个婊子,不要不识抬举。”

    清心虽然一向十分温柔低调,但是在男人眼中,一直都是解语花一般的存在。这相思楼里,此刻还是有不少喜欢她的人。眼见着陈岩这么侮辱于她,便站了出来。

    陈岩见有人要逞英雄救美,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但他一见来人之后,神色就变了一些。

    只听他说道,“朱公子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朱莫见他这么说了,心里很是不悦,说道,“难道陈公子可以来的地方,我就不可以来吗?”

    这朱莫可是刑部尚书的公子,刑部与兵部同级,两个部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自己这时候最好不要得罪了他,要不然的话以后爹爹若是办事被刑部的人阻扰,肯定会将所有的东西怪罪到自己的身上。

    于是陈岩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这相思楼是个温柔乡,一来就可以忘忧,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

    他笑了笑,脸上不自觉流出几分谄媚,说道,“既然朱公子也喜欢这里,那是再好不过。”

    朱莫听了他的话之后,眼中有几分不屑。这陈岩的恶名早已远播,虽然有几分才华,但为人实在太过下作。许多金陵城的公子,都不愿与他深交。

    只听朱莫此时说道,“陈公子刚刚亵渎了清心姑娘,我觉得你怕是要跟她道歉?”

    陈岩听到这里,打了个哈哈,说道,“朱公子这时候真的是说笑了,这清心姑娘即使再美,也不过是个妓子。要是本公子现在跟她道歉,传了出去,本公子岂不是颜面尽失?”

    朱莫听到这里十分生气,他与清心的年纪相仿。一直都很喜欢她的巧笑倩兮,现在看到她这般受人欺负,心中早已是十分不愿。

    于是说道,“陈公子的名声在金陵城内早已不佳,要是今日不给清心姑娘道歉的话,你怕是没有了说法。”

    陈岩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说道,“朱莫,我看你是想英雄救美想疯了。我是那样的人吗?给一个妓子道歉,真是丢了脸。”

    这时,清心捂住自己脸,楚楚可怜地望着朱莫说道,“朱公子,算了吧。妾本风尘女,人比芥子贱。陈公子的侮辱,妾身受得了。”

    说罢,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朱莫看着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忍,看向陈岩的目光也充满了愤怒。

    只听他说道,“陈岩,你今日要是不留一个说法在这里,我看你怕是回不去了。”

    陈岩看着朱莫这般怒火冲冠的样子,心里不免觉得好笑,说道,“怎么,朱公子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要跟在下动手吗?”

    朱莫听到这里之后,直接掀开了面前的一张桌子。

    身边的女子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尖叫了起来,纷纷躲避。

    陈岩看着他如此这般,脸上露出一丝惊诧。说道,“朱公子既然要这么对在下,那么在下也只有奉陪的理。”

    但是陈岩的功夫哪里是朱莫的对手,一个是风流公子哥,一个却是未来的武将。三下五除二,陈岩就被朱莫摆平了。

    这时,人群中有人出来祝贺,“骠骑侍郎果然好身手,这陈公子哪里是你的对手。”

    朱莫不敢居功,只是拱了拱手,微微感谢了一下那人的祝贺之意。这时,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陈岩,说道,“陈公子,现在是你给清心道歉的时候了。”

    陈岩躺在地上,五彩锦绣缎袍早已凌乱,他的嘴角还渗出一丝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朱莫,你厉害。但是我今日就是不会给这妓子道歉的,你甘于同污秽同流,我不愿意。”

    听了他的话,朱莫的心里十分愤怒,说道,“你……”

    清心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公子的恩情,清心谨记在心。只是这陈公子是兵部尚书的二公子,要是公子为了小女子得罪了他,清心万万担当不起。”

    朱莫听到一阵软语在自己耳边响开,看向清心的目光更加爱怜,说道,“清心姑娘心肠极好,只是这么好的人,容易被人欺负。”

    想到这里,朱莫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要不这样吧,我替你赎身,你跟我回去吧。”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开始起哄起来,要知道这英雄救美还带人脱离火坑的戏码可不多见。

    只不过对于清心来说,这相思楼可不是火坑,反而是一个避难之所。

    想到这里,清心脸上绽放如莲花一般的浅笑,说道,“谢谢朱公子的好意。只是清心已经习惯了相思楼,暂时不想脱籍。”

    朱莫听了她这话之后,眉头锁得更紧,看向清心的目光也更加复杂。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位灵透的女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陈岩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听到没有,朱莫?你英雄救美,人家可并不一定领你的情。清心姑娘可是这相思四美之一,日进斗金,怎么可能跟着你一个武夫去过那种粗贱日子?”

    朱莫听了陈岩的话,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清心。

    清心连连摇头,但是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苦衷。面对朱莫的这一腔痴情,也无法回应。

    朱莫看了她一眼,说道,“要是清心姑娘真的觉得为难,在下也不勉强。我想还是姑娘对在下无意,男女之事在我看来必须讲究个你情我愿。要不然的话,就没有什么意趣了。”

    清心听了他的这番话,抬头望了一眼他。

    只见朱莫的眉毛生得十分浓厚,一看就是个重情之人。他的眼如雁眼,大而有神。鼻梁高挺,嘴也十分宽厚,浑身上下散发着男子气息。

    清心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知觉有些心醉了。

    第一次,她觉得爱情来得这么近。

    曾经以为,这青楼里没有所谓的真情。一切的男欢女爱都如末世狂舞,一切都只是做戏。自从遇到眼前这个男子,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相思清心将头靠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只觉得心里十分安心妥帖。

    是第一次,自己品尝到这份甜蜜。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鼓起掌来。

    朱莫也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抱得美人归,于是充满希望地看着清心,说道,“你愿意跟我走了?”

