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回程(6)
“哎,你等一下,我再去跟他们商量商量,总之,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木景华固执的要命。
红叶透着轿帘子,看见外面那副场景,郎情妾意,情意缠绵,又气又怒,“香儿,还是快走吧,皇后的宫宴就要开始了,咱们不便迟到,这个男人,已经无药可救了,我再不会给他一文钱,以后也再不会管他,走吧!”
此时,她们想走也已经晚了,木景华眼神倒很好,居然隔着轿子,都找到红叶。
看见红叶,再一看那马车竟是襄王府的标致,他当即就明白了。
而那位小青衣跟她的野戏班子,已经在收拾行囊了,但她的眼睛还一直盯在木景华身上。
京城之地,到处都是有钱公子,都是达官贵人,随便碰上一两个,她日后都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木景华冲到马车边,喜鹊见他神色不对,挤身站在他面前,阻止他再往前。
眼见被一个小丫鬟拦着了,木景华的书生气节又上来了,“让开,本公子要跟你们主子说话,本公子知道这马车是襄王府的,不止襄王妃在此,我亲爱的夫人也在吧,红叶,你见到自己的夫君,都不必下轿行礼的吗?”
红叶坐着的身子突然变的僵硬,双手不自然的绞在一起。
不管她平日里有多么大胆,多么开朗,但她终究是个女人,还是会有每个女人都有的弱点。
木香对这个得力助手,自然是要保护的,她一手握住红叶冰凉的手,一面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站着的木景华,语气不温不怒。
“木老板这是在做什么,不好好回去看着你的店,却跑来这里看一个女子卖弄风情,难道你们读书人都喜好这一口吗?”
木景华被她激的面色通红,“请王妃注意言词,他们为了讨生活,出来唱戏的而已,好像没有碍着你什么,你又为何要赶他们走,得饶处且饶人,王妃也别太霸道了!”
木景华不愧是读者人,粗鄙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就这么一番话,还是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的。
“呵,本夫人霸道吗?你问问这里的乞丐,问一问京城的人,本夫人何时对他们霸道了?”木香这会真有些生气了,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气性大,说来就来,挡都挡不住,原本只是想赶走那帮子人,那样的女子,只需看一眼便知,究竟是干什么买卖的,白天唱曲,晚上就不知睡到谁的炕头了,也就木景华这种白痴,会用痴迷的眼神去看她。
木景华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襄王妃他说不过,就一个劲的盯着红叶,“夫人,你既在里面,为何不出来帮为夫说句话,小青的事,我早都跟你说过,并无隐瞒之处,你何苦为难于她,今日你非要逼的她走投无路,我也只好先在京里给她安排个住处,绝不能让她流落街头!”
看着木景华无比认真的神色,木香只觉得好笑,这人只怕早就想这么做了,就是没找着机会,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又不傻,再说了,他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离开京城。
红叶略一沉思,突然跳下车,站到木景华面前。
木香随后也下来了,事情好像是她挑起的,宫宴的时辰确实还早,去那么早,跟那些女人虚情假意的聊天,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她是真的不急。
“相公,外面人多嘴杂,请相公注意言行,莫要失了家人的脸面,至于相公要纳谁为侍妾,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只要相公日后别再管我要钱即可,”红叶冷着脸,说到最后,目光扫了眼远处站着的那位名叫小青的女子,却正迎上她挑衅得意的目光。
红叶心中暗道不妙,还没等她想明白呢,就瞅见小青忽然变了脸色,哭哭啼啼,一脸委屈的朝着木景华扑了过来,哭的梨花带雨,娇弱的惹人怜。
“华哥哥,你千万不要因为奴家跟夫人吵架,奴家知道夫人厉害,也知道夫人能干,奴家不敢跟夫人争什么,奴家只求一个栖身之所,若夫人不愿意,奴家这就离开,万不敢叫华哥哥为难!”
这女人妆还没来得及卸掉,哭也不是真哭,否则脸上的浓妆一花,跟午夜凶铃有的一拼了。
听见美人儿哭的这般凄惨,又听见她说,什么都不求,又暗指红叶当家,是个男人都听不得这样的话。
木景华当即就将脸色一拉,十分不快,“夫人莫要忘了,七弃之条里,有善妒这一条!”
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红叶万万没想到,她一心想维护的脸面,竟被那女子三言两语,便给戳破了。
到底是她太厉害,还是木景华为了她,便可以不顾一切,当真爱到这般深厚吗?
这附近的人,有很多都认得红叶。
瞧见这一幕,众人看待红叶的眼神里,多了不少的嘲弄跟讽刺。
想她红叶,在京城中混的如鱼得水,没想到后院竟也没保住。
都说男人见不得妻子比自己能干,比自己赚钱多,木景华是个书生,自高气节尤其严重。
更何况,古代的女子,大多还是遵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红叶这般出来抛头露面,自己开店挣钱的,在男方家人看来,实属污点。
红叶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住,幸好被身边跟着的婢女及时扶住,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红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不过她还真挺坚强的,愣是一滴眼泪没流下来。
第650章 宫宴之争(1)
木香向前站了一步,喜鹊紧跟而至,也同她站在一起。
木香用极尽轻蔑的目光,将木景华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你也不如此,既然你说她犯了七弃之条,那干脆这样,也不必你费事休她了,你们和离吧,但是有一条,孩子得归她,她挣的家当也归她,你不能要她一分钱,你不是自傍是读书人吗?既然是读书人,就不能把钱财看的太重,否则沾了铜钱臭气,就不是读书人,你说是不是个道理?”
她的话一说完,四周一片抽气声。
头一次听说劝人和离的,多新鲜哪!自古以来的老话就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啥时候,这和离也成了随随便便可以说出口的话。
红叶面如死灰,她知道木香是为她好,这等的家丑,如今闹到了外面,既然他们都可以不顾本家的脸面,她又何须顾及了呢!
“是啊相公,你既想娶她,那咱们便和离吧,你经营的那家店铺,是你们木家的祖产,我一分都不要你的,可是我挣的银子,想必夫君也看不在眼里,这位姑娘不是非你不可吗?那为妻便成全了你,明日叫上家里的长辈,下个和离的文书吧!”
木景华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休妻的话,本是吓唬她的,哪里是真的要休她,不说情份还剩多少,单说家里的人,也不会同意,更何况是和离,他的脸面要往哪搁?
木景华看了看身边楚楚可怜的美人,决定退一步,“夫人,你可别胡乱听了有心人的挑唆,不管是休是和离,都是咱们两人的事,回去再说吧!”
木香最见不得这样的男人,一听到不利于自己的条件,立马转了方向,“别,就在这儿说吧,红叶现在是本妃的合伙人,所以她的事,本妃肯定是要管的,话,我撂在这儿,你若想纳那个小青衣为妾室,红叶就跟你和离,非常简单明了的事,相信你一定能看的明白,还有那个唱戏的小丫头,你要搞清楚,你傍着的这个男人,不值什么钱的,你可得看清楚了再傍,否则日后可就亏大了。”
小青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抱着木景华的手,却松开了些。
红叶嘲讽一笑,转身对木香微微福身,“有劳王妃娘娘还挂记着我的事,让娘娘操心了!”
“没什么可道歉,谁一辈子还没遇到过一个负心汉呢,你呀,要才有才,有貌有貌,若能和离,是你的福气,是他的损失。”
损完了木景华,她将手放在喜鹊手上,跨上了马车。
这个木景华,她一早就想教训他了,若不是此刻身子不方便,早上去揣他两脚了。
红叶紧跟着也上了马车。车内宽敞,铺的都是最柔软的毛毯,中间摆着张小桌,四面的抽屉里装着各色蜜饯酸枣。
有些都是南晋买不到,专门从很远的地方才能买到,就是怕她随时随地觉得难受,也好有个缓解的东西。
其实按着赫连晟的本意,什么宫宴都不必去参加,皇后非要等到她回来才开宫宴,其心不纯。
木香怀孕的消息,也没有宣扬出去,亦不好对皇帝称病不去。
刚一坐进马车里,小红火便又蹭了过来。
这家伙,虽然才这么一点点大,可是动作麻溜。谁也没打算带它去宫宴,可这小家伙,却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偷偷的钻了进去。
木香换起红毛,这是她给起的名字,谁让它满身的红毛呢!
红叶坐进来之后,对刚刚发生的事,还有些尴尬,便从小红毛身上找了话题。
“它身上的毛可真好看,红的像火,我曾经在苍澜见过跟它类似的,就是没它的毛这般红艳艳的好看,”她伸手抚摸着小家伙软的不可思议的毛发,牵强的笑着,以掩饰心底的伤痛。
木香也看着小红毛,觉得这小东西,跟它仿佛心有灵犀,而且极为的认主。
它也似乎不喜欢红叶的抚摸,挪着柔软的小身子,直往木香跟前蹭,一直蹭到她怀腿边,紧挨着她的腿,才肯乖乖的躺下。
红叶笑眯眯说道:“它好像就跟你最亲,可也没见你对它多好,是不是你怀了身孕的缘故,所以它看着你才更亲?”
木香一手拿着蜜饯,一手挠着小红毛的下巴,道:“谁知道呢,你说你见过,可知它是个什么品种,我一直都没搞清,它究竟是狐,还是狸呢!”
“好像是叫什么狸,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不过苍澜人将它们奉为神兽,绣在帐篷上,刻在石碑上,想来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红叶说到这儿,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还不时的朝车窗外看去,她知道在她们离开之后,木景华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一个能打压她的人,好让她和离不成。
木香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红姐,人生苦短,若是能遇上一个对的人,不防往前迈出一步,木景华此人,即使没有小青衣出现,也还是会有别的女人,你又何苦把自己的下半生都栓在他的身上,不值当!”
红叶叹气,“妹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和离,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他一定会去找木清扬,现在连木坤也回来了,无论是出于面子,还是里子,他们都不会同意。”
木香笑道:“这有何难,你要想自己强大起来,那现在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咱们的大桩买卖已经起步了,我此次从外面带回来的臭鱼,将是咱们开酒楼的主打菜,你的精明,我的创意,咱们合起来,一同挤垮木家,指日可待!”
