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刺生子
“不要我管？那我可要去告诉你娘了。”石安平很不要脸的威胁，几个小娃娃，还能斗得过他？
小胖一听他要告状，立马怂了，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扭头跑了，鞋子差点跑掉。
牛大海脖子一梗，“我不怕，你要想告诉我妈，只管去告，大不了挨顿打，反正我也被打习惯了！”
石安平摇着衣襟，咧嘴笑，满嘴的大黄牙，“好啊！你们不听话，到时候要是出了事，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方十一不再理他，尽管知道这人肯定不怀好意，指不定后面会做什么。
但要是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她得先下手为强。
石安平一直注视着他们走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重了。
他心里也琢磨上了，小丫头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不收拾她一顿，她也是不长记性。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要是下大雨，根本爬不上去，太陡峭了。
“十一，你是不是要去避风崖？”牛大海还不算太笨，想到她之前问过的话。
方十一头也不回，“没错，你指我看，避风崖在什么位置。”
“啊？避风崖很远的，你要是去的话，赶早天没亮的时候，就要出发，不然中午爬山，太热了！”牛大海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跟她出来，一个劲的爬山，他又累又渴。
好在，他们现在地走的山路，有树荫，否则一准会热晕过去。
方十一停下脚步，用袖子擦了下额上的汗，“我只是问问，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站的地方，能看见远处连成片的山峦，有高有低，看着不远，其实一点都不近。
牛大海一屁股坐下来，“我知道啊！不过咱们得歇歇再走，等爬到前面的山峰就能看见了。”
方十一也被热的小脸通红，“好吧！先坐一会。”
山坡的路边，长着野生的蔷薇，跟家养的蔷薇不同，它们只有五片花瓣，但是香味很独特。
方十一蹲在花丛边，小心的避开刺，找到新生的蔷薇根茎，也叫刺生子。
在它刚刚冒出来不久，可以轻易折断。
剥开带外刺的外皮，里面的茎，有点甜，也有点清香，挺有水份。
方十一在那一片蔷薇花丛里，找到很多。
折断了以后，用衣服捧着，回到原先的地方，分一半给牛大海。
“喏，吃这个解渴吧！”
“这东西能有什么水份，”话是这么说，但牛大海还是巴巴的接了过来，麻利的剥着，剥的那叫一个快。
他说的也没错，这玩意只够塞牙缝。
“十一，要不咱们待会下山，还去偷小胖家的西瓜好不好？”牛大海又惦记上西瓜了，可是他娘太抠门，一个西瓜都舍不得买。
方十一白了他一眼，“你还偷上瘾了呢！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偷几个意思一下也就够了。”
“我想起来了！”牛大海一拍脑门，“我记得山上有几棵挑树，要不咱们去找桃子吧？”
“不去，找的功夫早把自己渴死了，这山里肯定有泉水，找着泉水渴一口也就得了！”
第三十三章 操麻的女人
“泉水？这我可不知道，到处都是树，哪来的泉水。”他每回上山，从没在意过这些。
方十一把刺生子装进口袋里，站起来用手挡在额头，看向远处，“先顺着山路走，到时候再看。”
石安平把担子挑到家里，顾不得喘口气，拿上草帽戴在头上，又在腰带上塞了捆麻绳，关上院门，匆匆的走了。
“哟，村长，你这是要去哪？大中午的，也不怕被晒晕了。”吴氏坐在院子门楼下，就着这个地方通风，比较凉快，孩子又睡午觉了，赶紧搓点麻绳。
麻是自家种的，他们家有一片山坡地，种不了别的，只能种上黄麻。
黄麻跟竹子一样，都是很有用的好东西。
黄麻在水塘里泡上一段时间，就可剥了皮，搓成麻绳，再拿到集市上去卖。
去了皮的麻杆，可以用来盖房子。
一层厚厚的麻杆铺上去，再用和的稀泥抹几遍，就是简单的屋顶，再不挤，也可以拿来当柴火烧嘛！
但是搓麻不是一件舒坦的事，几天搓下来，那双手就不是手了，老茧厚的像戴了一层手套。
吴氏能吃苦，也不在意自个儿是否漂亮，只要能把孩子养大就成了。
她家大儿子是小结巴，她男人在十几里外的运河上，做河工，做纤夫。
挣的都是血汗钱，就是为了农闲的时候，挣点钱补贴家用。
“哦，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忙吧！”石安平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二十几岁的年纪，活像四十岁的老太婆，满脸的褶子。
石安平穿过田野小路，寻着方十一他们可能会走的路线，一路找了过去。
山上，凭着方十一的聪明，他们找到了藏在石头缝里的泉眼。
是个很小的泉，泉眼只有脸盆那么大，有细细的水流，从石头缝里流淌出来。
泉水清凉甘甜，又很解渴。
方十一突发奇想，顺着泉眼的方向，朝山下看。
刚好可以看到自家的小院，目测一下距离，似乎太远了，要是引泉水下山，估计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光着砍竹子，就得好几卡车。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挖井比较安稳。
牛大海喝饱了水，直喝的肚子鼓起来，才一抹嘴巴，直起腰，“这水真好喝，不过喝多了，我感觉好饿。”
方十一不理他这一茬，“你说的避风崖，就在那，对吗？”
远处的山峰，笔直险峻，能看到白色的山石裸露出来。
“没错，就在那，现在咱们离的远，等到走近，站在山脚下，你就会发现，避风崖高的看不见山顶。”
