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豁然开朗
身为影子幕府的三管四职之一，暗部忍者s级长老，京都地下世界有数的几位大佬之一，“怒狮”赤松弘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能让他这么慌乱和恐惧的事情。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脑海中的血腥杀戮意念竟然是有另外一个意识在暗中操控。
他更没有想到，第二意识在“青行灯”式神木雕和豹猫的联手之下，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直接就被烧成了灰灰。
那么，就算他的主意识此时回到身体之中，只怕也不是豹猫和“青行灯”的对手！
更何况，眼下他的主意识被隔绝在“青行灯”的灯焰结界之外，根本就回不去。
只要这“青行灯”的结界继续维持上一时三刻，他这漂浮在半空中的意识，便会犹如无根之水、无本之木一样，稍微一阵阴风出来，都足以让他的意识魂飞魄散，从此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还有一件事，赤松弘始终都没想明白——“青行灯”式神木雕只不过是一件木雕，没有遇到灵气激发，没有主人召唤，它是怎么自动开启鬼门，与豹猫配合的那么天衣无缝的？
难道唐泽谦一直是在扮猪吃虎？
毕竟现场只有两个人，只有唐泽谦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蒙蔽了他，暗中却将灵气灌入“青行灯”之中，召唤“青行灯”，并让豹猫与之配合，才能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想到这里，赤松弘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耳光。
他好歹也在尔虞我诈的地下世界拼杀了数十年，历经磨难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毛才刚刚长齐的臭小子给骗了？
这简直就是三十老娘倒绷孩儿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唐泽谦这小子的心计和手段就有点太吓人了！
这时候，豹猫忽然瞥了半空中一眼，然后昂着头叫了一声。
“青行灯”上的灯焰熄灭，结界也迅速消失无痕。
赤松弘的意识很快就感应到了身体的牵引，“咻”的一下，回归体内。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后，赤松弘陡然感觉到一阵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倦怠，这是一种源自于精神和灵魂深处的疲惫。
但是，这种倦怠并不令人焦虑，反而让他觉得无比的踏实。就好像在工地上搬了一天的砖之后，累是累，但是数着到手的钞票，心情却很放松。
赤松弘此前被“第二意识”所累，一旦主意识稍有放松，就会被“第二意识”趁虚而入，控制他的身体肆意杀戮……
所以，这几年来，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其实一直都是绷的死死的，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一场大祸事。
——他自己是生是死，倒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如果引发了其他各大势力对影子幕府的仇视甚至是围剿，那他可就是幕府是罪臣了！
然而，刚才“第二意识”已经被“青行灯”焚灭了，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
正因为如此，虽然他有些倦怠和疲惫，但是反而心里有底，不再焦虑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唐泽谦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唐泽谦见他已经醒来，不禁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猝死啊！
“你还好吧？”
赤松弘犹豫要不要当面揭穿眼前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沉吟片刻之后，他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还想再试探一下，看看唐泽谦会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料唐泽谦却一脸懵逼，心道明明是你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居然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还说你不是存心来碰瓷的？
只不过既然眼下人家都醒来了，还是不要过分的刺激对方了，免得人家一个不高兴，又猝死一回，再也不醒过了呢？那我岂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
“我也正纳闷呢！”唐泽谦叹了一口气，看着赤松弘的脸色道：“刚才我就觉得你的情绪有点失控，脸色也不太好，还在担心呢，没想到你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了……幸好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说不定会导致人格分裂……”
赤松弘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果然！！
他果然知道我体内已经诞生了“第二意识”。
这么看来，刚才暗地里催动“青行灯”木雕式神，覆灭了我“第二意识”的人应该也是他没跑了！
可是……
赤松弘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的脑子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越是信誓旦旦地认定唐泽谦就是在扮猪吃老虎的时候，心里却又会产生更多根本没办法解释的破绽和漏洞。
比如，既然隐藏了实力唐泽谦可以轻而易举的覆灭他的“第二意识”，那刚才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把他的主意识也一起覆灭呢？
扮猪吃虎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在老虎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一口把老虎吞掉吗？
可是，为什么唐泽谦只灭了他的“第二意识”，却放回了主意识？
赤松弘很清楚，在刚才的情况下，唐泽谦甚至都不用做太多的事情，只要多维持“青行灯”的结界一段时间就行了。
虽然自己是s级暗忍长老，战力至少能排进京都顶尖高手前五位，但是一支被断了粮草的军队，就算战斗力再强，也没办法继续打下去啊！
一道无法回归肉身的意识，又能在虚空之中飘荡多久呢？
但是，唐泽谦偏偏就打开了结界，把他的意识放回体内。
这么一来，唐泽谦的种种行为，反倒不像是在扮猪吃虎，而更像是在拯救他这头已经陷入人格分裂的病虎……
可是，唐泽谦为什么要救他呢？救他才是真正最不合理的事情！
如果说，唐泽谦真的是站在京都阴阳寮和各大神社神宫那一边的话，在洞察了他率领暗部忍者四处搅浑水之后，不是更应该随手消灭掉他这颗定时炸弹才对吗？
除非……
除非唐泽谦根本就与阴阳寮、本愿寺以及各神社神宫没有任何关系！
石田一郎、冢本大神官、悟能禅师这些老不死的家伙，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座“钩玄馆”，也并非他此前猜测的那样，是有什么针对影子幕府的阴谋……
而是因为，唐泽谦有足够的实力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才使得他们主动前来，登门拜访。
霎那间，赤松弘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
第十七章 古镜
自认为已经理顺了一切因果关系的赤松弘，心态彻底放松下来。
他望着唐泽谦，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他始终都还是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唐泽谦这样一个从华夏来的年轻人，会有令诸位大佬都钦佩的实力？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些许的疑惑并不会妨碍他心中对唐泽谦真诚的感激。
唐泽谦却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对自己说“谢谢”。
——什么情况？咋么回事？我干哈了？
想了好一会儿，唐泽谦猜测，或许是刚才自己扶了赤松弘一般，没让他摔个狗啃屎，所以才说了这声谢谢。
“不客气，俗话说的好，不管到底有没有在店里消费，进门都是客！遇到客人有麻烦，我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赤松弘麻溜地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全身上下的骨骼顿时发出了犹如炒豆一般的脆响——这是灵气贯通骨骼的表现。
第二人格意识被消灭掉之后，他仿佛整个人从内到外，从灵魂到肉身，都变得轻便了许多，甚至连耳目都变得更加灵敏了……
“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赤松弘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没有了随时会失控的负担，他有足够的信心在短时间内再次提升自己的实力。
目前京都差不多实力的大佬当中，他可以算是最年轻的一个。
如果能够再次突破，或许就能成为真正的京都第一高手，带领影子幕府走上全新的巅峰……
想到这里的时候，赤松弘忽然瞥到了唐泽谦露出了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禁心中一惊：对啊，就算自己的实力再次突破，超越了“鬼门屠夫”石田一郎他们那些老家伙，只怕仍然不是眼前这个诡异年轻人的对手。
——想成为京都第一高手什么的，恐怕只是一个不太切实际的幻想！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姿态越发放低了一些。
不料这一幕落在了唐泽谦的眼中时，却让唐泽谦吓了一跳：怎么脸色又变了？莫非是又要发病的节奏吗？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把他打发走才行！发病也好，猝死也罢，只要不在我店铺里，就赖不到我头上！
可是，要怎么才能打发他走呢？
唐泽谦的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看来不割点肉、不给点好处是不行了！要不然就送一件品相最好的风水摆件给他好了！刚才那件被猫大爷撞响的钟其实不错，就送……呃，送钟好像不太好啊。
他的目光四下里逡巡，很快落在了一面“太极仿古铜镜”上。
这仿古铜镜的镜面光彩照人，以桃木精雕细刻、虬龙盘绕，凸出的镜面上暗含阴阳鱼，负阴而抱阳，彼此相拥抱，永恒流转。
堪称是工艺精湛，流光溢彩，造价都要三千多。如果放在店里售卖，唐泽谦有信心至少能卖个三五万，若是再遇到一个人傻钱多的石田老先生，卖个三五十万的也不足为奇！
一想到要将这样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送人，唐泽谦不禁有些肉痛。
不过为了能尽快让赤松弘这个“隐患”早点离开，这样的付出还是值得的。
于是，他将那面“太极仿古铜镜”从博古架上取了下来，递给了赤松弘道：“这面铜镜便送给阁下，希望对阁下的身体有所裨益！”
“送给我的？”
赤松弘大为惊讶，好奇地接过了这面形制古雅的铜镜。
唐泽谦强忍着肉痛，为他介绍道：“在风水上，铜镜有驱邪镇宅、照煞祛病、统摄培固精元的功效。用铜镜照面，久而久之，有敛神聚魂的功效，邪气邪灵不能侵入人体……很适合你这种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人。”
赤松弘闻言，心中若有所思：
他这是在提醒我，虽然我的“第二人格”被消灭了，但是精神还是有些虚弱，很容易被其他的邪气邪灵沾染吗？
我又不是石田一郎那个老家伙，整天有事没事都守在鬼门之外，哪有机会遇到什么邪气邪灵……
等等，难道他是在隐晦的警告我，不要再试图去制造“鬼母之卵”，否则很容易因为受到“卵”的影响而再度失控？
也对，“鬼母之卵”所用的材料毕竟都是从秽土之中搜集而来的，其上面往往残留有“枯萎级”甚至是“毁灭级”鬼王所遗留的精神意念。如果长时间与之接触，确实有可能受到秽土鬼王残留呓语的污染，精神逐渐崩溃……
只不过，区区这面铜镜真的能起到敛神聚魂的功效吗？
