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年少轻狂(5)
他自从坐下之后,不跟任何人说话,眼睛是放空的,似乎聚焦在一个地方,又似乎去了很远,很遥远,无法触摸的地方。
木香本以为,把木朗叫来,他会有所反应,至少也应该是用复杂的眼神,去看木朗。
可是没有,他只看了木朗一眼,对他慈祥的笑了笑,完全是一副出家人,看待凡俗人的眼神。
赫连晟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在木香的身上,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木香的小腹,还看她吃饭。
木香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看见鉴空没吃到什么菜,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不吃了吗?这些都是素的,还是菜不合你胃口?”
鉴空微微低头,“施主费心了,贫僧饭量小,你们不必管我,明了,扶我去外面坐,别扰了施主吃饭。”
“哦,师傅您别急,我这就来,”明了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顾不得把包子咽下去,便站起来,不是用扶的,而是用背的。
看着他们的师徒俩走出去,木香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
说不失望是假的,曾经盼望了那么久,渴望真相了那么久。
到了真相揭开时,所看到的内在,却叫她难以接受。
赫连晟也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算了,由他去吧,其实我能理解他,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哪怕是孩子,没有我,他们还能长大成人,但是我没有你,一天也活不下去,懂了吗?”
赫连晟是间接的拿自己做比喻,做为男人,他很了解鉴空的心思。
失去爱人,于他来说,便是失去了灵魂。
人没了灵魂,就只剩一具躯壳,这并不奇怪。
木香看着他的眼睛,清楚明白的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难道真是她想错了吗?
彩云从家里跑出去之后,顺着襄王府的围墙转圈圈,一遍一遍的走着,想排解心里的烦闷。
走到后面一条小河旁边时,她忽然停住了。
看着潺潺流动的河水,她忽然好想家,想回玉河村去。这里的人,这里的事,都让她感觉到烦心。
不知在河边坐了多久,手脚都冻麻了,刚要站起来,就听见后面有说话声。
“你若再不动,我还以为是个石雕呢!”微带调皮的声音,轻快的语调。
彩云怔了下,才想起后面站着的是谁。
她猛的回头,狠狠瞪他,“无声无息的站在别人背后,无耻卑鄙!”
唐鑫吃过午饭,闲着无事,出来散步而已,无意中看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这儿。出于好奇,才过来看看,并在心里打赌,她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坚持续多久,这怎么算无耻卑鄙呢?
唐鑫年轻气盛,性子也高傲,这些年与唐焱待在一块,没有学到他半分的隐忍。
听见彩云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讽刺他,他能不怒吗?
“野蛮女,你大姐没教你对人要有礼貌吗?跟她还真是一路的人,这条河又不是你家的,本王喜欢站在这,关你什么事!”他也跟她扛上了。
其实彩云骂完之后,就有点后悔了,她心里憋了股怨气,是他撞枪口上了。
但她没想到,这个唐鑫居然也是个毒舌,她气不过,更努力的迎起脖子瞪他。
没事长那么高,害的她脖子都抬疼了。
“是不关我的事,我坐在这儿也不关你的事,还有,别每次都拿我大姐说事,你那个病大哥就没教该怎样对待女孩子吗?”
唐鑫的眼神,一瞬间变的阴狠,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她,“收回你刚刚的话,否则本王会破了不打女人的戒!”
他人虽不大,但气势还挺足的,虽稚嫩了点,但从他身上还是可以看出属于皇家子弟的那一份霸气。
彩云历练的还不够,肚子没有木香那么大。
她知道,如果大姐,一定会一脚把唐鑫踢进河里,管他是皇子还是皇帝。
可是她不敢,真的不敢。
彩云退后了一步,避开他的眼神,不敢看他,“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瞧见这个讨人厌的皇子,她很容易就想起刘二蛋了。那个男娃,虽然各方面都不如唐鑫,在但是对她好,对她百依百顺,哪像这个所谓的皇子,自高自大,还自以为是。
她转身就要走。唐鑫看她倔强的背影,似乎觉得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于是主动追上她。
“快到中午了,我请你用午膳吧,我让下人去襄王府回个话,你就不用回去了。”
“谁要你去回话,谁答应跟你一起吃饭了,你别跟着我!”
“本皇子请你吃饭,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行了,别不好意思了,我不会笑话你的,”不知为何,唐鑫特别喜欢看她气呼呼的模样,生动有趣,比他府里那些整日都只有一张脸的人,好看多了。
彩云快被他气死了,撅着小嘴,“我说了不去就不去,你爱去,自个儿去好了!”
这边走不通,她就转身,走另一边。总之,就是不要跟他同路。
“吃饭当然要两个人一起才好,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走吧,”她转身,唐鑫也转身。
两人就这样扛上了,最终彩云也不敌他的力气,被他连拖带拽的领进一间雅致的在小酒馆。
到了饭点,这家酒馆也有不少的客人。
但唐鑫来了,自然不会跟这些俗人一同坐。
酒馆老板亲自将两人引来一处清雅单独的隔间里,中间有帘子隔着,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但是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第619章 年少轻狂(6)
唐鑫极少展现同龄少男的调皮一面,以往他总是不声不语,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就像那一日,他站在角落,看着一个野蛮女娃,打了两个小子。
彩云还是那副气呼呼的模样,看了看所在的环境,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你到底要干嘛,我不要在这里吃饭,我要回去吃饭,你爱坐,你一个人坐好了!”
她站起来就要走,唐鑫这会却不急了,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我忘记带银子付账,菜单已经下了,你若是走了,那我也走,这菜钱不付也罢,被人抓住了,让他们去襄王府要账如何?”
彩云停下脚步,猛的回头瞪他。大姐说的太对于,越是漂亮的男人,越不能相信。
“你是故意的,可恶!”彩云气的不行,嘴巴撅老高,气急了,也只能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他。
唐鑫被她这副炸毛的样子,逗的放声大笑,“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你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吗?放心,我不是要吃你。”
彩云不情不愿被他按回到座位上,坐下之后,就一个劲的瞪他,用她平时最恶毒,最限辣的眼神瞪他。
唐鑫却始终是一副淡笑如风的模样,时不时的问他这个要不要吃,或者那个味道如何。
彩云很不喜欢,他自为是,自做主张的样子。
两人这顿饭吃的别别扭扭,一个冷眼,一个热脸。
赵天霸跟徐睿,都是京城里的老油条了。私塾先生见了他们都得头疼的要死,更何况是这种没学上的日子。他俩更是闲极无聊,四处闲逛。
今儿中午还是徐睿做东,请赵天霸跟另外两个少年,在这间小酒馆喝酒吃饭。
别看他们几个年纪不大,喝酒可是很有一套的。
酒过三巡,徐睿胆子也大了起来,一双鼠目四处瞄。
也是赶巧了,彩云坐的位置,正好能被他瞧见。
在小二掀帘子,送菜进来时,徐睿睁大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那里面坐着的丫头,不正是襄王妃的妹妹,跟她一样野蛮,爱骂人,爱打架的丫头吗?
“哎哎,你看看,那女的是不是那个叫什么彩云的,”徐睿还在为上一次,被她关在襄王府,干了一天苦力的事耿耿于怀,正想找机会报复。
不过这报复,得在她身边没那个壮汉,也没那个比她还凶恶百倍的大姐,才能实施。
“什么彩云?”赵天霸吃的正欢,大块大块的肉往嘴里塞,他最近落魄了,他老爹成天只顾着把失掉的生意再揽回来,家里使的银子都很少,所以他最近很穷哪,只有跟着徐睿,才能混到一顿两顿好吃的。
“你别光顾着吃,就是襄王府的那个,你也被她整那么惨,怎么还记不得她是谁,小二,过来,”徐睿招手唤来店里的伙计。
“客官有什么吩咐?”
“那里头的客人是谁?有几个人在里头?”
伙计伸头往里看,挠了挠头,想了想才道:“好像就两个人,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娃,一个是年轻少爷,除此之外,好像没别人了。”
唐鑫进店,是掌柜的亲自接进去的,他当然不知道那里头的是个身份。
徐睿跟唐鑫并不熟悉,否则上一次,也不会认不出他了。
唐鑫跟他绝对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家是皇子,徐睿在他眼面前,连个奴才都算不上,他才不屑与他们为伍。
徐睿挥手赶退伙计,凑在赵天霸面前,低声说道:“今儿正好无聊,既然这丫头是单独出来的,咱们不乘此机会,报仇一番,简直对不起天赐的良机,干不干?”
“这不好吧,那伙计不是说了,还有个人跟她一起呢吗?万一人家也是练家子,咱哪能打得过!”
赵天霸的名字与他的性情太不匹配了,徐睿曾经无数次的要求他改名字,改叫赵小胆,这才配他的名字,可赵天霸死活不肯改。
瞧瞧他现在的这副表情,窝囊到家了。
“你他娘的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对付一个丫头片子,看把你怂的,干不干,就一句话,别让哥几儿以后把你当女娃看!”
桌上另外两个少年,也跟着起哄。
“他一向胆小的啦,你再激他也没用!”
“就是,别看他长那么大个子,那胆啊,比老鼠还小呢!”
这两少年说完了,自己觉得超好笑,捧腹大笑。
赵天霸一张脸憋的通红,气喘吁吁,却不是累的,而是气的。
砰!他猛的一拍桌子,蹭的站了起来,“去就去,谁怕谁!不过你得告诉我,怎么干,还有,你得跟我一起去,她上回整的,可不止我的一个,凭啥让我打先锋!”