预想到未来的前景,红叶心里开朗了不少,“这倒不错,我跟染房都打过招呼了,按你说的,签了合同,第一批服装,很快就会下线,之前你提到服装走秀,那是个什么东西?”
第651章 宫宴之争(2)
“哦,你说服装走秀,这个我之前的确想过,就是人选上,不好拿主意,肯抛头露的,定然不是良家女子,若是让青楼的歌姬穿上咱们做的衣服,在外面走秀,一来,降低了衣服的品味,二来,纵然她们喜欢咱们制作的衣服,可是也不一定敢穿出来,这个问题比较棘手,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该如何办!”
红叶差不多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就是好比花灯游街,让她们穿上咱们工厂出来的衣服,在街上走一圈,好让人家看到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这个办法,怕是不行的,就像你说的,纵然他们敢穿,人家也未必敢买,倒不如这样……”
她说的法子,很简单。就是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穿上她们制作的服装,在京城的街道,来回走上几圈。
就跟走庙会似的,招摇的从街市上穿梭。
既有了轰动效应,又不会让人觉得俗气,若再加上适当的引导,成名成功的日子,还会远吗?
红叶跟她果然是最合拍的,两人想的点子也是如出一辙。只是红叶的点子,更接地气。
木香很赞同,“红姐,你刚说的办法可行,事不宜迟,眼下很快就要到春天了,正是添置春衣的时候,这几日我不太舒服,店里的事,你帮着多照应些,工厂那边,我会让吴青多盯着一些,等找到可靠的人手,你也就可以多省些心了。”
“嗨,我闲着也是闲着,孩子有奶娘跟丫头们照应着,你也瞧见了,那个家,我是不想回去的,倒不如在外面多操劳些,回去之后啥也不想,倒头就睡,咱们的作坊,还缺个好听有气势的名字,做出来的衣裳,也该让人知道是哪里出的,这名字,还得你来取,我可做不了主!”
“呃……容我想想,”木香开始冥思苦想,把她曾经记得的服装品牌,统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思来想去,又觉着不妥。
似乎都不合拍,不合她的风格。
眼看就快要到凤临台了,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就叫摩登一品吧!摩登是时尚的意思,若是客人听不懂,可以能客人解释一下,就说是咱们独创的一个词,还得设计一个标致,绣在衣服的袖口上,好让人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咱们出的衣服。”
红叶努力消化着她的话,每回跟木香说话,她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听,否则很容易就给弄糊涂了,“摩登一品,好怪的名字,这不重要,就是你说的标致,是不是就像印章似的,给货品盖一个章。”
“不错,但咱们不盖章,咱把标致绣在衣服上,就在这里,”木香掀开自己的袖子,指给她看,袖子掀开,往里面一点点,即便是女子,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伤风化。
“哦,我明白了,那这标致,绣成个什么花样好呢?”
“这个嘛,我也还没想到,你让那位画师,帮你设计一个,要不庸俗,要新颖,还得要让人第一眼看见,就印象深刻的。”
正说着,马车停下了,喜鹊在外面禀报道:“夫人,凤临台到了。”
红叶跟木香很有默契的止了话头,她们之间的商业秘密,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嗯,下车吧!”
严忠在马车边放了软凳子,喜鹊扶着她二人下了马车。
这是木香第一次来凤临台,果真是个好地方。三面环着水,只有一条路通往湖中的庄园。
这庄园最中央,还立着一个三层小楼,庄园的四周种着成片的桃花。
虽还没到桃花盛开的时节,但这里的桃花不知那匠人用了什么方法催开,竟然也是满眼的粉色。
除了桃花,园内的其他花卉也竞相开放,一派春意盎然的景像,煞是好看。
守在路口的太监,并不是王海,是个精瘦的太监。
木香认出,他像是皇后身边的。
他走到木香跟前,弯着腰,态度拘谨却不恭敬,“皇后娘娘不喜马车吵闹,烦劳两位夫人下车步行。”
红叶知道木香的爆脾气,赶忙上前一步,笑着道:“无防,正好我二人步行赏花。”
木香跟她正要迈步走呢,谁知道那精瘦太监,又捏着一副公鸭嗓子,说道:“这位姑娘抱着的小狐狸也不能带进去,皇后娘娘近日心情不好,这等小畜生还是不要带进去的好,王妃若是不放心把它搁在外面,可以交由奴才们照看,等到宫宴结束,自会还给王妃!”
木香原本不愿跟他计较,在路上的时候,因着木景华的事,她这气也生的差不多了,再说,皇后就坐在里面,她暂时还不想跟皇后对上,所以能忍则忍。
可这老太监,摆明了就是跟她过不去,又或者说,是皇后要给她下马威。
唐宁之死,还没查明。
皇后找不到唐宁,也不知唐宁已死,便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
下马威都是小事,更大的陷阱只怕都在后面呢!
红叶一瞥见木香的脸色,就知她要发火,急的快要虚脱了,“总管大人,这个小东西虽然是个小畜生,但它是夫人的爱宠,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差池,你可是担当不起,我劝你还是不要拦着了,多担这一份干系,又何苦呢,犯不着。”
木香很冷很慢的在笑,“既然公公要替本夫人看着,那便烦劳你了,可是咱把丑话说前头,它掉了一根毛,我都要你用命还,或者,我不杀你,但我会让人把你的命根子丢进火里,烧个干干净净!”
太监净过身,割下的宝贝,都存在敬事房里。哪个太监老了,要告老还乡了,便可以去将自己的宝贝领走,带着它一起进棺材,来生也能做个完整的人。
第652章 宫宴之争(3)
所以对老太监来说,命根子是他们最忌讳,也是最不愿意提的话题。
“小人不敢,小人说错了,王妃请带着您的爱宠进去吧!”惹不得,只能躲了。虽然心里恨的牙痒痒,但表面上还得装的恭恭敬敬。
反正皇后也撂下话了,对待这位襄王妃,能拦的就拦,不能拦的,就随她去吧!
走上白玉石铺成的小路,红叶想想还觉着好笑,“这些个奴才,都是欺软怕硬的,你不对他狠,他便当你好欺负,也就是你,敢跟他们硬碰硬,换了我,是万万不敢的!”
“没什么敢不敢,我也就是狐假虎威,等咱们有了真本事,直接甩回她脸上去,”木香走在最前头,面上是淡淡的笑,心里却在盘算着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刚刚严忠小声对她说,殿下早已安排了五百精兵,就在离凤临台不远处埋伏,若有需要,随时支援。
红叶还是性子太弱,“你这脾气,估计只有襄王能压得住,换了旁人,早被你气坏了。”
严忠的表情微有变化。他太喜欢红叶的这句话了,一物降一物,少了谁都不成。
快要步入凤临台,路台的两边,每隔五步,便站着一名轻纱曼妙的美人,手里捧着花盘。
这情景要是搁在天气暖和的时候看着,倒也赏心悦目,但是这天……
“喜鹊,你觉得今儿冷吗?”木香故意放慢步子,视线从这些婢女身上一一扫过。个个美貌如花,即便不是倾国倾城,那也是小家碧玉,各有一番风韵。
喜鹊虽然长相不及这些美人,可脑袋却是很灵活的,“自然是冷的,这天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倒春寒,您瞧湖面上的冰,到现在还没化开呢!”
“呵呵……”红叶用袖子掩着唇,走在最后面偷笑。
木香若有所思的点头,最终目光其中一个女子身上停住。
不是因为她长的最美,也不是因为她长的最特别,而是她的身份,如果她没记错,此人应该是窦皇后的侄女,上一次的宫宴,她用余光瞄到了。
这回倒不是盯着赫连晟,但依旧用怨恨的目光死瞪她。
木香在她面前站住,上下瞄了瞄,“喜鹊,最近宫里财政吃紧吗?居然连大家小姐都出来站台了,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这话,喜鹊可接不上来了。倒是红叶,把木香拉到一边,低声对她道:“你有所不知,窦郡主中意的人,是四皇子唐焱,听说今儿他也会来,所以才站在这儿,你没瞧见人家是盛装打扮,穿的那么少,站的又那么直,还不是为了多看唐焱几眼。”
“看中他?”木香真不是一般的惊讶。
想想唐焱那个病秧子,长的虽然还算过得去,但他的身子骨,娶妻不成问题,洞房恐怕就……
木香真心实意的提醒她,“姑娘,守寡可不好玩,凭你的长相,家世,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何必非要喜欢那个病秧子,万一你前脚跨进门,后脚他便升天了,那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襄王妃什么时候也喜欢背后说人了!”
唐焱顶着一张粉白的脸,无声无息的站到他们五人身后。
严忠面色未动,但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个震惊的眼神。唐焱即便身子再弱,走路还是会有声音的,而他居然丝毫动静都没有听到。如果不是他大意,那便是他深藏不漏。
几人神色各异,红叶微窘,窦小郡主一脸喜色,心花怒放,都写在脸上了。
木香更没有背后说人,当场被抓包的歉意,反倒坦然的不能再坦然了,“还以为今儿来的都是女眷,真想不到四皇子也有此雅兴,来凑这个热闹!”
言下之意就是:女人之间的聚会,你一个大老爷们,凑啥热闹?
唐焱笑颜不变,正要说话,旁边那一位美人率先开口拥护了。
“王妃姐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的原话是,已经娶了正妃的皇子和世家公子不必参加,没说未娶亲的也不能参加,今日四皇子跟五皇子,六皇子,都是要来的,朝中凡是三品大员家中未出阁的女儿也来了不少,夫人就不必操心了,您已经是襄王妃,这跟您也没什么关系!”
就在众人都以为木香会生气,会暴怒,会一脚揣花她的脸时,她不怒反笑,“嗯,郡主说的挺有道理,但愿郡主也能心想事成,早日觅得良君,四皇子,我有事找你谈,烦劳你跟过来!”
唐焱轻笑着点头,并未多说。但是窦小郡主的脸色,却已是欲哭无泪。
“四皇子请留步!”她鼓足勇气,叫住了唐焱。
“咳咳,郡主……找本王何事?”唐焱用丝帕掩着唇,咳的昏天黑地,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身子晃啊晃的,如果不是身边的小厮护着,怕是连站都站不住。
她本来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一瞧见这副模样,哪还说的下去,“没事了,外面风大,殿下还是进去吧!”