“有没有路可以上去？”方十一心里恨的要死。秦伍那家伙可真敢提条件，这么高的山崖，让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去爬，他是认真的吗？
牛大海把头摇的像波浪鼓，“我不知道，我又没上去过，十一，咱们要不要回去了？”
牛大海看着胆子挺大，其实他胆子一点都不大。
方十一又盯着白色的山石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走吧！”看样子，她得在凌晨三四点出发，中间还不能耽搁，估计等到爬上去，再爬下来，一天时间险险的够用。
只是，没有走到跟前，她还不能确定，山上有没有鹰，万一没有，岂不是很操蛋。
第三十四章 老怪物
下山的路更难走，不过他俩都是山脚下长大的孩子，爬上爬下，不是个事儿。
就是天太热，水塘里的鸭子，全都钻到河塘边，阴凉的树荫底下了，一个头都不带往外冒的。
村里四处游荡的小鸡们，也缩着翅膀，躲到阴凉底下。
大黄不晓得从哪冒出来，先前它跟了一阵，大概是嫌弃太热，又跑了。
石安平很快就找到要下山的两个人，他速度慢了，以至于没在山上堵到他们。
得想个办法，把牛大海引开。
石安平琢磨了一会，等他们走近了，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窜出来，“牛大海，你们家的鹅，跑人家田里偷吃稻子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小心回头你爹知道了，把你屁股打烂！”
牛大海一惊，“不是吧？我家的鹅……坏了！”
他突然想到，先前从家里出来，是要到田里赶鹅的。
随着田里的水稻秧苗长大，各家的鸭子或者鹅，都得看好了。
要是跑到别人家农田里，把人家的稻秧祸祸了，那可不得了，搞不好还得打架闹事。
“十一，我先回去找鹅，你一个人小心点！”牛大海害怕的头皮发麻，他娘打他，那是家常便饭，可要是被他爹削一顿，一准疼上好几天，他爹下手可狠了，一巴掌呼下去，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方十一静静的站在后面，看着牛大海那个蠢货被石安平轻而易举的支走。
真是傻缺一个，太好骗了。
牛大海匆匆忙忙一跑，石安平立马变了脸。
“十一，你刚才上山是去干什么？山里是有什么好东西吗？”石安平拦在方十一面前，又四处瞅了瞅，确定周围没有人。
方十一真的要吐了，“你管我去干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让开！”
石安平笑的很淫荡，“怎么能不让我管呢？你爹娘死之前，可是拜托过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们姐妹几个，再过几年你就能长成大姑娘了，到那时，始终是要嫁人的，与其最后跟了不熟悉的外乡人，倒不如给我续弦怎么样？”
在古时的乡下，穷人家养不起孩子，卖掉或者送给人家当童养媳，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些大户人家的乡绅老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娶十几岁的小姑娘做小妾。
方十一看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恶心，很恶心，“老怪物，麻烦你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让我给你续弦，你怎么有脸说这话？我警告你，别把我惹毛了，否则我让你悔不当初！”
方十一小小的脸上，眼睛瞪到最大，眼珠子都要突出来。
她一发火，大黄赶忙跑过来，朝着石安平一个劲的狂叫。
石安平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也没把大黄放在眼里，抄起地上的土疙瘩，朝大黄重重的丢过去。
“你干什么！”方十一担心他砸坏大黄，飞起一脚，踹到石安平的肚子。
石安平没料到她劲儿这么大，被踹的土疙瘩方向偏了，他自个儿也踉跄着，朝后退。
结果忽略了站着的地方是高田梗，结果这一退，从田梗上直接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水沟里。
第三十五章 砸死你
这个季节，水沟水量很少，长满了绿色的水藻，还要臭哄哄的淤泥。
淤泥肯定是臭的，不然怎么叫淤泥。
“哎哟！”石安平摔的不轻，脸色痛苦，“死丫头，你快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真是摔的不轻，估计是摔到腰了，一把老骨头，摔的姿势太倒霉，只一下，便把腰摔坏。
这是他自己不要脸，怪得了谁？
方十一抄着手臂，笑脸讥讽，“起不来正好，要是你死在这儿，估计也没人怀疑，再说了，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我可拉不动你，外面真热，我得回去了，再晒一会，就得中署了！”
“你！你别走啊！”石安平真是急了，这儿离村子里，少说也有四五里路，要是没人帮忙，他怎么回去？
“哦，对了！”方十一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
石安平见她回来，以为她回心转意，还高兴了下，“十一，快……快把我弄上去，我腰不能动了，我得回去找大夫，放心，只要你把我扶回去，或者回村找人来抬我，今天的事，我肯定不会追究。”
方十一的眼睛，慢慢眯起来，“让我扶你？做梦去吧！我就是刚刚想到，你之前说了那么多恶心的话，我得送你点东西，要不然怎么出气！”
方十一捡起地上的土疙瘩，一股脑的朝石安平丢去。
大的小的，统统往她身上砸。
你以为土疙瘩打在身上不疼吗？
扯蛋，绝对够疼，够销魂。
石安平被砸的嗷嗷直叫唤，只能用手挡着脸，好歹护着一个地方。
直到身边的土疙瘩，都砸完了，她才罢手。
拍拍手上的灰，冷哼了声，辫子一甩，把家去了。