    清心的眉目里似乎有烟愁紧锁,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朱莫恳切地看着她,说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不管这相思楼要你多少赎身银,我都可以给你凑得出来。”

    相思清心听到这里,眸中更加愁锁。

    要是自己真的要给自己赎身,愿嫁良人的话,阿嗔一定不会要自己一分银子的。只是,自己还有血海深仇未报,万万不可贪求这片刻温暖。

    相思清心从他的怀抱离开,一双含情凤目打量着他,说道,“清心感谢公子多情,只是清心还没有报答完司姑娘的恩情,因此不能离开。”

    朱莫似乎还想说什么,只听清心说道,“清心的心意已决,公子要是真的喜欢清心的话,就应该尊重清心的意见。不然的话,公子所谓的喜欢,未免太过肤浅。”

    朱莫听到这里也不好再强留。只是,他真的不愿意她再吃苦。他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自己有时间一定就多往这相思楼里坐坐,这样的话,就可以暗中保护她了。

    陈岩看到这一幕,嘴角浮现出嘲笑的笑。这男盗女娼的二人,居然在这里演起了深情厚谊的戏,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司嗔嗔看到好戏即将落幕,这个时候才盈盈地走了过来。

    她一把将陈岩扶起,用手里的金丝鸳鸯白缎手绢帮陈岩轻轻擦了擦身上,说道,“陈公子,对不起。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相思楼招待不周。”

    陈岩现在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看见她之后,脸上的怒气根本藏不住。

    只见这司姑娘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那一张满月的脸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要是自己这时候在甩脸的话,恐怕又要引起别人的怒火。

    于是陈岩直接撇下她的手,说道,“这相思楼的待客之道我也是领教了,改天再来奉陪。”

    司嗔嗔听到这里之后,心里十分嘲讽。就你陈二公子这样的人,我们相思楼根本不愿招待。但是那和善如春风一般的笑容还是在她脸上绽放,让人怎么也生不起脾气。

    陈岩捋了捋自己的袍子,拂袖而去。

    身后,是人们对他的一片嘘声。

    司嗔嗔婉转多情的眉目看了他们一眼,全场安静。她那眸子里仿佛有盈盈秋水三千,让人忍不住就陷了下去。被她这么看了一眼之后,不少人觉得自己的心魂出窍。

    司嗔嗔那勾魂夺魄的娇音响起,“各位好好玩儿,刚刚的事情我给大家赔礼了。今日的酒水,一半都记在我的账上。”

    场中出现了如雷掌声,相思楼又恢复到了以前的莺歌燕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司嗔嗔捏了捏自己紧锁的眉头,看了清心一眼,说道,“我见那朱莫确实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人,你为什么不从了他?”

    清心笑了笑,她那如百合一般的清新十分迷惑人,给人一种她就是如此这般不谙世事的感觉。

    只听她笑了笑,说道,“我们这青楼女子,和常人又不一样。一般的男子肯对我们正眼看上几分,就觉得自己十分高尚。我摸不准这朱莫的性格,况且男人总是得不到的最好。”

    司嗔嗔摸了摸她那无骨的兰腰,嘴角露出一丝魅惑人心神的笑容,说道,“我们家清心倒是个机智的。只是可惜了朱莫一往情深,偏偏遇到个情场高手。”

    清心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似乎对司嗔嗔的话不以为然。“若真是一个木讷老实的,又怎么会来到相思楼呢?这世间男子,都是不能看外表决定的。”

    她看了一眼司嗔嗔妖艳绝伦的脸,帮她扶了扶快要散落的牡丹簪子,说道,“阿嗔你也是一个聪明的,怎么就会在朱莫身上用这么多心呢?”

    司嗔嗔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刚在外面看得真切,那男子,确实是对你一往情深。只是,你若是不愿意,那也罢了。”

    清心此时笑了笑,说道,“我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怎么能够贪这一时温暖?”

    司嗔嗔听她这么一说,眉头也皱了起来。心里似乎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一般,说道,“看来我们要加快推动报仇的计划了,要不然的话,你们得遇良人也会生生错过。”

    清心听她这么一说,握住了她的手,面色有担忧之色,说道,“阿嗔,我们有一分力出一分力,你可千万不要冒险。”

    扳倒户部尚书就费了大半年功夫,眼下工部尚书虽然折了一子,但是自身确实高枕无忧。一切像是陷入了僵局一般,清心不想阿嗔铤而走险。

    相思阿嗔握住了清心的手,说道,“清心,你就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掉以轻心的。”

    这个时候,碧泉走了过来,看着清心说道,“清心姑娘,许大人在房中等候你多时。”