同时,她也恨极了木香。早听人说,她行为不检点,跟很多男子都有牵扯,以前她还不信,现在嘛,由不得她不信。
窦郡主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木香的背景,一时没察觉,另一个女子悄悄走近她的身后,冷不防说话了,“郡主也看见了吧,四皇子也受她摆布,这个女人实在可恶,纵然郡主再美貌,再聪慧,四皇子的目光还是不会放您的身上。”
窦寒烟猛的回头,盯着站在她身后,说着莫名其妙话的女子,语气不善,“你是谁?”她既不傻,也不鲁莽,除了在唐焱面前,会偶尔丢掉理智以外,更多的时候,她是很聪明,否则也不会为窦皇后所用。
木月岚盈盈福身,笑的温柔可人,“我是木家的二小姐,木月岚,因为长年不出府,所以郡主姐姐不认得,可我却听过姐姐的大名,京城第一美人,非姐姐莫属!”
第653章 宫宴之争(4)
曾经的赵念云,已成了过去式,美人易逝,再美的人儿,也经不住时间的摧残,更何况美人还断了腿,哪还有人会记得。
这话,窦寒烟听着倒是很对她的心思,“第一美人不敢当,你也不差,对了,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以全当没听见,人多眼杂,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木月岚修养了大半个月,请了许多的名医,疯病好了些,在修养的这段日子里,她渐渐想明白了,搞清了之前发生的事,其实都是有关背后捣鬼。
今天她是悄悄溜出来的,知道木香又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她怎能坐的住。
新仇加旧恨,这笔账,自然是要好好跟她算一算。
“郡主教训的是,宫宴快开始了,咱们一起进去吧,”木月岚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久未出露面,身子养出了不少肉,人也丰满了不少,说实话,真有点胖了。
窦寒烟的身份不知比她高出了多少,自然是要高傲的走在前头。
木月岚经过这么多的事,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不似从前那般冲动,多了几分矜持跟稳重。
她俩走进去时,宴席就要开始了。
本来木香来的就够迟的,她俩落在后头,自然更迟了。
凤临台之所以得名凤临台,是因为在这一处湖心岛上,除了庄园和成片的桃花之外,还有一个近千平米的宫殿。
殿的四周,夏季用帷幔挡着,一旦抽去帷幔,湖上吹来的凉风,纵然再热的酷暑时节,也会凉爽许多。
到了冬日,四周的帷幔铺的很厚,底下有温泉水流过,众人席地而坐,暖意融融,堪比暖春。
木香跟红叶早已入座,她俩身份不同,所以座位离的较远。与木香紧邻的是太子妃,上官芸儿。
太子府的舒良娣忽然没了身孕,太子的这些女人,又恢复往常的平静。
本来就是,要没有,大家都没有,要是有,那便大家一起有,这样后院才能保持平衡。
除了她,还有与木香有过一面之缘的钱冬儿与周曼青。
当初在红叶的店里,就见过这二人,后来一直也没机会再见到。
皇后的身边,坐着几位嫔妃,其中就有木凤亭。
做为木家的嫡出女儿,她看木香的眼神,不可谓不复杂,只一个眼神之中,就夹杂了太多的东西。
在她们两人旁边,坐着几位不出名的小公主,年纪都很小,而且对窦皇后跟木凤亭,十分敬畏,连直视都不敢,从木香进殿到现在,那几个小公主,连头都没抬起过,可见,皇后在宫中何其的霸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唐宁的事,皇后的精神十分萎靡,一点劲都没有,坐在那,一手支着额头,强撑着精神,应对前来请安的人。
除了这些个少女,还有几位一品大员的夫人也来了,其中就是徐夫人。
按理说,她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不知是不是沾了木凤亭的光,才使得像模像样的穿一身华脸坐在那。
范老夫人也来了,在木香刚一迈进殿里时,她微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下,对着木香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看的出,她也是个不喜与人交往的,所做的位置,离最近的也有两米之远,也不跟那些夫人们说话,自顾自的拨弄着佛珠。
再看看座上的这些男宾,木香觉得自己被骗了。除了太子跟赫连晟,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就连木清扬跟唐鑫也在位列其中。
很显然就是一场相亲会,可是你相亲就相亲吧,为啥要叫她非来不可呢?
众人都入了座,管事太监走到皇后耳边,对她低语了几句。
皇后坐直了身子,朝众人摆摆手,“本宫今日身体不适,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诸位莫要见怪,吩咐人上酒菜吧!”
太监得了命令,忙跑去门口,吩咐婢女去了。
窦寒烟满眼关切的道:“皇后身子不适,不如先到后面歇息片刻。”
窦皇后也不知是真的不适,非要歇息,还是另有原因,竟然点头答应了,“也好,那本宫就失礼了,这里就交由贤妃主持。”两名婢女扶着窦皇后站起,搀着她慢慢往后殿而去。
皇后一走,殿内的约束也少了几分,大家都觉得自在许多,尤其是那些个世家小姐跟公主,皇后坐在那,就跟立着一尊佛似的,她们连笑都不敢。
木凤亭拂了下裙摆,坐直了身子,一开口就是对着木香而去,“近日听闻襄王妃遇险平安归来,皇后娘娘设宴给襄王妃压惊,我们都是陪衬,襄王妃可要尽兴才好,否则皇后娘娘是要怪罪我等!”
她的一句话,成功的将木香推到最顶峰。
高处不胜寒,顶峰可不是那么好待的。瞧瞧这四周看她的眼神,搞的好像她成了皇室公敌似的。
木香沉默着,没有接木凤亭的话。
皇后极力把她弄以这里,又撺掇这么多的人都来了,新仇加旧恨,一屋子的人,至少占了一大半。
等到大家都就位,她却溜了。
这是要撇清干系,防止之后发生的事会连累到太子?还是真的伤心过度,食不下咽,心痛难忍。
如果她是有意退到幕后,操控这一切,那么木凤亭就是替罪羔羊。
可笑的是,这位不知死活的宠妃,自以为得了多大的便宜。
本来应该是皇后主持的宫宴,现在却由她代劳,由她做便宜老大,她不得意才怪呢!
木凤亭指名道姓的说话,却得不到木香的回应,分明是在打她的脸,让她难看嘛!
这时,太监宫女们已经捧着食盘,鱼贯而入,将手中的美食,摆上各人面前的案几。
第654章 宫宴之争(5)
有了太监宫女们的遮掩,一时间,宫殿里倒也热闹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少女,交头接耳,呵呵的偷着笑,明里暗里,似乎都在笑着什么。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下面坐着的是皇太后呢!
木凤亭绝美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阴狠,她悄悄对木清扬使了个眼色。
木清扬虽然不太情愿,但为了顾及家姐的面子,也为了木家的面子,不得不站起来,思索了下用词,就怕会被那女人抓住把柄,直等思虑周全了,觉得天衣无缝了,才敢开口说话。
“皇后一番苦心,襄王妃想必也会记在心里,襄王妃出自乡野民间,对宫廷礼仪想必不太精通,未免闲言碎语传出去,坏了襄王妃的名声,月岚,你去给襄王妃演示一下,该如何像贤妃娘娘行礼谢恩,别叫人以为襄王妃愚笨。”
木凤亭端庄的笑道:“襄王妃要谢,也该去谢皇后娘娘才对,不必谢本宫,本宫担不起!”
最后三个字,她加重了音量,其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木月岚盈盈的站起身,走上前几步,对着贤妃微微福身,声音如出谷黄鹂,“多谢贤妃娘娘赏宴!”
木香还是不动,只是盯着眼前的盘子,上好的牛肉,都是用刚出生不出一个月的小牛仔的肉,制成的。最新鲜的淡水鱼,看着闻着,都觉得很香,只是这鱼,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呢!
这对姐弟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的倒是挺热闹,可谁成想,人家压根没打算理会,搞的他俩自说自话一样。
殿里的笑声,藏都藏不住,有几个躲在后面的小姐,仗着别人看不见,竟笑出了声。
上官芸儿见形势不对,赶忙站起来打圆场,“咱们今日都是应是皇后娘娘跟贤妃娘娘的邀请,前来凤临台赏花的,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事,坏了兴致,芸儿特带了府中的舞姬,以助各位的雅兴!”
贤妃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木香,随后微微一笑,“还是太子妃懂事知礼,本宫也早听说太子府的舞姬不同凡响,今日正好一见,宣她们进来吧!”
上官芸儿对着殿外拍了下掌,丝竹器乐声,应声而响。接着一股香风吹进了殿内,一群身着轻妙舞衣的女子,翩翩然的飞进殿内。
反正木香是看不出她们舞的好在哪里,倒是瞧见对面的唐焱,看的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但若仔细去辩认,又能发现,他的眼神其实是空的。
木香正要收回视线,唐焱却已举杯,隔空对她做了请个的手势。
一仰头,一杯酒下肚,马上又接着咳,身子一抖一抖的,真正的弱不禁风,男版林黛玉,非他莫属。
窦寒烟的眼睛一直都盯唐焱身上,她的座位特地被安排在唐焱的旁边,就是为了能与他多亲近。
她清楚的知道这位四皇子,不受宠,也不争宠,没什么势力,过的很平静。但她就是喜欢唐焱的一张脸,当年只在祭天大典上见过一面,就被她迷住,此生难忘了。
“四皇子身子不适,少饮些酒,多吃些菜吧,这是怒江上进贡来的河豚鱼,味道最是鲜美,殿下可尝一尝,”窦寒烟用公筷夹了些鱼肉,搁进他碗里。
如此举动,引来对面那些未出阁的女子,羡慕嫉妒恨。给男子夹菜这种事,岂能随便做,只有亲近之人,才可以的。
唐焱看着碗里的鱼肉,却没有动筷子。
窦寒烟似乎还觉得不够,催促道:“四皇子为何不吃,是这鱼肉不合您的胃口吗?要不要唤宫女,再给你换个菜色?”
