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倒霉的罗队长
有了杜林的指导,几个人很快便将需要用的物品装在了随身的袋子里,将安全绳绑在腰间,杜林打头,罗富安第二,何雯雯第三,葛伟排在最后,以头下脚上的姿势,依次钻进盗洞之中。
葛伟手里还抓着一根塑料管,塑料管另一头接着一台柴油驱动的鼓风机,这是用来给地下墓室通风用的。
盗洞的洞口有一米左右,刚下去时并不困难,甚至对于何雯雯这样的瘦小女生来说,在里面转身都十分轻松。
但这个盗洞越往下越窄,下到洞底拐弯处时,以杜林的身材想继续往里面推进已经有些困难了。
可见挖这个盗洞的盗墓贼身材一定很瘦小。
从垂直盗洞拐过一个直角弯,变成水平盗洞之后,杜林又艰难地向前爬行了差不多五米左右,便无法再前进了。
头顶探灯的灯光照耀下,面前出现的是一面砖墙。杜林觉得,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面砖墙后面就应该是墓道。
杜林用手用力推了推,发现以他的力量,这面墙竟然纹丝不动。
杜林知道,明清时代的墓室,墙壁往往采用的是拱形砖结构。也就是每一块墓墙砖的横截面都是略呈梯形,用淘米水、糯米粉和猪皮胶调成一种特殊的粘合剂,将墓墙砖以拱形排列砌在一起,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抵御外界对墓道或墓室的压力。
至于拱形排列为什么可以抵御外界压力,语文课本里,赵州桥的故事大家应该都听过,不明白的大家可以去翻一翻,我就不在这里借着“科普”的名义水字数了。
这种墙壁的坚固性是非常强的,想用外力将墓墙破坏很困难,估计挖这条盗洞的盗墓贼,也是因为拿这面墙壁没办法,所以才退了回去另想主意。
不过这点小困难自然不可能难得住咱们的男主,杜林回头看了看,发现后面的人不可能看见自己的动作,于是便从挎包里拿出一瓶五年以上的老陈醋,拧开盖子倒在墙面上,等了几秒,用一把小刀在砖缝里抠了几下,发现粘合剂已经有些软化了,便又倒了一些陈醋上去,如此反复几次后,其中一块墙砖四面的砖缝已经完全露了出来。
这种拱型结构的砖墙主要是抵御墙外侧向内的压力,而对由内向外的压力抗性极差,杜林用手指抠住墙砖,用力向外拔。
这也就是杜林,在他超强的力量下,很快手指便感到了墙砖的松动,他连忙让身后的人把随
身带着的呼吸面罩戴好。
因为有的死者家属为了防备盗墓贼,在尸体下葬之后,会往墓道里洒水银,也就是汞,水银蒸发后大量的汞分子会混杂在空气中,如果不小心吸上一口,就会马上出现头晕、头痛、恶心、呕吐、腹泻等中毒症状,如果汞分子的浓度很大,还可能会当场晕厥,甚至死亡。
就算没有水银,那一百多年没流通的空气也肯定不怎么好闻,还是需要戴上呼吸面罩的。
随着杜林双手一用力,一块重达近一公斤的墙砖被他生生从墙面里拔了出来,一股气流从墓道里冲了出来,随后外面的空气又向墓道内部涌了进去。
这种墙壁,只要有一块砖被抠下来,其它的砖就很容易拆掉了。
只见杜林接连将一块块墙砖取下,传给自己身后的人,让他们手递手把这些砖头运出洞外,以后修复墓道时,这些砖还用得上。
几下子杜林便挖出一个可以容自己通过的大洞,他向墓道里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危险,便直接从洞口跳了下去。
“我还没让你跳呢,你怎么就跳下去了?无组织,无纪律!”他身后的罗富安从洞口探出半个身子,“严肃批评”杜林。
杜林站在墓道里,抬头看着罗富安,隔着呼吸面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罗富安清楚的听到了一句“傻`b”。
罗富安觉得自己的领导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你妹啊,”罗富安后边的何雯雯早就调整好了身位,一脚踹在罗富安的屁股上,“赶紧给我下去吧,给小姑奶奶让道!”
可能是因为何雯雯喝过不死血,体质比一般的年轻女性要强不少,她这一脚的力气极大,直接把罗富安从洞口踹了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罗富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一个狗吃翔摔在下面的墓道上,还没等爬起来,何雯雯又从上面跳下来,“不小心”踩到了罗富安的手,疼得他“嗷”的一声,抱着手掌喊起了疼。
“疼死我啦,你把我踩骨折了!”
何雯雯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一是给杜林出出气,二是自己也确实看他不顺眼,但如果真的给人家弄骨折了,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五哥,你快看看他,是不是真骨折了?”
杜林过去想看看罗富安的手。
“别动,疼!肯定是骨折了!”自己的
手是不是骨折了,罗富安当然最清楚,他只是想假装骨折让何雯雯心生歉疚,这样方便以后对何雯雯展开感情攻势,所以他马上一扭身子,躲开了杜林伸过来的手。
但杜林的手岂是那么好躲的,还是被杜林一把抓住了“骨折”的那条手臂,罗富安努力想抽回胳膊,但从杜林手上传来的巨力让他不敢乱动。
罗富安感觉杜林抓他胳膊这一下,比被何雯雯踩那一下还要疼,如果自己再和他拧着劲儿来,恐怕就真的要骨折了。
杜林在罗富安的手掌上摸了两下,嫌弃地松开手,“没骨折,好着呢,赶紧起来,下面开始就是你的‘学术’事务了,罗‘队长’。”
杜林把“队长”两个字眼儿说的特别清晰,讽刺的意味非常明显,但罗富安硬是没听出来。
“还知道我是队长?从现在开始,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墓道和墓室里的东西,谁都不许乱动,听明白没有?”说完之后,罗富安扫视了一下其他三人,杜林在观察墓道的结构,没理他,何雯雯在整理衣服上并不存的褶皱,也没理他,只有葛伟点了点头。
终于在葛伟身上找到了一点自信的罗富安,背着手向墓道里走去,却没有发现,葛伟在他转身后对他比了个中指……
罗富安走了几步,发现三个人谁也没跟上来,便回头招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往前走啊?”
三个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当然有呼吸面罩挡着,罗富安是看不见的。
“你们不走我自己先走,你们快点跟上!”说完,罗富安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很快便没入了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手电光在四下乱照。
半分钟后,罗富安垂头丧气的又走了回来。
“怎么了,罗队长?”何雯雯坏坏地问道。
“可能是刚才摔那一下给我摔迷糊了吧,我有点转向了,那边是墓道的起点,咱们应该往这边走。”
杜林一声嗤笑,摇了摇头,当先走在前面,何雯雯紧紧跟上,和杜林并肩而行,葛伟强忍着笑,问道,
“罗哥,走吧?”
“走!”罗富安恨得牙根发痒,但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稀里糊涂的走错了方向呢?
葛伟把塑料管拉进墓道里,用对讲机通知上面留守的苗伟杰打开鼓风机,很快,一股强烈的气流从管道中喷出,相信很快他们就不用再戴着呼吸面罩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秘密
墓道大约有四米多宽,高度并不高,只有两米左右,杜林伸手就可以摸到顶。四个人两前两后走了大约一百来米,便进入了主墓室。
正常来讲,清朝五品官的墓葬规模应该不小。但清朝中后期,国力渐衰,很多官员死后,墓葬的水准大幅下降。
就拿这个程郁太医来说,作为一个皇帝身边的近臣,就算他是被慈禧害死的,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作为一个皇帝身边的近臣,怎么着也应该有点御赐的随葬品。
但据古籍记载,程郁下葬时,只有他的常年使用的随身器物若干,并无随葬品。
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有御赐的物件,估计他的坟早让人给刨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有盗墓贼和考古人员光顾。
主墓室也不算太大,大约三十多平米左右,正中间一个半米来高的高台,上面放着一具黑乎乎的棺材。
本来这个级别的官员的棺材应该是紫漆为底、黑纹金字,但一百年过去,再加上新鲜空气的流入,棺材表面的图样很快氧化,有的地方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落。
罗富安冲上前去,拿起相机,迅速从多个角度给棺材拍了照,虽然明知道闪光灯对这些图样的伤害更大,但如果不马上拍下来,再过一会儿就什么都没了,反正结果都一样,还不如趁现在多拍几张。
“队长,”葛伟弱弱的问了一句,“咱们用不用在东南角点一根蜡烛啊?”
“你大学白上了?还是看网络小说看入魔了?还点蜡烛?你没准备个黑驴蹄子啊?封建迷信那一套你也信?”罗富安训斥道。
“可是……”葛伟刚想分辩两句,却看见墓室的一角突然亮起了一个光点,“队长……你看……”
罗富安顺着葛伟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见了那个光点,吓得说话声音都劈叉了,“什么东西?啊!什么啊!”
前文中说过,人恐惧到了极致就是愤怒,当看到自己极度害怕的东西时,人们往往用大声说话、高声喊叫来给自己壮胆,此时的罗富安就是这个状态。
只见一个人影从光点的方向走来,罗富安和葛伟吓得缩成一团,一动都不敢动,甚至不敢用手中的手电筒向那个人影照一照,罗富安更是像一只待宰的猪一样尖声喊叫不止。
“是我!杜林!”人影说话了,原来是杜林刚刚去墓室的东南角点燃了一根蜡烛。
“又是你捣乱,”罗富安见是杜
林,马上又恢复了领导的语气,好像刚才“嗷嗷”叫个不停的那个不是他一般,“刚才说了,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你又擅自行动,再有一次我就把你踢出咱们考古队!”
“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想管你们的烂事儿,我是陪我妹妹来的,又不是你们请来的。”杜林无所谓的说道。
“就是,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也走,姑奶奶不陪你玩了。”刚才一直在边上看笑话的何雯雯,也马上表态。
“罗哥,我觉得杜医生挺厉害的,你还是迁就他一些吧。”葛伟也劝道。
罗富安觉得自己这个队长当得可真窝囊,但葛伟说的对,杜林确实很厉害,无论是经验还是应变能力都比自己强,倒不如就让他留在队里,反正他也不是这个考古圈子的人,这个墓发掘出来之后功劳也还是自己的。
“好吧,做为队长我也不能没有容人之量,这次就算了,而且我再给你一个授权,在这个古墓里,你除了不能碰随葬品,你可以做任何事,但是,其他人还是要听我指挥,明白了吗?”
“切!”何雯雯不屑地说道“我五哥干什么还需要你的授权?有病!五哥,别理他,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罗富安气得脸色铁青,他觉得他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对方还是不服管理,不听指挥,这个队长没法当了!
岂不知,这个队伍里,除了自己,还真没人拿他当个队长看待。
杜林点燃的蜡烛,除了可以通过观察火苗颜色,来探测空气中有没有有毒有害气体以外,还有一个功能就是问鬼魂的态度,如果墓主人的鬼魂没有投胎,而是成了孤魂野鬼,那自然不会答应自己的坟墓被人侵扰,如果没有鬼魂,那就成了无主之墓可以顺利开棺了。
其实如果不点这根蜡烛也可以,因为墓主人是程郁,而程郁是杜林亲自送进地府的,这墓里现在肯定不会有鬼魂了。
几个人合力抬起棺盖,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这要是盗墓贼们来开棺,没把棺材盖子给你摔裂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棺材里东西确实不多,首先看到的自然是程郁太医的尸体,这是一具干枯了的尸体,身上穿着一身缝着白鹇补子的五品文官官服,看不出新旧,脸上的皮肤干瘪风化,眼窝深陷,牙唇半开,脑后枕着一个红木医箱,估计这就是程郁生前遗物之一,右手边上有一个用蓝缎子做皮儿的小包裹,杜林伸手拿起,罗富安刚想出声阻止,却被何雯雯一个眼神
给瞪了回来。
杜林打开外面包着的蓝缎子,露出一个很陈旧的布制针灸包,布料已经老化的很厉害,感觉稍稍一用力,这布料便会四分五裂。
杜林小心地把针灸包放在棺材盖上,轻轻将它展开,从中随便抽出一根银针,不知道这银针是用了什么工艺,一百多年过去,竟然仍然光亮如新,毫无锈蚀痕迹。
谁说程郁的墓里没有御赐之物,这一套针灸针就肯定是皇家出品!