这玩意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也不像是大阴阳师制作的灵器啊？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件现代工艺品……
赤松弘狐疑地看着手中的仿古铜镜，心道：难道是因为没有使用灵气催动缘故？
他心中微微一动，试着催动灵气输入了铜镜之中。
不输不要紧，这一输灵气，顿时出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变故。
他只感到“唰”的一下，整个灵魂都被吸入了铜镜之中。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无垠的星域，各处都有星云旋转，它们在引力的作用下向中心聚集，渐渐演化成璀璨夺目的星系。
而星系之中，恒星在诞生和毁灭之间不断的重复，聚变形成的星光点缀着黑暗而孤寂虚空……
赤松弘感觉到，在这片星域中，一切与人有关的概念都在淡化、甚至是消失。因为即便是用光的速度、走上亿万年，都无法抵达尽头。
人实在太渺小了！
在这样广袤的星域里，人所感知的空间、时间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赤松弘感觉自己正在迷失，迷失在这片未知的星空里，迷失在对未知的恐惧里，他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脱离这片星空。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仿佛能够穿越亘古、穿梭时空的吟啸声：“昂……”
他蓦然回首，赫然看到在背后的星空里竟有一条庞然巨物在游弋，一颗颗巨大无比、散发出夺目光热的恒星，在这只庞然巨物的衬托下，就像是一颗颗可以用爪子随意拨开的弹珠……
这是一条龙！
第十八章 未知的恐惧
龙游星海，其声如戛铜盘，苍凉而古老，带有一种洞穿人心的伟岸力量。
赤松弘陷入了无法言喻的震撼之中，他昂起头，视线所到之处，几乎无法将这条龙庞大的身躯完全囊括。
哪怕相隔亿万里，巨龙嘴边飘动的一根须髯，看起来也比他的身体要粗壮好几倍。
巨龙颔下有一颗比恒星还要庞大、璀璨、耀眼的明珠，喉下隐隐能看到一片与众不同的特殊鳞片，竟是倒着生长，与其他所有的龙鳞形状和颜色都截然不同。
“这就是传说中能显能隐、能巨能细、能短能长的真龙？！这怎么可能？”
强烈的震撼彻底摧毁了赤松弘的认知，让他的灵魂陷入了未知的恐惧之中：“真龙怎么会存在于一面铜镜之中？”
起初，赤松弘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是陷入了某种人为制造的幻觉之中，他怀疑自己眼前看到的星空、星云、巨龙都不是真的，只是借助某种结界阵法显现的幻象。
但是，当那一声穿透了他灵魂的龙吟声传来，瞬间荡涤了他灵魂中所有的杂质，让他的灵魂经历过一场洗礼之后，他便知道，无论这广袤至不可思议的星空，还是这足以扭曲时空、撕裂虚空的龙吟声，全都是真实的！
这也意味着，眼前这一尊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的神兽也是真的。
待得确定了之后，赤松弘并未获得解脱，反而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之中。
他可以肯定世上根本就没有龙这种神兽，神龙只不过是一种源自华夏上古时代拼装组合而成的图腾。
除了华夏本土之外，就只有瀛洲、暹罗、安南、真腊、吕宋、骠国等深受华夏文化影响的周边国家，才有神龙的传说。
西方国家虽然把长着翅膀的大蜥蜴也称作“龙”，但是本质上与华夏的“龙”根本不是一回事。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条真龙？
为什么这一面仿古铜镜的现代工艺品里面竟然封印着一条真龙？
面对这样一条横跨星河、脚踏日月的真龙，赤松弘感觉到自己实在太卑微了，卑微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栗。
——那被细细碾磨过的自尊心，即便是再小的微风都会令它随之颤栗。
身为影子幕府s级暗部忍者长老，真实的战斗力还在六阶大阴阳师之上，赤松弘本以为他已是瀛洲四岛上最顶尖的高手了，即便不如“钩玄馆”这位年轻的馆主，肯定也相差不远，可是谁知道……
谁知道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赤松弘觉得，不要说两人之间的差距了，就算是自己想要与之一较高下的心，都显得那么的愚昧而可笑！
——因为人间顶尖高手已经不足以形容唐泽谦，他分明是神明行走在人间！
正当他心中转过这个念头之际，那巨龙似有感应，龙鳞抖动欲飞，龙目如电，绽放出耀眼的金光，直接刺入了赤松弘的眼中。
惊惧之中，赤松弘只觉得一股澎湃的能量波动从灵魂深处缓缓逸散而出，精神力量急剧网上攀升，竟然一举将此前“第二人格意识”造成的寸寸裂痕，彻底修补完善了。
“难怪馆主此前说这铜镜有敛神聚魂的功效，邪气邪灵不能入侵的神效，最适合我这种神魂不稳定的人……”
不过，龙目中耀眼的金光并未持续多久，便骤然一敛，消失不见了。
“昂……”
那头横跨星河的巨龙昂首发出阵阵的龙吟之声，一股股强横的龙威弥漫席卷而来，途中遇到的星球，全都化作齑粉……
赤松弘正在惊惧惶恐之际，眼前那种毁天灭地、宇宙崩塌的画面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的神魂退出了铜镜，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现实世界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唐泽谦仍然保持着将铜镜递给他时的微笑，仿佛时间仍然停留在刚才那一秒。
但是，赤松弘却知道，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尤其是在他的目光瞥了铜镜的镜面一眼之后。
从镜面的反光中，他看到自己原本就灵动的双眼，骤然间变得凌厉了许多，充斥着幽幽的寒芒，最关键的是在他眼瞳深处，还有一道细微的龙形缓缓游动、若隐若现……
赤松弘转头，看了唐泽谦脸上那毫无破绽的微笑，心中有了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恭敬地道：“多谢阁下的馈赠！”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放在桌上道：“这面令牌算是在下的回礼，如果阁下有什么凡尘俗世要办，却不方便自己出面的话，可以将这面令牌送去二条城，将那些俗事交给他们去办，必定会让阁下满意……”
唐泽谦闻言不禁讶然，有些懵逼：什么意思，令牌一出，号令群雄？可是现如今是法治社会了呀，又不是幻想中武侠世界，哪有那么多行走江湖的套路？
他只当赤松弘这位老哥是开玩笑的，也没当真，随口开玩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东西也送你了，你特么倒是快点走啊？再不走的话，万一等一下又该犯病了！到时候算谁的？
赤松弘点点头道：“今天冒昧登门，确实多有打扰，还望阁下见谅！告辞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当他走出了“钩玄馆”的大门，感觉到外面夜深之后微凉的空气时，微微打了个寒噤。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钩玄馆”那隐藏在夜色中的鎏金牌匾，心中若有所思。
原本他过来是追查被“血影山魈”弄丢的那枚卵的下落，没想到却意外遇到了这么多的事，见到了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明，还驱除了体内的“第二人格意识”隐患……
“卵”是肯定要不回来了！
有这位大隐隐于凡间的神明在京都，即便是“卵”孵化出来，也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动静，他此前半年里所有的图谋眼下已经悉数破灭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沮丧，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隐匿于此的馆主阁下，似乎对自己、对影子幕府并不存在什么偏见，否则也不会帮自己驱除体内的“第二人格意识”，更不会在临走前送给他一件价值连城的“太极仿古铜镜”！
“今后幕府在京都的所有计划都要重新调整了……”
赤松弘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进了暗夜之中。
第十九章 卵变
二条城和京都御所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如果乘坐地铁，从乌丸御池站转东西线，到二条城站下车，加上上下台阶和走路的时间，半小时也足够了。
不过，赤松弘却选择了在夜色中缓缓步行。
当他回到二条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站在二之丸御殿外，仰望着屋顶的松皮葺，注视着屋檐上雕刻的象征富贵繁华的的云、鸞鸟、松、牡丹。它们见证了瀛洲四岛逐渐走向强大却又最后沦为华夏一隅的历史。
“华夏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位近乎神明的存在，而且还坐镇在京都御所附近……”赤松弘忍不住自嘲起来，喃喃地道：“莫非幕府这些年来暗地里所有的行动，全都已经纤毫毕露了？亏我还自以为得计，制定了未来两年里步步紧逼、环环相扣的行动，不料却是一个笑话。”
“谢天谢地，侍所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一直在二之丸御殿门口苦苦守候的五右卫门冲了过来，他一脸的焦虑和惭愧：“要是侍所大人您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真的百死莫赎其罪了！对不起，大人，都是我没用，如果不是我和木村失手……”
“与你们无关！”赤松弘挥挥手，叹息道：“即便是我，遇到了唐泽谦君这般恐怖的存在，也讨不到任何的便宜！幸好唐泽谦君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没有恶意？”五右卫门愣了一下，“可是木村君被他饲养的豹猫和那个式神木雕给吃掉了，尸骨无存！”
“我知道！多半是木村的性格太冲动，冒犯了对方，才会遭到这样的惩罚！”赤松弘斩钉截铁地道。
对于行走在人间的神明而言，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蝼蚁罢了。
即便再强大忍者，在神明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个头稍微大一点的蝼蚁而已，或许偶尔会引来神明的目光，但是神明绝对不会无聊到去刻意的仇视和痛恨一只大个的蝼蚁。
只要蝼蚁不自作聪明的跑到神明的面前去张牙舞爪，甚至不自量力的张嘴去咬，神明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兴趣去关注蝼蚁……
“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断定，唐泽谦阁下对我们并没有任何恶意！所以，千万不要再去冒犯他！”
五右卫门一脸懵逼：“……”
“我已经将代表侍所最高权限的‘天狗令’赠予了唐泽谦阁下，如果某一天他手持‘天狗令’找我们帮忙的话，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任务，记住了吗？”
五右卫门二脸懵逼：“……”
赤松弘沉吟片刻，又继续道：“另外，你给我传令下去，从即日起，京都御所东街95号列为所有暗部忍者的禁地，凡是在御所东街附近千米之内的一切行动，都必须提前报备，经过我同意之后才能行动，否则杀无赦，并以‘叛逆罪’论处！”
“嘶……”五右卫门的脑子彻底懵逼，“……”
他的脑子里问号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我离开“钩玄馆”之后的几个小时里，赤松弘大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象征侍所最高权限的“天狗令”都送出去了？
对于半军事化的影子幕府而言，不听指令、私自行动固然有藐视上峰的罪名，但是责罚也不会太重，无论如何都罪不至死。
没想到这一次，不但杀无赦，而且竟然还要以“叛逆罪”论处，这可是要诛杀满门的罪过啊？
馆主阁下的影响力未免也……
若不是五右卫门此前在“钩玄馆”亲眼看到木村身首异处、尸骨无存，又因为馆主阁下对命运的点拨而轻松晋升为a级上忍，他此刻必定会觉得：赤松弘大人一定是疯了！
……
静谧的凌晨。
钩玄馆的灯光早已经熄灭，尘世的喧嚣在此时一切都归于沉寂，万籁俱寂。
唐泽谦早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唯有那只白日里显得慵懒无比的豹猫，此刻却仿佛仍然有着无穷无尽的活力，它衔着那枚“卵”，又继续玩弄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些意兴阑珊地起身，跃过了窗棂，来到后院的假山处，从假山下面的一个洞口钻了进去。
假山下面竟然有一处天然的甬道。