唐鑫就坐在唐焱的下位,他一直注意着对面的木香,却不是在看她。彩云没来,他心情不好,偏偏窦寒烟又很知趣的嘚吧嘚,说个没完。
他不悦的放下筷子,冷眼冷声道:“我四哥一向都有洁癖,不会碰陌生人夹过的东西,更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郡主连这个也不清楚吗?”
他说话很不客气,分明是打窦寒烟的脸。
唐焱还是一味的咳嗽,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确不喜欢与旁人接触。
窦寒烟愤恨的咬着唇瓣,赌气扔了筷子,含着泪垂下头。
红叶已经动了筷子,河豚鱼是难得一见的鲜味,只有在宫宴上才可以吃的到,她见木香不吃,还以为她担心有毒呢!
“妹妹放心吧,摆上桌的鱼,都是用银针试过的,绝不会有毒!”
红叶吃的很放心,木香却不敢动筷子,“我今日胃口不佳,这些美味佳肴也吃不惯,倒不如回府去,吃些清淡的米粥,你吃你的,别管我了。”
她坐着不动,连茶水都不喝。
红叶看她小心的样,也明白了几分,干脆也放下筷子,不吃了。
“你说的也是,比起厨艺,你府里的饭菜,可要比宫里的香多了,上回吃的麻辣鱼锅子,回去之后我还想着呢,那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口!”
“那是肯定的,咱们在家里做饭菜,讲究的是口味,宫里御膳,只注重好看不好看,哪里管它味道好不好,反正摆上来,也就夹那么几筷子而已。”
木凤亭端庄的坐在那,看着她们二人有说有笑,再联想到之前木香给她脸子看,对她的不理不踩,越发的生气了。
“襄王妃不喜欢宫里的御膳吗?这河豚鱼可是皇上赏的呢,想不到襄王妃出身乡野,品味却如此之高,连皇上亲赏的美食都看不上眼,果真是气质高洁吧!”
第655章 何必刨根问底(1)
木香一直都在忍着她,让着她,不想同木凤亭计较,实在是今儿要防的人太多,无暇顾及木凤亭,而且她也深知,皇后才是主谋,瞧她躲的如此之快就知道了。
而窦皇后要想害她,必然不可能是她一个人行事,那么这些人里头,有可能受了皇后指使的,便是木月岚了。
而木凤亭,不过是被皇后推出来的箭靶子。
再次交锋,木香只是静静的看着木凤亭,看着她高贵端庄的坐在那,披着一身华丽,价值千金的华服,在重重包裹之下,虽显得端庄,却又很老成,她是生生的把自己打扮的老气横秋,否则怎能镇住后宫,比她位份低的妃子呢1
这回,木凤亭身后的女官,不知是得了木凤亭的暗示,还是为了护主,站出来,对着木香,怒目而视。
“襄王妃好大的谱,我家娘娘几次三番的同你说话,你竟然置之不理,以下犯上,这可是死罪!”
这一通训诫,木凤亭听的十分舒服,虽然也知道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哪能真的去治木香的死罪,她收费回的,是她的威仪。
但这话听旁人耳朵里,却好似成了笑话一般。
唐焱跟唐鑫以酒杯做掩护,藏下嘴角的笑意。人家根本不拿你当回事,你却非要扯下脸皮子,赶着奔着贴上去,怎能不叫人耻笑!
木清扬脸色难看的很,打了木凤亭的脸,就等同于打他的脸。
唐墨只顾喝着闷酒,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不看任何人,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
至于窦寒烟以及其他的小姐,却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态。
此时,太子府的舞姬跳完了一曲,退了出去。
上官芸儿这回也不吱声了,淡定的吃着自己的饭菜,但有一点,她与木香一样,就是不碰桌上的河豚鱼。
殿里忽然静了下来,木香慢悠悠的抱起红毛,抚着它的毛,长长的叹息一声,“吃个饭也不让人安宁,早知宫宴就是如此,不来也罢!”
好长的一声叹息,直叹的木凤亭差点恼羞成怒,唯有唐焱,笑的意味深深。
先前质问,骂她的宫女,吃了一个好大的瘪,不上不下的,万分尴尬的立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襄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后娘娘请您赴宴,还错了吗?您对谁都爱答不理,是觉得自己的地位比皇后还高吗?”
她虽是贤妃的宫女,但她不会傻到,把贤妃搬出来,要搬也是搬皇后,要拉仇恨值,也得从皇后身上拉,把贤妃撇的干干净净。
木香目光淡淡的看着那宫女,红唇微启,“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有人莫名其妙,有人听不懂她的话,但听懂的,都在一旁偷着乐。
木凤亭在后宫混的久了,怎能听不明白。
她狠狠瞪了身后的宫女一眼,让她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倒叫人家抓到了把柄,蠢货!
唐焱喘着粗气,轻笑着道:“贤妃身边的宫女,了不得!”
他说半句,藏半句,其中的含义,是个人都能听懂。
木凤亭摆正了身姿,挑着下巴,勾唇一笑,“奴才是护主心切,四皇子又何必计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为襄王妃鸣不平呢!”
众人心惊。这贤妃脑子进水了吗?还是故意要置谁于死地,可最关键的问题是,人家襄王也不在,你这会捅出这么个问题,难道是想让人把消息传给襄王,你再坐收渔翁之利吗?
窦寒烟听不下去了,她不允许,自己倾慕的男子,跟一个有夫之妇扯上关系。
“其实说到底,都是襄王妃失了礼仪,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也是一样,她一个当奴才的,这种场合,哪有她说话的份,贤妃娘娘该严惩才是,否则乱了理法纲常,丢的是皇上的脸面,四皇子身为皇子,为皇室担忧,何错之有?”
她才不惧贤妃,首先,她是皇后的侄女,不管何时何地,她都要站到皇后一边。而贤妃在宫中的势力,仅次于皇后,于公于私,窦寒烟都要表明立场,因为她知道,皇后虽然不在此处,但前殿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再有一点,她不允许,有人将唐焱跟木香扯上关系,一个糙妇,如何能跟天之骄子相比。
其实皇后是不介意她跟唐焱走近的,一来,唐昊登基,需要更多的支持者,需要更多的辅佐者。
唐焱若是能为他们所用,自然是大有益处,若是不能,安插一个窦家的女儿在他的王府中,既是密探,也是必然的同谋。
唐焱一听见窦寒烟为自己说话,便重新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啪嗒!”
木香扔掉了刚拿起的筷子,突兀的声响,在偌大的宫殿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她缓缓的道:“好好的一个宫宴,非得纠结于一个宫女吗?严忠,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处理了那烦人的东西!”
“是!”严忠身影不动,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双筷子,就在众人还没醒过味的时候,只听那站在贤妃身边的宫女惨叫了一声。
她捂着喉咙,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在她捂着喉咙的指缝里,慢慢的流淌出鲜血来。
不出三秒钟,那婢女的身子软软的倒下,已气绝身亡了。
木凤亭猛的抓紧椅背,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子大到敢在宫宴上杀人。
对于从没遇到这种情况的木凤亭来说,一时之间,慌了神,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才好。
不光是木凤亭慌了,下面的众多小姐公主郡主们,也同样是惊慌失措,更有甚者,打翻了酒杯,撞掉了碗碟。
第656章 何必刨根问底(2)
唐墨厉声道:“都慌什么,不过是死了个宫女,来人,把那贱婢的尸体搬出去,以免污了眼睛,再重新摆上酒宴,舞姬在哪里?都唤上来!”
从踏进殿内的第一刻起,唐墨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当他的隐形人,也不知这会怎的就开了口。
瞧他一脸的不耐烦,紧锁的剑眉,以及狂傲与尊贵并存的气势,总让人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与世无争,不再是只爱赚钱,不为朝政的闲散人士。
唐焱跟唐鑫同时朝他看了过去,接收到二人的视线,唐墨紧抿着唇,狠狠喝下一杯酒,不再看任何人。
有了唐墨的命令,死人的尸体,当着众人的面,被拖了出去,那血迹顺着拖拽的路线,一直延伸到宫殿门口,长长的一条血痕,看的几位娇弱小姐,几欲作呕。
不过,很快便有奴才太监,拿着抹布,跪着将地上的血迹拖干净,又点上檀香,熏走血腥气。
窦寒烟轻捂着鼻子,不悦的埋怨道:“这位襄王妃可真是心狠手辣,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得罪了她,便惨遭害命,襄王妃的胆子,也忒大了!”
唐焱只喝酒,不接她的话,也不理她,这会倒是忘了咳。
木香一早就知道窦寒烟对她的敌意,也知道窦寒烟明里暗里的冷嘲热疯。
这个女人,嘴巴那么欠,她要是不还些给她,岂不是对不住她的滔滔不绝吗?
“比起胆子,又哪里比得过窦郡主,还未出阁,便快要跟四皇子挤一张桌子,敢问二位,什么时候办喜事,若要办的话,可千万别忘了给我张帖子,到时本夫人一定送份大礼,毕竟……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等的姻缘,实属难得!”
她这话里话外的,就差没指着窦寒烟的鼻子,说她倒贴着往人家四皇子身上蹭了,脸皮够厚的,也够无耻的,就她这样的,还好意思说别人,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此话一出,窦寒烟又气又羞,都快哭了,坐在那,更是觉得自个儿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尤其是那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更是快笑掉了大牙。
她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委屈的道:“位子都是太监们摆的,兴许是太监们不小心,把我的位子摆错了。”
这话说的,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钱冬儿就是其中最不信的一个。
“奴才们眼睛瞎,郡主眼睛没问题吧,况且这殿内空着的地方还多着呢,若是真错了,让奴才们挪过来就是!”
周曼青跟她是同一个鼻孔出气,铁冬儿前脚说完,她后脚便道:“男子们坐的地方,反正我是不会坐在那儿的,有伤风化!”
确实很突兀,男宾女宾的席位,都是分开的。
也只有窦寒烟一人,独独坐在几个男子中间。
这一幕,也不是只有木香看见,谁看不见呢?