番外:终盼恨人归

    清心和司嗔嗔互相看了一眼,没有想到,这个老狐狸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清心整了整自己的衣裙,端正了形容,聘聘婷婷地走上楼去。司嗔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叹出声。这相思楼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命贱。每一个都背负着血海深仇,都是不得已才走上了这条卖艺不卖身的道路。纵然是这样,也被世间男儿轻视。清心一推开房门,就用她那纯真而又不谙世故的声音说道,“许大人,今天你怎么来我这里了?清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真的想死你了。”许光祖看着清心甜美的笑,似乎像是所有的蜂蜜在她脸上都绽放出一个梨涡一般,真是美不胜收又纯洁异常。许光祖的心里十分舒服,丧子之痛消失了一半。清心这个时候坐在了他的桌边,轻轻拿起一壶酒斟了满满一杯,说道,“许大人既然来到了这里,清心不得不给你面子。这一杯酒,清心就自己喝了。”许光祖见她这么豪迈,心里也受到了好感。但见她脸上绒毛还未消退,真真是年纪尚小。许光祖的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清心,这杯酒你就不要喝了。”清心嘟起了嘴巴,娇俏的眉目给许光祖抛了一个媚眼儿,说道,“怎么,许大人是觉得清心的酒量不行?越是这样,清心越要证明给你看!”许光祖见她这么任性,赶紧拦下她,说道,“清心,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你年纪还这么小,应该少喝一点酒。酒对身体伤害很大的,你知道不知道?”清心这时候痴痴地笑了,脸上飞起一丝酡红,看起来纯真异常。只听她说道,“好了,许大人就不要生气了。清心知道许大人关心清心,只是清心也确实是个爱酒之人。刚刚虽然说是自请罚酒,但是清心的心里正是求之不得啊。”许光祖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说道,“清心真是一朵解语花,像你这么活泼的人,谁看到了之后都会觉得欣喜,烦恼全部都会离那个人而去吧!”清心这时装作懵懂地问道,“许大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哀愁呢?”许光祖叹了一口气,顿时老泪纵横。清心看到这里,细心地拿起银丝锦绸手帕,帮许光祖擦了擦眼泪。清心的手绢之上有她特有的味道,许光祖闻到了之后心里觉得十分心喜。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不禁觉得神魂出窍,于是握住了清心的手。清心像是触电了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许光祖看着她如小鹿一般惊恐的眼神,心中有些不悦。不过,这相思楼里的女子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许光祖也十分理解。于是也不为难她。清心看到这一幕,梨花带雨地看了一眼许光祖,说道,“谢谢大人成全,相思感激不尽。”许光祖见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十分动容。见她的年纪如此小,却要出现在这相思楼里,心里也是十分惋惜。于是他说道,“清心,你若愿意,我可是帮你赎身。你若不喜欢我,也可以。等到你长成之时,我可以帮你择一户好人家嫁了。从工部尚书家走出的女子,毕竟是与这相思楼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清心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并不动心。这老东西可能现在说得好好的,也因为相思楼的规矩摆在这里。要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保不准他会对自己上下其手。那时候,自己进了他的窝,岂不是任他宰割?清心想到这里,脸上浮现出空谷嗔兰般神秘的微笑,那甜腻得化不开的娇声说道,“许大人,清心谢谢您的抬举。只是清心在这相思楼习惯了,要是舍了这众多姐妹,清心便觉生无可恋。”许光祖见她如此这般不识抬举,也不强求。只是笑了笑,说道,“你也是一个好模样的女子。路是给了你的,你自己选不选那是你自己的事了。”清心福了福身子,不愿意再提这件事,于是将那杯斟满的酒递到了许光祖的面前,说道,“大人既然不愿意清心喝了这一杯,就麻烦大人喝了吧!”许光祖看着她这张纯洁如初霞一般的脸,一时抹不开面子。于是只好接过清心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清心看着他喝了下去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于是赶紧将那空了的杯子再次斟满,说道,“许大人真是好酒量,清心给你斟了第二杯酒,希望许大人不要拂了清心的面子。”许光祖看了一眼清心,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清心说的话,我哪一次拒绝过啊。”于是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清心看到这里,鼓起了双掌,说道,“大人真是好酒量,清心的心里实在佩服,不如再陪清心喝一杯吧。”许光祖想要拒绝,但是扛不住清心这般一直劝下全。不知不觉,他的脸渐渐地红了。眼前女子的倩影似乎也变得十分模糊,许光祖脸上露出轻浮的笑容。看到许光祖脸上那十分轻浮的笑容,清心觉得心里十分恶心。想到画月和他的血海深仇,清心忍住了自己内心的不适。虽然他的儿子已经受到了报应,但是他还好好活着。对于死去的人来说,这时十分不公平的。于是清心对着许光祖露出明媚的微笑,说道“许大人,要是今儿个不急的话,可以在我这里多喝几杯。我们相思楼的酒也是特酿的,一般的地方可是喝不到。”许光祖的脸上有些油腻,他的表情浮于表面,衬得他整个人都十分猥琐。刚刚还是一个十分清矍的老头,现在完全就是恶心熏心的人渣。清心心里想道,或许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她的美目流转,像是一道道美丽的七彩之光,看得许光祖十分入迷。进而在清心的劝说之下,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的相思酒。许光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直接晕倒在了桌上。此时,清心的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从他的衣兜里面取出一把钥匙。她拍了三下手,碧泉盈盈地走了过来。清心整了整自己的烟霞绫罗裙,看着碧泉说道,“你将这个拿给司姑娘,她知道怎么用!”碧泉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钥匙直接走了出去。司嗔嗔此时正在和外面的人聊天,看到碧泉走了出来,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她理了理自己散在脸庞的青丝,看向碧泉的目光也格外妩媚。碧泉只是十分低调地将手中的钥匙拿给她。司嗔嗔意味深长地看着碧泉,说道,“清心姑娘可有说什么?”碧荷摇了摇她那美丽的螓首,说道,“清心姐姐只是说,姑娘一看便知。”司嗔嗔听到这里,才将碧荷给她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只见她离开了人群,直接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淡淡的樱花香味,接近于无。但是仔细一闻,却又觉得那股香一直在鼻尖挥之不去。司嗔嗔拿着那小巧的钥匙,在红色印泥上轻轻一抹,在将它正面、反面都往自己的金丝白缎手绢上一靠,钥匙的模样都出来了。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走出了屋子,将手上的钥匙交给了碧泉,说道,“拿给你们家姑娘吧,就说事情都办好了,让她放心。”碧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碧泉今日穿着红段锦绣牡丹裙,看起来背影很是婀娜。司嗔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闭起了眼睛。这时,一阵莲花的香味传了过来。

    司嗔嗔睁开眼睛,向那香味传过来的方向笑笑,说道,“墨心,你今日装扮得好生美丽,不知道多少王孙公子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墨心好整以暇地说道,“阿嗔又在跟我说笑了,我今日穿的可不是石榴裙。”虽知道她是在谦虚,司嗔嗔还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只见她今日穿着蜀锦莲花罗裙,整个人显得脱俗又高雅,让人十分心动。司嗔嗔微眯起眼睛,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那股味道,说道,“莲花香配莲花罗裙,再加上墨心这如莲一般高洁美丽的脸,真的神了。”墨心走了过来,纤纤玉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说道,“你啊,就是不学好,只知道取笑别人。整天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男人都会被你吓跑。”司嗔嗔心里觉得好笑,和她们在一起真的是再快活不过。但是脸上还是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说道,“墨心,你又误会我了,我真的是被你的美丽迷住了。”司嗔嗔的眼睛睁开了,浅蓝色的眸子里有一丝精光在闪耀。只听她说道,“而且,我只对你们这几个美貌佳人感兴趣,根本不爱那些臭男人。”“不知阿嗔的那几个美貌佳人里面有我吗?”一阵清亮悦耳的娇音响起,司嗔嗔不必回头,就知道那个人是谁。只听相思墨心浅浅一笑,脸上梨涡仿佛装了淡淡春风,让人心醉。她柔弱的声线轻轻响起,“莲心这时也来了!来得正是时候,这阿嗔啊,可是越来越不规矩了,就知道打趣我们。”莲心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风一般和熙动人。她那男人听了立马就会欲火焚身的娇音说道,“我刚刚可是听得明明白白,阿嗔只是说的你一个人。你可不要把我扯进去了,玷污了阿嗔的清白。”司嗔嗔根本没有想到,莲心居然还会帮她说话,真是自己的救星啊。她那浅蓝色的眸子看了莲心一眼,眼里有十足的深情。莲心被她看得受不了,直接说道,“不过阿嗔一向也是没正形惯了的,根本没有什么清白可言。”司嗔嗔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莲心的机巧还在后边。她气愤不过,直接就追了上去。莲心清脆动人的响起,她在走廊上奔跑了起来,想躲避司嗔嗔的追逐。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撞上了什么。软软的,却挺有厚度。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那里有刚被撞的一抹红。嘟哝着嘴巴,眉眼里有一丝不耐,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男子。那位男子见她抬起了头,眼神里涌上了一丝惊喜。这样的眼神,莲心见得多了,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可贵。