豹猫顺着这甬道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深入了地下数百米的一处诡异的空旷地穴，这地**遍布钟乳石、石笋、石柱，到处都笼罩着一层淡黄色的特殊灵气。
地面上，原本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泉眼，但却全部都被人用排列成太极八卦图案的青石板引流，将泉眼中涌出的泉水一齐汇聚到中间的水池中。
空气中那些淡黄色的特殊灵气，正是从这水池之中慢慢散逸出来的。
水池的正中央，有一尊近两人高的青铜巨鼎，双耳朝冠，四足形异而力毅，上有雷纹填地，鼎内壁布满了红斑绿绣，宝气内蕴，气势雄浑，奇美诡异。
豹猫“喵”的一声，犹如仙绸凌空，跃上了巨鼎，将鼎内壁堆放的一些奇怪的小物件吧啦到一旁，有些甚至被它直接甩到鼎外，落入水池和岸边。
这些小物件之中，有玉佩、玉符、玉坠，有猫眼石、有黑水晶，有黄翡翠……竟然都是“钩玄馆”内对外售卖的风水挂饰和摆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这豹猫衔来此处。
此时有了新欢，这家伙便又将这些玩意儿统统抛弃，丢出了鼎内壁。
等到它将巨鼎的内壁腾出空位之后，鼎内顿时显露出靠外围的一圈卷曲龙纹，以及靠内侧的一圈铭文，只不过字迹古老、锈迹斑斑，很难辨识。
豹猫将那枚“卵”放在了鼎中，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见“卵”并没什么动静，便不再理会。
没过多久，它便打了几个呵欠，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呼呼地打起盹来。
半空中，那些散逸出来的淡黄色的灵气，却仿佛变得灵动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往鼎内的这只“卵”涌了过来，先是环绕着这卵转了几圈，然后开始慢慢的渗入“卵”中。
这“卵”上顿时有一圈奇异的符文被点亮，在幽暗之中明灭不定……
第二十章 你知道命运吗
当五右卫门将侍所大人传达给所有的暗部忍者之后，整个二条城的地下世界都沸腾了！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甚至是无比愤怒。
大家都不明白，向来对外无比强硬、以铁腕著称的“怒狮”赤松弘大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软弱的决定？
为什么要对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钩玄馆”主人退避三舍？
而且还送出了“天狗令”！
这未免也太卑躬屈膝、自轻自贱了吧？
只不过，赤松弘向来积威深重，没有人敢去当面质问他。
于是，曾经进入“钩玄馆”执行任务的五右卫门，便成为了消息灵通者的首要目标。
拥有一双瀛洲四岛上极为罕见大长腿的小野美纱便是暗部忍者中消息最灵通的一个，她得到情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五右卫门堵在了储藏室里。
“说说吧，五右卫门，到底怎么回事？”小野美纱怀抱一柄五尺开外的野太刀，尽管她全程黑着脸，眼神不善地瞪着五右卫门，却仍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反差萌。
不过，很快她就变了脸色，好奇地道：“咦？五右卫门你居然突破了？你什么时候晋升成a级上忍的？”
身为暗部忍者中天赋最出众的美少女，小野美纱今年不过十九岁，她修习忍术的时间还不到三年，就已经成为b级上忍，并且极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晋级为暗部最年轻的a级上忍，因此一直备受暗部各位长老的喜爱。
而五右卫门天赋很一般，如今已经四十出头了，修习忍术的时间超过二十年，也不过是b级上忍，十年没有寸进，所有人都以为b级上忍已经是他的天花板了！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突破了？
难道也跟那家令赤松弘大人性情大变的“钩玄馆”有关？
“我也没想到自己能突破！”
想起在钩玄馆中发生的那一幕，五右卫门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振奋之色，有些神秘又有些鬼祟地望着小野美纱道：“你知道命运吗？你知道怎么掌控命运吗？”
小野美纱目瞪口呆，不明白话题怎么会扯到命运上面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五右卫门便迫不及待地继续道：“钩玄馆的唐泽谦老师就是一位‘命运掌控者’！我正是从他那里窥见了一丝掌控命运的奥秘，才得以突破瓶颈，晋升为a级上忍的……”
要不是深知五右卫门向来为人踏实，几乎没有过信口开河的先例，小野美纱绝对会喷他个狗血淋头。
这都是什么鬼？
忍者想要提升修为，最主要是靠修炼忍术、磨砺修为，只有凭借强悍的忍术在实战搏杀中不断的战胜对手，战胜自己，才有可能提高忍者等级！
否则，即便是拥有鲛肌、八尺镜、六道锡杖那些传说中的无敌忍具，也绝不可能带来境界上的提升。一把趁手的兵刃和忍具，对忍者来说，充其量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是五右卫门居然说什么窥见了一丝掌控命运的奥秘帮他突破了瓶颈？
实在荒谬！
简直可笑！
可是，话快到嘴边的时候又被她给咽了回去：五右卫门神神叨叨的也就算了，没道理赤松弘老师也会变成这样啊？
小野美纱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眯起眼睛问道：“如何才能掌控命运？”
五右卫门一拍大腿，眼睛发亮，精神昂扬地道：“要想掌控命运，首先得弄清楚什么是命运，我跟你说，其实命和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
命和运是两个不同的东西，wtf？
小野美纱瞠目结舌，要不是五右卫门的忍者等级确实提升了，她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什么传销组织给洗脑了！
五右卫门见她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以为自己的讲解她没听明白，便绞尽脑汁道：“如果你觉得我刚才说的不是很好理解的话，我可以详细跟你说一说这其中的分别。
“‘命’是先天的，比如汽车工厂里生产出来的车子，在出厂之前，各项参数都已经按照设计图纸定好了，这是这一批车子共同的命。而‘运’这是这些车子离开工厂之后行驶的道路。车子的命是固定不变的，但是‘运’却在随时变化，它们有时候行驶在高速上，有时候行驶在城市柏油路上，有时候行驶在乡村泥泞的小路上。这就好比人的运势有时候在谷地，有时候在巅峰，并且随时会发生变化……”
“停！！”
小野美纱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五右卫门这家伙肯定是疯了！
五右卫门不禁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她道：“怎么了？是我说的不够通俗易懂吗？”
小野美纱神情古怪地看着他道：“这些话都是钩玄馆的哪位馆主教你的吗？”
“当然不是！馆主老师说的可比这深奥多了！”五右卫门摇头道，“我说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领悟，我觉得这样理解起来会比较容易，所以想让身边的人也能窥见命运的奥秘，也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也能够扼住命运的喉咙……”
好吧，你赢了！
小野美纱实在是觉得很无语，她觉得五右卫门的这番话或许有那么一丝道理，但是实在太粗浅了！
人是万物之灵，是世上最有灵性的生命体，人的命运更是复杂到连神明都难以真正掌控，怎么能用什么工厂的汽车这种弱智的比喻呢？
此时此刻，小野美纱已经百分百确定，“钩玄馆”的馆主唐泽谦肯定是一个擅长精神系蛊惑的高手，所以才能轻易的迷惑五右卫门这样级别的忍者。
小野美纱的脸色渐渐变化，神情逐步变得凝重起来，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暗部忍者的首领赤松弘是否也跟五右卫门一样被蛊惑了？
“赤松弘老师一定也被蛊惑了！否则的话，为什么会下达那么奇怪的命令，将整个御所东街划为禁区？还将‘天狗令’都送给了对方？”小野美纱握紧了粉拳，咬着牙道：“不行，我必须想办法揭穿这个钩玄馆馆主唐泽谦才行！！绝不能任由他将我们侍所上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二十一章 变大郎
花见小路距离建仁寺不远，乃是京都最古老也最有名的舞伎、艺伎的聚居地。
即便此时已经是凌晨，仍然随处可以见到在夜色中挂着的红色灯笼和闪烁着“温习会”字样的店招幌子。
“温习会”是培养艺伎的学校，里面大部分都是尚未成年或者刚刚成年的年轻艺伎。
此时，濑户蒙音脸色凝重地站在一家黑色木板结构的老茶馆旁边的松树上，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盯着街对面一间灯火通明的“温习会”，小栗虫太郎就在里面饮酒。
自从听了唐泽谦的忽悠之后，她便决心亲自打探一下小栗虫太郎的虚实，看看浅川老师准备介绍给自己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品。
结果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在艺伎温习会中找到了他！
艺伎温习会也就罢了，毕竟瀛洲自古以来就有召艺伎待客的习俗，濑户蒙音也只当他是为了陪客户需要。
结果没想到，等到所有的客人都走光之后，小栗虫太郎不但没走，反而独自一人搂着两个足踩木屐的艺伎少女藏在幽静处调起情来！
濑户蒙音心中冷笑：幸亏馆主阁下预言了，否则真要是等到和这种货色谈婚论嫁之后才发现他品行不端，以自己的性子，只怕会直接冲上去一刀将太郎剁成大郎！
“可怜浅川老师至今都被这混蛋蒙在鼓里！要不要把这些告诉老师？”
濑户蒙音秀眉紧蹙，疏不间亲的道理她自然是懂的，只是浅川老师待她极好，如果一直被这个品行不端的外甥蒙骗的话，一旦日后遇到大事，只怕会被这混账气到吐血……
正当她分心之际，对面狎妓的小栗虫太郎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目光狠戾地盯着她藏身的松树，突然扬手射出三枚围棋黑子。
这三枚围棋黑子破空而来，呈“品”字型排列，直取她脑和心肺，一旦被射中，不死也残！
濑户蒙音不禁更加震惊，没想到浅川老师的外甥竟然还是一个隐藏颇深的忍者，而且从他这暗器手法来看，等级还不低。
不过凭这种手段就想要伤到她，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濑户蒙音冷笑了一声，扬手射出了一张签诗卡：“枯木逢春生，前方必利亨！疾！”
“嘭！”
签诗卡在半空中爆开，化作一簇浓雾，将那三枚围棋黑子包裹在内，只听得那三枚棋子发出了“哔啵”爆裂的声响，很快便化作齑粉，从半空在洒落下来。
濑户蒙音一听声音就知道，刚才那三枚并非是普通的围棋子，里面另有乾坤，一旦击中目标便会爆开，藏在里面的毒砂便会杀人于无形。
此时，她回想起唐泽谦说过的话，心中越发笃信！
原本她并不打算对小栗虫太郎出手，毕竟浅川老师只是提了一个建议，两人根本连面都没见过，即便是小栗虫太郎人品不端，也跟她没多大的关系！
但是，她没想到小栗虫太郎竟然还是一名隐藏极深的忍者，而且出手极为狠毒，连自己是敌是友还是路人都没弄清楚，便直接施展出必杀的忍术，这种人简直毫无人性！
濑户蒙音被激怒了！
她直接抽出了腰间那柄暗红色的龙纹太刀，使出了“平安阴流斩”，隔空一刀向藏于院内的小栗虫太郎斩去。
这一刀极为绚烂，白芒交织，锋锐无双，似乎连着浓浓的夜色都被这一刀斩裂，久久未能愈合。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气息瞬间席卷了小栗虫太郎的全身，令他睚眦俱裂，两股颤栗。
因为那一刀的锋芒尽头，不高不矮，不远不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两腿之间。
他能感觉到裆中传来一丝渗人的寒意，但却并未受伤见血。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出手，随手乱射出三枚棋子举动，已经彻底激怒他姨妈原本想介绍给他的女朋友。
更想不到濑户蒙音事先被唐泽谦洗过一遍脑子，因而更加深恨他的阴狠歹毒，所以出手竟然好不容情，直接使出了“平安阴流斩”，虽然不成让他直接受伤流血，但是刀气已然深入他的体内，从此以后，小栗虫太郎便永远“太”不起来了，只能是小栗虫大郎了。
虚空斩出一道之后，濑户蒙音便翩然跃飞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小栗虫大郎一脸懵逼地坐在艺伎“温习会”院中的地上，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
夜色中，濑户蒙音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斩出了那一刀之后，她的心态变得极其放松，心境有了极大的提升，仿佛放下了某种蒙蔽她心灵的执念，让她更加坚定自己不被俗世的情感所束缚、全心全意侍奉神明的决心。