他虽然胖,可他不傻,出头鸟这种事,他从小到大,也不敢干,更何况是现在。
他们几个人嚷嚷的声那么大,酒馆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
唐鑫只是淡淡的瞄了眼外面,并不作声。
他吃饭的动作很文雅,拿筷子夹菜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咀嚼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挑菜的时候,也不会在盘子里拨来拨去,而且他只吃摆在面前的几个菜,离他远的,压根不会多看几眼。
听见外面的吵吵声,他不动声色的对外面守着的人,打了个手势。
彩云咬着筷子,瞧了眼外面,“又是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活该倒霉!”
唐鑫很老成的笑了,“他们肯定要倒霉,但不是你出手,是女娃,就该有个女娃的样,别整天追着他们跑,叫人看见,成何体统,还有,别咬筷子!”
彩云眨巴着眼,像是在吸收他说的话,眨了好半天,还是没太搞明白。
第620章 被绑(1)
“我咬我的筷子,我打我的架,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你请我吃了顿饭,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我大姐都没这么说过呢,还什么女娃的样子,女娃该有什么样子?扭扭捏捏,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吃饭还得小口小口的吃,不能发出声音?呵,你搞没搞错啊,那些可不是我能做出来的!”
为了证明她不可能会成为他说的那个样子,彩云索性抬起胳膊肘儿,搁在桌子上,伸出筷子,在菜碗里扒啊扒,直到筷子与菜碟发出清脆的声响。
唐鑫一张还带着稚嫩的俊脸,刷一下就黑了,“能不能做,那得要试过了才知道,不许这样夹菜,坐好了,腰杆挺直,不许趴着!”
唐鑫像是跟她扛上了,非要纠正她不可。
眼见说不动,就抓了筷子,不轻不重的打在她手背。
“喂,你还真打呀,”彩云手背吃痛,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就在这里,店小二挑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只大盅,“二位贵客,这是本店新出的甜品,免费送给二位品尝。”
小二殷勤的将两只碗搁下,对着二人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彩云也不笨,这个时候在送甜品来,又是在徐睿吵闹之后,能有啥好心。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得的便宜。
等到小二出去以后,彩云的抬了下眼皮,看向唐鑫,“这个东西要怎么办?是丢了还是扔窗外?”不管是丢还是扔,总不会是他们俩个吃就是了。
唐鑫轻浅一笑,“丢了太浪费,如此好的东西,理当还给他们才是!”
外面候着的小厮,不用他召唤,便进来了,按着事先说好的路子行事。
彩云看他们神神秘秘的用眼神交流,好奇是肯定的。但是她更肯定,这人不会跟踪他如实交待,唐鑫最喜欢玩神秘,所以她还是吃饭就好了。
“现在多吃一点,待会就该吃不下去了。”
“啊?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超过一半柱香的时间,等着吧!”
彩云垂头丧气,就知道他喜欢把话说一半留一半,总喜欢玩神秘。
实际上,没用一柱香的时间,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哎哟,我肚子好痛,我想拉,小二,你们家茅房在哪?”这个鬼哭狼嚎一般叫着的,是徐壑。
紧跟着赵天霸也痛苦的嗷嗷叫,一只手捂着屁股,在原地直蹦跶,“我肚子也痛,徐睿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明给他们喝的……”
徐睿暗道不妙,赶紧冲上去捂着他的嘴,“闭上你的嘴,这事能说出来吗?!”
赵天霸拨开他的手,冲他吼道:“闭什么闭,我快要……快要……”
话音未落,一道响亮的屁声,惊的周围食客集体扔了筷子落跑。
光放屁还不够,赵天霸只觉得快要泄洪了,“我不行了,我要先去茅房!”
“等等我,我也去,”徐睿肚子也疼的要命,两条腿紧紧并拢着,不敢分开一点点,生怕两腿的缝隙一开,这……这就得拉出翔来。
这会两人也是顾不得追究到底是咋回事,他俩要去茅房啊!
店小二冲出来,拦在他们二人面前,“两位小爷,我们客栈就一个……”
后面的话,他不好说了,就是只有一个坑嘛!
这下可麻烦了,徐睿一把推开赵天霸,“我先,你在外面等等!”
要是搁在平时,赵天霸让也就让了,可是人有三急,不是说忍就能忍的。
他也急啊,他追上徐睿,拖着他的胳膊,也把他直往旁边扯,“凭什么你先,每次都是你先,也该轮到我先一次,我不管,我都快拉出来了,痛死了!”
他力气大,一扯之下徐睿就被推到几米之外,摔在地上。
人倒下了,他还不忘把腿夹一夹,不然以这在坠落的尽头,他肠子都快爆了。
“赵天霸,你要死啦,竟敢跟我抢茅厕,你别跑,我肚子也痛,我也忙拉出来了,让我先!”
两人从酒馆前面,一直你推我,我搡你,追打着跑出视线。
老掌柜从外面回来,进门一看,客人怎么都没了,他问小二,“这些是怎么回事,银子收了吗?”
小二的注意力,都被刚才那俩吸引了,这会才忽然注意到,有好多空的桌子,在碗筷菜碟都还在那里摆着呢,人却不见了。
“这……我也不晓得咋回事啊!”
此时,另一个小伙计走了过来,愤怒的瞪了眼他,随后又向老掌柜如实禀报,“坐在这儿的两位小公子不知为什么喝了汤以后,叫唤肚子痛,还当着食客的面放屁,把人都吓跑了,我一个人追不过来,只收回三成的钱。”
“什么啊?客人都跑了?”老掌柜痛心的捶胸顿足。
彩云却在隔间里头,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
唐鑫脸上的笑意不多,只有眼睛里的淡淡笑容,表明了其实他也在笑。
“真有那么好笑吗?我倒觉得惩罚还不够,不如再加点料如何?”他定定的看着彩云的笑颜,直直的看着,目不转睛。
彩云笑的快岔气了,好不容易止了笑声,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你想加就加呗,只要别弄出人命就行,居然敢给我下泻药,活该他们受这个罪,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汤是加了药的?”
“这个很难知道吗?他们俩人密谋的声音那么大,是个聋子都能听得到,我又让人跟着他们其中一个,轻易就看到了,就他们的那点小伎俩,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第621章 被绑(2)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彼此的距离就拉近了。
用完膳,彩云怕木香会担心,但提出先回府。
唐鑫看着她,在她要转身时,忽然道:“后日皇后在凤临台设宴,你来不来?”
彩云回头,用不解的眼神看他,“那种场合,我怎么能去,你们的那些礼仪我也学不会,不去!”
唐鑫眉目疏朗,“礼仪不会,我可以找你教你,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让事实说话人准备,你只要在宫会开始前一个时辰出府,就行了!”
彩云的眼神依旧是不解的,“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唐鑫话锋一转,“不为什么,带你见识一下,上等人的生活而已,像你这种土包子,一定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明明他心里想的不是这样,可说出口时,就成了伤人的话。
彩云脸色慢慢的变了,“谢谢你的好意,大场面还是留给你自己见识算了,我高攀不起!”
她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先前吃饭时,对他积累的好感,这会没了,什么也没了。人家是皇子,她是平民野丫头,能坐在一块吃饭,就已经是奇迹了,她又怎能指望那个狂妄的家伙,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呢!
唐鑫其实并不太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见她倔强的背影,他也有些不快,“你真的不去?凤临台很好玩的,还有船,可是游湖的!”
彩云没有回头,或许是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这个少年。
唐鑫见她连一个转身都没有,也生气了,冷哼了声,阔步离去,走的还是跟彩云相反的方向。
午饭吃的太多,彩去觉得闲着也是闲着,想到徐睿跟赵天霸,也不知那两人怎么样了。
她才不是关心他们的死活,而是好奇,他们拉死了没有。
所以,她就悄悄的绕到酒馆的后面,不能看,就用听的。
那里面的人,好像在互相谩骂,一个对方骂不讲义气,忘恩负义。一个骂对方笨蛋,不仅搞砸了,还害的自己也受牵连。
伴随着吵闹声,还有一股子臭味。
彩云捏着鼻子退开来,“真恶心,头一晚上肯定吃大葱了,这味儿太大了,我得赶紧走了,不然刚才吃的就得吐出来。”
她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抽抽了,否则怎么会跑到这儿来,闻翔臭。
彩云刚转过身,眼睛还没来得及看路,突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她只觉得有什么东扑过来了。
彩云反应也快,身子陡然一偏,闪到了一边。
这一闪,倒是让她看清了,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是个戴着面具的人,手里拿着的黑色布袋。在他身后,还同时站着几个与他造型相似之人。
“你们……你们是坏人!”她本来想说: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可转念又一想,问了也是白问。
领头拿黑袋的人,扔掉袋子,邪恶的眼睛透过面具,色目把彩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小丫头挺嫩,看来她没骗我,爷我就喜欢嫩的,还没开过的,也不枉爷特地跑一趟京城!”
彩云看见他眼的邪笑,毕竟没经过事,这会真有点怕了。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企图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大姐是襄王妃,她脾气很不好,所有得罪她的人,都没好下场的,我……我姐夫是襄王,他的大名,你们肯定听过,绑了我,你们就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
那几人似乎不想跟她废话,只说了一句,“你如果没有这些身份,爷才懒得绑你!”
“啊!救命啊!”眼见这些人说动手就动手,彩云吓的扭头就跑。
可是她不晓得身后是个死胡同,只跑了不过十步,就被领头人大手一抓,提了起来。
就在此时,巷口突然站出来一个人,“谁派你们来的?哦,泅龙帮,你们没死绝吗?居然还有流窜在外的漏网之鱼,日子过的紧巴,所以出来找钱了吗?”
