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逼宫•;夺权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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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亥时末刻,浓云蔽月,星光只有稀疏几点。
靳归闲提着封存龙吟的天印来到三少身旁,对身穿隐身袍,几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三少道:“清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三少接过了天印,道:“清儿还没睡吗?”说着,回头望向秦府一角。那是一个幽深的庭院,三少的女人们现在都住在那里。现在这个时候,少女们应该早已入睡了,可是那庭院中,还是透出许多。
“岂止清儿没睡?今夜凡是留在府里的姑娘们,没一个能睡下的。”靳归闲淡淡地道,“清儿说,请你务必保重,不要有甚损伤。”
三少一边打开天印,一边说道:“我全身极品装备,件件刀枪不入。武功又强,千军万马之中尚能来去自如,哪里会有甚损伤?清儿多虑了。靳公,今晚你留守家中,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留守的人手尽归你调配指挥,请务必保证府中诸人无恙。龙吟!”
三少一声清叱,一道金光自他背后的包袱中掠起,投入天印之中,静静地躺在了盒子里。
靳归闲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不用你叮嘱,我自会尽力保证府中安全。三少,老夫有一事不明,你将如此重任交托于老夫,就不怕老夫负你?”
三少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我相信靳公你与宋公的交情。”
靳归闲面露少许感动之色,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融进了黑暗中。
“老三,今晚不要用龙吟。”秦风走到三少身旁,道:“宫中已无人值得龙吟出印。更何况,前夜你以龙吟大杀御林军,若用龙吟,恐会惹人生疑。”
三少笑道:“无妨,龙吟这等天兵,可随心变化,要改变幻甲时的外形容易得很。那夜是血红披风,今晚弄个黑色披风、白色披风都是可以的。武器也可装成三节棍、九节鞭什么的,那些钢刺、锋刃尽可收于甲内,这样一来,还有谁能认出呢?大哥难道不觉得,关键时刻,弄个无敌的形象出来,会比较有威慑力吗?”
秦风轻笑一声,道:“今天晚上进宫的,哪一个不是随手就可弄个无敌的形象出来?嗯,老二的霸道之刀,其威势恐怕比你着甲时更猛!”
三少笑道:“那我可要跟二哥比一比了!出风头这种事,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做了。”
秦雷闻言探过头来,道:“老三,我可是从来都不爱出风头的啊!我是很低调的,很低调的!”
大少与三少闻言同时鄙视地看了二少一眼,三少不屑地道:“也不知是谁总喜欢打架的时候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威猛似的……”
大少点头:“严重同意。”
二少:“谁啊?是谁啊?谁那么笨啊?打架的时候还大呼小叫,不怕嘴巴里溅进去血吗?”
大少和三少对视一眼,彻底无语。
※※※※
子时的梆子刚一敲响,秦风即低喝一声:“行动!”
“嗖嗖嗖”一阵衣袂破空响,数十条人影即飞掠出秦府,向着四面八方逸去。
秦霓儿带着三大杀神往禁军大营方向掠去,乔伟向着丞相府方向掠去,黎叔往大将军府而去,怜舟罗儿带着七十二地煞前往御林军统领府掠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三少喃喃自语,披上刑部特级捕快的官服,跟着秦风匆匆踏出了秦府。
秦风一身刑部侍郎官服,腰带上挂着两枚腰牌,一为刑部侍郎腰牌,一为皇家密探龙牌。秦逍遥、铁空山、三少、秦雷并肩走在秦风身后。三少背上背着天印,秦雷肩上扛着狂电奔雷刀,一行人中数二人最是惹眼。
逍遥山庄三十六天罡全都穿着刑部一级捕头的衣服,腰悬捕快专用的铁尺、锁链、腰刀,跟在秦逍遥等人身后。
当秦风等人出府之后,铁轩轩、华玲珑分带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各三千精锐弟子,从秦府四周,早已被秦风秘密买下的房屋中闪出,身着御林军军服,分六十路向着天圣宫北城门方向行去。沿途碰上巡街的正牌御林军则尽数点倒,五花大绑之后扔进了路旁的阴沟。
秦风等人的脚步不急不徐,但速度却是极快。三十六天罡也尽是超一流的好手,跟在秦风等人身后,神态轻松,脚步轻健,走得虎虎生风。
一队二十人的巡夜御林军迎面撞上了秦风等人,领头的队长大声喝问:“站住,干什么的?不知道京城戒严吗?还敢携带兵器深夜闲逛,莫不是想进刑部大牢吃牢饭?”
秦风等人脚步不停,保持速度走向那队御林军。秦风沉声道:“吾乃刑部侍郎、皇家密探秦风!”
此时众人已将走到那队御林军面前。那一队本已刀剑出鞘,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听见秦风自报名号,顿时松了口气。那御林军小队长更是满脸谄笑地迎了上来:“原来是秦大人!恕下官失礼,不知秦大人……呃……”
一声短促压抑的闷哼从他嘴里发出,却是秦风一指点上了他的咽喉,剑气切断了他的气管,他顿时捂着脖子栽倒在地,翻滚着抽搐起来。
异变突起,那小队长身后的十九个御林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三十六天罡一拥而上,一个照面间便尽数了断。
三十六天罡将二十具尸体拖进了大街旁的小黑巷中,秦风等人便又继续向前行去。
※※※※
朱雀街,丞相府。
执掌全国行政大权的丞相候猛正在书房里挥笔疾书,一封信倾刻写就。
候猛写完了信,再次复查了一遍,修改了几处地方,准备再誊写一封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这么着急就把投诚献忠的文书写好了,看来你与魔门、胡虏,当真早有勾结,杀你倒是不冤。”
候猛猛躯一震,骇然回头,但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夜行衣,满脸笑嘻嘻的中年人。
再往旁边一瞥,只见书房窗口大开,此人显是从窗子里翻进来的。书房在三楼,这窗口离地面少说也有五丈,下面又有人巡逻,可是此人却无声无息潜了进来,显是身手不俗的高手!
候猛虽贪佞,但却颇有几分胆色,旋即镇定下来,淡淡地道:“不知英雄深夜至鄙府有何贵干?若求财,本相可随时以百万银两奉上。若求官,本相一纸文书,自有令英雄满意的位置虚位以待。”
那黑衣人轻笑一声,道:“我若求财,则天下财物予取予求。若求官,则数十万兵马任我统领,还需求你候猛?丞相大人,今夜你阳寿已到尽头,吾乃是替地狱使者勾魂索命来的!”
候猛见那黑衣人虽笑容满面,但眼中却杀机暴现。情知已到了生死关头,再也镇定不下来。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张口疾呼,便见那黑衣人无比轻柔地伸出一只手,在自己喉咙上轻轻抚了一把。
一种浑身力量被抽尽的感觉立即从候猛的咽喉扩散到全身,候猛保养得很好的皮肤陡起皱纹,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待那黑衣人离开时,候猛的书房中已经只剩下了一堆风化千年一般的灰烬……
※※※※
白虎街,大将军府。
身为大将军的王贲胆色却是小得可以。同样坐在书房里书写着投降献忠文书的他,不仅在书房外安排了八名刀卫站岗,书房里边都还有着四名刀卫守住了门窗等交通要道。
大秦的丞相及大将军早已给魔门收买,魔门即将勾结胡虏大举入侵一事,候猛及王贲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不但迫不及待地写起了投诚文书,甚至还准备在大军兵临城下之际,献城投降。
幸好秦风与三少决定先发制人,否则二人即使将胡虏入侵的消息通报朝廷,也无法阻止这两个权柄在握的奸臣将京城献与魔门、胡虏。
窗外突然亮起几点耀眼的光芒,好像猛烈的火焰骤然爆发,接着一阵焦臭味自窗缝飘了进来。王贲面色一变,沉声道:“谁在这个时候烤肉?”
书房里的四名刀卫面面相觑,守在窗口的一名刀卫打开窗子,刚把头探出窗外,便见他的身子剧烈颤抖了两下,然后软软地瘫倒在地,一颗头已经不见了,脖子上只余一片被烈火烧烤后的焦黑。
王贲大惊失色,张口便叫:“有……”“刺客”两个字还未喊出,一只晶莹剔透、如梦似幻的手掌已从虚空中袭来,结结实实地印上了他的后背。
房内剩下的三个刀卫没一个看清那只手是从何而来的,甚至没有一个人能看清那只手的主人。那只手就好像原本就存在于房内一般,又好像它根本就没有主人,只有一只手一般,来得突然,也去得诡异。
而那三名刀卫猝遇变故,反应依然相当迅捷,他们飞快地拔刀,但是刀刚拔到一半,那只比他们更快的手又从虚空中探出,在他们身上一人印了一掌。
当房内的四个人渐渐变成脆弱的晶体之后,一身黑衣的黎叔才从阴影中现身。他嘴角泛起一抹诡异地微笑,喃喃自语道:“‘幻魔随心’,随心所欲……原来是这样……”
然后他又融入了阴影之中,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他在消失时故意掀起了一股微弱的气流,房内四个晶体人给微风一拂,身子便片片迸裂,碎成了一地晶莹的微尘。
※※※※
御林军统领,二品武将郭侠怀异常苦恼地在自家后院喝闷酒。
皇上遭刺客刺杀,刺客最后不但在数万御林军包围之中逃脱,还杀死近六千御林军士兵,令禁宫之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他这个御林军统领当时正在现场指挥,对这件事是要负有相当的责任的。
如果还搜捕不到刺客,待新皇若登基之后,恐怕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正苦恼间,郭侠怀突然听到前院传来阵阵沉闷的惨叫。他心中一惊,飞快地拔剑在手,纵身朝前院掠去。身为御林军统领,他一身武功倒是不弱。
郭侠怀边往前院赶边想:“是谁如此明目张胆攻我统领府?难道是前夜的刺客?不对啊,京城之中戒严如斯,刺客纵是万人敌,在杀害先皇之后,也该速速撤离,绝不该留下来继续为恶的。那么,究竟是谁来找我郭侠怀的麻烦?”
正思忖间,郭侠怀已赶到前院,还没看清院中形势,便见一道雪亮的剑光惊天一闪,如笔直的闪电般疾奔他的咽喉。
郭侠怀手腕一抖,长剑疾挑,一连刺出七八十剑,剑剑刺中那道雪亮剑光,一阵如珠落玉盘般的脆响连绵响起,两剑相交溅出无数灿烂的火花。
可是郭侠怀这一路快剑却并未截住那雪亮剑光,他那七八十剑便如蜻蜓撼石柱一般,虽刺中那雪亮剑光,却未将其击偏分毫。
郭侠怀不由魂飞魄散,这剑手也太可怕了!
未及定魂,那剑光已经奔至郭侠怀咽喉,郭侠怀只觉咽喉处袭来一阵逼人寒意,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想死想活?”一个冰冷却动听到了极点的声音响起,郭侠怀心中恍若出现无限光明,他猛地张开眼,道:“想活!”
至此,郭侠怀才看清了这剑手的真容,却是一位白裙如雪,飘逸似仙的少女!
一见之下,郭侠怀惊为天人,暗叹世间却有如此容貌的美女。若仅是美女倒也罢了,可是这少女的剑却是快、准、狠三味俱全,绝对配得上“巾帼英雄”四个字!
这少女身后,跟着七十二个手持各式武器,身形魁梧如山的黑衣大汉。院子里的卫兵已经尽数躺倒,有几个大汉还在慢条斯理地在院子里踱着步,碰上没死透的便狠狠补上一下。
“想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那少女冷冰冰地道:“未擒到刺客,你将要担上莫大干系。我想,你也不愿在新皇登基之后,便给朝廷弃之不用吧?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好好把握,不仅可继续担任御林军统领的位置,甚至还有机会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郭侠怀的眼睛顿时燃起熊熊火焰。
※※※※
秦霓儿、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在屋顶上飞快地纵跃。
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城北禁军大营。禁军的主力部队虽然驻扎在郊外兵营,可是禁军八名统领日常办公的地方及住所却是在城北大营中。
营内驻有三万兵马,其中甚至有五千精锐铁甲骑兵,若是不能将这队禁军控制住,将会酿成大乱。
不多时,四人便到了禁军大营门前。
此时禁军大营前也是戒备森严,营中军士往来巡梭不停,大营中泰半帐蓬通明,营外将士也都是甲胄在身,看上去处于临战状态。
但是秦霓儿知道禁军并不是针对他们四人而有所准备的。禁军之所以如此戒备森严,纯是为了准备随时出击,缉捕刺客。
只是没人知道,前夜的三名刺客中,正主儿已经离开京城,且已冤枉无比地死去。而另二人现在已在策划颠覆大秦的惊天阴谋,且这阴谋正在实施当中。
秦霓儿四人来到禁军大营前,马上有巡岗的禁军士兵拦住了他们:“此处乃禁军大营,来者通名!若无适合理由,踏入大营者,杀无赦!”
秦霓儿冷哼一声,掏出一面漆黑的铁牌,铁牌上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大秦公主在此,见此龙牌如见皇上,还不下跪迎接?”
那些巡岗卫兵一楞,旋即跪了下来。虽然旧皇已逝,新皇还未登基。可是这天下毕竟还是大秦的天下,当家作主的毕竟还是嬴氏皇族,皇族黑龙牌一出,除皇族之外,任何人都须跪拜。
“不知公主驾到,小人等冒昧拦阻,死罪!”
秦霓儿大步朝着禁军营中走去,边走边道:“尔等也是尽忠职守,何罪之有?恕你等无罪,速速平身,去请统领大人们到中军帐中,本宫有要事与诸统领大人相商!”
那此巡岗卫兵愣了一下,为首的小队长犹豫不决地道:“大秦律,女子不得参予政事军事,公主虽为天皇贵胄,但是……”
秦霓儿哼了一声,又甩出一面牌子,道:“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那禁军小队长接过牌子一看,只见那面牌子黑色为底,上面刻着四个血红大字:皇家密探。再翻过牌子看了一眼背面,只见背面印着缩小版的帝皇玺印,还有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统领秦!
那小队长顿时全身一阵哆嗦。皇家密探统领,又是公主身份,对一品以下的文武百官有先斩后奏的大权,莫说进出禁军大营,便是上朝也可以了!
当下那小队长再不敢多说一句,口称死罪,将那牌子恭恭敬敬地交还了秦霓儿,然后派人去通知八统领,自己则将秦霓儿四人领进了中军大帐中。
秦霓儿在中军大帐空出来的大统领位置上大马金刀地坐定,捧起杂务兵奉来的香茶,轻啜了一口,端坐在大椅上出神。三大杀神一脸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不多时,禁军八统领便先后进了帐中。想是那些通报的禁军士兵已将秦霓儿的身份告之,那八名统领进帐时无不恭恭敬敬,先跪拜请安之后,这才照着秦霓儿的吩咐一一入座。
秦霓儿看着八名各掌一万五千兵马的统领大人,慢悠悠地道:“诸位大人可知本宫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那八名统领面面相觑一阵,一名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太阳穴高高鼓起,颈部粗壮,筋肉虬结,一看便是横练功夫异常深厚的禁军统领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深夜驾临,可是为了刺客之事?”
秦霓儿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事。刺客胆大妄为,夜入禁宫行刺吾皇,并于御林军大军包围之下突围而出,杀死杀伤六千余御林军士兵!你们可知那些刺客共有几人?”
另一长相斯文,但眼神精光灼灼的统领道:“据御林军的兄弟们说,刺客乃是有百多人来着,且个个都是超一流的好手,领头的三个,更是有着大宗师一级的身手……”
秦霓儿冷笑一声,道:“胡说八道!这种说法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御林军的无能罢了!事实上,刺客总共只有三人!”
八名禁军统领同时惊呼出声,“只有三人?这样说来,那三名刺客岂不是个个都是万人敌?”一名统领惊呼道。
秦霓儿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刺客本领通天,御林军又多为无能之辈,尸位素餐,哪比得上禁军战力强横?所以擒捕刺客一事,还需禁军出大力才行。本宫连日查探之下,已有刺客线索,摸清了他们现在的落脚点。今夜召见诸位,便是为了与诸位商量一个行之有效的围捕刺客计划。”
秦霓儿此行纯是为了拖住禁军,使禁军无法支援禁宫,因此便在此胡言乱语,天花乱坠胡说一气。等到秦风等人逼宫成功,她的任务也便可完成了。
那八名统领闻言顿时热血沸腾。在京城之中,御林军地位一向在禁军之上。现在得公主亲口承认御林军都是饭桶,而擒捕令御林军大败的刺客则需禁军出力,他们个个都激动莫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秦霓儿见八统领已然入彀,嘴角露出一抹不易为人察觉的讥笑,道:“取京城地图来!本宫现在就与诸位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布置人手,围捕刺客!”
正当一名禁军统领准备吩咐亲卫去取地图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自中军帐外响起:“霓公主好大的口气,好深沉的心计!诸位统领大人万万不可上当,霓公主已与刺客勾结,意图再次入宫行刺太子,夺我大秦江山!诸位统领大人还不速速点齐兵马,入宫救驾!”
第一章 逼宫•;夺权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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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霓儿面色一寒,叱道:“胡言胡语者,杀!”
萧天赐冷笑一声,随手一甩,一道金光自他袖中发出,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电射而去。
嗤地一声轻响,那金光穿过帐蓬,然后便听一声闷哼,帐蓬上溅上几串血珠,接下来便是急速远去的脚步声。
萧天赐微微动容,自语道:“哦?竟能避过要害?有点本事。”
秦霓儿冷哼道:“走不了的!”