嗡！
行走在路上的濑户蒙音忽然听到自己的体内传出了类似于“蚕茧破壳”、“竹笋破土”般的声响。
她的神魂迅速壮大，隐约透体而出，虚浮在头顶上方，犹如神明一般俯视着周遭，将附近方圆数里的夜色中的一草一木全都纳入了眼帘。
哪怕是草丛里的一只小虫，墙角边的一粒米饭，都逃不出她的视线。
她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凭空当街突破了境界，踏入了神道第四境，成为平安神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明阶御神子。
然而，她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她深知这一切都是拜“钩玄馆”那位神秘诡异的馆主阁下所赐。
此前在“钩玄馆”的时候，墙上那一幅“太极八卦图”让她目睹了宇宙生灭、万物衍化的场景，就已经将她的境界推高到了第三境的巅峰，只差捅破最后的那一层膜，就足以令她晋升！
只是，当时馆主阁下却打断了她！
原本她还对此颇有微词。
但是现在看来，只怕馆主阁下却是大有深意，故意打断了她当时的顿悟，好让她再经历一场洗心涤神的磨砺。
如此一来，她在第三境的根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坚不可摧！
“馆主阁下不愧是一位惊才绝艳、神秘莫测的绝世高人！”濑户蒙音眯起眼睛，注视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我必须尽快将钩玄馆发生的事情禀报宫司大人和各位大神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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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尸体与业火
高野川和贺茂川这两条河在出町柳汇合，形成了一座y字形的浅滩，被称为“鸭川三角洲”。
此时已经是凌晨4点，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可是，鸭川三角洲的浅滩上却是人影幢幢，一个个神色凝重地在河边蒸腾起丝丝雾气中来回穿梭着。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本愿寺的僧人。
忽然，河滩上传来一阵惊呼声：“找到了！找到了！日野师兄的遗体找到了……”
所有的僧众纷纷向那边围了过去。
他们看着从江中拖上来的尸体，皆露出不忍之色。
有些与死者生前交好的开始默默为他诵经，有些不太熟悉的则在窃窃私语：“唉，日野师兄真是可惜了！”
“是啊，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跟黑武士和暗部忍者勾结在一起，帮那些恶人秘密制造‘鬼母之卵’？”
“谁说不是呢？日野身为我们本愿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虽然碍于祖训，不可能成为二十六代目的住持方丈。但日后监寺长老的位置却是怎么都跑不掉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本愿寺是日野家创建的，但是却因为日野家的女儿嫁给了大谷氏，导致本愿寺一直在大谷氏一系传承。
日野家的子弟即便再有天赋，也不能执掌本愿寺。
“嘘，你小声点，悟能长老过来了，万一被他听到咱们议论日野和大谷两家的事，可就麻烦了……”
正说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从夜色中缓缓地走来。
经过刚刚小声议论的几名年轻的僧人身旁时，老僧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电般盯在他们的脸上，令他们一个个觉得犹如芒刺在背。
有两个胆子小的，额头上甚至已经冒出了涔涔冷汗。
悟能禅师摇了摇头，叹息道：“日野俊光虽然是本愿寺年轻一辈僧侣中的翘楚，但是他心中却有污浊的泥犁狱，才会骤然起无名，若不是他心中有永远无法满足的**和野心，也不会轻易被诱惑，坠入秽土幽冥……老衲希望你们能够引以为戒，时时用佛法炼化心中的邪秽。”
几位年轻的僧人心知肚明，刚才的对话已经落入了悟能禅师的耳中，神色之间微带着一丝惶恐，因为悟能禅师是出了名的严厉。
幸好，刚才发现尸体的那名僧人突然惊咦了一声道：“悟能师伯，日野师兄的遗体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他突然睁开眼睛了！”
悟能禅师愣了一下，放弃了对这几个年轻僧人的说教，大步向日野俊光的尸体走过去。
尸体果然有点奇怪，睁开了眼睛不算，而且双目之中通红，布满了血丝。
眼瞳深处，甚至可以看出他死前有明显的惊慌和恐惧的情绪，应该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悟能禅师脸色惊疑不定，低声诵了一声佛号，便伸出了右手，轻轻的覆盖在尸体的眼睛上，想要帮尸体合上眼。
但是，当他松开手之后，尸体却仍然倔强的睁大双眼。
甚至于，在悟能禅师的手离开尸体的脸时，因为光线变化的缘故，尸体脸上的明暗变化使得他看起来好像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嘶！
这场面可就有点吓人了！
有几个年轻的小和尚甚至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悟能禅师皱眉道：“你们在怕什么？”
那几个小和尚“咕咚”一声，齐齐地咽了一口口水，慌张地道：“没……没什么……”
“你们是本愿寺未来的顶梁柱，如果连这都会害怕，那还不如早些还俗算了！”
一听悟能禅师要让他们还俗，那几个小和尚顿时更慌了：“悟能祖师，我们真的没有害怕……”
悟能却突然一震手中的锡杖，阻止他们继续辩解下去，突然扬声道：“生老病死之中有大恐惧！所以才会有人出家修行，想要摆脱生老病死的苦海，往生极乐净土！
但是，如果心中对尸体、鬼怪、污秽有恐惧无法摆脱，又如何能够往生极乐净土呢？
人之所以有恐惧，无非是因为未知！
比如有些人恐惧鬼物，但其实你们只要明白——鬼是已死的人，人却是没死的鬼，便会明白鬼根本没什么可怕……
日野俊光的尸体未能合眼，并不是因为他死不瞑目，又或者是有什么诡异发生，很可能是因为他跳崖的时候死的太快了，在他尚未落水之前就撞在山崖上死去了，他的反射神经还没有来得及把闭上眼这条讯息传送到他的眼睛，人就已经死了！”
小和尚们顿时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心中对死不瞑目的尸体安心了不少。
然而，就在他们提着的一颗心尚未彻底放下的时候，日野俊光的尸体却再次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他那满是惊慌和恐惧的眼瞳竟然瞬间亮起了蓝色的光芒，明灭不定。
哗啦啦！
好几个小和尚一时间没控制住，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河滩的鹅卵石上。
悟能禅师大为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毫不犹豫地祭出了手中的锡杖，往尸体的头部附近的河滩上插下去。
“嘭！”
锡杖上的金环骤然激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急促的脆鸣声，叮叮当当，犹如暴风骤雨中的风铃一般。
与此同时，尸体的嘴巴居然缓缓的被撑开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嘴巴里钻出来。
伴随着大量黏液的涌出，众僧很快便看清楚了钻出来的东西——那竟然是一颗布满了血丝的眼球，并且还在滴溜溜地乱转。
眼球的视线落在距离尸体最近的几个小和尚的身上，几次三番想要从尸体的口中窜出来，朝他们扑过去，却都被锡杖上释放的灵气罩住，无法发起袭击。
那几个小和尚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心中寒气直冒，有一个甚至吓得胃都抽搐起来，忍不住“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悟能禅师心中不妙，立即道：“大谷光寒，马上带领所有人离开这里，返回本愿寺！回寺之后，请主持方丈带领大家在大师堂诵经一个小时！我没有回寺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大师堂！”
大谷光寒是本愿寺未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此刻闻言，不禁有些担心老和尚的安危：“悟能师伯……”
悟能禅师的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斩钉截铁地打断他道：“马上走！”
大谷光寒看出了他眼中决绝之色，立即下令，让鸭川三角洲上所有的僧众跟随他离开。
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悟能禅师才在日野俊光的尸体旁边蹲了下来，若有所思地道：“只是从区区六十米左右的山崖上跳下去，以你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送命！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到底在跳崖之后遇到了什么令你惊恐的事情？以至于令你死前的情绪这么紧张，连死了都没能闭眼？”
“哗啦啦……哗啦啦……”
插在地上的锡杖忽然再次急促的响动起来，原本躺在河滩上的尸体突然一下坐了起来，眼中的蓝色光芒“唰”的一下，照在了悟能禅师的身上，在他的身体四周裹上了一层蓝汪汪的气泡。
气泡内“噗”的一声，燃起了火苗。
悟能禅师陡然色变，竟然是焚尽世间万物的业火！
第二十三章 多眼
业火熊熊，焚尽罪孽！乃是世间威力最可怕的火焰！
换成一般人，只怕瞬间就要被燃成灰烬。
不过悟能禅师身为瀛洲净土真宗的顶尖高手，对于“业火”早也接触，素日里更是以消除自身罪孽、往生极乐净土为目标，偶尔倒也会用业火来淬炼金身。
因此，虽然眼下的形势危及，但是老和尚并没有进退失据，反而是迅速做出反应，盘膝坐下，双手合什，露出庄严宝相。
他口中诵念“六字大明咒”，随着“吽”的一声震彻虚空，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空间都好像被凝固了一样。
悟能禅师的背后有一圈纯净的佛光绽放出来，迅速将那团业火包裹起来。
陷入了佛光之中的业火顿时成了无水之源，火光黯淡了下去。
但是日野俊光的尸体又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尸体竟然直挺挺地站了取来，除了原本的两个眼睛和嘴巴里钻出来一颗眼珠之外，额头上和脸颊两侧的皮肉竟然裂了开来，裂开的缝隙之中，一枚枚血肉模糊的眼珠子开始往外面钻。
悟能禅师勃然变色，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一直都觉得日野俊光之所以死不瞑目，是因为他死的太快来不及闭眼。
但是，现在看来，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性——日野俊光在死之前，身体就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因而自然就没办法在死时闭上眼睛。
从尸体的阶段性异变来看，日野俊光多半是在跳崖之前就已经吞下了一枚“鬼母之卵”，在没死之前，这枚卵就已经在他体内孵化并寄生在他的体内，控制了他的身体。
“阿弥陀佛！这又是何苦呢？”
老和尚心中越发觉得不忍，人还活着的时候肚子里有一枚卵孵化出来并寄生了，这种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
他实在想不通日野俊光有什么理由非要走到这一步？
站起来的尸体，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动作显得有些缓慢，但是哪怕动作再慢都透着丝丝诡异，尤其是那张裂开了三个口子，长了六颗眼珠的脸上，不断的有血糊糊的粘液往下流淌，喉咙里更是不断地发出“嗬嗬嗬”的古怪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这具尸体的皮囊之中破体而出一样。
悟能禅师心中不免有些焦虑起来，他能够看得出来，耽误的时间越久，这藏在尸体之中的诡异之物，操控起尸体来就会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想明白这一点，老和尚突然双手结印，发出“嗡”的一声，引起了插在地上的锡杖的轰鸣。
锡杖凭空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中，顿时有无量佛光从锡杖之中喷薄而出，在虚空之中构建出一座森严法相。
这尊法相三头六臂，四足双翅，身上也燃着熊熊的般若智焰。
三颗头分别是三位佛门大能的忿怒法相，一颗是文殊忿怒法相“大威德金刚”、一颗是观音忿怒法相“马头明王”，还有一颗是大势至的忿怒法相“金刚手”。