杜林把针灸包恢复了原状,外面的蓝缎子也包好,再一次放回了程郁尸体的手边。
罗富安懊恼地“哼”了一声,他以为杜林会私自拿走那个针灸包,自己还打算报警告他私藏文物呢。
程郁的脚下放着一个行医箱,上面放了一方绣着莲花图案的手帕,意为死者“足踏莲花,登临极乐”,打开行医箱,里面就是几个当时的医生常用之物,脉枕、方纸、笔砚,还有几个瓶瓶罐罐。
打开瓶罐,发现里面的药物有的已经变质,有的已经失去水份,成了一堆干燥的粉末,杜林抠了一块下来,在手指上捻了捻,趁他们不注意摘下呼吸面罩闻了闻,好像是金创药一类的东西,不过年代久远,杜林也没闻出来具体成份,不然他还真想看看皇家御医用的伤药配方是什么。
放下瓶罐之后,杜林就对棺材里的其它东西没了兴趣,自己一个人观察起了墓室的结构。
刚才说了,这个墓室不大,只有三十多平米,为了保持棚顶的稳定,墓室还有四根石柱做为支撑,石柱与墓墙、石柱与石柱之间都是和墓道里一样的拱型结构,于是整个正方型的墓室顶部便形成了“九宫格”排列的九个小型穹顶。
这倒是与张景和老先生的“六爻卦术”不谋而和,想到这里,杜林下意识将手电光移到棚顶,还真的在每一个穹顶的中心看到了一个封相的图案,周围八个,按方位分别是“乾、坤、离、坎、兑、震、巽、艮”,中间则是一个“阴阳鱼”。
杜林心念一动,沿着墓室的边缘,用脚步丈量了一下长度,发现墓室的四条边缘是相同的长度,也就是一个正方形,但按当时的墓葬习惯,主墓室应该是沿墓道的方向,呈长方型修建才对。
难道说……
杜林走到与墓道向对的那面墓墙,用力敲了敲,竟然传出了“空空”的虚音,这说明墓墙的后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难道这就是程郁所说的“大秘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石门挡路
杜林沿着墙面的边缘,一路摸索着,果然在右边的一处墙砖上摸到了一点细微的不同之处,这块墙砖是可以活动的!
杜林马上让所有人躲到这面墙的两边,罗富安百般不情愿,但见别人都躲了过去,自己也不好再坚持,只好也躲了过去。
杜林用力按动那块墙砖,只听见“嘎嘎嘎嘎”几声机簧声响,一块与对面墓道大小相同的墙面隐没入了地下,露出了另一条墓道!
除了杜林,其他几人都被震惊了,他们没想到这墓墙后面竟然还别有天地。
蠢笨如罗富安之流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比“清宫太医墓”要大得多的重大考古发现!
罗富安急不可耐的就要往墓道里走,却被墓道另一边躲着的杜林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抱住,连续打了两个滚,离开了墓道口,罗富安刚想张嘴骂人,却听到“崩崩崩崩”一阵连续的弓弦声响,数排黑影从墓道内的黑暗中射出,把墓道口方圆几平米的地面射得尘土飞扬。
等尘埃稍定,众人看到几十支利箭插在地上,有几支还射到了程郁的棺木上,有的箭头已经折断,不过大部分都深深的插入了墓室的砖石地面,射中棺木的那几支,甚至把十公分厚的实木棺材板都射穿了!可见这弓矢力量之大,劲道之猛。
灰头土脸的罗富安看到这一幕,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要不是杜林相救,自己恐怕早就别这些弓矢扎成了刺猬。
“谢谢杜医生。”罗富安无论多不待见杜林,救命之恩还是要感谢的。
“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你们谁害怕,就留在这里,或者回到上面去……”
“我不,我要和五哥一起,五哥去哪,我去哪。”何雯雯马上举手表态。
见何雯雯都不怕,另外两个大男人再害怕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特别是罗富安,一方面还指着这个考古新发现扬名立万,一方面也想在何雯雯面前逞个英雄。别看她现在一颗心全在那个杜林身上,可这条墓道看起来就危机四伏,万一一个不小心杜林死在这里面,那自己不就有机会了?
杜林刚刚救了他一命,转脸就盼着人家死,可见这个罗富安人性之次,与东郭先生救的那只狼有一拼。
杜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坐在放棺木的高台的边缘,一把扯下呼吸面罩,招呼他们三人也过来坐下,
“休息一会吧,里面可能还会有危险,
戴着呼吸面罩交流不方便,视觉和听觉也会受影响,等里面的空气换一换,咱们轻装前进。”
三人看杜林摘了面罩也没事,便也摘下面罩,呼吸了几口,虽然还是感觉空气有些沉闷,但正常喘气没什么困难。
杜林回手从棺材板上拔下一根弓箭,这是一根通体由精钢打造的箭矢,连尾羽都是由一丛细细的铁丝缠就,手指在箭杆上面轻轻抚过,感觉上面滑滑的,有一层油脂,估计是机关的设计者害怕年深日久箭体锈蚀,做了防锈处理。
罗富安也学着杜林的样子,想拔下一根箭矢,却发现箭矢紧紧的插在棺材板上,哪怕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还是纹丝不动。不由心中大惊,这个杜林得有多大的力气?
几个人喝了几口水,吃了点东西,略做休整之后,估计新发现这条墓道里的空气应该差不多可以正常呼吸了,便在杜林的带领下,再一次开始了新的探险之旅。
而于此同时,盗洞外面却发生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变故。
崴了脚的苗伟杰和留下照顾他的依兰兰此时被捆得结结实实,绑在一棵树下,嘴也被堵住,想呼救也做不到。
那个本应该领着警察来这里的刘万福也在这里,不过和在他一起的却不是警察,而是一个瘦小的男人。
如果杜林和何雯雯在这里,也许会觉得这个瘦小男人很眼熟。
杜林一行人还在这条新发现的墓道前行,虽然前方可能有未知的危险,但他们行进的很快。
因为杜林好像可以未卜先知一般,带领所有人避开了各种机关暗器、陷阱圈套,比如刚才,他们便躲开了一道翻板。
那道翻板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与其它地面有什么不同,但只要人一踩上去,便会将上面的人扣到翻板下面,而翻板下面则是林立的钢锥,别说一个大活人,哪怕一只鸡掉下去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而且这段翻板路不是一个翻板陷坑,而是前一个后一个,左一个右一个,一整套大小不一、位置不同十几个翻板组合成的“翻板阵”,连接起来,足有十来米,就算奥运会的跳远冠军过来,也不可能跳过去。
对于杜林来说,如果助跑距离足够,他倒是也能跳出十几米,但那至少也需要一定的腾空高度,墓道只有两米多高,根本不够跳的,没有足够的腾空高度,杜林弹跳力再好,也不可能
违背物理定律,不然牛顿老爷子的棺材板可就压不住了。
想要过这段翻板路,只能从翻板与翻板之间的一条小道过去,这条小道比一个成年人的脚掌宽点有限,而且这条小道还与迷宫一样,有很多岔路和死路,杜林领着众人,没有多走一步冤枉路,每到岔路口,杜林都毫不犹豫的做选择,而他的每一次选择都是正确的,就好像他早就将这个迷宫的正确路线记在心里了一样。
众人都很奇怪,为什么杜林会知道这条翻板路的存在?为什么会对路线那么清楚?不过在这个充满危险的环境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和相信杜林的决定。
过了翻板路不远,众人看到了一道石门,这种石门在考古学的课堂上讲过,这是古时一种常见墓门样式,工匠在修建墓门时,将两扇大石门放在两个扇形的凹槽里,墓室一侧用一块长条巨石顶住石门,两扇石门中间用一根圆木隔开。
等所有修墓的工匠从门缝撤出,再用大锤将圆木砸开,长条巨石在重力作用下,将两扇石门缓缓推动、关严,最后落地,将石门从里面牢牢顶住,哪怕外面的人有千斤之力也休想再将石门推开。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种机关是难不住经验丰富的盗墓贼们的。
他们有的用暴力方法,硬生生将石门凿开,后来有了炸药就更方便了,据说慈禧的墓就是东陵大盗孙殿英一炮轰开的。
有的则是用巧劲儿,用将石门的底部凿开一个小缝,插一根钢钎进去,利用杠杆原理,将里面的条石一点一点抬起,从而打开大门。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杜林一行人手中既无炸药,又无钢钎,无论哪种方法都没法使用。
罗富安说道:“没办法了,咱们回去找当地武装部门看看能不能搞一点炸药来吧。”
“不用,我有办法。”杜林淡淡说道。
杜林从背包里掏出一瓶乙炔喷枪,这种喷枪使用乙炔和纯氧做燃料,点燃后可以在喷嘴处喷出温度高达摄氏3200度的高温火焰,只见他用火焰对着石门两边的门缝喷了一分钟左右。
然后又掏出了一个金属瓶,又拿出了一个很粗的金属管注射器,从金属瓶里抽出一管液体,用针头顺着石门两边的门缝将液体挤了进去,液体刚刚一接触空气便散出一阵白色雾气,与烧得滚烫的石门接触后,更是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大块的石渣四散崩解,碎片碎了一地。
第一百九十九章 师弟刨了师哥的坟
葛伟凑过来问道,“杜医生,这是什么啊。”
杜林头也不回,“液氮。”
大家都是上过大学的人,很快便明白了杜林是在干什么。
杜林先用高温火焰将石门的合页烧至滚烫,然后注入摄氏-196度超低温的液态氮,使石材在热涨冷缩作用下变脆崩裂,让石门的合页失去固定作用。
葛伟也上来帮忙,二人对着两扇石门的门缝反复重复了几次加热再降温之后,石门两边合页处的石质构件完全崩碎,石门也就变成了两块普通的大石板。
“都过来帮忙!”杜林招呼了一下,罗富安和何雯雯也走上前来,一齐推动石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后,石门重重轰然倒下,发出一声巨响的同时,激起一阵呛人的烟尘。几个人连忙又把呼吸面罩戴上,不然根本无法呼吸。
直到几分钟以后,这烟尘才渐渐散去,一个黑洞洞的空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需要看见,光是听石门倒下时的回音,便可以判断出,这里面的空间一定是非常巨大。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亮点,紧接着,数个亮点亮起,随后多达几十个亮点出现,把一个比刚才那个墓室大得多的墓室完全照亮了。
杜林让其他人在墓室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走进了虽然有一点光亮,但影影憧憧更显恐怖的墓室。
墓室里的亮点叫做“长明灯”,其实也并不是“长明”,最多算是“自燃灯”,这种灯的灯油和灯捻里都掺有一部分“冷磷”。
这种冷磷也是磷矿石的一种,白磷的燃点是40摄氏度,但在氧化作用下,气温不到40摄氏度的时候,也有可能因局部超过40摄氏度而自燃。
但冷磷与白磷不同,它在30摄氏度的条件下就有可能自燃,所以这种矿石都出产于极北极寒之地,运输过程也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所以在古代算是极为稀少之物。
古时假,有极高身份地位的人死后,坟墓里便会安放这种长明灯,在墓门封闭后,灯火继续燃烧,直到将墓室中的氧气消耗光才自然熄灭,无形中还起到了一定的防氧化作用。
等墓室再次被打开时,新鲜空气进入,长明灯开始自燃。
在长明灯的映照下,可以看到整个墓室十分宽敞和高大,从方位上推断,这里应该深入了山腹之中,可见这是一座“以山为冢”的大型墓葬,与这座墓的规模相比,外面
那个程太医的墓,只能算是一个小坟包。
程郁临投胎前告诉杜林,说他的墓里有一个“大秘密”。现在看来,程郁有些抬举他自己了,这明明是他在一个“大秘密”里借了一小块地方盖自己的坟。
星星点点的长明灯按夜空中二十八星宿排列,中间拱卫着一座一米多高的高台,上面摆放着一具棺椁。
不错,就是“棺椁”。
棺是棺,椁是椁,这是两种东西。棺在内,是盛放尸体的容器,椁在外,是用来保护棺材的。同时,使用椁,也体现着墓主人的尊贵身份,因为在古代,只有封了王,或有侯爵以上爵位的的人,才有资格使用“椁”。
杜林轻声说道:“师哥,没想到当年给你设计墓室的人是我,现在来刨你墓的人,还是我。”
记性好读者们可能已经猜到了,这坐墓的主人便是明初时一代奇人、杜林的师兄——刘基刘伯温。
前文说过,杜林在元末明初时曾在朱重八(后改名朱元璋)手下当兵,一日偶遇刘伯温,被刘伯温发现他多年不曾衰老的事实,便将杜林引荐给他的师父张景和,张景和让杜林明面上拜刘伯温为师,实际则是由他自己亲自教导杜林,刘伯温算是杜林的师兄。
但可能是因为刘伯温一生泄漏天机太多,在躲过了明初太祖大杀功臣的风波之后,竟也未得高寿,64岁便去世了。
要知道,他师父张景和可是活了一百多岁呢,就算是有一部分杜林不死血的功劳,但单凭张真人自己的养生之道,活到八十,不成问题。
结果刘伯温这个徒弟反倒死在了师父前面。
由于刘伯温在建立明朝之时功劳太大,而在定鼎中原之后又及时激流勇退,这让太祖十分赞赏,特赐能工巧匠帮他提前修墓。
刘伯温是个人精,他绝不相信朱元璋“赐墓”一事会这么简单。
皇帝奖赏大臣可以送豪宅、送封地、送娇妻、送钱财,没听说过还带送坟地的!就算他朱元璋没啥文化,不懂这些大道理,但老百姓的人情世故总该懂吧?你这不是咒刘伯温早点死吗?