一声微弱的利器破空声自外传来,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呼,一条飙血的人影向着帐蓬倒飞过来,撞破帐蓬,跌进了帐内,咽喉上有个圆形的血洞,鲜血兀自不断地飙射着。
帐内诸统只见那倒撞进来之人身着夜行人,黑巾蒙面,看不清面貌,不由惊呼道:“这人是谁?怎能潜进军营之中?”
秦霓儿淡淡地道:“这人便是刺客的同党。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六人已潜进大营之中,尚在外伺伏,准备行刺本宫!”
一名禁军统领犹豫着道:“公主殿下,刚才这人说的话……”
秦霓儿横眼一扫,冷哼道:“你在怀疑本宫,认为他说的话是真的?”
那禁军统领壮着胆子道:“这人虽然行为鬼祟,但是……呜……”他突然发出一声沉闷至极的惨哼,全身骨胳一阵爆响,却是那身材魁梧,一身横练功夫深厚至极的禁军统领突然发难,一个熊抱勒断了他全身近半骨骼!
那魁梧的禁军统领松开双臂,放开那被他勒死的禁军统领,大义凛然地道:“吾等是大秦帝国的臣民,效忠的是大秦的皇室!公主身为天皇贵胄,这等小人却说出如此不君不臣之言,所以臣自作主张,处死了他!臣一心为大秦,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擅自行此逾礼逾法之事,请公主降罪!”
那禁军统领说着,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作出一派正直忠诚、大义凛然的模样。
秦霓儿微微一笑,“将军忠正,何罪之有?似这等心存不轨的小人,便是该死!诸位将军,可还有谁对本宫有所怀疑,大可提出,本宫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虽然忝为皇家密探首领,对一品以下的文武百官有生死予夺之权,但是本宫亦不会滥杀无辜。”
秦霓儿说得漂亮,但是有那被同僚所杀的禁军统领前车之鉴,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剩下的六人慌忙表忠,跪倒于地,齐声道:“吾等效忠大秦,绝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
秦霓儿微笑点头,道:“诸位将军请起。外面虽有刺客游弋伺伏,但本宫亦有所准备,无需担心他们。咱们还是接着谈正事吧,莫被刺客扰乱了我们的阵脚,令那前夜入宫行刺的三名刺客统领有时间逃走。柳老,劳烦您三位出去巡查一番,务必把那剩下的六人一网成擒,死活不论!”
柳断魂三人应了声是,慢悠悠地走出了帐蓬。
剩下的七名统领则唯唯诺诺地起身,那魁梧统领命人取来了地图,地图刚刚在桌上铺开,便听帐外传来阵阵利器往来刺击之声,及声声低沉的叱咤之声。这些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多时,柳断魂三人就慢悠悠地踱进来,柳断魂有气无力地道:“禀公主殿下,六名刺客已尽数授首,我方无一伤亡。”
秦霓儿微笑点头。那与他们作对了三年的七名密探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本来跟随她的另五名密探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胜过剩下的六人的,但是有三大杀神出手,那六人便只能如羔羊一般任他们宰割了。
当下秦霓儿便行“拖”字诀,假意与那剩下的七名禁军统领商议起围捕刺客的事情来。
※※※※
在秦霓儿稳住禁军统领们的同时,秦风等人已至天圣宫北城门前。
秦风伫立城下,抬头仰望那高大城门上方,沉声道:“吾乃刑部侍郎,皇家密探秦风!本官收到风声,前夜接应刺客入宫的同党仍潜伏在宫中,本官特率刑部捕快前来宫中拿人,还不速速开门!”
城门上方传来一个声音:“秦大人,夜已深了,您还是明日再来吧!禁宫内外如今已是戒备森严,那刺客同党就算仍潜伏在宫中,也是插翅难飞,您大可以明日再来擒拿!”
秦风冷哼一声,道:“刺客今夜欲行刺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有些许差池,汝等担当得起吗?”
城门上方沉默了一阵,那声音这才犹犹豫豫地道:“秦大人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可否请示过皇后、太子,或是丞相大人以及大将军?”
秦风有些不耐烦地道:“本官身为皇家密探,手握圣上御赐密探龙牌,对二品以下文武百官有先斩后奏之权,直接对圣上负责,本官查案,无需对任何人请示!还不速速开门,误了大事,本官诛你九族!”
秦风说着,亮出了密探龙牌,三少提着个灯笼放到龙牌旁,照亮了那龙牌。
城门上方顿时一阵慌乱,只听有人道:“赶紧开门哪,那真是密探龙牌!惹恼了秦大人,咱们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有人则置疑道:“秦大人深夜入宫,未曾请示过任何人,若是贸然开门,恐怕不好吧?要是秦大人有甚……”下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或许是在说悄悄话,又或许是被人堵住了嘴巴。
秦风现在已经相当不耐烦了。兵贵神速,现在另几方面应该都已行事成功,若是他们这边迟迟无法拿下,万一生变,将是极其麻烦的事。
“再不开门,本官便硬行闯宫了!太子殿下安危系于一线,尔等鼠目寸光之辈还在此如此推诿,本官为保证太子殿下安危,说不得要砍几颗不开眼的脑袋!”
秦风说着,戟指一挥,一道剑气发出凄厉的破空声,削上城头,将城头的箭垛斩掉一块,砰地跌下城头。
城门上的御林军这下子有些慌了。秦风的武功他们多有耳闻,天剑宗师的名号早已传遍天下。若是秦风当真硬行闯宫,这城门还真拦不住他,说不定还要多搭上几条人命。
当下有人慌声道:“秦大人切勿动怒,小人等马上给大人开门。”这句话说完后,那发话之人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秦大人身后仅带了不到四十人,就算真有甚鬼蜮之处,大内侍卫尽可将乱子摆平。你们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像那晚的刺客一般,能力敌万人么?”
不多时,城门在轰隆震响中缓缓打开,一队御林军士兵由一个百夫长领着迎了出来。
秦风看都没看那卑躬屈膝的百夫长一眼,径往城门内走去,边走边道:“去把梁其洛给本官叫过来!本官行事需他协助!”
那百夫长应了声是,安排一名御林军士兵火速去请梁其洛了。
那百夫长跟在秦风等人身后一溜小跑,向着东宫方向行去。百夫长见三少、秦雷等人人身携武器,不由有些疑虑地道:“秦大人,国有律,除大内侍卫、御林军之外,任何人进宫都不得携带武器……”
秦风冷冷地道:“不得携带武器?莫非你要本官的手下空手与刺客同党对敌吗?难道你们忘了前夜刺客的身手吗?一群废物,两万多人都拦不住三个刺客,还死伤六千多人,也不知大秦养你们这班废物作甚!告诉你,刺客同党的身手比起前夜三个刺客来也不会相差多少,若是不带武器,本官的手下虽然个个能顶你们一百个,也不见得能轻易将其擒住!”
那百夫长面红耳赤,颇有些委屈地道:“秦大人,不是小人等无能,实是那三名刺客过于厉害。其中一名刺客,甚至连镇国之宝虎啸都夺了。他天兵加身,我们这些凡人,如何与身披天兵的高手对敌?”
秦风冷哼道:“你的意思,是本官错怪你们了?”
那百夫长诚惶诚恐,道:“小人不敢……”
秦风道:“不敢就给本官住口!行了,这禁宫本官已进出不知多少回,每次面圣都无须通报,可直接晋见,无需你引路了,你继续去守城门吧!”
那百夫长告了声罪,匆匆退下,他实在是没脸再跟在秦风身边了。更何况,进了后宫范围,安全职责便担在大内侍卫身上,已经与他无关。
三少在秦风身后赞道:“想不到大哥还颇有几分官威!”
秦风笑道:“似那等人专会欺善怕恶,你越是对他客气,他便越是要摆架子。你若是对他凶一点,他便会像条狗一般,任你支使。”
秦逍遥道:“阿风,对下面人也不要一味凶蛮。还是恩威并济的好,若是一味凶狠,他们表面上是服了,可是心里还是不大舒服的。压力越大,反弹越大,若是有日你做错了事,他们落井下石起来,只怕更狠。”
秦风淡淡地道:“我又不需学这御下之术,日后也不会管这等琐事,恩威并济这一套,倒是懒得去学。”
秦雷奇怪地道:“老大,你要造反逼宫,不就是为了让爹当皇帝吗?爹当了皇帝,你不就是太子吗?这日后管理天下,驾驭群臣的也就是你了,你怎能不学?”
秦风笑道:“老二,做皇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做个嬴圣君一般的昏君倒也罢了,自可夜夜笙歌,醇酒在杯,美人在怀。可是要做个勤政仁君,就非得日理万机。莫说游侠江湖了,怕是连觉都睡不好。若是要你来做皇帝,你会乐意吗?”
秦雷道:“我……大概只能做昏君吧!”
秦风呵呵一乐,道:“我们三兄弟若真是有心为之,做个明君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要求剑,你要浪荡,我们两个都放不下心中之事,怎能治理天下了?唯有小三,看来对做皇帝甚为向往啊!”
三少一本正经地道:“你错了大哥,我是对做昏君甚为向往!”
秦逍遥啐道:“你们几个现在就在讨论谁做皇帝,是不是在咒老爹我登位后早点归天?”
三少忙道:“当然不是了,老头子,我只不过是想你登基后早点退位而已。依你的脾性,只怕做不到三个月皇帝就会烦死。当然,做皇帝也是有好处的,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哦!老爹,枉你自称年轻时风流甲天下,可如今却被娘管得死死的,半个情人都没有了。若是登基为帝,岂不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多找些美女?”
秦逍遥偷偷瞥了身旁的铁空山一眼,大义凛然地啐道:“少说浑话!当心我把这话告诉你娘,让你娘好好教训你一顿!”
铁空山:“妹夫,你说这话时不要先看我好不好?把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吧,我是不会告诉妹妹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做了皇帝之后,若是女人少了,也是颜面无光啊!”
秦逍遥苦道:“大舅哥,你就不要瞎掺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妹子的脾气?唉,你妹夫我,当年多么英俊风流的侠少啊,江湖上爱我的美女数之不尽。可是自从与你妹子成亲后呢?莫说纳妾,就连偷偷养个情人也不成啊……”
铁空山一脸黯然,长叹一声,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啊!想我英雄甲天下,当年也是万人迷,可是自从婚后,也是不得自由……唉,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
看着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同时哀叹,三少三兄弟闷笑不已。
一路小声说话间,秦风等人穿过紫禁殿,越过东宫门,有密探龙牌开路,一路之上畅通无阻。
眼见要走近太子寝宫,大内侍卫统领梁其洛带着一队大内侍卫匆匆赶了过来,老远就叫道:“秦大人,请稍留步!”
秦风顿住脚步,冷冷望着梁其洛。
梁其洛奔到秦风身前,道:“秦大人,下官来迟,请大人恕罪。听闻秦大人今晚入宫是来擒刺客同党的,不知刺客同党是谁,可否需要下官助一臂之力?”
秦风看了梁其洛一眼,淡淡地道:“刺客的同党……不正是梁大人你吗?”
梁其洛耸然动容,失声道:“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风嘴角浮出一抹诡笑,道:“本官的话,难道梁大人没有听清?”话音刚落,身后的三十六天罡便一齐涌上,将梁其洛身后的那众大内侍卫尽数放倒,杀人时干净利落,连半声惨哼都没发出。
而梁其洛,则被三少一把掐住了脖子。
三少歪着头,盯着梁其洛的眼睛,嘿嘿笑道:“想死想活?”
梁其洛心念疾转,事态的发展太出乎他意料了,眼见秦风等人这般架势,他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的关键。人到生死关头,除了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之人,所有人本能的反应都是先保全自己。而梁其洛显然是与智勇仁义无关了,闻言连连点头,道:“想活,想活!”
三少嘿嘿一笑,道:“你对大内侍卫是否有绝对统治权?有多少人能因为你一句话连皇帝的面子都不卖?”
梁其洛面露难色,道:“两千大内侍卫,小人能完全控制的,也仅有一个营五百人。其余三营虽然名义上都归小人统领,但是……他们大半是听太后号令的……也有一批忠于太子和其中一些后妃。”
三少点了点头,道:“五百人足够了!大舅,您现在跟梁其洛去把他那五百人点齐,清洗后宫!先把菁后给剁了,我倒是要看看,没了后宫诸妃,剩下的那三营侍卫,还能听谁的!三十六天罡,你们去十八人助我大舅。梁其洛,你可要小心了,我大舅外号‘化铁手’,你也是练武的,想必也知道这个名号吧?该怎么办,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梁其洛闻言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铁大人是江北第一高手,小人这等身手,铁大人只需一根手指头便可让小人死一万遍,小人绝不敢有任何异心!”
三少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梁其洛。铁空山与十八天罡跟在梁其洛身后,随他去调人了。
秦风、秦雷、三少、秦逍遥与剩下的十八天罡继续往太子寝宫行去。
太子寝宫前戒备森严,大内侍卫至少上百,会武功的小太监也有十多个。太子海马上便要登基为新帝,自是身价倍增,那些个大内侍卫一个个精神抖擞,格外卖力。
秦风远远地看着那些大内侍卫,边走边道:“这些大内侍卫一个不留,宫女太监也要全部诛除,逼宫一事,不能有半个活口知道。”
秦雷道:“现在梁其洛知道了这件事,事成后要不要杀他灭口?”
三少道:“不必。梁其洛这等墙头草,那方势大他便会跟谁。只要我们夺权成功,再给他点甜头,他便会夹着尾巴做我们的狗。当然,若是他日别人势力强过我们,梁其洛当然会是第一个背叛的。所以对他那等人,只需我们永远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就不必担心他会反咬一口。”
秦雷听得连连点头,道:“老大,小三,看来你们对这玩弄权谋,揣度人心的确有一套。本霸刀只会冲锋陷阵,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一窍不通。”
三少笑道:“二哥可想学吗?”
秦雷摇头道:“不想,我懒得动那脑筋,还是扛把刀直来直去地砍人过瘾。”
三少与秦风相视而笑,此时离太子寝宫只有十数丈之遥,众人再不说话,大步朝着寝宫走去。
一名大内侍卫小统领见秦风等人大步前来,且大半携带兵刃,顿时喝声:“戒备!”呛呛声响中,所有的大内侍卫刀剑出鞘,摆出戒备的姿态。那些会武的小太监们也都拔出短刃,战战兢兢地摆出战斗架势。
“呔,来者何人!深夜携兵器逼近太子寝宫,可是诛九族的死罪!”那小统领仗着自己这方人多势众,说话底气颇壮。
秦雷哈哈一笑,抢出人群,大笑道:“爷爷是来索命的!”说罢横刀一挥,一刀匹练似的刀芒如波浪般向那众大内侍卫涌去,激厉的刀芒将大半大内侍卫拦腰截过,哧哧声响中,凡被刀芒斩中的大内侍卫们尽数拦腰断为两截,滚倒在地,血流成河,惨叫震天。
秦风皱眉道:“老二,这手段太过残忍了!腰斩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是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秦雷却笑道:“有何惨忍了?生死战场上,莫非还有谁管你杀人的手段是否残忍吗?”说话间抢入剩下的大内侍卫群中,一阵乱砍,砍瓜切菜一般将剩下的大内侍卫和那十几个小太监杀了个精光。
秦逍遥看着秦雷的背影,略带忧色地道:“阿雷霸道之刀已达‘霸杀道’之境,霸杀之气日重,恐怕他日后……唉……”
三少笑道:“老头子,你可是怕二哥日后控制不了他自身的霸杀之气?”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你二哥破而后立,走上霸刀之途,虽然没有走火入魔的后患,但是戾气日重之下,他功力虽会进展神速,到最后也许会给杀气控制……变成杀人狂魔也未可知……”
三少轻描淡写地道:“那又如何?今日夺权之后,我们便要征战天下。二哥这等猛将,将来会是战场之上敌人的绝对噩梦。若平定天下之后,二哥仍嗜血残忍,废了他武功便是……”
秦逍遥道:“小三,你这话过份了。”
三少嘻嘻一笑,道:“二哥的武功既是破而后立,废了他武功之后,他或许会更进一层,从‘霸杀道’超脱出来也未可知呢!”
秦逍遥森然道:“老三,你是怕有个霸者与你争天下吧!”
三少淡淡地道:“老头子,霸者占有欲太重了,又残忍嗜血,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之上,打天下可以,治天下却是绝对不行,你学贯古今,难道连这都不知?”
秦逍遥顿时无言以对。
第一章 逼宫•;夺权 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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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看了秦逍遥与三少一眼,道:“老二的确杀气日重,日后必有后患。必须想办法克制他的杀气增长,否则将来他定会成为暴戾霸者。”
秦逍遥叹道:“难道真要废老二武功?阿雷险死还生,才有今日这般成就。若是为此废了他的武功,他怕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秦风安慰道:“无妨,小三说的有理,老二已有破而后立的经验,日后他若成杀人狂魔,我们出手废了他的武功,他或许能再次破而后立,脱出‘霸杀道’之制。将来成就,或许比现在更高也说不定。”
秦逍遥道:“阿风,你也如此不放心阿雷?”