只是她们不好意思说罢了,也没几个像她似的,专挑个大的找刺。
木凤亭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虽说窦寒烟不是她的人,但眼下,在对付木香一事上,她们也算同一阵营的。
“都胡说什么,不过是个座位而已,是本宫让郡主坐在那儿的,四皇子不是身子孱弱吗?身边多个人心细的人照应,又有何不可,再者说了,他们二人,郎才女貌,纵然互生情意,也未尝不可,何须计较,都看歌舞吧!”
唐墨刚吩咐了新的舞姬上来,跳的仍旧是那一套动作,没什么新意,但碍于贤妃的旨意,又不得不看。
与内殿相连的宫门后头,始终有一双眼睛,盯着前面发生的事。
当器乐声响起时,那双眼睛忽然从殿门后消失。
“皇后娘娘,食物没有动,”总管太监跪在一间寝殿外禀报,却不敢推门进去。
半响,殿里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再去探,吩咐宫女,该给她们尝尝宫里新酿的美酒,就说是皇上亲赏的,务必让她们每人都喝一点。”
总管太监似有些为难,“娘娘,旁人倒还好说,只是这襄王妃,若是她不肯喝,只怕也没人能勉强得了。”
“哼,她嘴再硬,腰杆再直,难道还敢抗旨吗?赶紧去!”窦皇后的声音透着万分的不耐烦。
“是,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办!”太监不敢再多言,赶忙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等到太监走了之后,窦皇后的腰上忽然多了双手,男人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脖子响起。
“娘娘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事生气,反正今日她是离不开这座岛的,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吗?”
窦皇后狠狠的拍掉他的手,“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你去查宁儿的事,究竟查的怎么样了,好端端的一个公主,怎么说没就没了,她是我的女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给我找到才行!”
这几日为着唐宁的事,窦皇后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是多了好几条,无心保养之下,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她不买账,木坤也懒得敷衍,独自走到一旁,端了杯茶品着,“公主的事,微臣自会尽力,兴许公主只是一时淘气贪玩,等她玩够了,闹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娘娘子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想想如何铲除外面的人,微臣听说,皇上近日对六皇子越发喜爱,四皇子与六皇子乃一母所生,四皇子重病已久,知道自己活不长久,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将六皇子推上皇位,现在他们与襄王府走的近,微臣还听说,襄王妃有个妹妹,年纪与六皇子相仿……”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皇后也已然猜到,“你是说,他们两家有意联姻,这怎么可能,那丫头的妹妹,不也一样是个小村姑吗?如此低贱的身份,皇上又怎么会答应!”
第657章 何必刨根问底(3)
相比较皇后的激动,木坤则是一脸的淡笑,真正的老奸巨猾,“皇上会答应的,一个身份而已,若想解决,举手之劳,随便找个人,认做义女,又或者,请个旨,封个郡主公主的,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这有何难。”
皇后忽然失了力,一屁股坐了下去。如果将来的情形,果真如木坤所言,这一对姐妹,她是非除不可了。
话又说回来,其实唐焱起先还没有打这个主意。
一来,彩云年纪太小,按照木香爱妹心切的脾气,肯定是不愿意的。
二来,他是真的压根没往这方面想,直到他了解了唐鑫的心事,才醍醐灌顶,恍然醒悟。好好的捷径不懂得走,真是傻到家了。
前殿的乐声,已到了高潮部分。
一曲完毕,数十名宫女又捧着托盘进来了,有人在贤妃耳边低语了几句,贤妃点点头,对众人道:“这是皇上亲赏的要仙人酿,听说还是出自襄王妃的家乡,如此美酒,襄王妃可是非要尝一尝不可呢!”
木香与红叶对看了一眼,一计不成,又来一计,且不说她如今有了身孕,不宜饮酒,即便是能喝,她也不会沾,今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碰这里的任何食物,反正她坐马车的时候,也吃了不少零食,现在倒是不饿。
“你怀了身孕,这酒我代你喝吧,”红叶命身后的婢女,将她身前的杯子拿了过来。话是对着她说的,声音小的,也只有她们二人听到。
木香笑了笑,“多谢姐姐,你也少喝些,等咱们的酒楼开张,我请你喝咱们自己酿的酒。”
“哦?你还会酿酒吗?这我可不知道,酿什么酒,是白酒还是米酒?”
“都不是,现在不是流行用花瓣酿酒吗?咱们也效仿,我那蛋糕铺子,每天都要收购鲜花瓣,要是收的多,便可以用来酿酒,等到春季,桃子结了,还是酿些桃酒,虽然没试过,但我觉得可行,等咱们的服装生意步上正规,这件事,就可以尝试着做了。”
红叶点点头,“你说的也是,只是你这肚子……”
人家怀了娃,都要在家里安安份份的养胎,她可倒好,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得到处去瞎折腾。
“肚子怎么了?我可没那么娇弱,再说了,我家娃儿,跟我一样的皮实,放心吧,这么长的路程,颠簸回来,它愣是一点事没有,现在连孕吐的反应也没了,要不是郎中说准了有,我还怀疑是假孕呢!”
红叶丢了个白眼给她,“瞎说什么呢,你这都快两个月了,想做假也做不了,只是每个人怀娃的反应都不一样,我那会怀女娃娃,每一个反应也不一样,后来的一个,她们都觉着是男娃,结果一生下来,还不是女娃!”
“女娃怎么了,女娃也顶半个天呢,你瞧着吧,咱们开的店铺,优先录用的,都是女子,她们不光可以干体力活,如果肯学肯动脑筋,做管事都不成问题,听说明白,学堂就要开学了,我准备送彩云跟木朗都去学堂上学呢!”
眼下她怀了娃,京城的麻烦,又还没解决,老家怕是不能回去了。她已经修书一封,命人送了信去玉河村,让王喜跟林长栓他们照看着香肠作坊的生意。
春节刚过,香肠作坊的生意肯定很繁忙。
她最近也听说,唐墨新盖的工厂,也做起了香肠跟皮蛋的生意,只是打的名号不一样,他生产的东西不叫香肠,叫灌肠。
可不管怎么叫,他都逃脱不了抄袭的嫌疑。也正因如此,唐墨面对她时,越发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毕竟是理亏嘛!
木凤亭见木香不肯喝酒,前仇加旧恨,虽然表面还能维持着牵强的笑,可心里,早已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襄王妃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不吃不喝,不把把皇后放在眼里,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真是好大的胆!”
木香正想着生意上的事,冷不防又被她点名,简直烦不胜烦,“贤妃娘娘也真是奇怪,总看着我做什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您故意找我的茬呢,今日我身子不舒服,勉强坐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你还非要我笑脸相迎,我倒想问问,你想做什么?”
贤妃差点没被她噎死,当下一拍桌子,把桌上的碗碟震的哗啦作响,“大胆,你别忘了,说到底,你也就是个臣妻,本宫是皇上的妃子,你目无尊卑,罔顾国法家规,来人,将襄王妃拉下去,按宫规,重打二十大板!”
殿中众人皆哗然,说了半天,这会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所有的女眷,都不敢插嘴,她们躲都来不及,哪还会替那个女子求情。
木月岚正愁着找不着机会,眼见贤妃开了头,立即站起来,喝令宫外的御林军,“你们没听见贤妃娘娘的话吗?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拉下去受刑!”
窦寒烟丢给木月岚一个白痴的眼神,急功近利,惩罚的事,哪能操之过急。果然,皇后跟妃嫔的智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红叶有些着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贤妃下了令,这是非要治木香的罪不可了,纵然木香是无辜的,可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给贤妃脸色看,那样绝对会落下,以下犯上的罪名。
“贤妃娘娘息怒,宫宴是高兴欢聚的地方,不宜动怒,更不宜动刑,娘娘请三思!”
木凤亭是打定了主意,非治木香的罪不可,就算不能真的打她,逼她低头认罪也是好的,但她不要红叶的低头,一点用处都没有。
宫外站着的侍卫,倒是进来了两个,但一听说要抓的人是襄王妃,他们犹豫了,没敢上前。
见侍卫们不动,她勃然大怒,“都愣着干什么?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到底你们是皇上的亲兵,还是他襄王府的亲兵!”
第658章 何必刨根问底(4)
范老太的拐杖,在地上杵的咚咚作响,“好了,都吵吵什么,好好的一个宫宴,非要找茬吗?贤妃娘娘,不过是几道菜,几壶酒而已,吃不吃,喝不喝,全在各人,你非要逼着别人吃,究竟是你仗势欺人,还是襄王妃以下犯上?真是够了,早知如此,说什么老身也不来!”
她是个直脾气,骂完了,起身便要走。
贤妃知道她也是个爆脾气,也一直忌讳着她的威望,哪里能想到,没激怒木香,倒是把她老人家激怒了,这算个什么事。
范老太的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连她自个家的媳妇想上去劝,都被她一掌挥开,可见气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她临走时的一番话,又将贤妃的脸,打的啪啪作响。
留下的几个夫人中,也有朝中武将家的,她们很赞同范老夫人的话。
“贤妃娘娘如此行事,只会让人觉得您一味的针对襄王妃,”
贤妃已经气的快冒烟了,下了命令责打人家,却又无人肯动,简直成了笑话,她敢说,这事若是传到宫中她铁定会成为后宫最大的笑柄。
她转眼对身后的宫女打眼色,想让她们前来执行,可她身后的宫女,联想到先前被严忠杀死的同伴,几个人都很犹豫,不敢上前。
“咳咳,咳咳!”唐焱的咳嗽声,在此时听起来,份外的突兀。
木香正等着木凤亭的下文,想看看她如何接下去,如何了结此事呢,被他这么一打断,怒火攻心,张嘴便道:“四皇子身体不适,还是早回去休息的好,总这样咳着,万一把自己咳死了,凭白给人添了晦气!”
腹黑阴险的家伙,用孱弱的外表欺骗别人,最不要脸,至少在她看来,是的!
窦寒烟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唐焱,听到她毫不客气的讽刺,又气又急,“襄王妃,你……”
“多谢襄王妃关心,本王暂时无碍,死不了,之前听说贤妃要演一出好戏,本王还以为请了戏班子,没想到竟是贤妃娘娘自己当主角,果真是好看,本王还听说,接下来,还有献艺是吗?本王迫不及待的想看呢!”