    只是那男子突然的出声,却让她怔在了原地。只听他说道,“冷心颜,我又看到你了。”莲心抬起她那浅褐色的眸子,眼里充满了一丝迷茫。但这一分迷惘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却有三分魅惑。杜淳风的眼神里有一丝惊艳,浑厚的嗓音充满了男子气概,只听他说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真是让我十分心喜。”后面的小厮对于眼前的这位绝色女子也是十分深刻,心想,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女子。那么晚还在后面,原来是这相思楼的姑娘。莲心看了他一眼,脸上出现了一抹嘲笑。但她的姿容艳丽,眉不画而黛,眼不抹而娇。高挺的鼻子,嫣红的小唇,窈窕的身段,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诱惑。就连那一抹嘲笑,在寻常男子眼里,都是动人的。即使莲心向来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还是有不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们写诗赞扬她,用尽各种手段追逐她。但是莲心就是不关心。对于这一番红尘的游戏,她早已死心。杜淳风看着她脸上的嘲笑,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说道,“你难道就是这么绝情地对待我,让我就这么备受折磨,不知所措?”莲心脸上的嘲笑更甚,说道,“公子难道忘记了刚刚自己的话吗?你不是说,你别无所求的吗?”她那一双眉目似乎可以穿透这世间的一切,尤其是谎言。杜淳风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说道,“遇到姑娘后,我才知道自己是贪心的。”莲心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直接转身离开。小厮跟在后面,看此情景,咕哝道,“这女子也确实是不识抬举。”杜淳风扬起了左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那小厮闭上了嘴。这时候,看完了好戏的司嗔嗔施施然地绕了过来。杜淳风只觉得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传了过来,眼前这女子明媚动人却又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和刚刚那位冰冷决绝却又十分美丽的女子十分不一样。他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到,还是先前那位女子比较能触动自己的心弦。司嗔嗔见他一直盯着莲心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莲心向来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年多以来,没有一个男子能够入她的法眼。可越是如此,越是有很多男子争着讨好她,博红颜一笑。比起清心的暖心暖胃,莲心这一股子的冰冷,也是对了很多人的胃口吧。想到这里,司嗔嗔不免为眼前这个男子暗暗捏了一把汗。这男子要是看上了莲心,必然是要费一番周折的。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看来相思楼这一次又要大赚一笔了。她看向杜淳风的眸子也更加真切,仿佛眼前有很多金元宝在招手。只听她那娇媚得化不开的声音说道,“公子,莲心姑娘现在还有急事,所以不能陪公子了。公子要是有意,下一次可以早点来。”杜淳风只觉得自己口舌生津,心里暗暗想道,原来她叫莲心。真是好名字,不过冷心颜她也担当得起。比起这相思楼很多人都叫的莲心,他更愿意称她为冷心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专属?他的心里不禁一阵怅惋,似乎有什么东西萦绕在心间,又挥之不去。他转身向身后的人说道,“田九,拿一千两银票给司姑娘,莲心姑娘明天被我定下了。”那小厮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千两银票,恋恋不舍地交给了司嗔嗔。司嗔嗔见他那副舍不得的表情,心里十分好笑,面上表露出三分嫌弃,说道,“你这不是给你们家公子丢脸吗?宁王府是什么身份,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吗?”那小厮听到司嗔嗔这么说了之后,心里也觉得委屈。说道,“我根本不是觉得这一千两银子有多珍贵,只是给了青楼女子,似乎真的是不值得。”司嗔嗔听到这里,脸上浮起三分不悦,出言讽刺道,“不知道你这宁王府的下人,又比我们这些青楼女子高贵多少呢?要是有选择的话,谁愿意沦落风尘,受你们这样的人歧视?”司嗔嗔虽然话说得委婉,但是脸上张扬的表情就写了三个字,“你也配!”杜淳风看到他们如此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也十分愧疚。于是跟司嗔嗔道歉道,“司姑娘,是我御下不严,给你添堵了。”说完,他向那小厮看去,说道,“田九,还不给司姑娘道歉!”田九的脸上写满了心不甘情不愿。

    司嗔嗔这个时候翻了一个白眼儿,神色傲慢地说道,“算了,我们这些青楼女子,哪能承受得起宁王府下人的道歉啊。”听了这话,杜淳风的脸黑得更厉害了。田九看到这里,知道自己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恐怕世子会将自己逐出王府。只见他跪倒在地,向司嗔嗔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司姑娘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司嗔嗔这时才看了杜淳风一眼,说道,“王爷的下人十分傲慢,恐怕一般的姑娘消受不起王爷的温柔。我替莲心谢谢你了,只是这一千两我不能代她收。”杜淳风听到这里,脸色一变,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般地步。他眉目里十分愤怒地看了一眼田九,后者见此磕头磕得更厉害了。司嗔嗔这时候才说道,“罢了,这一千两我就先收着了。只是在莲心见不见世子殿下,我还真不能保证。但我肯定会帮你多说几句的,这一切都看莲心的意思了。”杜淳风见她收下了银票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也是毕恭毕敬地说道,“只要司姑娘愿意帮在下美言几句,就说明是有机会的。美人难求,这个道理在下懂的,在下也会耐心等待。”司嗔嗔这个时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剑眉星目,褐色双眸显得炯炯有神。他的脸有些方,高挺的鼻子显得十分大气。这是一个美男子,司嗔嗔在心里这么说道。但她此刻也不便久留,大厅里还有很多客人等着招呼。这时,杜淳风似乎看出了她的三心二意,于是善解人意地说道,“司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去处理。我就在这园子里逛逛,有什么事情会让田九通知你的。”司嗔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杜淳风想不到还是一个体贴的。只是这莲心看上去没有意思,真是可惜了。宁王世子的条件摆在这里,莲心觉得可以考虑一番。于是她笑了笑,说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宁王世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一定要让人通知我。我们相思楼向来都是以人为本的,客人有什么需要都会尽量满足。”杜淳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示意她快些离去。司嗔嗔施施然地走下了梯子,大厅里十分安静。她的心里十分好奇,要是寻常时候,这大厅里必然是歌声、人声交杂,如同煮沸了的开水一般。今日怎的这般安静,莫非生意不好。她走下楼梯了几步,看向大厅里还是围满了人,心里放松了一口气。