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瞬间就将那尸体压得佝偻下身子，使他向前挪动的每一步都异常的艰难，但是只要他每迈出去一步，那六颗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内便会释放处某种诡异不详的气息，让人觉得森寒可怖、毛骨悚然。
悟能禅师心底惊骇，心知不妙，仅仅只是被这六只眼珠盯着，就有一种深陷秽土幽冥、被无穷鬼怪包围的感觉。
绝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光靠被动防御早晚会心智失守，必须要主动出击！
于是，悟能禅师变幻了手中的印诀，森严法相的三颗头变换了次序，中间那一颗从威慑性的“金刚手”，变成了攻击性的“马头明王”。
“马头明王”一手持佛光宝剑，一手持神仙索，向六颗眼珠的尸体杀过去。
那尸体见状，竟然丝毫不惧，嘴角往上咧开，发出诡秘的笑容，一道道邪异的黑气从的口鼻之间弥漫出来，渐渐汇聚成一条蜿蜒的黑蛇，顺着他的脖子和头顶迅速升空，主动迎向了“马头明王”的佛光宝剑和神仙索。
“嗤嗤嗤……”
佛光宝剑和神仙索斩在了黑蛇的头顶后便陷入了弥漫黑气之中，反而被包裹住，挣脱不出来，发出了犹如滚烫炽热的铁器落入冷水中一般的刺耳声响。
与此同时，行走的尸体仍然在继续向悟能禅师逼近，他一边走一边解开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露出了被河水浸泡后肿胀的胸口。
他的胸口竟然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红色眼珠，一个个骨碌碌地乱转着，兴奋不已，拼命挣扎着，想要从尸体上钻出来……
悟能禅师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身为本愿寺排名前三的高僧，他也曾与逃出鬼门的秽土鬼王交过手，但是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恐怖的存在。
只见尸体胸前那密密麻麻的眼珠之中，也有无数的黑线弥漫出来，在附近的虚空之中凝聚成一条条的黑蛇。
这些黑蛇虽然没有刚才从口鼻之中钻出的那条巨大，但每一天也都有成人手臂粗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对面的老和尚咬去，也不知是想要生吞了老和尚的血肉，还是想要钻进老和尚的体内，换个窝……
悟能禅师连忙催动脖子上的一串佛珠，大放光芒，但是从尸体的胸前钻出来的黑蛇实在太多了，不过三四秒钟，那串佛珠便崩碎了！
老和尚震惊不已，顾不得许多，直接闭上眼睛，一口咬破左手的手指，心随意动，手随心动，在虚空中画了一道“卍”字。
“嗡”的一声，“卍”字迅速旋转，不断的放大，犹如风扇一般向那些黑蛇切割过去。
咔……咔……
最初，这“卍”字确实斩断了两条黑蛇，但是斩向第三条的时候，便再次卡住了，陷入了黑气的泥沼之中，无法挣脱。
悟能禅师心中惊惧，照这样下去的话，他体内的精血又能画几个“卍”字？只怕僵持不料多久，他便要油尽灯枯而死了！
尸体上的黑蛇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瞬间气势暴涨，数以百计的黑蛇张开了阴森诡谲的獠牙，猛噬过来。
正当老和尚觉得这一次恐怕难以幸免之时，他的袖囊中突然绽放出璀璨的金光，一枚拇指大小的玉葫芦陡然间飞了出来，金光犹如实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那些黑蛇的体内。
那些黑蛇体内虽然生出烈焰，熊熊燃烧起来顷刻间就将数百头黑蛇烧成了灰烬。
“这……这是那日钩玄馆的唐泽君赠予我的玉葫芦？”悟能禅师顿时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只是馆主阁下随手赠送的小玩意，没想到今日竟能从这‘鬼母之卵’的手中救我一命！阿弥陀佛，善了个哉！”
第二十四章 没什么可担心的
“馆主阁下真乃神人也！”
稍微缓过一口气来的老和尚当机立断，趁着尸体胸前的血眼中滋生的黑蛇被玉葫芦中的金光焚灭之际，用力一拍额头，周身佛光浩荡，禅意喷涌而出，只见他双手作礼佛状，面带慈悲，轻喝一声道：“净土！镇狱！”
唰！
佛光之中顿时衍生出一片云蒸霞蔚的净土佛国，佛国中金犼咆哮，白象嘶鸣，更有无数的金身罗汉在诵念佛经，只见他们诵念的佛经化作一个个车**小的金色梵文，飞到半空之中，大放光芒。
这些金色梵文在半空中彼此交缠，化作一条条晶莹剔透的锁链，凌空向那日野俊光的尸体锁拿过去。
尸体仿佛意识了危险临近，陡然停下脚步，并且半空中正与“马头明王”厮杀的那条最大的黑蛇也缩了回来，在尸体上团团盘绕起来，蛇信吞吐不定。
轰！
金色梵文锁链化作一个金色的囚笼，将尸体和黑蛇一起笼罩在内。
悟能禅师却不敢大意，他能够感觉到这尸体之中隐藏着恐怖的东西，并不敢保证自己的净土镇狱锁链能够一次性困住对方。
果然，被困之后，尸体上的黑蛇先是盘旋着往上挣脱了一次，似乎是在测试金色梵文锁链的坚韧程度。
大约试过三次之后，尸体缓缓地站了起来，竟然生出双手，抓住了面前的囚笼上的一条金色锁链。
双手所抓之处“嗤嗤嗤”地冒起阵阵白烟，一股浓郁的焦糊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可是，尸体的嘴角、眼角、脸颊上伤口却纷纷上扬，露出了一个无比狰狞诡谲的笑容。
老和尚心知不妙，可是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那尸体双手用力一挣，“嗤啦”一声，两条手臂应声断裂，但是那条金色梵文锁链竟然也被他撕断了，一截上卷，一截下垂，中间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孔隙。
尸体并未趁机逃走，他只是将脑袋从孔隙之中钻了出来，发出“嗬嗬嗬”的怪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随后，老和尚就看到那尸体的头皮脱落下来，里面竟然也隐藏着无数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此时此刻，这些眼睛仿佛活了过来，纷纷从脱落的头皮出蹦了出来，好像从笼子里逃出来的老鼠一样，迅速窜进了周围的黑暗之中，只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快，被囚笼罩住的尸体就只剩下一张薄薄的人皮，软塌塌地滑倒在地，人皮破破烂烂，上面全是大小不一的孔洞，都是之前长出了眼睛的地方。
唯有那条黑蛇还在囚笼之中，并未离去，它目光凌厉，死死地盯着悟能禅师看了一眼，又盯着那枚“玉葫芦”看了一眼，眼底露出了一丝森冷的笑意，然后才突然“嘭”的一声炸开，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虚空之中。
四下里，阴风阵阵！
老和尚的眼中都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惊惶失措来。
这“鬼母之卵”上一次被炼制出来，还是在遥远的战国时代，据说孵化的鬼母曾经以一己之力灭了四国，屠杀数十万生灵。
但是，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过“鬼母之卵”的恐怖之处。
如今，经过一番交手之后，悟能禅师已经深切地体会到惊惧和恐怖，以这“鬼母之卵”的实力，即便是神社的大神官和阴阳寮的大阴阳师碰上了，也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一不小心甚至有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也不知道大谷光寒他们回到本愿寺了没有！但愿寺中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老和尚忧心不已，虽然此前日野俊光炼制“鬼母之卵”的事情败露之后，众僧已经将所有的“鬼母之卵”都聚集在一起，付之一炬了！
但是，在看到日野俊光的尸体中孵化出来的“鬼母之卵”的威力之后，他实在是很担心会不会哪个角落里还存在着一两个漏网之鱼，一旦这东西在人群中孵化出来……
悟能禅师简直都不敢想象那种场面！
真要是在人群中再孵出来一两个来，只怕整个京都两百万人口起码都要死伤一半。
“不行，我必须马上将这件事通知阴阳寮和各大神社神宫，众人一起联手将逃逸的鬼母之卵找到才行，否则一旦它大肆杀戮，吸取了足够的精血之后，又会再次产卵，那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老和尚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可以去钩玄馆，找唐泽谦君帮忙！馆主阁下的实力高深莫测，手中的法宝层出不穷，即便不亲自出手，但凡能够拿出几件不逊色于我手中这件‘玉葫芦’的法器来，也能帮助各大实力增加对抗‘鬼母之卵’的底牌……”
想到这里，悟能禅师一边利用通讯器联络伏见稻荷大社、平安神宫、阴阳寮的熟人，一边大步的往京都御所的方向狂奔而去。
……
阴阳寮。
石田一郎睡的很沉很香甜。
自从上了年纪之后，他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睡的这么香甜了。
没想到佩戴了从钩玄馆买来的猫眼石项链之后，竟然恢复了婴儿般的睡眠。
凌成5点45分，通讯器忽然发出急促的响声。
从睡梦中惊醒的石田一郎顿时皱起了眉头，差点忍不住要发飙，不过一看竟然是阴阳寮的寮助副会长。
应该是公事？可是这个时间点……
难道出事了？
石田一郎不敢大意，立即接通了讯号，只听对面传来了副会长菊池药师丸焦虑的生硬：“摩西摩西，石田老师，出大事了！刚刚本愿寺的悟能禅师跟阴阳寮联络，说是他们寺中的僧人日野俊光被黑武士和暗部忍者蛊惑，炼制出了‘鬼母之卵’，虽然大部分的卵都已经被焚毁了，但是仍然有一只卵从日野俊光的尸体上孵化出来……”
“已经有卵孵化出来？本愿寺是不是出现了大规模的死伤？”
石田一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常年镇守在秽土鬼门外，对“鬼母之卵”的了解远在一般的阴阳师之上。
因此也更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菊池副会长的声音道：“本愿寺倒是没有出现死伤，因为‘鬼母之卵’是在鸭川三角洲孵化的，悟能禅师曾经与刚刚孵化的鬼母之卵激战了一场，落在下风，差点被杀，幸亏他身上有一件从什么什么馆……哎呀，我忘了具体叫名字了，挺拗口的！反正悟能禅师是从那什么馆的馆主那里得到的法器，助了他一臂之力，才反败为胜，将鬼母之卵打伤之后被它逃走了……悟能禅师很担心，一旦逃逸的鬼母之卵开始杀戮，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想让阴阳寮和各大神社神宫一起出手，掘地三尺，将鬼母之卵找出来……”
石田一郎愣愣的有些出神，脸色有些古怪。
半晌得不到反馈的菊池药师丸急得直跳脚：“喂……喂……石田老师你还在吗？”
“悟能老和尚是从钩玄馆的馆主唐泽谦君那里得到的法器吧？”
菊池回忆了一秒钟，惊讶地道：“好像是这个名字？石田老师你怎么知道？”
石田一郎笑道：“我当然知道！昨晚上我刚去过那里！本来我心中已经觉得那位神秘莫测的馆主够厉害了，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竟然提前在悟能老和尚布局……行了，菊池你放心吧，既然这件事牵涉到唐泽君，鬼母之卵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想必这会儿悟能老和尚已经赶去钩玄馆了！”
“咦！石田老师你怎么又猜到了？”
“行了，菊池，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用管了，我先挂了！”
说完他掐掉了通讯器的信号，坐在床上愣愣的发了会儿呆之后，石田一郎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往床上一倒，吧唧吧唧嘴道：“既然老秃驴已经去了钩玄馆，唐泽谦君想必不会袖手旁观，那我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呵，难得睡的这么香，我再睡一会儿！”
第二十五章 显形
石田一郎居然真的又睡着了！
可是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镇守的鬼门失控，封印破裂，无数的鬼物在一头带着白板面具、看不清脸的鬼物的率领下，从秽土幽冥之中冲了出来，大肆杀戮。
即便是他这个六阶大阴阳师，也不止是那只带着白板面具的鬼物的对手，被对方撕下了手臂，拧下了脑袋……
当他自己的脑袋掉在地上的时候，隐约看到带着白板面具的鬼物屁股下面竟然有好几条尾巴，这些尾巴似乎都是死人的神魂纠缠编织而成，正冲着他掉在地上的头颅哀嚎、求救……
大汗淋漓的石田一郎“唰”的一下就惊醒了，从床上直愣愣地坐了起来，看着已经被汗水湿透的被褥，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阴阳师的梦境往往有着特殊的寓意！
尤其是他这样的高阶大阴阳师，梦境往往代表着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的预警。