石安平现在跟个泥人似的，脸上被砸了好几下，肿了几个大包，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方十一小跑着往家去，到了村里，干脆拿下头顶的草帽。
又见着吴氏，她还在搓麻，见着方十一蹦蹦跳跳的回来，便以为她到哪玩了。
“十一啊！我们家今儿傍晚要挖韭菜根，你想要的话，傍晚过来帮我干一会活，我分点给你。”吴氏停下手里的活，朝她大声道。
“好啊！”对于蔬菜，十一现在是来者不拒。
反正他们家现在空地多，只要修整出来，想种什么就种。
土地就是农家人的聚宝盆，只要肯干，想要什么，它都能给你。
十一不会告诉任何人石安平半死不活的躺在野地里，管他是死是活，反正现在跟她已经没关系了。
阿呆坐在廊檐门口，削着木楔。
没有刨子，没有锯子，只有一把砍刀，也难为他做了那么多小家具。
方十一飞快的跑回来，在小堂屋挑舀了一瓢凉水，喝了一半，另一半泼在脸上，胡乱揉了几下，顿时凉快不少。
“阿呆，我明儿一早要到山上采药，你在家里，哪都不要去了，要是闲着没事干，就把西边的荒地都给我整出来，回头我要用！”
“你要上山采药？我跟你一起去！”阿呆没有问她为什么采药，采药干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第三十六章 小和尚
他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上山，山上有多危险，他最清楚，就她那细胳膊细腿，真遇着野兽，顶得了什么大用。
方十一小脸纠结的快要揉成一团，“那个……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其实今天发生了一点事，我把村长打了，你要是走了，就留她俩在家，我肯定不放心，所以只能我一个人去，也不会去很远的地方，上午肯定能回来。”
她不得不把刚才的事，跟阿呆说，为了稳住他。
因为这只鹰，一定要她亲自抓，不能依靠别人，否则就不是她的成果。
阿呆听完她的话，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猛地站起来，冷声问道：“他在哪？”
“啊？你找他干嘛？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万一把他弄残了，再反过来咬我一口，我们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待下去。”方十一也是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才没有下狠手，那老小子，就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
正说着，石安平的两个儿子，从十一家门前走过，石大和石二。
石大今年快十二岁了，石二小他几岁，兄弟俩长的一点都不像。
石大虎背熊腰，前两年，石家太穷，养不起两个儿子，他爹就把两个儿子送到庙里学武艺。
管吃管住，算是俗家弟子，还没有正式剃度。
不过听说，大儿子要梯度出家，以后就只能安心做和尚。
两人背着小包袱，从山上下来化缘，顺便探望父亲。
方十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他俩并不知道。
只是经过方家门前时，觉得奇怪，多看了两眼。
“哥，那个是方十一？”石二挠了挠光头，看着方十一盖起来的低矮房子。
可不就是低矮吗？
石大长相有点凶，拧着眉，不过他看的是阿呆，“那个人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认识吗？”
石二摇摇头，他长的清瘦，个头也是小小的，有点呆懵的感觉，“没见过，他不是我们村子的。”
石大属于，爱多管闲事的，他走到竹篱笆前，隔着篱笆，大声质问：“喂，你是哪来的人，怎么在我们村子，你得知道，我们村的人，在县里都有入册，你要是留在我们村，就得找县官给你记到册子里，听见了吗？”
阿呆慢慢朝他走过去，他比石大年长，个头比他高，身板也比石大壮实。
不过阿呆的健壮，很均匀，不会让人觉得蠢。
而石大就属于蠢的一类人。
“你们是谁？”阿呆冷冷的反问。
石大下巴一抬，“我是石安平的儿子，我爹是村长，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在这个村子里，我们家说了算！”
石大身上穿的是灰色的僧袍，洗的很旧，上面有好几个补丁，都是师兄们穿剩下的。
他性子一直就很躁，在庙里等了两年，也没把性子压下去，被师父们打，都是家常便饭。
阿呆打开篱笆门，朝他走近，在距离石大还有两步远的时候，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人拎了起来，“我打的就是你，回去告诉你爹，要是再敢来骚扰十一，我杀了你们！”
第三十七章 学做衣服
阿呆凶神恶煞样子，成功吓住了石家兄弟俩。
虽然他俩是庙里出来的，可他们入的是寺庙，又不是真正的少林寺，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普通的寺庙重点教念经，少量的教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
他俩学的也不精，一个两个，都是懒货，半吊子。
阿呆重重的将石大丢在地上，让他摔的很重。
然后他将目光瞪向石二，吓的石二赶紧蹲下，双手抱头，“你别打我，别打我。”
阿呆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随后牵着方十一的小手走了回去。
小妹睡的香甜，小丫头最近吃的好，睡的好，小脸蛋日渐红润。
方十一回到屋里，坐在坑上，摆弄针线，打算给方七做两件小内衣。
说实话，她这双小手，做针线的手艺也就一般，边做边学吧！
“阿姐，你回来啦！”方七揉着眼睛坐起来，从蚊帐里钻出来，瞅着她拿着一块布比划来，比划去，“阿姐，你是不是不会啊？”
“谁说我不会了，我这不是在想着要剪多大的布料吗？”
