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宫内决战(二)
木坤见皇后似乎相信了她的话,愤声道:“娘娘怎能相信她的话,她根本就是在离间你我的关系,微臣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蛊虫,娘娘莫要听她瞎说!”
窦皇后看了看他们二人,虽然她有那么一丁点相信木香说的话,但木坤毕竟是跟她睡过的男人,睡都睡过了,又岂会轻易背弃他。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今日在本宫面前,你插翅难飞,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你们?”窦皇后一脸得意的看着她,终于在那么一日,她能将这个该死的女人碎尸万断了。
她的宁儿,死的那样悲惨,竟然……竟然……最后,连个尸首都找不着到。
此仇,她今日若不报,怎对得起她的孩子。
想到唐宁,想到唐昊之死,窦皇后脸上的表情慢慢凝结,她忽然捡起地上的一把剑,甩掉身上的凤袍,执剑冲着木香挥舞而去。
看她执剑的动作,应该是早年学过武功,可惜在宫里养尊处优多处,那点武功底子早已废的丁点不剩。
木香站在那,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刺过来的剑。
躲在一旁的木坤,却突然动了,一只铜铃铛从袖里掉了出来,掉在他手上。
此铃的声音古怪异常,听上去,似婴孩的啼哭,又似野猫半夜的春叫。
赤貂几个健步扑进木香怀里,对着半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与铃铛发出的声音竟是对峙而出。
与此同时,窦皇后的剑已到了木香面前。
何安要挡,但木香比他更快,只见裙摆飞扬,一记回旋踢,正中窦皇后的脸。
“啊!”窦皇后一声惨叫,身子离了地,径直朝着木坤飞了过去。
木坤正运功呢,哪管得了她,再度一挥,窦皇后又被她挥的飞了出去。
这一下,可比刚才那一下,来的快而猛,也够狠。
窦皇后趴在那,半天都起不来。
木香讽刺道:“对待老相好,你都能下这样的毒手,果真是个六亲不认,猪狗不如的人!”
木坤一脸的狞笑,手中的铃铛不停,“按辈份,你该叫我一声叔叔,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不错,你爹娘都是我杀的,老夫就是后悔,一把火没有烧死你们,竟让你们一家人逃脱了,还让你们姐妹两个平安长大,现在翅膀硬了,便要来对付我,看来当初我一时心软,没有继续追击是错了,若是当初一直派兵顺着河找下去,你们此时已经化做黄土了!”
如果是从前的木香,听见这般残忍的真相,怕是要哭死了。
可是现在的她不会,既然上天安排她借身重生,那么,从前她的仇,便是现在她的仇。
她看着木坤,怜悯的笑着:“你错不在当初手下留情,而是错在你的野心太大,我爹虽是上门女婿,但你依旧是木家的长子,如果你肯好好干,老爷子不会亏待你,可惜啊,你容不得旁人,又没本事自己创立产业,就只能如寄生虫一般,贪婪的想霸占外公的财产,你太可怜了,也太无能了,你这样的人,怎能配得上我叫一块叔叔!”
“你少胡说八道!”被人骂无能,骂无用,是木坤一辈子最大的痛。
当初木老爷子就总喜欢指着木香爹,数落他的无能,数落他的无用,连大姐都不如,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一日一日,越长越大,越大越不可收拾。
“你懂什么,如果你爹娘横插一脚,老爷子又怎会对我诸多不满意,我是木家长子,木家的一切都该是我的,他们俩人凭什么?你要怪,只怪你娘,如果她能嫁个徐一志那种蠢货,又何必非死不可,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等擒住了你,襄王府里的人,都得死,万一擒不住,也没关系,我有的是人皮面具,到时找一个假扮你,骗骗外面的那些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木坤的眼神一动,手中的铃铛声音突然拔高。
随即,四周有悉悉索索的,听的人头皮发麻。
“主子小心,有蜈蚣!”严忠一身是血的奔到木香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宫殿的四周。
爬出来的蜈蚣并不多,可也不少,足有上百条。
赤貂叫唤的累了,正趴在木香怀里,刚喘两口气,一下见到这么多的蜈蚣,屁股一扭,快速钻进木香怀里。钻不进去,使劲踢着两只小爪子,钻哪钻!
“没用的家伙!”木香狠狠拍了下它的肥屁股,一群蜈蚣而已,就把它吓成这样,随即将它扔给了何安。
到了何安怀里,它又使劲钻。
何安被它闹的没法子,拨开衣襟,把它塞怀里去了。
上百只蜈蚣从角落里爬出,个头并不大,颜色也不奇怪,都是寻常的蜈蚣,而非专门饲养的毒蜈蚣。
木香定睛去他的铃铛,其实奥秘并不在于他的铃铛有多特别,应该是他的铃铛散发出了一种气味,引的蜈蚣纷纷从洞里爬出。
听过有的人可以将雌性动物身上的某些东西提炼出来,引的雄性动物为它追逐打架,以命去博。
瞧瞧现在这些蜈蚣爬过的地方,即便是那些已死的人,它们也不放过,将那些尸体咬的体无完肤。
木香的手慢慢攥紧,低声对严忠道:“找机会冲出去,只要冲出去,就有机会!”
严忠紧盯着木坤,头也不回的道:“你冲,我在后面掩护!”
何安急的不行,“你们俩说什么呢,蜈蚣都要杀过来了,还不快拿火烧!”
木香跟严忠均是一愣,差点忘了,蜈蚣不喜光,有火不就好了。
严忠快速奔向最近的一只灯,一剑将灯挥在地上。
油灯点着了纸灯罩,呼的一声,火势窜了起来。几只靠的最近的蜈蚣,被突然而至的大火吓到,掉头就跑。
其他地方的蜈蚣却无动于衷,依旧朝着剩余的,还活着的人进攻。
木坤笑的猖狂,“放火烧?你们以为能烧的完吗?”他手中的铃铛越摇越快,声音渐渐变的诡异,那群蜈蚣在停了片刻之后,突然动了,再动起来,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一倍都不止。
何安看的头皮都麻了,“快拿火烛,快拿东西烧,要不然,咱们拿赤貂的血, 来灭掉它们!”
何安自以为出了个好主意,话音刚落,只觉得手腕一痛,“哎呀!你这小东西,不肯放血就直说,干嘛要咬人!”
赤貂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以为它血很多吗?又不是水做的,那天划的伤还没好呢!
木香快被他气笑了,“这么多的蜈蚣,你把赤貂的血放完了,也不够灭的,严忠快找个东西制成火把来烧!”
严忠点头,直接扯掉帷幔,找了根掉断的桌腿,捆吧捆吧,当成火把使。
木坤冷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看你们能防得了多久!”话虽如此说,可他心里也着急的很,若不是先前赫连晟将他打伤,此时,他又何需不敢上前与严忠拼杀。
宫里禁卫森严,能调来这些死士也是不易。本来也没指望,死士能杀了木香,只想用他们拖住严忠等人。
哪知严忠杀红了眼,竟让他们白白死了。
火把挥舞之下,很快点燃了周围的木质家具,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可是宫殿太大,严忠护着他们二人,退了又退,却无法退到门口。
更不好的情况是,在他们身后,又涌出来一批蜈蚣,想必是住的远,才闻到那铃铛发出的气味,来的晚,却不如来的巧。
成功阻断了木香等人的后路,让他们退无可退。
严忠急红了眼,“夫人,属下滚过去,你跟紧了!”
“不行!”木香一把揪住他,“再另想办法!”她没有让部下牺牲,以换取自己生存的嗜好。
于她来说,严忠在是赫连晟的部下之前,首先他是个人,只要是个人,性命都是宝贵。
严忠看着越围越近的蜈蚣,急的不行,“没有办法了,何安,你拦住夫人,我滚过去,若是滚的快,不会被咬,只要开出一条路,你们就往外冲!”
何安在着急之下,也没了主意,既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严忠的话,也不知该如何阻止他。
木坤巴不得严忠死,严忠一死,即便没有这些蜈蚣,他也一样可以杀了他们。
“不能过去!”木香还要再拦,严忠忽然一把推开她,将她推给何安,把剑一收,就要滚过去。
突然,就在此时,宫殿顶上的气窗,飞下来一只金色锦鸡,如一道金色闪电,嗖的一下,坠到地上。
二话不说,对着地上的蜈蚣,一阵猛啄,一口一个,吃的那叫一个快,眨眼间就已经消灭十几只。
剩下的蜈蚣一见天敌降临,停了下之后,迅速调头就跑。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有的竟直奔锦鸡脚下而去。
木坤大惊失色,眼看着就要成功,怎么突然飞进来一只鸡。
他扔掉铃铛,挥剑便要攻上去,砍死那只锦鸡。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觉脸上一阵刺痛。
钻心的痛,好像有人拿了把刀,在一片片的削他的脸皮,连着筋,带着血肉,一刀一刀,深入骨头。
“啊!我的脸,我的脸!”剧痛之下,木坤丢掉剑,捂着脸,在地上翻滚,惨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突然而来的变故,急转之下的战势,令木香等人看的,直吞口水。
特别是木香,这是怎么个情况,她看这只鸡,咋那么眼熟呢?咋那么像老家的那只骄傲的大公鸡呢?
锦鸡这会可顾不上她,一个劲的啄蜈蚣,跟饿了几百年似的。
赤貂在木香怀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动物对危险的预知,远比人类要灵敏的多,当感觉到那些恶心的爬虫消失不见了,它立马从何安怀里溜下来,快步跑到锦鸡身边,围着它打转。
木坤的惨叫声,没人理会,严忠揪到空档,跑去打开殿门。
木香站在那,目光十分平静的看着木坤濒临死亡的状态,“你这种人,活着糟蹋阳光,死了糟蹋地府,应该打散你的魂魄,让你形神俱灭才对!”
可惜啊,她不是捉妖的法师,活人可以打死,魂魄要怎么打,她可就不知道了。
木坤因为太疼了,五官变的扭曲狰狞,他趴在地上,双手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也在颤抖,“我……我……我不会死,我是不会死的,不可能,这世上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会死!”
他颤抖着爬起来,无意中踩到地上的铃铛,一股难闻的气味,从铃铛里散发出来。
这让大都已经退回洞里的蜈蚣竟又像疯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冲了出来,目标直奔着木坤而去。
木坤感到一股寒意,朝他逼了过来。
再一低头看见被自己踩碎的铃铛,立即明白了,顾不得脸上钻心的疼,转身就要殿里跑。
窦皇后爬起来之后,一直躲在一边,不敢靠近他们,此时看见木坤要跑,不顾廉耻的就要贴上去。
今日一战,她已完败,此时若是逃走,再从她宫里的密道走出来,一样可以光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依旧是皇后,区别在于,她没能杀了木香,仅此而已。
日后杀她的机会,还多的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在皇后的位置一日,总有一天,能杀了她。
窦皇后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实却是残忍的。
木坤并未打算救她,但是在身后的异动越来越近进,他眼中杀机顿现,突然伸手,拽过窦皇后,一把将她往后推去,将她推倒在地,仰面摔进上百只发了疯的蜈蚣堆中。
只是眨眼之间,成群的蜈蚣便爬上窦皇后全身,从耳朵,从鼻子,从嘴巴,从眼睛,但凡是个洞,蜈蚣便疯了似的往里钻,誓要找到让他们疯狂的气味来源。
木坤没有回头看一眼,手摸在一处机关上,身影一闪,溜了进去。
何安怒道:“主子,不能再让他跑了,此人非除不可!”
“跑不了,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但是密道出口较多,就算咱们追上去,也难保他不会另选一个出口逃走,这样,你赶紧通知薛远之等人,让他们务必守住京城出口,”话虽这样说,但木香还是绞尽脑汁的猜测,他进了密道之后,最有可能逃去的地方是哪。
从偏殿出来,只见台阶下,殿外的地上,躺着几个侍卫的尸体。
薛远之与廉敬等人,都快急疯了,可是在木香进殿之前,曾背着所有人,给他们下了死令,如果有异常情况,他们务必守着唐皇的寝宫,不可让任何人进入,谁都不可以,违者,格杀勿论。
当看见木香平平安安的出来,他们都松了口气,薛远之领了木香的命令,在去通知守城士兵,同时,派了加急密令,到御林军中,让他们前来缴清宫中余孽。
此次宫乱,并不严重。有赫连晟守在边关,不存在外患,顶多是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想抓她,以威胁赫连晟。
又等不得好时机,所以才挺而走险,冒了这天下之大不为。
木香快步赶去唐皇宫外,却见唐焱跟唐墨都在,唐焱似乎受了伤,唐墨正在擦拭剑上的血,在他脚下,躺着一个人。
如果木香没记错,此人是唐墨身边的近侍,她曾经见他跟着唐墨进进出出,只是这人怎么会死在唐墨脚下。
“他跟了我几年,他是皇后的人,今日妄想趁乱冲进父皇殿内,死有余辜!”
唐墨话语中,多了些戾气,不似他平日里的与世无争,和那副生意人的笑脸。
木香恍然发现在,唐墨在变。她看着唐墨,神色不明,“你变了!”
唐墨笑,笑容有几分凄冷,“谁人不变,你不是也变了吗?以前说不稀罕皇权富贵,不喜权利斗争,更不喜欢后宫的这些争斗,可现在呢,你为了他,竟可以将那么些不喜欢的东西,当做自己的事业去做,为了一个男人,你能做到这等地步,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么久以来,唐墨第一次直视着木香的眼睛,既然不能置身于世外,那便与她并肩作战吧。
这一世,投胎做了皇子,注定逃不过宫廷之争,皇位之争,与其做她的对手,跟她争利益,惹她讨厌,倒不如做个能守护她的人。
唐焱此次也正视唐墨的变化,一个总是没有存在感的人,忽然有了存在感,不妙,大大的不妙。
木香看着他们二人,忽然,她笑了,“我这个人做事,从不需要那些所谓的理由,我凭的是心,至于你说的不喜欢,其实也对,但我更喜欢你说的另一句话,人都是会变的,有的人变好,有的人变坏,但愿你是变好的那一个,而不是变坏的那个!”
唐墨认真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于你,我不会变坏!”他这话说的很深,不知内情的人,不会懂得他话里的意思。
好与坏,是相对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相对于木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坏,因为他永远不可能害她。但对于另一些人,他可能就要成坏人了,跟别人抢东西,再怎么小心翼翼,都会惹怒对方,因为你抢了本属于他的东西,他能不跟你急吗?
木香知道他话里有话,懒得搭理他,“皇上怎么样了?可别这个时候挂了,再怎么着也得撑上几天再说!”想起唐皇跟她说的话,她忽然觉得压力山大啊!难道他老人家就不怕,她一个不高兴,捅了南晋的天吗?
唐焱正在想唐墨话里话外的意思,冷不防被她这一番刺激的,一连咳了好一会。天底下,敢这样诅咒皇帝的,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唐墨神情也很古怪,但还算承受能力好,没有过激的反应,虽然里面躺着的人是他老爹,“皇上没事,也没受到惊吓,还好你事先吩咐薛远之等人,在外拦着,否则后果就很难说了。”
木香又来了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谁也猜不到在木坤会何时动手,唉!让我现在包袱背的重,说到底,我还是为了我娃他爹,才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现在看起来好好的,说翻脸的时候,一个招呼都不打就会翻脸,老娘才懒得同你们为伍呢!”
“咳……你能不能不说这种气死人的话,本王再听你说下去,指定气绝而亡,”唐焱忍俊不禁,捂着嘴,笑意却藏不住。他听着这话,总觉得有那么点女儿家生气时的小姿态,不仅不让人生气,反倒叫人听着心里软软的。
唐墨没有注意他的神情,他看着木香气呼呼的模样,声音低沉的连他自己都觉出了异术,“谁敢跟你翻脸,那样岂不是找死吗?本王还没活够,离死还远着呢!”
木香扭头要走,临走了回头看他一眼,“你们俩个,去召集大臣,该怎样商议,那是你的事,本夫人要回去休息了,被他们一搅合,我连午膳都没吃呢!”
唐墨跟唐焱再度无语,这种时候了,也只有她能想到吃的。
就在她要迈出殿门时,唐焱又想起一事,再度叫住她,“敢问襄王妃,可知玉玺在何处?”
木香停下脚步,回头调皮的冲他眨眨眼睛,“你猜!”
唐焱抬起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僵住了。脸上的神情,跟他的手一样,瞬间凝固。
他也就那么一问,没指望她会回答,可是更没想到她会如此作答。
这两人的心哪,就那么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出离唐皇的宫殿,头顶的阳光份外温暖,木香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余光瞥见不远处,赤貂寸步不离的跟着锦鸡,它走哪,赤貂就跟哪。
一面跟,还一面好奇的歪着脑袋看它。
何安见木香走出来,急忙将马车赶了过去,由严忠跟廉敬亲自护送。
城外的御林军也及时赶到,吴青分了一队人,护送木香回府。
这等阵仗,实在威武。
还没走到宫门口,路边突然出现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是先前宫宴时的那群豆蔻嫔妃。
她们见木香的马车来了,齐刷刷跪了一大片。
“肯请王妃高抬贵手,莫要让我们殉葬!”
“我们不想死,王妃救救我们!”
“王妃若是肯放过我们,我等愿做牛做马,报答王妃的大恩大德!”
她们回宫之后,突然听说宫中有变,她们也不傻,赶到殿外时,见殿门大开,襄王妃带着人出来了,却不见皇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们哪能不明白其中关联。
也猜测,唐皇是不是给了她什么密令,一想到殉葬,她们当然害怕了,所以才堵在这里。
木香坐在马车里,抽着下巴,盯着眼前一鸡一貂,可是她的小貂儿却盯着锦鸡,理也不理她。
木香戳了戳锦鸡的小脑袋,“你说说,我要不要饶了她们?或者真的让她们去殉葬?唉,我是个善良的人,不忍心看她们年纪轻轻的把命送啊!”
锦鸡高傲的仰起脖子,才不理她。
跑那么远的路,就为了给她捉虫子,已经够好的了,都没计较把它丢在老家的罪过呢!
木香见它梗着脖子的小样,觉得特好玩,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把它头上那几根漂亮的毛,揉的杂乱不堪。
赤貂看着也觉得好玩,也伸出小爪子,没敢揉锦鸡的头,而是去揉它的肚子。
锦鸡瞪着一对小眼睛,愤怒的瞪着一人一貂,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落在马车顶上,离远些,总不会再被他们蹂躏了吧!
马车里玩的不亦乐乎,可苦了外面跪着的美人们,心惊胆战的等着马车里的人发话,更不敢出声催促,生怕再惹怒了她。如今马车里的这个女人,可是比皇后的权利还大。
锦鸡不在,木香也不跟赤貂玩,微微挑开了帘子一角,声音冷冷的对他们说道:“你们是皇上的妃嫔,如何待你们,那是皇上的事,皇后一党,竟敢在宫中埋伏死干,意图对皇上不利,如今皇后已伏法,皇上肯定不喜欢再有人为皇上说情,更不喜欢朝中再有皇后的同党,你们中的某些人,家中也不乏皇后的支持者,本夫人放你们出宫一日,该怎么做,你们心里自然清楚,不必本夫人多说,总之,本夫人不喜欢听到有人为皇后声讨,更不喜欢一心二用之人,尤其是墙头草,从今天起,若再有人犯了这三样其中的一样,你们就去准备随时殉葬,百年之后,皇上总需要有人陪着!”
说完,她便放下帘子,再不看她们。
这些个女子也是心思通透的,襄王妃是让她们回去劝降各家的爹爹或者兄长,只要他们肯支持襄王妃,不再管皇后一脉的死活,就会放他们一马。
众女人齐声道:“王妃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出宫之后,廉敬对木香佩服不已,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朝中众多党羽拉拢过来。为了生存,这些女子肯定会拼上性命,去求得母家支持。同样的,这些京中势力,会更忌惮襄王妃,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把木香当成阎罗王,又敬又怕!
木香随意道:“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给她们一个台阶下罢了,真不是我的筹谋!”
廉敬一个步子没迈稳,差点撞在马车上。
随口一说?真的是随口一说吗?她的随口一说,可是动摇了朝中诸多在臣的立场啊!
木香在看见锦鸡的一刻,就知道刘二蛋他们到京城了,至于锦鸡是如何到的皇宫,她到现在也没弄懂,难道这家伙跟白鹰一样,也有灵性,怎么有灵性的小东西,都被她碰上了呢!
马车顺便回到襄王府,刚一进门,就见院里有人在打架。
这打架的两人,她都认得,一个是唐鑫,另一个竟是一段时日不见的刘二蛋。
男娃长的就是快,这才多久,刘二蛋竟比原先长高了一个头,站在唐鑫面前,也比唐鑫高了半个头,而且身板倍壮。
大概是为了打架方便,脱了上衣,么冷的天,居然只穿一件夏天的小背心。
两条胳膊跟钢铁似的,肌肉有型的突起,有棱有角。背心露出的胸口,也是一块一块,跟画出来的一样。
脸型也变了些。从前还带有一点稚嫩,经过这两个月,突然就成熟了起来。
他相比,唐鑫就显得瘦弱多了,也白多,嫩多了。
木香进门之时,刘二蛋刚把唐鑫一脚掀翻在地,正要扑上去,往死里揍她。
彩云见木香回来,满眼的兴奋,遮都遮不住,“姐姐,姐姐,二蛋来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告诉木香,他们二人在打架,让木香去拉架,而是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告诉她,刘二蛋来了。即便,木香已经看到了,她还是要说。
木香伸出食指,推开她的脸,她这个妹妹,就算高兴,那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何安冲上来,拉开刘二蛋,再指着一众看热闹的人,“你们也是,怎么看着他们打架,也不拦着点,今天在宫里就够惊险的了,回府了,也不叫夫人清静清静!”
“宫里?宫里怎么了?”唐鑫出宫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去买了东西,送到襄王府,想亲自交给彩云。
好不容易把彩云等来了,想把买的镯子给她戴上。彩云不肯要,他又想给她戴上,这一拉一扯的,他没有多想,哪知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子,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他是皇子,是天之骄子。
怎能忍下这口气,身旁的家仆要冲上来帮架,但被他阻止了,因为他看见彩云担心的眼神,想了想,那就豁出去了,跟他打一架,如果能引得彩云的心疼,那也是不错的。
木香不理他,只顾看着刘二蛋,“你啥时候来的,就你一个人吗?”
刘二蛋腼腆一笑,把愤怒先放一边,对她说道:“不止我一个,还有胖妞也来了,她想进京城看看,本来大梅也想来的,可是王喜哥那边走不开,而且,她也有身孕了,更是走不得,所以就没能跟着一起来,还有一个人也跟在我们的马车后面,是赵家的赵修文还有苏秀,他们俩人一起来的。”
“哦?他们俩个也来,现在在哪呢?”到京城的这些日子,木香可是一次也没想起过他们来,都快忘了还有他们这一号人。
“赵修文拖了好多关系,后来又求了王阿婆家的姨娘,给她牵线搭桥,听说谋了个狱典小吏的差事,至于住哪里,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胖墩跟着我来了,在厨房吃饭呢!”
木香点点头,“那锦鸡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会突然跑去宫里。”
“它跑宫里去了?”刘二蛋也很惊讶,“我还以为它丢了呢,它跟着我们走,天天就待马车,今早上忽然飞出去,就找不见了,我们找了好久,还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后事胖墩说,它认路,要是想回来,自己会找回来的。”
木香点头,看来锦鸡是自己飞去宫里的,肯定不是迷路误打误撞,而是心有灵犀?
唐鑫担心宫里的情况,可又不愿就这么走了,再度忍着怒气,努力使自己语气平静的问道:“请问襄王妃,宫里到底怎样了?”
木香终于看他了,却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你来我府上干什么?该不会是来打架的吧?”
“谁打架了,明明是这个野小子莫名其妙冲上来,对本王动粗,他是活腻了吗?”提起这事,唐鑫就一肚子的火,他是皇子,怎么什么人都对他不待见,对他示而不见呢!
刘二蛋也不服气,站出来反击道:“我莫名其妙吗?根本是你对彩云意图不轨,打你都是轻的,再敢胡来,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皇子,我照打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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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情窦初开
从前,在没有见过皇子之前,刘二蛋可能还会忌惮,皇子是如何高贵的人,那是生活在天上,神一般的人物,他见了,都得跪着拜见,绝对是不可亵渎的。
可是在看过唐鑫此人之后,他在明白,再高贵的人,前提他也是个人,也得吃饭睡觉上茅房。
所以对唐鑫,他打的毫不犹豫,毫不手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对唐鑫动手。敢对彩云有非份之想,管他是皇子还是谁呢!
唐鑫哪受过这等气,“谁意图对她不轨了,我不过是想送个镯子给她,怎么就成了意图不轨了?你算哪根葱,哪根蒜,你可知殴打皇族,是死罪一条!”
彩云对唐鑫仅存的几分好感,在听到他口口声声,数落刘二蛋的身份,他那样在意身份,之所以接近她,恐怕也是因为大姐的原故,否则在他眼里,他们这些人,都是地位低下的平民百姓,怎可与他这个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彩云脸色冷了下来,“多谢六皇子厚爱,你的镯子我要不起,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们这样身份的人,配不起你!”
木香坐在一旁不说话,彩云也是大姑娘了,她有能力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除非必要,否则她不会插手。
唐鑫万万没想到彩云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该啊!京城中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皇子,他不相信,彩云会是真的不想嫁给他。
“彩云,你别这么说,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嫁给我,只会是唯一的六皇子妃,再不会有旁人跟你平起平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以后我们的孩子,便是唯一的嫡出!”
心里还有话,他没有说出来。如果他能当上皇帝……不对,如果他真当了皇帝,万万不能立他跟彩云的孩子为太子,否则外戚干政,对他是大大的不利。
不过没关系,现在承诺,不代表以后就非得实现。
无论以后如何,现在——他非娶她不可!
彩云想起大姐从前说过的话,大姐说的对,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也不是闲来无事,摆在那,给他赏玩的。唐鑫以为她要的是权利,是地位,可惜他错了,唐鑫一直都没真正了解彩云。
或者说,他只以自己的标准为标准,去判定别人。
而且听唐鑫这意思,有嫡出的,就有庶出,好精明的算盘。
刘二蛋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动摇了,紧张的不行,“彩云,你别听他乱许诺,他这个人心机好重,一点都不坦诚,你千万别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陈妈跟康伯他们,站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他们在京城生活的久了,对于皇亲国戚,还是很敬畏,当然,他们也觉得唐鑫是个不错的皇子,就是脾气坏了点,旁的也都还好。
木朗下了学堂,刚进门,看着站着的几个人,他也是第一眼就看见刘二蛋了,一把甩掉手里的糖葫芦,欢蹦乱跳的就朝着刘二蛋扑了过去。
“二蛋哥,你真的来啦,太好了,以后有人陪我玩了,不过二蛋哥,你咋突然长这样高,比我高好多呀!”
刘二蛋看了眼彩云,然后才看向木朗,他摸了摸木朗的头,“你也长高了,这是刚下学堂吗?书念怎样了?”
“也就念几天,大姐说了,你来了之后,让你跟我一起去学堂,到时候咱们俩个就一起去,一起回了,”木朗看见刘二蛋之后,眼睛再容不下旁人,连木香都甩到一边去了。
彩云笑看着他们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再向唐鑫,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其实我跟我家大姐的喜好是一样的,你给的那些,你自以为很珍贵,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在我看来,不值一提,咱们不是一路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会为了某些不需要的原因委屈自己,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唐鑫怎能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说的跟木香一样,不就是赫连晟不纳妾,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吗?
可他不相信,除了赫连晟,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也可以做到。
他道:“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可你就能保证,他也能一辈子一心一意的对你吗?人都是会变的,你又怎么肯定,以后他有钱了,不会变坏!”
刘二蛋一直都注意听着他们讲话,一听唐鑫竟不分轻重的造谣他,青涩黝黑的一张脸,瞬间变了色,“我要怎么对她,跟你有啥关系,你既然是皇子,以后肯定有很多妃子,彩云才不稀罕你,你也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们村的人,一个都没有纳妾的!”
“没有,不代表他们不想,依本王看,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嘴上说的多,谁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样子,”唐鑫越说越气愤,恨不得上去再给他两拳。
一直没吭声的木香,忽然在这时插进一句,“皇后没了!”
没头没脑的四个字,把所有人都听的愣住了。
唐鑫最先反应过来,啥话也不说,掉头就往外面去。
木香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急什么,这边不是还没说清楚吗?你就不怕你走了,刘二蛋说你的坏话,彩云更讨厌你了吗?”
唐鑫迈出的步子停顿了下,但他的停顿只有三秒,三秒过后,他只留下一句晚上再来,就走的义无反顾。
刘二蛋赶紧去看彩云的神情,他害怕彩云喜欢上这个人,当初何安带了私人口信给他,就说有唐鑫这么一个人,整天眼睛就盯着彩云。
他一听这话,哪还等得下去,催着他们快马加鞭就往京城赶。
胖妞一直就盯着玉河村的动静呢,一听说他要去京城,拎着个包袱就来了。她家在京城也有个亲戚,到了京城也是有地方住的。
木香对众人打了眼色,示意他们都走,一对小年轻谈情说爱,他们在这里看什么。
临走时,木香顺便提醒刘二蛋,襄王府后面有条小河,旁边修了亭子,说话倒也很清静。
彩云红着脸,拽着刘二蛋的袖子,领着他从后门出去了。
临近晌午,阳光温暖,洒在小河边上,波光闪闪。
京城的小河边,可是跟乡下的不一样。
两边都用白玉石修出了小路,还种了些好看的花草,每隔几百米,便有一处小亭子,夏天的时候,可以坐在亭子里吹风。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何时,换成了刘二蛋牵着彩云的手。
男娃的跟女娃的手,大不一样,又宽厚,又大。
把彩云小手包裹的严严实实,加之刘二蛋经常干农活,这手掌都长了一层茧子,磨着她嫩白的小手,那样的感觉,惹的彩云心儿砰砰乱跳,好像揣了只小兔子,无论她怎么安抚,也不肯消停。
刘二蛋走近亭子,一回头见到她低着头,脸蛋红的很,担心的问道:“这是咋了,脸咋这样红,是不是被风吹的?”
他本想脱下外衣给彩云披着,可是一低头,才发现身上只穿了件在马甲背心。
彩云见他低头看着他自己,也恍然想起来,他没穿厚衣服,“我回去给你拿衣服,只穿这么少咋行!”
“不用了,”刘二蛋拉住她,一直拉着她坐到亭子边上,“我在家里干活都习惯了,不怕冷,我是怕你冻着。”
彩云抽出自己的手,坐旁边坐了坐,跟他拉开距离,“你可别逞能,万一冻着了还得看大夫呢。”
刘二蛋抓了抓短平的头发,憨厚的笑笑,“我身板好着呢,倒是你,最近过的可还好?那个唐鑫是不是经常来找你?彩云,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那小子,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对你都凶巴巴,这以后要是你跟了他,还不得天天看他脸色,哼,不就是皇子吗?有什么了不起,投胎投的,又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彩云看他气愤难平的神情,觉得好笑,故意板起脸来瞪他,“我啥时候说过要跟他好了,他是不是皇子跟我又没关系,你气个什么劲!”
刘二蛋被他骂的一愣一愣,不过很快,他又傻呵呵的笑了,“我不生气,只要你别搭理他,我就不生气,其实从前我也欺负过你,你会不会记仇?”
“会啊,当然要记仇,以前你还经常把我弄哭呢,还嘲笑,还……”彩云憋着笑,故意把表情弄的很严肃,让刘二蛋看着,还以为她真的很生气呢!
果然,刘二蛋越听脸越黑,低下头拼命回想从前,他是不是真做了那么多欺负彩云的事。
可是……他只记得从前彩云对他笑,不记得他欺负彩云的那些事。
“彩云,要不,以后我让你欺负,以前我咋欺负你的,以后你就咋欺负我,就是有一点,我哭不出来啊,”刘二蛋一脸的无奈,旁的还好,就是他怎么着也不会当着彩云的面哭,那样多丢人,丢男人面子的事,他可干不来。
彩云本来故作委屈的说着从前的事,听到这话,噗嗤笑了,“谁要你哭了,我才不要看见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我大姐你取了个新名字,叫刘晨,早晨的晨,以后二蛋就是你的小名,大名就叫刘晨,好听吗?”
“刘晨?刘晨,晨……”刘二蛋念了好几遍,越念在越觉着这名字好听,而且还很好记,“好听,那我以后就叫刘晨了,彩云,我以后一定跟着大姐好好干,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不可!”