秦风看着哈哈狂笑,全身鲜血淋漓,大肆砍杀太监宫女的秦雷,慢慢地道:“父亲你看,阿雷未动杀机之时,尚是忠厚老实。可是一旦动了杀机,染了鲜血,他便无法自制了。沉浸于杀人之中的他,已将杀人当成了一种乐趣!这是相当危险的征兆!我也不愿自己的弟弟,成为嗜杀残忍的霸者。”
秦逍遥缓缓点了点头,道:“其实为父当年也险些堕入霸道,血手修罗的名号,正是因为父嗜杀而来。若不是遇上了你们的娘亲,又在逍遥山庄静养二十多年的话,为父一身戾气也不知何时能消除,或者早就变成杀人狂魔了。如今天下大乱,战事将起,阿雷又是不可或缺的猛将。在战场之上,杀孽一重,杀性便会更甚……阿雷,看来是没办法避过这一劫了!”
三少笑嘻嘻地道:“父亲也不必过于担心。至少有外敌存在的话,二哥是不会迷失心智的。再说了,你不是说因为娘亲,你的戾气才有所削减的吗?二哥如今也有了媳妇儿,或者我嫂子,也能帮二哥守住一份神智。”
秦逍遥摇头道:“那是不同的。遇上你母亲之后,我便再未亲手杀过一个人。而阿雷……日后还要杀许多人啊!神智不失,也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父子三人在此谈论间,秦雷已将太子寝宫外的侍卫、太监、宫女杀了个干干净净。寝宫外面一片血流,残肢断臂四处都是。有些被腰斩了的人到现在还未死透,仍在惨呼呻吟。
秦风心中不忍,道:“十八天罡,去给他们一个痛快。”
三人身后的十八天罡齐声应诺,飞快地冲到寝宫前,将那些还在垂死挣扎的侍卫、太监、宫女等一人补了一刀,终止了他们的痛苦。
秦雷杀人时动静过大,早已惊动太子寝宫周围巡逻的一些御林军和大内侍卫,近五百人呼啦啦围了过来,有人甚至放出了烟火讯号开始示警。
秦风道:“爹,请您带十八天罡拦住来援人等,我与小三进去跟太子好好谈谈。”
秦逍遥点了点头,带着十八天罡迎向了最先冲过来的一队大内侍卫。双方稍一接触,便翻起漫天血浪。十八天罡个个如下山猛虎,挥舞着腰刀、铁尺、锁链,人人手下都无一合之将,随手一击,便是一声沉闷的惨叫。
逍遥山庄的天罡星个个练的都是杀人的手段,武功没有半点花架子,连虚招都没有,招招致命。
被刀砍中者,无不连人带甲甚至连兵器都断为两截。被铁尺击中者,无不骨碎筋折内脏迸裂。被锁链抽中者,无不横飞出去,喷血而亡。
秦逍遥倒真逍遥,绝不出手杀人,双手未沾半点血腥,只背着双手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凡被他擦肩而过的大内侍卫无不浑身无力,连刀都举不起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天罡星们将自己拍成碎片。
另一边,秦风与三少大步走进太子寝宫,只听得秦雷的笑声不住传来,刀气破空声不时响起,惨叫闷哼不绝于耳。二人进去一看,只见寝宫大堂里的数十个太监宫女已被秦雷砍了个干净,眼下秦雷还在操刀追赶一个被七八个太监宫女护住的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孩。
秦风一看那小孩,不是太子海是谁?此时太子海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哇哇乱哭,裤子都尿湿了。而那剩下的几个太监宫女倒也忠心,面对鬼神一般的秦雷竟然仍有勇气护着太子与他周旋。
只可惜秦雷实在太过可怕,随手几刀,便将最后的几个太监、宫女砍翻在地。秦雷杀得性起,也不管太子正是他们要擒之人,挥刀便往太子头上砍去。
秦风见状双眼猛一瞪秦雷,两道无形剑气自眼中发出,瞬间便到了秦雷身旁,击中了他软肋。
剑气在秦雷肋下爆开,秦雷闷哼一声,身子一震,嚣狂的神态渐渐消失,充血的双眼也渐渐恢复了清明。他愣愣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大哭的太子,又看了看秦风和三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嘿嘿……不好意思,差点杀错人了……”
秦风叹了口气,道:“老二,你可知你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秦雷道:“不就是杀人吗?这里的人可都是我杀的啊!”
三少问道:“二哥你可曾看到有人杀人时边哈哈大笑边吱哇乱叫吗?”
秦雷奇道:“谁啊,谁那么傻啊!杀人时大笑大叫,不怕被血溅进嘴里吗?”
三少与秦风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秦雷发起性来之后,只记得自己在杀人,可是怎样杀人,杀人时自己有怎样的表现,他却是一概不知了。现在的秦雷,已渐有嗜杀成狂的征兆!
秦风走到秦雷身旁,道:“父亲他们在外拦截援兵,你去助阵。记住,千万别把自己人一刀砍了!”
秦雷扛着刀大步向外走去,道:“不会的大哥,我招子亮得很,哪里会错砍自己人?”
三少看着秦雷的背影,道:“有老头子在外看着他,二哥他应当不会太过份吧!”
秦风点了点头,道:“父亲的威势比老二更足,在父亲的威压下,老二的戾气发挥不出来,还是能够保持清醒的。否则的话,我也不敢让他出去再沾鲜血了。好了,咱们还是跟太子殿下好好谈一谈吧!”
秦风说着,将太子海轻轻扶了起来。他掏出一方丝巾,温柔地替太子抹去了眼泪和沾染的血迹,柔声道:“太子殿下,臣是秦风,殿下还记得臣吗?”
太子海看着秦风,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秦风笑道:“太子殿下,臣救驾来迟,让太子殿下受惊,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刚才那人并非刺客,而是臣之胞弟。他刚才进来,是来替太子殿下杀前夜刺客的同党的。太子殿下可能还不知道,您的寝宫内外,所有的人都与前夜的刺客暗中勾结。他们不但同谋杀害了先皇,还要伺机杀害太子殿下,以夺太子之位,谋我大秦江山。幸亏微臣发现得及时,这才带人夜入禁宫,杀了那干小人,保住了太子殿下。”
太子海听得连连点头,颤声道:“你是好人……可是刚才……你弟弟为……为何要拿刀砍我?”
秦风笑道:“那是因为臣弟不认识太子殿下啊!太子也从未见过臣的弟弟是不是?臣弟救驾心切,出手就急了一点,您看最后关头,臣不是制止了臣弟吗?”
三少道:“大哥,你哄小孩也太麻烦了吧?让我来吧!就这么哄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哄得听话?”
说罢,三少一把拉过太子海,在太子海面前蹲下,笑眯眯地道:“嬴海,你认得我吗?”
太子海怯生生地摇了摇头,求助似地看了秦风一眼,秦风却装作没看到似的,将头偏向了一旁。
三少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叫秦仁,是秦风的三弟。你要记住我,因为我会将你推上皇位。你应该知道,当皇帝很有意思,当了皇帝之后,你就可以号令天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就算你当了皇帝,你也要听我的话,因为有我,你才能当上皇帝。没有我,你就死定了。明白吗?”
太子海一脸哭相,点点头,又摇摇头。
三少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明白。我也不需要你明白。反正你们嬴家的男丁,是一个都不会留下来的,你就算做了皇帝,等你退位之后,仍难逃一死!”
说话间,三少猛一瞪太子海,心中杀念一动,那“修罗魔瞳”便再次出现。
太子海看着三少的眼睛,只觉他一双眼睛有着无穷的吸力,吸引着自己的目光牢牢地盯着三少的眼睛,想挪也挪不开。
然后他看到了冰封大地、血色平原、白骨山峦和山顶上的血手修罗。
在彻底看清了修罗魔瞳之后,太子海的心一阵狂跳,情不自禁地惨呼一声:“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入他的脑海,他两眼一翻,朝后栽倒在地。
三少微笑着,拉起太子海,掐人中掐醒了他。太子海醒过来之后,傻愣愣地张着嘴,嘴角拖着一串长长的涎水,痴笑着说:“哥哥,你是谁啊?你是不是来陪我玩的啊?好啊,我们来玩骑马马,我做马马,你来骑我……”
三少笑着望向秦风,道:“他吓傻了。”
秦风皱眉道:“小三,你太狠了吧?他只是个孩子。”
三少摇摇头,道:“老大,要得天下,就得心狠手辣。况且,他傻了更好,至少,他不必像其他嬴氏族人一样被杀了。我吓傻他,等于救了他一命。”
秦风无奈地摇头:“历来皇权斗争,失败的一方都会被九族连诛,婴儿都不会放过……唉,幸好败的不是我们。”
三少笑道:“老大,你多虑了。我们怎么会败?今夜过后,我们秦铁两家,便可在天下大业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
东宫,菁太后寝宫。
太子寝宫离菁太后寝宫虽不算很远,但也有一定距离。太子寝宫处的喊杀声依稀传到了太后寝宫。太后寝宫前的大内侍卫刚准备禀报太后,便见统领梁其洛带了一营侍卫匆匆赶来。
“梁大人,太子那边好像出事了!”一名侍卫朝着梁其洛叫道。
梁其洛飞快地跑到那侍卫面前,闷声道:“知道了!”说话间闪电拔刀,一刀劈翻了那侍卫,然后腰刀一挥,喝道:“太后勾结刺客刺杀先皇,欲令外戚专权,罪无可恕!兄弟们,杀了太后,以正国纲!”
一声呐喊之下,那五百大内侍卫狂蜂般涌入了太后寝宫,沿途所遇上百大内侍卫,被他们尽数砍翻在地。随侍的太监、宫女也是一个都没放过,砍得干干净净。
菁后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喊杀声起,未及着衣便起身叫道:“是谁在外面吵?当心哀家砍了你们的脑袋!”
砰地一声,卧室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手提染血钢刀,一脸阴沉的军汉歪着脑袋走了进来,阴森森地道:“太后,这生杀予夺的大权,如今已经轮不到您来掌了。这天下,嘿嘿……是时候换个新主子了!”
太后借着外面传来的火光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由惊呼道:“梁其洛,你是大内侍卫总管,你闯入哀家寝宫想干什么?”
梁其洛摇头道:“太后,您也太迟钝了吧?小人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小人来,当然是来取太后您的脑袋了!”
说罢钢刀猛挥,咔嚓一声脆响,菁太后的脑袋便滚下了床,鲜血将床单染得通透。
梁其洛拾起菁太后的脑袋,大步走出了太后寝宫,将人头提到铁空山面前,道:“铁大人,太后已被小人亲手斩杀,首级在此,请铁大人验收!”
铁空山随意瞄了一眼,道:“你的功劳我记下来了。现在太子寝宫那边已生乱,另三营的大内侍卫大半赶了过去护驾,后宫防备空虚,正好给我们可趁之机。马上行动,凡公子,即当场诛杀。公主、嫔妃抓起来软禁,严查是否有孕,有孕者一律诛杀。嗯……公子们身边的宫女就不要查了,直接杀掉便是。凡是轮值的太监,也都一并杀了。今夜禁宫大乱,希望他们知趣儿一点,趁早溜号回去休息。目击者,半个活口都不能留!”
梁其洛应了声是,带人飞快地向着后宫诸妃处跑去。
那些还未成人的公子、公主都是与其生母住在一起。而已成年的公子、公主则是搬到西宫居住。梁其洛把一营侍卫分成两队,一队直扑后妃们的住处,一队径往西宫而去。十八天罡分作两队,各随一队,而铁空山则往太子寝宫处赶回。
梁其洛亲手杀死太后,已经证明其已死心塌地跟着他们走了,不必再严加看守。铁空山见太子寝宫那边大内侍卫、御林军云集,恐怕秦逍遥等人顶不住压力,便亲往支援。
梁其洛在铁空山离去之后,传达铁空山的命令时,更加不留余地。他挥舞着钢刀,恶狠狠地说:“兄弟们,把所有人都砍光了!一个都不要留!娘的,咱们今天是造反来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什么公子、公主、嫔妃,都给本官杀干净了!老子不想将来有人找老子报仇!也不希望有兄弟在将来被今晚的漏网之鱼干掉!娘的,铁大人和秦大人今天大事必成,大事成后,咱们就是开国功臣!娘的,杀啊!”
十八天罡对梁其洛的话不置可否,可是杀人的时候,他们却是相当落力,当真一个不留。
大内侍卫拢共只有两千,梁其洛拉走了五百人,在太后寝宫前砍死了一百多人,秦逍遥等人又拖住了一千多大内侍卫,打死数百,剩下的寥寥两三百大内侍卫又是分守各处,哪里抵挡得住两百五十大内侍卫加每路九名天罡星的猛攻?
因此,当梁其洛的那一营大内侍卫分两路席卷而过之后,沿途所遇所有的大内侍卫都给砍杀干净,西宫成年的公子、公主、太监、宫女一个没剩下,全被砍成了碎片。而所有的嫔妃和未成年的公子、公主也都一个都没逃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当梁其洛完成任务,收拢手下人马时,发现手下侍卫死伤不到五十,顿时心中大喜,对十八天罡没口子地道谢。
梁其洛清楚,若是没有十八天罡星助拳的话,彼此都为大内高手,就算对方人数远远少于他们,可是认真打起来,他们这方也是要损失惨重的。
禁宫内一片混乱,到处是明晃晃的灯笼火把。御林军一队接一队地往太子寝宫方向汇聚,亦有不少御林军发现了西宫和嫔妃宫阙发生的惨案。可是御林军向来是在外围,只有在大内侍卫发讯号后他们才能赶到后宫支援。所以等他们发现惨案时,梁其洛的人已经跑光了。
梁其洛收拢人马之后,便向太子寝宫方向赶去。
现在还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反了,梁其洛现在信心极度膨胀,他准备自后方突袭围向太子寝宫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再建一奇功。
※※※※
天圣宫北城门外,御林军统领郭侠怀身后跟着七十三骑快马,纵马疾驰至城下,亮出腰牌大喝道:“本将军乃御林军统领郭侠怀!太子密召本将军进宫诛除宫中刺客同党,速速开门!”
城头上的御林军见是顶头上司到了,马上大开城门,迎接郭侠怀入内。
郭侠怀与他身后的七十三骑刚一入城,他身后的七十三名骑手突然发难,刀剑齐出,将周围的御林军士兵一一剁翻在地,火速控制了城门。
城头上的御林军士兵见异变突生,还未及发出讯号示警,便被施展轻功,闪电冲上了城头的七十二地煞砍了个干干净净。
怜舟罗儿走上城头,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着了晃了几圈,城门对面的大片民居之中突然涌出大量手持利器,身着御林军军服之人,由铁轩轩、华玲珑带队,飞快地冲进了城门。这些人,正是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扮成御林军将士的精锐弟子。
在这个时候,太子寝宫前大内侍卫求援的讯号才刚刚升空。
郭侠怀见到那信号,忙带着怜舟罗儿、七十二地煞、铁轩轩、华玲珑及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合计六千精锐弟子往禁宫深处冲去。郭侠怀一边纵马疾驰,一边大声呼喝:“本将军乃御林军统领郭侠怀!御林军将士务必奉本将军号令,监守各自岗位,无本将军命令而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北门这边许多看到了讯号准备前去支援的御林军将士闻言不由愣住,一名御林军小统领多嘴地质问了一句:“将军,东宫方向发讯号求援,我们怎能不去支援?”
郭侠怀即阴冷地道:“本将军自有分寸,你没看本将军将带兵亲自前往援助吗?”
那小统领仍不甘心,道:“但是,大内侍卫不会轻易发求援讯号。若不是他们实在支撑不住,又怎会无故发出讯号来?”
郭侠怀勃然大怒:“大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本将军的命令!来人,斩!”
一名地煞星应诺一声,飞身而出,随手一刀挥出,匹练似的刀光轻轻掠过那小统领的脖子。当他人头被腔子里的血冲得飞起时,腰刀才刚刚拔出一半。
郭侠怀冷哼一声,策马向前飞奔而去,一路之上不停地呼喝,路上原本准备赶去增援的御林军将士见统领大人亲自出马,还带上了好几千兄弟,都退回了原位。当然,也有对郭侠怀的命令心存怀疑的,郭侠怀也懒得解释了,凡是遇上那样的人,都由七十二地煞出手,割断脖子了事。
而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的精锐弟子人数却在不断地缩水,初进来时有六千,可是快要到达东宫的时候,人数却渐减到不足三千了。
那些少掉的人,却是趁黑混进了那些原本赶来增援,却给郭侠怀的命令赶回去了的御林军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了四面城门,及各交通要道。
由于郭侠怀从中作梗,因此当他带人赶到太子寝宫前时,除了在他进宫之前,就已接到讯号赶来增援的三千余御林军外,禁宫内一万八千御林军,另一万五千人纹丝未动,尽职尽责地监守着各自的岗位。当然,他们不会发现,他们之中已经多混进了三千多人。
此时梁其洛也已经带来了他那四百五十多大内侍卫,混进了围攻秦逍遥等人的人群之中,却只远远地围着,假意呐喊助威,并不近前。
正围攻铁空山、秦逍遥、秦雷、十八天罡星的三千余御林军及千余大内侍卫见郭侠怀和梁其洛赶到,不由齐声欢呼,以为来了强助,却没料到,来者均是索命阎罗!
郭侠怀骑在马上,拔出佩剑,向前一挥,道:“前方诸人听着,你们几千人围攻太子殿下寝宫,已是犯了死罪!还不放下武器投降!”
顿时有人狂喊起来:“郭大人,我们是来护驾的,不是来围攻太子殿下寝宫的!郭大人哪,您弄错了吧,那些个,那些个才是刺客啊!”