这和稀泥和的,高明啊!两边都不得罪,成功的扯开话题。
木香终于明白,这厮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如今,为了唐鑫,他也是够拼的。
“就你这身子骨,还想看献艺,吃得消吗?血够流吗?要不要把太医备下,随时候着!”
唐焱笑意融融的回看木香,“不必了,本王最近操心的事不多,所以调养的很好,一时半会,无碍!”
他万分庆幸自己早年间,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否则被她这么一气,纵然没病,也非得气到吐血而亡不可。
唐墨用怪异的眼神,扫了眼唐焱,看不清他的意图,也看不清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皇后娘娘驾到!”
老太监的一声尖叫,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窦皇后去而复返,想必是坐不住了,非亲自出马不可了。
她刚一坐下,便开口道:“本宫才离开一会,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贤妃也是冲动了,有些话是不可胡乱说的,襄王妃既然身子不适,不喜欢宫里的食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犯不着为了这档子事,坏了气氛,四皇子说的极是,今日是个天气好,凤临台的花儿开的也份外娇艳,各家小姐也都是有备而来,不如咱们挪到外面,凤临台刚设了一处临水台子,正好可以给各位献艺之用,也好让本宫开开眼,见识一下咱们南晋的美人儿。”
窦寒烟站起来,对着皇后盈盈一拜,“是,臣女等这就去准备!”
她今日可是有备而来,等着坐上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宝座,怎能坏在区区一个小村姑的手里。
木月岚的心思倒不在这里,但她在等,她也深知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个话,便顺水推舟,“那就有劳各位贵客移步!”
殿中的年轻小姐,郡主,公主,纷纷退了出去。
她们走了,木香跟红叶却未动。
窦皇后端着高贵的笑,看着她们二人,“既是都要献艺,襄王妃也不该例外,免得叫人笑话了,襄王妃也该乘此机会,证明自己,虽然出身寒微,但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就在唐焱等人,都以为她会拒绝,不是以为,是一定以及肯定会拒绝。
以她的脾气,肯定会说:“我有没有才艺,与皇后无关,皇后操心操的未免太多了!”这才是她的风格,才是木香能说的话。
但叫他们几人大跌眼镜的是,她不仅没有生气,没有拒绝,反而满脸笑意的应下了。
唐墨傻呆呆的,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唐鑫也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唯有唐焱,在最初的疑惑之后,微微一笑。
如果没有赫连晟,他无疑是最了解木香的一个人,还有安平钰,说到底,他也是个好男人,明知自己的心意,却从没奢求过什么。
爱一个人没有错,谁能管得了自己的心呢!
正午时分,外面的艳阳高照,微风拂过花海,景色宜人,温度更是宜人。
宫人们摆下的桌椅,就在一片桃花林的旁边,放眼望去,美景尽收眼底,美不胜收,美的如临仙境。
小池塘的中央,摆了各式乐器,四周也用花盆装饰着,顶上还有个凉亭。
木凤亭在皇后递来台阶之后,已经不情不愿的迈了下来,她也深知,皇后不高兴了,因为觉得她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做为一国之母,她自然是不高兴了。
反正她也知道不能拿木香怎么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添堵,给她树敌而已。
第659章 何必刨根问底(5)
这会坐到了花园里,她当起了闲人,吃吃瓜子,喝喝茶,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到了外面,自然不必像在殿里似的,坐的那么分散,也没那么多规矩。
唐墨跟木清扬选了个最清静的角落,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同病相怜,坐在一起对饮,是再好不过的。
唐鑫紧跟着唐焱,而唐焱自然是要坐的离木香近一些。
在坐下之后,唐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木香,“你家小妹为什么没有来?”
他这话问的很突兀,木香并不知她俩私下见面的事,但是少男少女之间,那点朦胧的爱意,一瞅唐鑫的眼睛,便立时明白了三分。
她浅浅一笑,“六皇子倒是很关心我家小妹,她今日有事,再说了,这样的场合,我不希望她参加的太多,反正她日后也不用嫁与皇室的人,参不参加,都无防!”
唐鑫的心,在那一瞬间落到了谷底,急迫的追问道:“为何不可?皇室不好吗?你不还是一样做了襄王妃,怎的到了她身上,就不可了,你可曾问过她的意见,连问都没问过,便替她拿了主意,你这是武断!”
木香本意是提醒他一下,也好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急了,当即脸色也拉了下来,“六皇子是否严重了,家妹要许配什么样的人家,与你何干?皇子还是管好自己吧,莫要冲动之下,错乱了主意!”
“我……”唐鑫虽年轻,但也还是属于很稳重,今日突然变的口无遮拦,连唐焱也不得不多看他几眼。这个弟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红叶见两人气氛又不对了,连忙插进话来,“彩云年纪还小,谈婚论嫁也为时尚早,不急的。”
唐焱也道:“不错,二小姐年纪尚小,先前听王妃说,有意让她跟三少爷去学堂上课是吗?本王认识青松书院的院士,王妃若是同意,本王可以去求他通融通融。”
红叶笑道:“这个好,有个熟人总是好的,那些院士先生,都是老古董,油盐不进,死板的很,若是四皇子能帮你说动说动,也省了你很多麻烦!”
他们指的麻烦,是彩云入学。
其实木香这两日也打听了,只有高级学院才收女学生,而且都是世家的小姐,托了大关系才能进去,数量少的很。其他的,都是在家请了私人先生,在家中讲课。
木香权衡着,唐鑫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不该替彩云决定什么,未来的路是好是坏,都该是她自己去蹚出来,“好吧,那就麻烦四皇子了!”
说完这话,她看见唐鑫眼睛里,藏都藏不住的笑。她说的话,怎么很像正中他的下怀!
停了下,见那些献艺的仍在准备,木香想到一事,“听说皇上要封王了,恭喜四皇子,不知封了什么号!”
南晋国的规矩便是如此,封了王,设了王府,分封了土地,便没了继承王位的可能,除非能当皇帝的皇子都死绝了,才会轮到他们。
一般情况来说,四皇子是没了可能,轮也轮不到他,不过他也不在意,一副千疮百孔的身子,能有何作为。
唐焱眼底光芒有些碎,看了眼皇后所在的方向,眼底在碎裂的光芒迅速掩去,“父皇厚爱,几年前就已定下的事,现在不过是重提罢了,皇后娘娘本是属意六弟,但是王妃也知,六弟年幼,本王不放心他独立门户,万般请辞之下,才换了本王。”
木香怎会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皇上的抉择,谁又能动摇,再说,如今太子无大过,朝中稳固,本源不动,别人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太子勤于朝政,虽然实权不多,但最近一段日子似乎很讨皇上的喜爱,又在军中历练了半月,皇上看在眼里,更加信任了。”
唐昊最近真是老实了许多,也不知听了谁的意见,不争不抢,在木香失踪的日子里,赫连晟也不在军中,他便乖乖去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倒也收卖了不少人心。
他在军中积极表现,自然也有人将他的事,回禀给皇上,龙颜大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唐焱看了眼唐鑫,扬唇一笑,“襄王妃说的极是,本王明白了,王妃果真是聪慧至极!”
他并不是不懂得早下手为强,太子无过,位子自然坐的稳当,皇上老了,肯定不喜欢皇子之间为了争夺皇位,大开杀戒,更不喜欢看到相煎何太急的画面。
木香白他一眼,“漂亮的话,少说点吧,待会美人们上台表演了,你也该选个王妃,我看窦家的两位郡主对你们二位,中意的很,王爷不考虑一下吗?”
“不了,本王身子差,娶了谁,便是害了谁,命不及矣的人,又何必再造孽,”唐焱说的真有几分伤感,不再像是演出来的。
唐鑫郑重的道:“皇兄不必消极,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治你的病,不管有多难,都会找到!”
红叶忽然道:“听说陇西人,善用巫术,若是寻常大夫没有办法,四皇子倒是可以试试!”
“多谢夫人提醒,本王的病拖的太久,十几年了,早已病入骨髓,行将就木,不治也罢,”唐焱叹息道。
木香按住红叶的手,暗示她别再问了。这是人家的私事,何必刨根问底呢!
正在这时,皇后宫中的女官走出来,“启禀皇后娘娘,以及各位贵客,第一位表演的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皇后轻轻抬手,“那便叫她们开始吧!”
“是!”女官略一福身,退了下去。
第660章 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1)
第一位上台表演的是钱冬儿,用翠笛,吹了一曲临江仙。笛声悠扬,如黄鹂鸣啼,声音清脆,曲调欢快,不俗。
第二位,是个武将家小姐,上台耍了一对峨眉刺,虎虎生风,最后落招时,对准的是唐墨,心思昭然若揭。
接下来,周曼青跟木月岚都上去,一一表演过了。
木月岚跳了段舞,虽说舞姿不差,身形也很曼妙,但由于之前有专业的舞姬跳了那么长时间,众人视觉早麻痹了,再好看的舞蹈,也看不出什么好来。只看在贤妃的面子上,给了几下掌声。
贤妃见木月岚弄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才艺出来,恨铁不成钢,真想一巴掌把她拍下去,跟她当年的风采比,木月岚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这样的女子,别说皇子看不上眼,普通的世家公子,也未必能看上眼。
终于轮到窦寒烟时,她却不急,只是走到皇后身前,声音轻柔的道:“娘娘,寻常的才艺,臣女怕污了娘娘的眼,臣女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襄王妃与臣女比试一番,有了比试,才有高低,才更有趣,娘娘说是不是?”
贤妃看的都快睡着了,要不是顾着身份,她早离开了,这会听见窦寒烟的提议,不等皇后说话,当即便投了赞同票,“这样最好,总看那些个唱唱跳跳的,太没意思,郡主这个提议想必皇后娘娘也是赞同的,只是不知郡主想怎么比?”
在无形之中,她将之前所有女子的才艺,说成了狗屎,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女子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窦寒烟自信一笑,“臣女想着襄王妃出身微寒,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想必都不精通,臣女听说襄王妃很会下厨,很会做菜,只是臣女对厨娘的技艺也不精通!”