彩云转开小脸,红着脸道:“你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跟我有啥关系。”
“呃,有啊,怎么会没有,我就是为你才来京城的,”刘二蛋直言道。本来也就是实话,说了也就说了。
他说的这样直白,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为了看彩云,所以才来京城的,这也是实话嘛!
彩云急了,突然站起来,“谁,谁要你为我来京城的!”
她结结巴巴的说完,转身跑了,跑回王府了。
刘二蛋抓耳挠腮,没搞明白他说错啥了,他说的都是实话嘛!
“嗳,彩云,你等等我!”糊涂归糊涂,可该追还是得追。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府里,正赶上吃晌午饭。
刘二蛋来到厅里时,众人都坐下了,胖妞正拉着木香,兴奋的说着老家的事。
彩云低着头,坐在木朗身边,木老爷子不在,只有赫连明德端坐在首位上,从刘二蛋一进来,他就盯上了。不错的小伙子,有点男子汉的气势。
木香见到刘二蛋进来了,赶忙朝他招手,“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坐过来吃饭,等会吃过了,让木朗带你去住的地方,他住的屋子,隔壁还有一间空屋,正好给你住,待会放好行礼,自己去厨房烧水,洗个热水澡,我看你现在身高快赶上吴青了,让他分一套衣服给你穿,下午带你去挑几套现在的男装。”
木香说的这一番话,很有几分意思,赫连明德就听出来了,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点破。
王府里也不是没有下人的衣服,像石头跟柱子他们穿的,也都是新备下的,因为木香说过,襄王府的人,出去都得统一着装,男女都一样,所以后来,又让服装厂的人,多做了几套。
可是她没有让刘二蛋穿下人的衣服,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刘二蛋倒是没听出异常来,谢过木香之后,就坐到了木朗身边,跟彩云中间,隔了一个木朗。
赫连明德笑呵呵的摇了摇头,小娃们的心思,他老了,可搞不明白了,只是边吃饭,边跟木香说起宫里的事,“丫头,你这一招可够狠的,老夫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好多马车,急匆匆的往外城奔,连城外的御林军都被调动了,封锁了出城的四个门,老夫询问他们奉的是谁令,他们竟告诉我,奉皇上的令,可皇上不是躺着呢吗?如何能下令!”
木香正啃着陈妈做的糖醋排骨,听到这里,随手用桌上的抹布把蹭了下手,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怀里掏出一物,往饭桌上一扔,正扔在她啃过的一堆骨头渣上。
啪嗒!
赫连明德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一物什,“这……这是玉玺?”
天哪,这块通透的白玉石,上面还雕着龙形图案,底下有刻痕,如果他没看错,这不正是唐皇随身携带,寸步不离身的玉玺吗?
木香似乎还嫌他的震惊不够深似的,还从身后掏出两卷独一无二的明黄圣旨,“这也是皇上给我的,他写了两份,最后决定要哪一个,随便我挑!”
随手将圣旨丢在桌上,她继续啃她的排骨。
费心藏这些东西在身上,她可是花了好多心思的,圣旨别在腰上,玉玺藏在怀里,靠近着胸部搁着,有冬装的遮掩,看上去,就好像她胸部大了两圈似的。
众人再次大跌眼镜,看着被扔在桌上,跟菜汤跟骨头为伍的东西,那可是千千万万的人都要为之疯狂的东西啊!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哪!
刘二蛋虽然不懂什么玉玺,什么圣旨,可也知道这东西精贵的很,皇上的东西,能不精贵吗?
正想伸手把东西拿起来,摆到一边搁着,免得真沾了菜汤,就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拿了其中一张圣旨。
“咦,这个布好滑,上面是不是有金线,好闪哪,呀,这里有血,”木朗上前就将圣旨打开了,上面的字,他不大看懂,但是圣旨上的血,他看见了。
“哦,刚在宫里的时候,手上沾了血,随手蹭了下,”木香解释的轻松,那语气跟拿了块抹布擦手,没啥区别。
赫连明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走进来的何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普天之下,敢拿圣旨擦手的,除了她,还能找出第二个吗?
赫连明德已经没话可说了,“你呀你呀,赶紧收起来,这东西要是传了出去,那是会惹下大乱的,丫头,可不能再这么随便了,要好好收着,知道吗?”
何安冲上来,抢了那三样东西,抱在怀里,怪责道:“就是,这可是圣旨,别人供着都还来不及,你咋能随手扔呢?”
木香丢下啃干净的排骨,挑起眼帘子,看了看他们二人,“随手扔怎么了,越是贵重的东西,越是不能太小心了,你们不信吗?要是咱们把这三样东西锁进宝库,再派重兵看守,肯定得招来一批又一批的贼,或抢或偷,总之,非得弄的府里鸡飞狗跳不可。”
“但是呢,如果你把它当成个石头,把它当成两块抹布,随手这么一丢,我说你们还别不信,贼就是拿在手里了,那也得当假的给扔了,这就叫穷当富养,富当穷看,懂了没?”
她此番言论,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道理,根本是歪理,可若是仔细想想,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木香见他们都不说话了,起身从何安怀里把东西又拿了回来,对何安吩咐道:“去把颜料拿来,弄些泥巴,再拿把剪刀来,本夫人要作画家,进来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胖妞早已吃完,去院子里溜达了。
饭桌上只剩她们姐弟三人,以及赫连明德跟刘二蛋。这些事,这些话,她都没背着刘二蛋。
这小子虽然还未经雕琢,但也该历练历练了,他若跟彩云成了亲,以后这些事,肯定是躲不开的,不多几个心眼,多几个心思,跟他们绑在一块,如何能给彩云安全。
何安很快就将她要的东西搬进来,顺便把门关上,点了灯烛,并撤了桌上的饭菜。
木香拿着毛笔仔细的在玉玺上作画,一边画,还一边对木朗,说道:“小弟,你长大了,是个人,只要他长大了,就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话说了,会引起大麻烦,什么话说了,会闹出人命,不能说的话,哪怕刀架在脖子上,剑抵在喉咙上,那也是不能说的,做男人,就得有男人的骨气,这叫气节,懂了吗?”
她这话也不光是说给木朗听的,还有刘二蛋也是一样。
木朗郑重的点头,“我啥也没看见,中午只顾吃饭来着,下午还要去学堂,大姐,你画画不好看,没有我们学院的夫人画的好看,不信哪天我让他画一个给你瞧瞧!”
木香颇为意外的停下笔,抬头看木朗,这小子上道了,“这才对,咱家里的事,只有咱家的人才能知道,旁人想知道,做梦去吧!”
“对,让他们做梦去吧,不对,做梦都不告诉他们,气死他们!”木朗呵呵的笑。
刘二蛋看了看木香,又看了眼彩云,最终视线又回到木香身上。她的那句咱家的人,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姐,你的事就是我刘二蛋,不,刘晨的事,以后我还要照顾彩云,照顾你们,你之前不是说我想我去军中锻炼吗?你看这样可好,我每日上午去上学堂,下午去军中,他们咋训练,我便咋训练,行吗?”
“好小子,有志气,像个干大事的料,”赫连明德呵呵的大笑,用力的一掌拍在刘二蛋肩上。
他这一掌,力气可不小。刘二蛋的腿颤了下,不过他咬牙挺下来了。
赫连明德看这小子,越看越满意,就是不知,他能不能做到他说的。毕竟木香的英皇卫队,他是看过的,那样高强度的训练,比暗卫的训练还要苦上太多。
木香又停了笔,再度抬头,笑意收拢,“你若不想去,我不会逼你,要怎么做,也是你自己拿主意,我不会干涉,也不会阻拦,但是我不会喜欢半途而废,没干几天,就叫苦叫累的人,这样,你先去试两天,如果能坚持得下来,就随你!”
“成,那我明日一早,先跟木朗去学堂,下午就去军营,”刘二蛋并没固执的坚持,说的多,不如做的多,在这里表再大的决心,也是无济于事,总要做出成绩才行。
彩云看着刘二蛋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思,她其实不懂,也不了解,没经历过男女的心思,她哪里懂的。
木香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赫连明德承包下他上学堂的事,青松学院也不是好进的,木香就算要办女子学院,也不可能收容刘二蛋去上学,所以这事,还得他出马。
木香手里的画笔,挥舞的极快。
玉玺的材质虽是玉的,但木香所用的颜料是大多是矿物磨成的,所以上色很容易,颜色也很鲜艳。
很快的,白玉的玉玺就在她手底下变了个样。但是还不够,在没有涂颜料的地方,她用泥巴重新塑性,等塑性完了,再用小刀仔细修整,然后再上色。
这样重复好几次下来,原先一只手掌就能盛下的玉玺,在木香的巧手之下,竟被画成了一只五彩缤纷的鸭子。
没错,尽管是五彩缤纷,五颜六色,可还是改变不了,它是鸭子的事实。还是一只蹲着,没有爬子的鸭子,俩眼睛画了眼珠子,居然还是斗鸡眼。
木香的画笔在扫过鸭眼睛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时手抖,本来想画一对炯炯有神眼睛的,却画成了斗鸡眼,也罢,将就着看吧,那个圣旨呢?”
“在这儿,”彩云将圣旨递给她。
“拆了画轴!”
她轻飘飘的四个字,让赫连胆德的心,跟十八级地震似的,“丫头,这可是圣旨,圣旨啊,你非拆不可吗?”
“干嘛不拆,我又没说把它剪了,你放心啦,这圣旨上的字是用特殊颜料写的,遇水不化,洗了也没事,”木香二话不说,在老爷子颤抖的眼神下,刺啦一声,把圣旨拆了,动作那个麻利。
拆完了,又拿着针线缝了一遍,最后套在鸭子身上,觉得还不够,再用画笔在黄布上画了一通。
最后大功告成,“何安,把鸭子摆到咱家的大钟旁边,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摆来驱邪的,京城那么多邪祟,不驱邪哪行!”
众人嘴角皆抽搐的不行,把皇族最宝贵的东西,拿来驱邪,还弄成这个样子,这样真的好吗?
木香退后几步,看着她的大作,“是不是很好看?”
众人整齐划一的闭嘴,不说话。
画成这个鬼样子,还敢说好看?
何安终于知道自家主子,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了,竟在这画上,毫无半点灵性。
用过午膳,木香照例睡午觉。
木朗帮着刘二蛋收拾屋子,彩云也去帮忙了。
初来王府,刘二蛋对府里的情况还不熟悉,等他整理完屋子,康伯就领着他,在府里转了一圈。
木香睡午觉的时候,惦记着白鹰,也不知它飞到哪了,以它速度,肯定得明天才能回来,可它并不知道赫连晟走的哪条路,万一没找着,会不会就此不回来,浪迹天涯去了。
又或者,途中遇见某个漂亮的母鹰,再跟人家生一窝小鹰仔去?
木香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却不知,某鹰在千米之上的天空狂奔不已。
飞的越高,力气用的越少,也就能飞的更快更远,所以它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高度,路上遇到飞回南方的大雁,竟还是低头看的,可想而知,它飞的有多高。
五彩锦鸡也有了自己的窝,却不是跟后院那些在鸡住一块,而是就在刘二蛋住的屋外,用木箱搭了个笼子。
有了这个笼子之后,赤貂除了晚上去木香床边睡的时间之外,几乎都是跟锦鸡挤在一块的。
下午的时候,木香带着刘二蛋去了红叶那儿,挑了一身好行头。倒也不似京城那些有钱公子哥穿的华丽衣裳,但是人家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刘二蛋换了这身衣服在,竟更显的俊俏了。
路过好几个年轻女娃,在看到刘晨时,羞涩的红了。
红叶昨儿大醉了一场,今天的精神却格外好,见人就笑,木香来的时候,她刚从家里过来,中午回家陪两个女儿吃饭去了。
木香没瞧见卫曾的人影,询问红叶,红叶笑的就有些勉强了,只说他也有自己的事,哪能天天往这里跑。
看红叶的神情,木香猜测,红叶肯定是拒绝了卫曾,她才刚和离,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虽不惧流言蜚语,也可不能不顾及两个女儿,她俩还小,红叶一定是想保护她们。
但在同一日,也有人死于非命。
皇后的死,并未对外宣布,皇帝病着,皇后若是再突然暴毙,这样的恐慌,南晋担不起。
宫里的事,对外密而不宣。
木香尽量不让内忧成为赫连晟平定边关的绊脚石,也希望他在边关能平安。
木老爷子回到老宅,本意是要拿些重要的东西,再去襄王府常住,这老宅如今空荡荡的,他一刻都不想待了。
此事没有通知木清扬,否则他一定会出面阻拦。
老宅的管家也是不同意他去襄王府,“老爷啊,宫里的贤妃娘娘传了话了出来,让咱们别跟襄王府太近,您可不能不顾及她,还有木氏一族的这些人,还有大少爷,您真的都不要了吗?”
木老爷子只管收自己的东西,都是很重要的身家,听见老管家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都不要我了,我要他们干嘛?再说,我去跟我的亲孙女住,又不是跟旁人,谁管说不行!”
老管家愣住了,“您说什么?亲孙女?那个襄王妃,她……”
此时,房门被推开了,“爷爷,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亲孙女,您的亲孙女只有贤妃跟木月岚!”
木清扬攥着拳头,身上的白衣,再也盖不住他身上原本该有的清灵之气。
木老爷子见他回来,也没什么表情,只道:“你回来的正好,看看这个吧!”老爷子将一个信封,丢给木清扬。
木老爷子挥手遣退了管家,做回太师椅上,看着他唯一的孙子。
按说,木清扬是他唯一的孙子,再怎么着,木氏所有的家业,都该由他来继承才是正道。
可是木老爷子不这么看,如果他的儿孙没有本事经营祖上的产业,或者用心不良,心思不纯。那么,他不会将百年基业交到他们手中。
与其有朝一日毁于一旦,倒不如找个可信可靠的人,管着产业。
毕竟,木氏的产业不是他们几个人的,他还关系到很多人是否能生存下去。
木清扬的神色,随着书信一页一页的看下去,也渐渐褪去了血色。
“这不可能,爷爷,这不是真的,我爹怎么可能要杀大姑一家,木香怎么可能是我妹妹,这太荒唐了,我爹就算再坏,他也不可能对自己亲姐姐下手,爷爷,你莫要偏听偏信,这些,说不定都是别人胡诌出来的,为的就是吞并我们家……”
“你住嘴,”老爷子发火了,“事到如今,你还要偏帮那个畜生,他残害手足,害了你大姑一家,这是铁证,你非得等他自己承认,你才相信吗?”
木清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老爷子再道:“今日宫中有变故,真以为我糊涂了,不知道此事跟他有关吗?你爹野心太大了,妄想不该想的东西,却不懂得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料子,你千万别学你爹,清扬啊,爷爷对你没意见,从今以后,你好好的打理家业,爷爷会尽快请媒人为你说一门亲事,尽早让木家有后,继承香火,就算对爷爷的孝敬了,爷爷百年之后,家业有你的一半,这也是爷爷的底线了。”
“不行!”
木清扬还未表态,书房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满脸怒意的冲了进来!
------题外话------
本书第一个解元诞生,恭喜紫衡yaya
第204章 木坤之死
木坤顶着一张猪头脸,如果不是声音还是他的,根本无人认出他的身份。
木坤径直走到老爷子的书桌前,凝着阴恶的视线,瞪着老爷子,“木家的一切都是我的,除了我,没有人能继承,爹,你老糊涂了,越活越回去了,竟分不清家人与外人,我在这里就告诉你,就算那个襄王妃是你的孙女,她也一样没资格继承家业!”
“你……你怎么回来了,还弄成这个鬼样子,木坤,你到底想干什么!”木爷子气的发抖,恨不能拍碎了桌子。
木清扬也冲了过来,“爹,你这脸怎么了,这两天你去哪了?”毕竟是他老子,怎能一点不关心呢!只是木坤整天神出鬼没,连他这个儿子,都不知他去了哪儿。
木坤不理会他们的逼问,只盯着木老爷子,又说了一遍,“家主的印鉴在哪,还有木家所有的契约,你都放哪去了,在你的书房,还是京城的银号里存着?到底在哪,赶快拿给我!”
他今天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卷银子走人,只要有钱,有银子,大不了他再换一个地方混,比如燕国,比如苍澜,总之,京城是待不下去了,他也管不了假唐昊该如何,现在又弄成这个鬼样子,他得想办法驱毒才行!
“逆子!”木老爷子嚯的站起来,扬起拐棍就在打他。
木坤一把抓住挥过来的拐棍,抢了过来,再狠狠的丢开。
木清扬大惊失色,一个健步冲上去,及时扶住了老爷子,冲木坤吼道:“爹,你这是要干什么?他是你爹,是我爷爷,你怎敢对他对手!”
木坤看着木清扬的眼神,已没了父亲的感情,“不是我要干什么,是这个老东西,他想干什么,留着百年基业,要给一个外姓人,他老糊涂了,有我木坤在一日,就断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知道老爷子不会把东西交给他,木坤干脆不问他,自己去翻找。
他还没老到不可以再有孩子,所以,木清扬这个儿子,如果不肯帮他,那么,不要他也罢。
眼见木坤将屋子翻的乱七八糟,瓷器投件碎了一地,简直像要拆房子似的。
木老爷子气的都快喘不气了,“住手,快住手,你这逆子,还不快手,清扬,快拉着他,他疯了,他疯了!”
木清扬只顾扶着他了,哪腾出手来阻拦木坤。
外面的管家跟几个家仆,听见书房的动静,大着胆子闯了进来,可一见屋里的场暗,他们也愣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他抓住,赶紧把他抓住了,”木老爷子又着急的吼道。
“哦,是是是。”
管家领着那几个人,刚要靠近木坤身边,就被他一掌挥开。
木坤是是有内功的,他这一挥,力度可不小,把那几人挥的摔倒在地。
木老爷子见此情景,气晕了,扬着拐棍,挣开木清扬,几步上前,拐棍对着木坤便要敲下去。
木坤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猛的一回身,抓住了老爷子的拐棍,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如毒蛇似的瞪着他,“你想杀手杀了你儿子吗?你为了一个外人,连儿子都要杀了,果真是鬼迷心窍!”
他抓的太紧,老爷子抽了几下没有抽出来。他的体力哪能跟木坤相比,木坤这样抓着,老人家的身子晃的厉害,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木清扬感觉自己快疯了,他扑上去,抱住老爷子抓拐棍的那只手,愤恨的瞪着木坤,“爹,你快放手,爷爷身子不好,禁不住你的掌力,爹,你快放手啊!”
“放?我为什么要放,他都要杀我了,你也是,你们都想我死,哈哈,可我偏不死,你们都死了,我也不会死,”木坤像疯了一样,放肆大笑,配上那张猪头似的脸,这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着很搞笑呢。
木清扬可没心思笑话他爹,眼见木坤不肯放手,情急之下,他也没武器可用,干脆扑上去,狠狠的一口,狠在木坤的手臂上。
“啊,你居然敢咬我,”木坤捂着流血的手臂,恶狠狠的瞪着木清扬。
此时的木坤,差不多已经疯了,接二连三的失败,皇后也死了,宫中的布局,肯定也被那个女人端掉了。假唐昊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帮他,皇后死,他死,正合了假太子的意,这世上除了一个上官芸儿,再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棋错一着,满盘皆输,输的一败涂地。
为今之计,他非走不可。
对,拿了家产,他要离开京城,离开京城。
木坤像着了魔一样,自言自语,又开始翻找,不管其他人,不管他亲爹,他亲儿子,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钱。
忽然,他想起书房里头藏了银子,好几箱,那是用来供春季收粮用的银子,为了防止急用的时候,取不出来,木清扬一向是提早备着。
木坤想到那些银子,眼睛泛出了绿光,他一把拂开木清扬,但再往前,书桌被木老爷子拦住了。
这时,被他打伤的家仆,也赶紧上前阻拦。
一堆人挤到了一块,木清扬情急之下,一把抱住木坤的后背。
几个人拉扯之间,也不知谁撞倒了谁,谁推了谁,木清扬用了大力之下,竟一下将木坤扑倒在地。
这一扑,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把木坤制住了。
可是在他爬起来之后,却看见木坤嘴巴大张着,眼睛也睁的老大,死死盯着房梁。
突然管家喊了一声,“血,好多黑色的血!”
木清扬一哆嗦,没站起来,又坐回地上,手上一阵刺痛,抬起一看,竟是先前木坤摔碎的瓷器,不光是他的手,这地上,到处都是瓷器碎渣。
木清扬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是管家扑过去,刚要伸手去扶木坤,老爷子突然喝止,“别碰,他的血是黑的,那是中毒了,快去请个郎中来,清扬?清扬啊,你赶紧起来,找人拿些手套来,再把你爹抬回屋去!”
“是是,老奴这就去,”老管家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推开一个小仆,就往外跑。
木清扬被老爷子一吼,也回过神来,抖着手站起来,本想找手套,可是哪里有啊,在屋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一个小仆匆匆跑去拿了好些手套,又弄了床棉被。
因为木坤身上的血有毒,没人敢去探他的鼻息。
这样一折腾,等到郎中赶过来,一探脉搏,语出惊人,“人早断气了,两位节哀吧!”
木老爷子腿一软,一屁股摔进身后的椅子上。
木清扬呆呆的看着床上早已没有生气的人,再看看自己的手,他亲手杀了他亲爹吗?
这个想法,令木清扬感到害怕,他不能接受,他怎能做出弑父这种事情来呢?
老郎中叹了口气,将被子盖过木坤的头顶,起身对这一老一少,说道:“二老爷子是死于中毒,他身后的瓷器渣,刺的太深,毒进入血液太快,不然的话,他还能再熬一两日。”
木清扬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是说,我爹他中毒的吗?他中了什么毒?难道不没有解吗?”这老郎中没有提到可以解毒,他可惜的只是木坤还有一两日的生命。
“没有,剧老夫观察,二老爷身上中的,是一种毒物,类似蛇毒,但比蛇毒厉害,他活动的越多,心情越是暴躁,气血逆行,这毒便在他体作用的越快,总之,你们节哀吧,他已气绝身亡了,”老郎中说完,便收拾了药匣子,在管家的引领下,出了木家。
木老爷子坐在那,老泪纵横,“罢了,罢了,差人去办丧事吧,对外,只说他暴病而亡,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还有你们,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们心里也是清楚的,如果谁出去胡言乱语,木氏祠堂的家法,在那搁着呢!”
剩下的几个仆人,已及刚刚回来的老管家,慌忙跪下,带头说道:“您老放心,奴才们知道轻重,今日什么也没看见,他们几个要是谁敢胡说,不用老爷动手,老奴一定先废了他们!”
“行了,都下去吧,把门关上,”木老爷子疲惫的摆摆手。
老管家带着人撤了下去,屋里只剩祖孙两人,以及躺在那里,没了生命迹象的木坤。
恐怕他到死的那一刻,也没想明白,一身将命运攥在手里的人,今日怎么载在自己的手上了。
要知道,这满地的碎瓷片,都是他自己扔的,如今把自己的命搭在上头了,能怪谁?
木老爷子从书桌里,抽出搁置许久未用的烟杆子。眯着眼,装进烟草丝,靠近烛光点燃了。
长久未用,烟杆一吸,浓烟把他眼泪都呛出来了。
抬手敲了敲烟杆儿,老人家知道这个孙儿心里有了一道坎儿,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清扬啊,你爹这事不怪你,爷爷一直都看着,真的不怨你,你爹他咎由自取,连大夫都说了,即便没有你这一推,他也活不了两天,你又何需自责!”
木清扬愣愣的跪在床前,半响没说话。
房间里安静极了,木坤的尸身躺在那,这样的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行了,事已至此,你赶紧去准备吧,丧事不见礼,只通知族里的人,再去订口棺材,”木老爷子见他还是不动,急着站起来,提着拐棍的手,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爷爷,你让我静一静,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想好好理一理,”木清扬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孙子颓废的模样,老爷子也是很心疼。
再看看躺在那儿的木坤,说到底也是他的儿子,不管他做了什么孽,终究是他的骨血。
木清扬离开之后,老爷子捂着胸口,狠狠的倒进椅子里,“唉,作孽,全是作孽,你既种下了因,现在便有了果,这是你欠他们的,坤儿啊,到了下面,见到你娘,记得要跪在你娘面前,好好的跟她忏悔!”
木氏家的二老爷突然病逝,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但是肯来他们家,给木坤上柱香的人,却寥寥无几。
如今的木家,风光不在。
贤妃没了,生意又被襄王妃抢了,这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事。
这个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进了,太子府跟襄王府。
太子府里,夙昱站在窗台边,看着初露新芽的杏树,过了许久,他呵笑了一声,再然后,便是仰天大笑。
上官芸儿端着参汤进来,见他笑成这样,郁结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娇柔的笑道:“殿下有什么高兴事,不防说与妾身听听。”
夙昱转过身,走到上官芸儿身边,一把揽住她的纤腰,邪魅的笑着,挑起她的下巴,戏言道:“我的高兴事,便是能与你长长久久的厮守,芸儿,如果我们想长长久久的厮守,就不能将我的秘密泄露出去,眼下木坤已死,皇后也死了,他们都死了,我才会安全,你说对吗?”
“你说什么?母后死了?”上官芸儿手里的参汤掉在地上,“这是什么时候的确事,我们离开的时候,母皇不还是好好的吗?”
“嘘!”夙昱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此事,宫里没有把消息传出来,除了你我,没有人知道,她想杀襄王妃,你认为那个女人,能败在皇后手上吗?她俩交锋,必死其一!”
夙昱笑容很深,深的叫人看不清他心里真正的情绪,尤其是此刻,房间里光线昏暗,更是叫人捉摸不透他话里更深的一层含意。
上官芸儿如今就是个被爱情充昏头脑的女人,她现在眼里除了风流倜傥的夙昱,再也看不见旁人,否则又怎能听不出他话里有话,还不光是一层意思。
“襄王妃那个女人,的确有几分本事,你还是少惹她为妙,咱们过几天安生日子,这样不好吗?”她心里想说的,还不止这些。如果不是怕惹人怀疑,她真想让夙昱将府里那些姬妾都遣散了,特别是那个舒良娣,今日总是在她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让本就不太放心的上官芸儿,更担心了。
都说世上的男子,都是性本色,夙昱守着一府的美人,难保他不动心,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夙昱拉着她坐到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不找她,她也总会找我,根本躲不开,你想想看,皇后死了,她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我,她怎能放任我,继续坐着太子之位,而且有消息传进来,她遣散了后宫的那些新入宫的嫔妃,让她们各自回家劝服家里的亲人,如果劝不服,就拿她们殉葬。”
“啊?还有这样的事,她咋那么狠心,连后宫的嫔妃也不放过,她这是要造反吗?相公,你放心,我这就回娘家,找爹爹他们商议,母皇虽不在了,但我爹在朝中的势力,还是在的,”上官芸儿说这话,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谁知道上官家会不会倒向襄王那一边,皇后不在了,只她一个人,上官家不会搭上全族人的未来。
但是为了夙昱,她愿意一试,“夙昱,如果此事不成,我们逃走好不好?或者,我去求襄王妃,让她放我们一马,我们带上家当,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也知道如今的形势,除了死,就只有逃走这一条路,不管新太子是谁,他都不可能放任前太子还逍遥的待在京中,毕竟太子没有大的失德,没有理由非得废他不可。
夙昱的眼神在那一刹那,变的幽暗不明,脸上的笑意也消散的丁点不剩,整个人好像突然没了温度,冷的跟冰窖似的,“走?如何能走?你以为逃走了,他们就能放过我们吗?放虎归山,傻子都不会干这些蠢事,那个女人更不可能,听说皇上宣她进去说了好一会话,谁都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我能猜到,他们说的事,关乎到南晋的将来,换句话说,从今以后,这南晋,就是她家的了,你我还有好日子可过吗?”
上官芸儿见他不高兴了,又急又怕,慌忙抓住他的手,轻声哄着,“你若不愿意,只当我没说就是,我一个女人,也不懂朝中的事,更不懂得时局,那你说要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你别生气。”
如果是真的唐昊还活着,上官芸儿兴许还可以冷静的面对现在的形势,她本身是个聪明的女人,便遇到了夙昱,沉浸在他虚幻的爱情里,她已经变成了个白痴女人。
夙昱瞧着她小心翼翼,极力讨好的表情,脸上的冷意收敛了些,伸手轻轻的抚在她的脸上,“这样才对,我们无路可退,只有往前走,听着,京城中,有家虎威镖局,你听说过没?”
“虎威镖局?没有,你找他们?”她是真的没听过,从没接触过镖局,如何能听说。
“不错,我确实要找他们,明日一早,你去上街的时候,去一趟,见了他们掌柜的,就说你有一批白布需要押运,出价十文,掌柜的会说,十文不够,至少十两黄金,对上了暗号,你再告诉他,时辰差不多了,该运的货,也该运了,否则生意就该耽误了,”夙昱的声音很轻,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摸索着上官芸儿的小嘴。
他声音这样好听,眼神这样专注,这样深情,上官芸儿被他迷的晕头转向,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只是含糊的点头,“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
夙昱勾唇一笑,伸手搂了她的肩,换做唇细细的吻着她。
一个男人这样温柔的动她,上官芸儿一颗心化作了水,流到了全身,又麻又痒,熟悉的感觉,让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潜能这两日被挖掘的不错,名师出高徒,现在,只需夙昱稍稍带个头,后面的事,她便能应付自如。
当然了,夙昱也是有意陪养她,再怎么说也算他近期的床伴,技术太差,可不行。
襄王府里,在得知木坤死了一事,谁也没反应,该干嘛干嘛。
那尊奇形怪状的鸭子,就这么摆在了主厅的供桌上,谁进来也得多看两眼,还不是因为太显眼了嘛!
傍晚的时候,木香在红叶那儿用过饭,吃的太多,撑着了,就带着刘二蛋,吴青,还有彩云,一起在街主闲逛。
可是逛着逛着,木香斜眼瞄了下彩云跟刘二蛋,这两小娃,眉目传情,再看刘二蛋走路的步子,始终都在彩云身后两步,而且还是外侧。
木香想了想,就对彩云道:“妹儿,你去买些核桃,家里的核桃吃完了,我夜里饿了,总要吃些核桃才睡得着。”说完,便要递银子给她。
彩云推开她的手,“不用给银子,我身上有,你每次给的零花钱,都用不完。”
刘二蛋赶紧站出来,“那我陪她一起去。”
木香了然的点点头,“买完了,直接回府吧,不用来找我们了,街上人多,找也找不见。”
两人一起点头,很快的,就消失在人群里。
木香怂了下肩,冲着吴青呵呵一笑,“咱俩不能总当电灯泡,你们说的对,我是该放手了,不过也得是个可靠的人,刘二蛋这小子不错,再经我雕琢,你瞧着吧,他以后指定是个当将军的料。”
“那是,经过您调教,哪有不好的,”吴青这马屁拍的,一点都不响。他知道木香是思念主子了,她心里难受,所以才故意说那些酸溜溜的话。
吴青平时说话的语气,木香再熟悉不过,所以他是真夸还是假夸,她一下就听出来了,“你经过我调教,貌似也不错,看你孤零零的很可怜,不如哪天找个媒婆,给你相个小娘子如何?”
“谢主子关心,属下一切都好,属下的时间都用来伺候主子了,再分不出旁的时间去应付别人,如果哪天主子不用我伺候了,到时再考虑个人问题也不迟,”吴青看着路说话,坚决不看着她。
木香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瞅了他,“我也不是需要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来应付,你只要晚上有时间去在应付小娘子,不就够了吗?又或者,你想进这里放松放松?”
木香反手一指,吴青恍然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女子戏笑声,以及难闻的脂粉味,呛的人直想吐。
原来他俩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他就被木香引到了青楼门口。
看着青楼门口,站着的一花枝招展的女子,他厌恶的转开身,不愿再看,“主子,你莫不是疯了吧,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你也不怕将来小世子也跟着您学坏了!”
“你这人可真奇怪,本夫人不过是带你从这里走一趟而已,瞧把你紧张的,又没有让你进去,真是的,走了,”木香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肩,先一步从青楼门口走过。
吴青暗暗咬牙,真是路过的才怪,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木香的步子迈到一半,她忽然抬头看向青楼的上面,那是二楼的位置,应该是高级雅间,还有个露天阳台,此时那阳台上便站了一个人,手里拎着一壶酒,对着暗淡的月光一个劲的猛灌。
木香对着那人吹了声口哨,十足的流氓样。
不怪她要吹,实在这人把自个儿弄的,跟出卖的男倌似的。
瞧瞧这衣服散乱的,瞧瞧这长发披散的,再瞧瞧他喝酒时,不经意之间,流进胸膛里的酒,尽管在此之前,她对木清扬没什么好感,可是今夜的木清扬,她也不得不承认,有种颓废的美。
吴青对木清扬会出现在此,并没什么感觉,令他诧异的是木香,她怎么还学男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了,这是要给殿下戴绿帽子的节奏吗?