    碧瑶这时跟在她的后面,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说道,“主子就是担心生意不好,钱赚少了。主子难道不知,这钱是赚不完的?”司嗔嗔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只是我的想法也十分单纯。就是天底下有多少银子,我能赚到多少,我就会一分不少的赚回来。”碧瑶这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主子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一般的人都说不过主子。只是这大厅这么安静,真的是反常了。”听了碧瑶的话,司嗔嗔也点了点头。只见这时,一阵空域的声音传了过来。司嗔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墨心这妮子,又在献艺了。”碧瑶此时也笑了笑,说道,“墨心姑娘的箜篌绝艺,向来都是举世无双。难怪这大厅里这么安静,这些人能够有机会听一曲墨心姑娘的箜篌仙音,恐怕要感激涕零!”司嗔嗔这时候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是他们的话,我的心里也会十分感激的。毕竟这么美的人,弹出这么好的曲。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啊。”箜篌清灵宽域的声音响起,引来几只凤蝶飞了进来。箜篌被誉为凤凰仙音,据说一曲绝妙的箜篌之音,会引来百鸟朝凤。现在玄音一响,就飞来几只凤蝶。司嗔嗔的心里十分欢喜,看向碧瑶说道,“墨心的琴艺又进步了几分,你看这凤蝶就被引了过来。假以时日,我们恐怕真的可以看到百鸟朝凤。”碧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墨心姑娘的箜篌向来都是一绝。百弦本在金陵城里徘徊,宽阔的街道人来人往,百弦的心里却找不到一丝归宿。这时,一阵箜篌的仙音传来。那声音十分优美,像是情人一般,在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又像是闺中少妇,如怨如慕,在思恋自己远在他乡的丈夫。百弦情不自禁地弹奏起自己手中的箜篌。他是宫廷里的乐师,这一次是告请了一月长假,才得以出宫寻求灵感。长期待在宫闱,虽然身份高贵。但是时日久了,真的会有灵感枯竭之势。百弦本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十五岁的时候就以超高的箜篌绝艺位列宫廷乐师首席。一时间,前途不可限量。但是百弦的心里并不欣喜,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缺了一块,似乎少了些什么。听到这里如怨如慕的仙音之后,百弦忍不住弹起了自己手中的箜篌,回应起对方,将自己的那一腔心事向对方诉说。

    墨心本在专心致志地摆弄自己的箜篌,眼眸里有几分忧郁。眼下相思楼里虽然围了很多人,他们都能听懂音律,但都不是自己的知己。她的知己,她也不知道在何方?只是音乐,总是要有一个人欣赏的吧,这样的话,才有它存在的价值。自己,也才有心力在这一方面精进下去。她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哀伤,深褐色的眸子里凄艳浓得根本化不开。相思楼里的人听了她的箜篌之声,往往想起了自己往日的恋人。对不起如今的情形,不禁觉得凄怆万分。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另一股仙乐。墨心的眸子里开始有了一丝欣喜,那人正在回应着自己。他听懂了自己的琴音,正在向自己诉说着他的心事。他似乎是一个孤独的人,不仅没有知己,也害怕自己的才华枯竭。墨心听到这里,赶紧抚弄起自己手中的琴,向那人好音劝慰。百弦听到了乐音传来,知道自己冒昧地打扰并没有扰乱那位姑娘的心绪。她似乎开心了一些,转而在安慰自己。百弦笑了笑,她又怎么会懂得自己心里的苦楚。只是这位姑娘,她又在哪里呢?他一边弹奏自己手中的箜篌,一边向声音源头走去。走到一个馥郁浓香的门口,百弦的眉头皱了起来。能弹出这么美好曲子的女子,又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百弦的心里有些好奇,但还是走了进去。墨心听到那回应的声音越来越近,忍不住抬起了头。这个时候百弦也抬头看了看她。墨心心里想,这公子果然是一翩翩潇洒的风流人物,一袭白衣衬托出了他的出尘高贵。他那端正的眉,让人心里好生仰慕,只觉得有诸多欣喜。

番外:心动难耐

    百弦看到了墨心那圆润小巧的脸,眼神里有一丝惊艳涌出。第一次遇到如此美貌的女子,可这女子竟然在这青楼之中,真是可惜、可叹。

    他脸上的神色被墨心一眼看穿,她的心里不禁觉得有些自卑起来。仙音低婉,墨心在感怀自己的心事。

    百弦听出了她心里的抑郁,抬眼看了她一眼,充满了怜惜。

    他亦拨弄起自己的仙音,告诉眼前这位女子不要轻易丧气。至少在自己的眼里,她是如此的高贵美丽,脱离凡尘,有仙雾袅袅之气。

    墨心看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流连,将自己的心事叙叙地通过仙音讲述给他听。百弦这时候也抚弄起自己的琴音,将那如怨如慕一一回应。

    此时,相思楼里的大厅传来百鸟的啁啾声。

    墨心和百弦抬头一看,许多次鸟儿通过窗户,大门口飞了起来。

    那些鸟儿绕着墨心和百弦飞舞,似乎是在朝拜仙音。

    司嗔嗔见此情景不禁抚掌大笑,这百鸟朝凤的景象可不多见。墨心引来了这么一出,以后相思楼的名声肯定更甚,她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司嗔嗔喜上眉梢,对眼前这位翩翩白衣公子也更加看得顺眼一些。

    一曲很快终了,鸟儿也随之散去。人们还沉浸在刚刚的仙乐之中,飘飘然不知所处。

    墨心深深地看了一眼百弦,将对方引为了自己的知己。百弦虽然心里有十分清高,但是也是第一次被人的弦音折服。虽然这个女子出身不好,但她有高贵的品行。

    墨心走到百弦的面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公子打扰你了,小女子相思墨心,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司嗔嗔的眸子这时候不禁暗沉了一些,这墨心主动向人询问名字,此事真的非同小可。她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要知道,这世间男子,无不对青楼有几分偏见!他们虽然沉溺在青楼女子的多情美好之中,却暗中唾骂着她们。只因她们是被人指了价格的玩物,失去了自己作为女子的尊严。

    司嗔嗔不禁为墨心担忧了起来,虽然自己最擅长的是对弈,但是于琴并非一窍不通。眼前这位公子展露出如此绝技,想必在墨心的心里,此人已是她的知己。

    她会不会因此受伤害?