她的突然出现,把那几个带头人,都吓到了。
抓住彩云的那个人,猛的转过身,第一反应是拔刀,第二反应是将人质抓在手里。
“你又是谁?识相的,就滚一边去,少管闲事,不怕告诉你,我们就是泅龙帮的人,知道怕的话,就走开!”
彩云看见来人,又喜又忧,无声的唤了她一声,“姐……”
木香在家里久等彩云还没回来,她上街也有事要办,便顺带着出来寻她。
听到这边有响动,无意中闯了进来,却没想到让她碰个正着。
彩云的这一声姐,虽然声小,但蒙面头领离她最近,自然听的清楚。
“呵,原来你就是我们要抓的人,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了爷的麻烦,你别乱动,也别想叫人,否则我杀了她!”
手上有人质不用,那是傻子。本来他们的目地,就不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而是眼前的这一位。
本想抓了她妹妹,再将她引出来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简直太容易了。
木香微微笑着,不慌不忙,绑架她见的多了,拿人质威胁她的,也见多了,没有什么奇怪的。她就是比较好奇,是谁想抓她。
嗯……细数一下,人数还真不少。
“我不动,你们先把她放了,我就站在这儿,你看,手上也没武器,你们几个大老爷们,难道还怕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吗?”
她伸出双臂,在他们几人面前展开,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人上前半步,手里的刀正要松开,又惊觉不对,小刀又抵了回去,“雇主说了,你很狡猾,我们不能轻易相信你,再说,这里是京城的,到处都有你的人,这个险,我不会冒,你们两个过去,把她的手脚绑起来!”
第622章 被绑(3)
遇到正主,这位的色心也荡然无存。毕竟拿到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他若是连这点定力跟观察力都没有,早死一百回了。
“姐,你不能让他们绑,你快走,快去通知大飞他们,会有人来救我的,你千万不能……”彩云吓的小脸煞白,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挥舞着双手。
她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要抓大姐,想拿她来威胁大姐,好让她束手就擒。
这绝对不行,她不能再让大姐为她冒险,绝对不能!
“闭嘴!”抓着她的男人,不耐烦极了,用刀柄狠狠的敲了她的头。
顿时,彩云的脸上,殷红的血,顺着额头,往下流个不停,有些粘到了眼睛上,糊住了眼睛,她睁不开眼了。
可是彩云却一声没吭,睁不开眼睛,索性就不睁眼了。
木香心中发冷,看着彩云额上的伤口,足有母指盖大小,不能缝合的话,肯定要留下疤了。
“住手,你别动她,想绑的话,就来绑吧,不过我得告诉你,刚刚你伤了她,这个仇,我会让你十倍偿还,”她微眯起眼,关拢着双手伸了出去,任由那两人用绳子给她绑上。
领头人笑了,手一松,把彩云丢在地上,“你要我偿还?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要怎么偿还?对子,你可以用身体,偿还爷今天的损失,虽然不是雏了,但爷也不介意尝尝王爷玩过的女人,来呀,把她带走!”
“不要带走我大姐,你们放开她!”彩云摔在地上,顾不得头上的伤口,爬起来就要朝木香扑过去。却被站在木香身边的另一个人,一脚踢飞。
她身子轻,这一脚足足将她踢飞几丈之外,落下的时候,彩云猛咳几声,咳了一口血出来。
木香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作声,只是冷冷的看了那个踢了彩云的人,这个人,她记住了。
那人冷不防撞上她的眼神,那是怎样冷戾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将死之人似的。
几人抓着木香,其中一个将木香扛起,在巷子里一转,如同凭空消失一样,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彩云用袖子抹了把脸,脚步有点虚浮的追了上去。
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在巷子里疯狂的跑,最后竟跑到了大街上。
看见熙攘的人群,她才恍然记起,要回去报信。那些人放她回去,没有杀她,肯定就是为了让她去报信的。
到了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是不是陷阱,她相信姐夫肯定有办法的。
彩云满头是血的跑回来,可把府里的人,吓坏了,吓的半死。
“看见我姐夫了吗?看没看见?看没看见!”她哭着抓住一个人,抓的时候没看清,抓到手了,才看清,这人是康伯。
康伯这身子骨,哪经得起的左右摇晃,又看见她满脸是血,当即腿一软,直要跌坐在地,“殿下,殿下在去军营了,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吴青跟严忠,今日刚好在家,他俩是回来汇报进程的,刚准备要走。
他俩跟了木香那么久,哪见过彩云这等的模样,顿时也吓的不轻。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袭击你?”严忠厉声问。
吴青持却地快步走上去,解下康伯,再不解下,康伯都快被她勒死了。
彩云脸上的泪跟血混在一起,哭的喘不上气,断断续续的跟他们说了事情的始末。
两人一听木香绑了,第一个反应是谁这么大胆,太岁头上动土。第二个反应才是要通知主子,再招集人手。
“何安,何安,你死哪去了,大飞,你们都给我滚出来!”吴青扯开嗓门,对着天空一阵大声呼叫。
何安捧着书本跑出来,“来了来了,你鬼叫个什么,哎呀,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头咋破了呢?完了完了!”看见彩云头破了个那么大的伤口,他的第一反应是,夫人该要跳脚了。
大飞则是一脸的怒火,“谁打了你?告诉爷,爷给你肖他去!”
“你们都给我闭嘴,”吴青冷声喝止他们的废话,“夫人被抓了!”
“啊?”何安张大的嘴巴,没能合上。
“不可能,”大飞更不相信。他那个主子,她绑别人还差不多。
康伯倒是相信,拍着腿,愤愤然的骂脏话。
严忠道:“我去通知殿下,让御林军将全城封锁,只要不放人离开,他们肯定还在京城。”
吴青点了头,“何安,带彩云下去处理下伤口,另外,让人把木朗找回来,府里多派人手看着。”
“哦,哦,知道了,小彩云啊,快跟我来,”何安上前拉走了彩云,边走还唠叨,“你出去一趟,怎么就弄成这样,你说说啊?你一个女娃家,要是破了相,以后可怎么嫁人哦!”
彩云还在用袖子擦脸,这才会觉得头上的伤,火辣辣的疼。又听见何安,不关心大姐的安危,却担心起她嫁人来了,小姑娘不高兴了。
“我大姐还生死未卜呢,我破了一个头算什么,要不是我,大姐也不会被抓住。”
何安领着她去她住的屋子,喜鹊迎面走过来,一看彩云弄的这满身满脸的血,也吓的脸白了。
何安不等她追问,便支使她去拿医药箱,再去请个郎中。
喜鹊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就去找人找东西了。
木香失踪,在襄王府掀起的浪潮可想而知,整个襄王府都快翻天了。可想而知,赫连晟得到消息以后,会是个什么态度。
第623章 被绑(4)
然而此时,在一条阴暗潮湿的地下密道里,木香正被一个人扛着,飞速的往前跑。
她很庆幸这密道够大,够宽敞,否则这来来回回的晃动,她这脑袋,都不知被磕多少下了。
她不光得担心脑袋,更操心自己的胃,再这样颠下去,她就得把肠胃都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密道快走到尽头,经过一条往上的坡道,前面有人将石头推开,一道亮光射进密道里,很快的,等他们离开,密道又再次合上。
木香被那人扛着,那人转身时,她仰高了头,大概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他娘的,居然几步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之所以她知道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是因为崖底升出一层云雾,不是深不见底,又是什么呀!
她估摸着,已经出了京城,而且是走了一条,她从没走过的路。
这几人离开暗道,沿着山崖行了二里左右,便停下,把木香扔在地上,几个人围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商议的同时,还不忘分派出一个人来,看着肉票。
屁股终于挨到了地面,木香挪了挪位置,好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那几人很快谈好了,有一个走开,不知去了哪里。绑她的头头,却走了回来,坐在离木香两米处的一块石头上,目光露着点点的银邪。
木香暗骂给她绑绳子的人,绑那么紧,这手一定勒红了。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笑了,“难受吗?我还有更好的方法,给你用点米药,便可以给你松绑,免了皮肉之苦,你觉得如何?”
木香抬眼看了他,“在密道的时候,你就该把我迷晕,雇你们的人,肯定是这样吩咐的,你们之所以没有做,是因为自信笃定,我一定不可能活着回来,是吗?”
那人狂声大笑,“当然是,他们都怕你,我可不怕你,不过是个没有内力,只会耍点小聪明的女人,他们居然怕成那样,窝囊!没用!”
“你怕我也正常,可是让我很奇怪的是,泅龙帮想必已经不存在了,你们难道是漏网之鱼?”
上次面具人绑架了彩云跟木朗,将人劫持到山庄去之后,赫连晟便命严一,两日之后,出兵剿灭了泅龙帮的本部。
“哼,你还好意思提起泅龙帮,当初若不是因为爷带着人,出去隐秘的办事,帮中除了帮主知晓外,无人得知,现在早被赫连晟剿灭了,你们想让我们死,爷偏不如你们的意,今日绑了你,等换了银子,再将你们统统干掉,以慰我等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提到灭帮之仇,这人连声调都变了,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木香,恨不得扒其皮,喝其血,食其肉。
木香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哦,对了,上回襄王剿了你们的老巢,呃,让我想想,头一次,你们在怒江上,想拦下我们,当时戴面具的那一个,肯定不是你,第二次,在那个山庄里,也不会是你,而且他与怒江上的那一个又不同,我就纳闷了,你们泅龙帮,到底跟几个人在合作?”