木清扬也看见她了,那样的一个女人,站在繁华的街道上,穿的也不显眼,长的也不是顶漂亮,可就是能叫人一眼就认出来,一眼就看见,你说奇怪不奇怪。
“一个人逛青楼,木家大少,什么也有这个雅兴了!”
“哼!”木清扬不理她,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女人。他爹身上的毒,肯定是出自她的手,她是害死木坤的凶手之一,可是爷爷手上的密信又说,当年他爹害了大姑一家,也就是木香的爹娘,还有她。
那么,这笔账,究竟该怎么算呢?
木清扬想到这个复杂的问题,头痛的要命,烦躁的甩甩头,一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他不耐烦的冲着身后怒吼,“再拿酒来!”
吴青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主子,这里乌烟瘴气,您还是回府吧!”
“急什么,本夫人还是头一次见到青楼呢,不进去瞧瞧怎么行,”话音未落,她抬脚就要进去。
此举,可把吴青吓坏了,冲上前便要拦住她,“这怎么行,您,您是女子,哪有女子逛青楼的,再说……您还有身孕呢!”
他不想说的,可她非逼着他说。吴青琢磨着,这事要不要告诉殿下,让殿下好好治一治她的疯病。
木香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我又没说进去要怎么着,我就是进去看看,看看也犯法吗?真是的!”
她吼的声音那叫一个大,青楼门外人来人往,有进青楼的,也有站青楼门口拉客的小妞,众人都听见她这一句:‘进去看看’都傻了眼。
刚从门里出来的老鸨,听了她这话,肥胖脸上,挤出一个讥讽的笑,“哟,我说这位夫人,您是不是走错地了,还是说,你来寻相公来了?要是走错地,现在转身,马上从这里消失,老娘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你要是来寻自家相公的,那对不起,要么在这里守着,出了这个门,他是你的相公,入了这个门,他就是我的客人,老娘断不会让你进去寻人的!”
木香掏了掏耳朵,这老鸨说话的声音也忒难听了,跟公鸭叫似的,荼毒她的耳朵。
站在门外的那群姑娘们,也纷纷对木香冷嘲热讽,嘀嘀咕咕的,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吴青乘此机会,也赶紧劝她,“您瞧,人家不欢迎咱,咱还是走吧,反正这种地方,我家爷万不可能会来,您还担心个啥!”
木香一巴掌把他拍开,走上台阶。
那老鸨原先站的地比她高,看她,自然也是居高临下的看。木香是谁,既然要跟她扛上,就不能比她矮一头。
“你瞎叫唤什么,本夫人不是来找人的,我的男人要是敢进这里,下一秒我就得废了他,哪里还会来找他,告诉你,本夫就是想进来看看,怎么着,你是让是不让,你不让,只有两种结果,一,我把你店砸了,二,我找人把你店砸了,”木香竖起手指头,在那肥婆子眼前晃了晃。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地,某爷忽觉腿间凉飕飕的。
肥婆子也是个机灵人,见这丫头气场不是一般的高,心里也有些打鼓,京城之中,到处都是贵人,走路都能踩死一个,他们开门做生意,还真不能随着得罪。
“你,究竟是谁啊?既然来找茬,那至少也该报上名来吧!”
木香看了眼楼上,见木清扬正盯着她,眼珠子一转,故意嚷道:“你管我是谁,总之,我今儿就是来找茬,要么你让我上去,要么,我砸了你的店!”
肥婆子见她不肯说,脾气也上来了,“你敢砸我的店,说出来怕吓着你,你可知这店……”
“别吵了,”木清扬突然打断肥婆子的话,酒壶随手一扔,正扔在那婆子的头上。
当场就砸了个满堂红,鲜血喷了一地。
木香庆幸自己闪的快,否则这血非溅到她身上不可。
木清扬这小子,平时看着蔫不拉几,没想到喝了酒之后,倒有几分胆色。
肥婆子虽被砸的满头是血,但也不至于要命,只见她胡乱嚷嚷着,被两个鸭奴架着,扶进了店里。
原本看热闹的妓女,吓的一哄而散,青楼门前,瞬间就清静了。
木清扬奔下楼的时候,木香已经坐在了大厅里。
此处青楼,也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热闹。到了晚上,更是门庭若市,客人来往频繁。
木清扬看了看四周吓的躲在一旁的客人,不耐烦的挥手,让他们赶紧走,今晚不做生意也罢。
木香用筷子蘸了点桌上酒壶里的酒,凑到鼻间一闻,啧啧摇头,“想不到你也有开青楼的雅兴,经营的手段还如此卑劣,难不成你有某些特殊癖好,非在这里不可?”
她想起木清扬有洁癖,还是很严重的洁癖,衣服非白色不穿,鞋子沾了灰不要,头发更是梳的一根不乱,这样的男人,他怎么就喜欢青楼这种地方呢?
她想不通,只能往他的个人隐疾上猜想。
木清扬忍了又忍,他今日心情极差,不想同她计较,“你走吧,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我有没有特殊的癖好也跟你没有关系,你要关心的人,是赫连晟,不是我!”
话虽如此,可是在刚刚下楼的时候,他却想起老爷子说的话。
这女人是他妹妹,真是他妹妹,虽不是亲的,但也算有血亲,可是他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着这张精灵古怪的小脸,木清扬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木香不为他的话生气,只用筷子点着桌上的东西,慢不悠悠的道:“我不是关心你,你别自作多情,听说你爹死了,死在老宅?丧事办了没有?明日我派人去给他上柱香吧,总归是死了,我这个人不跟死人计较,他活着的时候做下的错事,不必让他死了也背着!”
木清扬定定的看着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想说的话,一句都没说,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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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诓骗卖身契
是他爹先害了他们一家,他知道木香一定早就得知这一切,可是她不是应该对他冷嘲热讽,再讥笑他一番吗?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跑过来安慰他?
木清扬因为木香的一番话,心里的压抑没那么重了。
木香拖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又命小二上了两坛子这里最好的酒,往木清扬面前重重一放,“今夜你喝个够,明日一早,回去操办你爹的丧事,偶尔的放纵,是必须的,可以缓解你内心的压力,就是别一直放纵下去,懂了没?”
吴青诧异的转头看了看木香,这话像她说出来的吗?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他的想法,跟木清扬相同。此时木清扬搞的颓废不堪,她应该上去踩一脚,这样才对。
一只母老虎,突然变化温柔,真叫人不适应。
木清扬悲凉一笑,“谢谢你今天请喝酒,不过我可没银子付你。”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这还是木清扬第一次对她说谢谢,果然男人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功破。
木香大方的摆摆手,“咱们之前,说什么谢谢,同一个姓,本就是亲戚,以后合作机会还多着呢,别这么生份,等你老爹丧事办完了,我便让人把老爷子接我府上去,在我那儿,至少每天都有人陪他,没事还能跟我们家太爷斗几句嘴,下几盘棋,这人老了,钱财名利,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没啥要紧的,咱们常说安度晚年,指的也不是那些,你明白不?”
木清扬真喝的有些高了,看人都是重影,特别是在看木香的时候,一下多了几个。
他抚额作头痛状,一个木香就够他烦的了,怎么又多了几个。
头晕晕的,他也没听清木香说的是什么,只是含糊的点了下头,算是应她了。
吴青静坐不语,待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到了这会,他总算明白了,主子之所以又是好心的请他喝酒,又是耐着性子开导他,根本就是对他有所图谋。
木香知道吴青就是在看好戏,狠狠的瞪他一眼,又接着对木清扬哄骗道:“既然你明白,那以为你还跟我对着干吗?”
“不了,”木清扬抽着下巴,睁着朦胧的眼睛,半梦半醒的看着她,喝还在灌着。
木香很满意的笑了,抬脚踢了下吴青,“快去准备纸笔!”
吴青一愣,她要纸笔干嘛?
疑惑归疑惑,可还是乖乖的去找店家要了。
拿起笔,木香先是看了眼醉的不醒人事的木清扬,然后她笑了,提笔刷刷刷,写下几个大字。
吴青看她落笔,越看越是无言以对,这写的都是什么呀!
明明是她拖着人家进来喝酒,怎么就成了木清扬无钱付酒账,她代为付款。
不光是这个,竟还捏造一壶酒价值五百两。
这是抢钱哪,什么样的酒要五百两一壶,这不是坑人吗?
木香写到一半,发现吴青正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她,逐停了笔,不悦的道:“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属下哪敢有意见,我就是觉得,您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吴青原本是不敢说的,可是在看到她最后在文书上方提了三个字:卖身契。
她有没有搞错啊,人家再穷,几百两银子还是掏的出来,怎么能乘人之危,乘着人家酒醉睡着,就要人家签卖身契呢?
木香甩了笔,身子微微往后仰,一脸不高兴的神态,“本夫人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心甘情愿,好好听着,店家!”
“嗳,来了,客官,您有什么吩咐?”这店家也是个精明有眼力见,而且眼神中透着贪婪的人。知道他贪婪,人品不怎么样,一闻他勾兑出来的酒就知道了。
木香满脸的趾高气昂,指着桌上的酒,问道:“我听人说,你这儿的酒很贵,要很多银子的。”
那店家还以为她嫌酒贵,急忙澄清,“客管您这是听谁胡说的,我这小店做生意最是公道,不说比别家便宜多少,至少也不会贵!”
“啊?你这儿的酒是便宜货?可是你知道这位趴着的爷是谁吗?他可是木家粮行的大少爷,我告诉你,他这个人,非五百两一壶的酒不喝,要是让他知道你卖孬酒给他,降低了他的格调,说不定他明儿就来封了你的店!”
“客官……这……这您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您想让我说什么?”这店家也算从她的话里,听出些门道,再不敢说他的酒便宜了。
木香微笑着道:“我不想让你说什么,我只问你这酒多少钱一壶?”
店家略一思索,把她刚才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伸出一巴掌,试着说道:“那是五百……?”
木香满意的点点头,打断他后面的话,“你下去吧,银子我临走的时候会给你,太子府的人,如何能欠你的酒钱。”
“呀,您是太子府的人哪!”
“是啊,你不信,”木香突然伸手从吴青身上把腰牌抽出来,在那店家眼前晃了一下,仅仅是晃了一下,晃的那样快,店家也只看见一个牌子,旁的啥也没看见。
可是他知道,但凡有这样形状牌子的,那可都不是寻常人,他哪还敢质疑,连连点头,又让伙计送了些开胃的小菜,一碟油炸花生米。
木香挑了个花生米在嘴里,酥脆可口,炸的倒是不错。她挑眉看向吴青,“怎么样,你服不服?”
吴青转开脸去,决定不看她,凉凉的回答她,“服,怎能不服,您有高招,属下甘败下风!”
他算是看出来了,刚才的店家,只说了一个五百,主子便打断他,这样的漏洞,只有跟着木香时间久了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木香又捻起一个花生米,弹在木清扬红扑扑的小脸上,“今日的酒,喝的可还痛快?”
“嗯,痛快,我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木清扬已经把桌上的两坛子酒喝了干净,这会看人,已经不是重影,而是如同百花齐放,那叫一个美啊!
准确的说,他现在看谁都是美的,看谁都是欢喜的。
木香再道:“既然喝痛快了,那是不是得付账啊?”
“付账?我没带银子,让店家明日去府里拿吧?”就算喝醉了,他也还是知道回家拿银子,这可能是世家公子都有的毛病。
木香摇着一根手指,“不用,今晚这顿饭,算我请你的,这样,你把单子签了,然后就可以回家睡觉觉,这店家也不会说你欠他的钱,如此两全齐美的办法,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她将写好的文书递到木清扬面前,“来,快签吧,签完了就能回家睡被窝哦!”
“嗯?这是什么东西?”木清扬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或者说骨子里谨慎的性格,支撑着他,没有听信这个贼女人的话。
他拿着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迟迟不肯签。
木香的耐心渐渐要用完了,咬着牙,噙着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你到底是签还不是签!”
醉酒的美男,因为坐在这里喝酒,原本整理好的衣裳,又散了开来,神情慵懒又添着几分魅惑,“签什么呀?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清哪。”
吴青看着木香隐约的快要爆发了,未免殃及池鱼,他好意提醒木清扬,“在这里签上名字就好了,否则你今晚怕是回不了家,有可能被五马分尸!”
木香阴阴的笑,“不不不,我不会让马把他分尸,我会让刚才青楼里的那些女人,将他五马分尸!”
大灰狼脱去了外衣,露出邪恶的本来面目。吴青忽然觉得好冷,小小酒家里的温度,又降好几度。
“青楼?五马分尸?”木清扬被这几个词,惊到了,也有那么一刻是清醒的,可是不知怎的,看见木香那一张脸,他只觉得晕的更厉害了。
“对啊对啊,你不乖乖的签字,我立马就把你扔到青楼去,让青楼里的那些女子,把你扒光了衣服,啃的骨头都不剩,”木香说的很暧昧,眼神是很邪恶的。
木清扬打了个激灵,“我不要去,我签,我这就签。”
还是之前,木香给他整的那些女人,把他吓的,夜里非要把门插上三道,才可以安心睡觉。
今儿他是心情差透了,想到人多喧闹的地方喝酒。
可即使身在青楼,他也没有召任何一个女子陪酒。
这也不全因他有洁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受不了那些女子虚假做作的笑。
木清扬刷刷几笔,行云流水的签上自己的大名。
就在搁下笔时,木香忽然抓了他的手,快速的在他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子,又在枯木清扬的惊呼声中,在纸上,按了个血手印。
做完了这一切,她高兴了,木清扬因为疼痛,酒也醒了不少,他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愤恨加不满的瞪着木香,“你干嘛划破我的手指,还有,你刚让我签的我是什么?”
木香笑眯眯的站起起来,“哦,你说这个啊,是你的卖身契。”
“什么啊?卖身契?”木清扬猛的站起来,动作太大,带翻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那店家听到动静,慌慌忙忙的跑过来,“怎么了,几位客官这又是咋了,有啥话好好说嘛!”他还以为这几人要动武呢。
木香一脸得意的笑,“不咋,事情办完了,我该告辞了,吴青,给他五百文。”
“五百文?可您不是说,五百……”店家急的都结巴了。这五百两怎么就成了五百文,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刚刚还暗自高兴,今天大赚了一笔,这转眼间,就成了泡影。
吴青从兜里数了五百文,一个子不差的丢给了他,“五百两?你没搞错吧,五百两都能买三家你这样的店了,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做白日梦呢,还是你认为,我们好是诓骗的?”
吴青学着木香的腔调,只用了几句话,便把他堵的哑口无言,只有憋死,生闷气的份。
那店家看着桌上的五百文,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愤恨着道:“你们……你们等着!”
木香嗤笑了一声,“等着什么?你想跟太子府的人过不去吗?别忘了,你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今儿心情好,不想同你计较,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店家看到她眼里的戾气,腿一软,跪在地上,“小人知错了,还请客官见谅!饶了小人吧!”银子不得也罢,可不能把小命也给丢了,太子府的人,他哪敢得罪。
直到木香跟吴青走出店外老远,木清扬才突然反应过来,歪歪扭扭的冲了出去,在路上转了好几圈,也没瞧见那两人的声音。
他站在寒风里,脑子里总回旋着那一句卖身契,“一定是我喝多了,出现幻觉,一定是这样的,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一路扶着墙壁,回了宅子。
深夜,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还是一片风雪漫天的景像,雪花裹在沙石里,吹在人的脸上,刀割一样的疼。
但凡是出了营帐的人,都得用戴上头盔,把自己裹得的严严实实,不然的话,要不了几天,这脸就得变的又硬又疼,还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壳。
边关南晋国的驻军营帐中,虽已是深夜,但油灯依旧燃着。
从在案几后面的男人,穿一袭青墨色里衣,专注的看着桌上的东西,而在他桌边,蹲着一只眯着眼休息的白色鸟儿。
这是赫连晟的营账,他的将军盔甲就挂在一旁,摆在一旁的刀剑,刚刚擦拭干净。就在今天,他还领着部下剿灭苍澜一千余孽,这剑上沾满了鲜血。
之后,这个白天杀人如麻,挥手断人臂,挥刀斩人头的大将军,却在摸着桌上的一纸家书时,眸中尽显温柔男儿情怀。
木香以为他们还在途中,却不知,他带着人,穿越了一条艰险无比的小路,险送了一只手臂,才提前到的边关,刚刚到达,就遇上苍澜人突袭。
他顾不上休息,带着人,抄了苍澜人的老路,斩杀了几百人。
回到营账,就看见白鹰趴在书桌上,累的完全不像一只鸟的睡姿。
赫连晟轻弹了下它的小脑袋,“你果真是神兽,这么远的路,你近只飞了这么短的时辰,边关风雪又这么大,你竟然还找到我,说吧,晚上想吃什么,爷让伙房好好犒赏你一番!”
白鹰嫌弃的看他一眼,军中的伙食,它才不稀罕呢!
还是府里的牛排好吃,它要赶快完成任务,回府去吃牛排。
白鹰啄了下书信,示意他赶紧回信,接着扑腾着翅膀,飞到一旁的榻上,缩时榻里头,补觉去了。
赫连晟摩挲着纸上的字迹,想像着他的小娘子,趴在案上给他写书信的情景。
朝中的事,他都有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他就知道,木香一定能做的很好,不用他担心。
但有一点,出乎他的意料,皇后的死,及假唐昊,这个假唐昊……
“来人!”
账帘被掀开,进来一名配刀将领,“殿下有何吩咐!”
“传我的命令,集结兵力,攻占幽州,即刻就去,”赫连晟下令。
“这……殿下为何突然兴兵幽州?”那将领疑惑不已。
赫连晟笑的冷凝,“去征粮,听说幽州是燕国前太子分封的地方,想必前太子的库房里存着不少好东西。”
“是,属下这就去办!”
边关寒冷,春天来的迟,不光他们缺粮,苍澜人也缺粮,牛羊没有草料,会冻死,饿死。
牲畜都死了,苍澜人怎能不急。
等到账内只剩他一人,赫连晟又将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想她想的心都疼了,只有打仗杀人的时候,能将她暂时放到一边,除了那个时刻,他站着想,坐着想,睡觉的时候想,梦里也全都是她的影子。
以前没有分开过,不知想念竟也这样折磨人。
现在知道了,他只恨,在京城时,没有多点时间陪着她,守着她。
赫连晟整整在账里坐了一个时辰,写好了家书,本想附上些小东西,又怕白鹰承受不动,只得作罢。
白鹰在营帐里歇了两个时辰,便起程飞走了,坚决不吃伙房里的食物。
木香这一夜睡的安稳,早晨是被啄窗声给惊醒的。
赤貂一个健步窜到窗台上,把窗子打开。
“这么快回了,”木香惊喜的一把将白鹰抱住,要不是碍于无从下嘴,于非得好好亲它一番不可。
白鹰挣扎着从她怀里跑出来。真是的,那么热情干嘛,要不是为了吃的,它才不肯拼上老命的飞呢!
木香兴奋的取下它脚上的竹筒,打开门,冲着外面大声喊何安。
“来了来了,一大清早的,您叫什么呀,”何安小跑着赶过来,一看见窗台上的白鹰,也愣住了,“您不是说,它给主子送信去了吗?咋这样快就回来了,莫不是没到?”
白鹰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这一路,飞下来,它身上这白毛,都快成黑的了,不梳洗一下怎么行。
锦鸡会飞,一大清早的,就飞到屋顶上打鸣,这打鸣的本事,它是跟家鸡学的,家鸡都会的,它肯定也会,就是不屑于干。
结果昨晚木香临睡觉前,特意跑到它窝前,戳着它的脑袋,说她缺个闹钟,府里的鸡只剩母的了,它不打鸣,难道还叫那些母鸡打鸣不成。
虽然它没听懂闹钟是啥个意思,但木香让它打鸣的话,它是听懂了。
本不想理踩她,可谁知这女人竟威胁说,如果它不打鸣,就把它跟那些母鸡关一起。
后院那群母鸡,它是看见过的,比老家的十只,哦不,九只母鸡,还要多,还要可怕,一见着它,竖着两只眼睛盯着它看,那样的眼睛,太可怕了,恨不得把它吃了一样。
为了保住自己的种子,不被那群母鸡榨干。
骄傲的锦鸡大人,干起了打鸣的差事。
白鹰飞到小溪边打理自己羽毛时,赤貂也跟了过来,在一旁玩水。
那群母鸡同样竖着眼睛瞧它,白鹰眼睛危险的一眯,身上的白毛炸开:一群蠢蛋,不知道咱鹰是吃肉的吗?再敢盯着它看,便抓了你们咬断你们的脖子!
“咕咕咕,咯咯咯!”
一群母鸡愣了有三秒,结果就跟炸开锅似的,在鸡笼子里乱窜乱窜。
这动静惊动了赤貂,它好奇的奔过去,趴在鸡笼边看,时不时的伸出爪子,还能够得着一两只鸡毛。
锦鸡从房顶上落到围墙上,看着底下胡乱冲撞的母鸡们,又看了看站在溪边,优雅洗澡的白鹰。
赤貂看见锦久站在墙头,那个兴奋的呀!
又蹦又跳,它身手灵活,几个飞跃窜上去,眨眼间就到了锦鸡身边,照例蹭着它胸口上的羽毛。
白鹰鄙视那家伙的叛变,是个带毛的,它都恨不得舔人家的爪子,趴在那摇尾乞怜,太没节操。
锦鸡仰着脖子,伸出爪子,将这家伙扒拉开。
讨厌死了,就跟个牛皮糖似的,它身上也没啥香味,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非缠着它不可,搞的它这个高贵的神鸡,连拉个鸡屎都得飞很远再躲起来。
昨儿傍晚,曾有一次,它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刨好了坑,拉完了便便,刚把坑刨上,回头一看,这家伙眼巴巴的站在后头,盯着它埋屎的坑,眼睛是放光的,眼神是贪婪的,搞的好像它埋了什么金银财宝似的。
锦鸡把它推开,没过几秒钟,赤貂正要缠上去。
可是下一秒,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香气。赤貂也不管它了,蹭的一下窜出去老远,只几步,就从后院消失不见。
锦鸡可不吃肉,自然也闻不到香气,但它瞧见白鹰也拍拍翅膀跟了上去,这家伙可好奇了。
木香命何安准备了最新鲜,最嫩的牛里脊,她亲自下厨,煎成牛排犒劳白鹰。
急着做牛排,连信都没来得及看。没事,她可以晚上一个人再看。
怀揣着那一封信,是一种念想,就好像他的手,一直拥着她一样。
不过,同样的,木香越来越憎恨苍澜人,最好别叫她看见苍澜人,否则满清十大酷刑,轮番的招呼他们。
这封信直到夜里,她躺要暖和的榻上,一手抚着赤貂软软的红毛,一边细细读着他的信,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要来回看上好几遍,生怕遗漏了哪一句。
家书不问朝上的事,只问木香有没有想他,孩子夜里可闹,若是夜里闹的她睡不好觉,记得警告娃儿,再敢折腾他娘,他爹回来,非打他屁屁不可。
读到这儿,木香笑的在榻上翻滚,忽然想到肚子不方便,不能乱滚,只得赶紧坐好了,拍拍小肚子,“听见没有,你爹要揍你呢,晚上可别闹腾,如果实在闲的慌,娘就给你讲讲另一个时空的事,有汽车,有火车,还有天上的飞机,对了,还有电话视频呢,你说现在要是有视频该多好,这样的话,不管隔的有多远,都能看见彼此,唉……”
木香收起书信,将信藏在枕头低下,拿过赫连晟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只有这样抱着,她夜里才不会觉得寂寞。
赤貂抬头看了看她,然后滚动着自己的小身子,往她身边凑,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你叫个什么呀,整天有吃有喝的,还有几个玩伴陪着你,哪像我,怀着娃,相公都不在身边,怎么办,小貂儿,我好想他。”
本是顺口说出来,可是一旦说出来,她心里的酸涩涌上了眼睛,泪水珠儿竟止不住的往下淌。
“哎哟,真是的,有什么好哭的,你说我是不是因怀孕啊,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不光是傻了,还学会多愁善感了,从前,本姑娘的眼泪珠子,那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现在可倒好,止都止不住。”
她自言自语,抬手擦掉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这一幕若是被赫连晟看到,怕是要心疼死了,可惜啊,远在边关,他看不到。
赤貂默默无言的又往她跟前凑了凑,已经完全挤进她怀里去了。
木香被挠痒了,嫌弃的把它拎出去,“瞎挤什么呀,我的床,也是你能随便爬的吗?”正说到一半,她忽然一咕噜爬起来,“呀,胎动了!”
赤貂也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可它听不懂什么叫胎动了,只见它的主人,傻呆呆的摸着肚子,一会儿欣喜,一会又要哭了,真是喜怒无常。
木香长长的舒了口气,又躺回床上,轻抚着肚子,低声呢喃道:“宝贝啊,你要乖乖的,爹爹去了边关,隔的太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不在的时候,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所以呢,你千万别让娘烦心,知道吗?你呢,只管醒了吃,吃了睡,好好的长身体,长脑子,长个子,但也别长的太大,该锻炼的时候,咱还是得锻炼,娘可不想你一生下来,就是个小胖子,若是太胖了,等到生产的时候,你受罪,娘也受罪,你卡着下来,娘卡着生不出来,那咱娘俩可就杯具了!”
她在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赤貂却当她说的是催眠曲,没听一会,就睡着了。
白鹰落到窗边,从窗子开的一条小缝,挤了进来,然后用爪子将窗户合上了,再一蹦一跳的走到在床榻边。
一爪子将那只赤貂推了下去,然后它老人家悠哉悠哉的缩进软棉棉的毯子里。
今儿一天吃的太饱了,都把它吃撑着了。不过那牛排确实好吃,生熟恰到好处,回味无穷啊。
可是这个抠门的女人又说了,下一次吃牛排,是它执行任务回来,所以啊,要不了两天,它又得飞了。
这一回,认得路了,来去更快在,再快的话,只需一日。
刘二蛋接连去军营两个半日,回来的时候,趴在桌子边上,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可是还有夫子布置的作业,他是个好学生,哪怕手都提不起笔来了,也必须得把作业写完。
彩云看他的样子,心疼坏了,想让他休息两天再去,可是刘二蛋不同意。
以他的话说,只要开始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开头都会不适应,那几个新来的,还不是一样,累的爬不动在,他还算好的了。
彩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眼见劝不动他,只能让陈妈每日多做些好吃的。
听大姐说,男娃长身体的时候,会缺钙,她虽然不晓得钙是个什么东西,但听大姐说,鲫鱼、虾子和大骨头最能补钙,从那之后,襄王府的饭桌上,再没少了这三样东西。
木香在怀孕初期,营养也得跟上,每日的食谱都是她写好了,让陈妈去做。
又过了几日,皇后的丧事还是密而不宣。
朝中的形势,有了她的恐吓,百分之九十的朝臣,都没敢质问什么,唯有那百分十,不怕死,更加不知死活,成天跪在外头,要求见唐皇,皇帝见不到,就去见太子。
南晋又不是没有太子,朝中的大事,怎能由她一个女人做主。
不用说,这百分之十,肯定是太子的死党,为太子所用。
他们有没有用,木香可懒得管。
眼下,她的英皇卫队,选人阶段差不多已接近尾声。
刨去中间被淘汰的,最终只剩下五十个。
但这五十个人里头,只有二十个人可以留下。
不是她要减人,而是其中大部分的人,肯定受不了后面的训练。
挑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木香准备去军营一趟。
石头刚套上马车,还没来得及出门呢,一辆马车慢不悠悠的晃到襄王府门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康伯从府里匆匆跑出来,他认得过来的马车,是四皇子府的,于是赶忙上行礼,“奴才见过四皇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听说您在宫里侍疾,不知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转。”
唐焱挑了车帘子,露出一张苍白,却又不失俊俏的脸儿,“皇上龙体尚可,本王是来找襄王妃,不知她可在府中,咦,这马车……难不成她是要出府吗?”
康伯不敢怠慢他,直接讲了真话,“您来的很巧,我家夫人正要出门,您若再晚来片刻,只怕就遇不到了。”
“哦?那可是真本王的幸运了,”唐焱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他本身就是个长相极美的男子,加上天生的病态美,看上去不禁风,却又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康伯在他走过去之后,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满眼的惋惜,如果不是从小得了这个怪病,这一位,也是不得了的人物。
唐焱不是头一次走进襄王府了,但是每一次踏足这里,都别有一番风景。
就比如此刻,院里百花齐放,修剪的整整齐齐,打里的井井有条,主厅的大门敞开着,院里的阳光,洒进厅里,照的屋子暖洋洋的。
主厅的门前,摆了张摇椅,上面铺着大红的厚披风。
康伯见他盯着摇椅看,还以为人家是觉得这东西摆的不合宜,于蝇赶紧解释道:“我家夫人就喜欢在这里晒太阳,说是院里空气好,又正对着大门,有什么人进来,她一眼就能看见。”
其实木香把椅子摆在这儿,不过是图个心理作用罢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远在边关的男人嘛!
唐焱点点头,没有多做评论,也没有应康伯的邀请,进厅里去做,就站在院子里,盯着那椅子,以及满院的花草瞧。
康伯命喜鹊泡了茶水端到院子里来,过门就是客,更何况人家还是皇子,怠慢不得。
唐焱盯着院里的梅花,状似不经意的问康伯,“你家夫人最近过的可还好,襄王不在府里,她又怀着身孕,本王听人说,女子怀孕的时候,最希望夫君在身边了,如此一想,襄王妃倒是十分的可怜!”
第206章 该来的总会来
康伯也是个人精,并不正面回答,只道:“我家殿下虽远在边关,但对夫人却也是时时挂念,他们二人感情深厚,再说了,老话不是也说了吗,小别胜新婚,暂时的分开,这也没什么。”
唐焱笑的很无害,“那是,放眼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赫连晟了。”
本来是想从康伯嘴里打探些情况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一个奴才如何能得知。
所以,唐焱话头一转,故作惋惜的说道:“能嫁与襄王,也是她的福气,本王头一回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尤其是将钱财看的极重,这要是得了什么宝贝,一定恨不得挖个洞藏起来,你说是吗?”
他问完了话,用余光观察康伯的神情。
康伯也听出他话里有话,怎么答都不好,索性装糊涂,正要说话呢,木香后面绕了出来,见唐焱站在院里,不用想,她也知他此行的目地。
她故作惊讶道:“哟,什么风把四皇子吹来了,这么好的太阳,你你不在自己府里歇着,多晒晒太阳,总往襄王府跑什么,别人都知道我家殿下出了远门,你如此行为,就不怕别人瞧见了,传成了风流闲话?”
唐焱苍白的脸,浮上一层红晕,瞧她这话说的,好像他跟她有什么似的。
“咳,”唐焱轻咳了声,化解掉心中的尴尬,“襄王妃严重了,您的姿色与本王心中所想,差距有些大,所以这样的传言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木香笑容凝住了。这是唐焱会说的话?眼前这人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四皇子还真会夸自己贬低别人,您虽貌样不错,但就是可惜了这副身子,否则一夜宠六女,都不在话下!”
跟她比毒舌,看谁毒的过谁。
唐焱猛咳了几声,直把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咳出了瑰丽的粉色。
一夜宠六女,这丫头说话都不打草稿的吗?
且不说,他压根不是个纵情纵欲的人,就算他临幸了,那也不可能一夜六个啊!
唐焱被她刺激的,也起了斗嘴的兴致,恶劣一笑,“襄王妃能如此想,想必是襄王有过此举,否则襄王妃怎能随口就来呢!”
木香不笑了,危险的眯起眼来。
这小子转性了,居然又重操旧业,跟她比毒舌。还敢拿赫连晟开玩笑,旁的可以忍,这个不可以忍!
想到此处,木香诡异的笑了,“你错了,我家相公的身体跟您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我比较担心……您走到半道,会不会体力不支,轰然倒了!”