所以一定是另有原因。
皇家施工队的效率很高,很快墓坑挖好了,开始进行主体结构施工阶段,不过在设计防盗墓手段时犯了难,因为在那个时代,常规的防盗墓方法已经被盗墓贼们破解殆尽,于是急需新方法、新思路。
刘伯温也看出来了,皇帝这是打算借
给他修坟之机,锻炼一下这支皇陵建设队伍,并同时为给皇陵设计防盗墓装置积累经验。
当大臣的自然要为君解忧,刘伯温将设计防盗墓装置的事托付给了小师弟,也就是杜林。
当时的杜林,正在向张景和学习风水秘术,对墓葬之事也非常感兴趣,师兄有求于自己,自然要尽心对待。
杜林废寝忘食(其实他也本来也不需要吃饭睡觉)地研究了数月之久,设计出了十几种防盗墓方法。
杜林的设计其实并没有太多技术上的创新,而是注用各种防盗墓手段之间的配合使用,使多种防盗墓装置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整套防御体系。
比如之前那一套“翻板阵”,便是杜林将普通的翻板与迷宫融合在一起,设计出来的一道关口。
刘伯温按照杜林的设计图将墓室修好之后,便将设计图交给了朱元璋,皇帝龙心大悦,特批刘伯温百年之后可以升格按王侯之制下葬,这也就是为什么刘伯温以一个“诚意伯”的伯爵身份,却有内棺外椁的王侯级待遇。
按照杜林当时的设计,防盗墓手段大部分都集中在这间主墓室里。
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等在墓室外的何雯雯等人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嗖嗖嗖”“轰隆隆”等等各种奇怪而巨大的声响,随之而来还有大量的烟尘从墓门涌出。
三个人在外面心惊肉跳,何雯雯担心杜林有危险,好几次都想冲进去,但又害怕进去后反倒成了杜林的累赘,一颗心左右为难。
尘埃落定之后,完好无损的杜林走出墓门,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挥手说道,
“进去吧,里面没啥危险了。”
罗富安一马当先,冲进了墓室,何雯雯则是赶紧过来看看杜林有没有受伤,葛伟有心也想来关心几句,但看何雯雯和杜林两人亲密的样子,觉得还是别当电灯泡了,便也跟着罗富安走进了墓室。
墓室里一片狼籍,地上到处是弓弩、飞刀、巨石、陷坑,有些地面还被不知名的腥臭液体腐蚀得斑斑点点,还在兀自冒着白烟,有几盏长明灯被砸倒,灯油洒了一地,还在着着火焰……
罗富安看着这一切,吓得目瞪口呆,这么多致命的机关,这要是贸然闯入,估计自己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还好有杜林那个小子帮自己趟了雷,现在这个墓里的一切考古成果可就都是自己的了,想想都觉得爽。
第二百章 朱老七
罗富安几步跑到放置棺椁的高台前,想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表明墓主人身份的信息。
高台的正面有一块刻金字的石碑,碑文写的是“诚意伯刘公基灵位”!
刘基?刘基!刘伯温!
罗富安兴奋的简直要跳起来,这竟然是刘伯温的墓!
他本以为这个规模可能是某个王侯的墓葬,但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刘伯温的坟!虽然刘伯温只是一个伯爵,但他可是刘伯温!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的那个刘伯温!
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刘伯温!
为大明江山立下大功的刘伯温!
你随便找个老百姓,问他明朝开国功臣都有谁,他可能不知道徐达,也可能不知道常遇春,但他绝不可能不知道刘伯温!
考古界有两种人的墓葬价值最高,一是种地位高的,比如哪个皇帝或者王爷的陵墓,哪怕是个不怎么知名的帝王呢,但人家的地位在那摆着;另一种就是名气大的,就比如刘伯温这种家喻户晓的人物。
但其实还是后一种更引人注意,打个比方说,前几年发现的汉废帝海昏侯刘贺墓,如果不是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老百姓谁认识刘贺是干嘛的?假如同时还发现了刘伯温的墓,你看看老百姓更关注哪一个?
罗富安几乎看到了数不清的鲜花、掌声在向自己扑来,各种头衔、官职、荣誉称号在向自己招手,无数的报告会、巡回演讲、访谈节目在等着自己,还有自己当上教授之后那些投怀送抱的美女学生……
“罗哥……罗哥……”葛伟拍了拍罗富安的肩膀,打断了罗富安的幻想,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怎么了?”
“我看你站这儿半天了,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有也是好事儿,咱们捡到宝了,这是刘伯温的墓,咱们发现了刘件伯温的墓!”
“哇!大人物啊!”葛伟十分高兴,虽然他就是来划水混经验的,但打小怪得的经验,肯定不如打boss混到的经验多啊。
“走,去看看有什么随葬品。”罗富安两手往高台上一搭就要上去。
“罗哥,罗哥,你先等等,咱们这个考古队是要发掘‘清宫太医墓’的,这个刘伯温的墓咱们没有学校和总局的授权,不能随便乱动啊。”
葛伟的话就像一盆冰水,把满心欢喜的罗富安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这可是刘伯温的墓,自己一个区区在读考古博
士带队的半吊子考古队哪有资格随便行动,别说自己,就算自己的导师带队,也不够格,这种级别,这种影响力的古墓,必须得由文物总局的权威专家团来主持发掘。
自己如果擅自动手,成功了也不会有功劳,可万一有什么差池……
也罢,就算不能亲自动手,但发现刘伯温墓的功劳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走,”罗富安一挥手,“上去,马上联系上级,派专家来发掘,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棺椁,退出了墓室。
墓室外,杜林正和何雯雯坐在地上吃东西,杜林已经告诉了何雯雯里面是刘伯温的墓,何雯雯也知道不可能由他们来发掘,所以连进都懒得进去,还不如在外面陪一会她的五哥呢。
“杜医生,咱们发现的这个是刘伯温的墓葬,必须由文物总局的专家来主持发掘工作,咱们的任务到此完成,可以撤出去了。”
杜林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的土,“那就走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墓道的方向传来,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杜林,以他的听力,竟然没有发现墓道里进来了外人,再一想便知道了,对方一定是在他破解主墓室里的机关时进来的,只有那个时间段他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一个瘦弱矮小的身体从墓道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众人。
何雯雯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叫道,
“五哥,他,他不是那个,咱们在青阳……”
杜林点点头,他也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之前他和何雯雯在青阳逛夜市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个据说是“掏地洞的”,也就是盗墓贼的家伙。之所以印象深刻,除了这个人特殊的身份,还有很重要一点就是这个人一侧脸上有一大片烧伤的痕迹,十分显眼。
“几位后生倒是真有点能耐,不愧是能考上大学的高材生,这个刘伯温墓我找了好几年才找到,而且还一直没想好怎么进去,没想到你们竟然一杆子杵到了底。”
疤脸男子的最后一句是一句黑话切口,算是盗墓贼这个职业的行话,三个大学生听不懂,但杜林是研究过风水墓葬的,知道这黑话该怎么说。
“三山有洞,四海藏财,闹不过的着不见,闹得过的着得见。”
那个疤脸男子一愣,他可没想到这几个人学生模样的人里竟然有人还懂黑话切口。
“不知足下闹得过否?”
“划拉划拉
,青口无知,撒出去否?”
“得着。”
另外三个人听这杜林和疤脸男人说话,就好像在听天书,一句都听不懂。
其实翻译一下就是:
“古墓哪里都有,有能耐的人就能找着,没能耐的就找不着。”
“那你觉得你能耐比我大吗?”
“可以比试比试,但这三个是外行人,让他们先离开行不行?”
“行!”
见疤脸男子同意了,杜林便对三人说道: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我把你们送出去再说。”
“五哥……”何雯雯还想说什么,却被杜林的眼神阻止。
罗富安和葛伟不明所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疤脸男人手里拿着枪呢!
在华夏这个严格控枪的国度里,有枪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官方允许配枪的,另一种就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眼前这一位怎么看也不像是前者,那就只能是坏人了。
于是他们俩也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老实的跟在杜林身后顺着来路往回走,见那疤脸男人也跟在了他们俩后面,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想离他远一点。
很快,几人便回到了盗洞的位置,互相帮助着爬上了盗洞,却见盗洞出口还有一支黑洞洞的枪口迎接着他们。
拿枪的也是个熟人,正是那个叫做刘万福的村干部。
不用问,他肯定也是和那个疤脸男人是一伙的,村干部与盗墓贼内外勾结盗取古墓内的文物,这也算是盗墓贼的惯用手段之一。
杜林暗道失算,既然这两人是一伙的,那之前让刘万福回村报警自然也就成了给盗墓贼通风报信。
看到树下绑着的苗伟杰和依兰兰,心下稍定,至少这两人还没有遭到毒手,那估计何雯雯他们三个暂时也还是安全的。
“好了,无关的人都出来了,下步就是咱们内行要干的事儿了。做这一行的,只为求财,不想杀伤人命,希望你们理解和配合,当然,如果不配合,我也不介意浪费一颗子弹。”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枪。
“自我介绍一下,真名我就不说了,没啥用,而且告诉了你们,我也就不能留着你们的命了,你们可以叫我朱老七,江湖上也有叫我‘朱漆脸’的,”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这是十几年前掏一个唐代老洞时,一具毒尸给我留的念想,不过那一趟掏的东西也不错,所以我也不怪他,免费给他火化了,骨灰让我给扬了。”
第二百零一章 曾经那个少年
众人心说,你这还叫“不怪他”?你个王`八`蛋盗了人家的墓不算,还tmd把人家给挫骨扬灰了!
“下面是谁的墓,我想大家都清楚,刘伯温不算什么高官,虽然名气大,但也是没什么好东西,里面只有一样东西我感兴趣,就是‘寿世医经’。
这是一部医书,据说里面有让人延年益寿,增寿百年的药方,我是不想活那么多年,但这世界上有的是怕死的有钱人,他们应该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瞎扯,怎么会有那种药方?古人杜撰的东西你也信?”何雯雯不屑道。
“小姑娘不要乱说,干我们这行的,每掏一个洞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刘伯温的师父?”
几个人有的摇头有的点头,杜林未置可否,不过心里大约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刘伯温的师父叫张景和,据说这位老先生活到一百多岁还身体健康,没病没灾,百岁高龄还能独自一人远走西北,避开了燕王作乱,可见身子骨之硬朗,所以张景和一定有他独特的养生秘方,而这个秘方很有可能就收录在这本《寿世医经》里。”
见朱老七说得有鼻子有眼,何雯雯也不说话了。
《寿世医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杜林比谁都清楚,因为那根本就是杜林写的!
里面根本没有所谓什么张景和的长寿秘方,只是杜林在那之前的近千年来一些经典病例和行医心得,还记载了几十个疑难病症的验方,现在还有一本就在杜林别墅的三楼书房里呢。
如果朱老七愿意的话,杜林都可以拿来给他复印一本,但朱老七能相信这就是真正的《寿世医经》吗?
估计不会信。
以杜林的身手,就算对方有枪,想制服这两个人并不难,但朱老七手里的枪始终对着何雯雯等人,刘万福的枪也一直遥遥指着苗伟杰和依兰兰的方向,这就让杜林投鼠忌器了。
朱老七从地上的背包里取出了一根牛皮纸包裹的筒状物,
“这是一根雷`管。”说着把雷`管塞在了何雯雯的裤子后腰里。
杜林想要阻止。
“别动!”朱老七扬了扬手里一个小遥控器,“雷`管装了遥控引信,只要我一按这个遥控器就会爆炸。”
说完又给除了杜林以外,每一个人的后腰里都塞了一根同样的雷`管。
“本来这些东西是打算用来炸开墓墙和墓门的,但因为这位先生,呃,先
生贵姓?”
“杜林。”
“哦,因为这位杜林先生的努力,帮我解决了问题,那这些雷`管就没用了,正好给诸位用上。我一会儿会和这位杜林先一起下墓道,去取《寿世医经》,你们就是我的人质,如果杜林先生敢和我耍花样,那我就按一下,上面留下的所有人都通通会被炸死,遥控器的有效距离是五公里,就算在地下也一样,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托咐一下杜先生,千万要好好配合我,不要让我有按遥控器的理由哦。”
“杜医生,做为这次考古活动的队长,我要求你,一定要听从这位朱先生的话,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安全,明白了吗?”罗富安怂得一批,马上表态。
何雯雯小声嘀咕道:“都这个时候还打官腔,恶心!”
几个人被集中到了一起,双手都被绑住,刘万福拿着枪看守着他们。
“走吧,杜……医生?你还是个医生?我还以为是同行呢。”朱老七用手枪顶了顶杜林的后腰。
杜林一边下盗洞,一边想,现在朱老七手里有五名人质,只要他手指一按,五个人全得玩儿完,看来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杜林和朱老七一路又回到了墓道里,走到翻板阵这里时,朱老七一边走,一边说,
“刚才我是顺着你们脚印走过来的,我能看出来,这一条足迹所有的鞋印都冲着一个方向,也就是说你们在过这个迷宫时,没有一步是重复的。
那几个货的水平我一眼就看得出来,破解这些翻板迷宫的一定是你,我真挺好奇的,他们说你是医生,但你又会说我们这行的切口,对机关阵法还这么了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个很重要吗?”
“怎么说呢,盗墓这一行,越来越不好干了,门槛越来越低,新入行的这些小年轻,有的连洛阳铲都不会使,这不是忘了本了吗?”