“哼,你知道了又如何,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要把仇恨带回地府去吗?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防,这一次雇佣我们来的,可不止一个人,”此人狂妄至极,竟连这种都敢说。
木香默不作声了,她需得一点一点的从这些人身上套话,但也不能引起来他们的注意。
不多时,那个离开的人,很快又回来了,在首领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头领看了看木香,眼神迸发出凶恶的警惕。他挥手潜退那人,开口对木香道:“这密道是从里向外开的,外面根本打不开,你不可能从这里逃回去,但你在入口,留了记号,是不是?”
“记号?什么记号?”木香装作无知的眨眨眼睛。
那人突在爆起,冲到木香面前,抬脚便踢在她的小腹上,“你还敢说没有,若没有,赫连晟如何能那么快的寻到暗道,呵呵,你以为他就快来救你了吗?幸亏他发现的早,按着密道的布局,将赫连晟引到另一处出口了,否则我们现在已经被抓了,你这个女人果然是狡猾的很,来人,弄晕她!”
想弄晕一个双手被绑的女人,于他们来说,如捏死一早蚂蚁一样简单。
木香不会反抗,这种时候反抗,无异于自讨苦吃。
她所要做的,是寻到机会,给自己创造更有力的机会。
另一边,京城之中,百姓们看着穿梭街道的禁卫军,以及御林军,还以为有人要叛变,京城要变天,也可能是有人要攻打京城。
于是,恐慌的情绪在京中迅速蔓延开来。
唐墨及时站出来,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
何安也联络京城中的乞丐,让他们将消息散播出去,只说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丢了,在全城搜索。
同时,他也很急,急坏了,可是又不能在赫连晟面前表现的太过,否则引起他的敌意,就不妙了。
安平钰其实已经离京了,但他在京城还是有眼线的。
襄王妃丢了,这么大的事,除了普通百姓不明其中真相外,很多人都知道内情。
毕竟能让赫连晟乱了阵脚,恨不得将全京城翻过来的人,除了木香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安平钰此时身处离京城一百里之外,一个叫渭州的地方,当得知这一消息时。
他打翻了面前的茶杯,水浸湿了一份刚刚送来的加急文书。
胳膊挥动的时候,又一个不小心,挥倒了油灯,微热的灯油泼在书案上,差点就烧起来了,有些灯油还泼到他的衣服了。
这一连窜的失态,把报信人都吓了一跳。
第624章 被绑(5)
“小侯爷,你这是……”
安平钰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你带着一队人,沿着怒江的方向寻找,若是找到了,不要轻易动手,快速回报于我。”
“小侯爷这样做,怕是不妥,听说襄王也已经出城寻找了,而且他调集了城外守军一半的人数,兵分四路,一路找了下去,您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以免引火烧身。”
安平钰一向温文的脸上,也难得现出怒意,“他找他的,我找我的,各不相干,你传我的命令,快去找,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等,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随从见劝他不住,便又问道:“小侯爷如何得知,他们一定就会往怒江跑?按道理说了,此人胁持襄王妃,是为了牵制赫连晟,但也可能只是私人恩怨,小人听说这位襄王妃进京之后,得罪了不少人,会不会是宫有人想要她的命?”
安平钰冷笑道:“是谁绑的,暂时还不能肯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绑了人,人无处可逃,只有怒江上连绵几十里的浓雾,能让他们藏身。”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木香进京以后,接二连三遇到的危机,都跟怒江有关。
而他们中间,与怒江有关的人,除了唐昊,便只剩一个苗玉轩!
随从应声退下,独留身影单薄的安平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连绵不断房屋,天色尚早,街道上仍有熙熙攘攘的行人。
虽处闹市,他却从未感觉到充实过,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身边不曾有人相伴。
而在京城中,每个听见襄王妃失踪的人,心情又截然不同。
唐焱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去了襄王府,是打深虚实,还是真的关心,这个不得而知。
从襄王府出来时,与对门的太子唐昊打了个照面。
“咳咳,”唐焱又咳个不停,一手捂着嘴巴,一手对着太子打了抱歉的手势。
唐昊满眼讥讽的看着他,“既然病了,就不要总是在外面跑,谁知道你到底得的什么病,自己病怏怏的也就罢了,可别把病都传给别人!”
面对如此直白的嘲讽,唐焱没有生气,还是那副弱弱的模样,“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弟听说襄王妃出了事,所以才前来看看的。”
他说完,眼睛似是而非的瞄了眼唐昊,却见唐昊还是一脸的嘲讽。
“那个野蛮女,天天得罪人,谁知道这次又得罪了谁,还招了绑架之祸,我看她八成是回不来了,即便回来了也不……”
“殿下口下留情,有些话在心里猜忌就罢了,还是不要说出来,尤其是当着襄王府说,”唐焱不想也不愿听他后面的话,用后脑勺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唐昊哑声了,他得意忘形了。万一被赫连晟听到,这仇又结深了。
不过,赫连晟出兵在外,就连唐皇也奈何不了,如果这时候,苍澜人动乱,一定很热闹。
同在京城的木清扬,在得知此事,想的就复杂了。
有恨,也有……呃,更深的东西,他不去想,也不去琢磨,只当他不存在,看不见就够了。
但是他意识到,这一次木香失踪,于他来说明,是个很好的时机。
吴青跟严忠、大飞都跟着赫连晟,三人被派往不同的方向。
赫连晟站在城楼之上,眺望天边处的夕阳。
吴青没敢告诉他,彩云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要是让主人知道,他只会更担心夫人的安全。
先前,他们按着彩云叙述的,找到那处巷子,又在附近,寻到木香留下的暗号。
可是找寻了许久,也没再见到那几人的踪迹。
直到吴青发现附近的三口井中,有一口是旱井,下去查探之后,发现了密道。
木香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身在一艘小船上。
船行在一条水势凶猛的河流中,她朝四周望去,只看见山顶上的绝壁。忽然就明白了,这些人竟然带着她,从崖顶攀爬下来,坐上了小船。
至于她为什么敢肯定是攀爬,而不是寻到路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伤以及裹着的泥巴,另一方面,是这样的悬崖,短距离内,根本无路可寻,他们也不能带着肉票,行走的太远,以免被赫连晟的人发现。
将她弄晕,可能是用绳子,将她从顶上放下,上下都有人接应,此事便可成。
“醒了?是不是很冷?是不是很惊讶,我们为何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攀爬而下?”说话的人,还是那个领头的。上了船,他干脆将脸上的黑布扯掉。
木香没有理他,她动了动双手,发现绑着她的绳子没有了,但她整个人虚弱的一丝力气都没有,连抬手都费劲。再扫视了一眼船上的人,除了原先山顶上的人之外,又多了两个人。
这两人,无论从气势,从身形,还是从他们一动不动握剑的手势,都足以看出,他们与泅龙帮这一批残渣,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她甚至怀疑,这两人,如果一对一的话,吴青都未必能一举拿下。
那人见她盯着如同木桩似的两个人,抖动肩膀笑了两声,“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力,还能看出他们二人不寻常,没错,不怕告诉你,这次绑你,可不是光我们几个,对付赫连晟,不多找些帮手,哪能成事。”
“你话可真多,”木香的表情,在一瞬间,褪去所有的情绪,只留下冷酷如冰,一双水汪汪的黑眸,放射出来的,也不再是若无其事的淡定,而是由内至外的冷,甚至还带了一丝果绝的阴厉。
那人压根没料到,她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还以为药下的不够,赶忙向旁边的人询问,“你们究竟加了多少的迷药,为什么她会像没事人一样?”
第625章 船行江中(1)
“不可能,这药效,即便是她醒了,但在两天之内,她就是个废人,动一下都费劲!”
那人似乎还不确定,伸出脚踢了她一下,发现人没有动,这才放心。
他这一举动,引来其他几人的哄笑。
却有两个人没有笑,转过头来,看了眼木香。
小船在江中急行,顺流而下,都不用费力划桨,只要派两个人站在船头,把握住方向即可。
木香缩在狭小的船舱里,她很清楚,此时不是逃走的好时机。
江水湍急,纵然她可以跳下去,也可以抵抗寒冷刺骨的江水,但她不能操控河水的流向。
到时只会被江水冲的晕头转向,要是走了背运,撞到岩石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逃不掉,她便闭目养神。
那些人给她下的药,确实厉害,就连集中精神这种小事,她也得费了很大的劲才可以完成。
小腹处也是一阵一阵的痛,她想,一定是被那人踢伤了。
藏在身后的手,悄悄摸到一小段铁器,她握进手里,细细摸了一会,才搞清,这是船工在修船时,遗落地上的一根铁钉。
坐在她对面的头领,可能知道她跑不了,可能又想到路途还远,就泛起困意来了。
不光他犯困,其他几个泅龙帮的人,也犯了困。
这几日,他们没日没夜的盯着襄王府,又得很小心的不被人发现,一路上躲躲藏藏,发不容易出了京城,快要安全了,很自然的,防备心少了很多。
这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正常,没有异样。
他们几个人昏昏欲睡,坐在船头的两个人,可是丝毫睡意都没有,不光没有睡意,在其他人睡去之后,那两人很有默契。
一个盯着四周,一个负责盯肉票。
木香藏起那枚钉子,藏进了袖子里,再抬头看向其中的一人,“你们是想将我带到往怒江是吗?你们不是南晋的人,也不是燕国的人,更不是苍澜人……”
她停了会,随后很笃定的道:“你们是陇西人!”