唐焱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同时,那粉红的脸儿,瞬间爆红。
她……她,她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连这种话老都说的出。
木香看着他如雷劈的神情,就知他受打击不轻,顿时乐了,能把这个腹黑傲娇的家伙气的半死,也是个挺不容易的活。
“哎,四皇子啊,您可千万别动气,要是一口气提不上来,在我们襄王府挂了,到时可就说不清了,您有气,就搁心里憋着,回去再放!”
唐焱死死攥紧拳头,忍了又忍,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冲上去,将这丫头暴打一顿。
深吸好几口气,告诉自己要克制,他一贯的冷静,一贯的淡漠,总在遇到女人时,被揪的毛都不剩。
唐焱转开脸去不看她,直到感觉怒火降的差不多了,才转过头来,扯着一丝古怪的笑,直接了当的问道:“咱们别绕弯子,本王到你府上,是有一事要问。”
木香坐到了身后人藤椅上,摊开双手,很无辜的眨眨眼,“我没跟你绕弯子啊,明明是你跟我绕弯子,既然有事要跟我说,何不开门见山呢,一见面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你不肉麻,我都觉得身上掉一地鸡皮疙瘩呢!”
唐焱额上青筋突突的跳动,咬着牙,吸着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挤兑我,会死吗?”
木香又眨眨眼,回了一个字,“会!”
噗!
她身后站的那些人没住笑,噗嗤!一个个捂着肚子,笑翻天了。
他们家夫人,自从那天白鹰回来,第二日心情就好了,整天有说有笑,但是府里的人,都很听话,她没法捉弄,好不容易逮到唐焱,自然得好好捉弄他一番不可。
唐焱气的呼呼直喘气,干脆背过身去,不看她,又深吸几口气,“本王不想再听你的胡说,本王问你,那日父皇召你进去说了什么,可是有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了?”
他终于把问题问完了。在此之前,他不打算直接来问,只要暗地里查就好了。
可是查了一日,他现在无从下手。
一个是皇上,一个襄王妃。
皇上那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整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醒了吃点东西又睡,醒着的时间屈指可数。
至于那些重要的东西放在哪,也只有唐皇自己知道,连王海都不知,上哪查去?
皇上不能查,他便只能查襄王妃。
但是这丫头,不是一般的狡猾,前来襄王府打探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回去,接二连三的损失人手,连个尸首都没见到。
思索了整整一夜,他最终还是来了。
木香看着他别别扭扭的背影,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收敛不少,忽然尖声道:“你说重要的东西啊?是什么样重要的东西?于是宝石,是银票,还是关乎生死存亡的东西?”
看着唐焱那道孤寂的背影,这样的一个人,也有他的执念,木香猜想,他的执念,应该就是让唐鑫当皇帝这一事上。
为了这一个执念,他什么危险都不惧,再讨厌的事,也可以笑着去做。
唐焱一听她的回答,就知她把事情又扯远了。
忍无可忍之下,唐焱生平第一次要发火了,而且还是对着个女人发火,“本王只问你一句,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唐焱忽然觉得他今日走这一趟,回去之后,肯定得折寿,至少得折十年的寿啊!
木香顿了顿,抠着自己的手指甲,语气慵懒,“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看把你急的,不如坐下来,咱俩好好说话,我不喜欢仰着脑袋跟旁人讲话。”
去军营也不急,这人不容易打发,她还需好好应付着,不然的话,王府的地牢怕是要关不下了。
唐焱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忍着怒气,坐下来。
“对对,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说,干嘛非要站着说呢,老奴去给二位沏茶,”康伯一直胆战心惊的听着二位主子的对话,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否则这会心脏病都要犯了。
“只给四皇子沏茶就好了,我只喝牛奶,对了,康伯,去年府里存的芽尖还有,你就用那个招待四皇子,”木香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唐焱再也窝不住火,带着堵气的口吻道:“本王只喝水,不喝茶!”
去年存的,她居然敢拿去年存的茶叶招待客人,这女人是故意的,还是本身抠门?
木香一听他不喝茶,再对康伯吩咐道:“四皇子既然不喝茶,那你提一壶水来好了,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看你的脸色就知你夜里肯定经常失眠,不喝也罢!”
唐焱气急了,再看看她认真说话的小脸,竟怒气反笑。
只是这笑,在他意识到不妥时,很快便收了回去,再度板起脸来,那模样,说有多怪,就有多怪。
康伯的步子闪了下,他家王妃不是那小气的人,之所以这么对待四皇子,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一个做下人,自然不会多问。退一万步说,就算王妃是故意整四皇子,他也会站在夫人这一边。
茶刚端上来,襄王府门外突然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人。
几日不见,木清扬还是那个木清扬,只是头发乱了些,衣服皱了些,脸色憔悴了些。
一身紫红袍子,再配上这一副憔悴的样,怎么看,都容易叫人心性怜悯。
他冲进来,谁也不看,如一头开足了马车的汽车,直对着木香冲了过去的。
险险的,在三步之外停下,不等别人质问,他朝木香手一伸,吼着声道:“契约拿来!”
这一吼,实在是大。
震的坐在那儿的两个人,一个掏耳朵,一个转开头去。
这个掏耳朵的,自然是木香,“什么契约?不知道你说什么?这两天我们见过吗?没事别来我家里瞎吼,我最近把老家的看门狗弄来了,想让它招呼你吗?黑宝!”
随着她的一声叫唤,一声凶恶的狗叫,从后院火速奔来。
黑宝这小子,越长越大,气势也越来越足,小半米的个头,跑起路来脚下生风,再龇出那一口尖牙,谁见了不害怕呀!
木清扬本来气势是足的,可是一看见这只大黑狗,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蹭的一下跳到了院里的石台上,满脸惊恐的指着那狗,“把它弄走,你快把它弄走啊!”
木香笑了,“哟,没想到你还怕狗呢!”余光瞄见唐焱的神情,发现他身子后仰,如盯一个怪兽一样的盯着黑宝,“原来不止一个人害怕,早知如此,明儿我在府里多养几条狗,即可看门,又可防贼!”防那些心怀不轨的贼。
唐焱嘴角抽搐的厉害,知道说不过她,多说多错,索性不理她,想等木清扬离开,再问她关于重要东西的事。
木清扬本来是害怕的,可是被她这话一刺激,骨子里的傲气又上来了,“谁说本少爷怕了,我只是被它的模样吓到了!”
这样说,只为了壮壮胆气,因为那狗居然一直盯着他,一动不动的盯着。
他试着把脚放在地上,可这脚还没挨到地呢,黑宝又汪汪的叫了两声,吓的他把脚又给缩了回去。
“哈哈,你可笑死我了,”木香见他蹲着的模样,太他妈的怪了,没忍住,抱着肚子放声大笑。
乐极生悲,笑的太过,刚刚喝下去的牛奶呛到了嗓子里,又咳个不停,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只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在她没有看见时,又缩了回来,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还真以逗弄别人为乐,你虽是襄王妃,便最起码的品德,也注意才是,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唐焱以一个长辈的口吻教训她,其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这一番话,是为了刚刚的失态遮掩的。
木清扬还在躲着那只黑狗,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只一边盯着狗,一边逼问木香,“你别跟我装糊涂,那晚你骗我签了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过了几日,想必你也揣够了,是不是该还给我!”
一想到那晚的事,他便气到吐血。
起初在青楼里喝酒的事,他记得。心情烦恼,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去喝个酒,纾解一下心里烦闷,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那里碰上这个杀千刀的女人。
说好的,请他喝酒,怎么就签了劳什子卖身契,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嘛!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卖掉呢?他凭啥要把自己卖掉,谁脑子抽了,没事卖自个儿玩,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唐焱也是一愣,“他把自己卖给你了?”
当然,这问题是冲着木香问的。这几日,他只挑重要的消息看,至于木清扬的事,还真没有在意。
木香重重的点头,笑的奸诈,“没错啊,他的确把自己卖给我的,那晚他欠了五百两银子的酒钱,那店家拦着不让他走,说好了,我替他付那五百两,他就把自己卖给我,白纸黑字,抵赖不了的,木清扬,你就认命吧!”
唐焱端水杯的手一歪,杯里的水洒了一地。他怎么听着这话很不对呢?
说一顿饭,要五百两?京城哪家酒楼这样贵了。再说,真的要付钱,木清扬还能没钱,就算当场没银子,店家也该认得他是谁,怎敢拦着不让他走呢!
木清扬心中本就有气,再一听木香此番歪曲事实,驴头不对马嘴的话,也不顾黑宝就在下面,猛的跳下来,怒声道:“你少胡说八道,我问过那店家,他说你诓了他,根本不是五百两,是五百文,你分明是乘着酒醉,骗我签了那一纸卖身契,此事不做数,就是告到皇上跟前,我也不惧!”
要不是忙他亲爹的事,还得琢磨查证,他早杀过来了。
唐焱再度震惊,又转头问木香,“你用五百文骗他签了卖身契?”
木香斜瞄他一眼,不悦道:“是五百文还是五百两,有区别吗?再说了,这是我跟他的事,又不是你把自己卖给我了,等哪天你把自己卖给我了,再跟我谈!”
唐焱又被雷劈了,劈的头晕眼花,心火暴涨。忍的眼睛都绿了,才从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本王不可能把自己卖给你,做你的白日梦!”
他已经许久没有动怒,没有这么生气过了,突然用这种口气,说出这么一段话,他自己都诧异了。
不同于他的愤怒,木香笑的云淡风轻,“事世无绝对,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对绝吗?要知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所以呢,我奉劝你一句,这世上永远都有你算不到的情况,也不是每件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知道不?”
唐焱盯着她,忽然不语了。这丫头分明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的目地。却故意绕这个圈子,逗弄着他玩。
得到这个认识,唐焱瞪着她的小脸,再盯着她的小细脖子,曲起的手指很痒,他很想掐着她的小细脖子试试手感如何。
木清扬见他俩又要扯开话题,又急又怒,“旁的不要说,把卖身契还来,此事根本就是你蓄意陷害,这卖身契当不得真!”
他急于要回卖身契,当然是有他的理由。
南晋国并不限制卖身契转卖,或者转增。
万一这该死的女人,拿着他的卖身契,搞出什么事来,那绝对是后患无穷啊!
------题外话------
因为轻烟被雷劈,哦,错了,是家中网线被雷劈,所以目前只能由我这个代发君代发。字数略少,早上会再补多点字数。代轻烟群么!
第207章 气到吐血
木香捂着胸口,故作惊恐状,“你这么凶干什么?可别吓着我肚里的宝宝,野蛮人!”
宝宝?
木清扬在被这两个字,刺激的好像被人点了穴,怔怔的愣在那,一动不动。
猜到的,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能一样吗?
此刻,木清扬盯着她的肚子,莫名的,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天哪,有她这样的个娘亲,生下来的娃儿,会是个什么样子。
唐焱也盯着她的肚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滋味太多了,品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他也有意模糊掉了。
有时候,太清醒也未必是好事,譬如此刻。
木清扬在呆愣片刻之后,以古怪的姿势缩回自己的手,忽然以低八调的声音,对她道:“既然你有宝宝了,那更得积德行善,你把卖身契还我,等你孩子出世,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何安去而复返,还有站在那,充当隐形人的吴青,他们二人嘴巴抽搐的厉害,同时也觉得不好意思。
那天坑骗木清扬时,吴青是唯一一个在场的,只有他知道,木清扬当时被骗的有多惨。
尤其是当木香提出要让他待青楼,被一群女人五马分尸,当时木清扬的神情可怜极了,像个被人遗弃,又遭野狗追赶的流浪儿。
连他看了都不忍心,真不知道夫人怎么下得去手。
要问木香怎么下得去?呵,若是让她听见这个问题,一定仰天大笑三声。
这世上,从来只有她坑别人,如果有人敢坑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木坤的事在那摆着,即使这些事跟木清扬没有关系,可说到底,他还是仇人的儿子呢,没有株连他,就已是善心大发了。
木香笑看着他,难得正经了些,“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转卖,更不会拿你的卖身契去抵债,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听我的话,不再跟我做对,木氏的家产还归你管,你还是木氏一族的大少爷,你挣的钱,我也不要,但若是你哪天背叛了我,哼哼!”
她这哼哼之后就没有话了,即便不说,木清扬跟唐焱都能想像得到,那哼哼的后果。
话虽如此,可木清扬还是不放心,这就好比,他把心挖出来,交到这个女人手上,她整天握着他的心,想着各种奴役他的办法,更说不定哪天一个不高兴,就给捏烂了。
“不行,你非得把卖身契还我不可,你……你敢不还我,信不信,信不信我!我!”
威胁人的事,他可从没干过。情急之下,他抄起桌上的茶壶。
姿势摆起来了,也准备对着木香砸去,可是……
吴青跟何安都紧张了起来,康伯更是吓的腿软,“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
话未落音,又有一个人迈过襄王府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此人进得门来,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诧异。
“太子殿下?”康伯最先反应过来,赶忙给他行礼。何安跟吴青也随之跪下行礼,好歹人家还是太子,又没有被废,见礼是必不可少的。木清扬亦是,怎么说人家也是太子,不给面子,是不是不太好,所以他乖乖行礼了。
木香坐着未动,“请殿下见恕罪,我身子不方便,就不起来给殿下行礼了。”
唐焱也站了起来,对着‘唐昊’抱拳,“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哪阵风把殿下吹来了。”
‘唐昊’呵呵一笑,笑容有三分真,七分假,“本王在府里就听见几位谈笑风声,所以就想来看看,几位在聊什么,唉,本王养病这几日,甚是烦闷,又得了母皇的命令,不得出府,也是襄王府的最近,否则本王还不敢出来呢!”
听他说的语气,好像还不知道皇后已经挂掉了,尸体就摆在宫里,用冰棺装着。
不得不提一下,皇后宫里,现在摆着两口冰棺了。
这两日,还有人造谣,说皇后宫里闹鬼。
呵呵!闹鬼,就是不知,是真的闹鬼,还是假的。
木香懒洋洋的瞧他一眼,唐焱见她这副模样,就知她要说话,真赶忙搁下杯子,调整好呼吸,以防再度失态。
木香仔细盯着‘唐昊’的耳朵,神情是疑惑的,“太子殿下长了顺风耳吗?离的这样的远都能听见,肯定是长了顺风耳,我家黑宝听觉也很灵敏,不知跟太子比起来,你俩谁听的更远!”
其余众人,全都看向黑宝。这家伙正仰面躺在地上晒太阳,肚子跟那啥,大赤赤的露在外面。众人皆是一脸的黑线,外加头顶成片的乌鸦,排队飞过。
“你,”‘唐昊’谩骂的话,都滚到嘴边了,又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不是来跟这个女人吵架的,也不是跟她斗嘴的,千万不能被她拖沟里了。
想通了这一点,‘唐昊’倒也没那么生气了,“本王竟不知襄王妃连皇室太子,都敢侮辱,这襄王府本真是要反天了吗?”
康伯见他神情不对,急忙让何安把椅子搬来,又给他打圆场,“殿下息怒,我家夫人说话一向如此,但她没有恶意……”
“嗯,确实没有恶意,要有的话,黑宝早扑上去咬你了!”木香打断康伯解围的话,她就是要逼着‘唐昊’,就是要激怒他。
黑宝虽是只土狗,可也得看人家跟了谁做主子,跟木香混,能善良得了吗?
一听到咬这个字眼,它就觉得牙痒痒,半撑起身子,龇牙咧嘴的瞪着‘唐昊’。
“呵,这狗挺肥,杀了吃狗肉倒是不错,”‘唐昊’很意外的没有生气,反倒是微笑着说的。
木香抬头正视他,这个人,不是千真万确不是唐吴,如果是唐昊的话,这会早暴怒了。
但眼前的这个披着人皮的男子,定力也没好到哪里去,信不信他再激几回,他非得跳脚?
她用眼神问唐焱,大家都是聪明人,唐焱又岂能不知道她这个眼神的意思。
他笑着点点头,既不参与,也不点破。
木清扬只关心他的卖身契,眼见围着木香的人,又多了一个,他郁闷死了。
同时,也想到一个点子。
他何不乘着人都在这里,去这女人住的清风院偷呢!
契约这种东西,她不大可能会放在身上,既然不在身上,那肯定是放在住的地方了。
想通了这一点,木清扬激动坏了,他赶紧将所有的激动压下去,故意轻咳了一声,“呃,你们先聊,我去如厕!”
木香看了眼吴青,吴青冲她点点头,悄无声息的对暗处的人,打了个手势。
木清扬想在襄王府偷东西,不是胆大,而是脑子坏掉了。
如果他知道唐焱派了好几波人,都是个中高手,却都是有去无回,不晓得他还敢不敢想到偷这个点子。
唐焱也看见了木清扬闪进后院的身影,还是一声吭,连他在襄王府都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木清扬?笑话!
‘唐昊’见这两人一副不太想理他的样,自尊心可受不了了,“本王说错了吗?它的确很肥,人跟狗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起初都得付出忠心,但等到忠心用尽,或者主人不需要它了,就得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本王说的对吗?”
唐焱笑了一下,“殿下说的也不全对,这世上如果没忠心,皇权如何管理臣子,没有忠心,你我也不可能安然的坐在这儿了。”
木香重重的点头,“嗯,他说的不错,如果没有忠心,你俩死八百一千回了,还有,拜托太子殿下,别拿我家黑宝跟朝中的那些大臣相比,我怕我家黑宝会不高兴,因为你侮辱了它!”
‘唐昊’本是借用黑宝一下,也没真要拿它比,可这女人却说比不得,他恨恨的盯着这个女人,咬牙切齿的道:“本王这是比喻,比喻懂吗?”
唐焱暗自偷笑,终于不再只他一个人被气的跳脚了。
木香眨眨眼睛,甩给他两个字,“不懂!”
“你!”‘唐昊’拍桌而起。这个女子,他真的无法跟她沟通,本想调头就走,可是想到今日来此的目地,他忍了又忍,额的青筋突突的抖动着。
唐焱故作好心的劝道:“太子殿下莫要生气,王妃不是那个意思,呃……她只是比较在乎家里宠物。”
有了台阶,‘唐昊’也不介意,爬台阶下楼,“襄王妃身为女子,就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怎能失了女德女行,本王不同你计较,本王听说,那日父皇召你单独觐见,本王只问你,父皇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不是真正的唐昊,待在太子府,也是如履薄冰,又怎敢不提着心过日子。
当然,他问这话,也是有用意的。并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他只是做了唐昊应该做的事。
唐焱看着他,一时之间,倒是无话可说了。
木香看着他们二人,似乎都在等着她的答案。她此时无论回答是与不是,在他们眼里,都另有一番定论。
回答是,他们不会相信。若回答不是,他们肯定以为她是在欲盖弥彰。
此时,堂屋里摆着那只五彩斑斓的鸭子,正睁着大眼,盯着院里发生的一切。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木香觉得吊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忽然抬头,在那两人期盼的眼神中,又只说了两个字,“你猜!”
“噗!”
“咳咳!”
有人喷了嘴里的茶,有人吐了一口老血。
‘唐昊’又暴怒了,“你敢耍我,木香,你别得寸进尺!”
唐焱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今儿一天,不是短寿的事,而是再待下去,他只怕要命丧当场了。
他站起身,“本王先告辞,你们慢慢聊。”决定回去吃些补药再过来,以防自己话还没问到,就先血尽而亡了。
“咦,四皇子要走了吗?小心看路,出了门记得让下人把你扶好了,今天有偏北风,别把您吹走了,”木香对着他的背影高喊。
唐焱脚下一滑,还真的险些栽倒。幸好身后的下人扶的很及时,否则,画面可就好看了。
‘唐焱’不看走掉的人,只专注的看着木香,要是当初,他把这个女人弄到手,是不是现在处在上风的人就是他了,再不是那个可恶的二皇子。
木香看着唐焱走远,还没回头呢,就觉着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她挑起眉,不悦的甩给唐昊一个白眼,“太子殿下还有事吗?”
‘唐昊’也不跟她绕弯子,直言道:“本王问你,皇上到底交给你什么了!”
木香忽然抓住了他的语病,“咦,怎么是皇上,而不是父皇?你这翻脸翻的可够快的,就是可惜了,隔着一个面具,看不清!”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极慢,好似从嘴里蹦出来的一样。
‘唐昊’面色一变,眼中划过一抹狠厉,突然朝着木香出手。
在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
吴青动作也不慢,就在他身形刚一动弹时,吴青的身影已经闪到木香跟前,接住‘唐昊’的掌风。
吴青内力不弱,两人掌风相缠,这个假唐昊,又怎是他的对手。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让事后想起此事的某人,后悔的想去撞墙。
人家的地盘上动武,他绝对是鬼上身。
他俩打斗时,木香始终坐在那未动,即便偶尔时刻,他俩的掌风,近在她眼前,她还是不动。
做主子的,就得有这份定力,否则怎么服众。
黑宝围着那两人,好奇的观战,一会瞅着空子钻进去,再从另一头钻过来。
忽然,木香眼角瞄见一个人,“黑宝快去抓贼!”
黑宝压根不停顿,身子一转,就从吴青腿间窜了出去,直奔后院。
没多大会,就听见某人鬼哭狼嚎的叫声,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从后院跑了出来。
他跑的太急,没注意那边有人打架,闭着眼睛就撞了上去。
劲儿太大,吴青被他撞开了,‘唐昊’一时没防备,直接被他推倒在地。
“汪汪!”
“啊,别追我,别追我!”木清扬一回头,瞧见那狗又对着他冲了过来,也不看身子底下压的是谁,直接踩上去,从两腿间踩一直踩到脸上,在唐昊身上留下一排鞋印。之后,夺门而出。
“黑宝,回来吧,以后只要看见他出现,就死命的追,听见了没?”木香从口袋里掏出牛肉干,喂给黑宝吃。
‘唐昊’火烧屁股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木清扬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狠狠瞪了眼木香,最后,只留下一个重重的冷哼声,便拂袖而去。
没关系,她尽管戏弄好了。以后他有的是时间磨,除非赫连晟回府,否则,他非把东西弄到手不可。
他相信,这个蠢笨的女人,一定会把东西藏在隐蔽安全的地方,有可能是她厢房的密室,也有可能是埋在地板的某块砖下面。
也有可能,派了重兵把守。总之,这个女人就算再神经大条,玉玺圣旨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肯定得小心,就算不为她自己想,也得为赫连晟考虑。
想到这儿,已经走到门口的‘唐昊’,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将襄王府挨个扫视一遍,在他扫视的时候,肯定是要看见主厅,以及主厅内的布置,当然,还有那只难看的鸭子。
他也的确注意到了,但只是为木香这个女人的品味不耻,这种丑陋的东西,怎能摆在供桌上,实在太没品味,太没水准了。
当此事过后,‘唐昊’得知那只鸭子真正的用意时,真真切切的喷了一口血。
等人都走光了,木香搓着暖洋洋的手儿,朝着吴青跟康伯,无奈的摊开了手,“看吧,东西摆在那,他们都看不见,这能怪我吗?行了,咱们快去军营吧!”
吴青跟康伯,还有何安,三人皆是一脸无语的转过身,不想看她。
鼓捣个那么丑的东西摆着,你不说,旁人打破脑袋,也猜不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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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狭路相逢
今儿街上也很热闹,天气转暖,人们脱去厚重的衣服,换上春天的新衣。
也正因如此,红叶的摩登一品,生意好的不得了。
工人们加班加点,赶制新衣。
红叶跟木景华合离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像是破茧新生的蝶儿,光彩照人。
加之,还有木香的支持,胆子更大了,也更敢干了。
听说,今日在街市口搭台走秀。
上台的女子,都用面纱蒙着脸,叫人瞧不出长相。
她们穿的衣服,比之现在卖的,很前卫,也很新潮,但也没敢露的太多,只在款式跟花样上,格外大胆。
比如有一款,裙摆是鱼尾样式的,还有一款,是泡泡裙样式。
这样的衣服,可没人敢穿出去,红叶本来不打算用这样的衣服走秀。
但在询问过木香的意思之后,又改了主意。
木香告诉她,做服装走秀,是为了提升品味,格调跟档次,不是非要跟现实挂勾。得让客人看见他们作坊的技术,何等的高超。
他们的品种,又何其的多,这样才能走在时尚与银子的最前头。
今日的一切,都是红叶亲自操办,主要是考虑到木香身子不方便,她和离,两个娃儿,也有丫鬟看着,能腾出时间来。
木香的马车从台子旁边走过时,就瞧见那一处围的人山不海。
有好多是来看热闹的,普通人就在台子底下,抱着袖子看,稍稍有几个银子的,就去茶楼挑个好位置,一边喝茶,一边看美人。
红叶在后台看见木香,使劲朝她招招手,又一想到她不方便下来,便挤开人群,艰难的走到马车边。
“妹妹,今儿街上人多,你怎么出来了?”红叶脸蛋红扑扑的,一点都不像生过两个娃的女人。
木香笑了笑,从马车里拿了茶杯,倒了杯水给她喝,“我要出城去军营,路过你这里,想看看你办的怎么样,没想到人还挺多,是你宣传到位。”
“宣传?啥叫宣传?”红叶说了一个上午的话,嗓子都快冒烟了,只一口就将水喝完了。
木香伸手接过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笑着道:“看把你累的,这宣传哪,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否则没人捧场,不是很冷清吗?”
“我没有宣传哪,这些人都是自己来的,你瞧,人太多了,把咱们店门都给赌了,我刚刚叫人去请了几个捕快回来,想让他们帮着管管,真怕有人生事。”
红叶的担心不无道理,人太多了,万一发生个踩踏事故,弄不好,是要出大麻烦的。
“那你请了司仪没有,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大的台子,没有司仪,没有乐师,可不行,再说也不热闹啊,”木香伸头望了那台子,只看见几个美人站在那,偶尔动一动,走一走,这些都是红叶偶尔听她说的,除了这些,再没有旁的了。
“啊?还要请司仪跟乐师?你咋早没提醒我,现在弄还来得及,”红叶急坏了,风风火火的就要去找人找乐师。
跑到半道又跑了回来,“可是要弹什么曲子呢?咱们南晋的确有几首不错的名曲,要不就弹那些?”
“可以,等到以后,只让他们揍些欢快的,或者根据衣服的款式,弄点调子美的也行,”这事木香也不能临时给她提意见,否则以红叶较真的性子,只怕真的要人家临时编曲子。
红叶像中大奖一样,扑上去抱着木香狠狠亲了她一口,“你真是个聪明精,我跟你做生意,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是真话,木香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只不过她要忙的事情也多,再好再妙的点子,她也不大可能亲力亲为,意要托付给别人帮忙。
木香看她乐的跟只欢快的小鸟似的,也跟着她一起高兴。
红叶跑回后台之后,木香远远的看见,她那头又忙活开了。
好几个人都被她指使出去,大概是去找人了。
木香看见人群中有卫曾的身影,不知红叶脚下绊倒了什么,卫曾扶了她一把,两人相视,都脸红了。
喜鹊也看见了他们二人,不无羡慕,“红叶夫人真幸运,有那么一个男人守着她,护着她。”
木香放下车帘子,马车走动起来,她奇怪的看了眼喜鹊,却并不问她心里咋想,只故作不解的问道:“听说这几日总还有人来找吴青,你看见了吗?”
不提吴青的事,喜鹊还算淡定,可一提吴青,喜鹊有些粗糙的脸蛋,立马凝起一丝不甘与愤怒,“哪能看不见,她不敢来府里,就在府外行等着,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呢,吴大哥也是,人家摆明了利用她,可他呢,就是不肯把话说死,非要摆出那副为难的模样。”
说起吴青的那位青梅竹马,木香原本也没什么好感,但是现在回头想想,大人的错再多,也不该把错牵连到孩子身上。可能跟她做了母亲,心境也不同了。
“这样吧,回头让何安传我的话,给她些银子,她如果想离开京城,那就再帮她一把,让她跟徐家的那位徐家二爷和离了。”
“夫人,您要帮她?可是我怎么感觉,她看中的是吴大哥,根本不是钱呢。”
“你把我的原话,交待给何安,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木香不想再说,刚才对上那三个人,把她的精力都消耗完了。
就在马车经过闹市的时候,一道带着厉气的女声,好像是冲着他们的马车在骂。
“什么人在吵?”木香窝在毯子里,懒得睁眼。
喜鹊赶紧挑了帘子,见马车上站着几个人,看那模样跟长相都不似京城里的人水嫩,领头的是个姑娘,在瞧见喜鹊时,怒意更甚了,“你们是怎么走路的,这条路这么窄,明明是我们先过的,你们偏要挤过来,什么人哪,连让路都不懂吗?”
何安没有随马车出行,不然早就骂回去了。
严忠坐在前面赶车,心底也有怒意,但又不好跟一个女子计较,只喝道:“让开!”
喜鹊觉得这几人眼生,又怕声太大吵着夫人睡觉,便压着怒气,压着嗓音,对那女子道:“别吵了,我家夫人要休息,你们的马车才进来一个头,退出去一点不就成了吗?”
两辆马车交汇,一辆车已经走到一半,另一辆才刚刚踏进,按常理说,也该是他们先退。
更重要的一点是,眼下京城之中,稍稍有点眼力见的,都知这是襄王府的马车,谁敢不让啊。
那女子生的倒也漂亮,身上穿着合体的骑装,英姿飒爽。脸蛋也很好看,瓜子脸,挺俏的鼻子,眼睛大大的,炯炯有神,
唯有眉眼之间的那股霸道劲,叫人不太喜欢。
她与同行的几人,都骑在马上,一行十几人,喜鹊没有多看。
但那十几人当中,有一人,却盯着木香看,眼神锐利如刀。在他们的身后,带了一辆马车,也正是这辆马车挡了来往的路。
听喜鹊如此说,那女子还没开口,她身旁婢女模样的丫头,倒先坐不住了,握着鞭子指着喜鹊骂道:“你这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家小姐不敬,信不信我抽烂你的嘴!”
喜鹊万万没想到,在京城里行走,竟还有人敢对襄王府的人如此横。
当即也不跟她客气了,“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你还敢行凶,竟不知是谁借你的胆子!”
喜鹊的问题,似乎正中她的下怀,她也更得意了,“你问我们是谁?哼,说出来怕吓死你,知道襄王府吗?我家小姐那可是襄王府未来的襄王妃!”
穿骑装的女子听到此处,高傲的仰起脖子,那模样,倨傲的不得了,不吱声,不阻拦,她的默认,让那婢女更得意了。
木香听到这里,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该来的总会来,就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嚣张成这个样子。
严忠忽然觉得后脊背一阵凉意,连忙喝斥那女子,“哪里来的疯子,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不光他觉得这几人是疯子,附近围观的人,也有此感。
襄王殿下明媒正娶的王妃,不是就在马车里坐着呢吗?这怎么突然跑出来的个疯子,自称襄王妃,脸皮厚也不带这样的。
坐在马上的女子,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在她看来,这些人根本就是妒忌。妒忌她能成为襄王妃,先前她可是打听过了,襄王不仅没娶亲,府里更是连个姬妾都没有,洁身自好,又俊美的要命,武功才干,更是无人可及,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水灵儿。
但严忠嘲她厉声一喝,水灵儿英美的小脸,立刻浮现一抹阴狠,“你又是什么东西?是这京城哪个官家的?报上名来,本姑娘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严忠面色更寒了,“放肆,守城士兵在何处,马上滚出来!”
他们身在城门,吵成这样,却不见城门守卫前来制止。看来这守城的士兵,学会玩忽职守了。
严忠嗓门大,又加了内力,他一吼,震的四周的人,耳膜生疼。
“来了来了,小人参见严大人!”
急匆匆跑来的两个士兵,都捂着半张脸,没捂住的地方,一片青紫,嘴角还有血,看样子被打的不轻。
严忠的脸色忽然变的极其难看,“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又为何不在城门守着,你可知城门看守之职有多重要,若是放过不明身份的人进城,又该当何罪!”
那两人吓的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小人知罪,小人不是有意玩忽职守,而是刚刚被这几个人打伤,才爬起来,就听见大人叫我们。”
“打伤?为什么要打伤你们,”严忠的声音更冷了,很有几分赫连晟的气势。
“因为……因为小人们盘查……”
话未说完,就被水灵儿快声打断,“不必问了,他们俩个就是本姑娘打伤的,怎么着,本姑娘进京,关他们什么事,我的马车也是他们可以随意盘查的吗?哼,不知死活!”
他们几人在城门口越吵,堵的就越久。两边的缝隙,只有行人可以挤过去,马车可就过不去了。
城门口的人越堵越多,场面也越来越乱。
水灵儿的行径已经引起了公愤,再加上她说的那一番话,真是臭名飘万里啊!