“你还挺传统。”
“怎么说呢?我觉得,盗墓也是一门学问,甚至可以是华夏传统墓葬文化的组成部分,没有盗墓贼,就不会存在这么多五花八门的防盗墓手法,那所有的墓葬都千篇一律的样子,有什么意思?又何谈文化?”
杜林回头,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朱老七,还别说,别看这个人瘦瘦小小,长相吓人,但说出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见杜林对自己的观点好像有些认同之意,朱老七更来劲儿了。
“我还觉得盗墓和现在很多手艺一样,应该回归传
统,别动不动就上什么金属探测仪啊,声波定位仪啊之类的高科技,古人们用传统的方式防盗墓,咱们就应该用传统的盗墓手法去破解,这才是对传统文化的尊重。”
“那你还用雷`管?”杜林本来不想理他,但还是忍不住接了他的话茬。
“用雷`管不算反传统,盗墓流派中本来就有搬山、卸岭两派,搬山道人用暴力手法破解机关,卸岭力士用炸药大锤开山破墓,我与他们方法不同,但理念相同,也算是与时俱进吧。”
“哈哈……”杜林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这个词儿用的好,‘与时俱进’,嗯,很贴切。”
“你能看出我是那一派的吗?”
“看不出来,我觉得你身上有很多派系的特点,又都不太像。”杜林实话实说。
“你说的对,我还真不是‘本家’(黑话,祖传盗墓),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学院派’。”
“学院派?”杜林头一次听说这个派系。
“其实我也是个大学生。”朱老七一脸的严肃认真。
“你还是大学生?”杜林很惊讶。
“不是,咱俩聊得挺好的,应该保持这种和谐的氛围,但你要是歧视我,那就没意思了。怎么着,我长得丑就不能是大学生吗?再说我被毁容之前还是挺精神的。”
说着把枪插在腰间,但另一只手还是握着遥控器,让杜林不敢出手。
他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得出朱老七很珍视这张照片,生怕弄脏了,还给照片做了塑封。
这是一张彩色毕业照,正面上方印着一行金字“华夏中京大学考古系97届毕业生合影留念”。
“你是京大的?”杜林真没想到这个朱老七竟然是华夏考古专业最高学府中京大学的毕业生。
“没想到吧?堂堂京大考古系的毕业生,跑来当了盗墓贼,呵呵。”朱老七自嘲地笑了笑。
“确实没想到,这里哪个是你?”杜林突然对这个朱老七来了兴趣,倒是也不着急制服他了,不如和他聊聊天,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在动手。
“这个,前排靠左边这个……”朱老七用枪口的准星点了照片上的一个小伙子。
杜林看了看,那是一个穿着白衬衫,满脸阳光笑容的少年。
还别说,虽然现在的朱老七瘦小干枯,甚至有些猥琐,半边脸还毁了容,但二十多年前的他,还真是挺精神的一个小伙,甚至有些小帅,除了身高是硬伤,其它的方面都还不错。
第二百零二章 去问阎王爷
“大学毕业后,我去了一家古玩店打工,后来被一个经常来销脏的盗墓贼相中,收了当徒弟,在这行里,一干就是二十年。”
“那你不觉得辱没了母校的名声吗?”
“呵呵,名声?他们都不在乎名声,我还在乎什么?”朱老七好像想起了从前不开心的事情,“我是我们那届毕业生里成绩最优秀的,本来是可以保研的,可结果呢,被一个官员家的孩子把名额给顶了。
教授觉得过意不去,就让我正常考研,只要过了分数线,面试肯定让我过,结果,面试我是过了,不过在体检的时候,说我有肝炎病史,硬是把我刷了下来,一个煤老板的儿子顶了我的名额。”
朱老七苦笑了几声,“最讽刺的是,几个月以后,我同学告诉我说,那个煤老板的儿子被查出来有爱滋病!已经一年多了,也就是说,在体检这个环节,我因为几年前得过肝炎被淘汰,而一个爱滋病毒携带者却通过了体检!你说,他们这么干还要名声吗?”
杜林瘪瘪嘴,无话可说,这个朱老七也是真够惨的,学校也是真够黑的。
“我只好到处去应聘,打工,直到遇到我师父,他也没有派系,因为他在哪一派都学过几年,所以盗墓四大流派‘摸金、搬山、卸岭、发丘’的手法他都知道,也传给了我。
他是一个很传统的盗墓贼,他从不用高科技,探穴用罗盘,定穴用洛阳铲,挖盗洞用旋风铲……总之一切都保持最传统的盗墓手段。
他还告诉我,做艺有艺德,行医有医德,倒斗盗墓也要有德,所谓‘盗亦有道’,二十年来我倒出来的文物,没有一件是卖给外国人的,华夏人的东西就要留在华夏。
刚才我说的那个被我烧成灰的毒尸,我也只是怕他体内的尸毒伤到以后再去那里‘捡漏儿”的同行,不然我是绝不会对死者不敬的。”
杜林点点头,他看得出来,这个朱老七没有说谎,的确是一个坚持“盗亦有道”的盗墓贼。
此时已经走到了第二道墓门前,墓室里的长明灯还亮着,在灯油燃尽之前,它们会一真燃烧下去。
刘伯温的棺椁还在高台上静静安放,杜林和朱老七走到棺椁前。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如果你打开了棺椁就回不了头了。”杜林劝道。
“呵呵,我正琢磨怎么把你拉入伙呢,你还劝起我来了?”朱老七一乐,“说真的,你真不是同行?”
“你见过哪个盗墓的领着一帮学生来盗墓?”
“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这一行?以你的智慧,很快就能上手。咱们这个买卖,无本万利,而且是开张吃三年,最主要一点,你忍心看着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就这么埋在地下生锈?”
“算了吧,”杜林摇摇头,“第一我有正经营生,不想挣这个钱,第二我也不觉得这些东西埋在地下有什么不好,华夏人讲究‘事死如生’,死者生前喜爱的东西带到坟墓里,这不是浪费,而是生者寄托哀思的一种表达,我们又何必为了一己私利去惊扰死者的安宁呢?”
“你这话,我不知听过多少遍,但你别忘了,人都是逐利而行,这是人性,更是自然万物的天性,没有人可以违背。而且这种事,从辨证唯物主义的角度来说……”
“噗嗤……”杜林又没忍住。
“你啥意思?你觉得从一个盗墓贼嘴里说出‘辨证唯物主义’来很搞笑吗?”朱老七有些不高兴了,“我再说一次,老子也是正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你不要瞧不起人,ok?”
“是是是,不好意思,你别介意,我不是瞧不起你,就是你这个形象和你说的话,实在是不协调。”杜林憋着笑说道。
“砰!”朱老七朝天开了一枪,“你要再敢拿我的形象说事儿,别怪老子不客气,我是不是和你说几句好话,你就觉得我给你脸了?”朱老七突然变了脸色,脸上的伤疤纠结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吓人。
“好好好,对不住,我认真听您说话,保证不再拿您长相说事儿了,行不行?别激动……”
杜林不是怕了他,杜林害怕这个朱老七一生气,万一手一抖,再把遥控器按下去可就坏了。
“我刚才说到哪了?”
“您说辨证唯物主义……”
“对,从辨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说,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好人就有坏人,盗墓和反盗墓这两件事是相互依存的,长期共存的,你觉得你几句话就能劝得我改邪归正,立地成佛了?你把我也想的太简单了。少废话,去开棺。”
杜林有些后悔,刚才本来已经把朱老七哄得有些放松警惕了,就因为自己没憋住笑,搞得前功尽弃。
杜林爬上高台,双手按住椁盖,一用力,便将椁盖推开一道缝。
“哟,力气不小嘛。”朱老七十分惊讶于杜林的力量,十公分厚的石制椁盖,少说也要几百斤重
,虽然只是推开一条缝,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是他自己来开,也需要借助杠杆原理,用器械才能打开。
“天生的,别的不行,还算有把子力气。”杜林一边观察着椁内的情况,一边随口回答。
“拉我上去,别耍花样,不然我的枪可不是吃素的。”朱老七把遥控器揣进兜里,一手举枪对着杜林,一手伸向高台之上的杜林。
杜林眼神一凛,他不怕手枪,怕的只是那个遥控器,现在那个遥控器不在朱老七手中,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杜林伸手抓住朱老七举上来的那只手,单手便把他提了起来。
朱老七刚要再感叹一句杜林的臂力,杜林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身子向前一探,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他这一跳不要紧,朱老七可是在他的下面呢,这要是摔下去,朱老七可就成了杜林的肉垫了。
朱老七也马上明白了杜林的意思,下落过程中,将枪口对着杜林的胸口开了一枪,心想,这一下肯定摔不死我,但你小子可就别想活了。
扑通一声,两人落地,朱老七被死死的压在杜林身下,两人体重叠加,再加上自由落体的冲击力,上下施压,中间还隔着一支手枪,坚硬的枪身正硌在朱老七的胸口,朱老七喷出一口老血,受伤不轻,动弹不得。
而杜林则没事儿人一样从朱老七身上爬起来,伸手把朱老七的手枪抢了下来,几下拆成了零件扔在一边,又把他裤兜里的遥控器掏出来,一把捏成了碎片。
朱老七捂着胸口吐出嘴里的血沫子,“你……你……怎么会?我明明……打中你了。”
杜林抬手撩起衣服,从胸口的皮肤上抠下一枚已经变了形的弹头,皮肤处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凹坑,把弹头拿在手里掂了掂,随手一弹,正打在朱老七的脑门上,把他疼得哎哟一声,一道血流从脑门流下。
杜林舔了舔嘴唇,心里琢磨着是留他一条命,还是弄死他吸血呢?算了,还是弄死吧,不然他一定会把他中了枪也没事儿的事情说出去。
“本来我给过你机会,如果你就此收手,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但你执迷不悟,非要开棺,那就不要怪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子弹都打不死你?”朱老七喘了几口气之口,终于好受了一点,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这个,你下去问阎王爷吧,他会告诉你。”杜林说的还真是实话。
第二百零三章 瘟神李宪
“好吧,那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你能帮我把《寿世医经》拿出来让我看一眼吗?我为了它而丢了命,好歹也让我看一眼再死。”
“好吧。”反正他也快死了,杜林也不在乎在他面前显露真实的实力,轻轻一跳,便跳上了一米多高的高台,单手一掀,便将沉重的石制椁盖掀到一边。
朱老七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你tm是超人吗?”
杜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单手把棺材盖掀开。
里面刘伯温的尸体已经化为白骨,杜林叹了口气,“师兄,好久不见。”
杜林在棺材里翻了翻,除了十几件玉器瓷器,还真有一本书,拿出来一看,正是《寿世医经》,不过年深日久,书页已经脆弱不堪,杜林小心的翻看了几页,字迹还挺清晰,上面除了自己写的东西外,还多了一些批注,估计是刘伯温读书的时候自己加上的。
杜林拿着《寿世医经》,又跳下高台,把书递到朱老七手上。
“相信我,你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咳咳……”朱老七又咳出几口鲜血,杜林估计他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就算自己不动手,他恐怕也活了多久了。
朱老七一页一页小心翼翼的翻找着,从第一页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最后绝望地合上书页。
“没想到,没想到我掏了半辈子洞,本以为这次能找到《寿世医经》就是找到了摇钱树,以后就可以靠卖药方赚到数不清的钱,可惜……咳咳……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送了命,咳咳……”朱老七的嘴里不停的咳出血来。
杜林过去摸了摸他的胸口,手枪将他的肋骨硌断了,断裂的骨头插进肺部,他的胸腔现在已经满是血液,很快他就会被自己血液“淹”死。
“你还有什么遗言,或者有什么想做还没有做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没有了,我父母早亡,无儿无女,死得也算没有牵挂,不过我的住处还有几件国宝级的文物,是我自己很喜欢,一直都没舍得出手的,回头你去取出来,帮我交给母校,如果母校嫌脏,就交给国家吧,国家应该不会嫌脏,地址是xxx……”
说完这些话后,朱老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没了动静。
杜林把他手里的《寿世医经》放回棺椁里,又把棺材盖和椁盖都放盖上。
由于身边没有人,杜林也不需要隐藏实力,所以他用
最快的速度回到盗洞处,噌噌几下便从盗洞里攀上了地面,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刘万福还没有回头时,便将石头甩出,打中了他的手腕,然后飞起一脚“轻轻”将他踢倒,解决了人质危机。
把所有人解救了之后,便让罗富安和葛伟下山求救,因为害怕村里还有和刘万福一样的同伙,便叮嘱他们只要走到手机有信号的地方,就马上打电话报警,不要再去找村干部。
几个人将刘万福绑了起来,苗伟杰和依兰兰照着刘万福就是一通乱踢,杜林连忙阻止。
“你们干嘛?”
“妈de,这个混蛋刚才在你们没上来的时候对兰兰动手动脚的,我要替兰兰报仇!”
“哦,”杜林点点头,“那也不能用脚踢他啊!”
“就是嘛,”躺地上挨了半天揍的刘万福也连连点头,“解放军还优待俘虏呢!”