那人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也没有开口说话,好似没听见木香说的什么一样。
他不动,木香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曾经听说陇西人擅用巫术,而陇西本地人,因为长年生活在山区之中,空气潮湿,阴气极重,所以那儿人的眼睛透着一股阴沉,说句不好听的,生活在底沉的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气,且他们的骨骼跟其他三国的人都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们穿的鞋子,居然是极特别的橡胶制成,虽然外表看不去,与普通的鞋子无异,但只要仔细看他们的鞋底。就会查觉,他们的鞋子是可以防水的。
木香眉间的冷意骤深,“是苗玉轩派你们劫人的,是吗?”
那人眼珠子转动了下,但仍旧没说话。
木香继续将心中的猜想扩大,“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呵,他脸皮可直够厚的,此事他预谋已久了吧?上一次山庄的劫案呢?也是他做的?他跟谁合伙?唐昊?”
她每说一个字,都会仔细观察那人的神情。这两人各方面实力都很强,不是一般人,要想从他们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很难,非常难。
但凡事都有两个方面,最难攻克的人,好比一块生铁,时间久了,上面也有会细小的裂缝。
所以,关键的问题,是你如何敲打,让这铁又硬又冷的铁板,裂开一道缝。
在她提到山庄结案的时候,那人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些什么。但在他提起唐昊时,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的不知情,二是唐昊没有参与。
要说唐昊没有参与,杀了她,她也不信。
“苗玉轩那个混蛋,接二连三的找我麻烦,等见了他,我非得好好质问他不可,这世道也确是如此,有能力,有实力,便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可是他忽略了一点,有些人可以任他宰割,有些人,是他碰不得的,”狠话放完了,见那人的眼皮子微微一合,她至少又可以确定一点,在没有见到苗玉轩之前,这两人不会让她有事。
“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这几个人是你们弄晕的吧?在这种地方都可以睡着,不是他们心大,而是有人给他们施了催眠术,我说的对吗?”
真以为别人都看不到这一点吗?
真当她是无知妇孺吗?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暂且不论在***上航行,冷的要死,仅仅这湍急的河水流淌声,就够吵死人的了。
一直在观察周围情况的人,在听到她提出催眠术时,带着略微讶异的神情回头看她,“你是如何知道的?”江水的声音过大,在船头撑船的两个人,并没有听见,否则早扔掉船桨,逃跑去了。
“呵,这个很难吗?”木香笑的坦荡自信。
“你是如何得知的?”那又重复了一遍。
木香忽然抿唇不说话了,脖子一转,目光直射二人的身后,身子忽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在船坞的角。
她这一变化,来的太快。
那两人反应也快,回头看向船行的前方,远处竟有灯光,缓缓的靠近。
两人互看了眼,确定船头亮起的灯光,打着他们熟悉的暗号。
这来的,是来接应他们的人。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船舱中的女人。
如果让爷知道,他们跟肉票说话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
第626章 船行江中(2)
小船在江中,又经过一道过窄的江面,再往前的江面,豁然开朗,足足比他们一路行来的,大了两倍以上。
木香因为要扮虚弱,只得闭着眼,任由两人将她背到另一艘大船上。
他们俩个相较之前泅龙帮的人,客气恭敬了太多,背她的时候,其中一个脱了衣服,包住她的身子,避免互相接触到。
在步上大船的时候,那俩人似乎在商量着,小船上剩余的其他人要如何处理。
考虑到之后还得向苗玉轩复命,而且还有一桩买卖没有交接,这几人还得留着。
于是泅龙帮的人,又侥幸的活了下来,他们醒来的时候,小船早已不见,他们是躺在甲板上的,被冷风吹着,河面上升起的雾气,把两人的衣服都打湿了,冻的他们几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霍老三从地上爬起来,低头一看,自个儿的衣服都他妈的结冰了,气的他要骂娘!
“嗳嗳,你们几个快点起来,咱的肉票丢了,赶紧起来找!”
他逐个的将人踢醒,可是再一数,呀,人数怎么不对。
“咱们少了两个人,这不对啊,要上大船,也该大家一起,不对,咱们怎么上来的?”
旁边一小弟,看了看四周,有些怕怕的对他道:“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上了鬼船,我怎么觉得这四周透着股阴气,你看那开船转舵的两人,一点表情都没有,身体也是僵硬的,要是有太阳就好了,咱还能看看他们有没有影子!”
“闭嘴吧你,现在虽然是晚上了,可你看看那船舱里头,还有灯光呢,这里也不是怒江,哪来的鬼,”霍老三赶紧制止了他的胡猜乱想,“少啰嗦,赶紧去找找人质哪去了,再查探下地形,这两份差事,咱只要交了一份,赚的钱就够咱们挥霍一阵子,至于现在,忍忍吧,等找到那个女人,再寻个地方把衣服烘干!”
几人也没异议,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不清船究竟行到哪,也不可能离开这艘船,只能见机行事。
与他们几步之隔的船舱里,此时却暖意融融。
点着香烛,烧着暖炉,矮桌上还摆着刚出锅的美味佳肴。
天壤之别的待遇,简直羡慕死人了。
霍老三找到这间屋子的时候,拉开门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与此同时,他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好啊,这算什么怎么个道理,把我们哥几个扔在外面,挨冷受冻,你一个肉票,却在这里享受美食,烤着暖炉,凭啥!”
木香怂了下肩,“不知道啊!”
她是真的不知道,被人扛上船,药效过去了一点点,走路超过三步,还是会虚脱,但举手抬手的,是没有问题了。
更让她讶异的是,苗玉轩给她安排的房间,居然还有吃有喝,地板也铺着厚厚的毛毯,坐在上面,又软又暖和。
不了解状况的人,还以为她是被请来做客的呢!
“不知道?”霍老三气的大口喘气,气极了本想踹她两脚,但看见屋里摆着那么多的美食,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要紧。
当下,也不脱鞋,穿着脏兮兮的泥靴,便踏了进来,并招呼另外几个人,一同进来吃喝。
这屋里的矮几上,摆的太丰盛了。
有用大盘装着的烤鸡,还有刚出锅,才蒸熟的老母鸡,还有一锅子的鲜鱼汤,美酒也有不少。其次就是几盘这个季节,很少见过的水果。
霍老三等人闯进来时,木香并没有动筷子,只挑了一个苹果在啃。其他的菜,她一个都没有动。
苗玉轩准备的东西,即便没有毒,她也不吃,谁知道那个喜欢搞邪术的家伙,有没有在菜里下毒。
她不吃,但不会阻止,霍老三等人吃。
这时,一个美貌婢女推门进来。屋里所有的吃食,都是她摆上来的。而且她的举止动作,不像奴婢,倒像哪家的千金小姐。
她自称,叫谷雨,是苗玉轩的近身侍婢。也就是跟他一起长大,从很小就一直伺候着他的少女。
看长相,木香觉得她应该比苗玉轩大上几岁,提起苗玉轩时,她眼睛里除了爱慕,还是宠溺。
这种女子,在王侯府中,最是常见。
一般的,少主的头一个女人,就是从她这样的侍婢中选一下,等到主子成亲,娶过正妻,便可以再娶他们为侍妾。
所以这个谷雨,看木香的眼神,极为复杂。
此时,她一推门,看见屋里坐着一堆大老爷们,再看看被弄脏的地毯,这可是他们家少主最喜欢的一个颜色,花了大价钱,从很远的地方买回来的。
他自己的寝殿都不舍得铺,却在半个月前,突然命人将此物拿来,非要铺在这艘船上。
谷雨的视线从地毯又移到坐着的女子身上,见她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顿时就有些生气了,“这屋里的一切都是主人给你准备的,在这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你看着他们进来捣乱,为何不阻止,为何不喊外面的守卫,只要你喊一声,立刻就会有人进来把他们赶出去!”
木香眨巴了下眼睛,显然不太搞得懂,这女人突变的表情,同时,她也有些怒了。
她如今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吗?连一个小婢女都敢教训她。
谷雨见木香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
便以为眼前这个被掳来的女子,对她有了惧意,心里那个得意劲,更重了。
同时,霍老三不乐意了,“小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家主子是谁,这里还轮不到你大呼小叫,滚出去,等你主子来了,我自然就出去了。”
第627章 船行江中(3)
谷雨漂亮的脸蛋,有些扭曲,“我主子还没回来,想见他,在这儿等着,还有,我可警告你们,包括这位姑娘,这船上的一切,都是我家主人的心血,你不懂得欣赏也就罢了,但是请你别乱摸乱碰,在主人上船之前,你们都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木香面色越来越阴沉,“哦?不能碰,不能摸吗?那我请问,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奴才而已!”
她说的语气极轻极淡,像是在说着闲话家常,却把谷雨气的不轻。
“你……你敢侮辱于我,”她抬手便要朝木香脸上挥去。她也是气急了,忘了苗玉轩对她的嘱咐,也忘了用她的聪明,观察这位肉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刺头。
这些严重的疏忽,很快就导致她,命丧黄泉。
木香虽然中了药,但强大的意志力,能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在谷雨的手挥过来,她连眼睛都不眨,抄起搁在暖炉上水壶,便朝她的脸丢了过去。同时,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谷雨的胳膊上,滑了一下。
水壶滚烫滚烫的,还冒着热气。
谷雨离的近,想躲也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水壶对着她的脸,倾倒下来。
关键时刻,一只又黑又壮的手,飞速伸来,将谷雨扯到一边。
脸是幸免于难了,但这手却没能幸免,开水一浇,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
“啊,好疼,我的手,我的手!”谷雨看着瞬间变的红肿,冒出硕大水泡的纤纤玉手,疼的花容失色。
霍老三正是拽开谷雨的人,“哎,我说你这个女人,心肠咋那么狠,她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至于要毁人家的脸吗?”