木香微微挑了帘子,在看清水灵儿的长相之后,用淡漠的声音吩咐严忠,“咱们退后吧!”
严忠略感诧异,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主子的用意,好人跟坏人,就是这么一退一进之间,映入百姓眼里的。
“驾!”严忠跳下马车,拉着马车,后退了好大一截,将路让了出来。
水灵儿见对方肯让路,心中得意自满的情绪也随之暴涨,“哼,算你们识相,只知如此,就不该拦本姑娘的路!”
她身边的婢女紧跟着拍她马屁,“那是他们知道您是将来的襄王妃,哪敢不让,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哪!”
四周百姓,有人看不下去了,偷偷捂着嘴笑。
有一个人笑,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还没等到水灵儿的马车过去,人群中就已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水灵儿俏脸一红,是气红的,“你们都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再敢嘲笑本姑娘,定叫你们满门抄斩!”
这话说的可就过了,她身旁的婢女赶忙拉了她一把,悄声道:“小姐,这话最好不要说,这里是京城,万一碰上个王爷皇子什么的,咱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怕什么,皇子又如何,王爷又如何,他们能跟襄王比吗?”水灵儿一脸的不以为然,在她眼里,赫连晟比皇帝还皇帝,比太子还太子。这南晋,有一半的江山都是赫连晟打下的,旁人有什么资格不服他。
在她叫嚣的时候,她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全都面无表情,既不阻拦,也不帮衬,更像事不关己。
严忠忍无可忍,正要告诉那女子,马车里坐的是谁,就听木香冷冷的吩咐道:“快走吧,别在这里耽误事了,堵着路,怪不怪的。
她这样说话,严忠跟喜鹊都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她。
这一点也太不像她了,根本不是她的风格嘛!为什么没有骂回去,为什么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
他俩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凌乱了,凌乱的不可思议。
水灵儿占了上风,自然是又得意又高兴,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从木香身边走过,临走远了,她还不忘回头看看那辆马车,似乎有一点点的不对吧啊!
严忠着赶着马车,很快出了城,他不解,太不解了,忍不住就要问个究竟。
“主子,您就这么放过她了?看她的意思,是要住进襄王府,您就一点不想把她弄走的意思吗?”
“对呀,您看她嚣张的样子,简直太讨厌了,估计她是过年前得到的消息,早过时了,也不晓得进城之后打听打听,真是蠢笨,”喜鹊也是这个意思。
木香把玩着桌上的核桃,笑容很邪恶,“谁说要放过她了,京城的路不是某一个人的,但襄王府的大门,却是我们家的,她要走路,我管不着,可要是想进襄王府的大门,那是万万不可的,严忠,发个消息,派一队侍卫,严守襄王府的大门,他们若敢硬闯,以叛乱罪论处!”
她要的,就是将那个女人堵在襄王府的门外,如果光是在这里灭了她,那有啥意思,保不齐她一扭头就反悔了。
还不如只堵着襄王府的大门,让他们在门外耗着,直到把他们耗死为止。
喜鹊跟严忠,听的一阵恶寒。搞了半天,她早就想好了后招,而不是当着众人城民的面,给她难看。
喜鹊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夫人,您这一招够狠够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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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魔鬼训练
木香冷哼一声,“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加倍还之,人若再再犯,绝逼斩草除根!”
这话,严忠听着一阵惊胆颤。他比谁都清楚,木香可不是那种只说不做,爱动嘴皮子的人。她既然说的出,就说明她一定做的到,而且她做的,有可能比她说的还要狠。
到了军营,刚一入门,木香能明显的能看出来,士兵们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不光是眼神不一样,就连见到,鞠躬行礼的姿势都不同了,这可真叫木香纳闷不已,“他们这是怎么了?我又做过什么了吗?”
严忠嘴角隐隐的抽了下,“属下猜想,他们可能是对您训练英皇卫队的方式,敬佩万分。”
严忠这话绝不是恭维,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英皇卫队已经成了军中最热门的话题,他们的训练,也被士兵们看在眼里,除了咋舌,还有钦佩。
当然了,他们会自动忽略,其中某些人是否自愿。
木香看了看,远处军营正在训练中的一批人,无比正经的感叹道:“他们敬佩也属正常,我早说过,等英皇卫队的人训练出来,就是你跟吴青,也并不一定能比的过,因为他们经过的是,最专业,最系统的训练,而不是一味的练武功,或者不怕死,要知道,打仗跟杀人,不是光靠蛮力,还得靠脑子,对了,那天我让你交给造器局的图纸,你递过去没有?”
这个图纸……呵呵,不是一般的重要,是太他妈的重要了。
说起这个,严忠不笑了,他也笑不出来,“送是送了,但他们说,缺乏原材料,还得等上一等。”
“放屁,我已将做原材料的法子都写上了,他们缺哪门子的材料,等巡完了训练场,再去一趟造器局!”
严忠拗不过她,只得点头答应。
但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主子送去的图纸,他没看懂,造器局的所有能工巧匠,花了一天一夜,才摸索出一点门道。
也正是这一点门道,令他们瞠目结舌。
只因木香给他们的,是造火枪的图纸。
纵然是简单的一种火枪,枝术上,只比步枪要精进一点点,如果做的出来,有效射程,将有五百米,瞄准概率为百分之五十。
一次性可装十发子弹,不可连发。
虽说这个时代有内力,有武功。用内力掷出的暗器,命中率跟伤害率都很高。
但是火器这种东西,跟人是没法比的。
即便是没有修习内力的普通士兵,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就可以熟练操作火枪。其速度之快,伤害之深,会让人闻之丧胆。
严忠想到造器局,那几个人再看见他时的表情,到现在他还觉得心有余悸。那哪是看人的表情,分明像是一个饥饿了许久的人,看一块大肥肉。
“那个……造器局的人,让我问您一声,这个图纸您是从哪来的,他们说这个东西,若是做出来,威力太大了。”
“问这个有意义吗?他们只管造东西,旁的事不需知道,”这事叫她怎么解释,难道要说,这是另一个时空,上千年之后的东西吗?而且还是会引发世界大战的东西。
到了前些日子,她定下来的训练场。应着她的要求,这里又重新规划布置过。
有用来练臂力的单杠,双杠。有一千米的障碍,这是考虑到他们当中有人练过武,但考核标准是一样的。你达不到,就要反复练习,直到能做到为止。
剑法箭术,要求不得有误差,距离限制也非常严格。
英皇卫队的人,所用训练射箭的教程跟普通士兵,甚至暗卫的训练是不同的。
移动靶,无规则投掷。
就是专门派一队人,采用大弓弩投射的方式,将苹果大小的目标投射到空中。
每轮投掷十个,随着训练天数的增加,射击目标也逐个减小,小到最后,可能只有葡萄大小。
其实最好的射击目标是飞鸟,但是木香于心不忍,射杀那么多的鸟,那是要背血债的。
另外,后期的射击训练,会转移到河里,射击游动的鱼。
这个就不需要限制了,全当给将士们加道菜。
提到伙食,不得不说一下。
将士们之所以看见木香,会更加敬重,更加恭敬,也跟踪伙食有关。
木老爷子从库房提了三旦粮食,送到军中。
之前也按照木香的吩咐,用襄王府的银子,采购猪肉,跟其他的肉类,给比试赢的队伍分发肉。
除了以上定下的规定训练项目之外,木香还特地加了训练他们警觉跟灵敏度的科目。
比如他们有固定的时间,是蒙着眼睛训练的,生活中也需蒙着眼睛。
虽然不蒙眼睛,也可以训练听觉,但这绝对没有蒙着眼睛训练,效果好。
除了专业的技能训练,英皇卫队的体能训练也是最艰苦的。
木香走到训练场边,看着不远处,正在吊单杠的几个人。
月杀是这里唯一的女子,但木香对她的要求不比男人低,一个女人既然选择了做杀手,那就别娇情,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一样可以做到,这也是当初她训练时的,给自己定下的誓言。
那天将月杀押回大牢之后,让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生命一点一点的流失。
两天之后,木香命人将月杀带到了英皇卫队的训练场。
当初吴青跟严忠都反对她这样做,这个女人可不是善茬,若是她将营中的事泄露出去,那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木香却坚持将她放在营中,只对月杀说了一句,“女人无需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也无需陪上不值得的生命,你有本事,就从我这里站着走出去,给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们瞧瞧,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只要你有本事,我让你领兵打仗,做将军,前面的路一片光明,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如果你没有本事,死在这里,也别怪我,这个世道强者生存,你不想为人鱼肉,就要拿起刀,做一个主宰者!”
木香不会知道,她这一番话,在月杀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她自小跟师兄们一起训练,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刻苦,本事有多大,都无法逾越性别这道障碍。
木香站在坡上,看月杀单手练单杠,姿势标准,秀眉深深的拧着,没有丝毫的懈怠。
王德他们几人,也认真多了,不像头一天训练,叫苦叫累,心不在焉。
至于那个单林渊恐怕是这里头最不情愿,最反感训练的人之一。
在木香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喜鹊看着场下的训练,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骨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她感觉血液在燃烧,内心在奔腾。
几人下了坡,现在专门负责这一批人训练的是老七跟老六,他们自己也跟着一起训练,同时,吴青又调来了严一,又召集军几个得力的正将副将,按照木香的训练英皇卫队的方法,训练士兵。
“夫人,这是他们这几日的成绩,请您过目,”老七大汗淋漓的跑过来,递上一本册子。
这些都是按照木香的吩咐,在他们训练几日之后,所有的项目都过一遍,根据时间前后排名。
同时,也打总分的平均分。
木香细细看过所有人的名单。从军中抽调的十几人,成绩都差不多,没有特别突出,也没有特别优秀。
同时也不出木香所料,成绩最好的,是月杀,她是专职杀手,各方面技术都过硬。
想必之前在同行中,也是佼佼者,但因为她是女人,首领不会太器重她。
成绩最差的,也毫无疑问,是单林渊。
这个男人,从前只在女人身上,体现过他的勇猛。那一日,被木香坑惨了,听说自那日之后,他连洗澡都不敢脱衣服,见到月杀,能逃出八百里以外。
夜里睡觉,更是要放一把刀在身边。同时,他也想尽了办法,要从这里逃走。
他又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凭啥要在这里受苦受累。到哪里不是挣钱,唱戏睡女人多快活,还有银子拿。
所以当木香出现在训练场的时候,单林渊恨不得用眼神瞪死她。
几日不见,这家伙黑了,也瘦了,不似当初靠女人吃饭时,比女人还要嫩的小模样。
木香一言不发的合上本子,不看老七,只微笑着朝他伸出手,“短鞭拿来!”
老七面色微变,但还是赶紧双手将特制的短鞭,交到她手上,也知道她要干嘛,交回鞭子之后,他同其他训练者一样,回到训练场上。
木香握着鞭子,慢悠悠的走到训练场中。
这个时辰,所有的人,都在单杠边。
铁架子是为英皇卫队特制的,高度一制,粗细一致,同时,在单杠的下方,不同于普通的体操训练,下面铺着软垫子。
木香知道这几人都会轻功,自然不会让他们那样舒服,所有那下面竖着的是铁钉板,落下来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当然,这种东西,对月杀地,老七,老六这样的高手,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对单林渊以及其他普通的士兵来说,就是一个挺危险的事。
木香先是走到月杀旁边,看了看她吊单杠的姿势,因为主要是为了锻炼她的臂力跟稳定性,所以要求很严格,吊半个时辰,不许动。
“手臂绷紧,脚尖绷直,”木香说着话的同时,一记短鞭丝毫不留情的抽向月杀的腿上。
这一抽,令众人都有些怔愣,他们只知她嘴巴毒,又爱记仇,睚眦必报,却不知,她抽起人来,尤其是女人,竟也一点都不含糊。
月杀面色不变,连眼神都未曾晃动一下,就好像抽的不是她一样。
木香转到她前面,盯着她的眼睛,冷声吼道:“姿势不够标准,既不标准,做来又有何意义?如果不能做到最好,你还不如回去绣花!”
木香吼的很大声,声音严厉,脸上尽是刺骨的冷意。
其他人见了她这个模样,想起之前听人说的,‘魔鬼教练’一词,她比魔鬼还要魔鬼。
月杀不看她,眼睛盯着前方,大声回道:“属下明白!”
木香冷冷的看着她,“听不见!”
月杀深吸一口气,声音又高了几度,“属下明白!”
木香终于不再刁难她,朝王德等人走过去。
王德几人赶紧把腿夹紧了,把姿势摆正。他可是深知那只短鞭的威力,被抽上五鞭,身上就得留下一道很深的印记,而且超疼。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摆正,木香都能挑出毛病,而且说的都在点子上,并不是胡诌乱说的。
所以他们也无从反驳,只能闭上嘴受着,期望时间能走的快一点。
当走到单林渊身边时,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单林渊被打的屁股开花。
木香在单林渊身边转了两圈,转着转着,却忽然转向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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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谁装糊涂?
单林渊重重的舒了口气,心想自己躲过一劫。
就在他暗自庆幸,旁人疑惑不解时,啪啪!两道响亮的鞭声,听的人心肝儿颤颤。
王德等人,就连老六老七,跟严忠等人,都不自觉的缩了下屁股,这几鞭的力度,比之前抽他们时,不知重了几倍。
同时,他们也暗暗心惊,这位看似柔弱的王妃,手劲可不小,如果没有内力支撑,根本挥不出这等威力的鞭子。
旁人听着都心惊了,做为当事的人单林渊有多疼,可以想像一下……
“你凭什么打我?小爷不干了,小爷要回家,你这个疯女人,我不过是惹了你,又没把你怎么着,你凭什么把小爷困在这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单林渊真的发火了。尥蹶子,不干了。
他爬起来要跑,不用木香出手,严忠一个健步冲上去,就将单林渊拦下了。
单林渊也是急疯了,此路不通,转身又往另一个方向跑,可他再怎么跑,也跑不出严忠的阻拦。
木香一脸的浅笑,看着他如困兽的在场地中转圈。
这时吊单杠的训练时间已到,老七命众人原地歇息,木香却突然命他们站起来,小范围的活动,以免到了晚上肌肉酸痛。
这个情况,老七等人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木香说的有道理。
木香便把肌肉放松的常用法子,告诉他,这样做也是为了第二天的训练。
在别人休息的时候,单林渊却被严忠逼的快疯了。
眼见走不了,他突然回头,冲着木香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如一刀杀我了我,来啊,杀了我!”
这里的日子太苦了,他活的生不如死。单林渊从未有过的绝望,都快哭了。再没有当初的妖娆妩媚,即便那位相好的小青丫头站在这里,只怕也认不出他此刻的模样。
木香不理会他的嘶吼,轻轻的笑着,扔了鞭子,开始卷袖子,“你想走?可以,要是你能打赢我,就可以走了。”
“不可!”
她刚说完,几个人异口同声阻止。
喜鹊原本站在一旁看热闹,当听到她说要打架时,吓的腿都软了,“夫人,换个人成吗?您还怀着身孕,这样不行啊!”
月杀眼神微微变了,她真没看出木香怀孕,横看竖看,都不像。
王德等人,以看怪物的眼神看她。人家怀了孕的女人,不都在家养着吗?
哪有像她这样的,整天在外蹦跶。
严忠都吓出冷汗了,他太清楚,自家殿下有多宝贝这对母子,若是让殿下知道……后果不敢想像啊!
老六老七,也是一样的表情。
木香不看阻拦她的几个人,只以故作轻蔑的目光看着单林渊,“敢吗?”
单林渊也不是聋子,哪能听不见他们说的怀孕,“我是敢,可就怕把你打坏了,他们几个人会杀了我!”
“不会,我只用一只手,另一只手护着肚子,你若能赢我一只手,那也算你赢!”
单林渊动心了,真的只要打赢她就可以走吗?虽然不知她会不会信守承诺,可是有那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若不试,他不甘心。
不等单林渊做出决定,木香再道:“打赢了我,便放你走,但若是打不赢,你就得乖乖的在这里训练,而且不能是最后一名,如果你故意做了最后一名,那么……”
说到此处,她转眼看向,用于训练攀岩的绝壁。
单林渊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可也知道,她没说完的话,绝逼不是什么好话。
为了自由,为了不再受这份罪,单林渊重重的点头,“好,我跟你打!”
严忠跟喜鹊他们还要阻拦,木香一记眼刀飞过去,他们立马闭嘴了。
好吧!他们担心了也是白担心。
主子又不会听他们的劝,再者说了,她刚刚的眼神是在警告他们,要相信她的实力。
不自量力,瞎逞能,说的是别人,绝不是她——木香!
“来吧,”木香一只手放在小腹,空出一只手对着单林渊招手。
单林渊一咬牙,攥紧了拳头,“啊,看招!”
他之前也会一点花拳绣腿,学戏的时候,更多的是练柔韧性,虽然他是个男子,但也是要学舞的。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有一项引为傲的才艺,那就是手快,在戏台上时,他最擅长的是唱青衣的同时,以他帅气洒脱的手法变幻各种道具,有时也变些大型的东西。
此时看他快速的变幻掌法,就知他擅长的是什么。
木香眼睛微微眯起,严忠几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单林渊掌风距离她只有一寸时,她突然起脚,重重的一个前踢,踢中单林渊的肚子上。
当场就将单林渊踢趴下了,只用一招,仅仅只有一招,单林渊就趴在地上几乎快起不来,这个女人下手太狠太重了。
月杀眸光微微收拢,按说她的内力不差,看招式也会比旁人看的清楚,可她竟没看出木香是如何踢出的那一脚,她看见只是一个影子,难道她的速度竟快成这样?
严忠也惊呆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木香出手。
之前都没在意过,顶多也就知道她会几手近身搏斗武功,却从来不知速度快成这般。
喜鹊在怔愣过后,以激动又崇拜的眼神看着木香,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单林渊咳了几声,才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沫子,妖媚的眼睛,透出一股狠意,“再来!”
“好啊,再来便是。”
木香仍旧原地站着不动,还像刚才一样,朝单林渊伸出一只手。
单林渊微微眯起,这一次,护好了下盘,在距离木香一米之外,突然以拳为刀,袭向她的面门,同时,一只脚踢向她的小腿。
木香还是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只在他快要逼近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抬脚专门踢向他的软肋,也就是腰侧。
人的软肋,分别是腰侧、腋窝、颈窝、腿窝,这几个点之所以被称之为软肋,是因为这几个点在被击中之后,会使人丧失力气。
同时,这四个点,分布身体的上中下,武功再高强的人,也只护得了两处,总有疏漏,而这个疏漏也将成为近身格斗胜利的关键。
木香一边以手刀袭击单林渊的软肋,一边给站着的人讲解。
月杀看的目不转睛,在木香介绍到最后,一招致命最容易的地方时,月杀几乎快要呐喊出声。
木香所说人体最脆弱,能一招毙命的地方,不是心脏,也不是用剑割破喉咙。
而是人的脊椎,当然,这个试验不能在单林渊身上做,这一手掐下去,单林渊一条小命可就去了。
“人的脊椎连接脖子、腰,以及腿,是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处,如此一抠一掐,脊椎必断无疑,一旦脊椎断掉,人也会失去抵抗力,当场毙命,不见血,很干净。”
严忠也看呆了,他只知以武器让敌人毙命,却不知人身后这样一按一掐,就能将敌人制服。
等她讲完了,单林渊也被打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又被她给耍了。
“今儿我说的,你们都看清楚没有?”木香收回踩在单林渊背上的脚,看着一干人等。
“清楚了!”他们回答了,但是声不大。
严忠站出来,厉声喝问:“夫人问你们话,都没吃饭吗?!站好了,再问一遍,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了!”这回的声,比刚才大了不少。
但木香还是一脸的不满意,“从今天以后,站要有站着的样,再我看见你们松松垮垮的站着,每错一次,负重二十斤,罚跑十里!”
她这一声,真正管用了。
接着她又宣布了一项决定,“从今天起,月杀任你们的队长,王德任副队长!”
这个决定一出,月杀面露诧异,也有不解,但有人不干了。
“让王德兄弟干正队长吧,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咋能让个娘们当队长!”
“就是中,娘们咋能骑到老爷们头上!”
此话一出,其他人轰然大笑。
月杀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不过很快又恢复原样。这样的奚落,她又不止一次遇到。
王德倒是没吱声,不是他同意木香的决定,而是他知道,木香做出的决定,无可更改,所以还是闭嘴吧!
木香如寒刀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这群人,最后嘲讽一笑,“等你们赢了训练的头一名再说吧!”
他们这么多的男人跟月杀一起训练,却没有一个人得头一名。
还好意思提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她都替他们感到羞愧!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场上鸦雀无声,连那几个嬉笑的人,都不再笑了,以怪异的眼神看着月杀。
单林渊被打的只剩半口气,爬起来之后,用恨不得吃掉她的眼睛瞪着木香。
被他这样瞪着,木香也不生气,反倒笑盈盈的对他说道:“乖乖去领惩罚,攀岩十个来回,少一次,加罚十遍,再想找我比试,可以,七天之后,本夫人会再来,每隔七天,我都会来一次,是个男人,就做点男人该干的事,有本事就来赢了我,连个孕妇都赢不过,不如阉了做太监!”
单林渊也不说话,还用同样愤恨的眼神瞪她。
木香在走过月杀身边时,转头看了她一眼,“以后别叫月杀了,那是你以前的名字,再说,月亮那么好看,杀了多可惜,以后英皇卫队的人,都按照排名取名,你就叫英杀,至于其他人,他们还不配让本夫人赐名,得不达要求的人,只用代号!”
王德等人,难堪的低下头。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也不得不说,那是事实。
检查完英皇卫队的事,老六又向她汇报了军中的情况。
赫连晟在边关的战报已经及时传了来,苍澜人属于强盗一类,抢到就走,所以对于他们的清剿,基本上属于被赫连晟撵着走。
眼下边关风雪封路,粮草才是急缺的问题。
木香已经跟木老爷子达成了一致,老爷子这两日因木坤的死,大病了一场,他病了,木清扬是唯一的继承人,木家的一切,其实还是由他做主。
虽然她手上握着木清扬的卖身契,但要让木氏一族乖乖听她的话,还远远不够。
而且她听说距离京城最近的泉城,有两个当地最大的富商,他们囤积了不少粮草,就是不肯卖。估计是想着青黄不接,粮草紧缺的时候,拿来大赚一笔。
回城的路上,木香跟严忠商量起这个事情。
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她虽然跟很多佃户签协议,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粮草产量的提高,至少得一两年。
严忠的意见是,派人去按现在的市价买粮,他们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木香听了直摇头,不同意他的做法。
这征收军粮,不是一户两户的事,如果来硬的,只怕会搞出民怨。
此事关乎到赫连晟在边关的安危,木香不会放手交给别人去做,所以眼下只有两条路,一是她亲自去一趟泉城,二是把他们都招来。
但是这两个办法,似乎都不太好办,路途遥远,等他们都来,只怕得半个月之后了。
唉!这个麻烦的问题,木香琢磨了一路。
严忠看她担忧的愁眉苦脸,想到她还有身孕,有些不忍,“夫人,还是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此事急不得,不如咱们还是先从木氏一族入手,他们家族在各地都有分店,旁支也多,都是经营米粮生意,如果能把他们收服,或者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木香叹息,“你说的对,还是得从这里入手,特么的,谁能想到,南晋的国库竟然这样空,可是唐墨……严忠,回府之后,你派人去将五皇子请来,这家伙也不简单哪!”
“是,属下知道了,”严忠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又担心起一事。那位水家二小姐,这会肯定堵在襄王府门口,他们是走前门呢,还是走后门?
喜鹊也是跟他一样的担忧,但她知道,主子是故意让人把水家二小姐拦在那儿的,主子也肯定会从正门进去,让那傻不隆冬的在水家二小姐,吃个大大的闷头亏。
襄王府所在的巷子,无关人等,不会往这里来。
所以也只有水瑶带着的人,堵在襄王府门口。
还没走到近前,就听见水瑶跟她的小婢女,吵吵个不停。
算算时间,她们应该吵了有一会了,嗓门居然也没减小,还是震耳朵的大嗓门,一点都不嫌累呢!
王府门前站着两排面无表情的御林军,无论水瑶等人如何叫嚣,如何谩骂,如何要闯门,说不动,就是不动。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们,忽视的彻彻底底。
“让开!”严忠用力一甩马鞭,严历的低喝声,竟奇异的压制住了那两人的吵吵声。
水瑶也听到声音了,回头朝着严忠,以及严忠驾驶的马车看过来。这马车,她好像见过。
虽是见过,但是水瑶也没往深处想,毕竟这条巷子也不止襄王府一家,往里去,还有好几个皇子亲王的王府呢!
她没在意,正准备卷袖子动武呢!
旁边的小丫鬟春燕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你快看,他们好像往咱们这儿来了。”
等到水瑶再度回头时,严忠已将马车停在襄王府门口。
喜鹊跳下马车,再回身扶着木香下了马车。
而与此同时,紧闭的襄王府大门,也打开了,石头跟何安迎了出来。
他们也早知水瑶带着人,在这里堵着门,非要进去,但得了木香的命令,谁敢放他们进去。
虽说水瑶这么多年,总会往府里寄些东西,可那点恩情,比起木香这个女主人来,实在是渺小的不提一值。再者说了,她之所以施恩于他们这些下人,无非是为了讨好襄王殿下。
何安余光扫了眼水瑶,压根不理会她,绕过她,就往木香跟前奔去了,“午膳已备好了,主子可要休息片刻再用膳?”
“休息什么?我都快饿死了,命人摆膳吧,”木香不耐烦的挥手。
何安赶紧道:“是是,两位小主子也都在,老爷子去了酒楼,跟人叙旧用饭,传了话回来,下午再回。”
“不成,待会派人去把他接回来,另外再派人去木氏老宅,传我的话,请木老爷子来咱们府上小住,就说咱府里请了名医,顺便给木老爷子调养身子,”木香边走边说,从目瞪口呆的水瑶面前经过时,斜眼瞄了她一下,眼底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喜鹊从水瑶旁边走过时,重重的哼了声,嚣张跋扈,真把自己个儿当根葱了。
在他们走过去之后,春燕使劲拽了下水瑶的手,“小姐,小姐,你快看,他们怎么进去了?他们是谁啊?”
水瑶被她的声音叫了回魂,盯着木香的背影,急切的质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进襄王府?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木香在听见她这一连窜的质疑之后,简直想抱着肚子大笑三声。
憋着强烈的笑意,她慢慢的回头,以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水瑶。
何安冷哼了声,捏着古怪嗓音,对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道:“她不是走错门了,她是我们襄王府的女主人,襄王妃!”
襄王妃?
这三个字,如同一个道刺目的闪电,劈的水瑶跟个傻子似的,呆呆的站在那,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等她回魂的时候,襄王府门口哪还有对方的人影,不过大门却没关。
透过没关闭的大门,可以看见襄王府的院内,人来人往,有端菜的,有笑着,吵着,闹着,说着话的。
水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春燕,你快告诉我,刚才的一切是我听错了,是不是我出现幻听了?赫连大哥根本没成亲,何来的襄王妃,半个月前还没有消息,她是从哪冒出来的?这根本不对,你快告诉我啊!”
春燕被她摇的,都快吐了,“小姐,你冷静,千万要冷静,咱们这一路走走停停,其实不止半个月了,是大半个月了,时间这么久,这个女人也有可能是皇上赐的,毕竟皇命难为,襄王殿下肯定也是被迫的,肯定是的!”
水瑶眼神有些呆滞,可是她这个人很多时候,都处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怪圈里,要是换个人,肯定得想一想,既然人家都成亲了,肯定也洞房过了,那她千里迢迢的跑来,还有什么意义?好姑娘是不应该破坏别人感情的,这样的理解才对。
但是水瑶不同,她听不出春燕是安慰的话,她只当春燕说的是事实,顿时心里升腾起一层厚厚的底气,抬脚就要往府里闯,“你说的对,赫连大哥这么多年都不肯成亲,都是为了我,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随便找个女人就成亲了,不行,我非得找他问清楚不可!”
在水瑶未注意到的时候,她身后的侍从之中,有一人,面露不屑讥讽的笑。
此人的面容一直遮在帽子下面,不仔细去看,无人会注意到他的脸。
但他的身高却是那几人中最高的,肩膀也很宽阔,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
他轻轻的将帽子往下拉,乘着众人都围在襄王府大门之迹,悄悄退了开去。
他一退,身边立即就有人给他掩护,而这一切,水瑶浑然不知。
木香等人虽已进了府,却故意把门开着。知道这女人肯定会进来,与其让她背后放冷枪,在外面胡说八道,倒不如放她进来,一举歼灭。
水瑶还真进来了,一脸怒气的冲进木家大厅,指着木香便破口大骂,“我不相信赫连大哥会娶你,一定是你逼迫他的,你快叫赫连大哥出来,我有话同他说,本小姐赶了这么远的路跑来,可不是为了见你的!”
木香懒得理她,先填饱肚子再说。
彩云跟木朗莫名其妙的看着进来之人,彩云可是一点都不跟她客气,“你是谁?在这里瞎叫什么?我姐夫去边关了,就算他不去边关,也不会见你,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姐夫可是最疼我大姐的,有你什么事!”
水瑶气坏了,但她不冲动,这一屋子都是他们家的人,她要是说硬放,肯定得招来公愤。
她呵呵的笑了,裙摆一撩,坐下了,“那是我来的不巧了,否则赫连大哥延不会不见我的,早在边关之时,我跟他就已经私定终身,若不是碍于他要回京复命,我们说不定早就成亲了呢,哪还有你什么事,哼!”
说着,她又站了起来,也不用他们的回答,径自在屋里转了起来,“哎哟,这厅里摆的都是什么呀?太乱了,这个桌子椅子,也都太旧了,早该换掉了,这又是什么?黑漆漆的,赶明都搬外面去,要摆上古董花瓶才好看呢,这些……这些,都得拿走,我可不想看见这些低俗的东西,这只鸭子也够丑的,赫连大哥看了肯定不喜欢,春燕,回头把咱们带着的好东西摆上,这个丢出去。”
她一个人自说自画,除了她的丫鬟,没有人理她的茬,也亏得她脸皮够厚,否则谁能说的下去。
水瑶在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转到候在门口的康伯面前,把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以高傲的口气,问道:“你是管家吧,这两年,我寄的东西,管家可有收到?都分发下去了吧?府里的事,一直都是你管着的呢,不是我说你,管的可不怎么好,瞧瞧着这一层子的破烂,难怪赫连大哥不喜欢回府,总喜欢在边关待着,唉,我也不喜欢,可谁叫这里是他的家呢,既是他的家,那便是我的家,回头你把府里账本拿来给我瞧瞧,既是来了,那便干点正事,顺便等着他回来。”
说到最后,她好像才想起木香这个人似的,回头用手指指向她,“那个谁,既然然你跟赫连大哥成亲了,婚事肯定也退不得,本小姐有容人之量,你便留下吧,但襄王妃的位置,襄王妃的称呼,你还配不得,以后就留在府里做个侍妾吧!”
她用了极度怜悯的口气,就好像木香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随之,又看向木朗跟彩云,“这两个是你家亲戚吧?既是你的亲人,就该算娘家人,这哪有娘家人住在夫家不走的,我看不如给他们另外找个宅子,搬出去住,免得叫人说了闲话!”
“啪嗒!”
她前面的话,木香只当笑话听,可到了这里,她听不下去了,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面色不善的盯着水瑶,“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麻溜的从这里滚出去,像你这种没脑子的人,本夫人不想跟你吵架,降低我的品味!”
“你!你这是恼羞成怒,”水瑶气愤的瞪她,再度不知死活的道:“给你一个侍妾,就已是开恩了,我跟赫连大哥那是两情相悦,你算老几!”
康伯听的头皮发麻,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上前来劝她,“这位姑娘,请你出去,这里是襄王府,那上面坐着的,是我家夫人,我家殿下最疼爱的人,你的命虽然是我家殿下救的,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换个人,殿下也一样会救,如果被殿下救过的人,反过来都要给对他许身相许,整个襄王府也装不下啊!”
康伯自认说的很详细了,也很清楚明白了,是个人都应该能听的明白吧?
可偏偏水瑶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愣是将康伯的意思曲解到不可思议的境地,“我知道她是你家夫人,我也知道她跟赫连大哥成了亲,但我知道赫连大哥肯定是不愿意的,他救过的人是多,但抱过的,就没几个了吧,若是对我没意思想,他又怎会抱我呢!”