“难道鬼门的封印真的有破损的风险？”石田一郎脸色凝重地道，“我得尽快赶去看个究竟才行！”
……
钩玄馆外。
天色渐渐透亮，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面镂空的窗子照进来的时候，竟然被瞬间反弹了出去。
那是“青行灯”的灯焰制造的结界。
不过五米方圆的结界内，挤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奇诡莫名的魑魅魍魉，它们一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青行灯”结界的屏障，一边窃窃私语，发出细碎得不能在细碎的“簌簌”声响，仿佛有一堆蚕宝宝在“咵嚓咵嚓”地啃桑叶。
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这些“魑魅魍魉”们吓了一跳，纷纷掉头向“青行灯”挤过去，从灯焰上方临时打开的一座一尺多宽的洞口钻了进去。
足足一分多钟，所有的“魑魅魍魉”都进入了洞中，“青行灯”的灯焰才“咻”的一声熄灭，冒起一股青烟。那个临时打开的洞口则凭空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
阳光渐渐移动，从桌上照到博古架上，又照到了“青行灯”木雕上。
木雕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是两颗名贵的黑宝石一般动人。
突然间，那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起来，眉心中央的位置一个不是特别明显的树瘤微微鼓了起来，萌发、抽芽、绽放出了一颗粉红色的花萼。一股诡异的腥甜味道从那粉红色的花萼之中散发出来，弥漫的到处都是。
大约十几秒之后，那花萼缓缓绽放开来，一片片薄如蝉翼、透明精巧的花瓣中间，却不是花蕊，而是一张微缩的小脸——“青行灯”式神的脸。
这张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边绽出娇媚的笑容：“石田一郎那个愚蠢又自以为是的老屠夫，他以为将姑奶奶炼制成式神木雕便能控制我，却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空气中，蕴藏着一种品质极高、极其特殊的灵气，能让困住我的式神木雕自动开启……”
“虽然目前我仍然无法彻底脱离式神木雕的封印，但是神魂却能够借助这天地间的灵气，暂时出来透透气！”
“石田老屠夫，你给我等着，你的灵魂姑奶奶已经预定了！”
“……”
她深吸一口气，将空气中游离的灵气纷纷吸入花瓣之中，那花瓣中央的美人脸便开始渐渐的膨胀、变大、很快就从式神木雕的眉心跃下，在空中迎风长大，落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面容清丽的长腿小姐姐。
“这座钩玄馆还挺有意思的，这里的灵气简直大补！与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处的灵气都不太一样。”
“鶸鸡的灵魂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若是能吞掉那个鶸鸡的人类馆主，炼化他的灵魂并霸占了这个地方，啧啧……估计用不了多久，姑奶奶就能重新恢复到巅峰状态！”
“不过，那个看起来愚蠢而又鶸鸡的人类馆主身上好像还有其他的古怪，想要吞掉他只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嗯，尤其是他还养了一只讨人厌的豹猫……”
“可惜姑奶奶的本体还被封印在式神木雕之中，无法直接发动‘吸魂灯’的力量，否则区区一只豹猫又算的了什么？！”
“……”
正当她喃喃自语的时候，房梁上忽然响起了“喵呜”的一声怒吼，豹猫凌空而下，目光凌厉地盯着“青行灯”的神魂，胡须上翘，嘴角微微抖动着，发出“呜呜”的低沉吼声。
对于它来说，钩玄馆就是它的地盘。
自己的地盘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尊散发出恐怖阴森气息的式神木雕，它已经很恼火了，要不是看在式神木雕不能动弹的份上，昨天晚上争抢那个倒霉忍者木村的尸体的时候，它就跟对方拼了！
没想到，它才回窝里睡了一个晚上，原本不能动弹的式神木雕，居然变成一个可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小妞，自家地盘上的风险系数明显增加了不少！
喵了个咪的！这让它怎么能忍得住？必须要把这臭小妞赶出去！！
“青行灯”同样看它不顺眼！
换成是以前纵横鬼门内外的时候，别说区区一只豹猫，就算是大妖猛鬼都不敢在她面前龇牙！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猫，它就不知道姑奶奶的胭脂为什么那么红！！
她俏脸含煞，娇叱一声道：“既然你急着想死！那姑奶奶就发发善心，稍微帮帮你好了！”
正当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内屋忽然传来了唐泽谦打呵欠的声音：“猫大爷，这一大早的天还没亮呢，你又在跟谁闹脾气呢？”
话音尚未落地，就见唐泽谦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了木门，有些恍惚地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与豹猫对峙的青行灯的时候，顿时就不困了——那个女孩满头青丝犹如锦缎一般披散下来，遮盖在线条动人的香肩上，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在淡青色的衣裙中若隐若现，再配上足以令死宅们垂涎欲滴的绝色容颜……
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这美女是谁？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家里？
第二十六章 长腿强者
青行灯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唐泽谦会被吵醒。
不过，她毕竟是千年的女鬼，反应不是一般的快，她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空你鸡挖！请问这家钩玄馆需要招聘人手吗？”
唐泽谦眼中只有矫健而有弹性的大长腿，大脑仍然处在宕机状态，闻言下意识地道：“招聘人手？当然要招聘人手！”
虽说售卖钩玄馆中的这些风水饰品和摆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是他自己并不是专业的销售，靠他自己来做生意，起码十天半个月才能谈成一笔买卖。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腿长的……呸，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
唐泽谦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是来应聘的？可是我好像并没有贴出招聘启事呀？”
青行灯嫣然一笑，略带一丝羞涩地道：“对不起，我因为急着找工作，所以每一家店都想试一下！”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当中还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大清早的，钩玄馆都还没开门，她是怎么进来的？
于是，她轻轻的咳了一声，装作有些失落的样子，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道：“既然老板你不想招人，那我再去街对面其他的店铺问一下吧。”
“请稍等一下！”
唐泽谦连忙叫住她，开什么玩笑，别说他如今确实想招个人帮忙售卖那些风水饰品和摆件，就算是本来不想，看到这么长的腿，那也会想的！
青行灯故作姿态，走到门口，轻轻打开了门锁，确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才叹息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那种宠物猫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一直对我龇牙咧嘴的低声嘶吼……”
“你说它呀？”唐泽谦蹲下来，一把将豹猫提溜起来，撸紧它的猫头道：“不用理它，它就是这个驴脾气，看谁都不顺眼，连我都被它挠伤好几回了！既然你急着找工作，那就留下吧！”
“真的吗？太好了！”青行灯闻言黛眉欣然上挑，纤手缠绕住从肩上垂下的秀发，轻轻卷动着，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望着唐泽谦：“可是……我身上没钱租房子，我可以暂时住在店里吗？”
嘶……
你要是跟我唠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唐泽谦不禁怦然心动，忙不迭地道：“当然可以！钩玄馆地方空旷，平日也没什么人会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谢谢老板，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青行灯冲到了唐泽谦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淡淡的一瞥中，自有万众风情。
嘶！！
这姑娘不仅是个腿长强者，而且是深邃强者！
恐怖如斯！！
唐泽谦顿时觉得腰上有点发热了，很快，他便又感到全身都热了起来，血气涌动，渐渐汇聚。
他心知不妙，大清早的，小唐同志这是要背叛自己当面投敌啊？！
他立即转身道：“你可以先坐一会儿，看看店里的环境……我要先去洗簌一下！”
这种小动作自然逃不出青行灯的法眼。
她笑着点了点头道：“哇嘎力嘛希哒！”
带到唐泽谦的背影消失之后，她的脸色便迅速的阴沉了下来，狠狠地瞪了豹猫一眼。
然而，豹猫却像是换了一只猫！
刚才明明一看到她就龇牙咧嘴、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可是现如今被唐泽谦一打岔，它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在它看来，眼前这小妞虽然十分虚伪、做作、讨厌，但是却能很好的吸引住唐泽谦那个家伙的狗眼！
这样一来，以后本喵大爷在这屋里反倒可以更加来去自如，不用担心会被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唐泽谦撸来撸去了！单身二十年了，撸……猫的手法都没能练出来，切……
至于青行灯有可能会造成的危害，豹猫丝毫都不在意，对它来说，这屋子里最好看最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它收到地下的猫窝去了，留在上面的都是它玩剩下的，如果这小妞想要，就都拿去吧，喵大爷才不稀罕呢！
于是，喵大爷便趴回了桌子上，张大嘴巴，眯着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然后自顾自地睡觉去了。
青行灯愣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憨逼，刚刚明明差点就要拼死拼活的，怎么突然就偃旗息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果然，愚蠢的人类就连饲养出来的动物也是一样的愚蠢！”
青行灯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样的货色，留在这个世上也是浪费资源，不如让姑奶奶来帮你们一把，早点把你们的灵魂收到鬼门之中去，好歹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她的神色渐渐阴冷下来，打算现在就进去，趁着唐泽谦洗漱的功夫，直接打开鬼门把他吞进去。
就在这时候，她灵敏地感知到外面的街道尽头，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逼近，直冲“钩玄馆”而来。那股气势比起当初将她封印在式神木雕中的石田一郎，也不差多少！
她心神一凛，迅速将心底滋生的那一股杀意收敛起来，否则的话，很容易被那高手感应到。
大约十几秒钟之后，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了起来：“馆主阁下，本愿寺悟能和尚前来拜会！”
正在洗漱的唐泽谦听到声音，连忙喊道：“禅师请进！稍等片刻，我马上出来！”
悟能禅师推开门进去，刚一进门，便看到一位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的靓丽美女。
“阿弥陀佛！”
老和尚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锡杖，他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妞不是人，加上不久之前才刚刚跟“鬼母之卵”恶战一场，心中本能地鬼物充满了警惕。