郭侠怀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道:“本将军数到三,还不投降,本将军便要下令放箭了!”伴随着郭侠怀的话声,那剩下的两千多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精锐弟子人手拿着一把精致的手弩,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那三千多御林军和近千大内侍卫。
铁空山、秦逍遥对视一眼,二人齐声大笑,招呼秦雷、十八天罡星退出了战团,退到太子寝宫檐下台阶之上。
梁其洛混在人群里,突然大声叫道:“我投降!不要放箭!大家都是兄弟,不要自相残杀了!我投降了……”梁其洛一边说着,一边扔掉腰刀,高举着双手走出了人群,向着郭侠怀那边行去。他边走边向郭侠怀大打眼色,郭侠怀正感奇怪,便听怜舟罗儿在他身后轻声道:“梁其洛身旁跟着逍遥山庄的天罡星,他应当也已给收服了,现在是在助我们扰乱敌人军心。”
郭侠怀点了点头,道:“投降者不杀!”
这时跟着梁其洛的那四百多大内侍卫也接二连三地放下了武器,飞快地冲出了人群,大声叫道:“我们投降,不要杀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啊!我们还一起喝过酒,赌过骰子的啊!”
不多时,梁其洛带来的人与十八天罡星一道降了个干净,全都投向了郭侠怀那边。
郭侠怀冷冷道:“怎么,剩下的没一个愿意投降吗?本将军要开始数数了!一……”
呛啷一阵响,剩下的御林军将士与大内侍卫们也都迫不得已地放下了兵器。他们满腹委屈,万般不解。怎地我们赶来救驾,却反成围攻太子寝宫的罪人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过来,见众军士都已放下武器的郭侠怀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道:“三!放箭!”
嗖嗖嗖……两千多张手弩同时发射,短小有力的弩箭闪电般扑进了人群之中,掀起漫天血雨。
第二章 一骑当千 第一节
七八二年七月二十六日,朝阳第一缕光芒射进大秦帝国天京城的时候,这照射了大地亿万年的太阳并不知道,大地之上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大秦帝国如今更换新主。
虽然即将登基的皇帝还是姓嬴,可是执掌江山的人却已经换了。
晨时许,先皇驾崩的消息由皇室正式发布,举国发丧。
禁宫于二十五日夜里大乱的消息也正式对外公布。太子海称,魔门勾结御林军、大内侍卫袭击禁宫,意图行刺太子、太后及皇室诸公子,幸得刑部侍郎秦风及时发觉,与御林军统领郭侠怀、大内侍卫总管梁其洛合作,将魔门中人及背叛的三千御林军、一千五百大内侍卫尽数诛杀。
但因叛党势大,东宫、西宫遭劫,太后及所有嫔妃、公子、公主尽数遇害,真国之大不幸也!
魔门给定性为反动性质的邪教组织,下令全国通缉。
而在给昨晚的遇难者发丧的同时,储君太子海又颁布了一系列人事任免命令。
兵部、刑部两部官员,凡尸位素餐者,一律以刺客同党罪抄家灭门,家产充入国库。民、吏、工、礼四部官员罢免一半,被罢免的遭兵、刑两部官员同一命运,剩下的则于原职留任,能力出众者甚至还升了一级或是几级。
至于六部尚书,那是根本就不用理了。因为他们已经全部死光,无一幸免。
大秦丞相、大将军也因遇刺身亡,所以不得不另行委派。结果秦逍遥被任命为大秦丞相,铁空山则官拜大将军。
六部尚书亦是由秦、铁两家的人担任,秦风捞了一个刑部尚书,秦雷当上了兵部尚书,三少当上了礼部尚书——纯属客串,尸位素餐来着。
铁戬本来是安排他做工部尚书的,但他死活不从,宁愿做个兵部侍郎,也不愿做建筑行业的龙头,结果只好让他做了兵部侍郎。
这一系列足够震惊朝野的人事变动和宫廷变故却未引起民间的足够重视。
原因很简单,大秦的天下已经乱了。西南方有岭南项王军,江东有小霸王沈冲的霸王军,江南临海节度使唐康言率两省兵马自立为王,建国号大唐。
东海公子羽不知从何渠道收到了秦皇驾崩的消息,拒绝听从朝廷号令,打起征讨叛逆,清除君侧的旗号,自封为“平逆王”,名义上是准备起兵打到京城,清除一干奸臣,实际上却是在自己的辖地内招兵买马,准备建立新朝。
因此,现在京城的号令能够传达到的地方,只有天京城周围的三省二十四县。
而太子海在人事调动的同时,将公子苏勾结胡虏,大军南下的消息抛了出来。京城中顿时一片人心惶惶,老百姓人人自危,没人再有闲心关注朝中的事宜,所有人都只在关心如何才能避过兵灾。
当然,所谓太子海的命令并不是由太子发出来的。事实上,太子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和呵呵傻笑的白痴。所有的命令,都是由秦风、三少、秦逍遥、铁空山四人商量之后,一手炮制的。
禁军如今已经完全被秦霓儿掌控。梁其洛因表现突出,被任命为十二万禁军的大统领,郭侠怀则身兼数职,除御林军统领之外,他还兼任禁军一营统领。
京城继续戒严,京城九门紧闭不开,只准进,不准出。
虽然胡虏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已经传了开去,老百姓们也都是人心惶惶,但是他们并没有想过弃家逃走。对京城中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繁华,习惯了有天子的统治。在天子没有弃城逃亡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园的。
自古以来,京城人都有京城人自己的坚持。无论权贵还是百姓,那种坚持和骄傲使他们即使惶恐害怕也要坚守至最后一刻。
因为京城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而现在他们的敌人是塞外的胡虏。胡虏若入关,则和中原内乱不一样,若胡虏攻陷京城,则不仅意味着国家灭亡,还意味着民族的灭亡、文化的灭亡。
没有京城并不要紧,只要有文化存在,民族就绝不会灭亡。可是胡族……那是会连文化都一起灭亡的!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当禁军和御林军的招兵启示一贴出来,京城中青壮百姓顿时踊跃报名参军,仅二十六日下午半天,报名参军的人数就参过五万。
而京城周围最近的几个县城也在接到胡族即将入侵的消息后,火速调兵赶来增援,沿途无数青壮自发组建民团、乡团,扛着锄头、铁锹、梭标、锅铲、擀面杖、菜刀等等简陋武器前来参军。
原本预计只能从京城周边调到五万的援兵,可是当援兵到时,京城中人才讶然发现,来的竟然有近十万人!
与军队同来的,还有京城周边各县、乡支援的粮草。京城人口众多,而敌兵势大,若京城被围,则粮草的损耗则更大。虽然京城中存粮甚多,足够京中所有人吃上近一年,但是谁知道这一场仗会打多久呢?
※※※※
二十六日夜。
劳累了一天的三少一家老小直至深夜还没有休息。
他与秦风、秦雷、秦逍遥、铁空山、乔伟、黎叔等人围在秦府密室里一张桌前,指点着京城周围胡虏来袭方向的地图,商量怎样为招兵买马,装备新入伍的士兵争取更多的时间。
“大家看,北疆铁军和胡军轻骑如果要奔袭京城的话,他们将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三少指点着地图说:“第一条是走距京城八十里的陈县。陈县前后道路平坦宽阔,适合轻骑奔驰。但是县城位置却是位于两山之间,是为一险隘,易守难攻。”
“第二条路和第三条路分别是陆平野与野三坡。这两条路道路状况还算不错,虽不比陈县的官道,但是无险可守,相对而言好走一点。虽然距离京城要远了三十多里路,但对于骑兵来说,三十里路根本就不算什么。”
“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派重兵把守陆平野与野三坡?”秦逍遥问道。
三少点头道:“陆平野与野三坡必须重兵把守,但是陈县也不能轻视,也必须重点把守。”
秦逍遥皱眉道:“这是为何?不是说陈县易守难攻吗?敌方若要闪电奔袭京城,就必须以轻骑为前锋。陈县县城是险要关口,轻骑如何奔袭?依我看,敌方即使兵分三路,其中两路也只会是疑兵,作佯攻牵制之用。而真正的主力,应该只会放在陆平野或是野三关其中一路,陈县应该没有多大可能。”
三少微笑摇头,道:“若我是西门无敌,我会选择从陈县进军。我们能想到的,西门无敌一样能想到。我们派重兵把守陆平野与野三关,西门无敌早该料到。
“骑兵虽然攻势猛烈,陆平野与野三关又无险可守,但两天时间足够我们安排下能阻他们一阵,令他们损兵折将的陷阱埋伏。所以西门无敌在情知我们已知晓此事的情形下,绝不会只选陆平野与野三关其中一路。
“据我推测,西门无敌向来谨慎,绝不会孤注一掷。他可能兵分三路,每一路都是主力。若真如此,陈县该如何把守?即使来袭之敌尽为轻骑,但是魔门高手众多,区区一座县城,若我们把守的兵力不够,而他们以高手硬攻,拼着付出几百高手的性命,也可将陈县攻下!因此,陈县非但不能轻视,还应当作重中之重来防范!
“盖因攻必克者,必攻敌之不守也。守必固者,必守敌之不攻也!西门无敌智勇双全,对付他,我们必须将每一条可能都考虑进去,方能保万无一失。若稍有差池,我们必将惨败收场!”
三少在此还在分析西门无敌的想法,却是不知,他此生最大的劲敌已然悄然逝去。在这世上,他既少了一劲敌,又少了一知己。
听三少讲完这些,秦逍遥等人都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秦风问道:“小三,依你看,这三路我们应该如何布置兵力,如何把守?”
三少道:“这三路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拖延他们进攻的时间。骑兵贵在速度,若进攻受阻,士气必减。因此,能阻他们一天,便阻一天,尽量为京城城防争取时间。
“陆平野与野三关这两路,阻敌最难。但是,我们亦可在这两地给敌人造成极大的伤亡。先调民夫挖出大量陷坑、壕沟,钉拒马桩,造拒鹿角,系绊马索,遍地洒满铁蒺藜。但是来敌迅猛,我们的时间不足,幸好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来做这件事,在两天内能够勉强布置出一片死亡地带。布置好之后,两处均潜一万禁军,携强弓硬弩,远距离狙杀来敌。
“不可派遣骑兵与敌正面交战。北疆铁军常年与胡虏作战,骑射之术与胡虏相较也毫不逊色,我们的骑兵与他们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所以我们只能限制他们的机动性,逼他们下马步战!
“而陈县则要派出大量高手,外加一万弓弩手。但是,就算西门无敌将陈县当作重点进攻的对象,若在陈县受到重挫,高手损失过多,他定会断然撤军,改走另两条路线。所以,陈县守军则应趁胜追击,沿途衔尾不断袭扰,拖延他们进军的速度!
“我打算,让大哥带兵驻守陆平野,二哥带兵守野三关,而我则带伟哥、黎叔、三大杀神、七十二地煞亲自镇守陈县!老头子和大舅要坐镇京师,此战不可轻易出击。战场之上的情势进展要随时报与二老知晓,令二老能在我们撤军时,及时派兵增援接应。
“此战的重中之重就是绝对不可与来袭之敌军野战,必须依*城池、陷阱作战,甚至近战都当能避则避,尽量用弓弩矢石杀伤敌人。若与北疆铁军和胡族骑兵近战的话,恐怕京中的禁军、御林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那些新入伍的青壮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计划。至于战场之上,形势会不会如我们设想的一样发展,还是未知之数。战场之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划得再万无一失,也赶不上战场局势的变化。呵呵,其实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连下半个月的大雨,到时候,敌人的骑兵就无用武之地了。
“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各位有什么意见补充?”
说完之后,三少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好奇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还是我说的没道理?”
秦逍遥微笑道:“阿仁,你说的已经很好了。下雨是不用祈祷了,现在这季节,午后虽时有阵雨,但那也不过是替敌军降降温罢了!你能在战前就把战局分析得这么透彻,把敌人的心理揣度得如此精细,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是,为父记得,你以前好像从未读过兵书啊!”
三少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我是天才嘛!这已经是得到举世公认了的!”
众人顿时群相鄙视。
※※※※
七月二十七日晨时,按照三少的安排,三路人马出天京城北门,分三路往指定地点赶去。
秦风率逍遥山庄三十六天罡,铁血啸天堡两千“铁血少年团”精锐,一万禁军,三万民夫,携带大量布置陷阱的工具,赶往距京城一百一十里远的陆平野。
秦雷带着华玲珑,率逍遥山庄两千精锐弟子,一万禁军,三万民夫,同样携带了大量工具,赶往距京城一百一里的野三关。
而三少,则带着乔伟、黎叔、三大杀神、七十二地煞、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一万禁军,其中有五千为骑兵,赶往陈县。
第二章 一骑当千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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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乔伟骑着马,行在三少身旁,也不拿正眼看三少,望着一旁用满是落寞的口气说道。
三少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乔伟叹了口气,道:“但我又怕说出来之后,你海扁我一顿。”
三少顿时一脸警惕地道:“伟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该不会是说,想撬少爷我的墙角吧?”
乔伟扭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三少,道:“三少,你把我老乔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怎么说我老乔也是七十的人了,哪还会有什么色心?”
三少狐疑地道:“这很难说,你看上去就跟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要知道,男人在这个年纪,是最容易误坠花丛的。”
黎叔闻言凑了过来,笑眯眯地道:“我同意。老乔就是一流氓加色狼,上次在逍遥山庄他还想偷看小叶洗澡来着。这次上京城,他一到地儿就拉着我去逛青楼了,逛完出来还仰天长叹说:老夫生平阅胸无数,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你说就他那德性,他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来,还不是就在情理之中?”
三少笑看着乔伟,道:“伟哥,不是少爷我怀疑你,实在是你的人品……唉,太有问题了。老实说吧,究竟想告诉我什么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乔伟顿时撞天叫屈:“你们……你们两个流氓,我老乔是那样的人么?老黎你自己说,上次逛青楼到底是你提出来的还是老子提出来的?明明是你要去逛的,现在倒赖到我头上!你这老小子还专找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不瞧瞧自己的年纪都能做人家爷爷了!娘的,你出来的时候还自编自唱一小曲儿:老牛老牛嚼嫩草,嚼起嫩草就是香……你说咱们两个到底谁是流氓来着?”
乔伟一脸悲愤地说着,末了加了一句:“其实我想告诉三少的,就是我把清姑娘也给带来了。”
三少一脸讶然:“你说什么?你把宋清带来了?”
乔伟点了点头,道:“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提出要来的。”
三少怒道:“伟哥,你可真会给少爷我添乱子!咱们这是去拼命的,你怎能把她带来?清儿不会武功,战场之上哪来自保之力?”
乔伟耸耸肩膀,道:“都说了不关我的事了。你也知道,我老乔心软,小姑娘随口一求,我就抵挡不住了。”
三少道:“少废话,清儿呢?她在哪?”
乔伟向三少身后指了一指,道:“喏,那不就是么?”
三少回过头,只见跟在他身后的七十二地煞,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个,那多出来的一个,穿着一身与七十二地煞一模一样的黑色劲装,骑在马上晃荡着,正冲着他微笑。
看到那清水般的人儿,三少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得无影无踪。他摇头叹了口气,策马行到她身旁,道:“清儿,你怎地……唉,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去拼命的,你跟着来干什么?”
宋清微微一笑,道:“阿仁,你不是说,会让我最后的生命过得无比精彩吗?我想看看你在战场上的英姿,难道这也不可以?”
三少道:“可是此战是必败之战,跟着我来作战的这一万儿郎,到时候能活着回去的也许没有几个,这样的败局又有什么好看?”
宋清道:“明知必败,却有勇气迎战。阿仁,过去江湖上传言你是个贪花好色,贪生怕死的小人,可是现在,你却有了胆气,有了傲骨。不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又让我去看什么时候的你呢?”
三少顿时无言以对。
※※※※
日落时分,夹在两山之间的陈县县城已经出现在三少等人的眼帘中。
如血的火烧云将一半天空染成血红,习习晚风吹拂着众人的面颊,这盛夏时分难得的清凉却并未让三少等人感到丝毫舒爽。
因为空气中有血腥味。
顺着从陈县方向吹过来的风,三少等嗅到了丝丝新鲜血液的味道。
那味道实在太浓,以致于他们离县城还有近十里的时候就已经嗅到了,如此浓烈的血腥味,该要累积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散发出来?
看着前方那隐于两山之间,灰色的城墙轮廓,三少慢慢抬起了右手,大声道:“骑兵退后,步兵上前,弓箭手准备!”
随着三少的命令,那本来跟在七十二地煞后面的五千骑兵井然有序地开始向两旁散去,让出中间的通道,后面的五千步兵保持阵形小跑上前。
这一万禁军全都身携强弓硬弩和大量箭矢,现在步兵们已经取下硬弓,抽出铁箭,搭箭于弦,箭尖指地,随时准备开弓射箭。
乔伟道:“三少,陈县可能已经被魔门攻下来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这并不奇怪。陈县作为唯一的险隘和唯一离京城最近,道路最好的通道,若我是西门无敌,也一定会先让魔门弟子将其攻打下来的。”
黎叔皱眉道:“陈县原来的驻军只有一千,如果是魔门进攻的话,只需两百剑手便能将其攻下。但是陈县位置既然如此重要,西门无敌绝不会只派两百人把守。若是守陈县的魔门高手超过三千,咱们就不容易将其夺回来了。”
三少冷笑道:“本少爷龙吟在手,就算单骑闯关,也能将其拿下!”
乔伟道:“三少切不可大意,若是西门无敌亲自把守陈县,又当如何?跟着咱们的一万禁军恐怕会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三少想了想,道:“伟哥、黎叔、柳老、怒老、萧老,你们随我先行一步,去探个虚实!清儿,你不是精通兵法吗?便由你来带队吧!轩轩姐,你和罗儿、霓儿务必要保护好清儿,我们先行一步了!”