实际上,他不是怜香惜玉,也不是英雄救美,他是见不得那么漂亮的女人被毁,要毁,也得等他玩过了再毁,这才成。
木香面色沉静,“毁她的脸算轻的,她再敢多一句废话,舌头也甭要了,我还会拿针线,把她的嘴缝上!”
虽然她说的是狠话,但霍老三不知为何,丝毫都不怀疑,她会真的干出她说的那些事。
是的,这女人绝对是说到做到,记仇又记恨的类型。
不妙啊!
霍老三忽然想到,他之前好像踢过她,这女人若是真到了苗玉轩手里,再看看苗玉轩待她为上宾的礼遇,这显然不是绑票,分明是请她来的嘛!
谷雨的惊叫声,引来船上的守卫,赶过来的人里头,有一个就是之前木香跟他说话的那一个。
他看见谷雨倒在地上,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眼木香。
“她若有胆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会亲手割断她的喉咙,”木香微微眯起眼,一只手缩进袖内。
那人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将谷雨带走了。
“你还真不是善茬,不过没关系,我要等的人,很快就会上来,等她验完货,我们拿了银子,立马就走人,”霍老三抬着下巴,呸了一口。
“哦,你的客人还真不少,我猜,一定是个女人吧,她除了让你们绑我之外,还想出什么点子了?没有让你们给我下药吗?”木香淡淡的笑着,藏在袖中的手,却捻起一枚细小针,那是从谷雨身上顺来的。
一个侍婢随身着针线,这并不奇怪,可以装装样子,让人知道她们有多少的贤惠。
这样的针,一船都会别在袖子上,需要用的时候,顺手一拿就有了。
她惩罚谷雨,一方面是真的怒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根针。
她要用痛,来刺激身上的经脉,尽快恢复力气。
霍老三自然不可能注意她隐藏在袖子里的手,“你也别问那么多的,按着我们约定的时间,她就快上来了,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这位神秘人物,没过多久,便登船上岸了。
一路上,她都用黑色披风,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就连脸上,也蒙了黑布,只露出两个眼睛来。
霍老三听见约定的敲门声,诡异一笑,“来了!”
他起身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想必这黑袍人,在风雨里行了许久,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寒冷与湿气,将温暖的小屋里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木香看着来人,不用掀开她的披风,光看那一双眼睛,便知道她是谁了,“还真的是你,唐宁,你胆子那么大,你爹娘知道吗?”
夏竹上前来,替主子解下披风。
唐宁今儿穿的很素,很轻简,发饰也梳的很随意,不像在宫中时,不是流云髻,就是圆月飞天髻。
霍老三在看见唐宁出现时,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又看直了,直吸口水,好似很饥渴,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唐宁此刻是得意的,痛快的,终于能亲手抓住这个女人,好好折磨一番,也不枉她花那么大的价钱,请泅龙帮的人,干这一笔买卖。
“我胆子是不是很大,你不是都瞧见了吗?木香,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抓了你妹妹,稍稍要挟一下,你便就范了,如今沦为阶下囚,感受如何?可还舒服?”她虽是笑着说的话,但眼里与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恨意,还是昭示了她心中有多恨。
就在昨天,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动手,本想着等赫连晟出兵,不在京城再动手。
可是她派去找苗玉轩,回来之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他带个丑女要离京。
他还说,即便要带一个人离开京城,也不可能是她,只会是木香。
与此同时,窦皇后也催着她与平尧王结闰。
第628章 船行江中(4)
可是得到的答案又是什么?平尧王竟然也是一口回绝。
听说,他书案上,长年摆着一副画,当时被差去的奴才,亲眼看见,他书案上画,分明就是襄王妃。
在那一刻,唐宁对木香的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她忍无可忍。
她已经等不及的要抓住她,弄死她,看着木香在面前,痛苦的死去。
木香不以为意的摊开手,“我过的好不好,你也瞧见了,待遇还不错,有酒有肉,还有暖炉,九公主一路披星戴月的,想必很辛苦,一起用膳吧!”
唐宁的一双凤目陡然间睁的老大,“霍老三,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让你抓她回来,不是让你请她回来当座上宾的,我给你的药呢?为什么没给她用,为什么她还好端端的坐在这儿,你既然收了我的钱,就该好好履行你的义务,她现在这个样子,这算什么?”
唐宁快要气疯了,她这一路赶来,已经冻的快不行了。本以为能看见一个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身体残破不堪的女人。
现在可倒好,那本该生不如死的女人,竟过的比她还舒坦。
霍老三无辜的道:“这些东西也不是我准备的,我们几个醒来,也在外面躺了半夜,差点没冻死,至于你说的药,我醒的时候,想找,已经找不到了,有可能上船的时候掉河里去了。”
霍老三其实没说实话,他接了两家的生意,唐宁的目地,是要让肉票生不如死。
但另一桩生意,是要绑她上船,特别嘱咐,不得伤她一丝一毫。
所以,在钱没收到之前,他两边都不能得罪。
“一群废物!还好我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你快拿去,给她喂下,否则,你们的佣金就别想要,”唐宁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瓶子。
霍老三看着那药瓶,再看看一脸淡漠的木香,犹豫不决。
看来这两笔买卖,他只能取其一。
因为一旦伤了肉票,另一桩买卖,肯定就得毁了。
唐宁见他犹豫,咬咬牙,又道:“我再给你加五百两,我要她生不如死,只要你做了这笔买卖,马上就可以走,我的船就在外边,干不干,你可得想好了!”
唐宁顾不得去想,这艘船是怎么回事,也顾不得去想后果,她现在只要这个女人生不如死。
她活了十几年,从未受过这等侮辱。
先是抢了她深爱的男人,接着又羞辱于她,将她一国公主的自尊踩在脚底,她如何能放过。
霍老三一听竟又涨了五百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在京城,五百两也可以买两座大宅子了。
霍老三一咬牙,“好,我干!”他伸手从唐宁手中抢过瓶子。
木香眸光淡淡的,“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有命赚,也得有命花,若是命没了,银子赚了也是给别人赚的,到时连给你烧纸钱的人都没有。”
霍老三握着瓶子的手停顿了下,这时,他身边的其他人,却坐不住了。
“老大,你若不敢干,就让小的来,大不了咱拿了银子,去边境过活,咱去做老本行,占山为王,那种日子也一样潇洒自在!”
“是啊老大,你不干,咱一分钱都拿不到,你若干了,咱就白得两千五百两,多划算的买卖,不干白不干!”
霍老三本来还有点犹豫的,但经不起这么多人的怂恿,咬着牙,狠了狠心,拿着瓶子朝木香走了过去。
“姑娘,对不住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我们哥几个也是走投无路,你下了黄泉,想复仇也别来找我们,找你该找的人去!”
木香神色自若,“想害我可以,但你至少得告诉我,这药是有什么作用吧?即便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是不是?”她说起话来的口气,完全不像面临危险的将死之人。
唐宁笑的很残忍,“我不是早告诉你了,这是会让变的残破不堪的药,这屋里男人很多,我会在外面等着,等到他们一个一个玩过你,本公主会再把你送回去,让赫连晟亲眼看着,他最爱的娘子,是有多么的淫荡无耻!”
木香的眸光一片森冷,谁能想到,一个生活的温室的娇贵花朵,也能恶毒到此。
也亏她想的出来,想必在宫中没少见过,否则她又从何得知的呢!
“唐宁,我本来不想杀你,之前也不过是对你小惩以戒,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惹了我,便要承担惹怒我的代价,我可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今日你不光杀不了我,还会葬身于此,我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你如何对我的,我便百倍千倍的还之!”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说出来,唐宁以及霍老三等人,都只当笑话看。
霍老三更是被她这话逗的哈哈大笑,他拿着药瓶,慢慢靠过去,一点一点的逼近她。
“如此说来,爷倒也很想知道,你如何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唐宁眼中露着疯狂与执妄,能亲眼看见一个她最恨的人,痛苦的死在她面前,她此刻连血液都是沸腾的。
霍老三一步一步的靠近木香,手里的瓶子已经拔了塞子,离她的脸越来越近,三丈……两丈……一丈……
突然,就在霍老三的手,快要伸到她嘴边时,木香动了。
除了离她最近的霍老三看见,她是如何出手的之外,其他人只看见她动了下,紧接着霍老三的身子停住了,再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啊!”霍老三就跟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猛的张开双臂,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他转过身,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他的眼睛变成了血淋淋的黑洞,一只黑色的铁钉,深深扎进他左眼。
第629章 船行江中(5)
就在其他人还没时间反应过来之时,忽然房间里的灯灭了。
试想一下,此时正是半夜三更,外面又是风大浪急。
没了灯光,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唐宁惊的直往后退,夏竹就在她身边,也吓的不轻,“小姐,我们快走,我记得门就在这里,我们快离开!”
“走啊,快去叫人,这女人疯了!”
唐宁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以及骨头被折掉,血溅在四壁上的声音。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她不知道是谁断了谁的胳膊,谁砍了谁的脑袋,让血溅到处是。
两人哆哆嗦嗦的,正要摸到门把手上。
后背却突然爬上一只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手。
那手一路从后背爬到脖子,慢慢的箍住她的脖子。
“啊……”唐宁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喉咙间似有冰凉的东西滑过。随着她的叫喊声,给吞咽了下去。
“什么东西,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呕……呕……”
即便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她也知道,绝对不是啥好东西。
忽然,灭掉的光线,又重新回来了。
唐宁是背靠着门坐着的,在灯光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巧好将屋里的情景尽心眼底。
“啊!死人,好多死人,”再一转头,“啊!夏竹,她……她怎么也死了?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她再看向站在她面前,也是屋里唯一还站着的女人时,看清她眼睛里,尽是笑意,没错,她在笑,手上拿着把刀,不知用从何处扯来的一截破布,慢慢的擦拭。
“我本不想杀那么多人,是你们自己要往我的刀口上撞,这怪不得我,你这药,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才用地发作,我让你看个好戏,”木香勾唇笑着,如同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女阎罗。
她走到一个被废掉双腿的男人跟前,“我记得,之前是你踢了我,是吗?”