听听这位多会说话,几句话,拉高她的身调,踩低了木香的身调,可不一般哦!
皇后缓缓的道:“你考虑的很周全,有何提议便说吧,不要太难了,免得叫襄王妃出丑,襄王可是要找本宫麻烦的!”
贤妃咯咯的笑,“是啊,别整太难了,弄个一般的就行。”
“是,臣女知道了,”窦寒烟得意的转身看着木香,“臣女想跟襄王妃比三样才艺,臣女输了任何一样,便算臣女输了,不知襄王妃敢不敢接!”
“敢啊,有何不敢的,只是光是比才艺,似乎太无趣,不如下点堵住吧!”不就是才艺吗?想她从异世穿越而来,不说学富五车,那也是知晓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岂能怕了她。
窦寒烟等的就是这句话,就怕她不接,不怕她提条件,“今日我们能坐在这儿饮酒赏花,全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这个赌注,该听皇后娘娘的。”
窦皇后微微笑着,“依本宫看,既然是助兴表演,就不必太认真,随便罚个酒,就好了!”
这话听着没什么,但仔细去品,却还是能察觉出不对劲。
窦寒烟自然是没有意见,“一切但凭娘娘吩咐!”
木香去不干了,就“既然是比试,当然会有输赢,这赌注越大,输赢便越有意思,这样吧,咱们谁输了,跪在地上,学三声狗叫,小郡主,你敢不敢?若是不敢,现在认输,我可以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她这样说,只会让窦寒烟以为她没本事,故意把赌注往大了说,想吓唬人,吓的她知难而退,窦寒烟怎肯在这里认输,“有什么不敢,小女子虽不才,但也知金口一开,驷马难追的道理。”
“那便来吧,”木香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也从座位上走出。
红叶拉住她的袖子,实在是很担心,她知道木香是个有主意的人,也知道她聪明,可是聪明跟文采是不一样的,万一那窦寒烟尽出些刁难的题目,即便她再聪明,也未必能解的出来。
木香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留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缓步走到窦寒烟的面前,两人一同站在众人的面前,并未到池子中央的台子上。
这两人站在一起,比较感油然而生。
论身高,木香比窦寒烟稍稍高了半个头,她看窦寒烟,是斜睨着眼儿,带着几分不屑与嘲弄。
论身姿,窦寒烟双手交握在身前,安安静静的摆着,一副淑女,小媳妇的模样。而木香呢,双手负在身后,挺着胸脯,气势昂扬的立着。虽是男子的习惯,但是她做起来,叫人看着,倒也不觉着别扭,反倒多了几分洒脱。
有好戏可看,木清扬冷笑了一声,“据我所知,这窦寒烟确有真材实学,连帝师都夸她聪慧睿智,我就不信,她还能胜过窦寒烟!”
唐墨不置可否,“看看再说,我虽不知她究竟有没有才学,但有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最后受罚的那个,绝对是窦寒烟,不可能是她!”
木清扬端杯子的动作顿了下,仔细一想,不是有可能,而是绝对,“难道比不过才学,她便要动武吗?那样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唐墨的视线在唐焱脸上一扫而过,又落在皇后脸上,这场笔试,木香必须胜,否则便落入皇后的全套之中。
唐鑫把担心都写在脸上了,“四哥,万一她输了,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唐焱微微的笑着,“你担心她都是多余的,我正要问你,对她家二妹,你可是真心?若不是真心,哥哥劝你,千万别去招惹,襄王刀此人,可不是寻找的女子,她狠起来,你绝对想不到!”
他想起密报传来的消息,对付仇人,她素来不会心慈手软,手段也不是一般的残忍。
唐鑫认真思考了他的话,他并不冲动,也深知木香那人不好惹,所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想了想,结果还是一样,“四哥,我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子,也不喜欢只会对我阿谀奉承的女子,跟彩云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是有生命的,我喜欢跟她斗嘴,喜欢看她疯癫吵闹的样子,虽然我不清楚,这样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我只知道一点,我想留她在身边,想让她做我的王妃!”
第661章 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2)
唐焱沉默了片刻,才道:“若你真的下定决心,哥哥便帮你,但是你得保证一点,如果真的娶了她家二妹,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则,你的处境,将会比现在更难!”
“是,我知道了,谢谢四哥,”唐鑫郑重的点头,不管是从内心,还是从实际的形式来说,他都非娶彩云不可,有了这一层助力,于他来说,如虎添翼,再没了后顾之忧,所以……
窦寒烟与木香面对面站着,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气势比木香逊色,出身不同,她的礼仪,对方怎么能学的来。
管事太监,将窦寒烟拟定的比赛项目拿了过来,对着众人高声宣读,“第一项比射箭,第二项比鉴定古画真假,第三项比猜字谜。”
太监宣读完了之后,窦寒烟笑了,“这些已经是我能想到,最简单的比试,襄王妃觉得,还可以吗?”
木香似笑非笑看她,“可以啊,的确是很简单的比试,你若输了,可千万别耍赖才是,开始吧,早比早结束,肚子早饿了,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她这是摆明了嫌弃皇后赐的饭菜不合胃口,还不如自个家里的好吃。
皇后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极为保持着一张笑脸,“既然襄王妃急了,那便开始吧!寒烟,你要如何比第一项?”
窦寒烟回身朝皇后微微福身,“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说的射箭,并不是寻找男子使的弓箭,而是这一种。”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身边的婢女立即捧着一只酒壶,一把弓箭过来了。
“娘娘,这叫投壶,外族人最流行的一种游戏,在坐的诸位怕是都没有见过,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站在规定的距离之外,将这箭投进酒壶内,就为胜利,”她对着在场的众人,扬了扬手中箭,眼中尽是得意之色。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晓得似的。
唐墨嗤笑。真是狂妄的女子,她怕是不情楚,木香的箭术,若是事先知道了,怕是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木香笑了笑,没反对,也没赞同,只说了一句,“好像挺难的!”
这下,窦寒烟更是快飘起来了,“自然是难的,即便是练过千百次,还是会换失误,无防,襄王妃尽力就好。”
“既然是你推荐的东西,也该由你先开始,做个示范吧,”木香朝她抬了下手。
“当然可以,我们二人各拿十支箭,谁进的多,就是谁胜,”窦寒烟自信的抓过宫女递上来的箭,站到线外。
在场的众人,尤其是女子,都觉得这个游戏实在太难了。窦寒烟分明是在刁难人,她拿上来的东西,她肯定事先练过,这不是欺负人吗?
再说了,这投壶,看着简单,把箭投进去就算完事,距离也不远,似乎很简单一样,实则不然。
女子的手腕纤细,没练过武功的,手劲也小,那箭虽是木制,但箭尖却是铁的,很难掌握平衡度,酒壶的瓶口又很小,稍稍偏一点点,箭就不可能投的进去。
木月岚等着看木香的笑话,其他人也是。
窦寒烟拿着十支箭,有模有样的站在那,摆好了姿势,选好了角度,认认真真,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十枝箭,投进去六支,还算可以,按着她的水准来说,已算是超常发挥了,毕竟是在南晋并不流行的游戏,会的人也不多,技艺好的人,就更不多了。
窦寒烟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高傲的仰起下巴,“襄王妃若是能投进六支,就算胜了!”
木香搓了下手,“是你说的,投进去就六支,就算我胜了,不许耍赖哦!”
窦寒烟表情一凝,“您说笑了,当着皇后以及诸位的面,我怎会说话不算话,襄王妃请吧!”
木香晃着大步,慢慢走过去,是慢慢的从她面前走过去,再晃到那婢女面前,空然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十支箭,转身连步子都没迈出去。
那婢女站的地方,离投壶的终止线至少还有两米的距离。
木香就站在那,突然的转身,突然的抽出箭,嗖嗖嗖!
众人只看见一道道箭影掠过,看到瓶身晃动,晃动的那么大,居然没有倒。
在接连六道光影飞过之后,剩下的四支箭,竟然方向一转,又是嗖嗖嗖,竟是朝着窦寒烟去的。
钱冬儿眼睛好,看的最真切,眼见十支箭射完,她愣愣的指着窦寒烟的头,“呀,窦郡主的发上,何时多了几只木簪?”
众人定睛瞧去,唐鑫首先发笑,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笑,一时间笑声不断。
而窦寒烟此时,连吓带唬的,傻呆呆的站在那,视线慢慢往上抬……
“小姐,您别动,奴婢帮您取下来,您千万别动,”她身边的婢女,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四支箭,贴着小姐的头皮,插进了发髻里,在旁人看来,小姐顶着四支箭的模样,的确搞笑,也怪不得她们会爆笑。
再一看,那壶中的六支箭,众人脑海中,都出现了这么四个字:不自量力!
窦寒烟此前的挑衅行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成了众人的笑柄。
两个婢女,也不容易才把四支箭取下来,可窦寒烟的发髻也乱了,歪歪斜斜的立在脑侧,怎么看怎么滑稽。
木香很无辜的摊开双手,“是你说的,投进六支,就算赢了,于是我便想着,既然六支能赢,剩下的随便丢哪都好,是你没站对地方,怪不得旁人,你若再矮上几分,这箭保准射进你的眼睛,你信是不信?”
她信,她当然信,这个女人刚才冲她射箭之时,眼神中的笑意,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吓唬她,故意让她难堪,故意害她出丑。
第662章 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3)
两名婢女还在替窦寒烟整理头发,但是听见木香肆意疯刺的话,她怒不可遏,打掉婢女的手,“这一局算我输了,下一局!”
窦皇后很是失望,多好的一个开头,结局怎么会是这样呢?
木凤亭愤恨的道:“没想到,她还有两把刷子,照这个形势下去,你那侄女怕是要输了呢!”
“不服气?那你自己上,鉴定古画,你懂吗?”窦皇后目光阴沉的扫她一眼。
“有何不懂,臣妾看过的古画不下千副,光是皇上赏给臣妾的古画,都有上百副,哪个名家的画作,不曾见过,倒是窦寒烟,没见过多大的世面,别给窦家丢脸才好!”