说罢,也不待宋清等人应声,三少一马当先,往陈县县城疾冲而去。乔伟、黎叔、三大杀神紧随在三少身后。
三少等行至陈县城下,只见那高大的城门竟是大开着,城上城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既有大秦士卒的尸体,也有平民百姓的尸体。
无数尸体将道路塞积,鲜血汇成的小溪兀自泊泊地蜿蜒流淌着。盛夏的温度令尸体与鲜血发出阵阵恶臭,无数绿蝇在尸身上叮食着,阵阵嗡嗡的响声令人直欲作呕。
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中,却有一人仍是活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干枯瘦小,有些佝偻的老者。他坐在一张矮凳上,身子无力地倚着城门,脚下摆着一根长两丈,儿臂粗细的铜棍。铜锤一头是个圆形的突起,看起来很像一柄钟锤。
这老者好像丧失了一切视觉和嗅觉,两眼无焦距地不知看着什么方向。尸体和鲜血就围在他的身旁,那已在泛黑的血水甚至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可是他却浑然未觉。
三少看着那老者,那老者身上染着斑斑血迹,纯白的须发已然被鲜血染红大半。三少道:“这位老人家,您可看到谁人在此行凶杀人?”
那老者没有回应,便如死人一般愣着。若不是他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呼吸,三少等几乎会将他也看成死人了。
三少又大声问了一遍,那老者仍未答话,乔伟对三少道:“三少爷,这老人家,恐怕已经给吓傻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问他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们还是进城去看看吧。”
黎叔道:“三少不可。若魔门真的已将县城攻下,为何不收拾尸体,关上城门?城里恐怕早已设下埋伏陷阱,等着我们去钻。”
三少摇头道:“方圆五十丈内,除我们之外,再无半点人气。魔门高手再厉害,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隐藏形迹,我想除了一个西门无敌,再无人可以办到。更何况,你们仔细看看地上的尸体。”
乔伟、黎叔、三大杀神闻言顿时仔细观察起地上的尸体来。看了一阵之后,“抵死缠绵”柳断魂骇然色变,道:“所有的人都是被同一个人杀的!”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点头,满脸的惊疑不定。
三少点头道:“柳老说的没错。城上城下的尸体,身上的伤势都是大同小异,全都是被钝器用大力敲击造成的。你们看,有些尸体虽然是被直接洞穿,可是从他们身上的大洞来看,既不像枪伤,又不像刀剑所伤,应当是相当粗的钝器。”
三少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倚在城门边的那老者脚下的钟锤一眼,道:“若是用那钟锤,倒是可以将人身上捅出那么大的窟窿。”
乔伟等人立时望向那老者,乔伟皱眉道:“用钟锤捅穿这么多人的身体,要有多么强的力道?三少,你不会是怀疑这吓傻了的老人吧?”
三少摇头笑道:“我没说怀疑他,可是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转对那老者说道:“老人家,您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
那老者还是没有回答,愣如死人。
三少微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凶手可能还在城里,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罢,三少当先策马往城门里行去,乔伟、黎叔、三大杀神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在经过那老者身边时,那老者恍如梦呓一般低声道:“不要进去……有恶魔……”
三少呵呵一笑,道:“不必担心,老人家,纵有恶魔,但您又怎知,我们不是比恶魔更恶的凶神呢?”
那老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便要看看你们这些凶神能凶到什么地步!”
说话间,那老者突然闪电般抓起脚下的钟锤,那双昏花的老眼中暴出恍若实质的寒光。他抓着钟锤奋力一挥,那重在两百斤以上的钟锤在他手中轻飘地就像枯木棒一般,一阵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破空声响起,那钟锤挥动时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一锤挥出之后竟像消失在空气中一般,看不到半点杖影!
砰!一声巨响响起,三少等人的座骑几乎在同一时间粉身碎骨,爆成六团血浆。而三少等人却因早有准备,在老者挥动钟锤的一刹腾空跃起,脱离马背,才逃过一劫。
那钟锤击碎六匹战马后,余势未绝,挟万钧之力击在城门上,轰然巨响中,厚达一尺八寸的橡木包铜皮城门竟给他一杖打成了粉碎!
木屑漫天击射,三少等人在空中各出一掌,击散射向他们的木屑,然后在空中一个转折,六人安然无恙地落到了地面。
“你究竟是何人?”三少看着单手提着那两丈长的钟锤,守在城门前的老者,厉声喝问。
那老者渐渐直起略有些佝偻的背部,慢声慢气地道:“有必要知道老夫是谁吗?死人知道那么多事情干嘛?”
三少冷笑道:“死人?你就这么有自信,一定可以杀掉我们?”
那老者慢吞吞地道:“一定……可以杀掉你们!”说话间,他又动了!他的身法快到不可思议,动时身后竟然幻出了一长串残影,与真人无异,令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他的手速度更快,在瞬间便已击出连环六杖,同时击向三少、乔伟、黎叔、三大杀神!
凛冽的杖风逼得人几乎无法呼吸,狂暴的真劲便如海面上狂猛的浪涛,三少等人飞快地抽身后退,退时各击出两掌。一十二道掌劲与六道杖风交击在一起,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地面一阵猛烈地震荡,激起漫天烟尘。掌劲与杖风交击处方圆十丈内的地面轰然下陷丈余,三少等人借着反震之力弹出老远,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而那老者,亦被反震力击飞,重重地撞到城墙上,碎石激碎,那老者的身子凹陷进墙砖里,一动不动。
“他是左元放!”站稳之后,曾参与拜月教之战的柳断魂突然骇然叫道:“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拜月教主左元放!”
第二章 一骑当千 第三节
“左元放?”三少皱起了眉头,道:“左元放当年不是失踪了吗?怎地又在此处出现?”
当年铁空山、血狂徒、罗啸天三人联手合战左元放,结果铁空山重伤,血狂徒、罗啸天败亡,而左元放亦身负重伤。
后来秦逍遥携三大杀神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助铁空山攻入拜月教总坛,将拜月教从天下第一大帮打成一个二流帮派,而左元放却在总坛消失无踪,二十多年来都未现身江湖。
现在左元放却在此地出现,将偌大一个陈县县城屠得干干净净,一出手就展示出绝对强横的实力,这不由让三少等人大吃一惊。
究竟左元放这二十多年来躲在什么地方?现在又为何重出江湖?
“嘿嘿……想不到老夫二十余年未涉足江湖,江湖上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名字!”身陷城墙之中的左元放发出一阵苍老阴冷的笑声,他微微抬起头,那本应无比昏花的老眼中绽出两道尺余长的晶亮光芒,便如那光芒已然凝成实质一般。
他一挺身,便自墙洞中脱落,落到了地面之后,即若无其事地拍去了身上的尘土。
乔伟盯着左元放,沉声道:“元放公,二十余年未踏足江湖,如今却重出江湖,还在此滥杀无辜,可否告诉吾等元放公的理由?”
左元放一手提着钟锤,慢慢地向三少等人踱来,边走边慢吞吞地道:“理由?杀人需要理由吗?若老夫没有理由,你们是不是就要杀了老夫,来替这小县城里,被老夫所杀的人复仇?”
乔伟冷哼一声,道:“有无理由,吾等今日都将与元放公一战!乔某今生杀人无数,却也未曾如元放公这般,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乔某所杀之人,皆是有一技傍身,自恃能与乔某一战之辈!”
左元放道:“‘岁月不饶人’乔齐天,昔年四大魔头之一,生平无恶不作,却也将杀人的话说得这般大义凛然……”
乔伟道:“乔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
三少接道:“圣人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乔齐天虽是有名的魔头,倒是恩怨分明得很!”
左元放冷哼一声,道:“你们都是伶牙俐齿,左某说不过你们。”
三少笑道:“不是伶牙俐齿,而是占了一个‘理’字!”
“有理又如何?有理……没有实力,也是难逃一死。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左元放目光自三大杀神身上一一掠过,“你们三个今天都要死。”他的目光又锁定到三少身上,道:“你姓秦?”
三少道:“我是秦逍遥的儿子。”
左元放缓缓点头:“很好,你也得死在这里。”
三少冷笑道:“元放公昔年无敌天下,北铁手、东狂徒、西啸天三大高手联手都不能胜你,但是元放公难道就没听说过江湖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左元放点了点头,道:“血手修罗遮天手的儿子,倒是很有几分乃父当年的豪气!可惜,如今的左元放已不是昔年的左元放……要让老夫被你这后浪推死在沙滩上,哼哼……老夫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左元放再次出手!
“惊涛拍岸!”低沉的叱咤声中,那两丈长的钟锤一记横扫,呼啸的杖风犹如怒洋中被暴风卷起的海潮,层层叠叠,一浪接一浪地朝三少等人袭来。
钟锤未至,凛冽的杖风已经逼得人无法呼吸,天地间一片飞沙走石!
“幻魔手!”一声清啸,黎叔那双晶莹剔透的手如梦似幻一般,破开他面前的空间,在瞬间便击到了钟锤前端,与钟锤顶端正面硬碰一记。
一声清越如钟鸣般的交击声响起,汹涌澎湃的气劲陡然爆发,四溢的劲力将地面轰出无数碗口大的圆坑,黎叔口角溢出一缕鲜血,向后倒飞而出。
而左元放,亦被这一击震得身形微微一滞,杖势一缓间,柳断魂、怒横眉已经突破杖影欺身迎上!
“九霄雷动!”怒横眉的拳头夹着爆烈如雷霆一般的真劲轰向左元放,而柳断魂则全身变得柔若无骨,灵蛇一般以生平最强的绝技“抵死缠绵”缠向左元放的要害关节!
如果给柳断魂沾上身子,他便可在瞬间将人身上所有的关节尽数扭断,不将人扭成一团烂泥绝不罢手,这也正是他“抵死缠绵”外号的由来!
左元放面对两大高手联手突袭,冷哼一声,竟然不闪不避,而是仰天深吸了一口气。
在他呼气的一瞬间,柳断魂缠上了他的身子,怒横眉的拳头也轰中了他的胸口。
“啪啪啪……”一串清脱悦耳如鞭炮一般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左元放的骨骼爆裂声响!
在怒横眉一拳击中左元放胸口的同时,左元放的胸口突然不可思议地膨胀起一块,怒横眉的拳头刚刚接触到他的胸口,便给弹开三尺,真劲给尽数卸到一旁,将左元放身旁的地面轰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圆坑。
而柳断魂虽然缠上了左元放的身体,但是当柳断魂刚准备发功扭断左元放的关节骨骼之时,却骇然发现,左元放的身体竟如铁板一块,连本应是人体上最脆弱的关节都变得如金钢一般,坚不可摧!
但是,柳断魂的功力,应该是连精铁都能扭断的!
现在这般情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左元放如今的功力,已经比柳断魂高出不止三筹!
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柳断魂当即决定抽身后退,可是左元放却已经没打算给他后退的机会了!
只见左元放左手作爪,朝柳断魂背部抓下,利爪轻易破开了柳断魂的护身真气,刺入了他后背之中。没有任何声息地,左元放的手自柳断魂前胸透出,五指之间已经多了一颗犹在搏动的心脏!
左元放神情淡然地五指一合,那颗心脏便给他捏得粉碎,柳断魂顿时气绝身亡。
“柳老!”三少等人齐声怒喝,离左元放最近的怒横眉睚眦欲裂,连环九拳击向左元放。
左元放随手一甩,将柳断魂的尸体甩向怒横眉,怒横眉不得已收拳去接柳断魂的尸体。冷笑声中,左元放趁怒横眉空门大开之际,一记钟锤朝着怒横眉当胸刺去!
“屠神!”萧天赐一声怒喝,银弓大张,开弓搭箭,他的手已经快得不可思议,只看到一串串虚影,无数枝长短不一的金箭自他弓上如流星一般射出!
九十九枝金箭织成一张闪烁着死亡金光的大网,朝着左元放当头罩下,左元放再厉害也不得不放弃击杀怒横眉,挥动钟锤来格档金箭。
而正当他将钟锤舞得如风车一般密不透风,罩住了自身之时,乔伟却悄无声息地自他身侧出现。
“岁月不饶人……”如梦呓一般的呢喃声中,乔伟两手往前平平推出,十指大张,指尖之上涌出道道散发着说不出其光彩色泽的内力丝线,织成一张大网,将左元放罩在当中。
左元放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就好像时间正渐渐停止流动一般,他那本已舞得密不透风的钟锤不觉已露出无数破绽!
在那一瞬间,天上的金箭如暴雨般落下,眼看就要将左元放射成金光闪闪的刺猬!
在这生死关头,左元放又深吸一口气,他的身体突然不可思议地整个膨胀起来,在瞬间就由一个佝偻枯干的老者涨成一个身高足有一丈八寸的巨人!
而在他身形暴涨的一刹那,他身上绽放出如朝阳初升时一般的万丈金光,乔伟的“岁月不饶人”顿时失效。非但如此,那金光还将“岁月不饶人”的真劲倒卷回来,反袭乔伟!乔伟吃惊之下,飞快地抽身后退,退时脱口呼出:“上古玄功,前朝开国天子姬轩辕的‘金乌玄功’!”
金乌者,太阳也。金乌玄功,相传是前朝天子姬轩辕蒙神人梦中所授的旷古奇功。功行时身形可暴涨一倍,全身金光万丈,犹如太阳神一般威风凛凛,全身刀枪不入,没有半点死门。更兼力大无穷,举手投足之间便有摧山倒岳之力!
这门奇功本不该存在于世间,因此当前朝姬天子逝后,这门奇功便已失传,便是博闻如乔伟,也只是在典籍中见过,没想到如今却能亲眼看到左元放施展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暴雨一般的九十九枝金箭疾快无比地击在左元放身上,响起一阵珠落玉盘般的脆响。左元放上身的衣衫早已在身形暴胀时给他自己撑得粉碎,此时他上身更无半点遮掩。但是金箭加身,他身上却只绽出道道灿烂的火花,连油皮都未曾伤到丁点,金箭便已给尽数弹了开去!
而在此时,一直蓄势待发的三少终于出手了!
“霸皇令!”一声蕴含着无上威严的低叱响起,三少的手掌穿破空间的阻隔,如梦幻一般直接突到左元放身前,一掌按到了左元放胸口上。九种真劲在他掌心形成一个汹涌杂乱的漩涡,硬生生破开左元放身上的金光,涌入左元放体内!
沉闷的暴响声中,左元放胸口猛地下陷一块,而后背则凸起一大块,一口滚烫的鲜血自左元放口中喷出,溅了三少满头满脸。
而三少虽然一掌击伤左元放,但是左元放逆袭的护身真劲却将他右臂的袖子震得粉碎。那所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隐身袍在左元放的护身真劲之下,犹如纸片一般碎裂,从袖口一直碎到肩膀。
三少光溜溜的右臂之上表皮暴裂出数条大口,鲜血激射而出,将他整条手臂染得鲜血淋漓,但是三少并未因此而后退,他左手再击一掌,又是一掌印在了左元放胸口那初时中掌的位置!
轰!左元放如山的身躯终于向后倒飞而去,再一次重重地砸到城墙上,深深陷了进去。
而三少,也给左元放的逆袭真劲震得倒飞而出,着地之后又向后滑了十多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唔……”三少口角溢出一缕鲜血,他缓缓拭净口角的鲜血,紧盯着那身陷城墙中的左元放。左元放此时虽然连中两掌,喷出两口鲜血,但是他身上的金光并未曾黯淡一点半分,还是如初时那般耀眼。
“三少,你怎样了?”乔伟与黎叔飞掠到三少身旁,扶住三少问道。
三少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没什么大问题。黎叔,你又如何?”
黎叔道:“我也没什么大碍。”
怒横眉抱着柳断魂的尸体来到三少旁,道:“三少,柳老死了!”
萧天赐赤红着双眼,看着柳断魂的尸体,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
怒横眉与萧天赐同为逍遥秦家客卿数十年,彼此之间情谊深厚有如亲生兄弟。虽说江湖人死于战,死在别人手上本就是江湖人的宿命,可是任谁也不能接受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人如此残忍地杀死!
三少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会废掉左元放,让你们亲手为柳老报仇!”
怒横眉与萧天赐点了点头,二老虽然实力强横,可是左元放比他们更强。三少两记“霸皇令”都是击中胸口要害,都未将左元放杀死,怒横眉与萧天赐自然知道凭他二人之力是绝对无法报仇的。可能即使乔伟、黎叔联手都无法胜过左元放!
乔伟看着左元放那虽然身陷城墙之中,却依然如太阳神一般威风凛凛的魁梧身躯,道:“三少,不可大意!金乌玄功是神人所授的武功,本不应存于当世。前朝姬天子凭此功南征北战,未逢一败,唯一能克制此功的,唯有太公望的‘葵水神雷’!”
三少冷笑道:“可惜太公望的功夫早就失传了!少爷我虽不会‘葵水神雷’,可是却有天兵‘龙吟’!不用太公望的功夫,用太公望遗下的天兵,我就不信还打不过左元放!”
沉默了许久的左元放忽然道:“哦?天兵龙吟在你手上?嗯,西门无敌并未对老夫提起此事啊!我明白了,他是畏惧老夫的实力,因此不作提示,想老夫与你们拼个两败俱伤……不过,老夫倒真想试试,仅凭‘金乌玄功’,是否能敌过天兵‘龙吟’!”说着,他便又自墙洞中跨出,以他现在的身形,提着那根粗大的钟锤,倒是不显如何夸张了。
三少深吸一口气,道:“伟哥,你们退下,左元放是我的!”