说到此处,水瑶脸红似血,娇羞的扭着手。
木香眉梢慢慢的挑起,何安等人都有了不详的预感,偷偷看她的脸色,这是要发火的节奏啊!
“抱过?哪只手抱过,左手还是右手,抱你哪里了?你不说清楚,别人怎么能知道呢?”木香在笑,笑的很冷,很幽暗。
水瑶本来心情不错,但是一看她这个笑,心里突突的,忽然就觉得有些凉意,“你管他抱了我哪里,总之,肯定没抱过你就是了,哼,你这是羡慕嫉妒!”
“呵,”木香这会非常非常想见到赫连晟,太想了,恨不得他立马就出现在眼前。
而远在边关的赫连晟,无端端的打了个冷战,无辜的望向京城方向,心道:难道是娘子想他了?
他猜的一点不错,木香的确是想他了,想咬他的肉,咬他的胳膊。
何安一看她的脸色,急呼:“您莫要听她胡说,殿下怎么会抱她,根本不可能的事,我家殿下,有洁癖的,这您又不是不知道。”
康伯也急了,眼下她还怀着身孕呢,可千万不能气着了。他赶紧轰水瑶走,“姑娘快走吧,不管你说什么,府里都不会留你,有些事,你再自欺欺人,也是没有用的,我家殿下跟夫人感情可好了,再没有比殿下更痴情的男子了,若是让殿下知道,你气着夫人了,只怕你小命都难保!”
康伯对严忠等人打了个眼色,严忠早就想到把她拎出去,再丢到外面,手都痒痒了,得了康伯的暗示,几个健步上前,就要拎起水瑶的衣领子。
春燕及时跳出来,往自家小姐身前一挡,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你想干嘛?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我们家小姐,我警告你,赶快后退,再敢往前,休怪我们不客气!”
严忠眼神冰冷的盯着她们二人,“不客气?呵,殿下若是知道有你们二人在此捣乱,你们二人早去见阎王爷了!”
他正欲再伸手,木香却突然出声,被他们两个一搅合,丢失的理智又回来了。
赫连晟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那样呆板的,又有洁癖的一个人,除了她的东西,旁人的东西碰都不碰,又怎会去抱一个毫无瓜葛的小丫头。
木香重新审视水瑶这个女子,长的是挺漂亮,也有着中原人少有的英姿,可是她眼底的那抹算计跟精明,却逃不过木香的眼睛。
木香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故意装糊涂,故意在这里混淆视听,故意将她自己跟赫连晟的关系弄的含糊不清。目的,就是为了惹她生气,惹她暴怒。
想通了这一点,木香不怒反笑,“小安子,既然这位小姐曾被你家主子抱过,那你可还记得本夫人曾经说过什么?”
何安脑子转的也快,认真恭敬的答道:“您说过,殿下这一生只能有您一个夫人,除此之外,再不能有旁人,若是哪个女子,敢对殿下存觊觎之心,定斩不饶。” 水瑶脸上的笑容凝结了,不可思议的瞪着木香。不是说女子得三从四德,得学会大度,得有容人之量,不能善妒的吗?为何她能这般猖狂?
木香笑容更深了,“刚才这位小姐,说你家殿下,抱过她,抱了哪里,便砍了哪里吧,省得本夫人看见了心烦!”
“是,小的明白,严忠,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拿刀砍了她的腰,”何安说的更正经了。
严忠一愣,彩云拼命对他使眼色,又冲他比划刀,严忠这才醒过味来,“属下知道,这就去拿刀。”
春燕信以为真,“小,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啊!”
水瑶却不肯服输,“怕什么,我就不信她敢真的砍我。”她站直了身子,对木香盈盈一笑,“你砍了我不要紧,就怕回头赫连大哥追问起来,你交待不了!”
木香也笑,“交待不了,那便不用交待了,只说你被野狗咬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岂不美哉?而且这府里的人,上上下下,也只听我的命令,你放心,他们不会说漏嘴的。”
“对啊,我们都没看见,有人来找殿下吗?什么水家二小姐,从没听过,”何安嚷的最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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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暗涌
木朗忽然指着水瑶,莫名其妙的说道:“大姐,之前得罪你的,一个断了腿,一个丧了命,还有一个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她是不是下一个?你准备怎么对她?”
水瑶面色一凝,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很快又否定,一个小娃说的话,怎么能当真,这个女子看着也不像凶神恶煞,不把别人性命当命的那种人。
他肯定是故意这么说,好把她吓跑。
“你们不用说那些没用的,本姑娘既然来了,就不打算走,春燕,把本小姐的东西搬进来,我就在这儿等着,等到赫连大哥回来为止,我就不信等不到他。”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却飘乎乎的,又很不甘,怎么会跟他错过呢?她收到的消息,明明是赫连晟就在京城,他什么时候去的边关?
要是早知他去了边关,她也不必千里迢迢的跑来。
木香等人快被她厚脸皮的行劲给雷倒了,果然,没有最极品,只有更极品。
这一顿饭吃的她很不高兴,“你愿意等,没人管你,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严忠,把她扔出去,还有她摆下的那些东西,看着就碍眼!”
跑了一上午,木香乏的很,懒得再应付她,就算要应付,那也得等她睡醒了再说。
“是,属下这就将人清理出去,”严忠早就恨不得把她们扔出去,得了主子的命令,自然也不含糊,跟何安还有石头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将吵吵嚷嚷的水瑶等人,丢出了府外。
康伯不关心那两个叫嚷的人,他知道木香心情肯定不好,赶紧跟她解释,“夫人莫要跟她一般见识,主子如今在边关,保卫的是边关一方百姓,跟这个女子半分钱关系都没有,您千万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气伤了自己。”
彩云担心的也是这个,“就是呢,我看那个女人八成是个疯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姐夫才不会跟那样的女人有瓜葛,姐,我听旁人说,红叶姐的服装走秀办的很好呢,下午还有一场,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吧?”
木香知道彩云是为了带她散心,可是人多的地方她不想去,“服装走秀也没什么好看的,下午若是有空,你陪我去瞧个地方,红叶找到一处适合做学堂的地方,可她这两日忙的很,没顾得上,咱们去瞧瞧怎么样?”
女子学堂的事,红叶跑了很多天,一直都没找着合适的地方。
因为按她们的要求,这女子学堂的位置,既不能太偏僻,也不能太过喧闹,那样不利于学习。
当然,为了女娃们的安全,所处的位置也不能太偏远,最好是在外城中心,一条安静的巷子,到时可以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妇人,做女子学院的看门加护卫。
“真的啊,那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上学堂了?”彩云一听说女子学院有着落了,高兴坏了,这几日她们把老夫教的东西,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都记的滚瓜烂熟。每天木朗下学回来,她都要翻看木朗的书本,看看夫子又教了哪些东西。
木香笑了笑,“是呢,只要地方找好了,再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人,简单修整一下,学堂的桌子椅子,我已命木工坊的人加紧赶工,希望可以预先做来一批。”
她想的还有很多,如果地方定下来,那么从今儿开始,就得预先招女夫人。
不是单纯的只教识字写字,四书五经那些东西,还有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以及一此特色的才艺。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得把彩云培养成全方面的人才,而不是男子后院养的一只只会下蛋,孵蛋的小母鸡。
“那你快去午睡,等睡好了,咱们立刻就去,”彩云急急的推着她去后院。
两人说说笑笑,把水瑶的事抛在脑后。
她可以抛到脑后,木香却不能。
回了屋子,关上门,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冷了下来,“白鹰,你跑哪去了!”
白鹰绝对有顺风耳,她一喊,不出五秒钟,白鹰就落在窗台上,盯着她气呼呼的小脸,白鹰心中悲哀万分,又得长途跋涉了。
木香撅着嘴,快步走到桌前,提笔,不用想的就写道:“亲爱的相公,您在边关的相好,水家二小姐带着人,要入住襄王府呢,跟她一比,为妻实在羞愧,不如就听了她的意见,做一个小小的侍妾算了,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因为心里有气,木香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张纸。
等赫连晟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原本看见娘子又给他来信,他是欣赏加激动的,但是刚看一个开头,笑容瞬间在他脸上凝结,再慢慢的,那笑容变成了阴鸷。
“来人!”
“属下在!”
赫连晟的眸光冷的似冰块,眼底的阴鸷之色更重了,“去把水鸿安给本王带来!”
不过两刻之后,一脸福态的水鸿安被两名侍卫压进营帐,“跪下!”
侍卫一脚踢在水鸿安的腿上,硬是将他压跪下了。惹了主子不快,没有杀他,就很不错了。
水鸿安原本正在家逗鸟呢,冷不防被两个侍卫架走,又跪在赫连晟面前,他吓的全身都在哆嗦,“下官……下官不知哪里得罪殿下了,还请殿下明示,下官一定改正!”
他也糊涂啊,根本没闹清赫连晟是要搞哪样。
但是从赫连晟身上散发出的冷意,把他冻的不轻,那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能冻死个人
赫连晟冷着脸,突然抬手挥掉桌上的砚台,刚刚磨过的砚台连同墨汁,全都砸在水鸿安的头上。
砚台是多硬的东西啊,当场就给水鸿安头砸开花了,血混着墨汁,从他额上一直往下流。
但即使被砸了,水鸿安也还是不敢动,甚至他更怕了。到底是什么事,能将襄王气成这样?他的小命可否保得住啊!
赫连晟冷冷的看着他,“水鸿安,你胆子够大,本王的家事,竟也轮到你做主了,本王看你是活够了,想去见阎罗王是吗?”
水鸿安听到这,简直要瘫软在地,他连忙磕头,重重的磕,“殿下息怒,殿下恕罪,下官真的不知犯了何错?还请殿下明示!”
他是一头雾水,把家中的人,一个一个过了一遍,突然,他想到离城大半月的二女儿,难道……难道是她惹了事?
想到水瑶那丫头,水鸿安惊出了一身冷汗。
水瑶喜欢襄王,这事他知道,暗地里也是支持加鼓励的。
毕竟能攀上襄王,对他们水家来说,绝对是前途无量,以后这边关之地,就是他水鸿安的天下。
就算做不了正妃,做个侧妃,他也是不介意的。
水瑶去京城的时候,他还嘱咐她,一定要将赫连晟拿下,若是能拿下赫连晟,她就是水家的功臣。
赫连晟冷哼,想到木香怀着娃,还要受一份子虚乌有的气,他真恨不得将水鸿安撕了,“你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少在这里跟本王装糊涂,现在本王给你两条路,一,你快马加鞭,三天之内,赶去京城,跪在襄王府门前认错,否则本王要你们全家陪葬!二,本王亲自下令,诛杀你的女儿,两条路,你自己选!”
水鸿安吓的面如死灰,这两条路,哪一条都惊险无比。
此地距京城上千里路,他就是不吃不喝,日夜兼程,不停的换马车,那也到不了啊!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水鸿安却丝毫不敢担出异议,如此已是开恩了,他哪敢再求情,“殿下息怒,下官这就赶去京城,一定在三日之内赶到!”
赫连晟一甩衣袖,“还不快滚!”
水鸿安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寒风一吹,这才惊觉身上的里衣都温透了。
赫连晟的威严,他一直都有领教,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襄王发这么大的火,此时他站在外面,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但这还不够,他深知襄王说一不二的性子,他得即刻起程去京城,他三日,那就是三日,还好还好,多了一个晚上。
只是他不明白,襄王何以发这么大的火。
襄王府又没有女主人,就算水瑶去了,也顶多得罪了府里的管家仆人,如何能惹得襄王发这么大的火?
水鸿安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快走出大营时,忽然听见两个干兵在议论着什么。
“我看见那只白鸟又飞来了,肯定又给咱殿下带来了夫人的消息。”
“是啊,上回殿下收到夫人的信,第二天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连着好几天,都不发火了。”
“咱们殿下的王妃,也是个人物,听说咱们吃的军粮,都是王妃筹集来的,还有这油纸大棚,我听小道消息说,都是王妃给殿下出的主意。”
另一人得意的笑道:“那是,咱们殿下挑的王妃,能差的了吗?我觉得她说的最有用的一句话,是自力更生,咱们这儿离京城上千里路,虽说这里风沙大,冬季又漫长,可那也不表示,这里就不能种出粮食,边关城里的百姓,不是也种出粮食来了吗?”
两人讲话,又引来几个小兵上来凑热闹,有人说襄王妃稍了种子给军中,都是耐寒耐旱的粗粮,不像水稻难栽培,都很好活。
还有人提议说种棉花,因为襄王妃送来好多棉花种子,也把种植方法告诉了他们。
军中的队伍,除了前卫营,中锋营,后卫营,这些需要打仗的士兵之外,其实还有不少负责后勤,或者在养伤期间的士兵,都可以利用起来。
几个人越说越热闹,渐渐走远了。
水鸿安站在那,如同被人当头捶了一棍,敲的脑门嗡嗡作响。
没错了,原来襄王最近刚刚成亲。
人家新婚燕尔,他的女儿却跑去插一脚,不惹来人家的暴怒才怪呢!
水鸿安后悔的捶胸顿足,可是再悔也没用,他还是得赶紧去京城,半刻都耽搁不得。
水鸿安走后,赫连晟看着蹲在桌上闭着眼睛打盹的白鹰,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安慰他的小娘子。
几番落地,几番迟疑,写了撕,撕了再写。
如此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总算写到差不多了,这才恋恋舍的招来白鹰,绑到它的爪子上。
白鹰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蹦出了营账,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去。
子夜时分,京城里四处寂静的,连只狗叫都听不见。
太子府的后门,却在此时,悄悄打开,三个黑影闪进太子府院内。
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府的管家老丘。
三个黑影入府之后,直奔太子的书房。
丘管家喘着粗气,紧赶慢赶的,都追不上他们,这几人走的实在是太快了。
好不容易追到了书房门外,“几,几位稍等,小人进去通报。”
走在最前头的男子,陡然抬手制止,“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书房门打开,再关上,丘管家站在外头,转动着眼珠子,时不时的瞄向剩下的两个人。
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丘管家站在这二人旁边,矮了一个头都不止。
不光是矮,还很瘦小,丘管家跟他俩一比在,简直是大人跟小孩的差别。
而那两个人看丘管家的眼神,也是鄙视的。
同样的,站在书房里的夙昱,在面对面与来人站着,心里的不爽达到了一定的极限。
为毛苍澜的男子都要生的如此高大,简直壮的跟头牛似的。
夙昱轻咳了声,掩去面上的尴尬,朝他一抬手,“大王子请坐!”
来人也不跟他客气,潇洒的一撩袍子,端坐于夙昱正对面。在坐下之后,顺手揭去了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黝黑粗犷的脸。
剑眉星目,脸部的轮廓,如刀削似的有棱有型,薄唇微微抿着,看的出,他是个很谨慎之人。
“阁下这个位置坐的可还稳当?在自己国中当不成太子,就想到了偷天换日这一招,轩辕皇子不愧是聪明绝顶之人,小王佩服!”
夙昱,呃不,应该叫他轩辕凌。没错,他就是轩辕凌,就因为当初与赫连晟一战,后院着火,被人放了冷箭,加上赫连晟的助攻,他这个太子位能坐的稳才怪。
被贬幽州之后,他成了整个燕国最大的笑柄,也因此更加不得老皇帝喜爱。
偏巧他那个二皇弟,是个够聪明,又够有城府的,同轩辕凌的浮躁比起来,二皇子轩辕恒比起来,完全不占优势。
如果他没有得罪赫连晟,或许这个太子之位,还能做几年,可惜啊,他脑子犯了蠢。
夙昱确有此人,也确实钟情着上官芸儿,只可惜此人早已化成黄土,死于非命了。
他脸上戴着唐昊的人皮面具,在这张人皮面具之下,是他真实的脸,只可惜上官芸儿没有见过轩辕凌本人,也根本不记得原本的夙昱长什么样。
轩辕凌见身份被点破,也恢复了他该有的姿态,身子往后面一靠,眯起眼,看着坐在对面的健壮男子,“本王一直盼着大王子会来京城,虽然这里不是燕国,但本王现在的身份,还是南晋太子,大王子有话就说吧,本王洗耳恭听。”
来人语气嚣张傲慢,“呵,你这个南晋太子也是假的,你的敌人就住在对面,这般近的距离,你居然任由一个女人踩在你的头上,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小王甚是佩服!”
轩辕凌是何人,骨子里他也是个自视甚高的人,所以在听见对方如此说,他眼中闪过阴鸷的光芒,杀意顿现。
只是他眼中迸发的杀意,在司空瑾看来却如同一只无聊的苍蝇,毫无威胁可言,他继续道:“你我目地相同,我苍澜大国,将士骁勇善战,我们缺的是一条直通南晋的路,只要让我们的人潜入南晋,直逼京城,这里昏庸的老匹夫们还不吓的尿裤子,拿下这座城,吞下整个南晋,你我各分一半,到时候,一个燕国皇储之位,你还会看在眼里吗?哼,只要你助我,到那时,出兵帮你将那老皇帝赶下皇位,这天下便是你我二人的!”
司空瑾根本不避讳什么,边说边比划,动作豪迈不羁。
草原人不善于功心,他们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而不是唯唯诺诺的在边境小偷小摸。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尤其是此次他亲自潜伏在水瑶进京的队伍中,一路走来,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良田、水渠、山川、河流,心潮澎湃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轩辕凌没有马上接他的话,平分山河,他不可能不动心,可他也不是傻子。
整个南晋虽没有大用之才,但不是还有一个赫连晟吗?南晋虽然看似弱不禁风,但军力强大,赫连晟治军非常严格,手底下能征善战的勇士,多不胜数。
老皇帝对赫连晟信任无比,把军权都交给了他,据调查,老皇帝手中剩下的军权也就这京城的几万御林军。
太子唐昊的亲信军队,不过一万人,还都分散在他属地,离京城有几百里之远。
这些人一旦调动,肯定会引来旁人的警觉,轩辕凌可不会这么做。
所以他没有正面回应司空瑾,只道:“此事动静太大,你的人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京城,这不太可能,别说我能查觉,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赫连晟也会察觉到,此法不妥。”
司空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怕,我们可不怕,只要你同意,我有的是法子把人弄进来,我部族五千精骑兵,足以抵得上你们南晋两万兵马,到时只需你配合,赫连晟鞭长莫及,就是想回缓,那也是不可能的。”
轩辕凌陡然坐直了身子,“你们打算以何种名义进京?商旅走客都不可能,你们苍澜人身形高大,走在一起,人太多,很容易叫人认出来。”
“名义嘛,议和怎样?我们打够了,不想打了,想跟你父皇议和,边关滋扰多年,他们打也不打不死,我们依然能顽强的活下来,所以议和,是唯一的出路,咱们议了和,互通商旅,想必你们唐皇也乐于看见这一幕,”司空瑾眉宇之间全是自信满满。
轩辕凌皱眉沉思,却又忽然想到,有某个地方似乎不太对劲,“议和的条件?”
司空瑾呵笑了一声,“这条件自然是有的,没有条件唐皇也不可能相信,但我的条件并不过份,每年供我苍澜千旦粮草,两千匹绸布,另外还有一批金银,数量不多,到时候都会写在册子上,都在南晋可承受范围之内,想必你们唐皇也不会反对,毕竟牺牲这些东西,换来两国长久的和平,也是值得的。”
轩辕凌暗叹,幸亏他不是真正的南晋太子,否则非得被这人气死不可。
还说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要了这么多东西,他可真敢意思说。
司空瑾虽然粗枝大叶,但也能读懂轩辕凌眼神当中的意思,“你心疼什么,又不是拿你家东西,武器会另外再运,只要我的五千勇士能进京,任他是铜墙铁壁,也定叫他倾刻颠覆。”
轩辕凌还是不说话,拧着眉,在书房里晃来晃去。
司空瑾本就是暴躁的性子,几次三番说不动他,当下就恼羞成怒了,狠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顷刻间,碎成了粉末。
太子府内,自然藏着不少暗卫,听见这一动静,瞬间就将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轩辕凌在怔愣片刻之后,淡淡一笑,打了个暗号,遣退了外面的人,“大王子急什么,好端端的,坏了一张桌子,本王也没说不跟你合作,只是这事还需从长计议,再说了,襄王不是正在边关清剿吗?你就不怕,调了五千精兵,他会借此空挡,直捣你的大账?”
司空瑾面色有一丝狰狞,“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不是你们中原圣人经常说的吗?怎么,到了此时你却畏缩不敢了?”
轩辕凌还在笑,“既然大王子,心意已决,那便议和吧,过两日,你派人递上降书,但时机得选好,不能显的太突兀,另外还得让你的,假装不敌赫连晟的进攻,不得不投降,既是演戏,咱们就得做的像一点,否则如何能让人信服!”
司空瑾傲慢一哼,“我的事,就不必你操心了,你只管说服南晋朝中的那些大臣,别让他们搅黄了计划,你这个太子,也就是临时的,做不长远,所以,此事宜早不宜迟。”
他抬步就要走,轩辕凌忍着满心的愤慨叫住他,“还有一事,我得提醒你,议和期间,最好能派人拖住襄王妃,那个女人,不是一般的黑心狡诈,咱们都得提防着她,可别叫她趁机看出什么来!”
“哼,不过是个女人,就把你吓成这样,再怎么说你曾是燕国太子,该有的气节,可千万别丢了!”司空瑾傲慢异常,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轩辕凌气的,恨不能上去砍了他,但此时,他知道自己不能发怒,必须得忍。
都已经做了旁人的替身,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在司空瑾走后,他招了外面候着的丘管家。
“叫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轩辕凌站长在窗边,看着天边黑沉沉的乌云,心里烦闷极了。
丘管家已投靠了他,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真是夙昱,真是上官家的人。
“殿下请放心,明日奴才就跟那丫头约好了地方,到时候,奴才一定按着殿下说的去办。”
轩辕凌敛去眼里的一抹厌恶,转回身,从书桌底下,抽出几张银票,“这些拿着去花,只要事情办成,以后有本王的,就有你的,一个太子府的总管之位,实在是屈才,总有更好的位置在等着你!”
丘管家在看见那几张银票时,眼睛都绿了,再一听对方给的承诺,赶紧跪下谢恩,“小的领命,一定会为殿下鞠躬尽瘁!”
“这个香包你拿着,明日把这个东西,交给她,叮嘱她,一定要把这个东西挂好了,只有挂的好,才能发挥作用,懂了吗?”轩辕扔给丘管家一伸绣着牡丹的荷包,做工倒也精细,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小人明白,小人懂了,”丘管家何等精明,又岂能听不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接了命令,丘管家很快就退了出去。
不多时,上官芸儿的贴身婢女,站在外边禀报,“殿下,夫人问您何时回院子休息,若是殿下处理正事,需要很晚的话,夫人让小厨房给您做些点心。”
轩辕凌紧绷的神情,有那么一刻刻的纾解,“知道了,告诉夫人,不会准备夜宵,本王很快就过去了。”
上官芸儿对他的真心,再真不过,痴情又贤惠。每回轩辕凌想起自个儿府中那些个美人,竟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上官芸儿对他的真心。
那么些个女人,他们爱慕的,不过是他的身份,他的财钱,千方百计的想吸引他的注意力,想爬上他的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吗!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就着屋里的凉水,洗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属于轩辕凌的一张脸。
最近几个晚上,他都以真面目对着上官芸儿。
既然是他睡过的女人,又是睡的最多的,他自然不想他的女人,将他当做旁人看待,无关情爱,纯粹是男人的骄傲。
轩辕凌还没出门,书房再度响了,这回,是舒良娣的侍女。
“殿下,主子让奴婢问问您,可要去偏殿歇息?主子知道殿下这几日辛苦,说要亲自殿下缓解疲劳呢!”
舒良娣让侍女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引轩辕凌过去。
在这深宅内院之中,一个女人,一个妾室,如果得不到夫君的宠爱,那她的漫漫长夜将会更长,更寂寞。
所以,在有了一次机会之后,舒良娣的胆子越发的大了。
她有兴趣,轩辕凌却玩腻了,果然,如舒良娣那样有胸无脑的女人,只配暖床,暖的多了,还会叫人反感,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
轩辕凌流连花丛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这个舒良娣吃过一次,就没了新鲜感。
接二连三被催了几次,轩辕凌就已十分厌烦,“回了你家主子,本王今日只在太子妃宫中歇息,让她没事别来打扰,本王乏了!”
那侍女望着书房的门,心知回去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同时,她心里也纳闷了。
太子从宫里回来之后,似乎变的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回到舒良娣所在的清院,那侍女如实将太子的话复述给主子听。
果然,舒良娣听后,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狠狠的一巴掌,甩在那丫头脸上,“没用的东西,说了让你务必要把殿下请来,你却连个话都传不好,如此没用,倒不如把你卖了,哼!”
她也不是非要跟唐昊同寝,只是那几个臭女人,笑话她失了宠,有事没事就拿话来挤兑她,亏得她还能太子怀过小皇子呢,虽然那个孩子……不提也罢。
侍女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抬,就怕说错一个字,招来主子的责打。
舒良娣在屋子里踱步,想到上官芸儿的争宠,想到她夜夜侍寝,万一哪天真叫她撞了好运,怀了皇嗣,这……
想到此处,舒良娣突然停住了步子,“太子妃院里的花没有去年开的好看,得找人重新栽培才是,明日你出府一趟,回我娘家,就说要给太子妃送几盆好看的牡丹来,一定得是最好的,明白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
舒良娣瞪着摇曳的烛火,眼睛微微眯起。她没了孩子,谁也别想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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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木香睡的很晚。
知道白鹰去给她传信了,如果快的话,明日一早就该回来了。
所以这一夜,她总是睡一会,便会惊醒。
听见树枝摇动,偶尔的沙沙声,都会以为是白鹰飞了回来。
直到后半夜,她才沉沉的睡着。
凌晨时分,天还未亮,襄王府的后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草儿并不是每日清晨都要去早集的,襄王府里采卖的事,自然有专人去做,她每日主要的工作,就是洗洗刷刷。
相比较外面的工作,她在襄王府里,总体来说,过的还是很舒服的。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角象啊,总有那么一些人,她耐不住平凡的日子,非要搞点事情出来。
凌晨的小河道边上,几处凉亭根本无人会来。
草儿鬼鬼祟祟的跨着篮子,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闪身,进了离襄王府最远的一处河亭。
那处亭子边上,种着几棵大树,正巧将亭子遮掩的严实,不离近了,根本无法看清。
草儿刚迈进那亭子,提起的心还未放下呢,忽然,手腕就被人捉住了。再一扯,整个人就掉进一个干枯充满烟草味的老男人怀中。
这个味道,让她想吐,相比之下,她家长生的味道,好闻多了。
丘管家见她皱眉,布满欲火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不高兴了?嫌弃我老了吗?哼,头一次跟我厮混时,怎么没见你嫌弃?拿着我给的东西时,也没见你嫌弃?”
自己的贪婪心,被人一把扯破,草儿脸色有些白,却因为天色还暗着,没有叫他看见。
她挣扎着,想从丘管家怀里逃脱开,“你若找我有事,那便直接说好了,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万一被人看见,咱们两个都是要吃罪的。”
丘管家揪着她不肯放手,任她那挣扎,“怕什么?这一大清早的,谁会没事往这里跑,小妮子,看看这是什么。”
第212章 木有章 节名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草儿手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草儿就着微亮的光线仔细一瞧,顿时又惊又喜。丘管家塞给她的,竟是一只金子打造的步摇,连流苏也是金片子打的,金光闪闪,这得值多少钱哪!
丘管家见她眼睛死死盯着金步摇看,就知她心里的贪念又递增了几分,“好看吧?这是我赏你的,足金打的,份量十足,你家那个,只怕打死他也舍不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吧?”
草儿捧着那步摇来来回回的翻看,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啧啧惊叹声。
听见丘管的问话,她晃着脖子,故作不屑的道:“谁说我家长生抠门了,他对我可好呢!”
丘总管眼睛一眯,突然一把将那步摇抢了过来,“既然他对你好,那就让他给你买去!”
“哎,”金光闪闪的东西突然从手上抽离,草儿只觉得心都跟着一块被抽空了,那个心疼的啊,都快滴血了。
丘管家把那东西放在手心里把玩着,时刻不忘观察草儿的表情,“其实我还买了一对金耳环,若是配上这个步摇,肯定是好看的,比往你们府里送猪肉家的婆娘,还贵重。”
草儿的神色变了又变。她记得每日往襄王府送猪肉的那个粗鄙屠夫,长成那样德行。可他却是个疼婆娘的男人。
自己一年四季都是那身衣裳,却把省下来的钱,给他媳妇打了一整套金首饰。
有时那屠夫来送菜,他婆娘也跟着。
总喜欢把她那套金首饰戴着,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故意炫耀给她看。
草儿每次都只看了一眼,便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而她每次跟长生提出要打金首饰,长生都说那东西,不当吃不当喝,倒不如多存些家当,就算以后不在襄王府做工了,也可以置办个小店,自己开店做生意。
再过一年,他想要个娃,不能总这样防着不生,从前日子过的不稳定,有心无力。
现在襄王妃对他们这样好,管吃管住,还给他开工钱,这样好的机会,他当然想把握住了。
草儿却想不了那么远,她只知道,旁人有漂亮的首饰戴,而她却没有,心里咋能平衡。
上一次,她帮着木月岚逃跑,后来夜里发生的事,的确把她吓的不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害怕渐渐消散了,她心里的骚动又慢慢浮到了表面。
就在这个时候,丘管家有意无意的拿着好东西,勾引她,这一来二去的,她便投了他,起初她也拒绝过,可是禁不住好东西的诱惑,没能把持的住,一步步走下了丘管家设下的泥潭。
丘管家为人谨慎多疑,每回约她见面,都是事先踩好了点,他在京中有两处小院,位置偏僻,平时除了他,没有人会去。头几回两人厮混,都是去的小院,事成之后,他都要送一样好东西给草儿,否则草儿肯定也是不干的。
唯独这一回不同,约在了外面。草儿有点心虚,生怕被人瞧见,更怕襄王府里的撞见。
所以,拿了东西就要走人。
丘管家怎肯就这么放了她,本就是心理有些扭曲的人,瞧见四下无人,位置偏僻,他拖着草儿,躲到凉亭的一处角落,一手捂着草儿的嘴,一手麻溜的扯了她的裤子。
草儿大惊,使劲掰掉他的手,压着声音惊呼道:“你干什么?会被人看见的,大不了,我下午去你的小院就是,可不能在这儿,我家长生去木工坊,是要从这里经过的!”