“干嘛要想？用手量一下就好了嘛！”方七坐过来，用两个手指丈量，然后拿了剪刀，只听见咔嚓一声。
瞧她果断的下剪刀，方十一都惊呆了。
这要是万一剪错了，岂不是糟透了？
“阿姐，你不要这副表情嘛！我知道你是要给我做衣服，昨儿我看林婆婆在门口缝衣服，我让她教我来着，你瞧，袖子应该剪成这样，还有褂襟，领子，走针应该这么走，这样才是一条线，不会走歪掉，山杏姨会绣花，我也想学，可惜咱家没有丝线，不然的话，肯定能绣出漂亮的衣服。”
方七低着头，一针一线，走的十分稳当，说是行云流水也不为过。
“下回到集上，一定记得给你买丝线，家里的衣服不够穿，你看着做点什么，紧着外衣做，等我挣到钱了，咱去集上买新的，还有鞋子。”方十一看向坑头摆放的几双鞋。
虽说是布鞋，但是已经烂的很厉害，大脚趾那个位置烂的最严重，再有就是鞋底，是被磨的。
再厚的千层底，也是布料做的。
穿久了，又整天在外面做事，不磨才怪。
睡着的小妹动了下，方十一赶忙凑上去拍拍她，好让她继续睡。
小不点要是醒了，她们可就没这么清闲了。
方七笑着说道：“阿姐，其实我可以学着做针线活，反正我带着小妹，也走不远，只要让小妹一个人玩，我就能腾出时间，而且我喜欢用针线，可以做出很多好东西。”
“成吧！只要你喜欢就好。”
傍晚的时候，太阳落到了山头，外面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去。
方十一叮嘱方七在家看着小妹，随后她拿了阿呆编织好的篮子跟砍刀，去了吴家。
吴氏跟大女儿吴小菊，正在菜园地里忙活。
他们家种的菜地多，有时吃不完，还会拿到镇上去卖。
或者腌了做咸菜，一年四季都吃得上。
吴氏的菜地周围，用低矮的竹篱笆围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帮忙浇园子
一面临着自家院墙，两面临着小树林，还有一面紧临着村子路边的小水沟，取水浇园子都比较方便。
这园子吴氏开垦了两年，头几年因为土地不肥，只种了些大豆棉花。
也就今年，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
方十一站在吴家菜园的缺口处，这里平时是用竹篱笆做的门挡住，以免鸡鸭什么的，跑进去把秧苗祸害了。
看着吴家菜园地的繁荣景象，方十一羡慕不已。
要是时间倒退回春天，她也要种上很多很多的蔬菜。
到了夏季，蔬菜就多的吃不完。
早上拎着菜篮子到园子里采摘，回来的时候，蓝子装满满的了。
吴氏正弯腰锄草，抬头见她来了，忙朝她招手，“十一啊！来了还不赶紧进来，站那儿干嘛！你瞧，我家小菊把韭菜根都挖出来的，我养的辣椒秧苗也能移栽了，你要不要？”
“要，当然得要！”方十一欣喜的走进园子。
吴氏把园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每一垄，都弄的平平整整，菜园的一角，还堆着没有使用的农家肥。
大多是鸡鸭的粪便，再加上灶膛里掏出来的草木灰。
其实吴氏最喜欢的，还是从茅房里掏粪。
臭是臭，但是掺了水，浇在菜上，肥的不得了。
这不，方十一刚一走近，就闻见屎臭了。
只见吴氏的身边，搁着一只粪桶。
里面有什么，还是不看了。
吴小菊直起腰，她比方十一大两岁，高半个头，快十二岁的小姑娘，已经不能算小了，“十一，你过来，跟我抬粪桶，那边种下半个月的黄豆苗，要浇一遍。”
他们家种的是晚黄豆，这里的温度合适，可以种两季，到了下霜的时候，还能吃上青大豆。
“哦！来了！”方十一眉头皱了下，别人家的屎，她一点都不想闻。
吴小菊也不是故意为难她，做为家中的长女，她一向都很勤快，村里谁见了都要夸她懂事能干。
为此，吴小菊沾沾自喜，她喜欢听这样的夸奖。
吴小菊把扁担的另一头递给她，让她挑上肩。
两个小姑娘，把个半人高的粪桶抬到了菜园地的水沟边。
不用从外面走，吴氏在那里挖了个水渠，水可以流进来。
吴小菊握着长把木质水瓢，把沟里的水，一瓢一瓢的往桶里舀。
“十一，你们家来的那人是谁啊？我瞧着以前也没见过，你莫不是收留了陌生男人？”吴小菊问的很含蓄，眼睛还时不时的往十一那儿斜。
方十一抱着扁担，捏着鼻子，远远的站着，哪还能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吴小菊也不在意她不回答，“其实细看的话，他长的还挺好的，毁掉的脸怪可惜的。”
方十一还是不理她，转开眼睛，看着别处，就是不想看她们家桶里黄黄的东西。
“唉！好好的一个人，弄成这样，他有告诉过你，他家是哪里的吗？要是不知道底细，村长肯定是不能同意的，现在对陌生人来往，管的可严了。”吴小菊说的那叫一个认真。
方十一只撇了眼她的粪桶，“哎，你家粪水要满了！”
第三十九章 臭死了
吴小菊正端着一瓢水，还要往里装呢！
这一看，还真快要满了。
“你过来抬，小心点，别把粪水洒出来……我妈说了，粪水都是农家人的宝贝！”吴小菊说的认真极了。
方十一嘴角抽搐着点头，“嗯！你们家的屎都是宝贝。”
吴小菊起先没回过味，等她回过味来，气的不行，“方十一，你说什么呢！浇园子的事，就交给你，我不管了！”
吴小菊把水瓢扔下就走，留下方十一一个人面对一桶屎水。
吴氏又直起腰，“十一，你动作快点，还有好多活没干呢！”
方十一此刻懊悔的要命，早知道就忍一忍了，他们家的屎，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弄好了。
石家兄弟从家里跑出来，见着吴氏在园子里，便跑过来问她，“吴婶，你看见我爹了吗？他不在家，都过了一个下午，也没见他回来。”
吴氏握着锄头抬起头，“你爹啊！晌午的时候还瞧见他来着，好像是往山上的方向去了，你们别着急，他一个大活人，哪会有事。”
石家兄弟谢过吴氏，朝着上山的方向找去了。
方有财挑着肥料担子，打算到田里洒肥料，瞧见方十一在吴家菜园忙活，立马不满了，“我说方十一，你在这儿干嘛呢？当不要钱的劳力？还真是闲的手贱！”
方十一没理他，反正跟他吵架，只会降低自己的水准，除了多费点口舌，也没个屁的作用。