那人已经说不出话了,灯熄灭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朝他飞了过来,紧接着,他的腿……
“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伤了我,那是要付出代价的,以为只是最断掉两条腿,就够了吗?”木香笑的很残忍。
接着她又看向霍老三,那人废了一只眼,双腿的骨头也被人拆了下来,稍微动弹一下,便是钻心的疼。
“还有你,本来我不想废掉你,我也给过你机会,我还告诉过你,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钱,你看看你现在,还有命花吗?”
霍老三疼的脸部肌肉都在颤抖,“你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
一个人,只有在疼到极致时,才会一心寻求死,因为活着比死还要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想死?呵,现在不可能,瞧瞧那位漂亮的公主,很快她就要毒发了,你难道没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除了已经死翘翘的夏竹以外,你跟你的手下,都只是被我拆了腿骨,卸了胳膊,遇上哪个不听话的,胳膊我是直接砍掉的,试想一下,等到那位公主毒发,渴求着,要上你们,要强了你们,那种滋味,是爽呢,还是痛不欲生?”
说话间,唐宁的脸色已经微微变了,脸颊上染了一层红晕。
这一层红,慢慢的变深,慢慢的从脸颊,一直蔓延到眼睛,嘴唇,再到脖子,紧接着,她整个人都像被人泼了一桶红油漆似的。
霍老三此时此刻,可是一点都不想跟女人那什么什么,他这两条大腿骨,也不知那女人用了什么手法,竟然卸的那么快,又干净,他现在就感觉半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
不光如此,关节处,因为错位,已经变的红肿不堪。
这种时候,如果来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硬生生的要上他,这不是艳福,这是上刑。
况且,他现在也挺不起来啊!
“你别让她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姑娘,姑奶奶,求你别让她过来,千万不要,”霍老三一边求饶,一边就看着唐宁像动物一样,在扯自己的衣服,扯开的衣服,露出原本该是如玉的肌肤,此刻却像煮熟的虾子似的。
木香慢慢的擦着刀,她已经站起来,走到一处角落,离他们远远的,力求不沾一丝一毫的血腥,“你会想要的,她喝了整整一瓶的药,只要你沾了她的口水,便会心甘情愿的被她上,不过呢,因为你中毒不深,所以你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你会看着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被一头野兽榨干,直到榨成人干,提醒你一句,照她现在的状况,估计只有榨干你们这里所有的人,毒性才能化解!”
唐宁已经用爬的方式,朝着离她最近的霍老三而去。
霍老三看见她仰起头时,一双老糊赤红色的眼睛,呈现野兽的光芒。
木香继续,慢慢的说着,“之前我警告过你,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钱,可你不信,非要往枪口上撞,这能怪我吗?不能对不?看看,那只发情的母兽来了!”
唐宁爬的速度非常的快,才几步便已到了霍老三身前。
“别过来,别过来……”霍老三拖着被废掉的腿,往后退着。
可后面就是墙壁,他退无可退。
唐宁忽然龇牙笑了,配上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像极了吸血鬼。
她在霍老三身上拨弄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应,而她身体里的火焰无法熄灭,也无法纾解。
情急之下,她突然一口咬住了霍老三的腿。
随着霍老三凄厉的惨叫声,腿上的皮肉被她撕下一大片。
第630章 让你跳脚(1)
其他几人见此情景,不是快吓尿了,而是真的吓尿了。
几人腿间都有一片黄黄的物体,面如死灰。也许是药性从零老三伤口,传到了血液中。
起初还是脸上还是在惊恐与害怕,可是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欲,望渴求掺杂的变态形式。
这样的表情,看上去太怪异了。
痛苦还在,却又有喜悦。
很快的,两人互相除了对方的衣服,迫不及待的融为一体。
唐宁已经不是唐宁了,如果她此刻能有一秒钟的清醒,看见自己坐在一个卑贱,下三滥的男人身上,只怕她会受不住的疯魔。
屋里的气氛已经变了,木香不想再待下,她拿着刀,最后留下一个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如果今天她是那个弱者,那么此刻趴在男人身上,摇尾乞怜,求着别人要,别人上的,就不是唐宁,而是她了。
所以对唐宁这个结局,她不会有半分的同情。
若她不存着害人心,又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木香拉开门出去,反身又将门关好,隔绝了里面发生出怪异声音。
这门板隔音效果奇好,关上门,她站在门口,也只能听见轻微的一点声响。
“啪啪!”
一道在木香听来,很讽刺的掌声,在她背后响声。
微暗的光线里,苗玉轩一身华袍锦衣,袍上绣着几朵,暗色莲花,领口处绣着一只似蛇似龙的动物。
莲花本是清涟不染俗世之物,但是苗玉轩却穿着墨莲。
莲花代表的本是高洁的心,但是黑莲,却是自甘堕落黑暗深渊。
这样的苗玉轩,再不是她初见时,一脸纯真笑容,阳光少年的模样。
苗玉轩慢慢走近她,噙着如墨晕染开的笑容,“这样的结局,你还满意吗?若是不满意,我即刻命人将她救醒,丢入蛇窟,或者用万虫噬咬,连她的魂魄也打散,让她从此魂飞魄散!”
木香没有立即回他的话,而是看向他身后跟着的随从,其中的两人,是曾掳劫她上船的,看来她猜的没错,这两人确实是苗玉轩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属下。
苗玉轩还真是看得起她,为了抓她,居然连出动最强的部下。
在他身后三步之外,站着的女子,便是被她扔了茶壶烫伤的谷雨。
当然了,她并不知道那婢女叫什么,但那婢女至始至终,都用一种带着惧意,又带着恨意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木香收回视线,最后落在苗玉轩脸上,表情不温不怒,“说吧,你抓我,有什么目地,又要将我带去哪里?都是明白人,你把话说清楚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苗玉轩没有再走近她,虽然一直知晓她身手不赖,但头一次见她如此轻松利落的解决掉,一屋子的人。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她能眼睛都不眨的对待一国公主,看着她在脚边苟延残喘,而无动于衷,这一份狠辣,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做的出。
所以,他开始真正的对她保持警惕。
“我找你,也没什么目地,就是想请你回我们陇西做客,我们陇西四季如春,即使是寒冷腊月,我们那里也是春意无限,满山遍野都是鲜花,你不是喜欢种地吗?我们那儿的物产,可比其他几国要丰富的多,保准有很多都是你没见过的,只要你去了,准会喜欢那儿!”
“哼,”木香抚措着手里的刀。
此举,立刻引来苗玉轩身后几人的敌意,尤其是那个侍女。
她像只炸毛的母鸡,挺着胸脯就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主子不嫌弃你是嫁过人的,要带你回去,即便你入了府,不过是个侍妾,那也该磕头谢恩了,在我们陇西,哪个未出阁的女子,不想嫁与二公子,你可别不识好歹!”
在谷雨话音未落时,一道寒光照着她的面门刺去。
苗玉轩身后的几人,以为她功击的目标是苗玉轩,自然要在半路拦截下。
谷雨眼见那把刀,只差一点就要划伤她的脸,顿时又急又气,“你这个女人好生恶毒,二公子,这样的女人,性子太烈,您带她回去,怕是要凭添不少麻烦,不如先将她进天牢,关上几个月,看她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苗玉轩没有说话,只是噙着一抹浅笑,看着木香。
忽然,他往后退了五步。
原本谷雨是站在他身后两步之处的,这一退,便跟拉开了距离,并且还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木香今日受了不少气,正愁着无处发泄。
再说,她也不会依仗苗玉轩去替她惩罚谁。
因为苗玉轩不是她的谁,这种人,她不想与他搅合的太深,免得拖三拖四的,给他留话柄。
苗玉轩身边的两人,也随着他一块往后退。
谷雨却不明白,还在回头张望。
木香慢慢走近她,“其实我们无仇无怨,我本不是残忍之人,也不喜欢滥杀无辜,但是你这个小丫头,太不聪明了,太不懂得察言观色,嘴巴还那么毒,想必在你家二公子府上,你没少给别人脸色看,没少打压他府里的人,但是,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你千不该,万不该,惹到我,你要不要去看一眼,里面的人,究竟在干什么?”
谷雨看向那扇门,她听不清里面的声音,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里面的事情一定很可怕。
木香依旧在笑,“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我不动你,进去看看吧!”
她突然掐住谷雨的脖子,将人拖到木门前,掰开一道缝,不准她闭眼,不准备她转开头。
第631章 让你跳脚(2)
谷雨被强迫着,朝屋里看,可是她看见了什么。
那是什么?
那还是人吗?
那分明就是一堆带着血的骨架子,更叫人作呕的是,被啃成骨架的人,还有呼吸。
像是感应到门口有人在看,那人转过头来,对上谷雨的目光。
“啊……鬼!恶鬼!恶鬼!他们是鬼!”
因为头被按着,谷雨只能无助的趴在门板上颤抖。
木香靠近她的脸,用很小的声音对她说:“别怕,看仔细了,看见那个女人没有,她曾是公主呢,你要不要也像她一样,承欢男人膝下?”