乔伟等人知道此时已无法插手二人之间这一战,便都依言退下。
三少取下背上的“天印”,捧在手中,喝声:“龙吟!”呼喝声中,天印开封,高亢激昂的龙吟声响彻云霄,一道金光自天印中激射而出,在三少头顶一阵盘旋。
当那金光盘旋之时,旁边的乔伟等人恍若看到一头巨大无比的五爪金龙,盘在三少头顶,作仰天长啸状,然后便见那金龙张开巨口,朝着三少当头噬下,金光闪处,三少顿时给那金光包裹其中。
当金光散尽时,那一身龙吟甲便又出现在三少身上。只不过此时三少身后的披风变成了金黄色,手中的武器也由黄金长枪变成了一柄斩马刀。
其实对现在的三少来说,任何武器都是一样,无论何种武器,在三少手中,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左元放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夺天地造化的天兵!老夫能与天兵一战,纵败亡……亦无憾了!”
三少提着那一丈长的斩马刀,指向左元放,纵声道:“左元放,来吧!”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金属摩擦音,听上去别有一番骇人的威严沉猛。
左元放哈哈一笑,道:“老夫便来领教一下天兵的威力!”
说话间,左元放如同一枝黄金巨箭般电射向三少,而三少亦在同一时间飞身扑向左元放!
左元放挥动钟锤,暴喝一声:“排山倒海!”那钟锤顿时幻出山峦巨岳一般的影象,山峦之间,竟还卷起滔天巨浪!
三少高举起斩马刀,暴喝一声:“狂电奔雷!”
“嗡”,一声轻响,斩马刀刀身之上绽出十丈长的金黄刀芒,缠绕着道道如电光一般的真劲,幻成一柄十丈巨刀,朝着那山岳巨浪一般的气劲直劈而下。
轰然巨响中,左元放杖上的气劲给三少一刀分成了两半,现出那隐在气劲后的钟锤。
铿地一声轻响,斩马刀与钟锤撞到了一起,钟锤顿时如豆腐一般自中间削为两片。
斩马刀长驱直入,直劈向左元放,左元放暴喝一声,劈出两掌,三少不闪不避,刀势继续前劈!
“哧哧”两声,左元放的掌劈到了三少两边锁骨之上,但是左元放的手反而断了!
因为在他的掌触及三少锁骨的一瞬间,龙吟甲上突然弹出两道弧形的锋刃,挡住了左元放的双手。号称金钢不坏的“金乌玄功”给那两那道锋刃轻易破除,将他双掌自中间切为两半!而在同一时间,三少的斩马刀已自左元放左肩劈过!
二人在瞬间擦肩而过,左元放身上血光暴现,左臂给三少一刀自肩劈下!
二人站稳身形之后,三少突然摇晃了两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幸亏用斩马刀撑住身体,才勉强站稳。他张开嘴,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如金纸一般。
刚才左元放那两掌虽然没有击到实处,但是左元放掌断之时,掌中真劲却借断掌处飙射出的鲜血击到了龙吟甲上。龙吟甲颈部位置并非密不透风,仍有几处漏洞,而血液却是无孔不入,透过那几处漏洞击在了三少颈上。幸亏三少护身真劲雄厚,否则此时只怕早已给射穿了颈部动脉了!
“三少!”乔伟等人见三少受伤,顿时齐声惊呼,全都飞掠到三少身旁,要替三少检查伤势。乔伟更是拖出大把内服金创药便要往三少嘴里塞,却给三少拦住了。
三少摇了摇头,道:“想不到……天兵龙吟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左元放看着自己仅存的右臂,看着那已经少了一半的右掌,苦笑道:“难怪昔年姬天子身怀‘金乌玄功’,却还要*天兵‘虎啸’来打天下。原来……连神器都伤不了的‘金乌玄功’,却无法挡住天兵的轻轻一击……”
三少深吸一口气,嘶哑着声音道:“左元放,你玄功已破,还不束手就擒?本少爷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若是仍想负隅顽抗,本少爷便将你手脚全部砍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元放哈哈一笑,道:“三少,你太瞧不起老夫了!老夫纵知必败,亦要舍生一战!能死在天兵之下,亦是此生之幸事!”说罢,左元放飞身扑向三少,虽然双手已被废,但他却飞身踢出一记飞脚,腿若蛟龙闹海,真劲如排山倒海,看上去声势威猛无匹。
三少强提真气,提刀迎上,一刀破开左元放真劲,手腕翻转间,嚓嚓两刀砍在左元放双腿之上,将他两腿齐根砍断!
左元放闷哼一声,身子竟在空中一个翻转,一头向三少撞来。三少转身一甩身后披风,将左元放卷进了披风。
那披风亦是龙吟的一部分,灵异非常,在卷进左元放的同时,便将他那条最后的右臂也给绞成了肉糜。
三少一抖披风,将左元放扔到了地上。此时左元放身上已无半点金光,身形也恢复了原状,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四肢无影无踪,看上去惨不忍睹。
左元放惨笑一声,道:“天兵果然不是……血肉之躯……能对抗的……只不过……老夫的金乌玄功……仅练成一半……而老夫的徒儿……已经完全练成……金乌玄功……非但如此……他还身怀……葵水神雷……他定能……胜你的……龙吟……”
说罢,双眼猛地一瞪,口中咔嚓一声响,竟嚼舌自尽了!
第二章 一骑当千 第四节
(砸新书啊,同志们~~~《霸道之我非英雄》)
左元放嚼舌自尽之时,三少终于忍不住摇晃两下,眼看就要向前一头栽倒时,乔伟和黎叔慌忙扶住了他。
三少内伤不轻,又强提真气破左元放垂死一击,内伤更甚,到这个时候,便再也支持不住了。
而龙吟失去了三少的真劲支持,自三少身上脱落,变回原形,飞入天印之中。
怒横眉和萧天赐看着左元放已经恢复原形,无手无脚的枯瘦尸体,本对左元放恨之入骨的二人竟然提不起将其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愤的心思,只对着柳断魂的尸体默默垂泪。
被乔伟和黎叔扶着的三少看着怒、萧二老,心中亦是无比悔恨。他恨自己过于托大,没有在一开始时便启出龙吟,以龙吟对付左元放。同时他心中又对左元放死前的那一番话暗暗心惊。仅练成一半的“金乌玄功”便有如此威力,而左元放的徒弟不但完全练成“金乌玄功”,更兼身怀“葵水神雷”,这等高手,只怕比西门无敌更难对付!
最让人头痛的是,直到现在,三少等人还不知道左元放的徒弟究竟是谁!
三少不怕处于明处的敌手,处于明处,与他们正面作对的敌手再强,对他而言,总有办法对付。而处在暗中的敌人,有可能是任何人,加上又有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那样的人可谓防不胜防,最难应对!
※※※※
已是入夜。
星月下,秦风挽起袖口,挥舞着锄头在陆平野大道旁的一道缓坡上与禁军士兵一起开凿着沟渠。
缓坡下,数万青壮百姓与禁军士兵一起挥汗如雨,连夜开凿壕沟,牵绊马索,撒铁蒺藜,钉拒马桩。
逍遥山庄的三十六天罡,铁血啸天堡“铁血少年团”两千精锐弟子并未参与这里的工作。
他们还有着更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在前方拦截、狙杀胡虏与北疆铁军的侦骑,务必不能让来袭之敌知道他们在陆平野的所为。
时间已经不多,北疆至京城一路的烽火台虽然一个都未燃起狼烟,途中的县城、关卡也是一个都未派出信使来报胡虏入侵,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魔门已经完全封锁了道路,拿下了所有的烽火台,北疆铁军与胡虏的骑兵一路畅通无阻地南下,随时都可能奔袭至此。
所以现在每一刻的时间都无比宝贵,决不能有半点松懈,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在胡虏大军赶到之前,布置出一道能够稍稍抵抗一下敌军大军的战线。
一道高两丈、厚五尺的土墙已经略具雏形。这道土墙横在大道中央,一直延伸到大道两旁的土坡上,封锁了道路。土墙上钉着由三丈多长,削尖了的碗口粗的树干。密密麻麻的树干看上去就像刺猬身上的尖刺。
这样的土墙对步兵无法构成多大的威胁,但是对骑兵来说,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障碍。
土墙前后都是纵横交错的沟渠,中间布满无数绊马索、拒马桩、铁蒺藜,无论对骑兵还是步兵来说,都是极难逾越的陷阱。
现场干得热火朝天,没有一个人偷闲。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多布下一道绊马索,多挖出一道壕沟,但可多一分保存京城的希望。
※※※※
野三关那边同样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秦雷一边不停地劳作,一边用他独有的超大嗓门不住地为士兵们与百姓们打着气,在他的感染下,每个人都发挥出十成潜力,以最快的速度构建着一道道陷阱。
野三关这边的陷阱壕沟与陆平野那边规格差不多,选择构建陷阱的地点也是在两道斜坡之间的道路上,利用最狭窄的一段地形,以期用最短的时间建出最有效的防御设施。
秦雷带来的逍遥山庄两千精锐弟子同样被他派了出去,拦截狙杀敌军的侦骑。
只要敌军不知道野三关这边的防御措施,他们的拖延计划便可成功。否则若让敌军知道了这边的情形之后,不再兵分三路或是两路,而是合兵一处,攻击三个拦截点中其中的一个,那秦家兄弟的计划便可宣告破产了。
※※※※
陈县县城中,三少带来的人迅速清理带了县城中数千具尸体,然后开始在北面城墙上下布置防御。
加固城墙,布置防御等等事情都是由宋清在现场亲自指挥的。而三少,则抓紧时间疗伤,以期在敌军来袭之前恢复功力。
宋清在三少不在的时候,显示出了极强的能力,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她安排禁军士卒在县城民居中大量搜索坛坛罐罐、火油燃料等物事,制成数千枚燃烧弹。
她又特别派了两千禁军上了县城两旁的山崖上,伐木采石,以作弹药。上山的禁军携带了大量箭矢及所有的燃烧弹,他们自两山上向下射击的话,敌军只有作靶子的份。
宋清下令将县城前那道宽三丈、深四丈的护城河河水放干,在护城河底钉满削尖的,长达两丈的木桩,然后在河底倒上了没至木桩中部的火油。
宋清所有的安排都是考虑到了敌方的兵种、实力等等情形,尽量令自己这一方的士卒与敌军少作接触,尽可能地以弓弩矢石等物远距离狙杀敌军。
考虑到左元放本来已将陈县攻下,敌军可能得知这个消息,因而应该未曾作出应有的应对措施,宋清也派出了逍遥山庄七十二地煞出陈县县城,一直往前,沿途狙杀敌军侦骑及魔门的探子。
将敌人蒙在鼓里,待敌人骑兵蜂涌至陈县城下,看到铁桶一般的陈县城墙,其震慑敌军军心,削减敌军士气的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而敌军即使以魔门高手作为前锋攻击陈县县城,三少这边的高手也足够多,足够应付所有的突发状况。就算是西门无敌亲自出马,着虎啸攻城,有三少及龙吟在,应当也能守住。
左元放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对三少等人来说,正是这意外使三少接受了一个极其惨痛的教训。柳断魂本不必死的,但是他死了。三少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但是也因这意外受了重伤。
同样地,左元放的死对魔门来说也是一个意外。相信魔门中人谁也不会料到,左元放会死在陈县。这个意外,足以令魔门、北疆铁军、胡虏的后继部队蒙受相当沉重的损失——如果他们真的选择将主力放在陈县一路的话。
已经给左元放血洗了一遍的陈县县衙里,三少逼出了最后一口淤血,掏出几粒药丸吞了下去,伤势总算恢复了七八成。
他走出房外,看着星辰密布的天空,那一弯下弦月已经细到了只剩一道金钩。
乔伟和黎叔像两个忠诚的卫士一般守在三少门外,见三少出来,两人立即关切地问道:“三少,伤势怎样了?”
三少背负双手,望着星空,淡淡地道:“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功力仍未曾完全恢复,但是穿上龙吟作战是没什么问题了。”
乔伟问道:“三少看来心绪不佳,可是在为柳老之死而自责?”
三少沉默半晌,点头道:“若我早点启出龙吟,柳老便不必死。”
乔伟道:“三少不必过于自责,毕竟我们谁也未曾料到左元放会‘金乌玄功’。在柳老与怒老的联手一击之下,任何人,即使不死也会身受重伤。可是‘金乌玄功’乃是金钢不坏的奇功,又失传近千年,谁会知道左元放竟能习得此功法?”
三少沉吟半晌之后,慢慢地道:“‘葵水神雷’究竟有何奇异之处?与‘金乌玄功’相比,孰优孰劣?”
乔伟想了想,道:“金乌玄功至阳至刚,功行时可令人身形暴涨一倍,全身坚不可摧,举手投足间即有排山倒海之力。而葵水神雷至阴至柔,功行时身形可千变万化,全身穴道、要害变得游走不定,很难击中命门。更兼由水生雷,葵水神雷的神雷劲号称可击穿一切防御,便是金钟罩、铁布衫、金刚不坏体神功练至极处,亦会被神雷劲击穿。本来这两门奇功是互相克制的,没有优劣之分。而且由于这两门功夫相互冲撞,因此应当没人能同时练这两种功夫。但是所谓阴极阳生,阳极阴生,若说左元放的徒弟能阴阳并济,同时练这两门功夫,倒也不是不可能。”
三少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左元放的徒弟比起西门无敌还要更厉害!只是……在这世上,个人的武力,有时候并不是决定胜负的绝对条件!”
※※※※
七月二十八日,晨,公子苏及胡族大祭祀阿蒙黎护统领的十万轻骑及二十万步卒已至离京城仅三百里的一处岔道口前。
“前方有三条路,”公子苏马鞭指着中间的一条,道:“这条路经陈县,至京城,路途最短,又是官道,适合骑兵奔袭。但是陈县易守难攻,若是大秦已有准备,我们的大军将会被阻延进军时间。左右两条分别是经陆平野和野三关,虽然远了三十多里路,道路状况又不如官道,但是中途无险可守,大秦即使早有准备,也决计无法阻拦我们的大军。”
阿蒙黎护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原官话道:“依公子苏之见,我们应该走哪一条路?”
公子苏想了想,道:“我们应当兵分三路,齐头并进。但是主力则应放在中间这一途上。”
阿蒙黎护奇道:“哦?公子苏不是说陈县易守难攻,行来甚是不易吗?”
公子苏笑道:“正因陈县易守难攻,所以大秦即使得到消息,也应该不会派重兵把守陈县。而陆平野和野三关,则会派驻大量军队。这样一来,我们若单取陆平野或是野三关,恐会损失惨重。更何况,我们已经封锁至天京城一途所有的驿站,夺取了所有的烽火台,大秦如今不可能得知我们进军的消息。所以,走陈县才是最划算的。”
阿蒙黎护道:“那么,依公子苏的意思,应该由谁来带兵走陈县一途呢?”
公子苏沉吟一阵,道:“走陈县可建奇功,而走另两路则可能遇上苦战。嬴苏愿将此功劳让与大祭祀!”
阿蒙黎护冷笑道:“公子苏未免太小看阿蒙了吧?我族儿郎向来是遇强越强,尚勇武而鄙怯懦。若让阿蒙走陈县,一路坦途而无一战,教阿蒙如何让我族儿郎交待?”
顿了顿,接着道:“我族儿郎最渴望能痛饮中原人的鲜血,所以,还是让阿蒙带领我族儿郎进军陆平野及野三关吧!”
公子苏微微一笑,道:“既然大祭祀求战心切,那么嬴苏也不好勉强!大祭祀,你我就在此兵分三路,我带本部人马走陈县,你带领贵部人马走陆平野及野三关,至天京城再汇合吧!”
阿蒙黎护嘿嘿一笑,举起马鞭用胡语大说了一通,然后策马往左边通往陆平野方向的道路疾驰而去,身后跟上了四万骑兵、两万步卒。另有一路由一名胡族万夫长统领,领四万骑兵、三万步卒往野三关方向驰去。
公子苏看着两条路上升腾而起的滚滚烟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自语道:“什么尚勇武鄙怯懦?分明就是不想本部人马受损,保存实力罢了!只是陈县此时当已被元放公攻下,根本就无一个大秦士卒。而天京城亦有人知道了我们南下的消息,陆平野与野三关无兵驻守……哼哼,根本是不可能的!阿蒙黎护,你就等着损兵折将吧!”
说罢,高举起马鞭,向前一挥,领着本部两万骑兵、十五万步卒向着陈县方向滚滚而去!
第二章 一骑当千 第五节
七月二十九日,晨时,胡族大祭祀阿蒙黎护带着的四万胡族骑兵,两万胡族步卒已经到了离陆平野不到十里的地方。
一路之上,胡族派出去的侦骑无一返回报知前方道路状况,直至现在,才有一骑侦骑飞马来报。
“大祭祀!”那侦骑纵马来到阿蒙黎护面前,飞身下马,跪拜道:“禀大祭祀,中原人已经在前方构筑起一道土木城墙!我族之前派出侦察的勇士们已经全给他们杀害了,尸体高悬在那土木城墙前方竖起的木杆上!”
阿蒙黎护怒道:“好可恶的中原人!杀害我族勇士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亵渎死者的遗体!哼,以为区区一道土木城墙就可以阻拦我族的铁骑了吗?儿郎们,随我冲啊!”