吴氏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歇歇腰，“十一啊！你别总是跟你二叔对着干，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娃娃，方有财那是打不过你吗？他那是让着你呢！你俩真要是掐架，吃亏的肯定是你，小姑娘家家的，别总是太强势！”
方十一不想跟老大妈计较，她现在被这粪桶熏死了，哪还敢张嘴说话。
吴小菊卷了袖子走过来，“算了吧！还是我来浇园子，看你，都把粪水浇到叶子上了，这要是不下几场雨，谁敢吃。”
方十一直冲她翻白眼，早她浇的时候不说，这都只剩半桶粪水了。
在吴家园子忙了有半个多时辰，方十一才拎着篮子回家。
临走时，吴氏送了点自家吃不完的豇豆跟辣椒给她。
吴氏抠门归抠门，但也不算太坏，方十一已经够可怜了，她也不忍心再占人家的便宜。
回去的路上，方十一总感觉自己身上的粪水味久久散不去，难闻的要命。
停在水塘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把脸洗了，但是身上的味道依然散不去。
不远处，匆匆走来石家兄弟俩人。
石大背着一个人，如果方十一没猜错，他背着的应该就是石安平了。
老家伙还没死，真是命大。
石二跟在后面，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阿呆站到方十一身边，“别怕，他不敢找你的麻烦，我去去就来。”
“你干什么去？”方十一见他脸色不对，着急的在后面追问。
可是阿呆头也不回的朝着石家去了。
方七拉着小妹，站在堂屋门前，“阿姐，你们在说什么？”
第四十章 菜园地里忙活
方十一没有再追，她觉得阿呆也不至于会做出什么，“我弄了好些菜，你把小妹放在盆里坐着，过来帮我种菜，要是晚上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方七笑了，“你又不能呼风唤雨，赶不上，咱们就自己每天浇水，总不过是多累一点。”
方小妹坐木盆里，她很懂事，知道两个姐姐要忙着干活，她不吵也不闹，乖巧的坐在盆里，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她。
“方七，把铁锹拿来，还有水桶，一会我来拎水，你负责浇水就成了。”方十一把韭菜根找出来，还得种几垄小白菜。
“嗳，来了！”方七卷起袖子，跑回堂屋。
这块菜垄地，昨儿阿呆又翻了一遍，而且洒下草木灰，浇了水。
没办法，他们没有其他的天然肥料，那几只野鸭，一时半会还产不出那么多的粪便肥。
今儿看吴氏种菜，学到了很多。
她蹲在菜垄上，用手扒着坑，把韭菜根埋进去，上面又刨了些肥料。
方七主动到水沟边拎水，她胳膊太细，每次只能拎半桶，浇不了多少，就得重新再去拎水。
“你不要拎了，一会阿呆就会回来，让他干。”方十一见她累的小脸都憋青了，有点心疼。
才多大一点的小姑娘，身板还没发育好呢！
“没事儿，我浇一点是一点，阿姐，待会小白菜怎么种？”
“当然是先把菜垄浇透，吴婶说了，小白菜喜水，回头你再去找些干草，盖在上面，要不然菜籽出不了芽。”方十一之前种过一垄小白菜，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发芽，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到底能不能长出小白菜还是未知数，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阿呆回来的很快，低着头，走的很快。
“我来！”他主动接过方七手里的水桶，飞快走到水沟边，拎了满满一桶水，回到方十一身边，整个过程，桶里的水，一滴没洒。
“你是不是威胁他也？”方十一没有点名，不过她相信阿呆一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该死！”阿呆的声音低沉，如果不是怕给方十一带来麻烦，他一准杀了石安平。
一个老人渣，活在世上都嫌累赘。
方十一瞄了眼在给小妹擦嘴的方七，“我知道他该死，可是我不想方七跟小妹过的不安稳，阿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轻易杀人。”
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阿呆干的事。
那天晚上，她或许不是做梦。
阿呆蹲在她面前，看着方十一稚嫩的小脸，目光却异常的成熟稳重，“你不要担心，我会守着你们长大，哪也不去。”
他要守着方家的三个小姑娘长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方十一皱起嘴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阿呆的帮忙，很多重活，他一个人全包了，方十一轻松多了。
他抱了很多干草，又拎了很多水，把干草浇了个透。
“我回去做饭了。”方十一站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腰。
“嗯，剩下的活，我一个人可以搞定！”阿呆冲她挤一个很牵强的笑容。
第四十一章 晚饭
阿呆毁坏的半张脸，让他做出表情都很困难，每次动作大一点，都会有点疼。
可是为了让十一看到他的笑容，再大的疼痛，他都可以忍。
其实他真的很想帮帮十一，好让她们姐妹三人的日子，不再过的那样苦。
这两天，他的记忆恢复了一点，他记得被人追杀，在受伤之前，他在山里藏了一包东西，里面有银子，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东西。
他今天一早上山，就是为寻找。
可是就算东西找到了，他也清楚的知道，不能随便拿出来。
树大招风，在她们姐妹三个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那些钱，只会给她们带来灾难。
“阿姐，我们晚饭吃什么？要不随便熬些玉米粥就好了。”方七笑着问她。
虽然这几天她吃的很好，尤其是中午，还吃到了红烧肉。