苗伟杰和依兰兰很奇怪,“为什么不能打他。”
“我没说不能打他,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用脚踢他,你脚不疼吗?用这个!”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一根铝合金制成的登山杖。
“饶命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当地驻军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建立了警戒区,文物总局的专家团队第二天便赶到了刘家村,开始了全面发掘,刘家村的村书记乐歪了嘴,以后这个村子的旅游潜力就不用说了,光是接待考古队这百十来号人的食宿,就已经让村民们大赚了一笔。
朱老七住处私藏的文物被杜林交给了京大,事实证明朱老七想多了。京大根本没有嫌他的东西脏,校方很开心地收下了这些文物,交由考古系保管,还对此大肆宣传了一番,说什么“京大学子误入歧途,深陷盗墓团伙,在学校的感召下,迷途知返主动上交文物”云云……
杜林和何雯雯告别了这次考古队的其他成员,回到了中湖市。
血析诊所,杜林刚刚送走了一位患者,对着门口喊了一句:“下一位患者!”
进来的却是李宪。
“怎么是你这个瘟神。”
“我怎么成瘟神了?”李宪大马金刀的跨坐在椅子上。
“你一来准没好事儿,肯定是又死人了,你说你不是瘟神是什么?”杜林耷拉着眼皮,都懒得看他一眼,“说吧,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行,那我就不扯别的,咱直接说案情。”说完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
“三天前,有人报案,在东港县大桥村的一条小河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骨头,说是猪骨,还有些长,说是牛骨头吧,还有些细,当地村干部不敢怠慢,便把相关情况反映到了县局,县局的法医鉴定后,认定那是一根人类的大腿骨,但只有这一块腿骨,其他的部分都没有找到,县局认为案情重大,并把情况汇报到了市局,这不嘛,局领导把案子安排给了我。我早就说过,你呢,就是我的吉祥物,遇到疑难的案子,只要找你肯定会有突破。”
“那看样子你现在是遇到疑难的地方了?”
“不愧是我们刑警队的特约顾问,一猜就中。”
“少整那没用的,赶紧说,咋回事儿。”
“随后我们组织人手和县局的人一起在那条河的上游下游进行了拉网式的搜索,结果除了一开始发现的那根大腿骨以外,一无所获。单凭一根大腿骨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所以之后找杜医生你来帮忙了,你们这儿有最先进的检测仪器,看看能不能通过骨头里面的骨髓之类的dna来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样本带来了吗?”
“带来了,这个是老水从骨头里提取出的骨髓。”李宪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
“行了,交给我吧,明天来取结果。”杜林挥挥手示意李宪可以走了。
“唉,老杜,大家这么熟了,给哥们加个急行不?我就在这等着,队里的弟兄们等米下锅呢,你这要是没结果,我们也不知道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开展。”
“要不是我诊所现在患者少,我还指着用你们公安局给我的检测费给谷阿妹发工资,我是真不乐意接你们的活,老是这么着急要,等着吧。”杜林发了两句牢骚,不过还是快步走进了检测室。
杜林把装着骨髓液的玻璃瓶打开,用吸管提取出少量放进试剂瓶中,装进仪器,静静的等待仪器的分析结果。
看到这里的看到这里读者可能会问,咱们的男主不是可以喝一口血液就能分析出很多信息吗?骨髓是可以造血的,那应该和血液的功能差不多吧,为什么不能喝一口骨髓液,来得到这些信息呢?
不错,人的骨髓和血液,确实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骨髓也确实可以造血,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骨髓都能造血。
第二百零四章 可怕的百草枯
人的骨髓有两种,一种叫做红骨髓,存在于人类的颅骨、胸骨、肋骨、椎骨、锁骨等扁骨和不规则骨的骨髓腔内。
还有一种叫做黄骨髓,主要集中在全身的长骨之中,比如手臂的上的尺骨桡骨和腿部的股骨胫骨。
这两种骨髓中,只有红骨髓才有造血功能,黄骨髓中大部分都是脂肪,只有在这个人高度贫血或者是大量失血时,才会由黄骨髓转化为红骨髓,以增强造血功能。
现在拿来的这一瓶骨髓液,来自于一根大腿的股骨,里面除了能检测到dna,跟血液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所以杜林喝了也没用,还是得靠科学仪器的力量。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杜林终于拿着一张检测单,走出了检测室。
“结果出来了,死者为男性,dna序列在这张纸上,回头我把电子版发给老水,你们有了dna的信息,确认死者身份就容易多了。”
“好,多谢老杜!”李宪把报告单放进包里,就要出门。
“等一会儿,你们没到附近的村子里去问问,谁家有失踪的人口吗?”
“嗨,怎么没问呢?周边的几个村子都问遍了,谁家都说没人失踪。现在我们都怀疑可能是流窜作案。”
“行了,拿着结果赶紧回去吧,接着找人,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再来找我。”
三天以后,李宪给杜林打电话,让他赶紧到刑警队来一趟。
“老杜,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还记得我前两天和你说的那件案子吗?”
“记得,只找到一根大腿骨那起案子,确定死者身份了?”
“太小看我了,不但死者的身份确定了,连嫌疑人都抓回来了。”
“那你们还找我干什么?审就完了呗!”
“是这么个情况……”
警方在第一轮摸排时,周围几个村子都说家里没人踪,就有算不在家的家庭成员也都是在城里打工,但并没有对每一个外出打工的人做到电话核实。
在警方掌握了死者dna信息后,第二轮摸排就重点针对声称有人在外打工的人家开展,并提取相关人员的dna与死者做比对。
果然,在第二轮摸排中,警方了解到,大桥村一名叫做的陈玉安的村民两次摸排都不在家,他的妻子于桂芬说陈玉安去外地打工了,而据他家邻居反映,陈玉安的风湿病很严重,根本不可
能出去打工。
于是警方便提取了陈玉安两个出嫁的女儿的dna,与死者dna做了比对,证实死者就是陈玉安,所以谎称陈玉安在外地打工的于桂芬便有了重大作案嫌疑。
在民警去抓捕于桂芬时,于桂芬喝下了早已准备好的农药,警察当然不会就这么让她死了,于是马上带她去县医院洗了胃,见情况平稳后,带回了市局。
说完了情况,李宪说道:“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看看,她喝的是什么农药,是不是洗过胃之后就没事了。”
“农药瓶子呢?”杜林问道。
“你这不废话嘛,要是有农药瓶子我还找你来看啥?用一个纯净水瓶子装的,在这呢。”说完拎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纯净水瓶,里面还有一点残余的蓝绿色液体。
杜林眉头一皱,他印象中的蓝绿色农药不多,希望不是那一种吧。
戴上手套,打开证物袋,小心的拧开瓶盖,在瓶口处闻了闻,叹了口气。
“她喝了多少?”
“不多,就一口吧。”
“多长时间以后洗的胃。”
“从他们村到县城,我们一路飞车差不多20多分钟就到了,这样算下来,应该是在喝下农药之后,半小时左右洗的胃。”
杜林再一次叹了口气,“她现在状态怎么样?”
“状态还行,就是恶心了几次,有呕吐的情况,呕吐物有血丝,我估计是洗胃时伤着胃粘膜了。”
“不懂别瞎说,不是因为那个,”杜林低头想了想,“我能见见她吗?”“见她倒是可以,不过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事啊。”
“你跟着一起听就知道了。”
资料上显示,于桂芬60岁,但看真人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了很多,说她70岁都有人信。
杜林坐在她对面,很严肃地问道,“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知道,百草枯。”
“百草枯的毒性有多大你知道吗?”
“知道,一口就死人,救都救不过来。”
李宪在一旁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拉着杜林就往外走。
在讯问室外的走廊里,李宪问道:“我听说过这种农药,我也知道这东西无药可救,不过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救她一命,我们初步了解过这个案子,这个女的罪不致死。”
杜林:“你能把一个煮熟的鸡蛋变回生鸡蛋吗?”
李宪一愣,“当然不能,这谁
也做不到。”
杜林指了指讯问室的于桂芬,“她就是一个熟鸡蛋,百草枯会对她的肺造成完全不可逆的伤害,而且这种东西没有解药,喝下去很快就被身体吸收。
我要是真能找出办法救得了她,世界卫生组织都得给我在他们办公大楼前立个十米高的塑像,以后所有的医学教材第一页都得是我的照片,我能成为活着进入历史课本的人,你信吗?”
“那,就是没救了?”李宪沮丧的说道。
杜林摇摇头,“百草枯20%溶液口服10毫升以下,就算马上洗胃,也会对肺部造成终生损伤,半小时后洗胃,肺部会在7-15天内严重纤维化,死亡率……100%!口服10毫升以上,基本没有抢救价值。
你之前说她喝了一口,人的一口大约是30-35毫升,她自己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十天内执行,连改判的机会都没有。”
“那我看她的状态挺好的啊。”李宪在门缝里看了于桂芬一眼。
“我给你说一说,我上学时老师给我们讲的一个病例吧。”
杜林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李宪也过来坐下。
“有一个男的,老婆出轨,他想不开,在网上买了100毫升百草枯喝了,喝完就后悔了,因为那玩意有刺激性太难喝。
随后自己打120求救,送到医院时,距他喝药已经过了快半小时,医院听说是喝的百草枯,还喝了100毫升,基本就放弃治疗了。
但他自己的求生**还挺强,坚持让医生施救,万一网上买的是假药呢?急诊医生一听也有道理,于是按常规方法,洗胃、活性炭吸附剂、血液灌流等等措施全上了,然后直接进了icu。
但很不幸,这个男的遇到了一个良心卖家,药是真的。
在随后的几天里,他的口腔、舌头、咽部,包括食道都开始溃烂,咽口水都会疼痛,只能吃冰凉的食物,以减少疼痛感。
他开始呼吸急促,气喘,肺部ct显示,他的肺已经不是纤维化了,而是出现了肺间质渗出样改变,说白了,肺泡基本死的差不多了,血氧含量持续降低,吸高浓度氧气也只能保证血氧含量在85%左右,而正常人的这个数值是95%以上。
在医院住了六天后,他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停止治疗,被家人接回了社区医院,又过了两天,死于肺衰竭。
临死之前,他原谅了出轨的妻子。”
“可怜的男人……”李宪语气很沉重。
第二百零五章 命比农药苦
“百草枯中毒,最残忍的还不是它的超高致死率,而是它会让人死的非常痛苦,这种痛苦是两方面的。
一种是生理上的痛苦,像毒`鼠强这种神经类毒药,吃下去之后除了开始的时候很难受,但到了后期基本处于一种昏迷状态,并不会死得很痛苦。
但百草枯不同,它只破坏脏器的基础功能,几乎不会损伤神经系统,所以中毒者从喝下农药,一直到几天、十几天,甚至几十天后死去,始终都是清醒的,他会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力从身体里流逝掉。
那种一步步看着自己走向死亡的感觉,恐怕比死亡本身更加恐怖,所以医生们常说,喝百草枯自杀是最傻的。
还有一种是心理上的痛苦,因为百草枯不会马上致人死亡,就算不洗胃,喝下去的百草枯也会在24小时内完全排出体外,然后,进入漫长的,等待死亡的时间段。
这段时间有长有短,你有足够的时间回忆和总结这一生,文笔好点的,甚至能趁这个时间写个自传什么的。
但绝大部分人不会这么乐观,他们会后悔,会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但又毫无办法。
所以,喝百草枯自杀,上天会给你后悔的时间,但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李宪问道。
“趁她还算精神,把笔录做了,然后送她进icu,把她的亲人叫来,多陪陪她,她活不了几天了,我会尽量用药物缓解她的痛苦,让她走得不那么难受吧。”
两天后,杜林刚刚给于桂芬喝了一碗掺了一滴不死水的通肺汤,信步来到公安医院的icu病房外的休息室,在这里他见到了于桂芬的大女儿陈丽,正在偷偷摸眼泪。
杜林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杜医生。”
“能和我说说你父母的事情吗?”杜林问道。
“好吧。”陈丽擦了擦眼泪,和杜林讲述起了她这几十年里,在这个家庭中见到和遭遇到的一切:
陈玉安一家一直都生活在大桥村,陈玉安身体不太好,干不了太多的农活,所以地里的收成也不如别人家,日子过得很苦。
他是一个性格有问题的人,他在外人面前窝窝囊囊,唯唯诺诺,但到回家里就变成了一个暴君。
他酗酒,喝得特别凶,每顿饭都是不拿筷子先拿酒杯,先整上一两半再说,喝完酒动不动就打老婆,打孩子。
如果要是今天在外面受了气,活干的不顺心,那更是变本加厉的打。
菜做得不合口味,打!
饭盛得多了少了,打!
给他拿烟袋慢了,也打!
有一次,陈丽学校让每个学生带一捆柴火(农村学校多是如此,冬天取暖都是靠烧学生带来的木柴),陈玉安刚喝完酒,正没处撒酒疯,一听学校要柴火,大骂道:“上个破学,成天要这要那,我tm还得给你拿柴火烧!行!你们烧我家的柴火,我tm烧你的书!”