若非此时是唐泽谦的地盘，他只怕已经忍不住出手降妖缚鬼了！
即便如此，老和尚身上澎湃沸腾的佛门愿力仍然不自觉地散逸出来，堵住了大门轻喝一声：“你究竟是馆主阁下的式神？还是潜入此地另有图谋的鬼物？”
青行灯心中暗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我与馆主签订了契约，日后会在钩玄馆内帮忙，禅师不必惊疑！”
老和尚一听，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道也对，就凭唐泽君的高深莫测，又怎么会被一只鬼物侵入宅内而不自知？原来是签了契约后用来役使的鬼物……
第二十七章 莲子
“不愧是唐泽君啊！”
老和尚心中暗暗敬佩不已：就连随手役使来打杂的鬼物都是‘枯萎级’的。以老衲这样的实力，想要杀死一只‘枯萎级’的鬼物或许不算太难，但是想要活捉一只‘枯萎级’的鬼物，还能让他俯首称臣、签下契约，心甘情愿的受人驱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片刻之后，洗簌完毕的唐泽谦出来了，他径直来到了老和尚的面前，心中微微带着一丝忐忑道：“禅师这么一大早过来，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大半个月之前，他曾经高价卖给了老和尚一尊能消灾解困、解愁忘忧、启迪心智的弥勒佛摆件。
当时他就觉得价钱要的太高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又添了个搭头，送了一枚手指大小的玉葫芦当赠品。
今天老和尚一大早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莫非是意识到上当了，想要退货不成？
“老衲这次来，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向馆主阁下当面道谢，此前馆主阁下赠予老衲的玉葫芦功效非凡，昨天幸亏有它庇护，老衲才能逃过一劫……”
“禅师客气了！”唐泽谦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退货还钱，一切都好商量。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惊讶，主要是没想到钩玄馆卖出去的风水摆件和视频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听老和尚的口气，应该是“玉葫芦”帮他当了灾劫。
悟能禅师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希望能从馆主阁下这里求购一批与那‘玉葫芦’同样规格的法器……”
咦！
一听到老和尚要大采购，唐泽谦的眼睛不禁亮了起来。
当然，身为一个典型的华夏传统文化熏陶的男人，就算心里再得瑟，此时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毕竟，低调是咱华夏的传统美德。
可是，他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落在了老和尚的眼中，就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了。
老和尚心中有些忐忑，毕竟“玉葫芦”的威力他是亲眼看到过的，这样一件法器，绝不是一般人能够炼制出来的！至少也得是六阶的大阴阳师或者大炼金术师，才有可能炼制的出来。
而且，也绝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炼成的——一件法器怎么也得耗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吧？
老和尚觉得当初馆主能赠送一件威力巨大的“玉葫芦”给自己，已经是十分慷慨了。如今他却又这般冒昧登门，开口就想要求购“一批”，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真当“钩玄馆”中的法器是不值钱的大白菜吗？
“阿弥陀佛！老衲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只不过眼下形势危急，老衲虽然渡过一劫，但是本愿寺众多僧人弟子只怕尚有劫数……”
“禅师不必多说了！”唐泽谦故作轻松道，“我这里尚有一些法器存活，便以成本价卖给禅师吧！”
说着，他便手脚麻利地将博古架上剩下的所有的风水挂饰和摆件都取了下来，准备一起打包好，装进盒子交给老和尚。
一旁的青行灯见他竟然将封印她的木雕也取了下来，顿时急了，这要是真的把木雕也卖给了老和尚，那她岂不是没法继续留在这里吸收灵气了？
看这老和尚的修为十分惊人，就算自己没有被封印在木雕中，只怕都不是对手，如果肉身被封印，只剩下神魂，更加不是老和尚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立即大步上前，将式神木雕挑了出来：“这件不能卖！”
唐泽谦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差点忘了！这件是石田一郎老先生送给我的礼物，并不是店里售卖的法器，差点鱼目混珠……”
——谁鱼目了？谁鱼目了？姑奶奶我比珠还珠呢！！
青行灯心中十分不乐意了，咬着银牙，上去轻轻一挤一撞，就把唐泽谦挤的一个趔趄，然后便哼了一声，开始包装起来——这些法器上面蕴含着极为特殊的灵气，本来她都已经将这些法器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转手卖给了老秃驴。偏偏老秃驴还挺厉害，打是打不过了，只能趁着最后转手的空，揩点油，悄悄的吸一点法器上面的灵气。
唐泽谦被撞得踉跄了好几步，他揉了揉胳膊，心中忍不住道：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啊，怎么喜欢带球撞人呢？
今天要不是有客人在，哼……我非把你的作案工具抓起来不可！
很快，博古架上的二十几件东西就打包完毕了，交到了悟能禅师的手中。
老和尚双手合什道：“多谢馆主阁下，这些法器的费用……”
唐泽谦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师有急用，那我也不好坐地起价，就按照上一次的价格吧，我再给你打个八折，一共收八百万吧！”
老和尚惊呆了！
——馆主阁下还真是人品甚高，胸怀洒落，犹如光风霁月一般啊。
老和尚很清楚，如果去阴阳寮找一位大阴阳师制作一件同样规格的法器，一件都要五六百万，还得自己提供制作法器的各种材料。
可是，如今二十几件相当于大阴阳师手作的高阶法器才卖八百万？馆主阁下只怕是连成本都收不回吧？
想到这里，悟能禅师脸色凝重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唐泽谦。
“这里面装的是一枚莲子，乃是本愿寺的创立始祖——亲鸾圣人从八百年前传下来，据说是亲鸾圣人修为大成之后得以进入净土佛国，从佛国之中摘得的莲子，一直作为本寺的圣物，传承给下一代的弟子……”
“今日，馆主阁下对本愿寺有大恩德，老衲无以为报，只能以这莲子相赠，权表谢意！还望馆主阁下不要推辞！”
“这不太好吧……”唐泽谦有些尴尬，其实他卖给老和尚那些风水摆件已经大赚了一笔，再拿人家庙里传承的圣物，未免就有点太贪心了。
虽说这圣物不过就是一颗莲子，但是好歹传承了八百年。
然而老和尚微微躬身，双手托着瓷瓶道：“请唐泽君务必要收下！”
“那好吧！”
唐泽谦无奈地接过了瓷瓶，看老和尚倔强的神情，他要是不收的话，估计老和尚能在他面前鞠一整天的躬。
第二十八章 人类果然是愚蠢的生物
那只已经匍匐在桌案上眯着眼睛打瞌睡的豹猫，仿佛闻到了鱼腥味一样，突然斜睨着眼睛看了唐泽谦手中瓷瓶一眼。
这瓷瓶也是传承了八百年的古董，质地相当不错，上面的缠枝牡丹身姿娇羞，犹如圆润的少女，花枝上有一滴光芒灿然的甘露，彷如动人心旌的璀璨宝石。
豹猫那双原本懒洋洋的眼睛，瞬间就冒出了一丝贪婪的绿光。
它毫不犹豫地弓身一跃，主动地凑到了唐泽谦的身边，绕着他的腿蹭来蹭去。
唐泽谦被它弄的很痒痒，没办法，只好把它抱了起来。
结果这家伙趁机一口，就将瓷瓶衔在嘴里，怎么都不松口。
唐泽谦不禁有些尴尬，要是老和尚看到他肉疼地送出去的宝物被该死的蠢猫给吞了，说不定会气得长出头发来！
幸好，悟能禅师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青行灯交给他的那二十几件风水挂饰和摆件上，并没看到刚才那一幕。
唐泽谦松了一口气，随时把怀中的豹猫丢出去八米远，免得它在这里碍眼。
换做平时，喵大爷说不定要龇牙咧嘴的嘶吼警告一番：居然敢怎样对待喵大爷，铲屎的你是想屎了吧？
不过眼下它刚刚得手了一件亮晶晶、明晃晃的好玩意儿，根本顾不上理睬唐泽谦，直接“咻”的一下蹿了出去，消失在后院。
它衔着瓷瓶，一路鬼鬼祟祟地穿过了假山下的洞口，直奔地下深处而去。等它跃入大鼎的内壁时，之前捡到的那枚“卵”正在一明一灭地吞吐着黄色的灵气。
喵大爷将卵拱开到一边，把新得到的瓷瓶放在鼎中心的位置。
说来也怪，瓷瓶竟然也闪烁起来。
喵大爷不禁觉得有些古怪：那“卵”好歹是个活物，放在鼎中明灭不定，仿佛在呼吸一般，倒也还算正常，怎么这瓷瓶放在鼎中，竟然也明灭不定，仿佛在呼吸一般？
看来这瓷瓶果然是个不错的宝贝！
唐泽谦那个蠢货根本有眼无珠，不知道这宝贝的价值，如今落在了本喵爷的爪中，才算得上是明珠不暗投！
一时之间，喵大爷心中感到无比的满足。
志得意满地舔弄了一会儿瓷瓶之后，喵大爷伸了个懒腰，跳出来大鼎，没想到落地之后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原本这大鼎是在水池中央，可是这才不过一顿饭的工夫，怎么水池里的水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半？
此前被它抛弃、丢出鼎外的那些风水饰品和挂件，一个个散落在鼎足周围，看上去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身为一只智力非凡的喵大爷，它可以容忍自己身上脏乱差，但是绝对没办法容忍猫窝周边的环境脏乱差！
于是，它把那些之前被它抛弃的金光闪闪的小饰品收集起来，堆成一堆，用不是很利索的猫爪将它们系在一起，一股脑儿往外面拖去。
这些东西以前都算是它喵大爷的心肝宝贝，可如今却不过是弃若敝履的垃圾，就算是散落在“猫窝”周围，它看着都觉得碍眼。所以，不如拖出去丢给唐泽谦那个笨蛋，让他拿去卖钱，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
悟能老和尚走了。
唐泽谦看着手机上的账户余额，振奋不已。
三个月之前，他还只是华夏一个十八线不入流的小演员，也就比龙套强一点，一个月收入才五六千。
谁能想到天上会突然掉下一块大馅饼，砸在他的脑门上，让他跑到瀛洲来继承这座钩玄馆？
更让他屎尿未及的是，这瀛洲京都的钱竟然这么好赚，一个个都是人傻钱多的性子，让他在短短时间内，就将钩玄馆内的风水摆件存货售卖一空，获利上千万。
如今他也算得上是一位薄有资产的千万富翁了！
尤其是今天，居然一大早就赚了七八百万，真的是太意外、太惊喜了！
——腿长的小姐姐简直就是他命里的福星啊！
然而，唐泽谦并没有注意到，当老和尚离开了外面的街道之后，青行灯的眼中就悄悄闪过了一丝杀机。
——这简直是吞掉眼前这个愚蠢人类的最好时机！
于是，她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那只蠢猫没在附近之后，便嫣然一笑，灿若桃花，然后就迈着一双矫健的大长腿，仪态万千地向唐泽谦走了过来。
看到这样的笑容，唐泽谦不禁怦然心动，忍不住想起一首诗：回眸一笑百媚生，铁（柱）杵变成xxx！
他来到瀛洲也有好几个月了，但是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让他心动的女孩子——毕竟他喜欢腿长的，而瀛洲的女孩子普遍都小腿比较短。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他也遇到过漂亮的，比如前天晚上平安神宫的御神子濑户蒙音，但他却未曾心动。
但是自从大清早见到眼前这位小姐姐的第一面起，唐泽谦就觉得自己饿了！
他本来还以为是没吃早餐的缘故，但是如今看来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毕竟也才刚满二十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发育的时候啊，时刻都会处于一种馋的不行、饿的不行的状态。
俗话说的好，哪个少年不饥渴啊？！
这跟吃没吃早餐根本就没关系。
“那什么……”他忽然觉得有些受不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
或许是因为青行灯已经凑到他面前的缘故。
对于少年来说，用惯了手机之后，便不会再喜欢平板了。仍然，如果有足够的洗面乳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其实别说是少年，就算是对老司机而言，洗面乳也绝对属于容易引起窒息的危险品。
因此，唐泽谦只能下意识地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唐泽谦，三个月之前刚刚从华夏本土过来的……”