可是好日子来的太快，她总觉得哪里不真实，让她觉得很恐慌，很怕哪一天，日子回到最初最糟糕的时候。
那样大的落差，她心里会承受不了。
方十一没有瞧见她眼里的担忧，“光吃玉米粥怎么能行，不扛饿，我来煮面疙瘩，又方便，又扛饿，一锅煮了，饭和菜都有了。”
面疙瘩不像面条，还得揉面揣面，醒完了还得擀面，太麻烦不说，还费体力。
面疙瘩就简单多了，把面粉和成面糊糊，等到锅里水开，用筷子片下去，一个面疙瘩立马成形，再洒上小葱和几棵小白菜，齐活！
“阿姐，你做的饭真香。”方七伸长了脖子，瞅着一直冒着热气的锅灶。
方十一在灶后站起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下，“去叫阿呆过来吃饭，你把小妹带去洗手。”
“知道啦！”方七欢快的跑了出去。
小妹扒着木盆的边缘，看见她来了，张开两只手，就要让她抱。
“阿呆，别忙了，阿姐让我们洗手吃饭呢！”
“马上来！”阿呆正拿着铁锹，修整菜垄子。
他要把重活全都干了，好让十一没那么累。
方家的饭菜香味，不仅吸引了在外面玩耍的大黄，还有淌着口水哈喇子的小胖。
牛大海背着刚割的猪草，从他身后路过，瞅见他好像被人点穴的模样，忍不住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本来就是为了逗他玩玩，谁成想，小胖丝毫没有防备不说，身体又很笨重，整个人笔直的向前倒去。
更倒霉的是，他站在水沟边。
这一倒，可不就栽进了水沟。
牛大海瞧着泛起的巨大水花，也吓了一跳，“小胖，小胖你没事吧？”
小胖因为惊吓，喝了好几口水，扑腾了几下，才从水里站起来。
“你……你推我下水，我要回去告诉我娘，呜呜！”小胖竟然哭了，哭的还很凶，一边骂一边往上爬。
结果因为手脚不灵活，爬上一点，又往下掉。
不管牛大海怎么解释，小胖就是不听，上岸之后，浑身又湿又臭的跑回家告状了。
牛大海有点害怕了，小胖他娘不好惹，要是让他娘知道，免不了一顿打。
灵机一动，牛大海也不回家了，跑向方十一家。
第四十二章 又来吵架
方十一正给小妹喂饭，她跟方七总是轮流着吃饭，先吃的人，要吃的快一点，然后过来换班。
本来阿呆也想为她们分担一下，可是后来发现，他不会喂小娃娃吃饭，真的一点都不容易。
牛大海直接搡开方十一做的篱笆门，背着竹筐就往里冲，“十一，你得救救我，要不然我妈非得打死我不可。”
刚才小胖的哭声那么大，方十一不可能听不见，但是她动也没动。
村里的小娃，尤其是男娃，哪有不会水的。
小胖就算再笨，那么浅的沟，也淹不死他。
见方十一不理他，牛大海又把求救的目光，放在阿呆身上，心想着，大家都是男的，再互相看不顺眼，也该在需要正义的时候站出来吧？
阿呆放下碗，只用没有遮住的半只眼睛瞪着他，“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
以为他不知道吗？
这小子就是找借口，跑到方十一面前刷自己的存在感。
牛大海憋了一口气，“哼！不帮就不帮，大不了被我娘再打一顿！”
小胖绝对是告状高手，才跑回去没多久，就领着一帮人找来了。
马娟撸起袖子，那个杀气腾腾的模样，好像要跟人拼命似的。
也是，她生的儿子，除了她，谁都别想欺负，谁都不行！
“牛大海，你给老娘滚过来！”马娟嗓门大的，惊飞树上栖息的鸟儿，这场面绝对够震撼。
方有财远远的端着饭碗，蹲在自家门口，一边吃饭，一边看戏，乐的把这事当成了下酒菜。
牛大海听见马娟的叫声，毫不夸张的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等他逃走，马娟就已经拖着小胖，把他拦在十一家的院门口，堵着门了。
小胖还在那哭，肥胖的手揉着眼睛，也不晓得有没有眼泪。
牛大海赶紧陪着笑脸，“婶子，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跟他开个玩笑，再说了，这水沟也不深，掉下去也没啥，淹不死的。”
这话本来是解释，可是听在马娟耳朵里，却是变了味道。
“你这死孩子，难道你还巴不得我们家小胖淹死是吗？我告诉你，我们家小胖的命精贵，不像你，就是一贱命！”马娟怒火攻心，骂人失了准头，有点口无遮拦。
牛氏是省油的灯吗？
很显然不是，她长的人高马大，膀子又宽，袖子一卷，像阵风似的刮了过来。
“马娟，你再说一遍！”
说实话，看到牛氏气势汹汹的杀过来，马娟是有点怕的，因为打不过啊！
“我……我就是要说，怎么啦？不能说吗？他把我们家小胖往水里推，这得是多坏的心眼，现在都敢故意害人，长大了还不得杀人放火！”马娟骂着骂着，底气又回来了，双手掐着腰，吼声震耳朵。
小胖已经不哭了，就是鼻涕还挂在脸上，也不擦，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方十一她们。
应该说，他看的是方十一手里的饭碗，贪婪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他只负责起一个头，后面再怎么吵怎么闹，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就像之前，故意告方十一的黑状，虽然办法老了点，但只要管用的就行。
要不然回家被骂的就是他了。
第四十三章 蠢婆娘
牛氏丝毫没有因她的话感到内疚，把肥大的胸脯，往前一挺，那个气势，瞬间就出来了。
“我们家牛大海，再不济，也不至于像你家的孩子，长的像头猪，又丑又胖，以后连媳妇都讨不到，早晚是打光棍的命！”牛氏吼的在唾沫星子乱飞，喷到马娟脸上，估计都够她洗脸了。
马娟用手一抹脸，牙齿咬的咯吱响，牛氏骂她儿子打光棍，跟骂他们家断子绝孙，有什么两样？
世上还有比断子绝孙更狠的话吗？
显然是没有的。
“我，我跟你拼了！”即便明知道打不过，这口气也一定要出，否则她还不得被自己的气给憋死。
村里的人听见动静，有的站在自家门口看热闹，有的干脆搬了凳子，坐在门口，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热闹。