一把把陈丽的书包抢过来,塞进了炉膛里,陈丽顾不得炉膛里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连忙伸手进去掏。
陈玉安见女儿还敢抢出来,一股邪火上涌,操起炉膛里捅炉灰的炉钩就往陈丽头上打,烧的通红的炉钩直接把陈丽的头皮烫掉了一块,血流满面,手也烧伤了。
说到这里,陈丽掀起头发,头顶上果然有一块不长头发的伤疤,她的手上也有烧伤的痕迹。
说到这里,小女儿陈娜抹着眼泪过来叫陈丽,说于桂芬叫她过去,陈丽说道:“让我妹妹接着和你说吧,小妹,你和杜医生说说,在家里那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说那些干什么?他都死了,咱妈也快不行了……”
嘴上说不想说,但心里的委屈往往越到悲伤的时候就越忍不住:
因为已经有了陈丽这一个女儿,陈玉安一直希望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于桂芬怀陈娜那会儿,村里的老人看了于桂芬的肚子都说怀的是男孩,因为正好赶上计划生育政策马上就要落实,陈玉安不等孩子出生就在村里给上了户口,性别写的是男孩。
可结果生下来一看是个女儿,老陈一言不发,把刚刚分娩的老婆和刚刚出生的婴儿扔在家里不管,出去和人喝大酒,喝了三天才回家。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婆打了一顿,然后拿出家里仅剩的一点钱,买了两瓶好酒和一斤猪头肉去村长家,求村长帮忙把户口改成女孩,为此还受了村长好一顿数落。
从此之后,陈玉安就恨上了小女儿,总说她是个败家玩意儿,是个糟钱的货,刚出生就害老子破费一笔。
为了省钱,陈玉安到处和别人说陈娜是个傻子,不能上学,可这个被称为“傻子”的小女儿,只靠着姐姐用过的课本自学,就识了字,还学会了简单的算术,**岁时就追上了姐姐的课程。
每天干完了家里的活,就跑到村里的小学,蹲在姐姐的教室外面偷听,夏天还好,可是到了冬天,刺骨的寒风把陈娜冻出了冻疮。
乡村教师看她可怜,
就劝陈玉安让陈娜也上学吧,陈玉安还是坚持说小女儿是个傻子,用不着上学,可是当老师问了几道算术题之后,挖苦陈玉安说,如果她是傻子,那你就得算是根本没长脑子。
在老师面前出了丑,这让陈玉安更加讨厌陈娜,等老师走了,陈玉安薅着陈娜的头发一下一下把她的头往坑沿儿上磕,一边磕一边骂,“我让你聪明!你不是聪明吗?聪明?我说你是傻子,你就得是个傻子,不傻我就把你磕傻!”
从此以后,小女儿再也不敢去学校,只是老老实实在家帮母亲喂鸡喂猪。
不过,好在陈娜命好,长大后嫁了同村的一个青年,这个青年在城里当包工头挣了不少钱,把陈娜接到了城里总算是脱离了苦海。
陈娜说完了自己的遭遇,这话匣子就算关不住了,又开始说她母亲这些年来受的苦。
“我妈十九岁嫁给我爸,在陈家呆了整整四十个年头,也整整受了四十年的苦。挨打挨骂就不提了,关键我爸还老不正经!
我爸四十多岁时,和村里的一个寡妇开始勾勾搭搭,成天的往寡妇家跑。
自己家的地不好好种,专门去帮那个寡妇情人干活,还时不时把家里的东西往情人家里搬,到后来,甚至干脆住到了寡妇家里,连我们家做饭的锅碗瓢盆都搬了过去。
厨房都快被搬空了,连做饭的锅都没了,我妈抱着我和我姐,我们娘儿仨哭成一团。
我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了好几年,期间我妈提出要离婚,我爸不同意,举着一根木头棍子追打我妈,从村东头追到村西头,把我妈打得遍体鳞伤,再也不敢提离婚的事儿。
我姐找来村里的妇女主任去劝我爸,让他注意影响,不能过就离婚算了,现在不比以前,离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我爸当着村干部的面点头哈腰、满口答应,把人家打发走了之后,回头就又把我妈和我姐堵在家里毒打了一顿。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我和我姐都结婚了,搬到城里住,我妈独自一人在村里生活,我爸和寡妇情人一起生活,日子过的也算平静。
可好景不长,我爸病了,是风湿性关节炎,两个膝盖肿得好像两个足球,走路都要依靠拐棍儿,更不用说干农活了。
他那个寡妇情人见他成了一个废人,就想赶他出去,他赖着不走,寡妇一看他耍无赖,干脆收拾细软跑了。
我爸就又找到了我妈,让我妈伺候他,养着他,我妈当然不答应,他就去我姐单位闹。”
第二百零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那时我姐在镇里一家养殖场上班,我爸跑去大闹养殖场场长办公室,坐在场长办公桌上哭天抹泪,可怜兮兮的让场长预支我姐三个月的工资给他去看病买药,不明情况的场长误以为我姐人品确实有问题,不但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还从自掏腰包拿了二百块钱给我爸,还说一定会严肃批评我姐。
我姐听说后气得要死,费了好大劲才让领导相信我爸就是一个无赖、骗子。
我妈怕我爸影响我姐的工作,只好把我爸接回了家里。本以为他病了能消停下来,好好过日子,可是他回家后对我妈仍然是张口即骂,伸手就打,没钱了就朝我们姐儿俩要,还威胁说,不给钱就打你们妈。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我和我姐都有了孩子,有时想带孩子回娘家看看姥姥,但待不上一会儿,这个让人糟心的姥爷就开始脏话连篇,还要教外孙子怎么喝酒、怎么骂人,吓得我和我姐赶紧带上孩子回城里。
最近,我和我姐商量好,高低要把辛苦了一辈子的妈接到了城里,让我爸自己在村里自生自灭去吧。
我爸当然不同意了,听说还要去法院告我们,说我们姐儿俩不尽赡养义务,我妈为了保护我们俩,也是为了能彻底脱离苦海,所以才杀了我爸,没想到还是被警察查到了,我妈不想进监狱,所以才喝了百草枯……”
杜林拿出了日记本,他打算把这个案子记录下来,载入自己的“史册”:
华夏女性,特别是华夏农村女性的坚强和隐忍,让人既感动又唏嘘。但当她们遭受的遭遇,超出她们忍受的极限时,她们所爆发出的惊人的智慧和毅力,也让人惊叹。
其实,于桂芬本可以在杀掉陈玉安后,顺利的到女儿家里安度晚年的,一切都因为一个不起眼的意外。
陈丽和陈娜想接走于桂芬,陈玉安知道,如果于桂芬去了城里,那自己可就真的没人管了,所以死活不同意,还要告她们姐俩。
于桂芬只好先暂时留下,但为了彻底摆脱陈玉安,她开始了细致的谋划……
她并不担心自己杀不死陈玉安,陈玉安虽然是男人,但他年岁不小了,而且腿又有病,行动不便,只要趁他睡着的时候下手,杀了他,不成问题。
所以她首先要解决的是怎样处理尸体,最好是让陈玉安人间蒸发。她先去村里杀猪的屠户那里买了一根猪腿骨,“顺便
”问了问怎样能把骨头砸碎,屠户告诉她,可以先把肉剔下来,先吃肉,骨头可以用斧头砸碎,煮一锅骨头汤,不好砸就多放点醋,煮软了再砸。
有了处理骨头的方法,她便开始了“杀夫计划”。
一天深夜,她趁陈玉安熟睡之后,用一床被子盖住陈玉安的头和上半身,然后骑坐在陈玉安的身上,用一把尖刀连捅数刀,杀死了陈玉安。
等陈玉安死透了之后,便在院子里支起一口大锅,将陈玉安肢解成十几块,把骨肉分开,分几批扔进大锅里,将皮肉煮烂捣碎,埋在自家房后的一个大坑里。
骨头再一次下锅,放了足足两大瓶醋,打算煮软一点之后砸碎,但就在此时,出了一个意外。
陈玉安家的位置在大桥村的边上,距离别的村民家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于桂芬不担心会有人发现她在煮尸体,但同样的,因为远离其它人家,这里也总有野狗出没,正在于桂芬处理尸体时,一只野狗被香味吸引,偷偷跑进了她的院子,从一堆还没有下锅的骨头中,叼起一根大腿骨就跑,于桂芬追出去好远也没有追上,便只好随它去了。
处理完尸体之后,好几天都没动静,正在她收拾东西准备去城里和女儿一起生活时,警察第一次来到她家,询问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人失踪,她说陈玉安去外地打工了,打发走了警察,但她害怕这样骗不过警察,万一警察查到了她身上,她怕给女儿添麻烦,便准备好了一小瓶百草枯。
果然,几天后,警察再一次找到了于桂芬,这一次的架式可比上一次大多了,呼呼拉拉进来十几个警察,于桂芬心里知道这是事情败露了,把心一横,趁警察不注意,便喝下了那瓶百草枯。
由于于桂芬的特殊情况,警方和检法两院特意开启了快速审判程序,一切从简,终于在五天后缺席宣判于桂芬有期徒刑二十年。
之所以判这么轻是因为她是在长期遭受家庭暴力之后的反抗,所以法院酌情从轻量刑。
当判决书送到于桂芬眼前时,于桂芬开心的笑了,艰难的说道,“法律也觉得我不用替这个老东西偿命,我死也值了。”
四个小时后,于桂芬去世。
审理前,为了帮于桂芬减刑,我和李宪去了大桥村做了一次走访,收集一些证据,李宪笑称,为了帮嫌疑人减刑而奔走,这还是头一回。
在村委会和陈玉安的几个
邻居家,我们做了一番调查,证明了陈丽和陈娜的说法基本属实。
几十年来,他们经常能听见或者看见陈玉安打老婆、打孩子。不但如此,他们还向我们讲述了不少陈玉安其它的“黑历史”。比如,某个村民和他有点矛盾,他半夜去把人家的柴火垛给点着了;有人背后说他勾搭寡妇,他就偷偷往人家井里扔死老鼠;村里给贫困家庭的学生发补助,他把不上学的小女儿也报了上去,冒领一份补助款等等……整个村里几乎没人同情陈玉安,都说他活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陈玉安这种酗酒、家暴、出轨、无赖集于一身,而且极度自私,不知感恩的人,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于桂芬,她本应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杜林写下这一段话之后,合上了日记……
终于安静了一些日子,杜林也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诊所里看病了,随着他出诊恢复正常,诊所的人气也涨了不少,每天看病的病人开始多了起来,毕竟那满墙的锦旗还是挺唬人的。
莫安然也回到了诊所,不过她现在主要负责二楼复健室这一块的工作,福利院的小朋友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福利院以外的一个游乐场,三天两头就吵着要来这里玩,莫安然用“安然慈善基金”买了一辆大巴车,来回接送孩子们。
李宪没有案子的时候也会来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来陪莫安然的。两人现在正处在热恋期,听说还在商量结婚的事情,莫安然虽然岁数不算大,但李宪年纪可不小了,三十四五岁再不结婚,也说不过去。
莫家倒也不是那种势力眼,不在乎李宪和莫安然门不当户不对,但却对李宪的工作有些担心,毕竟刑警也是一个高危行业。
谷阿妹自从被判了缓刑之后,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自卑的心理,丢掉了心理包袱之后,反倒更轻松了,每天都面带笑容的迎来送往每一个患者,得到了患者的一致好评。
这天,谷阿妹一反常态,满脸慌张的来找杜林。
“杜医生,来了一个患者。”
杜林很奇怪,诊所里来患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来就来呗,让他进来嘛,怎么了?”
谷阿妹很为难的样子,
“是个老外!”
“老外?”杜林也很奇怪,“咱们诊所的名气都被国际友人知道了?”
第二百零七章 朱氏后人
“让他进来吧。”
“哦……”谷阿妹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杜林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杜林一看,不禁乐了,
“詹姆斯!你怎么又来了?这回又是来杀人的?”
“不敢不敢,上次我们可让您给杀怕了,2k和丧钉两个杀手团都被您给除名了,我们可不敢再来华夏出任务了。”
“那你来干什么来了?”
“您还记得上次您临走的时候给过我一根银针,说算是欠我一个小小的人情,以后当我有困难的时候您会帮忙……”詹姆斯的脸上带着些许谄媚的笑容。
“对,我说过,怎么,遇着什么困难了,”杜林记得当初确实说过这个话。“来,坐下说。”
“是这样,”詹姆斯在椅子上坐下,“我们接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不是杀人,也不是抓人,而是找人。”
“找人?”杜林有些意外,“你们这些国际雇佣兵还接私家侦探的活儿?”
“杜先生说笑了,我们的业务其实很广泛的,并不局限于杀人和抓人,因为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情报网络,所以找人也很方便。”
“哦,那你这是找不着了?来让我帮你找人?我可没有情报网络,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
“不不不,人我们已经找到了。”詹姆斯连连摆手。
“那你还让我帮你们什么忙?”
“这个人有些特殊。”詹姆斯脸色有些尴尬。
“谁呀?”
“你!”
“我?”杜林很是意外,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詹姆斯要找的人竟然就是自己,再说会有谁动用国际雇佣兵来找自己呢?
“是这样的,”詹姆斯怕杜林不高兴,赶紧解释道,“雇主只给我们提供了一幅六百多年前绘制的画像,他们要找的就是画像上这位古人的后人。
我们看到画像之后,第一眼就看出来,画像上的人和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们便猜测画像上的人有可能就是您的祖先,而您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杜林心道,怎么可能是我的祖先,那肯定就是我自己。
“你的雇主是谁?他找我要干什么?”