“哼,即便是丢脸,也跟你没有干系,你今日说的话够多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又想禁足了吗?”窦皇后额上青筋突突的抖动,这个木凤亭,她早晚要除去,放眼整个后宫,敢跟她做对的,也只有木凤亭一人而已。
木凤亭毫不在意的看着自己的指甲,“皇后若是心中不平,只管禁好了,反正皇上会翻本宫的牌子,到时臣妾只怕皇上问起来,皇后不好圆说!”
“你!”窦皇后死死掐着椅背。她恨,她怒,她怨,却又无法阻止皇上宠爱木凤亭,尤其是最近几日,有时甚至招两个嫔妃一起侍奉,当真是风流无边,荒银无度。
“娘娘莫要生气了,那边的比赛又开始了,襄王妃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早比早结束,臣妾也好回宫伺候皇上,”木凤亭姿态慵懒的往软榻上一靠。
她之所以敢跟皇后对着干,以前还有所顾忌,而现在,皇后已是空有实权,唐皇已将协理六宫的重任,交到她的手中,慢慢的,她就会架空皇后的权利。
窦皇后忽然就不说话了,她气什么呢,这不正是她要的结果吗?
唐皇自以为身强体壮,夜夜宠幸妃嫔,身子骨表面看上去,似乎很健壮,但底子已经坏了,异常虚弱。
整日整日,都用大把壮阳药撑着,否则哪里能雨露均沾,把嫔妃们都喂饱。
他自己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在心理作用下,以及肉体的满足之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多潇洒一日也总好过瘫软无力的度过每个夜晚。
前方的长桌上,已经摆下两副画,具体的画家是谁,木香并不认识,应该是前朝的某人,因为落款处,有南晋皇室的标志。
画上画的是一副花鸟图,色泽鲜艳,落笔娴熟,笔峰洒脱,一看就是大家风采,连木香这个不懂画的人,也看的惊叹生畏。
窦寒烟连不及整理头发,只能拔了发簪,随便梳理了下,长发垂在身后,看着很飘逸,但是配上她今儿的衣服,却难看的很,而且她脖子很短。
之前梳着高高的发髻,把脖子抬上去了,看着似乎很高挑,但发髻一放下来,衣领又那么高,脖子就没了,什么第一美人,笑死人了。
木香看了会画,随之注意她此刻的打扮,她一向嘴毒,绝对是有什么说什么,嘲笑她,报复她,如此大好的机会,怎能放过。
“咦,窦小姐,你的脖子哪儿去了?”
周围隐约有人忍着笑,忍的十分辛苦,也有人干脆不忍,直接笑出了声。
红叶抱着小红毛,感叹道:“你家主子,尽爱挑别人的软肋戳,这一回,又是戳人家的痛处,窦郡主怕是要气疯了,瞧瞧,眼睛都红了。”
红毛也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大概是饿了,用鼻子嗅着桌上的食物,都是木香没动过的。
“你饿了吗?这都是你主子不吃的,你拿去吃吧,”红叶把盘子端到地上,给它吃。
严忠瞄了眼,“夫人别让皇后等人看见了,以免又生事端!”
红叶满不在乎的道:“她们现在忙着呢,哪管得着这边。”
小家伙不理会盘子里的食物,却跳到桌子,去舔食杯子里的酒。
红叶笑道:“你这家伙,竟然还会饮酒,也不怕喝醉,走不了路!”
小红毛舔了两口酒,甩了甩头,又抖了抖尾巴。
喜鹊无意中扫了它一眼,惊呼道:“它变色了!”
“怎么回事,小声点,别惊动了旁人,”严忠压低了声呵斥她。
而与此同时,红叶也发现了不对劲,“它真的变色了,刚才的毛还是火红色,这会变暗了,你瞧,成紫色了呢!”
严忠赶紧走过去,把红毛抱了下去,藏到了桌子后面。
唐焱因为跟他们离的最近,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一个会变色的小狐狸,还是在舔了桌上的酒之后变的色,如果不是狐狸有问题,便是这酒有问题。
但是……谁敢当众给襄王妃的酒下毒呢?如此明目张胆的招术,是个人,都不应该会用,太明显了,也太冒险了。万一被验到,那是要问罪的。
严忠悄悄的唤了喜鹊一并蹲下,“你用东西把它遮住,别叫人看见,我去验一验那酒。”
唐焱能想到的,他又岂会想不到。
“是,我知道,”喜鹊深知事情严重,幸好夫人没有喝这杯中的酒,一直保持着警惕,不让任何人靠近,否则便大祸临头了。
“喏,用这个遮挡,”红叶递过来一块丝帕,虽说不大,但用来包住小红包,是足够大了。
严忠乘着大家的视线都在那二位身上,偷偷的拿出一根银针,在刚才小红毛舔过的酒里搅了下。
可是,当银针拿出来之时,却没有发黑的迹象。
红叶看见之后也纳闷了,难不成这酒没毒瘤,小红毛之所以变了毛色,是它不能沾酒的缘故?
第663章 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4)
一直坐在旁边,充当群观众的唐焱,此时开口了,“酒里的不是毒,所以银针试不出来。”
唐鑫也听见了,“我四哥说的对,这世上除了毒之外,还有某些草药,若是用的方法不对,就成害人的毒药。”
红叶听的暗暗心惊,难不成真的有人要害木香?
严忠不动声色的将东西都放回原位,让别人看见,只当他替主子收拾桌子,“看来夫人不碰食物是对的,咱们看好了,直到走出凤临台,都别让夫人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唐焱道:“恐怕不止是这样……”
他朝站在不远处的木香跟窦寒烟二人看去,只见她们身边不远处,点了一根香。
那香是给她们二人计时用的,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香的气味不似普通的檀香。
唐焱喝了几十年的草药,早对这些草药,了如指掌。都说久病成医,他病了十几年,喝下的各类汤药,少说也有好几大缸,只需一闻,便知那里头掺了什么。
唐鑫最明白他的意思,“四哥,你是说,那香也有问题,是毒还是没毒?”
唐焱摇摇头,“单独用,没毒,若是跟其他的药混着用,就有毒了,不过即便有毒,也不会危机性命,顶多会让人精神失常,所以再精准的银针,也试不出来。”
“那,我们要不要前去制止,把那香掐灭!”
不同于唐鑫的忧虑,唐焱反倒轻松了许多,“你掐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何必呢,与其让他们躲在暗中,伺机而动,倒不如令他们现身,放心吧,她应付得来。”
唐鑫看了眼四哥,忽然笑了,“从没听过四哥夸赞一个人。”
“呵,有吗?”唐焱应的似是而非,模棱两可。
有些事,知道个朦朦胧胧也就够了,何必刨根问底,非要看个究竟不可呢!
至少在他看来,朦朦胧胧的,比清清楚楚的东西好多了。
唐鑫认真的想了下,又道:“四哥最近笑容多了,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其实今日你不是非来不可,这样的场命,你以前都是推掉的,这一次突然出现,皇后肯定是要关注了。”
唐焱笑容很深,“我若不来,皇后随随便便为你指个王妃,那咱们以后的处境,岂不是更被动?瞧见没有,今日除了窦寒烟,还有好几个她们本家的小姐,也都来了,看样子是想主掌我们几个的婚事,待会比试结束,她肯定就要提了,你可想好了?”
皇后这一边,是肯定要拒绝的,但今日也有不少朝中一口大员的女儿,虽然不一定非要纳为正妃,但是娶几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正室虽然只能有一位,但做为皇子,侧妃也就是侍妾,有多少个,也没人管你,只要别让唐皇觉得皇子荒银度日就可以了。
“有什么可想的,不管是人也好,家世也罢,若是太过复杂,那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要娶便一个简单的枕边人,这样夜里睡觉,还可以睡的安稳些,否则我岂不是也要跟太子一样,日不能安稳,夜不能寐。”
“你喜欢就好,”唐焱不反对他跟彩云亲近,因为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木香跟窦寒烟一同站在长方桌前,面对着两副一模一样的画作,两人皆没有率先吱声。
此次为了公平起见,找了当今皇上的帝师,老的都快走不动道,还是被人抬着过来的。
因为他是皇上的帝师,所以最为公允。
窦寒烟余光瞅见木香,眉头紧锁,终于笑了,“襄王妃可看好了?这两副画,其中一副是先皇的所画,你瞧这落款已及印章,除了先皇,只怕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有如此大家手笔。”
木香恍然明白了,原来是唐皇的老爹,难怪要拿出来显摆了。
但是窦寒烟的夸词,未免太过了。
说是好画,她承认,可要说世上没几个人能比,这就是虚夸了。不过看在他是皇帝的面子上,故意把人家捧高了,说白了,就是拍马屁,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拍马屁,拍的噼里啪啦响。
老帝师就坐在离二人不远处的一把太师椅上,听见窦寒烟的话,抬起头瞄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拨弄着杯里的浮茶。
木香盯着她的短脖子看,“我虽然不懂看画,但我懂得欣赏美,就比如窦姑娘此刻的脖子,比例那么短,让我想起了刚刚得到的一个小宠物,也似你这般,脖子又细又短,这短脖子,若是长在宠物身上,倒也很可爱,但是长在小姐身上,总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远处的小红毛,耳朵忒灵,在听到主人把它跟那个丑八怪相比时,冲着木香所站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人家是灵兽,岂是凡人可比的,太跌范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是在说画,你看的懂便说,看不懂就闭嘴,”窦寒烟气的快冒烟了。要不是碍于人多,她肯定得找个地方,把发髻重新弄好,偏偏这个女人死拖着她,不让她离开,害的她,不得不披头散发的站在这儿。
相比较她的暴怒,木香笑的惬意悠闲,“看的懂,如何能看不懂,连窦姑娘的脖子,本夫人都看的懂,区区一副画,又怎能难倒本夫人,哎呀,窦姑娘的衣领要不要往拉一拉,否则我都快看不见你了!”
窦寒烟本意是要逼她看画,不管她说哪一副是假的,她都有办法,驳了她的判定,让她颜面扫地,可是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非要对着她的脖子纠结,分明就是故意的。
窦寒烟何其在意自己的容貌,又是被她逼到了极限,衣袖猛的一挥,“你说够了没有,到底还要不要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