本来在她挣扎的时候,丘管家都已不准备在这里要她。( )可是当听见长生有可能从这里经过时,他眼神一变,不由分说,迅速除了两人的衣物,没有任何缓冲,就着凉亭的边缘,压到了草儿的身上。
这老男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就跟饿了好几年似的,贪婪的要命。
草儿身子瘦弱,哪禁得起他的折腾,再一想到长生有可能会经过,她不敢发出声,只能死死咬住手背,缓解身上心里的伤痛。
丘管家似乎很喜欢她这个样子,眼睛在充血,成了血红色,如一只半人的恶鬼,丑陋的叫人恶心,像非要把她折磨死不可。
就在这时,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还有两个人的说话声,听着声音是往这边来的。
草儿吓了一跳,因为太过害怕,身子紧紧的绷着。
丘管家因她的紧绷,脸上露出似欢愉,似痛苦的表情,他这个心理扭曲的人,可不会因为有人走过来了,就退缩,就饶了她。
那两人越走越近,是两个男人。
“嗳,长生,作坊里的木料只够今天用的,你看,是不是要去找康伯,让他再批些木料进来,咱们的订单都排到下个月了,要是木料供应不急,那可就麻烦了。”
“木料确实不能断,那我晌午的时候回来一趟,不光要多备木料,这熟练的木工师傅,也得带着寻摸,咱们的作坊还得扩建,”这声音就是长生的,他是个勤快的人,也是个老实的人。
木香把木工作坊交给他打理,给他开的工钱也变成了管事应得的那一份。但是只要他有空,就会跟着工人们一起干活,从不因为身份变了,就学会拿乔。
先头说话的那人,吃惊不小,“还要扩建哪?虽说这圆桌的生意很好做,可也总有做完的时候,万一以后京城的人都有了,那这生意可就得淡了。”
“你瞎担心个啥,咱们王妃聪明着呢,就算京城的生意做完了,那还有别处的生意呢,南晋这样大,做圆桌的,又只有咱们一家,做上十年也做不完的,再说了,王妃还会让咱们打些别的家具,她说到时画了图纸,再交给我们,”长生语调轻快,对前景期望满满。
但是他打死也想不到,他那样拼命的挣钱,抠着省着过日子,就是为了给娘子跟以后的娃儿创造更好的日子。可他的媳妇却在这里跟一个老男人偷情,就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
她祈祷着,长生千万不要注意到这边,千万不要因为好奇,跑进来看,千万不要。
寂静的清晨,哪怕她再忍,可是丘管家粗重的喘息声,还是能被人听到。
走在长生旁边的男人,听到了凉亭里的异样,拐了下长生的胳膊,“你快听,这是什么声音?好怪啊!”他没成亲,自然不晓得男人发出这样的声音代表着什么。
草儿的心停滞了,这一刻,她脑子里面片空白,身子也僵硬的跟石头一样。
她这样的反应,却正对丘管家的胃口,有什么能比这种情景更刺激的了。不过草儿这丫头,太瘦了,哪有青楼的姑娘抱着舒坦,等他完成了夙昱交待的任务,得了银子跟官职,到时候,一定要置办一所大宅子,养一屋子的姬妾,看看到时候,还有哪个人敢笑话他。
“你管那么多干啥,快走了,别耽误开工,”他不懂,可长生懂啊,他脸一红,拖着那人,急匆匆的走了。
听见脚步远去,草儿呼出憋在肺里的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凉亭的栏杆上。还好还好,没有被发现,她是何其的走运。
她泄了气,兵管家也失了兴致,脸色阴阴的收拾好自己。
心里的不爽发泄完了,丘管家还是那副叫人作呕的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对他有多大的伤害似的。
他将袖中一物,丢给草儿,“这个东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带进清风院,哪怕是埋在土里,或是藏在床底下,都要带进去,这事办好了,我再给你打一套首饰,以后都不再找你,咱们就算断干净了。”
草儿身子疼的很,心里还有气,但一听他这样说,心中一动。丘管家说的,都是她最想的,梦寐以求的。
她既想要东西,又不想再跟他牵扯。她又不傻,知道这样的关系,再发展下去,即便他们谁都不说,也会被发现。
可是丘管家不提,她哪敢提出来,万一这个阴险的人,背后捅她一刀,她可就完蛋了。
看向丘管家扔在旁边的荷包,她忍着腿间的疼,拿起来看了,“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丘管家阴恶一笑,“怎么会有问题,就是个普通的香囊而已,听人说襄王妃的八字很旺,我想沾点她的旺气,你把这东西放在她的房中,七天之后,拿给我,这期间,我不会再来找你,七天之后,一手交香囊,一手交好东西给你,这买卖,你可是一点都不亏啊!”
草儿内心斗争的厉害,想来想去,犹豫的也不过片刻而已,随后她将东西往怀里一揣,“知道了,这事我会办好的,希望七天之后,你会信守承诺!”
“这是自然,好好去办吧,”丘管家目送她离开,走远,又在亭子里站了会,才整了整衣裳,步出了亭子,离开的方向,却是与草儿相反。
回到自己小院的草儿,眼见四下无人,赶忙闪进自己的屋,关上大门。
腿间传来的疼痛,让她不适的皱眉,藏好了东西,她拿了木盆去院里的小厨房,这是平常他们自己烧水用水的地方,比如洗澡洗衣服,总不能去跟主子们抢锅用。
锅里有温热的水,她舀了半盆,急急的端回了屋,关上门,脱了裤子,慢慢的把身子清洗干净。
那个恶心的老家伙留在她身上的东西,非要除掉不可以,太恶心了。
“草儿,你一大早的去哪了?”陈妈走到屋外,猛响了一阵门,“夫人屋里的换洗衣裳,你拿了没?夫人说今儿天气好,让你把屋里的被褥都翻出来晒一晒,过几日可能要下雨,现在晒一晒正好。”
草儿握着粗布巾的手一顿,高声应道:“知道了,我待会就过去。”嘴上虽是这么应,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等到听不见陈妈的脚步声,她不满的嘀咕道:“天天晒被子,有什么可晒可洗的,就会折腾人!”
洗了温水,感觉身子好多了。收拾好衣服,倒了水,这才准备往清风院去。
刚走到门口,想起丘管家交给她的东西,犹豫了片刻,她又折了回来,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破旧箱子,将藏在最底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揣进自己怀里,之后,才去了清风院。
昨儿彩云陪着木香看好一个宅子,傍晚的时候,又将木老爷子接了过来。
反正襄王府地方大,再收拾一个院落出来就是。
赫连明德见木老爷子来了,虽然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但是看在他刚死了儿子的份上,勉勉强强同意他住下了。
可这两个人,一见面还是吵吵。
木香把后院的菜地,分给他俩种了,让府里的下人,帮着他们一起种,看看到时谁种的蔬菜最好,谁没种出来。
这俩老头平时也就是闲的,一旦有活干了,立马就不吵了,拖着个人便问;你会种菜吗?
府里找不到,就去附近城外的农家去请教。
又是撒菜种,又是施肥,木老爷子还突发奇想,弄了几只小山羊,整日在后院里咩咩的叫唤。
赫连明德见他搞出新花样了,不甘示弱,立马找人弄来一只小猪,也不关猪圈,他走哪,就把这猪带哪。
说来也稀奇,这小猪竟也不像普通的笨猪,走哪都得洒一泡尿,或者到处翻拱,把那花啊草啊的,拱的不像样子。
它除了吃以外,大部分的时间,就是跟着赫连明德,他坐,猪也坐,落趴在那晒太阳,他走,笨猪立马跳起来,跟他前后脚。出了门,也不乱跑。
问起赫连明德如何驯养的,这老头骄傲的宣称,旁的没有,就带它看了一回杀猪,打那之后,这猪儿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木老爷子见他养的猪,这样听话,顿时又不服气了。
也试着把那两只羊放养,这一放不要紧,襄王府院里的花花草草可就遭了大殃了。
两只小羊,走哪咬哪,所过之处,草叶都被啃的参差不齐。
还不止这些,羊比猪还喜欢随地大小遍,边走边吃,边吃边从屁股里蹦里一堆羊屎豆子。
这可把老爷子给急坏了,拿着根竹竿在后面追赶。他从老宅带来的老仆,帮着他一块撵。
可他忘了自己买的是纯种山羊,这是南晋特有的品种,最善于跳跃。
整到最后,何安、喜鹊、石头、加上府里其他几个下人,都帮着他一起追。
下了学堂的刘晨跟木朗,推开襄王府的大门,见此情景,张着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唯独木香坐的最安稳。
怀里捧着剥好壳的核桃仁,边看着他们抓羊,边笑的花枝乱颤。
刘晨转身将大门插好,这几日,那位小水瑶的疯女人,天天来敲襄王府的大门,轰都轰不走,实在叫人厌烦的很。
不仅如此,她还在京城里散播谣言。
无非就是宣称襄王妃的位子,本该是她的,是木香这个女人,横刀夺爱,把她心爱的男子给抢走了。
但令水瑶没想到的事,她费尽了口水,散播这些谣言,挽来的,却是全京城人的鄙视,连乞丐都鄙视她。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她的样貌,就被全京城的人记住了,然后在她走过之时,纷纷指着她的背影窃窃私语。
还能说啥,无非是骂她不知廉耻,外加不知死活,蠢哪!还不是一般的蠢。
女子学堂的事敲定下了,看完了府里闹的这一出,木香拍拍手上的碎渣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才三个月,她怎么就觉得很大了呢!
何安好不容易抓住一只羊,刚栓上绳子,把羊交给老仆,见她站起来,赶忙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您这是要出去吗?是去宫里,还是去宫外?要不要备车?”
木香看了看天色,发现天色还早,“不用备车了,我得多走动走动,不然再这么吃下去,等你家殿下从边关回来,该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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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初恋的味道
赫连明德领着他的小猪,原本站在一旁看热闹,见她站起来了,领着小猪,也赶紧走了过来,“这是要去哪?老夫陪你一起,今儿吴青跟严忠都不在府里,也只有老夫有空!”
主子说话,小猪也跟着哼哼两声,那声音听着好笑极了。
老爷子不会承认,他是担心木香的安全,一个孕妇单独出门,总归是不安全的。
即便有暗卫在四周保护,但难保没有意外。
木香瞄了眼他的猪,“跟着我去行,但是不能带你的猪。”
此话一出,小猪不满的冲她哼哼两声。
赫连明德没养过宠物,就连襄王府里的几个颇有灵性的动物,他也就多看几眼,从没有旁的想法。
可偏偏对这头小猪,喜欢的不得了。看它憨态可掬,走路摇摇晃晃的模样,就觉得心情舒畅。
“它很听话的,让何安抱着,再不然,我找个鸟笼把它装着,再再不然,咱弄条狗链,牵着走,不就好了?”
“哼哼……”小猪儿又对着他哼哼,还跑上来拱他的裤腿。
“嗳嗳,有话好说,你拱我做什么,”赫连明德抬起一腿,本意是不让它再拱了,哪知这小猪,却偏偏不肯放过他,他的很抬多高,他就追多高,追不上,那就是蹦着够。
彩云几个看的哈哈大笑,刘晨却没有笑,挪动着僵硬的腿,乘着旁人都没注意到,悄悄回了他自己住的小屋。
彩云虽然在笑,可她敢不忘了观察刘晨,瞧见他不在了,又想起今日他回来时,步子走的很僵硬,不必问也知道他训练的很辛苦。
想了想,她先去了厨房,找哑婆。
还没进到厨房,就闻见一股冲鼻的中药味,“哑婆,那锅药汤熬好了吗?”
哑婆端着簸箕走过来,笑着指了指炭炉上搁着一口大沙锅。
“既然熬好了,那我便拿走了,”彩云卷了袖子,找了两块抹布,就要上前去端。
哑婆急忙上去拦她,对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
彩云读懂了她的意思,笑眯眯的道:“无妨,我自己端就好了,不用你帮忙,你去忙你的吧,我大姐说晚上要吃锅贴馍,让你一定要将面发好,她说发的面,比死面贴出来的馍好吃。”
哑婆使劲的点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意思是,包在她身上。
木香这两日又开始挑食了,每日的伙食都得变换着,前几天香辣的东西吃够了,清炖的东西也不想吃了,突发奇想的要做什么披萨。
陈妈她们起案卷听这名字,还以为又是一道新鲜好吃的美食呢,可谁成想,那什么披萨做出来了,竟然就是馅饼,除了面上菜多些之外,实在没旁的可取之处。
彩云力气也不小,直接将那沙锅端了起来,腿步不停的往外去了。
刘晨好不容易才挪回自己的屋,刚一进屋,身子往门上一靠,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这一路回来,都是咬牙挺着,谁都没看出,他身子疼的要命,两条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这几日,他兑现自己立下的承诺,上午去学堂,下午去军营。
严忠给他弄了匹马,以做他的交通工具。
但是初学骑马,他的两条腿,被磨的好疼,加上训练带来的痛苦,刘二蛋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咬着牙挪到床边,想着待会要泡个热水澡,可能会好些。
他脱了夹棉袄,脱掉外面的裤子,只着一件米白色的里衣,跟一条只及膝盖的短裤。
其实他的短裤里面,还穿了一条三角裤。
是何安送给他的,也都是崭新的内衣。说是摩登一品出的新产品,他过去的时候,牛子衿将他拉到后堂,推荐给他的,说是穿在身上会很舒服,而且清洗什么的也很方便。
何安想了想,这东西肯定也是木香的杰作,既然是自家主子的创意,哪有不支持的道理,所以买了很多,回来之后,分发给府里的人。
后来见刘二蛋来了,自然也得给他两条,怎么说这一位也有可能是彩云的相公呢,算起来,也是主子,从现在起就得跟他处好关系,临时抱佛腿可不行。
刘晨脱的只剩单衣了,可是一动腿,又觉得两腿之间,疼的厉害。
想到严忠昨儿给了他一盒膏药,抹上之后,很清凉。既然现在没人,也不会有人来,他索性就把衣服全脱了,只留一条短裤,坐到床上,翻那盒药膏,坐在床上。
抹完了腿间,瞧见肩膀跟腿上也有伤口,便继续涂抹。
“刘二蛋,你在哪,我给你端药汤来了!”
彩云因为端的沙锅很重,这一路走来,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也没有手敲门,于是直接用脚将门踢开了,接着跟一阵风似的冲进屋。
进了屋,啥也没看,径直将砂锅搁在桌上,“哎呀,烫死我了,没想到这锅还挺重,你赶紧把鞋脱了,过来泡……”
彩云笑眯眯的说着,毫无所觉的转头在屋里找寻刘二蛋,却看见一个人站在床榻边,只着一条三脚裤,几乎是光着上身下身的少年男子。
刘二蛋的确成熟了,也长大了,在家里没少干农活,练出了一身健硕的肌肉,这几日跟着英皇卫队的人一起训练,身上添了不少新伤,可这一点都没有损坏他的成熟男子魅力。
木彩云定定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做何感想,脑子有点蒙,好像灵魂脱壳了,除了眼珠子还能转动,还能看的见之外,旁的,啥也感觉也没了。
她压根没想到,从前那个瘦骨嶙峋,又黑又瘦,满山遍地撒野,还总爱欺负她的刘二蛋,忽然就变了。
宽厚的肩膀,略带黝黑的胸膛,像乡下的农田,一块一块的,分割的清清除除。
再向下看,他腰也很窄,不像京城里那些油光满面,肥肠大耳的老财主,那肚子挺的,特像怀了身孕的妇人。
刘二蛋的小腹,微微收拢,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彩云虽然不晓得啥样的身材,才叫好看,但她就觉得刘二蛋的身材很好看。
刘二蛋也呆呆的愣在那里,在她推门进来时,他的心就跟停止了跳动一样。
两人都愣了,直到一阵风,把房门吹的撞在门框上,发出声响,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彩云的小脸蛋瞬间爆红,赶紧转过身去,又羞又恼的吼道:“大白天的,你脱衣服干什么?”
“我……我在擦药……没想到你会来,”刘二蛋也红了脸,他很冤枉的好不好,本想找衣服穿上,可是找来找去,却很悲哀的发现,他进门将衣服都扔在地上了,此时此刻正那衣服正躺要彩云脚边。没办法,他赶紧将床上的被子扯了过来,将身子遮住了。
彩云越想越羞愤,用手捂着脸,不知是气还是急,使劲跺着脚,“擦药也不能光着衣服啊,哎呀,真是的,你……你……你……”
你了半天,她也没你出个下文来。
羞愤之下,她捂着脸就要往外面跑。
可是她忘了自己捂着脸,自然也看不见路。
这一跑,竟撞上了门框,把门框都撞的晃了晃,后劲又很大,惯性之下,她又被弹了回来,疾步退了几步,可她忘了身后有桌子,桌上摆着她刚端来的沙锅。
“小心!”
刘二蛋不愧是学了几天武功的,就在彩云快要撞上时,他出手极快的接过了她。
可是他也忘了,刚才他怀里抱着被子,情急之下,只知道要接住彩云,免得她被烫伤,压根没想到,这样一扑,好吧,被子掉了,他又成了只着一条三角裤的骚年。
彩云被撞的有些蒙,感觉脚被绊了下,再紧接着,自己身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急切之下,出于本能,她还伸手揽住了什么。
刘二蛋焦急之下,也没顾及男女之防,盯着她额上瞬间鼓起的大包,心疼不已,“头晕吗?要不要去给你请大夫?我给你揉揉吧!”
他记得老人们说过,头上撞了大包,及时的揉一揉,淤血散的快,包很快就会消。
“别,别揉,好疼,疼死了,”彩云是真的撞疼了,委屈的扁着嘴,再被他一揉,顿时疼的嗷嗷直叫唤。
疼过了,又想起是为何事撞的,神智马上又回来了,再一低头,就见刘晨正用一只胳膊,紧紧揽着她的腰,她的一只手,还紧贴着刘二蛋的胸膛。
她的眼睛太过直接,引的刘二蛋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顿时……
好吧,他得承认,这几日晚上,他夜夜都会梦到彩云,梦到她的后果,不言而喻。
此时,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刘二蛋黝黑的一张俊脸,红了又红,连耳根子都红了,身体也渐渐不受控制。
彩云哪知道男人身上的那些变化,否则一巴掌早扇过去了。
“你,你还不快放开,赶紧去把衣服穿上,我……”彩云一时语塞,说话都是凌乱的,脑子更是凌乱的要命。
刘二蛋闻言,手一松,放开了她,转身就去套衣服。
可是,他越是着急想穿衣服,越是手忙脚乱,不是扣错了扣子,就是找不着腿脚,愣是急出了一身汗。
彩云跑到屋门口站着,对着冷风,拍拍红扑扑的小脸,脑子里挥也挥不去的是刘二蛋一丝不挂的场面。
越想脸越红,越想越他好无耻,好坏,好下流。
这样一想,她心里憋着的不知是气是恼,冲上了头顶。一咬牙,她又冲回屋子,“你混蛋!”
刘晨正要系裤腰带,听到她骂自己,嘴巴张了张,可也没挤出半句话来,他好像是混蛋了,但是他不后悔。彩云早晚是他的媳妇,他只是提前抱了自己的媳妇,有什么错?
彩云见他不说话,更气了,一跺脚,又骂道:“你无耻,你下流!”
刘晨忽然停下穿衣服的动作,用黑漆漆的眸子锁着她的目光,紧抿着唇,不说话。
他想起今日,那个叫单林渊的家伙,跟他说过的话。
他说对待女孩子,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就要硬。
事事迁就,事事让着,并非好事。偶尔给她来点强硬的,她虽然嘴上骂,脸上不高兴,可是心里却是乐意的。
刘晨看着彩云那张,因为害羞而娇艳的小脸,心中荡漾了一下。
忽然,他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彩云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一手揽着她的腰,不分轻重的一个吻,就落在彩云的唇上。
他没亲过旁人,自然也不知道亲嘴也有很多技巧。所以,只是单纯的用自己的唇,碰着她的唇。
当两唇相触的一刻,刘晨心中颤动了下,只觉得彩云的唇好软,好甜,比他吃过任何甜的东西,都要甜入心底。
彩云呆呆的站在那,任他抱,任他亲,不是她愿意,而是她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办,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除了还有呼吸之外,她简直就像个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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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烟以后会尽量把两章合在一起,妞们见谅,不许跳订哦,轻烟每章都有好看的。
第214章 月下野餐
这个初吻,或许没有在如诗如画的环境下发生,也没有任何甜言蜜语的陪衬,可它却是最真实,最清澈的情感流露。
半响,刘晨虽然不舍,但还是慢慢离开彩云的唇,看着她酡红的小脸,粗得的喘息,他再度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少年长的高大,少女娇小可人。
刘晨的怀抱,刚好可以将彩云完全容纳,不留一丝缝隙。
木彩云因这个怀抱,觉得鼻子发酸,心也跟着酸酸的,眼眶慢慢的变热。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酸涩的感觉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当然,她也不反感刘晨抱着她,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反感的。悄悄见大姐被姐夫抱着的时候,她接受不了,那一个陌生男子,非亲非故,怎能给他抱呢!
而且男人身上的气味好难闻,她曾经闻到过李大山身上的烟味,靠近王喜时,也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不是一般的难闻。
可是刘晨身上的汗味,她竟丝毫不反感,甚至心底还有些小小的悸动。
陌生的情绪,让彩云自个儿也觉得很新鲜,于是用手捂在胸口,想感觉一下,那样的悸动,到底是什么。
“你在摸什么?”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刘晨便将她放开了,却没有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他与她的距离,在一臂之间。而且刘晨的手,还搁在她的腰上。彩云抬手摸的时候,显然忽略了心口的地方是哪里,刘晨看着她手心按着的地方,眼神渐渐变的炙热。
彩云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听到他似戏谑的话,小脸一紧,急忙打落他的手,别开脸去,怒声道:“还敢说你不无耻,不下流,哼,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她作势要走,刘晨却先一步,抓住她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情,我心里那么想的,就那么做了,你等下,我这就穿衣服。”
他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但冷静下来之后,他晓得今日自己做的太过,绝不能放着彩云一个人离开,否则她肯定会胡思乱想。
彩云身子一僵,只顾着为刚才的事生气,都忘了刘晨还没穿衣服呢!
“那你快点!”她顶着一张熟透的小脸跑出去,也没弄清,让他快点,是要做啥。
他做了过份的事,理当给她道歉,对,就是道歉。
彩云怀着古怪难辩的神色站在门口,自己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木朗从外面一蹦一跳的走进来,见她站在门口,咦了一声,“二姐,你站这儿干嘛呢,咋不进去。”
彩云被他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可能这就是夫人说的,做贼心虚吧!
“哦,我……我在这里等刘晨出来,你怎么过来了,没跟大姐一块出去吗?”彩云眼神闪躲,就是不敢看木朗。
“我回来写作业啊,大姐不是跟爷爷一起出去了吗?你不是也看见了,怎么还问我,二蛋哥在这里干嘛,你为啥不进去等,今儿有点阴冷呢,康伯,有可能要下雨,”木朗蹦到房门外,扭头看了看并没有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二姐爆红的脸蛋,纳闷极了。
“哦,下雨啊,那你快进去写作业吧,我先回去一下,”彩云一把将木朗凑过来的小脸推开,为了不再露出破绽,急急忙忙朝自己的屋子跑走了。
木朗抓着脑袋,嘀咕道:“咦,我二姐今儿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他再一回头,瞧见刘晨从屋里出来,连忙笑嘻嘻的对他道:“你跟我二姐要去干啥呀?她咋脸那么红,你们俩是不是要出去玩,那等等我,今儿课业不多,我很快就写完了。”
他当即就要回屋放下书包,刘晨心里惦记着彩云,只得对他道:“下次再带你去玩,今日我有些旁的事,回头跟大姐说一声,我带彩云出去了,晚上就在外面吃,让她别担心。”
说完,他顾不得腿上还有伤,也顾不得屋里的那口沙锅,飞奔着去找彩云了。
木朗看着他的身影,只是眨眼间就从门口消失了,瞠目结舌。原来二蛋哥的武功都已经这么厉害了。
刘晟追去彩云屋子的时候,见那房门紧闭着,窗房却没有关。
他走到窗户边,窗帘拉开着,一张桌子正放在窗边,彩云正抽着下巴,坐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然,她也瞧见刘晨进来了,可她心里赌着一口气,不想理他,便当他不存在,视而不见。
刘晨趴在窗口,探着身子,盯着她的眉,她的眼,讨好着道:“还生气吗?别气了,反正以后你都是我媳妇,只当先预支了,成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彩云更是一肚子的火,“谁是你媳妇了,我可没答应做你媳妇,再说了,咱们都没定亲,你就这样欺负我了吗?”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欺负你,这叫亲,不叫欺负,你若说这是欺负的话,那我给你欺负好不好?”刘晨把自己的脑袋伸进去,闭上眼睛,等着她的欺负。
彩云怒的不行,“赤貂,过来欺负他!”
这小东西,也不知何时窜进彩云房里的,本来是瞎晃悠,得了彩云的命令之后,欢快的窜到桌子上,对着刘晨伸过来的脑袋,就要踹过去。
要不是刘晨闪的快,这会鼻子就得被它踹歪了。
“我要的是你欺负,可不是它,彩云,若是你愿意,咱们便定亲好不好?我虽然没有钱,我爹娘也不在京城,但我是真心的,以后一定会给你好,而且……而且如果你舍不得大姐,那咱们就一直住在这里,为了你,我做上门女婿也没关系,总之,只要你别拒绝我就行。”
自打他到了京城之后,心里没着没落的。
放眼去看,随便抓一个,不是少爷,就是公子,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可他呢,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野小子,没钱没权,除了他自个儿,旁的一无所有。
他很怕彩云会不喜欢他,怕彩云觉得他没用,所以他拼了命的学,文武都学,开蒙虽晚,但夫子跟严忠都说了,只要他肯努力,就有希望。
可是在他没有成功以前,他不能叫旁人把彩云拐跑了。彩云只能是他的,谁想抢,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彩云望着他笃定的眼神,知道他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来的京城,她心里对刘晨不是没有感觉,但她不清楚,这种感觉叫什么。
刘晨见她不说话,脑袋渐渐的垂了下去,心中一坚,忽然抓着她的手,一拖一抱,“你出来,我带你去玩,来京城好几日了,都没带你去玩过,快跟我走吧!”他在心急之下,压根没注意到,彩云是坐在窗户边的,怎么可能拉的出来。
“哎哎,你别拽我,你先松开,让我走门行不行,”彩云身子轻,被他这么一拖一抱,竟已坐到了桌子上。
刘晨一看门的距离,再看看他们两人的距离,呵笑一声,“走窗户也行,我抱着你。”
彩云暗骂这家伙抱她抱上瘾了,更让她惊叹的是,他什么时候臂力这样惊人了?抱她就跟抱小孩似的,而且抱出了窗子,也不肯撒手。
“喂,你快放我下来,训练一天了,你不累吗?再说,万一叫人看见,羞死人了。”
刘晨抱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步子沉稳,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声音轻哄着,“那我回来的时候再抱你好不好?旁的又不干,就这样抱着,你身子软软的,抱着好舒服。”
这是实话,他从不晓得,女娃的身体,竟是这样的软,还有股子淡淡的香气。
彩云的脸儿又红了,嗔怒着道:“胡说什么,我又不是没长腿,干啥要叫你抱着,快松开,不是要出去玩吗?你这样抱着我走,要磨叽到啥时候。”
“那好,我放你下来,”刘晨动作缓慢的将她放下,好像她有多易碎似的。
彩云的脚一落地,便跳开了些距离,跑在前头,跑了几步,回头见他没有跟上来,冲他招了招手,“还愣着干嘛,不想去了吗?”
刘晨对着她咧嘴一笑,嘴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彩云等他走近了,视线扫过他的腿,红着脸问:“你,你的腿没事了吧?”
听她提到腿,刘晨立马就想到刚才屋里发生的一切,英气十足的脸上,浮现一层可疑的红晕。
为了掩饰这一份红晕,他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没事了,咱们从后门走吧,我告诉木朗了,叫他们不用等我们用晚膳。”
彩云被他牵着走,她走后面,天边的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天空灰蒙蒙的,阴沉沉的,但二人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
刘晨一路拉着她走,有人经过,便放开她的手,到了没人的地方,又重新抓起她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这不是往青松学院方向去的吗?”彩云认得路。
刘晨神秘一笑,“带你上山抓野鸡,青松书院后面有野鸡叫,我今日乘着午休的时间,自己做了个弓箭,天晚了也不要紧,林子不深,也不密,没什么大东西,你要不放心,咱们把黑宝带着。”
他们也没走多远,刘晨停住脚步,回头冲着襄王府的方向,吹了声口哨。
不一会,黑宝便如利剑一般,从襄王府的后门冲出。
刘晨再度抓住彩云的手,对她一笑,“这下可以放心的走了吧?”
“走就是了,你干嘛总抓着我的手,我自己会走,”彩云起把手挣脱出来,奈何男子的手劲,不是她可以比的。而且她从来不知,刘晨的手竟变的这样大,不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娃也同样如此嘛!
瞧瞧刘晨的变化,就知道男娃的变化有多大。
一只瘦不拉叽的猴子,长成了身姿矫健的猎豹,这差距不是一点点哪!
不光是身材,长相变了,连声音也变的比以前好听了。
记得她从玉河村离开时,刘二蛋的声音像被锯子拉过似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现在嘛,音调低沉,声线很好听,说话时,总喜欢欢勾着一点点的尾音,彩云每回夜里听他说话,都觉得腿脚发软,心也像飘起来似的。
刘晨就是不放开抓着她的手,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纤细的小手,以及软到心里的触感,心也跟着荡漾起来,他抬头看着彩云的侧脸,“我就是喜欢抓着你,到哪都抓着,就这样抓一辈子,都不放开。”
彩云一愣,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还说的这样动听,眼神这样……这样的直接。
彩云被他看的脸红了,不自然的别开头去,声音都变了几分,“你怎么突然跟我讲这些,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从前是从前,从前咱们都还是小娃,我如何能对你说这些,可是现在不同了,咱们都长大了,你也长大了,”刘晨的眼神扫过彩云的身子。
他说的不假,这段日子,在襄王府,她吃的好,睡的好,虽没长胖,但身子却是发育起来了,该突的地方突,该翘的地方翘。
她自己是不懂得,什么叫突,什么叫翘,只有每回大姐看见她,总笑着说她长大了。
陈妈竟说她这个模样,是个能生养的。
夜里躲在房里洗澡时,她也觉得某些地方长的太大了,好羞人,不得已,她将姐姐给的叫胸衣的东西,改小了些,希望可以把某些地方勒一勒,不让它再长了。
刘晨看她低着头的模样,心痒痒的,真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不光白天能看着,晚上最好也能看见。
他长舒一口气,强忍着把视线转了开去。看来他得加紧努力,早日把她娶回家才行,否则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真是太难熬了。
在此之前,他俩就像隔着一层窗户口纸,谁也不捅破,谁也没越界。
但是今天彩云无意的一撞,也同时撞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让两人都惊觉,彼此长大了,不再是从前的他们。
去青松学院的路,要从皇子府门前过,六皇子府跟四皇子府紧挨着。
在经过六皇子府时,刘晨抬头看了眼端立着的府门匾额,以及门外站着守卫。
皇子府的大门紧闭着,门是漆黑的颜色,看上去,庄严又肃静。果然是皇子,不是他这等平民可比的。
但那又如何,唐鑫的身份,虽然高贵不可攀,但也注定他这一生,不可能为一个人而活,但他刘晨可以,这便是他与皇子之间,最大的差别。
就在他们从皇子府门前路过时,也不知唐鑫是怎么得知的,竟命人打开皇子府的大门,有些着急的追了出来,“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
“我们去哪,似乎不关皇子殿下的事,听说皇上病危,皇子不去宫里侍疾,站在这里拦着我们做什么?”刘晨把彩云往身后拉了下,借以挡住唐鑫的目光,语气也是很不客气的。
唐鑫面色变了变,忍着怒气,却不看他,只盯着他身后的彩云,“天都黑了,你怎么不回家,外面危险,还是不要出去了,要不你来我府上玩吧,我家也很好看的,也没有旁人,只有我一人。”
他在说到只有一人时,声音忽然低沉了。
谁人不懂得寂寞,谁人不希望有个能陪伴自己的人,孤独的漫漫长夜,他也不是无心无感之人。
刘晨握着彩云的手紧了紧,抢在彩云之前,对唐鑫道:“六皇子这话似乎严重了,皇子府那么多下人,皇子怎么会寂寞,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六皇子请留步!”
说来也奇怪,按说以刘晨的出生,该对唐鑫毕恭毕敬才对。
再怎么着,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要知道,对皇室不敬,往严重了说,那可要杀头的。
可他每回见到唐鑫,心里的熊熊烈火,压都压不住。
唐鑫还是看着彩云,而且很自觉的走到彩云身边,微微低着头看她,“非要出去吗?那我陪你一起!”
此言惊的刘晨跟彩云两人,同时抬起头看他。
他们没听错吧,这位骄傲的皇子要跟他们同路?
刘晟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还是不买他的账,拉着彩云便走,“不必了,皇子殿下日理万机,我等草民,怎敢耽搁殿下的时间!”
被他这般羞辱,唐鑫竟也没生气,他们走,他便追,而且至始至终,都走在彩云的身旁,“身为皇子,也有体察民情的义务,今日就当小王跟随你们二人,体察民情吧!”
刘晨黑眸危险的眯起,步子一迈,将彩云拉到他另一边,与唐鑫隔开了,“哪有大晚上体察民情的,您还是白天体察的好,否则这黑天黑夜的,保不齐从哪冲出来几个不知死活的刺客,伤了殿下,那可就是小民的罪过了。”
唐鑫冷笑了声,“无防,不是还有你吗?听说你入了御林军锻炼,还是襄王妃刚成立不久的队伍,以襄王妃的大才,想必你也学到不少的东西,对付几个刺客,还不是举手之营,再轻松不过的事!”
刘晨眼中怒光一闪,周身气场都变了。彩云悄悄握了下他的手,刘晨转头看来,彩云便对他摇摇头,随后隔着刘晨,对唐鑫道:“是你自己要跟着,也不是我们相邀,所以万一你出了事,可不能赖在我们身上,刘晨虽在我大姐的队伍训练,可他也不是万能的,哪能进步这么快,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试一试,看看以你的聪明才智,能不能几日就出师!”