    想到这里,司嗔嗔打量百弦的目光也充满了一丝决绝。

    百弦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目光向自己袭来,他收起心神往那目光的主人看了一眼,才发现一个富贵浓华的小丫头。他的脸上不禁浮现起一丝微笑,朝司嗔嗔所在的地方点头致意。

    司嗔嗔见他突然这么对自己,心里十分茫然。看到墨心此时也投来了探究的目光,她的心里不禁露了一拍。要是墨心误会了该怎么办,自己其实对于这百弦并没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她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说道,“公子的箜篌绝艺实在高明,小女子刚刚闻仙乐飘飘,心里十分仰慕。公子琴艺这么高,不知道在哪里高就。若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相思楼。价钱,好说。”

    墨心这时候才看了一眼司嗔嗔,心里放松了下来。阿嗔正如她自己所说,是一个俗人,压根欣赏不来这些雅乐。听到眼前这位公子的箜篌之音引来了百鸟朝凤,最先想到的也只是挖墙脚。

    只见那白衣公子笑了笑,说道,“我是百弦,一直在宫闱充当乐师。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一个多月是我好不容易的忙里偷闲,不想让这些俗事浪费了。”

    墨心和司嗔嗔听了他的话之后都吃惊了。

    墨心此时看了看百弦端正的眉眼,心里的欢喜又多了几分。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公子,竟然是高贵的宫廷乐师,难怪能够奏出百鸟朝凤的曲。

    她的抬头低头间,有掩饰不住的情谊。百弦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朝她笑了笑。

    墨心觉得十分羞涩,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爱慕的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司嗔嗔听说他是宫闱乐师之后,心里有几分遗憾。这人的身份还算高贵,肯定是不愿意在这青楼里屈就了。可惜,这么好的一棵招财树就这么倒了。

    要是每天来这么一出百鸟朝凤的曲,原本就人声鼎沸的相思楼,必然会在整个南临国声名鹊起。

    此时她也感受到了墨心**裸的情谊,心里不禁有些扼腕。这音律上得来的知己,必然就是会被十分看重的。司嗔嗔的心里有些惋惜,这墨心,似乎是真的陷了下去。

    司嗔嗔这时候看了一眼百弦。墨心的情谊根本藏都藏不住,但是他的脸上还是一副熟视无睹的神情。

    司嗔嗔的心里叹了一口气。不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眼前这人还是个心狠的。墨心这一次真的有罪受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些不舍。她不想自己的好姐妹,受这情爱的折磨。这青楼里,哪有什么真情让人珍惜?

    于是司嗔嗔对百弦笑了笑,说道,“今日公子一曲让我新长了见识,只不过墨心现在弹奏了这一曲,耗费了她许多心力。此刻,也正是该歇息了。”

    百弦脸上露出一分十分恭谨的笑,修养良好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墨心姑娘先休息吧。只是不知,这相思楼里可否有长久的客房,我想在这里住一个月。”

    墨心听到这里,深褐色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光亮,说道,“有的,公子还请稍等。”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看向司嗔嗔的眸子充满了乞求的神色。司嗔嗔实在拗不过她,于是说道,“我们相思楼是可以为有需要的东西提供长期住宿的,只是这房间的价格不比寻常旅店……”

    百弦听到这里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道,“价钱好说。只要可以听到墨心姑娘的仙乐,便是值了。”

    墨心低下了头,脸上染上了一丝绯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司嗔嗔见她如此少女情怀初动的模样,摇了摇头。墨心这一次是遇到高手了,对方根本就不喜欢她,还能这么撩拨她的情意。

    司嗔嗔不禁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眼神里出现了一丝鄙视。这百弦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这琴艺确实十分高超。见墨心这般心醉的模样,她的心里叹息了一声。

    料理好了百弦之后,司嗔嗔绕到了墨心阁,看着对镜贴花黄的墨心掩唇一笑。

    墨心回过头来,见她这么风姿绰约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说道,“阿嗔,今日生意如此之好,你怎的有心思来我这里。莫非,是有公子点了我的谱,你改主意了非要让我试试?”

    司嗔嗔见她这般说了之后,唾了她一口,说道,“你这小妮子,又在胡说什么啊?即使生意再怎么好,我也不能将你们甩了啊。你们可是我这里的台柱子,没了你们就没有了这相思楼。”

    墨心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阿嗔,我知道了。你这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我们有一日终究是要离开你的啊。你也要早点为自己着想,不要为公子苦守着这相思楼了。”

    司嗔嗔的神情里出现了一丝怅惋,本来就是不愿意来这里的。没有想到,墨心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起了公子。

    司嗔嗔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的意思,我也清楚。只是公子一直都是对我有恩,所以我不得不报。现在正是夺嫡预热之际,相思楼的存在颇为必要。”

    墨心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花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有千般借口,都是将自己陷进去为公子开脱的。”

    司嗔嗔看了她一眼,浅蓝色的眸子有一丝哀愁。说道,“先不说我了,先说你吧。我见你对那百弦公子颇有情意,你可得想清楚了。”

    墨心听闻了她这话,神色黯淡了下去,贴花黄的手也停了下来。说道,“人家那般谪仙样的人,为什么又会看上我?他是高贵的宫廷乐师,而我,不过是一个妓子,配不上他的!”

    听到墨心这般丧气的话之后,司嗔嗔的心情郁愤不平。她盈盈地走了过来,浑身的婀娜尽显。

    她来到墨心的镜子旁,摸着她的头,说道,“你看一下镜子中的那个你,多么美丽多么深情。这世间,没有哪一个男子是配得上你的?百弦不过一个宫廷乐师,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墨心听了她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他不过一个宫廷乐师?那要像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又是什么呢?你不过一个相思楼老鸨,而我是这里卖笑的妓子。”

    司嗔嗔根本没有想到,墨心会妄自菲薄到这个地步,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不解。

    她轻启朱唇,将那一番由内而外的诱惑递出,说道,“我的心里是明白着的,你忘记了青楼女子的宿命,你爱上了那个叫百弦的男子。可是,你因为爱他,而中伤我们,你觉得真的合适吗?”

    墨心听了她的话后,低下了头,说道,“我也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要知道,爱一个人就是这么苦恼,尤其是身份还不相配的时候。我的心里真心喜欢着他,我也知道你们的意思。”

    说到这里,她深深看了司嗔嗔一眼,深褐色的眸子里既有哀伤,又有乞求。

    只听她说道,“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这一次只想随心所欲一次,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司嗔嗔听到这里,眸中出现一丝痛苦。那百弦并不是什么好人,她心里真的害怕墨心受到伤害。她充满苦痛的浅蓝色眸子盯着墨心,说道,“墨心,我是为你好!”