“按规矩说,我们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但既然是杜先生您问,我们也不敢瞒您。雇主是一个华夏裔的尼泊尔人,他找您应该没有恶意,好像是要感谢您的祖先,而且还要给您什么东西,我觉得是好
事儿。”
“好事儿?”杜林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千四百多年来,忘恩负义的他见的多了,知恩图报的可少见,特别是都过去六百多年了,还惦记着恩人后代的那可真是更加难得。
“这样吧,如果您没有什么异议,那我就回复一下雇主,告诉他,人我找到了,这样我也算交差了。”
“对,主要是你也可以收钱了,对不对?”杜林揭穿了詹姆斯的小心思。
詹姆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杜先生别介意,我们也是混碗饭吃。”
两天后,詹姆斯领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来到了血析诊所。
这个人长像很平常,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样子,不过看上去还算顺眼,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很有些成功人士的派头。
“您就是杜林医生?”来人一上来就热情的握住杜林的手,上下一通摇,“像,真像,简直和先祖留下的画像上一模一样,看来杜医生一定就是先祖的恩人。先祖恩人后代在上,请代恩人受我一拜!”
说着就要行大礼,吓得杜林赶紧搀住。
“免礼免礼,这位先生千万别这样,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你这就要给我行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杜林把来人引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落座,谷阿妹找来一把折叠椅,让詹姆斯也有地方坐,詹姆斯十分绅士的向谷阿妹道了谢,还冲谷阿妹挤了挤眼睛,恰好被杜林看见。
“嘿,嘿,詹姆斯,你要撩妹换个人撩,别对我的助理下手,人家有男朋友的。”
“杜先生,我对您是绝对的尊重,但您不能限制我追求美女的权力,华夏有句古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几天不见,学问见长,都学会甩文言词儿了?不过华夏还有句古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有主儿的东西不能碰’!”
“杜医生,自我介绍一下,”中午男人等两人说完了话,见缝插针的说道,“我叫朱仲林,是尼泊尔人,但我的每一位祖先都是正宗的华夏人,所以我的国籍虽然是尼泊尔,但我的血统却是非常纯正的华夏血统,而且是皇族血统。”
这个叫朱仲林的最后一句话很小声,小到只有杜林听得见,看来是想故意瞒着詹姆斯。
皇族,姓朱,杜林马上想到了一个人,明朝的第二任皇帝,建文帝朱允炆!
“你是……建文的……”既然他不想让詹姆斯知道太多,那杜林也就很配合的和他打
起了哑谜。
“正是,正是。”
“先祖家训记载,他老人家之所以能在靖难之役中逃得性命,流亡海外,全赖您先祖之力,所以我朱家上下,历代子孙都对您先祖感恩不已。”
“哦,感谢已经收到,不过那都是多少辈子之前的事情了,就让他过去吧。”
虽说这个叫朱仲林的说话很诚恳,但杜林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一千多年来阅人无数,经验告诉他,这个朱仲林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杜医生,其实这次来,除了言语上的感谢,其实还有一些物质上的感谢。”朱仲林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美、雕龙刻凤的金盘,放在桌上,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给恩人后代拿些黄白之物就是亵渎了恩人一般。
坐在他身后的詹姆斯,眼珠子立马瞪得老大,这一看就是纯金打造,光是这么重的一块黄金就已经价值不菲了,要是再加上造型和雕工,这么一个金盘,放在拍卖行,没有个百万米元别想能拿下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手就送人了?看来这个雇主很有钱嘛,之前的佣金要少了!
“你这是干什么?”杜林连忙推辞,“救你家先祖的又不是我,我不能收,你快收起来。”
“杜医生,其实这只是先祖留给恩人后代财富中的九牛一毛而已,还有大量的财宝等着您呢!”朱仲林神秘一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放着大量财宝自己不要,大老远巴巴的给杜林送来,用朱老七的话说,这不符合人性。
“朱先生恐怕不光是来向我致谢这么简单吧?”杜林似有深意的看着朱仲林。
“杜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那我也就不瞒您了,”朱仲林话风一转,“我的先祖是朱允炆,先生已经知道了,他为了招兵买马夺回帝位,在尼泊尔秘密联系了一些忠于建文正统的大臣,还答应恢复藩王制度,换得了几个已经被削藩的王爷王叔的支持。
大量的金钱财宝流入尼泊尔,可惜,此事筹备了几十年也未能成行,一是尼泊尔远离中原又有高山阻隔,二是我家先祖有好生之德,不想再引发战乱。
所以这笔财富便对半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给我们朱氏子孙,另一部分特意留给当初救他离开中原的那位恩人的后代,还给我们留下一幅画像,让我们按图索骥,寻找恩人后代,把这笔宝藏交给他们。
但是,先祖为了保证我们不会给错人,还设立了一个考验,只有通过这个考验,才可以证明恩人后代的身份。”
第二百零八章 猴子争霸王
杜林一笑:“我猜是你们快把自己那份花光了,留给我的这一份儿还拿不着,所以才花心思找我的吧?”
朱仲林一愣,随既尴尬一笑,大方的承认了,“恩人是高人,恩人的后代也是高人,我的这点儿小心思,瞒不过恩人的法眼。这一系血脉传到我父亲和我这两辈,便主要以经商谋生。
可能我们朱家人天生只适合当皇帝,不适合经商,这些年生意赔得很厉害,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恩人后代的身上。”
杜林一听这个心里反倒踏实了,总觉得千里送福利这种事儿实在不靠谱,现在既然是有利益跟着,那就正常了。
“虽然这份宝藏是留给我的,但我估计如果一点不分给你的话,你也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找到宝藏,所以,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先把分成商量好。”
朱仲林一拍大腿,马上露出了商人的嘴脸,“杜先生真是个痛快人,我还犯愁怎么和您说这事儿呢,没想到杜先生您主动提出来了,和您这样的人合作,真是痛快。那杜先生您说该怎么分呢。”
“三七分,我七你三。”
“杜先生,您有钥匙,我有锁,离了哪一个,剩下那个都是废物,所以我觉得还是五五分账比较合适……”
没等朱仲林说完,“二八!”杜林马上抬价。
“杜先生?你这也太恨了,我也让一步,四六怎么样?您六我四。”
“一九!你再敢说一句这事就拉倒。我要是想自己查,估计也能查到宝藏地点,到时候就没你什么事了。”
“杜先生,杜先生,咱有话好商量,千万别动气……”
最终双方还是约定按照杜林最开始时所说的“三七开”,但因为藏宝的地点环境险恶,需要深入亚热带丛林内部,所以需要雇佣一队武装人员作为保镖,这个钱由朱仲林来出,理由还是一样:如果杜林自己去找,根本不需要保镖。
既然詹姆斯在这里,这项任务自然也不会落倒别人手里了。
约好了时间和会合地点,朱仲林和詹姆斯便离开了。
为了宝藏,而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合作,这很不符合杜林的人设。
杜林是一个活了一千四百多年的老妖精不假,但也不能说杜林就不想挣钱,只是他不怎么需要钱罢了。
但现在的情况
不同了,他开着一家诊所,虽然房子是自己买下来的,不需要付租金,但维持基本的运营也是需要成本的,水电费要交吧?谷阿妹和莫安然的工资要发吧?还有税收也要缴吧?
杜林虽然现在是华夏第一大商业家族山河实业何家的五少爷,但他名下没有一家山河实业的企业,也从没有在何家拿过一分钱(那辆“伪帕萨特”不能算,毕竟不能当钱花,反倒还挺废钱,因为得加98号的油),上次堵石赢的钱都给了何雯雯,本来是要分给杜林的,结果这小丫头脑袋一热,把钱全给了灵兽门,做为他们新宗门的建设经费。
所以杜林需要增加自己的收入,还得自己另想办法。
如果朱允炆真的给自己留下了一份遗产,那自己也真的不介意欣然笑纳,毕竟自己当年也确实救过他一命(详见第十六、第十七章),这笔财产拿了也不亏心。
几天后,杜林“语重心长”的对谷阿妹说道,“阿妹啊,我要去给你们挣工资去了,你们和一定要看好家啊!”
被谷阿妹笑骂了一通的杜林,再一次踏上了远去的旅程。
首先杜林来到了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旅游的城市,在世界最适合旅游的城市投票中排名第五。
这座城市以宗教为特色,各种庙宇、佛堂、经塔、神像,数不胜数,可以说是庙宇比民宅多,佛像比居民多,是典型的宗教城市。
朱仲林和詹姆斯等人还没到,杜林便在加德满都的新旧两个城区里,闲逛了起来。
这是一个现代与古老并存,宗教与世俗交织的城市,这条街条是古色古香的砖木小楼,隔壁街就是金壁辉煌的豪华酒店,上一分钟你可能还漫步在红墙黑瓦的寺庙外,下一分钟就进入了破落的贫民窟。
关于这座城市的诞生,当地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还与华夏的一位菩萨有关:
远古时代,加德满都河谷是一个巨大的龙潭湖,人们为了生存,只得栖息在河谷两旁的高山上,行走十分不便。
有一天,来自华夏五台山的文殊菩萨路经这里,看到百姓生活疾苦,菩萨慈悲为怀,挥起神剑,劈开一座大山,形成一个巨大的峡口,湖水沿峡谷倾泻而出,形成一个富饶的谷地。
于是,当地
百姓欢天喜地,从山顶聚集到谷地,修建房屋,定居下来,形成了最早的加德满都。人们为了感激文殊菩萨的恩德,便在山上修建了一座文殊菩萨庙,每到每年二月的春王节,许多当地百姓满怀着虔诚的心情,来到文殊菩萨庙,敬献香火,顶礼膜拜。
杜林信马由缰,一路走到了加德满都最东面的一座神庙,寺庙里精美的石雕、尖塔、佛像有很多,还有很多的游客,不过这些游客可不是来看庙的,而是来看猴子的。
也许文殊菩萨来这里时,不但给这里带来了福祉,还带来了五台山的猴子。
这是一座因猴子而著名的古庙,数百只大小猴子占据着这座古庙,他们整天围着寺庙里的建筑和雕塑嬉戏、玩耍、晒太阳,别有一番情趣。而此时,古庙里正上演一场“夺位大戏”,一只年轻的猴子向年老的老首领发起了挑战。
这些猴子长期与游客接触,对人类早就没了警惕之心,所以,打起架来也不避着人类,有时还会围着人类追逐、躲避。游客们也把这当成了难得的景观,纷纷驻足观看,还用手机录像。
只见那只年轻的猴子打得很有章法,它可能抓住了老猴王体力不如自己这个弱点,采取“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十六字方针(估计这猴子看过毛选),始终不与老猴王正面交锋,只是不停的消耗老猴王的体力。
不过猴子毕竟是猴子,没什么耐性,还没等老猴王体力耗光,便急于求成,看准了一个破绽,一把抓住了老猴的耳朵,用力的抓扯,老猴吃痛之余不忘反击,布满老茧的手掌向着年轻猴子的裆部抓去,使出一招名附其实的“猴子偷桃”。
一老一少两只猴子,你抓着我的耳朵,我抓着你的蛋,明明都痛得要死,不过谁也不肯松手,还张着大嘴不停的呐喊,仿佛在说:“来啊!互相伤害啊!”
终于,第一回合结束,两只猴子暂时分开,老猴王的三妻四妾连忙过来,梳毛的梳毛,揉耳朵的揉耳朵,极尽殷勤。
而那只挑战者则没那么好的待遇,只能独自一猴蹲在一座佛塔下,一边揉着自己可怜的,被扯得通红的蛋,一边低低嘶吼着,嫉妒地看着艳福不浅的老猴王。
说白了,猴子争猴王之位为的是啥?还不就是为了猴群里的漂亮妹子我先挑,而且想挑几个挑几个吗?