一声令下之后,阿蒙黎护一马当先,挥舞着一根白骨手杖冲在最前,后面胡族的骑兵紧随着他向前冲去,扬起一幕蔽天烟尘。
秦风骑着站马,赤手空拳地立在大道中央,冷眼望着前方升腾而起的灰尘。
三十六天罡手持长兵器,骑马立在秦风身后,犹如三十六尊威风凛凛的神诋。
铁血啸天堡“铁血少年团”两千少年高手徒步立在三十六天罡之后,五人为一小梅花阵,五百人为一大梅花阵,排成总计四个大梅花阵。
在他们身后,便是纵横交错的沟壑和陷阱,绊马索如蛛网,拒马桩若狼牙,铁蒺藜遍地开花。
地面在颤抖,轰隆的蹄声遥遥隐隐传来,就像天际翻滚的雷霆。数万骑兵扬起的烟尘就如一条在长空中翻滚腾挪的巨龙。
秦风眯起了眼睛,看着前方马刀的反光,胡族的旌旗已然出现在视野中,最前列身着黑色皮甲的骑兵已经隐约可见。
秦风向后伸出了手,离他最近的一名天罡星见状,抽出一把普通的钢剑递到了他手里。
秦风屈指一弹剑锋,钢剑响起一声如龙吟般的清越悠扬的脆响,“将士们,胡族远来劳顿,人困马乏,战力有限!我军以逸待劳,又有陷阱相助,大占上风!将士们,且看我秦风,为诸君先胜一阵!”
一言说罢,秦风当即两腿一夹马腹,纵马狂奔而出,三十六天罡紧随其后,打马飞奔,铁血少年团的少年高手们拔出长刀,一声呐喊之后,施展轻功飞奔而出,速度竟不比奔马稍慢!
土墙之后的禁军士兵扛出三十六面大鼓,擂鼓助威,禁军士兵齐声呼喝,喊杀声震天。便是那些已经准备撤退的民夫,见秦风带着弱势兵力逆袭强势敌军,也忍不住停了下来,挥舞着手中的锄头等农具,狂吼着助起威来。
另一边,阿蒙黎护正率队狂冲,眼见对面奔来一彪人马,却只有三十七骑,余下的全是步兵,不由冷笑一声,道:“还没见过以步卒反冲骑兵的打法!贴木真、怒儿哈刺,你们两个各带本部一千儿郎,去给本祭祀取那众狂徒首级来!”
紧随在阿蒙黎护身后的一众胡族将军中,两个胡族千夫长呼哨一声,加速冲出了队列,身后各跟上了一千骑兵。而阿蒙黎护则放缓马速,约束其余部下减速,准备看一场好戏。
秦风眼见前方敌军大队中迎出两彪人马,为首的两员大将均是虎背熊腰,黑脸大胡,一持狼牙棒,一持点钢枪,顿时冷笑一声,道:“只派这么点人就想收拾我?未免太小看我秦风了!”
两队人马对冲之下,中间的距离急速拉短。秦风见那两员大将已离他不足十丈,且全都举起了手中兵器,当下冷哼一声,钢剑自左至右一记横扫,一道雪亮的光弧掠过,剑气绽出十丈开外,切豆腐一般将那两员敌将拦腰斩为两截。
秦风的剑实在太快,那两员敌将虽被腰斩,却连半点疼痛都没觉察到,直至上半截身子栽下了马背,两员敌将才知道,原来老子们已经给人杀掉了!
秦风一剑奏功,那观战的禁军士兵和民夫们顿时兴奋地眼放红光,呼声直欲震破云霄。鼓声连绵不断地响气,士气一时大涨。
而那两千胡骑见主将还没挨着敌军将领的边就已给莫名其妙地斩为两断,不由全都慌了神。他们哪识这等强横的剑气?全都以为秦风所使的是可怕的魔法,士气顿时狂跌,有的甚至用胡语惊呼出声:“天哪,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秦风冷笑一声,亦用胡语喝道:“说对了,吾正是九幽炼狱来的魔鬼,专勾尔等性命!”说话间,秦风已撞进胡骑阵中,一柄钢剑左劈右砍,剑气绽出十丈方圆,身周十丈之内胡骑纷纷落马,全都被剑气拦腰截断,无一人能挡他轻轻一剑!
鲜血激射,残肢乱飞,惨叫声不绝于耳,顷刻之间,秦风所经之处,十丈之内尽成真空,只余无主战马四下奔逃。
秦风杀人向来不喜沾血,不愿用过于激烈残忍的手段。但是眼下是在战场之上,秦风不得不尽量残忍,尽量激烈。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提升己方军士的士气,还可以大力打击敌军士气,给敌军造成一种难以磨灭的心理震慑!
三十六天罡紧随秦风之后冲入敌阵,三十六柄长兵器犹如台风一般席卷而来,狼牙棒、斩马刀、点钢枪、方天戟、黄铜槊、丈八矛等等威力强横的长兵器在三十六天罡手中便如一条条闹海的蛟龙,在胡骑阵中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胡骑虽然精悍,但是又怎比得上三十六天罡这等武林高手?马刀虽然锋利,但毕竟不及远,三十六天罡长兵器一旦抡起,方圆三丈之内便无人可近身。胡骑沾着就死,挨着就亡,不时有胡族骑兵惨叫着自马背上被磕飞出去,落地时已变成一具具破烂的尸体。
铁血少年团的少年高手们挥舞着钢刀加入了战阵。
他们配合无间,五人的小梅花阵中,两人专斩马蹄,两人专杀自马上跌下的胡骑,剩下的一人则负责保护战友。在这等紧密配合之下,铁血少年团的梅花阵变成了一架架高效率的杀人机器,凡是被梅花阵卷进去的胡骑,绝无生还可能!
两千骑胡骑顷刻之间便被杀了个七零八落,阿蒙黎护和他身后的胡族将领们看得心惊胆跳,目瞪口呆。
一名胡族万夫长指着秦风,涩声道:“大祭祀,那人……究竟是不是人?他的剑离我们的勇士还有那么远,怎地我们的勇士就一个个全给他腰斩了?难道他使的,真的是恶魔的魔法?”
阿蒙黎护不愧为大祭祀,见多识广,他沉声道:“那不是魔法,而是中原一种名叫‘剑气’的功夫。中原武功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江湖之中藏龙卧虎,高手无数。而无形剑气,则是剑客最高的手段。那中原人的剑气无影无形,无声无息,十丈之外取人性命,看来已是中原最强的剑客!”
那万夫长道:“大祭祀,那样的高手,我族军中无一人能敌,恐怕就算是我族第一勇士,皇泰极也不是他的对手……”
阿蒙黎护缓缓摇头,道:“不是恐怕,而是肯定!皇泰极天生神力,但是却不识这等精妙武功。若是皇泰极与这中原人交手,也会在第一个照面就给砍下马来!”
那万夫长道:“那怎么办?这等可怕的敌人,我族儿郎怎样才能将其消灭?”
阿黎黎护狞声道:“怕什么?他武功再强,难道内力便可源源不绝了?这群中原人中,数他最厉害,又是首领,咱们只要干掉他,这群中原人便再无力兴风作浪!传我令!全军突击,干掉那群中原高手!”
阿蒙黎护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将领们顿时齐声呼喝,向前狂奔而去。后面数万胡骑同时打马飞奔,如一股股黑色洪流般席卷向秦风等人。
而阿蒙黎护,则挥舞着白骨手杖,在空中划着一个个莫明其妙的符号,用胡语高声唱起了一支难听到了极点的歌谣。
秦风等已将那两千骑兵杀得片甲不留,眼见敌军全军突击,秦风当即高呼一声:“三十六天罡、铁血少年团退入我军阵内,准备拦截敌军!”
三十六天罡中一人闻言高叫道:“大少爷,您怎么办?”
秦风高声道:“我再去冲杀一阵便回!你们速回,不要管我!这等土鸡瓦狗,哪堪我秦风一击?”
三十六天罡与铁血少年团顿时抽身后撤。他们知道秦风的本事,以秦风的武功,纵使无法胜这胡族大军,可要在胡族军中来去自如,还是能够办到的。
黎蒙黎护见秦风的手下全部后撤,只余秦风一人单剑迎向那海潮一般的大军,不由冷笑一声,唱完了最后一个音,然后白骨杖朝着秦风一指,一股乌黑色的烟雾自白骨杖顶端喷出,喷出之后即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一团足有一栋宫殿般大小的巨大黑雾,将秦风笼罩在内。
秦风被黑雾罩住,顿觉身旁阴风阵阵,腥臭扑鼻,不时有阵阵鬼哭传来,四周漆黑一片,不可视物。
秦风冷笑一声,道:“胡族巫术?哼,这等鬼蜮伎俩也想困住我秦风?心中一口正气在,岂惧百邪来侵体?天剑现身,群邪辟易!”
一声清啸,秦风甩手掷出手中钢剑,戟指一挥,指上绽出三丈长的淡金色剑芒。剑芒一出,便如烈阳照上积雪一般,将他身周的黑雾尽数驱散。
待黑雾散时,秦风方才发现,胡骑已经欺近他身周不到一丈,几个胡族骑兵的马刀已经朝着他的头顶斩落!
秦风不慌不忙,指剑随手一划,剑芒闪处,那几名胡骑顿时一声不吭倒栽下马背,咽喉处血如泉涌。
秦风飞身脱离马背,在空中迈开大步,犹如天马行空一般踏空而行。长发飘飘,衣衫飞扬,秦风便如那谪下凡间的仙人一般,用有着说不出的飘逸的身法在空中行进,行进间两手指剑翻飞,一道道剑气如暴雨般洒入地上敌军阵中,敌军阵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飙射如泉。
待一口真气用尽之时,秦风轻飘飘往地上落去,早有胡骑在他落地处等他,数十把马刀同时向他掷来。
秦风长袖一指,那数十把马刀顿时滴溜溜地转了个圈,以比来时更猛十倍的威势倒射入胡骑阵中,将那众封锁了他着陆点的胡骑劈得粉碎。
秦风安然落地,落地后两袖连拂,气劲卷得地上掉落的马刀纷纷飞起,近千把马刀都给秦风的气劲卷了起来,旋转着织成一张金属大网,在秦风身周不住地上下翻滚。
秦风微微一笑,背负双手,化身为风,随风向着胡族军阵深处飘去,那近千把马刀护在他身周,便如一架凶猛至极点的绞肉机,所经之处,凡给绞进刀林之中的胡骑,无不连人带马给绞成肉酱!
向前冲突了四十多丈,秦风突然两掌向外一推,那近千把马刀顿时旋转着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一阵干净利落的切肉声响起,上千胡骑给那些旋转的弯刀劈下了马背,近半身死,还有一半则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失去了战力。
秦风一击之后,即抽身后退,如一阵风般在胡族阵中寻隙穿梭,不时出手干掉一两个胡族骑兵,等快要突出胡族大阵之中,秦风纵身跃上半空,在空中回望阿蒙黎护,两眼一瞪间,两道无影无形的剑气自眼中发出,悄无声息地袭向阿蒙黎护。
阿蒙黎护正自为秦风破掉了他的巫术而心惊,陡见秦风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心中顿生警觉,一种本能般的反应令他猛地一仰头,后背直贴到了马背上,竟堪堪避过了那两道剑气,只脸上被剑气划出两道浅浅的血口!
第二章 一骑当千 第六节
秦风见状,带着无限惋惜摇头叹了口气,飞身投向己方军阵。
他连番大杀之下,独自一人杀死杀伤近四千敌军,自身功力也耗得所剩无几,不得不回营休息。
骤失敌手,悍勇的胡族骑兵顿时卷起漫天烟尘,衔尾追向秦风,准备挟此冲势一举破阵。
而阿蒙黎护见中原人严阵以待,又有无数机关陷阱,情知这般冲上去只会白白送死,顿时厉声尖啸起来:“收兵!整顿兵马!严禁冲锋!违令者斩!”
他那尖厉的啸声穿透了海潮一般的马蹄声和震慑天地的喊杀声,传进了每个胡族战士的耳中。胡族战士虽然悍勇不驯,但是纪律却相当严明。阿蒙黎护军令一出,那冲在最前的一批胡族将领齐齐勒住马缰,调头就走。而他们身后的胡族骑兵也几乎在同时就勒住了狂奔的战马,干净利落地拨马回转,控马手段可谓出神入化。
秦风回归己方军阵中后,回望那齐齐调转马头的胡族大军,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自语道:“看来……你们有一个好统帅啊……”说罢深深地望了阿蒙黎护一眼,尽管此时他眼中已经无法发出那伤人于无形的剑气,但是阿蒙黎护与秦风的目光交接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恐惧的种子深深地植根于他心间。
※※※※
野三关,秦雷单刀匹刀伫立阵前。
在他身后,就是三万民夫与一万禁军连续一天两夜赶工出来的阵地。
秦雷前方,旌旗飘扬,烟尘蔽天,蹄声惊天动地。
胡族的四万轻骑与三万步卒已然到来。
秦雷左手拉马缰,右手扛刀,看着前方那一片片挥舞旋转着的马刀,大吼一声:“紧守阵地,且看我秦雷为众兄弟斩将夺旗!”
说罢两腿一夹马腹,闪电一般飙射出去。
对面胡族军中驰出一员手持斩马刀的大将,遥遥地用中原官话放声喝道:“吾乃狼族第一勇士西玉刀狼,来将通名,吾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秦雷哈哈一笑,吼道:“呔,你爷爷的大名岂是尔等将死之人配知道的?看刀!”
二人相距何止十丈?但是秦雷偏偏已一刀劈出。雪亮的刀芒幻作无垠一片,便似空旷宇宙中掠过的一抹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斩向西玉刀狼。
西玉刀狼心中一惊,这一刀的威势是他生平仅见,但他身为胡族狼族第一勇士,手底下也有几分真功夫,反应相当迅速。当下举斩马刀一封,想要截断秦雷刀芒。
只听“哧”地一声轻响,西玉刀狼的斩马刀从中断为两截,匹练似的刀芒去势未有稍减,径直自他头顶落下,直透身下战马。
哗地一声,西玉刀狼连同胯下战马自中间分为两片,鲜血内脏不要钱似地淌了满地。
“将军无敌!”阵地中观战的禁军及民夫齐声狂呼,密集的鼓点撕裂空气,震得人热血沸腾!
秦雷哈哈狂笑,直往大队胡族中逆冲而去,边冲边吼:“阻我者死!”
震雷一般的吼声传入敌军阵中,便似在胡族大军头顶上炸响了一串滚雷。胡族士兵彪悍勇武,尚且不惧,但他们的战马却对秦雷这天敌一般的生物心生畏惧,大半四蹄发软,连声悲嘶,不敢纵蹄狂奔。任凭胡族士兵如何鞭打斥责,就是不敢上前。
刹那间,秦雷已借奔马之势冲至胡族大军阵前。
他双手握刀,一刀从左至右横扫,雪亮刀光掠过,前排近百骑兵被他一刀尽数截为两断!然后秦雷双腿一蹬马蹬,自马背上冲天而起,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一刀直劈而下!
“狂电奔雷斩!”叱咤声中,狂电奔雷刀上绽出足有十五丈长的雪亮刀芒,刀芒之上兀自缠绕着丝丝闪电般的真劲,在空气中噼叭作响。
一刀劈下,刀芒撕裂空气的声音直如鬼哭。刀芒劈入敌阵之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鲜血激射,惨叫连天,凡处于这一刀范围之内的胡骑,无不连人带马给劈成两片。而刀芒上缠绕的电芒一般的真劲更激射入周围敌军群中,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凡给电芒真劲射中的胡骑,亦连人带马给炸得粉碎!
秦雷这一刀之威,将他身前十五丈范围内的胡骑全部清空,死在他这一刀之下的,竟足有八百余人!
秦雷狂笑着落于自己战马背上,以真劲催动战马。战马仿佛被打入了一针兴奋剂般,发出一声猛兽似的嘶鸣,撒开四蹄狂风一般顺着那条被秦雷劈开的血路朝前冲去。
秦风在马背之上向着四面八方出刀,狂电奔雷刀的刀气织成一张恐怖的死亡之网,凡被刀气卷进去的胡骑无不粉身碎骨!他真劲发动之下,方圆十五丈内竟无半个活人。激射上天空的鲜血汇成一幕幕血色幕布,然后扬扬洒下,秦雷身上也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他在血雨中放声大笑,杀意更狂,周围扬扬洒洒的残肢在他眼中竟似那最美的鲜花,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他看来便是男儿征战疆场的勋章!
他放手狂杀,一路笔直朝前冲去,中途无一人能挡他轻轻一刀,亦无一将敢阻他半步!
顷刻之间,秦雷已冲至中军胡族军旗处。
旗下胡族这一路大军的主将,万夫长兀骨突持丈八点钢矛,身周围着本族最悍勇的三百勇士,准备誓死守旗。
然而面对秦雷这般的天生杀人狂,即使再坚定的决心也阻拦不了他半步。
在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实力才是起决定性作用的最重要因素!