彩云从不晓得自己这么能说话,而且说的还这么很有道理,瞧瞧唐鑫一脸青紫色,就知道他被气的有多狠。
但是不管气的多狠,今日他是非得赖上他们俩不可。
“本王福大命大,出门在外,自然有暗卫保护,不管是否有事,都不必你们俩担责任,况且,你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说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
刘晨很欣喜彩云能站在他这一边,“那样最好,我们也不稀罕。”
三个人一路走走吵吵,吵吵停停,停停走走,等赶到青松书院时,已是快入夜时分,青松学院,连个鬼影都没有,寂静的像坟墓,除了看门的老头,再没有旁人在这里。
唐鑫头一次这么晚了,身边一个人没带的出现在这里,倒也不是害怕,就是有些没底,可是看见刘晨拉着彩云,走的飞快,像是要把将她甩下之时,他哪还顾得了旁的,迈开步子就追了上去。
“喂,你们怎么能把本皇子丢下,等等我!”
“我们为什么要等你,是你自己非要来的,而且学院后山的路也不难走,你至于走那么慢吗?”说是不难走,刘晨却又十分小心的领着彩云走。
唐鑫心里那个气啊,是不难走,可是天色渐黑,路面不大看的清,他又从未走过崎岖的小路,自然会不习惯。
才走了一段,他华丽的衣袍就已被路边的荆棘给划破了。
好在,他也是个聪明的人,虽然没走过,但学习能力超强在,还有些武功底子,渐渐的,便已经适应了坑坑洼洼的路面,并不顾形像的,将自己的衣袍系了起来。
刘晨边走边回头看他,见唐鑫此时的模样,没有笑话他,倒是有那么一点点佩服他了。
其实他要去的地方,并不一定非要走这里,不过是为了给唐鑫一个教训,让他知难而退。
彩云抬头望向前方,除了头上昏沉的天空,远处的景物都看不清,“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再走下去,该进林子深处了。”
刘晨看了看身后的唐鑫,随即才看向彩云,“跟我走这边。”
他拉着彩云,走了另一条小道,才走不过两百步,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小溪流。
夜晚,溪流的水声煞是好听,像是上好的古琴弹奏出来的一样。
虽然月光不明亮,可是溪流上,却有斑驳的光圈,溪岸边,长满了刚吐出新芽的的青草,在夜里,青草的芬芳香气,也格外的沁人心脾。
唐鑫迟了一步,才走出来,看着眼前的景物,心中憋着的一口闷气,消散了不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从前我好像没说青松书院后面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刘晨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一边去寻找他埋在这里的东西,一边语气不善的回道:“你整日盯的位置那样高,如何能看见这般平凡的地方,这种地方,也只有我们这咱小人物,能看的见。”
唐鑫本来带着笑意脸,忽然僵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刘晨。他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如何能得知他的心思,这不对劲啊,难道是襄王妃在府里说过的话,被他听了去,又被他记住了?
想到这一层,他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忧心了。
昨日四哥又找了他,让他务必跟彩云处好关系。
木香此人绝对属于油盐不进,他又无法从她嘴里盘问出什么,派出去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这叫一向冷静自持的唐焱,也不免着急了。
所以只能从彩云这边下手。说是这样说,但是……
唐鑫看了眼不知扒拉出什么东西来的刘晨,他真搞不懂,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横插一脚,阻了他的路,太气人了。
刘晨藏起来的东西,可不止简单的升火剖鱼用具,他甚至连调料都准备好了。
“我的天,这些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弄的,居然还有香料,连醋都带着了,你是不是准备了很久?”彩云看他怀里的包袱,里面的调料都用小瓶子装着,很讲究。
说起这个,刘晨尴尬的笑了,“其实这些都是我从府里的厨房弄出来的,每天只装一样,也没有多拿,就够烤一顿鱼的,彩云,等我发工钱了,便带你去馆子里吃,现在我没有钱,只能委屈你。”
一个男人,没有钱,虽说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也不光彩。
彩云心中暖暖的,故作生气的瞪他一眼,“发工钱了,可不是用来下馆子的,我大姐做的饭,可比馆子里还好吃呢,你快去抓鱼,我来升火,好久没在外面烤过鱼了,你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抢过刘晨怀里的包袱,起身去寻了块空地,把调料都摆好,随后又去干柴跟干草,这些事都难不倒她。
刘晨见她忙碌的背影,脸上闪现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当即也不啰嗦,卷了裤腿,从怀里掏出匕首,找了根合适的木棍,削尖了,以做插鱼之用。
唐鑫见彩云走开了,慢步来到刘晨面前,用警告的眼神瞪他,“以后休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还有你家人的脑袋,我朝连坐的罪名,还是在的,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你的家人才是!”
刘晨削木棍的动作只是一顿,随即又继续,漫不经心的道:“多谢六皇子提醒,小民就是无知,不过小民好像也没说什么,这高的位置,难道就不能是山,是楼吗?六皇子想到哪去了?”
“你!”唐鑫暗骂,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木香在一起的人,都学会她的胡搅蛮缠的狡辩。
刘晨再道:“您虽然是皇子,但眼下,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既然皇子跟着一起来了,想必也要吃烤鱼,我家大姐说了,想要得到,就得有付出,你想吃烤鱼,不动手一起干活,那可不行,估计升火什么的,你也不会,给你这个,同我一起却去插叉鱼吧!”他将刚削好的木棍扔给唐鑫。
唐鑫伸手接住,却不知这个东西要怎么用?
抬头看了看刘晨,见他又在削另一根,于是就先走向彩云,看了看地上的枯草跟干柴,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蹲了下来,“彩云,我帮你升火吧?”
说着,捡起一根木柴就往火里扔。
“嗳,别呀,”随着彩云的一声惊呼,她好不容易吹起来的小火苗,啪一声,被打灭了。
彩云那个怒啊,气鼓鼓的瞪着唐鑫,“我才刚把火点着,得先仅着小东西往里添,你冷不丁扔个大的,哪里能烧得着!”
唐鑫的脸有些红,还好夜色渐渐暗了,不大能看清,“我不是有意的,这个我从没干过,要不你再点一次。”
彩云无奈的叹口气,再次拿起火石,打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点着了。
刚才灭掉的火星,还在往外冒着浓烟,她这一凑近,那烟全进了她的眼睛,“咳咳,好呛人,唐鑫,你往旁边去一去,你挡着来风的方向了。”
唐鑫见她被呛的,直抹眼泪,正想让她别干了。
就见刘晨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彩云拉了起来,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这才几日,就不会干农活了?往边上闪闪,我来。”
唐鑫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点的,只听啪的一声,那小火苗竟然就窜了出来,林间的风再一吹,火热蹭蹭的往上窜,瞬间便映红了他们三人的脸。
彩云赶紧蹲下去,往火里架些,将那些大的摆成一个三角形,这样火苗可以窜很高,“你们俩个快去捉鱼,我在这里看着,还得再捡些,否则不够,你们快去快回!”
刘晨笑了笑,不由分说,握着木棍就去小溪边。唐鑫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跟上刘晨一块。
到了小溪边,两人各占了个位置,互不干扰。
他本以为,不就是叉鱼吗?看见鱼叉上来就是,能有多难。
可事实却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溪水底下,黑乎乎,眼力不好的人,根本看不清,更别提叉鱼了。
就算勉强能看的见,那又如何,鱼的脊背,那样细窄,除非是个五六斤人的大鱼,否则根本下不去叉子。
可这里是小溪啊,哪里来的五六斤重的大鱼?
唐鑫攥着木棍,一脸为难的站在那。
再向刘晨看去,只见他弯着腰,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专注的像静止了似的。
唐鑫是皇子,自然也有身为皇子的尊严,不管何时何事,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被一个乡下野小子比下去。
所以他也觉着刘晨的样子,紧盯着水底游来游去的鱼儿。
也就片刻的功夫,刘晨握叉子的手一动,动作快的连影子都看不到,等他再提起木叉子时,只见顶端插着一只还扭动的鲜活的鱼儿。
“彩云,快瞧,这条鱼不算小吧?”刘晨高兴的朝后面的彩云喊了一声。他手里的鱼,至少也有二斤了。
彩云欣喜的站起来,“你把它搁岸上,我来收拾。”说着,她就要卷袖子。
“你不必再沾手,我很快就能弄好,”刘晨将鱼取下来,动作熟练又麻溜,三下五除二,便将鱼弄干净,关找了个木棍,将鱼穿起来,这才递给彩云。
唐鑫看着彩云笑呵呵的小脸,心中憋着的那口闷气,越来越重,他还能输给刘晟不成?
这样想着,他集中精神,盯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条鱼,瞅准机会,猛的戳了下去,可是那鱼儿还在欢快的游着。
唐鑫不甘心,又接连戳了好几下,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溪里的鱼儿,鲜少有人惦记,也就养成了大胆的性格,否则这会早逃没影了。
在他胡叉乱叉,没有收获的时候,刘晨又捉上来三条。
唐鑫心里的怒火,都快把自个儿燃烧了,虽然很不想问,但为了不丢脸,他又不得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本王叉不到!”
刘晨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这么简单的事,六皇子都学不会吗?不是说天之娇子吗?你要真的不会,那便想想射箭,若是射飞鸟,该如何做。”
唐鑫也是极聪明的,刘晨一点拨,他立马便明白过来了,不能对着鱼肚子,跟鱼尾巴叉。
想通了这一点,又回想了下,射箭的诀窍,盯着又游过来的鱼,他黑眸微眯,突然刺下,这回再提起木叉时,总算没有白费一番苦心,一条鲜活乱蹦的鱼儿,被他叉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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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溪边捉鱼
“你们快看,本王也插到鱼了,”唐鑫一脸欣喜的举着鱼,想要给彩云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亲手捕获食物,怎能不欣喜。
可是一回头,就见刘晨蹲在彩云身边,跟前已经穿好了几条鱼,每一条都比他这个大,也比他这人肥。
刘晨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他,“六皇帝子英明神武,草民佩服,不过你自己插的鱼,你要自己收拾,我可不会帮你收拾的!”
唐鑫一怔,这鱼要怎么收拾?他没刀啊,拿什么收拾鱼?
虽然他每日的餐桌上,都有鱼,可他从没在意过,那鱼是怎么收拾出来的,
彩云见他愣愣的站在那,想了想,人家毕竟是皇子,她也不是大姐,狠不下那个心,便对他道:“你那条鱼太小了,还是不要了,我这边就快要烤好了。”
刘晨闻言,忽然转头看她,清俊的脸上,有些不悦,“你烤的鱼,只能缎子我吃,他虽是皇子,可也不是我们请他来的,所以,他想吃鱼,就得自己烤!”
说罢,他甩了一条叉好的鱼给唐鑫。
“烤就烤,本王还就不信,烤一鱼还能有多难,”唐鑫因着彩云的话,心里有了一丝甜味。想着也确实不能什么事都靠别人,再说,不就是烤鱼吗?还能难得倒他不成。
唐鑫握着木棍,时不时的观察彩云烤鱼的手法,将鱼架在火堆上烤。
见彩云往鱼肉上撒香料,他一把将香料瓶夺了过来,就往鱼身上倒,但是他倒的太猛,香料撒满了鱼肉。
“你别浪费了,总共就这么些调料,你都洒完了,我们用什么,”刘晨快速将瓶子拿了过来。
唐鑫也不生气,又去鼓捣下一瓶香料,“不就是一瓶香料吗?回去之后,我让下人送你一麻袋,嗳,彩云,这个是什么?”
彩云看清他拿着的东西,却没有点破,只道:“那个啊,也是香料。”
“也是香料,便一并倒些,”唐鑫揭了瓶盖子,这回小心了些,没有倒的太多。
可是刚一洒上,那香料被火苗冲击的,味道四溢。
“咳咳,好呛人,太呛人了,”唐鑫别开头去,都呛出眼泪来了。
没有手帕可用,情急之下,他只得扯了袖子,使劲的擦着眼泪。
彩云看他狼狈的模样,好笑不已,便将他手里的鱼拿了过来,“你去溪边洗洗吧,这里我给给你烤了。”
“谢了,”唐鑫实在忍不住了,匆忙站起身,三步半作两步,冲到溪边掬了些水,洗了脸,这才觉得好些。
刘晨目光深沉的盯着彩云,“他的鱼,我替他烤,你烤的鱼,只能给我吃,喏,这是我给你烤的。”
刘晨不愧是个能干的男娃,他还是叉了鱼之后过来的,可他手里一条鱼,已经烤熟了,连香料都撒好了,香气扑鼻。
彩云嗔怒的瞪他一眼,倒也不拒绝,接了过来,嘴上却道:“有什么关系,不都是烤鱼吗?谁烤的,不是吃,二蛋,我发现你今天不一样了。”
听她叫自己二蛋,刘晨顿时觉得一股暖意,从脚底,一直窜升到心里,暖极了。
心一暖,受伤的地方都不疼了。
受伤……说到这个受伤,其实他伤的最重的地方,是大腿根,被马鞍磨的。这会虽然坐着不疼了,却有另外股怪异的感觉,慢慢的升腾而志。
彩云半响没听见他的回答,转头看他,“怎么不说话?”
“呃,没什么,总之,你就是不许烤鱼给他吃,以后你是我媳妇,你做的饭,也只有我能吃,”这样的话,多说几次,渐渐的,脸皮越练越厚,嘴皮子也越说越麻利。
彩云俏脸儿一红,在火光的映照下,明媚动人,“就会耍嘴皮子,谁要做你媳妇了。”
“对啊,她怎么会做你媳妇,刘晨,快打消了你的念头,彩云将来是要做我的王妃,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唐鑫洗好脸,稍稍整理了下衣服,便走过来了,一听刘晨暧昧不清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皇子殿下,您说反了吧,什么叫我跟彩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明明是跟你没有半分关系,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木香大姐的脾气,你以后不管咋样,也不会只娶一位夫人,你觉得这事有回旋的余地吗?”刘晨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专注的太认真,忘了手里正烤着鱼呢。
彩云一把将鱼夺过来,小脸气呼呼的,“你们喜欢吵,就到别处吵去,再不然,去打一架,就是别糟蹋了好东西。”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正饿着呢,好不容易有了吃的东西,她才不管那两人要怎么闹,反正她是要填饱肚子的。
唐鑫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很早就想揍刘晨了,苦于没找着机会,今日大好的机会,他怎能放过,“好,刘晨,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刘晨扔了东西,三步便走到他面前,“打一场可以,有本事别叫你的那些暗卫帮忙,是条汉子,咱俩一对一,你若不敢,那便算了,我也不会笑话你!”
“打就打,本王岂会怕你,”都是心气方刚的少年,唐鑫比起唐焱来,定力跟忍耐力,差的不是一点点。
唐鑫自小也习武,就是习的不精,他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书本上,考个文状元没问题,至于这武功嘛……
两人说打就打,也不知是谁先出手的。
起初,还是很有规矩的,一招一式的打,很快的,两人便厮打到一起,一个翻身将另一人压倒,过不了片刻,底下的人又翻上来,把上面的人扑倒。
这不是拼武功的打架,这完全是乡下农村小娃常用的人肉摔跤啊!
彩云默默的看着,不声不响,一边看,一边淡定的吃着鱼肉,才不管他们谁占上风,谁占下风。
刚刚捕捞上来的鱼,新活又美味,她自己调配的香料,撒在鱼肉上,甭提有多香了。正好她也饿了,等他们打完了,这鱼肉她也吃的差不多了。
刘晨虽然才正正规规的学了几天武功,但他底子好,有的是力气,也肯干敢拼。严忠按照木香的吩咐,分类训练,像刘晨这样的,往技巧上靠,是不太可能,但是他可以朝着重量级方向发展。
所以刘晨的拳头,绝对是又硬又够蛮劲。
唐鑫吃了一次亏,被他一拳击中胳膊,正打手弯处,疼的他当场胳膊就失了知觉,不用看也知道,这胳膊肯定一片清淤。
为了防止再被他的拳头打到,不得已之下,采用纠缠的办法,跟他滚到一起,离的近,即便打中,也没那么疼了。
两人从溪边一路翻滚,谁也没注意到,翻着翻着,竟翻到了小溪里。
被冰冷的溪水一激,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浑身湿漉漉的从水里爬上来,互相看了看。
唐鑫怒不可遏,“你敢将本皇子推下水?我看你是活腻了!”
刘晨一点都不怕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一声不吭的走上岸。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是了能事,此事我跟你没完!”情急之下,唐鑫连自称都变了。
刘晨还是不理他,径直走到彩云身边,将仅剩的两条鱼,拿了过来,也不管身上是不是还在滴水,坐下就开吃。
彩云挑着眉梢,见他坐着的一处草地,都快淌成小河了,板起脸瞪他,“衣服都湿透了,还不赶紧脱下来烘干!”
刘晨停了吃鱼的动作,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看已经朝他们走过来的唐鑫。
若是唐鑫不在,他脱下衣服烘烤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如果此时他脱下衣服,唐鑫肯定也有样学样。
想到这一层,刘晨直摇头,“我底子好,穿一会没事,还是等回家换吧!”
彩云在说过那话之后,也懊悔了,让一个男娃,当着她的面脱衣服,成个什么样子。
“那我再去捡些干柴,尽量把衣服烘干!”
“别走太远,就在这附近捡就好了,”刘晨不放心的叮嘱她。
唐鑫一脸凶相的走过来,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这会衣服裹在自个儿身上,甭提有多难受,看到彩云走开,他心里那个郁闷。
但更让他愤怒的事,还在后头……
“我的鱼呢?你把鱼都吃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什么叫你的鱼,哦,你是说刚刚你年叉上来的那条鱼啊,不是被你扔了吗?我跟彩云吃的鱼,是我抓的,彩云烤的,怎么成了你的呢?”刘晨晃晃手里的鱼,彩云给他留的两条,都是最大的,每个都有两斤多。
但他胃口大,三下五除二,就消失了一条。
现在手里剩的,也是最后一条了。
唐鑫脸色阴沉的像是快要下暴风雪一样,身形一动,伸手就去抢刘晨手里的鱼。
或许是刘晨没料到,堂堂的皇子,也会跟人抢鱼吃,也可能是刘晨有意让他抢走,总之,当唐鑫心满意足的坐下吃鱼的时候,刘晨脸上没有愤怒,而是淡淡的笑。
其实在鱼吃到嘴里以后,唐鑫心中的感慨,绝对比其他各种情绪都要多。
身后是涓涓流淌的溪流,身前是燃烧的火堆,虽然他身边的这个人很讨厌,但还是有股子不知名的暖流,从他心里底划过。
多少年了,他没有任性妄为过,多少年,他没有吃到过一顿家常菜。
唐焱虽然疼他,但他身子不好,平时生活起居,都是府里仆人在照料,他每次去,若是留下吃饭,府里的吃食,基本上跟六皇子府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去四皇子府,他便总是一个人吃饭,空荡荡的桌子,空荡荡的椅子。
桌上摆着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他却只吃两口,便饱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是真的喜欢襄王府的热闹。
即便是跟他们吵架,或是跟木香斗嘴,再被他们气到几欲吐血。他还是乐此不疲,似乎只有不断的被他们气,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刘晨看着他晦暗莫名的神色,身为同龄人,他自然清楚唐鑫心中所想,“要吃就快点吃,这一身湿衣服,最好还是不要走夜路,我是没问题,就怕你吃不消,回头万一病了,我一个小民,可担待不起。”
唐鑫哼了声,“本王的身体,强壮着呢,你若没事,我又怎能有事,今天的事不算完,从明天起,你练你的,我练我的,十天之后,咱们再比,只是下回不准再纠缠!”
“比就比,但是得说好了,如果失手打伤,可千万别搬出身份压人,否则就不公平了,你若敢答应,我一定全力以赴的揍你!”
彩云在远处听到这话,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什么叫全力以赴的揍你,难道刚才他没有全力以赴吗?
唐鑫的嘴角也狠狠的抽动了下,“我能找你麻烦吗?哼,多此一问!”
当然是多此一问,有木香那个女人在,现在又把控着南晋大权,连他这个皇子,都得看她脸色。
刘晨忍着笑,忍的好辛苦。这个唐鑫,平时看着,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说话也好,做事也好,根本不像同龄人。
但没想到,他也有幼稚的一面。
彩云抱着柴草过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二人,“都别吵了,再吵下去,天都快亮了,这样吧,你们总穿着衣服,也不是个事,赶紧再烤一会,咱们就回去吧!”
刘晨也有此意,“是该回去了,不然大姐该担心了。”
唐鑫一听这话不对,“是彩云大姐,又不是你大姐,要我说,你可真不害臊,丢了男人的脸!”
刘晨挑了挑眉,不怒也不笑,“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这话是木香经常爱说的,如今他用起来,也觉得格外畅快。
唐鑫被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对,你乐意,最好你送上门去,以后改了木姓算了!”
在唐鑫看来,男人的尊严,就是男人的尊严,他觉得这话肯定能刺激到刘晨。
却没想到,刘晨还是那副欠扁的笑脸,“小民正有此意,六皇子深知小民的心意,彩云,回去之后,我就去找大姐说,好不好?就算现在不成亲,至少也能先定亲,你觉得怎么样?”
彩云张着嘴巴,瞪着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看他,“不怎么样!瞎扯什么,赶紧把衣服烘干,还得回家呢,少说那些废话!”
刘晨看着彩云晶莹剔透的眸子,咧嘴笑了,“是,你说的话,对我来说,可比圣旨还管用。”
刘晨当真不说话,也不笑了,拿了木柴往里添。彩云脸蛋儿爆红,她真是越来越受不了这家伙了,什么时候练出来的这副嘴皮子,以前她咋就没看出来,刘晨这样能说会道呢?
彩云不知道的是,单林渊是个情种,当他知道刘晨跟木香的关系之后,就故意的想把他往坏路上引,以宽慰他的报复之心。
但他没想到的是,刘晨也是个聪明的人,懂得剔除自己不需要的,留下自己需要要的,这叫取长补短。
唐鑫听了刘晨的话,目瞪口呆,他竟不知,这刘晨到底是真心,还是故意拿话气他,想把他气跑了?
不明之下,唐鑫忽然不说话了,也不再跟刘晨争执,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烧的很旺,唐鑫被身上的衣服,弄的很不舒服,索性先烘烤衣服。
刘晨拨弄着火堆,身子被火烤的暖暖的,衣服也直冒热气。
突想想起口袋里还有东西,吓了一跳,摸了摸还在,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丢了?”
刘晨笑了笑,“没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他先起身,然后拉着彩云。
“这个样子怎么能走,再等等,”唐鑫不干,衣服还能拧下水来,这一路走回去,如何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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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无价之宝
刘晨拉着彩云便走,只给他留下一句话,“你若想留,我们又不拦着,再见!”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
他们都走了,唐鑫哪能一个人待着,恨恨的站起身,追着他们两人而去。
来的时候,绕了很久,出去的时候,却只是拐了个弯,走了不过一百步,便到了青松书院门口。
唐鑫那个憋屈啊,“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那又如何?”刘晨还是不回头。
此时若是有人看见他俩一前一后的身影,定然不会想到,一个皇子,竟追着一个布衣小子跑,岂不怪哉?
“别争了,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这也没什么,谁叫你非要跟来,”彩云怕他俩再吵起来,便插了话进来。
刘晨见彩云帮他说话,心里美滋滋,为了附和她的话,回头对唐鑫,又重复了一句,“是啊,原本就是我们俩人的事,你却偏偏要横插一脚,我竟不知,皇子殿下也能干出这样的事!”
唐鑫脸色一变,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耳朵里只听见,刘晨羞辱他的话,皇子殿下又怒了,“我干什么了?你可别胡乱攀咬,你跟彩云又没定亲,本王为何不能插一脚!”
刘晨脚步不停,“谁说我们没定亲,我连定情信物都给了,彩云也收下了,只差一个定亲的喜宴,正在准备着,怎么,殿下有意见?”
这下,不止唐鑫傻了眼,就连彩云也纳闷不已,她什么时候收了刘晨的聘礼。
唐鑫再度怒声道:“这不可能,你什么时候给的定情信物,本王怎么都不知道,再说,彩云不可能与你私相授受!”当然不能了,如果他俩私定身终,交换了定情信物,那么,他的插足,岂不是跟多余的一样?
彩云疑惑的瞅着刘晨的后胸勺,正要伸手去扯刘晨的衣袖,忽然手心里多了一样冰凉的物什,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呢,刘晨便已抓着她的手,举了起来,“殿下非不信,非要看到东西才能相信,那么,殿下这回可信了?”
彩云跟唐鑫同时望着那只举起的手,根据手感来判断,彩云知道这是一对金耳环,但当她看清金耳环样式之时,还是惊讶万分。
她手心里的金耳环,很小巧的样式,做工一般般,色泽看上去也是陈旧的,一瞧就不是新的。
刘晨得意的笑道:“定情信物,贵在真诚,这一对金耳环,是我的家传之宝,也许在皇子殿下看来,无甚可贵之处,但在我看来,却是无价之宝,”随即他又回头冲着彩云裂嘴一笑,露出满嘴,整齐雪白的牙齿,“你也真是的,东西都给你了,也不舍得戴着,这一对金耳环,样式是土了些,等我赚够了钱,便将它融了,再添些金子,给你打一套,做为咱们刘家下一代的传家宝可好?”
彩云定定的看着他,原来他想送的,就是这一对金耳环,看上去的确是旧的,但那不重要,她又不是肤浅的拜金女。
让她怔愣的原因,是刘晨在她手心里划出的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句诗词,他们都是听木香说的,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明白了。
有那么一个人,他会陪着你,一
唐鑫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化了很多种颜色,他才不相信刘晨说的,早就彩云定亲了,这人分明就是临时抱佛脚。
他看着彩云,紧盯着刘晨的侧脸,有些急切的对彩云道:“你别听他的,我早就准备同你定亲,要去你家下聘礼,是你大姐一直拦着,否则那聘礼早搁你屋里了。”
彩云转过头,目光淡淡的,“我跟刘晨不是这一两日相处的,从前在玉河村,我俩就认识,也是一起长大的,六皇子,多谢你的厚爱,彩云无福消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唐鑫如遭五雷轰顶,只听见耳朵一阵嗡嗡的声音。
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绝,而且是他最在意的一个人。
务须,唐鑫的神情,从黑转白再转红,“你当真要为了他拒绝本王?”
他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越是愤怒,越是冷静。譬如此刻,他已是冷静的不能再冷静。
彩云不答,拽着刘晨,转身便走。话说多了,失了信服的真,好便用行动好了。
唐鑫松开的手,紧紧的攥起,目光如箭盯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脸色隐在黑暗中,晦暗难辩。
彩云拖着刘晨,走了好几步,见唐鑫站着没跟上来,便压低了声音,凑在刘晨耳边,有些生气的质问道:“这个真是你们家传的?”
想着刘氏那张脸,彩云怎么也不相信,她能这么大方,把家传的宝贝给她,想当初刘氏恨死他们姐妹二人了。
刘晨抓紧了彩云的手,微笑的看着她,“自然是真的,假的,我怎么可能拿来骗你,不过我家祖是上也没人做官经商,这副金耳环成色一般,你不会嫌弃吧?”
说到嫌弃,刘晨的声音暗淡了几分,似乎是难过,似乎是自卑,垂下了脑袋,不敢看她。
“嫌弃你个头,”彩云佯怒,甩掉他的手,将那金耳环拿在手里把玩细看。
她捶的一点都不疼,刘晨傻呵呵的笑,他现在终于懂了,单林渊说的打是亲,骂是爱。
“要不我给你戴上吧?”刘晨又凑了过来。
彩云噘着嘴,将他的头推离自己眼前,“天这么黑,你咋戴?莫不是有夜明珠呢!”
“天黑我也能看见,不信我戴给你瞧瞧,”刘晨做势就要去抓她手里的东西,被彩云灵巧的躲开。
刘晨就是故意逗她,她躲,他便追,全然忘了自个儿的衣服,还湿着呢。
两人在回程的路上,嘻笑打闹,清朗的笑声,传出好远。
不同于他俩的兴高采烈,唐鑫一脸阴沉的走在后面。
一身锦衣华袍,因为浸了水的缘故,全是褶皱,上面沾满了灰尘,将原本白白净净的天之骄子,整成了灰头土脸的落汤鸡。
尤其是头发,来的时候,梳着好好的发髻,束着发冠。
回去的时候,发髻乱了,几缕偷偷跑出来的头发,乱糟糟的搭在肩上,发冠也歪歪扭扭的挂在头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反观同样跟他掉进水里的刘晨,本来也没束发,而且他是短发,扎了个鞭子束在脑后,在水里折腾那么久,发型竟然也没乱。
至于衣裳,本来就是灰布粗衣,沾了水,也还是那个样子。
对比两人的差别,唐鑫心中更加气闷了,快步追上他们二人,“彩云,你还没出阁,怎能私收别人的东西,还不快把东西还给他!”
彩云跟刘晨同时回头,都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
这人似乎也忘了自个儿的身份,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三人说着争着,很快就走到了街上,刘晨知道彩云没吃饱,就去买了几样小吃,同她边走边吃。
可怜唐鑫,他肚子也饿着呢,可是一摸口袋,他竟没带钱。
这位傲娇的皇子殿下,生平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没钱饿肚子的滋味。
彩云不是木香,如果是木香的话,定然不会再管他,但彩云心软些,见唐鑫顶着一张被人遗弃的委屈模样。
她扯了下刘晨的袖子,示意他送些吃的唐鑫。
刘晨本是不愿意的,可是经不住彩云的劝说,很不情愿的,转回身,将另外一个油纸包,塞进唐鑫怀里,“我这个平民百姓,能请皇子殿下吃饭,也是荣幸之至!”
唐鑫握着他塞给的包子,却没有吃,只有一双愤恨的眼神,瞪着刘晨。
他虽然是饿了,但也没有到了要吃嗟来之食的地步。
就在他正欲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忽然卷过来一阵寒风。
这个寒,不同于冬天的寒冷,而是刺骨的阴寒。
唐鑫也是个机警的,身子突然向旁边闪躲。
与此同时,刘晨也感觉到了,他第一反应,是将彩云拽到身后,用身子护着她。
“呵呵,几个小娃娃,也学人谈情说爱,真是不知羞,”就在唐鑫原先站着地方,冒出一于红色的人影。
说是红色的人影,是因为她全身包裹在红色之中。
在她站定之后,几个随从模样的人,悄无声息的立于她身后三步的距离。
彩云跟刘晨都认得她,这女人不就是那天闯进襄王府闹事的那个叫水瑶的女子吗?
那天见她的感觉,跟今天似乎有所不同。此时的水瑶,浑身透着一股阴寒的气息,如同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用它的那双蛇眼,盯着属于她的猎物。
刘晨面色凝重,“你想做什么?这附近都是襄王府的暗卫,你敢动手?”他知道水瑶这个女人的目地不单纯,能千里迢迢的为了一个男人追到京城,除了痴缠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执念。
他面色镇定,悄声对彩云道:“待会我拖住他们,你赶紧往回跑,回去搬救兵。咱们俩个不能都困在这里,懂了吗?”
彩云犹豫了下,想到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离襄王府只有几百米远,如果他俩都待在这里,真动起手来,肯定要吃亏,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水瑶半掩着嘴,咯咯的笑着,笑声在夜里听来,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谁说我要动手了?我不过是想请你们去做客罢了,有你们在我手中,看她还敢不敢将我赶出来!”
唐鑫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也不计较跟刘晨的私人恩怨,身子一闪,与刘晨一同挡着彩云,冲着那女子冷声道:“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你是边关水家的二小姐吧?本王听说过你,很多人都听说过你,但他们一定想不到,水家二小姐,竟也修习了巫蛊之术!”
刘晨心中一惊,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唐鑫。
他说什么?巫蛊之术?那不是陇西人善用的吗?
刘晨见识不多,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光听名字,都觉得后背一阵阴寒。
忽然,几道人影从黑暗中飞出,轻飘飘的落在唐鑫三人面前,几秒之后,又有几个人落下。
看他们的着装,应该是两批人。
头先的那一批人,转身对刘晨跟彩云,面色严肃的说道:“属下等人会拖住他们,你们快些回去通知府里的人,告诉夫人,千万不要出来!”
第二批人中领头之人,也回身对唐鑫屈膝跪下,“殿下快回,这里有属下顶着!”
看着这两人的神色,唐鑫跟刘晨意识到事情不对。
再定睛一看四周的环境,这……这竟然不是回府的路,而且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死寂的像个坟墓。
“呵呵,想走?只怕你们走不出去,”对面的水瑶笑的越发古怪,忽然只见她扬起手腕,昏暗的月光下,她手腕上的银色铃铛闪着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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