    墨心笑了笑,眉目里有几分凄尘绝艳,说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就像你一直喜欢公子,我们都是不赞同的。但是你就像吃了迷药一般,一往无前。我和你也一样。”

    司嗔嗔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教训墨心的。她叹了一口气,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帮助墨心锁好了门。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墨心看着那方向看了好久,眼神复杂。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司嗔嗔的身旁。

    司嗔嗔刚从墨心的房里走出来,心情十分低落。看见他之后,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慕容吹雪见她这么冷漠,心里十分不愉。说道,“司姑娘,好歹我也是在相思楼的客人,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漠?”

    司嗔嗔这时候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慕容吹雪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笑了还不如不笑。我有时候真的是为你感到叹息,好好的一个年轻姑娘,为什么要当青楼老鸨?”

    司嗔嗔瞪了他一眼,心里十分烦躁。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今天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她的面前,和她聊这个话题。

    她的脸色有些僵硬,对于慕容吹雪有几分冷淡,根本不想应付。

    只听司嗔嗔说道,“三皇子,不知你今日看上了哪位姑娘,或许我可以帮你?”

    三皇子此时摇了摇头,说道,“司姑娘,我对你这相思楼里的姑娘根本没有兴趣。你要记住,我每一次来相思楼,都是找你的。”

    看着他如此镇重其事的样子,司嗔嗔的心里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笑。她细心描过的蛾眉下有飞鸿一般的眉眼,看着慕容吹雪浅盈盈地笑开。

    慕容吹雪见她这般巧笑盈盈,知道她不信。于是左手捏诀,说道,“我慕容吹雪可以在这里对天发誓,只要我说的话有半分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司嗔嗔这时候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风淡云轻地说道,“三皇子倒是不必如此。”

    慕容吹雪听到她这么说了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只听这时司嗔嗔说道,“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你说的话,发毒誓这样的更加不必了。这自古的名言说得好,男人要是靠得住,那必须母猪都会上树。”

    慕容吹雪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司嗔嗔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英俊的如刀削一般的侧脸,慢慢地转了过去,自顾自地说道,“司姑娘莫不是被抛弃了之后,心灰意冷才这么说的?”

    司嗔嗔浅蓝色的眸子微眯,十分深沉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确实如此,三皇子现在可以走了吗?”

    慕容吹雪见自己被下了逐客令,心里知道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说道,“司姑娘要是非要这般无情,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先行告退了。”

    司嗔嗔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道,“好走不送!”

    但慕容吹雪还没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紫红色的身影走了过来。他的心里有些愤恨,停在原地,等待着那个身影过来。

    司嗔嗔看到他站在了原地,也看着渐渐走过来的人。只见他今日身穿紫红色衣袍,衣袖绣着空谷嗔兰,衣摆绣着罗兰仙草。

    他渐渐地走了过来,身上带着一丝馥郁的香气。与前几日见着的粗犷模样不一样,现在的凤紹澈,浑身散发着一丝妖孽的气质。

    司嗔嗔看着他靠近了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说道,“你最近是转了性子吗?身上的味道比我这相思楼的姑娘还香。”

    慕容吹雪听到这一句之后,也回转了身子,哈哈笑道,“晋王世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一见面你就令人十分惊喜啊。”

    凤紹澈听得出他言语里的讽刺,眉宇间有几分不悦,说道,“你为何要这样挑剔,真的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在下真的是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吧!”

    慕容吹雪此时打开了自己手中拿洁白的纸扇,纸扇的扇面上有几株墨兰,上面分明写了一个善字。

    司嗔嗔见他如此骚包的样子,当着凤紹澈的面儿,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慕容吹雪见司嗔嗔默许了自己的存在,于是干脆就拉着他们二位的手,在二楼的雅厅坐了下来。

    碧瑶给他们斟好茶之后,直接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眼神里有几分端静。

    慕容吹雪打量了一番站在一旁的碧瑶,说道,“司姑娘,你这相思楼的女子都是个顶个地出挑啊,就连这一个倒水丫头,放到别的地方那可都是头牌。”

    司嗔嗔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细糯的声音说道,“风尘女儿命多薄贱,即使成为了头牌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个虚名,有与没有都是一样的。”

    慕容吹雪见司嗔嗔如此淡然的样子,眼神里有几分复杂,说道,“要是你真的不在意这些的话,为何年纪轻轻要守着这一座相思楼?”

    司嗔嗔好奇地看了一眼她,秋瞳剪水般的眸子里有几分小确幸。

    慕容吹雪见她如此清纯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丝怜惜。他与温启华素来交好,因此也知道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所以,司姑娘为什么大好年华守着青楼,这个他也是明白的。

    凤紹澈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这云雾朵贝的味道确实可以,看来司姑娘这里有不少私货啊!”

    司嗔嗔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杯子,端起那些茶水直接敬了敬凤紹澈,说道,“晋王世子是个爱茶之人,这杯我敬你。”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来一往,慕容吹雪的心里十分不舒服,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凤紹澈一身紫红,更加显得他那张妖冶的脸高贵异常。慕容吹雪不禁腹诽,一个男人穿这么好看干什么,真是怪怪的。

    慕容吹雪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道,“晋王世子为何今日身上有如此异香,让人不觉心向往之。”

    凤紹澈的脸上迅速飘上了一抹绯红。司嗔嗔一瞥眼,便看到此处情景。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得不说,如此美人儿露出如此神色,实在赏心悦目。

    但她伪装得实在太好,不熟悉的人肯定以为她只是在喝茶。

    凤紹澈这时解释道,“我曾经请教过一位朋友,问他要怎样才能得到心仪女子的青睐。他告诉我,必须要将自己的一切打造得符合女子的标准。”

    此时,凤紹澈深褐色的眸子里散发出一丝极其亲昵的信号,看着司嗔嗔说道,“每一次我经过司姑娘身边的时候,都闻到司姑娘身上有一丝似有若无的香味。我想,司姑娘定然是个爱香之人。所以……”