第二百零九章 小六子
很快,第二回合的战斗开始,老猴王先声夺人,占据了上风。一般来说,咱们人类总觉得老猴王岁数大了,体力上肯定不如年轻猴子,应该是老猴王打不过年轻猴子才对。
但事实上因为总要接受其它猴子的挑战,老猴王虽然体力不济,但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不然也不会一直霸占着猴王宝座。
老猴王充分利用地形,把年轻猴子逼到了一个死角,一通“无敌王八拳”,雨点一般拳头擂下去,把年轻猴子打得连连惨叫。
像这种争斗基本就是要么你死,要么我亡的“死斗”,没有什么投降一说,上来就是往死里下手。而且是不死不休,失败者大多会被胜利者杀死,就算逃得性命,也要被逐出猴群自生自灭。
几个女性游客有些不忍心,想让身边的男伴去解救那只可怜的年轻猴子,却被导游阻止。
导游是对的,这种族群的内部战争最好还是不要有外部力量去介入。因为,就算在人类的帮助下,年轻猴子战胜了老猴王,其它的猴子也不会服气,新猴王将要面临与其它猴王相比更多的挑战。
正在这时,年轻猴子一把推开老猴王,夺路而逃,老猴王在后面穷追不舍,年轻猴子只好借游客为掩护,绕着游客跑,甚至抓起游客的东西砸向老猴王,老猴王渐渐体力不支,放弃了追杀,年轻猴子也逃得无影无踪。
游客们仿佛像看了一部好莱坞大片一般过瘾,纷纷掏出水果、面包等食物扔给猴子们,特别是英勇的老猴王面前食物最多,也算是观众们对胜利者的奖赏吧。
杜林看了看那只一边剥着香蕉,一边喘着粗气的老猴王,心想,这一次它没有失败,没有失去它的王位,但其它的猴子们都看到了,它的胜利,来得有多么艰难,也许下一次,或者下下一次,总之是不远的将来,它将被另一只更加年轻、更加强壮的猴子打败、杀死,这个古庙的猴群,介时将出现一个新的王者。
杜林继续向古庙的深处行去,越往寺庙深处走,那份几百年前的记忆就越清晰。
不错,这里就是六百多年前,杜林安排朱允炆出家的那间佛寺,而杜林面前这一间,便是朱允炆当年的禅房。
杜林推开禅房的房门,地上赫然有一道新鲜的血迹,杜林轻轻一闻便知道血的味道虽然与人血很相似,却并不是人血。
循着血迹,杜林转过一道屏风,一具小小的躯体正蜷缩在禅床上瑟瑟发抖,正是刚刚逃走的那一只战败的年轻猴子。
杜林想过去查
看一下它的伤势,而那只猴子却并不领情,对着杜林又是呲牙,又是嘶吼的。
杜林只好将吸血鬼的气势爆发出来一点,在气场上震住了猴子,它这才老老实实让杜林检查。
杜林发现这只猴子有一只手是“六指”,为了方便,便叫它小六子。
小六子的身上伤痕很多,那老猴王下手还是够狠的,有几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了,不过最最严重的还是小六子肚皮上的一处伤口,已经划破了腹膜,一小段肠道已经脱出了体外,如果不马上处理,几天之内,就算不流血流死,也会因为腹腔感染而死。
杜林想了想掏出那个从不离身的针盒,从盒底抽出针线,开始给小六子的肚皮做缝合手术。
杜林一边缝线,一边想起了一个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一只肚子破的了猴子:
森林里有一只小猴子,有一次不小心从树枝上掉了下来,并将肚皮划破了一道小口子,本来伤口并不很大,但每当碰到同伴时,小猴子便指着伤口让同伴们看,大家一边轮流观察着小猴子的伤口,一边对小猴子的可怜给予了极大的同情,而小猴子的伤口,每经由一次查看便被撕开一点,最后小猴子因伤口太大、流血过多而死去了。
从这个故事时,杜林明白了一个道理,同情心是好事,但过度的同情,往往会起到反作用,就比如你的一个好朋友失恋了,失恋后的第二天,你打个电话安慰一下,他会感谢你的惦记和关心,第三天你再打个电话,他可能还会礼节性的表示感谢,但如果你此后天天给人家打电话安慰,那谁都会觉得你居心不良。
心里想着那个故事,杜林的手上也不闲着,不但将小六子肚皮上的伤口缝合,还把其它几个地方的伤口也缝好了,本想给它再上点伤药,但出来的匆忙,很多探险相关的物资都留在了酒店,只有……
杜林从放针盒的那个贴身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属制成的小盒子,这种盒子是杜林托山河实业特别订制的,盒子防震、防水、防火、防尘,甚至还防弹,里面整齐排列着五支五毫升容量的安瓿瓶。
安瓿瓶里装的是稀释过的不死血,这是杜林研制出来的应急药品——“活力药剂”,疗效当然比不了纯不死血,但至少也能在危急时刻保住一条命。
杜林心说,小六子啊小六子,遇到我,也算是你的造化了,我刚刚研究出来的救命药,身边的朋友还没用上过,你一只小猴崽子倒是先尝了个鲜儿。
掰断安瓿瓶的瓶
口,把一半的活力药剂倒进小六子嘴里,另一半小心地洒在它的伤口上。
一口药剂刚刚下肚,小六子刚刚还有些萎糜不振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一把抢过杜林手里的安瓿瓶便要往嘴里塞,吓得杜林连忙一把抢回来,乖乖,这要是吃下去,那小玻璃渣子不把你的肠肚扎烂才怪?
小六子瞪着大眼睛,满脸委屈的看着杜林,一副萌化了的样子,与刚才大战老猴王的时候“判若两猴”。
杜林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指指它的嘴巴,然后又张大自己的嘴巴,示意小六子和自己学,小六子很聪明,马上明白了杜林的意思,也学着杜林的样子把嘴巴张的老大,杜林把空瓶对着小六子的大嘴甩了甩,把瓶身里残留的两滴活力药剂甩进了它嘴里。
小六子咂吧咂吧嘴,品了品滋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便一把抱住杜林的胳膊,各种求关注求抱抱。
杜林想了想,看了一眼小六子的下面,有蛋蛋啊,这是只公猴子,怎么跟个女人似得,还撒娇?
杜林只好安抚它,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你现在受伤了,需要休息,要赶紧睡觉,睡醒了就好了。”
估计小六子是听懂了,也可能是血亲效应起了作用,它马上像个人一样躺在禅床上,做出一副睡觉的样子。
杜林摇头苦笑,没想到自己惹了何雯雯这么一个缠人精不算,又惹了一只猴子,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好了。
看着小六子真的睡熟了,杜林悄悄离开了禅房,把门关好,赶紧坐上大巴溜回了加德满都的新城。
加德满都分新城和旧城两部分,旧城以古建筑为主,大部分为各种宗教的寺庙和民居。城内的古老建筑物举目可见,已经成为其独特的历史遗产,即使那些私人住宅,虽然是传统的砖木结构,但外观装饰得玲珑精巧,门窗、梁托及支架均是精雕细琢,所以旧城区可以说是古代建筑艺术中心和文化中心。
而加德满都的新城区则是经济中心和购物天堂,这里既有售卖当地特色商品的泰米尔购物街,也有入驻许多国际大品牌的联合世贸中心,杜林更喜欢的还是泰米尔购物街,他在一家手工制作廓尔`喀`弯`刀的店铺购买了一把配有牦牛皮刀套的中型廓尔`喀`弯`刀,热情的店主还主动在刀柄处刻上了杜林名字的首字母“d·l”做为纪念。
给自己买完了礼物,杜林又开始犯了难,要不要给中湖的朋友们都买一些礼物呢?
第二百一十章 礼物
第二百一十章 礼物
买吧?太破费,自己都穷得需要吃六百多年前的老本了。
不买?不太好,头一回正式出国(上一次去米国是秘密去的,不能算),回去不给朋友们带点纪念品,有些说不过去。
一咬牙一跺脚,买!
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多钟了,朱仲林和詹姆斯一直都没和杜林联系,估计是有什么事耽误了,看来今天是不会来和杜林会合了,所以杜林有一整晚的时间逛购物街。
廓尔喀`弯刀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所以李宪、王杰书、于宝夫、何文宁、何文志、何文远一人一把,给不给莫立伦也带一把,让杜林很纠结,要是给他也买一把,估计最后也会落到曲明明手里,所以还是算了吧,给他买一个菩提子的手串就行了,至少这东西曲明明不会抢走。
给女性的礼物就有很多选择了,给何雯雯、莫安然、谷阿妹和曲明明四个年轻一点的女性朋友每人买了一条手工缝制的当地特色服装——“纱丽”(印度电影常见),给何政群的夫人、莫立伦的母亲还有陈安娜这几个长辈每人买了一条羊毛披肩,其它的比如二姐何文静、三嫂四嫂(何文志何文远的妻子)等同辈的中年女性,每人买了一个银首饰。一通疯狂购物之后,杜林算了算,花了差不多有20万尼泊尔卢比,折合华夏币近2万元,不禁让杜林一阵肉痛。
转念一想,如果此行能顺利找到在朱允炆留给自己的财宝,那这点钱也就不算什么了。
买完了这些东西,杜林一看表,已经到了当地时间晚上的23:00。
杜林之前听人说过,加德满都晚上十一点以后是很难打到车的。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街旁的店铺基本上已经关门,大街上的行人也很少,只有个别几个骑着自行车的游客,还在慢悠悠的欣赏当地的夜景。
提着几个大口袋的杜林,终于在一个街角找到了一辆装饰美观,很有尼泊尔当地特色的人力三轮车。
好在这个车夫,还会几句简单的英语,跟杜林交流不成问题,杜林说清楚了酒店的地址。便把大包小包的礼品袋,放上了车。
这种人力三轮车是有车厢的,平常车厢的顶棚和侧面打开,游客坐在里面可以欣赏沿途风景。
车夫说快下雨了,最好还是把顶棚盖上,杜林也没有什么异议,这么晚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盖不盖上顶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
响。
不过,车夫蹬了一会儿车之后,杜林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他刚才从酒店走到购物街,也不过才用了半个小时。
按说,坐人力车应该比走路要快得多,最多十五分钟就应该到酒店了,杜林看了看手表,已经上车超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到达酒店,这让杜林十分奇怪。
杜林车厢的帘子拉开,却把蹬车的车夫吓了一跳,说了一句杜林听不懂的当地语言。
杜林向四外看了看,发现这根本不是加德满都新城区,倒像是旧城区与新城区之间的贫民窟,街道上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路边的垃圾桶里,猴子和乞丐正在争抢着残羹剩饭。
那个车夫用英语惊呼道,你为什么没有晕倒?
杜林这才想起,就在车夫把车厢顶棚和侧面盖上以后不久,杜林便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他以为是车厢里放的特殊香料,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一种迷香,只是因为杜林的体质百毒不侵,所以并没有把杜林迷倒。
这样看来,这个三轮车夫肯定是不怀好意,看到杜林买了这么多东西,便动了劫财之心。想用迷香把杜林迷晕之后带到这贫民窟里,把他身上的财物抢劫一空之后,是杀人灭口,还是扒光了往街边一扔,那可就说不准了。
见杜林没有被迷晕,那个三轮车夫便挥舞着手臂,用当地语言大喊着什么,十几名当地人手拿棍棒和柴刀,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
你可能会问,那里不是盛产廓尔喀`弯刀吗?那当地人岂不是应该人手一把,怎么还有拿柴刀的?
其实廓尔喀`弯刀的制作非常麻烦,四名工匠合作,一天只能造一把,虽然现在制刀行业越来越商业化,购物街上的刀店里也很难买到真正的廓尔`喀弯刀,但就算是工艺品,每把刀的价格也高达三千到八千尼泊尔卢比。
在这样的贫民窟里,一个五口之家,三千尼泊尔卢比足够他们生活一个月了。
见对方抄起了家伙,杜林心中有些无奈,“我就是出来买点纪念品,怎么也能遇上这种事?”
一分钟以后,那十几个当地男人,通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每一个男人旁边还有一两个女人抱着他们哭天抹泪儿。
杜林把那个车夫叫过来,告诉他这些人过一个小时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车夫连忙翻译给那些女人听。
那些女人一听,双手合十,跪在地上
对杜林感恩戴德。她们本以为自家男人这次遇上了一位来自华夏的武林高手,恐怕小命不保,没想到这位华夏高手大发慈悲,饶了他们一命。
那位车夫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把杜林送回了酒店,帮杜林把袋子都搬进了酒店大堂,临走时还千恩万谢,感谢杜林不杀之恩。
经过这样一个小插曲,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杜林正想让酒店服务生帮自己把这些袋子送回房间,一回头却看见朱仲林和詹姆斯等人正在办入住手续。
“朱先生!詹姆斯!”
“哟,杜先生?您这是,刚从外面回来?”朱仲林一见杜林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
“嗯,出去转了转,买了些纪念品,打算回国时带给朋友们。你们这是刚到?”杜林指了指还在和大堂经理交涉的的詹姆斯。
“是的,詹姆斯他们几个雇佣兵携带的枪支在入关时出了点麻烦,我们被扣留了十几个小时,不然早到了,”说到这里朱仲林有些不忿,“这个詹姆斯,来之前牛皮吹的山响,说带枪入关没问题,结果真到了入关的时候被人又是扣行李,又是扣人的。”
“人没事就行,赶紧办好手续入住吧,我先上去了。”杜林不愿意多管他们的闲事。
说实话,直到现在,杜林对朱仲林的信任程度甚至还不如对詹姆斯,总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前一天折腾了大半宿的朱仲林詹姆斯等人还在补觉,杜林便独自一人提着装礼品的袋子上了街。
昨天在街上,他曾经看到过“山河矿业”在加德满都的一个办事处,这几天他就要深入丛林去寻找宝藏了,酒店的房间也要退掉,而且看加德满都的治安环境,放在酒店寄存处估计也不怎么保险,不如交给山河矿业的人,他们肯定有渠道把东西送回国。
来这里之前,提前和三哥何文志通了电话,何文志也通过山河矿业的内部专线与驻加都的负责人做了交待,所以杜林一到办事处便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工作人员接过几个大袋子,并按杜林的要求,又把东西按人头分成若干个小袋,分别写上名字,打好包。
几天后,这些小包裹便会通过山河实业的物流渠道运回国内,等杜林回国时,再一一亲自送到对方手中。
在分东西的时候,杜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买给自己的那把廓尔喀`弯刀给留下了,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