方有财和牛耿是一起来的，他俩听到消息的时候，那两个婆娘，已经打的难舍难分。
抓脸，揪头发，踹肚子，撕扯衣裳。
反正只要是能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的方法，她们全都会用上，而且发挥到淋漓尽致。
“别打了！”牛耿冲上去，就要拉开自家的蠢婆娘。
结果就被打红眼的马娟，接连抓了好几下，脸都给挠破了。
牛氏回头一瞧，自家男人都被波及，本来都要停手，结果又冲了上去，力气大的，牛耿根本拉不住。
石安平躺在家里半死不活，没空管他们的闲事。
石家两兄弟大概觉得自己是村长的儿子，再小的官也是官，官的儿子，也算半个官，。
于是两人兴冲冲的跑来做调解员，再加上他俩身上还穿着僧袍，那模样，搞笑的不得了。
“都别打了，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哦不对……”石大这是把庙里老师父成天挂在嘴上的话，拿来说了，但是说出来之后，又觉得不对，这帮人又不是要出家，再说，他们手里也没拿着刀。
石大憋了一会，也没再憋出一句有禅意的话，那就讲白话吧！
“都住手，有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和气生财嘛！”石大抬了下手，破旧的僧袍，愣是被他穿出傻气。
可惜没人搭理他，该打的还是打，该骂的还是骂。
最后，还是牛耿踢了下方有财，让他过来帮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老娘们分开。
等到看清她俩此刻模样时，所有旁观的人都笑了。
只有牛大海在一旁，吓的直发抖。
这打的也太凶残了，回家以后，他娘会不会也这么削他一顿？
阿呆拦下要走过去的方十一，让她不要掺和，不管她要说什么，这个时候，都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牛耿招呼着牛大海，赶紧把这疯婆娘弄回去。
临走的时候，牛耿还不忘跟十一道歉。
但是方有财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双手掐着腰，喘着气，怒气冲冲的瞪着方十一。
至于阿呆，被他刻意忽略了。
一个连家都没有的穷小子，只配乞讨要饭，这种人，就算大户人家招杂役，都看不上他。
第四十四章 脑子有病
“方十一，你眼睁睁看着你二婶被人欺负，都不晓得过来帮一把，你这丫头心肠未免也太歹毒了吧？”方有财吼的声音很大，生怕方十一听不见，再给他打马虎眼。
“我歹毒？你脑子有病吧！她跟人打架，和我有什么关系？你都拉不开，难道还指望着我去把他们拉开吗？”方十一真的要气疯了，这人不讲理，还有理了？
阿呆再次拉住冲出来的方十一，“别跟他吵架，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方十一其实很想跟他再吵几句，否则她不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吗？
但是既然阿呆说了，她也不能硬要冲出去，那样的话就是不给阿呆面子。
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娃娃，在外人面前，给阿呆面子，是很重要的。
况且，她始终觉得，阿呆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
他的伤，他身上的玉佩，以及那些来找他的人，都表明了他的来历。
方十一狠狠瞪了眼方有财，抱着小妹回去了。
方七默默收拾了碗筷，小脸肯定垮了下来，心情差到了极点。
总是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看他们不顺眼。
阿呆走到篱笆门前，打开了门，又走到方有财跟前。
他比方有财高了大半个头，可以用俯视的角度去看他，无论是从气势还是高度上，都是碾压级别的。
方有财向后退了几步，有点心虚，“你……你别以为自己长的高，就能吓得住我，告诉你，要是没我的同意，村子你也待不下去，别忘了你现在站的是谁的地盘！”
阿呆没有搭理他的威胁，又向前了一步，“我站的是谁的地盘，不用你告诉我，我留在这里，也不需要你的同意，因为你的意见，在我看来，并不重要，警告的话，我只说一遍，别再来招惹她们姐妹三个，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阿呆的威胁，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说两句狠话，他眼中的杀意，也不是做做样子。
方有财不过是个一辈子也没见过大世面的乡巴佬，根本没见过真正的武林中人。
所以阿呆此刻的眼神，真真把他吓到了。
“谁……谁招惹她们了，你一个小娃，你懂个屁，我……我是他们的叔叔！”方有财越说越没底气，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认怂的孬样。
“哦？要试试吗？”阿呆握着拳头，关节捏的咔咔作响。
方有财以为他要打人，即便那铁锤般的拳头，没有真的落在他身上，他也仍然能感觉到那暴涨的肌肉，突起的筋骨。
妈呀！这一拳要是打下来，他这把老骨头哪能受得住。
“谁，谁要试，老子得回家吃饭了！”方有财掉头就跑。
阿呆放下拳头，不屑的嗤笑，还真是一个怂货。
石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刚才到我家，跟我爹说什么了？”
在阿呆离开之后，石大进屋去看他爹。
怎么说呢？
老头子吓的那样，似乎比见了鬼还要可怕，一直在那哆嗦，不管石大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阿呆用没有遮住的眼睛，瞪着石大，“我跟他说什么，你应该自己去问他，而不是在这里问我，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既然入了寺庙，当了和尚，就好好念你的经，凡尘的事少管，以免乱了修行的心志！”