    听到这个理由,司嗔嗔有一种瞠目结舌之感。为什么自己是一个爱香之人,他一个男子就将自己浑身上下都弄得香喷喷的。

    司嗔嗔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但慕容吹雪此时对凤紹澈由嘲笑转为同情。这个不得要领的可怜虫,只不过被他所谓的好友戏耍了。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脸上涌现出一丝镇重。茶杯里的烟雾还在上升,朵贝的香气侵袭了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慕容吹雪只觉得心中有几分爽朗,笑道,“晋王世子以后还是不要将自己弄得这么香,要不然你心仪的女子不仅不会多看你一眼,反而会觉得你十分变态。”

    听了慕容吹雪的话之后,司嗔嗔也点了点头,说道,“凡为女子者,大都欣赏一些很有男子气概的人。他们或有才华,或有绝技,或家世不菲,但是共同的一点都是,他们都有男儿的担当。”

    听到他们两位的话之后,凤紹澈才彻底明白,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被自己的好友坑了。他在心里咬牙切齿,一定要回去收拾自己的那一位好友。

    司嗔嗔一脸的不以为然,要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一点都不相关。

    此时,清心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司嗔嗔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一些震惊。隔几个时辰不见清心这小妮子,又变得十分娇俏了。

    司嗔嗔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来这里干嘛?”

    清心娇俏地笑道,“就许阿嗔在这里偷懒,不许我临时休息一下吗?”

    慕容吹雪看见眼前身为身材娇小的女子,心里有一丝感慨。她身穿一袭紫色纱衣,整个人显得梦幻又空灵。娇俏的脸庞,灵动的双眼,有些任性的下巴,整个一美人胚子。

    慕容吹雪此时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微笑道,“你此时在做什么呢?”

    清心美丽的杏目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公子,你这搭讪的手法太老套了。我虽然姿容尚可,但是对人十分挑剔的。很明显,你根本就不符合我的要求。”

    慕容吹雪听了她这么说了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说道,“清心姑娘一直都是这么刻薄吗?”

    清心脸上露出一丝娇俏的表情,芊芊玉指在他面前舞了舞,嘟起嘴唇,说道,“你难道不知我一向如此嘛?”

    慕容吹雪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打开折扇,说道,“是吗?我的听闻可是和清心姑娘说的不一样,我听闻清心姑娘是这相思楼里有名的解语花。”

    这时,一个身穿墨缎长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清心抬起双眸看了他一眼,迷惑又性感。

    那人看见清心这个样子,心里的怒气几乎全部都消了。但是看见清心居然背着自己勾搭其它的男人,朱莫的心里有几分苦涩。

    朱莫那一双双凤眼十分痛苦地看了一眼清心,说道,“你这人真是十分不知廉耻。”

    清心听到这话,原来雪白的脸庞,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她的眼里涌上了几分晶莹,说道,“朱莫,这人说什么?”

    朱莫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这时候说错话了。清心本来就是一个青楼女子,自己居然这么说她。清心的心里一定很介意吧?

    他正想解释什么,清心直接将一杯茶水直接倒在了他的脸上。

    茶水顺着他那十分分明的眉目渐渐倾泻了下来,朱莫的衣裳都被湿透。

    清心泼完那一杯,直接就离开了。

    朱莫一把抹掉自己脸上的茶水,正想解释什么,却看到一个萧条的背影。

    清心似乎很难受。都怪自己,不会说话。朱莫在自己心里这么说道。

    司嗔嗔看到这一幕,站起身来,对着在场的三位贵公子说道,“不好意思,失陪了。”

    看到司嗔嗔追了过去,朱莫心里松了一口气。有人看着,清心至少不会想不开吧。但是另外两位,看向朱莫的眸子就是十分愤怒。

    朱莫这时候也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情,但是也不想解释什么,于是坐在司嗔嗔曾经坐过的位置上,重新找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云雾朵贝,就这么喝了起来。

    慕容吹雪见他可以将一杯茶水都喝出酒的感觉,心里也是十分心疼。说道,“朱公子,你好歹也是骠骑侍郎啊,这么喝下去真的有失你英雄本色。”

    朱莫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心想,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讽刺,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自己真的是一个男人的话,不管心爱的人身处什么环境,都要给她保护吧。

    慕容吹雪见他如此沉默,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兄,我跟你说句实话。女人这东西,就是十分矜持,你要习惯。”

    朱莫听了他这句话之后,心里有几分赞同。

    慕容吹雪轻易没遇到有人肯这么听他说这些闲话,虽然自己处于权力的顶级圈子,但是人们所关心的都是和自己有关的利益关系。对于感情的问题,还是第一次有人像朱莫这般,愿意听他讲话。

    于是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都传授给了朱莫,朱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人生理论,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了冲击。

    慕容吹雪的好多话,凤紹澈这个小白都听不进去。

    不过自己虽然常年征战沙场,但还是听过很多老战士胡吹自己的情史,知道慕容吹雪的话里有很多都是不靠谱的。

    朱莫年幼就一直身在练武场,身边又一直都是和他一般上进的贵公子,自然是不知道这男女之间有这么弯弯道道。

    看他和清心姑娘那个样子,恐怕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女生相处吧。

    不过少年人第一次动真情,就是要吃一点苦的。就像自己一样。

    司嗔嗔跟在清心的后面,走进了清心阁。

    一进门,就看到清心趴在黄梨木的梳妆镜前哭得梨花带雨。清心的心里有几分不舒服,说道,“你现在过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说完,她将一盒胭脂直接摔在了地上。那红红的胭脂直接洒在了地上,露出一地的红。

    司嗔嗔看到这一幕,眼眸里有几分凝重,说道,“清心,你这是动了真情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记得那时你是多么不在乎别人的言语!”

    清心听了这话,直接将整张脸都伏在桌子上,哭得更加伤心了。

    她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我没有,我只是很难过。朱莫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他为什么要拿我的出身讽刺我?”

    司嗔嗔看着清心弱小的身子在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十分心疼。

    她走了过去,一把抱住清心,说道,“你不要这般了,看得我心里好疼。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要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清心直接趴在了司嗔嗔的身上,将自己的鼻涕眼泪都往她身上擦,说道,“阿嗔,你说我们是注定要受到别人的歧视吗?为什么这些人就是可以这么随便地攻击你的不是?”

    司嗔嗔看她这么梨花带雨,心里也觉得有些难过。

    她摸了摸清心的头,说道,“你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来到这相思楼的。要是我们的任务完了之后,我就把这个相思楼抵押出去。到时候我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另外一种生活。”

    清心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阿嗔,不要。你要是抵押了这相思楼,等我们年老色衰的时候,都不知道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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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淘宝到古代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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