青行灯眼中的目光渐渐变得炽热而贪婪，心中却在冷笑，姑奶奶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你都快变成姑奶奶腹中的食物了，华夏空运来的食物难道会比瀛洲本土的食物味道更好吗？！
人类果然是愚蠢的生物！！
第二十九章 费尽机谋百种心
青行灯一边吸引了唐泽谦的注意力，一边悄悄催动位于唐泽谦背后的桌案上的式神木雕，迅速吸收空气中的灵气，点燃灯焰，在灯焰上方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黝黑深邃的洞口。
唰！
一条垂涎欲滴的怪舌从洞口探了出来，准备一举缠住唐泽谦，将他拖进洞中去好好享用一番。
不料，这时候房梁上突然传来“喵”的一声，随即就有一大串金光璀璨、珠光宝气的东西从房梁上被甩了下来，“啪嗒”一声，正好落在了刚刚从洞中伸出来的怪舌上。
“嗤嗤嗤……”
怪舌上瞬间冒起了白烟。
青行灯只感到一股剧痛传来，痛的她脸都变形了！
那怪舌拼了命的抖动着，想要将掉在它舌面上的那些东西甩掉，但是由于它的舌面上布满了粘液，甩来甩去都只甩掉了以下部分重量比较大的，剩下的一些重量比较小的，就好像被水淋湿的菜叶子黏在了塑料袋上一样，根本抖不下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肉没吃到却惹来一身骚吗？
青行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唐泽谦见她脸色突然变得极其复杂难看，还以为她不想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呢，虽然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故作轻松地道：“如果你不想说出你的来历就算了，我也不会多问，你就安安心心的留在这里……嗯，名字还是要有一个的，不如就随便取一个化名好了，你觉得呢？”
青行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越听越觉得他话里有话！
这家伙之所以不问我的来历，肯定是已经猜到了；让我安安心心的留在这里，分明是警告我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还让我取个化名，分明就是担心我的本名会暴露出我的来历……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刚才自己的本土突然遭到豹猫袭击这件事，到底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还是眼前这个看似愚蠢的人类暗中授意的？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其他人或许会被这个愚蠢的家伙给欺骗，被他的三言两语忽悠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但是姑奶奶却是见过世面的，吃过的人比他见过的都多，怎么可能会被这个平平无奇的家伙给欺骗呢？
“噗！”
那条怪舌被豹猫丢下来的小挂饰和小摆件灼烧出好几个伤痕，有两处甚至直接烧穿了舌面，痛得它哆嗦不已，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只能缩回洞里去了。
这一下让青行灯受伤不轻，再加上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心中懊悔不已，一时之间竟觉得头昏目眩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起来。
她不禁心中发起狠来：要不要干脆拼一个鱼死网破，跟他们同归于尽？反正我的本体被封印在式神木雕之中，只要不是当场魂飞魄散，即便是只剩下残魂逃回木雕之中，修养上一年半载也能恢复过来……
然而，这时候房梁上的豹猫却突然凌空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唐泽谦的肩膀上，把他也吓了一跳，要不是当着长腿小姐姐的面克制住了，他绝对会直接抡起猫大爷的尾巴，给它扔到窗外去。
豹猫从嘴里吐着来一枚圆形的黄色玉石，落在了唐泽谦的胸口。这块石头也是在“猫窝”边捡到的，上面没有系任何的链子和绳索，所以它只好含在嘴里带出来。
这块黄色玉石只比大拇指的指甲盖大一些，但是当摇摇欲坠的青行灯的目光看到这块玉石的时候，便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仿佛这块玉石之中隐藏着一轮炎炎烈日，她跟唐泽谦之间又隔得太近，哪怕只是看了一眼，竟也有一种被烈日的光芒灼伤的感觉。
伤上加伤的青行灯“嘤咛”一声，身不由己地朝着唐泽谦仆倒过去。
——我去！这回可不是带球撞人了啊！这分明是泰山压顶啊！
唐泽谦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她，软香入怀，令他没来由的心头一热，忽然有一种“妾似琵琶斜入抱，任君翻指弄宫商”的错觉。
冷静！冷静！
唐泽谦深吸一口气，把心里那股蠢蠢欲动又给憋了回去。
他心里仿佛有一个头上顶着透明光圈的小人在怒声呵斥他：喂喂喂！人家小姐姐都晕倒了，你居然还在眼馋别人的身子，唐泽谦你下贱啊！
又有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小人跳出来嘲讽道：要是连这么诱人的身子都不馋？那怕不是个太监吧？没事的唐泽谦，许她带球撞人，难道还不许你看看撞人的凶器吗？
呸！
呸！
……
唐泽谦好不容易才将那两个不同的声音从脑海中驱除出去，将青行灯扶到了椅子上面坐好，又给她端来一杯水。
青行灯抿了一口水，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唐泽谦的表情不免有些古怪起来——这家伙竟然真的可以隐藏的这么深？丝毫都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完全不相信刚才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巧合！
这世上跟不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
她明明早已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豹猫根本就不在，她才会动手的，可是偏偏她一出手，豹猫就出现了，而且上来就祭出了能够克制住她肉身的法器，将她的舌头烧穿了两个大洞，其他的小伤更是不计其数……
即便如此，她原本也还能继续强撑一段时间，不至于漏了破绽，没想到那只蠢猫却突然又吐出了一块比太阳还要灼人的玉石来，这对她的神魂杀伤力太大了，她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就直接昏死过去。
幸好，唐泽谦似乎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否则只需将那块玉石悬在她头顶上照耀上半个小时，便能让她神魂消融，永世不得翻身。
想到这里，她不禁深吸一口气，心道：费尽机谋百种心，安知天道早相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不过也是我自己太愚蠢了，竟然没想到先探探他的深浅，就贸然出手！结果出手之后才发现这家伙竟是如此的深不可测！幸好他对我似乎没有太大的恶意，否则的话……
嗯，我暂时还是不要太过于深入地探究了，先在边缘摸摸他的情况，了解一点他的皮毛，其他的日后再说。
第三十章 何故动刀
平安神宫。
濑户蒙音正目光犀利地盯着琵琶湖水道上那座被灰蒙蒙的晨雾笼罩的“庆流桥”。
身为御神子的她，灵觉敏锐，几乎一眼就看出这座平日里并不太引人注意的“庆流桥”出了问题。
她站在湖边，能够看到湖对面的神宫“大鸟居”牌坊，也能看到涂满红漆的“应天门”，甚至能看到更远处的“大极殿”，以及大殿东西两侧的“苍龙楼”和“白虎楼”。
但是，却偏偏看不清近在眼前的“庆流桥”。
尽管桥周围弥漫着蒙蒙的水雾，但是以她晋升到“明阶”的实力，这些水汽雾霭根本不可能阻拦的住她的目光。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一张签诗卡，单手结印，口中念道：“鬼邪敢惹愆，妙法把魂煎！敕令！燃！”
签诗卡凭空飞出，犹如一柄柳叶飞刀，刺入“庆流桥”旁的浓雾之中。
“嘭！”
一道猛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四溅，但是很快又被雾气掩盖住。
紧接着，雾气中有各种哀嚎惨呼声不绝于耳，“庆流桥”的桥面上瞬间爬满了犹如黏稠墨汁一般的触手，拖着常常的墨线，从桥的一侧蠕动到桥的另一侧，然后跳入琵琶湖中，消失不见。
很快，桥上的浓雾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呓语声和怒吼声，两只邪异而诡谲的眼瞳仿佛被吵醒了，在迷雾之中睁了开来，在虚空之中显露出蓝绿色的昏暗光芒。
这两只眼瞳死死地盯在濑户蒙音的身上，仿佛要记牢她的样子，瞅准时机，将她拖入迷雾中的深渊里。
然而，濑户蒙音却冷笑了一声，她“锵”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庆流桥”的桥头杀了过去，根本就没有被那双看似邪恶恐怖的眼瞳给吓倒。
唰！唰！唰！
平安阴流斩乃是神明为了早点结束血腥的时代而传授给人类的刀法，一旦使出，刀芒疾若闪电，每一次凌空挥舞，都能从那浓雾之中斩下一根犹如成年人手臂粗细的触手。
“啪嗒，啪嗒！”
被斩落的触手在桥面上蹦跶着，似乎十分不甘心，还想要重新长回去。
然而，濑户蒙音却随手弹出签诗卡，刺在这些被斩落的触手上面，很快这些触手便犹如被火熏烤过的鱿鱼须一样，迅速失去了水分和活力，干瘪瘪的躺在桥面上，不再动弹。
“噗……”
浓雾之中突然喷出一团漆黑色的雾气，向她包围过来。
这些漆黑如墨的雾气仿佛带有极强的腐蚀性和毒性，尚未靠近，濑户蒙音就闻到了一个酸腐的臭味。
“小小妖怪，自不量力，也敢潜入平安神宫？”濑户蒙音娇喝一声，太刀入鞘，双手结印道：“谨此奉请，诸神降临，杀气万千，诛灭妖灵……”
她的咒语还没念完，就听到“噗通”一声，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随后就看到一只被砍得只剩下一条腿章鱼怪，一弹一跳地蹦到了濑户蒙音的面前，匍匐下来大声哀嚎：“饶命！御神子饶命啊……不是小妖想要潜入神宫图谋不轨，实在是小妖被那多目鬼物追杀，走投无路，不得不逃进神宫之中寻求庇护！！御神子饶命啊……”
什么鬼？
看着这章鱼怪的惨样，濑户蒙音不禁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皱着眉头道：“你难道不知道平安神宫向来都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吗？居然逃进平安神宫来寻求庇护？简直脑子有坑！还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是什么多目鬼物竟然这么厉害，能将你这头章鱼怪追的走投无路？”
章鱼怪匍匐在桥上瑟瑟发抖道：“小妖平日也听说过平安神宫的神威，若非迫不得已，岂敢轻易冒犯……”
“呸！”濑户蒙音啐了一口，娇斥道：“你若真是不敢冒犯，为何初见我时不立刻从浓雾中滚出来拜会，为何非要等我动刀之后才变得这么老实？”
章鱼怪尴尬不已，它其实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若是能打的过自然就不用求饶了，还能理直气壮的占据这琵琶湖休养生息。
谁知道平安神宫的这位御神子竟然如此强大，远比传说中的还要强大好几倍，凭借着霸道无比的“平安阴流斩”刀法，三两下就把它这个“多足怪”砍成了“独脚怪”。
这他娘上哪儿说理去？
好在濑户蒙音并未在此事上深究，继续追问道：“那多目鬼物又是怎么回事？”
独脚章鱼闻言神色黯然道：“那多目鬼物十分凶残，似乎受了重伤，需要补充大量的灵气，因此在鸭川之中吞食了河底绝大部分的妖怪，把居住在我下游的‘文龟’、‘河童’、‘金鱼姬’全都给吞了……
只有几个小虾妖逃得性命，躲到我门下寻求庇护。
据小虾妖所说，那多目鬼物好像是冲着京都御所去的。我当时也是有些不自量力，便去上游往京都御所方向去的必经之路堵它，不料双方实力悬殊，不过三两下，我就被那多目鬼王弄的遍体鳞伤，只能掉头逃跑。
谁知那多目鬼物竟然十分记仇，一路追杀了我几十里，把我苦心经营多年的三个暗涌巢窟都毁了，仍然不肯罢休。
我几乎丧命，实在是被它追的走投无路，最后才迫不得已逃入平安神宫来寻求庇护。那多目鬼物果然不愿招惹神宫，便自去了……”
“多目鬼物也是冲着京都御所去的？”
濑户蒙音微微有些惊讶，昨天她一路上追剿的那只“血影山魈”，好像也是冲着那个御所的方向去的，但是却在最后关头折向“钩玄馆”。
难道说，这多目鬼物也跟那位神秘莫测的馆主阁下有关？
正思量着，独脚章鱼吃了一惊，告饶道：“神宫方向好像有人过来了，还望御神子殿下饶我一次，让我去湖中藏身……”
濑户蒙音摆了摆手，这章鱼怪虽然实力不弱，但是从它身上的气息来判断，还算比较干净，应该不曾杀戮过人类。
若非如此，即便它再怎么告饶，濑户蒙音也早就将它一刀两断了。
大极殿方向，一道翩若惊鸿的身影飞掠而来，很快就落在了濑户蒙音的面前，不解地问道：“蒙音，何故在神宫内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