第45章 暮色
石大一直纳闷的盯着阿呆的，直到看见他走远的身影，半天也没明白过来，因为这个丑男刚刚说的话，真的好难懂。
石二也没听懂，“哥，他是不是骂你多管闲事？”
石大恍然大悟，“对哦，他刚才的话，明明就是在骂我。”
“哥，那咱们咋办？要不要去揍他？”石二在庙里待了两年，还是小娃娃脾气，一点没变，在庙里也经常跟师兄们干架。
“揍个屁，你赶紧去请大夫，在回庙里之前，得把爹爹的病治好！”
他俩找到石安平的时候，老家伙已经快被晒死了，嘴皮起了好几层壳，眼睛也不灵光了。
看见两个儿子找来，真的是喜极而泣，这是他命不该绝啊！
石家小兄弟，一个跑去隔壁村子，寻找赤脚郎中，另一个跑回家，照看爹爹。
他们回来一趟不容易，肯定要尽量帮着家里多干一点活。
阿呆回到家里，方十一已经在给小妹洗澡了。
每当这个时候，阿呆都会远远的跑开，估摸着姐妹三个人洗完了，他才会回来。
坐在郁郁葱葱的山坡上，看着远处错落有致的人家，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青草味，耳边很静，只有风声划过。
他感觉自己的心也慢慢的，完全沉静下来。
忽然，远处有两个急匆匆的人影，引起了阿呆的警觉。
他之前干掉的人，肯定有同伙，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人。
其实阿呆心里很清楚，他们找来，是早晚的事。
而一旦这些人发现了他的行踪，势必会给方家三姐妹带来灭顶之灾。
阿呆攥紧拳头，起身摸下了山梁，像一只无声的猎豹，朝他们靠近。
屋子里，方十一坐在小矮凳子上，面前放着一个大盆。
小妹脱的光溜溜，坐在盆里，欢快的洗澡。
方七就着外面还有点光亮，盘腿坐在炕上，缝着一件小短裤。
“阿姐，你看我做的怎么样？”快要完工了，方七兴奋的举起来给她看。
方十一在笑，“还好，凑合着能穿就行。”
方七毕竟没什么经验，她能做成短裤的形状，就已经很好了，至少能穿，不是吗？
方七读到阿姐眼中的嘲笑意味，不满的噘嘴，“人家下次可以做的更好嘛！而且我已经找着方法了。”
方十一忽然想到一事，“你要是真的喜欢做衣裳，不如我送你去当学徒，学裁缝，怎么样？”
方七眼睛一亮，显然是动了心，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暗淡下来，“还是不要了，我走了，小妹怎么办？家里那么多活，你一个人哪忙的过来，我还是留在家里，山杏婶子绣活缝补做的也好，我可以让她教我，也是一样的。”
方七知道真正的学徒工是什么样的情况，就跟卖到师父家里差不多，一点人身身自由都没有，更别说随时回来看看。
而且有的师父又凶又苛刻。
牛大海几年前，就曾经以他爹娘送去做了学徒工，结果他受不了，偷偷跑了回来。
从他的口中，方七才知道，原来学徒工是这么的可怕。
第46章 送上门
方十一转念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好好跟着她学，顶多我往他们家送点东西，也算酬劳。”
“嗯！这个办法好！”方七不想离开家，目前来讲，这个办法是再好不过的。
方小妹赖在盆里，不肯起来，夏天玩水再舒服不过。
方十一还在水里，洒了几片薄荷叶子，洗过澡以后，全身都是清清凉凉的。
方七是第二个洗的，方十一到外面的灶间，又烧了一锅热水。
蚊子挺多，她往灶洞前一坐，蚊子就朝她身上扑，用烟熏都不管用。
乡下蚊子多，也没有更好的驱蚊东西，除了扇子不停拍打，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十一！”吴小菊跨着个篮子，站在篱笆门外，朝她喊。
“你有事？”方十一从半敞开式的厨房探出头。
吴小菊本来想推门进来，可是推了下，没推动，“十一，你把门打开，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方十一又往灶里添了根大柴，让火慢慢烧着，等水烧热就能洗澡，也不用一直看着。
走到篱笆门前，刚一把门打开，吴小菊就往里面进，“十一，这是我娘晚上烙的玉米饼，我给你家送两个。”
吴小菊把篮子往她怀里一塞，像是笃定了十一会感激她，这可是实打实的粮食，她们家这样穷，肯定稀罕的不得了。
方十一低头看着篮子里，搁着的三个玉米饼子。
应该怎么说呢？
大概只有她的掌心大小，她的手能有多大？一个九岁小女娃的手。
所以这几个玉米饼子的份量，各位心知肚明。
而且不是她多心，觉得颜色不对，凑上去闻了闻，好像有点馊了。
你们以为方十一会拒绝，不要她的施舍吗？
当然不会！
送上门的粮食，不要白不要。
他们自己不吃，可以拿给鸭子们吃。
她养的鸭子，这两天吃的都是水沟里捞上来的小鱼小虾，虽说营养也够了，但是还得喂粮食，她自己家的粮食，肯定舍不得，都是她一点一点挣来的。
送完了三个巴掌大的玉米饼子，吴小菊却不急着走，“你们家阿呆呢？这么晚了，他怎么不在家啊？”
方十一抬眼瞧着她，“你找她有事？”
“没，没什么事，就是好奇的问问，对了，你们家房子这么小，能住得下吗？”
方十一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听你的意思，是要把房子借给我们家住，是吗？那我得谢谢你，什么时候让我们搬过去啊？”
吴小菊傻眼了，她只是随便问问，怎么就成了，要把房子借给他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家房子虽然不小，但是也住不下那么多人，一个倒是可以，要不你让阿呆住到我家，让他跟我弟弟睡一间，这样的话，你们不也方便了吗？”
吴小菊敢这么说，绝对经过了她娘的同意，要不然再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随便应承不是？
家里免费多一个劳力，还不用给工钱，就是管他一天三顿吃，晚上住的地方，反正跟小结巴挤一挤，也不需要额外花钱，这么好的事，谁拒绝谁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