谷雨不想听她的指挥,拼命让自己不要朝着她说的女人看去。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由自主的,她控制不了。
所以,她看见那个女人。
她不认得什么公主,她只看见一个满嘴是血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男人胯间,脸上尽是满足银荡的笑。
谷雨抖的更厉害了,她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冷的。
原来先前她被开水烫,不过是小菜一碟,这个女人的狠辣,完全不在她的想像范围之中。
就在此时,木香手一松,谷雨像一摊烂泥似的跌坐在地上。
苗玉轩的声音却在此时传了过来,“以后你看谁不顺眼,尽管用你的方式处理,但别包括我,如何?可还满意?”
他这是放话出来,到了陇西,你除了不能把他一刀砍掉之外,想杀人还是放火,都随你的随心而为。
“不满意,我要的是回南晋,现在你的船已经快出南晋了吧,苗玉轩,你说说看,要是我在这里杀了你,会怎么样?”
“呵呵,你想杀我,这太正常了,一点都不奇怪,你若是此时对我卑躬屈膝,阿谀奉承,那我才要怀疑,木香是不是被人抱包了,不过呢,你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你想等赫连晟来救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知道在我上船之时,跟这艘一模一样的船,有多少条吗?”
木香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转身走向甲板。
苗玉轩挥退了身后的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自问自答。
“总共有十艘,朝着十个不同的方向驶去,跟我们这一艘同行的,有三艘,当经过下一道分叉河口时,这四艘船,又会驶向不同的方向,你说,他想追击的话,是不是很有难度呢?”
两人已走到船头,前方仍是一片黑色朦胧。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该出来了。
越往这个方向,天气似乎暖和了些。
河风吹在脸上,不再是刺骨的冷,而是略带腥气与暖意。
“你真的很会谋划,但是我相信,他始终会追来的,”木香看着前方,语气坚定。
苗玉轩冷笑,“你对他还真挺有信心,怕只怕,你再有信心,在他面前,也抵不过国之乱,不信的话,咱们拭目以待!”
木香眼神一滞,转过头看他。
苗玉轩却不肯再多说了,“回去休息吧,舱房已经为你备好了,那间屋子,会处理妥当,这江里的鱼,也到了进补的时候!”
说完,他转身便走了。
木香真有点搞不懂苗玉轩抓她来的目地,好吃好喝的供着,另外又遣了婢女照顾她的饭食起居。
至于原先的谷雨,似乎被吓的不轻,夜里不能睡,白天不能出门,已然快疯了。
唐宁在药效解除之后,身子也烂了,下身烂的血肉模糊,流血不止。身上其他处,也被那几个男人咬的,遍体鳞伤。
苗玉轩命人将她拖到甲板上,身侧就是滚滚流淌的江水。
在神志最后清醒的一刻,她呆滞的望着天空。
苗玉轩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用很轻很淡的声音说了一句,“她这一世就是来复仇的,你这一世,就是来赎罪的,至于下一世,你们是如何交集,那得看你的造化,去吧!”
唐宁连同那已经死去的几人,一同被推进江水中,瞬间就被江水吞没了。
她被处理的时候,船上的人都知道,但他们却对此事,绝口不提。
同时,也可以看出,苗玉轩身边的人,都是绝对可靠,对他忠心不二的,否则杀了一国公主这种事,谁敢隐瞒。
而在同一时刻,木香却在睡梦中,睡的很香很沉。
反正现在也逃不走,总不能再跳一次江。既然逃不走,干脆安安稳稳的住着,吃好喝好,把身体养好,再伺机而动。
船在江中又行了几日,在木香有察觉到的时候,又改了航道。
原因嘛,肯定有人已经从十艘船里,找对了唯一的那一艘。
苗玉轩站在船头,对着江水,无奈一笑。
对手太强,他这一路被追的,可谓是太狼狈。幸好,再过一日,入了怒江河口,他们就安全了。
这船上备了足够多的食物,纵然一个月不靠岸也无防。
船在江中航行,依靠的是罗盘定位,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如果两边有山,那就更好了。
行到第三日夜中,原本行进的船,忽然停了。
不是慢慢的停,而是急停的。
木香猛的从小床上跳起来,鞋子也顾不上穿,便拉开门外面跑去。
在船上睡觉,她从来不脱衣服,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方便。
这几日,她天天祈祷着,船能靠岸,只要靠了岸,她便有了逃跑的机会。
自强自立的女人,也不会指望男人来救自己,与其等着别人救,倒不如自己想办法,自救。
第632章 让你跳脚(3)
船头乱哄哄的,有火光燃起。
她看见苗玉轩带着人,站在船头。而在不远处的,另一艘船头也站着一个人,却不是她心心念着的赫连晟,而是安平钰。
“怎么会是他?没意思,还不如回去睡觉!”
她不晓得安平钰究竟是来干嘛。不管他是来干嘛的,是好心要救她,还是纯属看热闹,都不关她的事。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安平钰压根没本事救她离开。
她重新关上门,躺回小床上,蒙上被子睡觉去也。
殊不知,外面的两人,正处在剑拔弩张,分分钟就要动武,大干一场的局面。
安平钰整整追了三日,派了无数的人出去找,他的路子跟赫连晟不同,所以他得到的消息,赫连晟不一定能得到。
安平钰一身寒尘,一双曾经很十分漂亮的黑眸,此刻变的有些浮肿。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十分疲惫。
苗玉轩此时的状态,与他截然相反,神采奕奕,笑容满面。
“没想到竟是你先找到这里,不差啊,这一次出动了不少的人吧?只是你如此大的动作,在外行事,就不怕新任太子,对你起了戒心?”
安平钰双手负在身后,虽略显疲惫,但风采不失,“若不是你给他假消息,又故意派人引导他,又怎会让他错失良机,一个心急如焚的人,走错路,也很正常,等他冷静下来,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跑得掉吗?”
苗玉轩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不以为意的笑着,“能不能逃得掉,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很快,只要到了怒江,纵然他有三头六臂,又能耐我何?”
“哼,你的手段,本侯也十分佩服,设伏那么多年,培养了那么多死士,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如今只为她一个,就要全部暴露,你觉得值吗?”安平钰目光很沉。
在他国境内,调集那么多的船只,一路走来,又能畅通无阻,不可能只是有钱就可以办到。可叫人想不通的是,他费了如此大的周折,动用那么大的人力财力,只为掳劫一个女人离开,这也不太寻常了。
安平钰很想了解他的真实目地,苗玉轩又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他冲安平钰痞痞一笑,“值不值得,跟你有关系吗?”
安平钰被她噎的,只差没话可说了,“她是襄王妃,她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奉劝你一句,赶快放她走,别陪了夫人又折兵,到时追悔莫及!”
“跟你有关系吗?”苗玉轩这句话仿佛是千年不变,但也正是这一句,是最管用,最能戳中安平钰的软肋。好让他看清,千里迢迢的追来,只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既不是人家夫君,也不是人家亲戚,你说你犯得着吗?
论耍赖口才,两个安平钰也不是苗玉轩的对手。
憋了半天,他才吐出来一句,“她是本侯的朋友!”
“哦,原来是朋友啊,”苗玉轩表情十分夸张。
安平钰又没话可说了,“你管我与她何种关系,反正我不会像你这般,凭白无故的就要掳人,我既然来了,就一定救她走,一句话,你放是不放!”
“终于切入正题,实话跟你说,人我是不会放的,只要带她踏进我陇西的土地,我会让她忘记这里的一切,”苗玉轩笑的寓意深长,叫人摸不清他说的话里头,究竟有几层意思。
安平钰面容严肃,“早知道你会是这句话,来人,准备登船!”
他一声令下,身后立即涌三排弓箭手,箭上点着火油。
这三排弓箭手,每排十人,轮流交替放箭。
苗玉轩笑的随意自在,“既然知道我的回答,你又废的什么话!”
他微微招手,由十人组成的盾牌手,即刻将盾牌架在他前面,严正以待,后面同样有一排弓箭手,拉弓上弦,而且他也不甘落后,箭头同时点着火。
众所周知,在船上玩火,那是很危险,很危险滴游戏。
因为船是木头做的,尤其是古代的船,都是木板拼接搭成。
又为了让船身经久耐用,船板上都刷了类似油漆的东西。
一旦玩火失手,分分钟都会烧起来,那火热,就算四周都是水,那也很难灭掉。
更别提,此时正刮着呼呼的东北风,只要一点点的火,就能迅速燃烧起来。
安平钰俊脸的颜色很难看,“你就不怕火箭会烧了船,你是想下河游回陇西吗?”
“安平钰,你可要搞清楚了,现在要攻船的人是你,要毁船的也是你,难不成只准你攻打,就不准我反抗吗?反正要游水,也不是我一个,咱们一起,作个伴,也不错!”
苗玉轩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料定他不可能用火攻,烧了船,掉下水,有危险的可不止他一个,船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呢!
安平钰一嘴的银牙都快被他咬碎了。这个苗玉轩,把他的心思揣摩的一分不差。他的确不能下令攻船,苗玉轩死了不要紧,可他不能让木香那个女人有事。
正当他下令,要命人将火灭掉,转为登船进攻时,对面船舱里走出个人。
木香被掳劫来的时候,穿的是女装,可是那一件,来来回回的折腾,烂的不成样子,头几天在那房里杀人时,又溅了不少的血,哪还能穿。
于是她就找苗玉轩要了一套干净的,没有人穿过的男装,她自己动手改了下,把衣服改小了点,穿在她身上正合适。
长发也不再盘起,而是梳了个长长的马尾,用布条子高高扎起,束在后脑勺。
她这样的装扮,配上一张清纯,实在很新奇,叫人看了只觉得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