兀骨突被秦雷一刀枭首,他本族的三百勇士被秦雷十刀劈下三百颗人头。
秦雷一刀斩断胡族军旗,用军旗裹住兀骨突的头颅,然后飞快地循原路返回。
他连番大杀之下,全身上下染满鲜血,脸上、身上还沾着不少胡族士兵的肉片,状若修罗。现在回返之时,胡族士兵竟不敢稍作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此战秦雷斩将夺旗,单人匹马杀胡族三千余骑,令胡族士气大跌,而己方军士的士气则被极大地鼓舞。
胡族士兵们不知道,秦雷虽然自始至终都猛若狂雷,但他事实上已损耗颇多。若是胡族士兵不管生死,一涌而上的话,秦雷最多只能再杀三千人,便会力竭而亡。只可惜秦雷悍勇无敌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胡族士兵面对他时,已经不敢稍有妄动了!
秦雷之所以如此拼命,自然是为了鼓舞己方士气,另外打击敌军气焰,将敌军必胜的信念在决战之前便彻底摧毁。为了这个目的,秦雷也不得不孤身犯险!
秦雷回到己方阵地之后,便将兀骨突的首级联同那染血的军旗交给了几名禁军士兵,那几名禁军士兵一边没口子地称赞秦雷,一边将兀骨突的首级用长枪挑了起来,竖在阵地前方,然后将那军旗扔到地上拼命践踏,吐口水,扔泥巴,甚至狂笑着撒尿在军旗之上。
胡族军士眼见己方主将的遗体和军旗被中原人如此糟践,不由全都气得三尸神暴跳。但是再一看那浑身染血,魔鬼一般的战将扛着他那把大得惊人的刀匹马伫立在阵前,又全都泄了气。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敢与秦雷对抗了!
华玲珑和秦雷的对外执行官“大刀”王麻子骑着马缓缓行到秦雷身后,华玲珑轻声问道:“雷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看你全身是血的,很是担心……”
秦雷面带笑容,低声道:“不用担心,这些血全是敌人的。他们还没那个能耐让我流血。”
王麻子道:“二少爷神功盖世,小的佩服。只是二少爷独闯敌阵,激战之下甚是劳累,何不回营休息一番?”
秦雷摇头道:“我功力损耗过大,一时半刻无法恢复。如果敌军这时大举进攻,虽然我们的阵地可令他们损兵折将,但是要将其拦住,还是办不到的。如果我不在此镇守,敌军没了威慑,说不定会铤而走险。我们在此设阵的目的就是拦截敌军,尽量拖延时间。如果能将其全歼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将他们拦在这里三两天,也是立了大功。”
王麻子抬头看了看天,道:“午后会有阵雨。敌军大半是骑兵,一场雨一下,可以稍稍拦阻他们一阵。二少爷,待雨落时便去休息如何?”
秦雷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雨一落,我便去休息。若是敌军冒雨突袭的话,哼哼,这里的陷阱威力便可倍增,到时他们就有苦头吃了!”
※※※※
公子苏眯缝着双眼,紧盯着前方的陈县县城。
两山之间的陈县县城城门大开,城头上没有半个士卒,看上去静得吓人。
公子苏向身旁一名北疆铁军将领问道:“派去县城的探子回来没有?”
那将领道:“禀公子,末将已先后派出七批探马进入陈县县城,至此时却无一人回报!”
公子苏默然半晌,道:“诸位将军,依大家看来,这县城之中可有何古怪?”
一名参将道:“禀公子,依末将看来,陈县之中定然伏有兵马,但是人数不会很多。”
公子苏笑问:“哦?张参将,你为何判断陈县之中兵马不多?”
那张参将答道:“陈县是个小县城,平时只有一千兵马驻守。县城里的百姓也不过三千,这样小的一个县城,能伏下一万兵马已是极限。”
公子苏点了点头,道:“不错,陈县的确最多能容下一万兵马。只是,敌方既然人少,为何又要大开城门,且城头无半个士卒把守?”
张参将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依末将看,定是这陈县之中的敌军将领知道我军兵势强大,若硬挡只是螳臂当车,必被我军碾得粉碎。因此大开城门,故布疑阵,妄图拖延时间!”
公子苏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古长空何在?”
穿着一身黑盔黑甲的魔门护法“风刀霜剑”古长空纵马出列,向着公子苏抱拳作揖,道:“末将在!”
公子苏看着古长空,缓缓道:“古将军,你带奇营袭一千兵马前去试探一番。若敌军势微,就顺势把陈县拿下。若势大,则不可恋战。”
古长空恭声道:“末将遵命!”
说罢提起一柄鬼头大刀,点齐一千由魔门“迷天宗”快剑手组成“奇袭营”士卒,拉开阵形朝着陈县县城缓缓行去。
现由华蓉领导的魔门在公子苏及胡族大军初到时便已跟公子苏联络上。公子苏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西门无敌的记名弟子,而华蓉则是魔门九阴圣女兼西门无敌义女再兼代门主,因此华蓉一入军中,公子苏便奉华蓉为主,表面上这支军队仍是由公子苏掌控,但事实上,军权已落在了华蓉手里。
而魔门三宗五堂的精锐弟子也投入军中,组成了八大营。古长空及“罪大恶极”四魔使自然也都谋得了副将以上的职位,统领八大营。
古长空骑着战马,身后跟着一千徒步的迷天宗快剑手,渐渐行近陈县县城。行至护城河前时,古长空放眼一瞧,发现那原本应该绕于县城城墙前的护城河已经不见了,护城河原本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平整的土地。
古长空看着那些明显有些松浮的土地,冷笑道:“将护城河改成陷阱,填上浮土,就以为可以引我们上钩?太天真了罢!”当下命令迷天宗的快剑手们在护城河的位置处作上标记,以提示后来者。
作好标记之后,古长空即率队自吊桥上越过了已被填上一层薄薄的浮土的护城河,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大开的城门前。
古长空自城门中放眼望去,只见城门后安静得吓人,半个人影也无。但是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觉还是让古长空留上了心。他沉声喝令:“第一小队,搜索前方两百丈。第二小队,搜索左边两百丈,第三小队,搜索右边两百丈。各小队呈扇形搜索,务必保证搜索范围内无敌军存在!”
随着古长空的明令,三百迷天宗快剑手展开身法,飞快地进了城门,照着古长空的吩咐,分三队呈扇形往前、左、右三分搜索而去。
古长空领着剩下的七百弟子缓缓进城,当所有人都进城之后,那些前去搜索的迷天宗弟子已经消失在古长空等人的视野中。
陈县虽小,五脏俱全。城门后只有五十丈的空白地带。五十丈之后,便是低矮的民居和迂回曲折的街道。迷天宗那三百前去搜索的弟子越过那五十丈的空白地带之后,便给那些民居吞没了身影。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回报情况。古长空稍稍皱起了眉头,迷天宗的快剑手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搜索两百丈,即使挨家挨户地搜,也不该至此时还没回来。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古长空的脸色已有些发青,口唇有些干涩。他隐隐觉得,那三百迷天宗弟子是回不来了。可是这种情形也不该发生。凭迷天宗弟子的实力和人数,至少也可一战。既然可以一战,就该传出打斗声。就算被杀,也该有惨叫声传出啊!
可是现在,半点声息都无,究竟那些弟子去哪里了?怎可能连半点响动都不作出呢?
就在古长空胡思乱想之际,一名穿着“奇袭营”军服的迷天宗弟子倒提着剑,自一栋民居后现出身来,飞快地向着古长空跑来,边跑边高叫道:“古护法,事情不妙,我们遇上埋伏了!”
古长空闻言立即问道:“埋伏?敌人有多少人?我们的兄弟损伤多少?怎地没有半点打斗的声音传出?”
说话间,那回报消息的迷天宗弟子已经奔至古长空马前。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着头哀声道:“禀护法,所有的兄弟都死了,敌人……敌人只有不到百人,可是个个都是比我们要强上好几倍的高手……兄弟们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的机会,莫说还手,便是在死前连信号都不及发出……”
古长空心中一惊,道:“不到百人的队伍消灭我三百迷天宗一等弟子?这怎么可能?既然敌人如此厉害,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迷天宗弟子道:“因为小人……”说着,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古长空咧嘴一笑,道:“名叫乔齐天!”
古长空耸然一惊,还未作出任何反应,那由乔伟扮成的迷天宗弟子已快绝无伦地飞身弹射古长空。时间在乔伟动的那一刹停止了流动,古长空的表情定格在他惊讶的那一瞬,古长空身后的七百迷天宗弟子也都定住了,天地间能动的只剩下操纵时间的乔伟一人!
第三章 万夫莫敌 第一节
乔伟的手掌按上了古长空的胸膛,在那一刹,城门在轰隆声中,缓缓合上了。
城门发出的声响并未惊破乔伟所处的那一块空间内的时间,时间依然静止,古长空和那七百迷天宗的弟子依然不能动弹。
乔伟的手从古长空身上撤离,他闯入了那七百迷天宗弟子群中,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是当时间静止之后,只剩他一人能动之时,他就算闲庭信步一般地游逛,对那些已给乔伟的功力笼罩的迷天宗弟子来说,他也是快若闪电。
乔伟从那七百迷天宗弟子群中穿过,他用衣角、袖子、手掌、肘、膝等等全身上下一切可以用来触碰人的部位,在每个迷天宗弟子身上都触碰了一下。
当最后一个迷天宗弟子被他触碰之后,他飞快地退出人群,弹射入那片民居之中。
当乔伟消失之后,时间再度开始流淌。
古长空及七百迷天宗弟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所有的人都满脸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们看到皮肤与衣服一起老去,仿佛时间令他们风化。他们张开嘴,想发出叫喊,却只听到自己的喉咙中发出漏风一般的嘶嘶声。
古长空自马背上一头栽倒。
七百迷天宗弟子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体迅速老去,风化,变成了一堆堆雪白的骷髅,骷髅随即变得黯淡无光,渐呈灰白色,飞快地化成了一堆堆骨粉。
轻风起,遍地的骨粉随风而逝,最后全部消散在风中。
城门前,只余下了一匹无主的战马,孤零零地站立在那片空地上。
这,就是“岁月无痕”。
城门再度缓缓开启,公子苏无比惊讶地遥看着城门后那空无一人的空地。他只看到了一匹无精打采的战马,当城门开后,那战马前后看了看,慢慢地甩开四蹄,一溜小跑地向他们这边跑回。
公子苏皱起了眉头。
当城门关闭的那一刹,他便知道事情要糟。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两柱香的时间,当城门再次开启之后,古长空等人便已不见踪影。
他们消失得太彻底了,没有鲜血,没有尸体,就像给蒸发了一般。
更可怕的是,一千零一个高手消失,居然连半点声息都没发出,这不由令公子苏一阵心悸。他明白,陈县县城中已经潜伏了绝对可怕的高手!
公子苏身旁的张参将骇然道:“公子,陈县中虽然潜伏敌军不多,但是厉害得邪门!这县城恐怕不好打了!”
公子苏一挥手,沉声道:“一千人不行,那就上一万人!先把城门和城头占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本公子就不信凭我北疆铁军,还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陈县!前锋营出击!”
公子苏一声令下,一名副将即带一万步卒掩上。
这一万步卒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具,每人都是一手提盾,一手持短枪,腰上还挂着大刀。黑色的盔甲映着太阳的光辉,汇成一片黑色的钢铁海洋。
那副将领着士卒来到县城城下,见护城河的位置插上了一圈小红旗,知此处危险,刚准备下令士卒列队从吊桥上经过护城河时,便听两边山上一声锣响,接着便是箭如雨下。
县城两边山上各伏有一千禁军,总计两千张强弓硬弩同时发射,其中还有可连续发射二十七枝弩箭的连弩。箭雨铺天盖地一般射向城下的北疆铁军,猝不及防之下,北疆铁军士卒给射倒大片。
但是北疆铁军久经沙场,反应快得出奇。第一波箭雨奏效之后,他们马上将盾牌举过头顶,阵形边上的则竖直盾牌,数千面盾牌连成一片钢铁幕布,第二波箭雨射在盾牌之上,响起一片钉咚之声。虽然有箭矢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射伤了北疆铁军的士卒,但此时收效甚微,一通箭雨之下,给射倒的不足百人。
箭矢无效,两边山上的禁军士兵便推动滚石、擂木往山下扔去,轰隆声中,数以千计的滚石擂木雨点般落下,山崖的高度加上石木本身的重量,即使北疆铁军盾阵防守严密,却也禁不起这般狂砸,咚咚声响中,不时有北疆士卒给连人带盾砸得粉碎。
更有一些士卒给石木逼得不得不向着城墙*拢,但窄窄的一道吊桥又只能容五人并肩,余下的不小心踏到了护城河处的浮土,便咕咚一声栽了进去,然后便再无声息。
护城河上的浮土很薄,原来只是一层薄膜上面撒了少许的泥土。北疆士卒明知是陷阱却也不得不踏,接二连三地栽进了护城河中,给河底的尖木桩刺了个透心凉。
那领军副将见状,知道若往城内冲的话,吊桥过窄,可能这一万士卒最后能冲过去的不会超过一千,当下声嘶力竭地喝道:“全军保持阵形,缓缓后退!不要乱了阵脚!”
这一万北疆铁军至此损伤已超过两千,但是他们训练有素,军纪严明,虽然死伤惨重,但几乎不闻半声惨呼,阵形至此也丝毫不乱。一旦有一处给巨石砸出空洞,马上有人填补,总之尽量保证盾阵的完整。
现在领军副将一声令下,剩余的士卒立即井然有序地向后退却,丝毫不为上方的矢石而心惊,即使战友就在自己身旁给砸得粉碎,他们依然面不改色!
公子苏见前锋营受阻,当即令旗一挥,喝道:“神弓营放箭!压制山两边的敌人!突击营准备前进,接应前锋营!”
公子苏令下之后,一万神弓营箭手即出列,分成两拨,一拨五千。一万张黑铁强弓同时拉开,弓弦声响令人耳根发软。
拇指粗的铁箭搭上弓箭,公子苏再次下令之后,一万张强弓同时开射,嗡地一声巨响,一万枝铁箭分两拨奔向县城两边山上。
箭雨破空声犹如鬼哭,箭雨汇成一片漆黑的幕布,几乎将天空都遮盖。
那在县城两边山上扔石头擂木扔得正欢的两千禁军士兵见箭雨来袭,慌忙扔下手头上的事,寻找掩体。
刹那间箭已落,一阵绵密不绝地叮咚声响起,铁箭深深地扎入了树木、石块之中,有的箭甚至钉穿了禁军士兵的盾牌盔甲,直接扎进了他们体内。而有的躲进了掩体之中的禁军士兵也没能逃过一劫,神弓营将士的箭连石头都可扎进去,禁军士兵躲在土木掩体之中,运气好的,还能堪堪避过箭头,运气不好的,则被铁箭牢牢地钉死在掩体中。
两边山上响起阵阵惨叫,北疆神弓营的第一波箭雨就已射死射伤近千禁军。
神弓营再次搭箭于弦,不过他们并没有弯弓发射。这些神弓营的射手虽然厉害,但是人力毕竟有限。像他们手中的那种黑铁强弓,要开满弓是很费力气的,必须有一段时间休息。否则的话,不作休息连开三次硬弓之后,他们便会累断手筋,从此变成残废。
而在神弓营射箭之时,突击营的一万士卒已经扛着五十架云梯,由一名副将领着冲上。
虽然城门大开,但是两营一万七千多人想要进城的话,仅从一个城门挤进去还是颇耗时间的。所以突击营这次干脆带上了云梯,打算从城门、城墙两头并进。
前锋营见两边山上的敌军已被压制,顿时改退为进,向前城墙冲去。许多前锋营的士卒在冲锋时扛起地上由两边山上扔下的石块、木头,甚至是己方战友的尸体,准备借助这些东西来填平护城河中的陷阱。
突击营很快就与前锋营会合,前锋营的士卒刚准备填护城河,便听一声鼓响,两边山上剩余的禁军士兵包括伤而未死的,齐声呐喊,将那些装满了火油的油罐口堵着的布料点燃,拼命地向着山下抛来。
油罐落地即裂开,里面的火油洒出,即被罐口的布料引着。一千多个油罐同时扔下,有的砸到人身上,有的砸到地上,山间的道路顿时变成一片火海。一千多前锋营和突击营的士卒给烧成了火人,痛得满地打滚。
而两边山上的禁军并没有结束,他们足足准备了六千多个燃烧弹,油罐接二连三,接连不断地扔下,火势更加凶猛,阵阵烤肉的香味自山下传来。
前锋营与突击营的士卒们已经承受不起这种打击了。他们拼了命一般冲到护城河前,将手中的石块、木头扔进护城河里,打算填平陷阱。有的士卒甚至和身跳了进去,以自己的身躯为战友铺路。
而那些身上着火的北疆士卒,则边痛苦地滚动着,边竭力朝着阵外爬去,不让自己身上的火烧到自己的战友。有的甚至专捡火势猛的地方爬去,想以自己的身体压住火势。
县城城墙上的某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上,正眼看着这一幕的三少耸然动容,自语道:“好一支视死如归的铁军!可惜……这支军队现在却是我们的敌人……”
黎叔在三少身旁低声道:“三少爷,北疆神弓营再放一次箭,山两边的兄弟们就不行了,是不是还要派些人上山支援?”
三少摇了摇头,道:“山两边弹药差不多用完了,即使再派人上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北疆铁军盾坚甲固,光是从山两边放箭阻止不了他们。与其把我们的兵送上山给北疆神弓营练箭法,还不如守着这城墙,跟他们正面作战。”
黎叔道:“可是若弟兄们上城墙的话,北疆神弓营不是可以射得更肆无忌惮?”
三少微笑道:“不一定……若是北疆铁军自己的士兵也进来了呢?神弓营还敢放箭?嗯,护城河也快给填平了,准备放最后一把火,然后放一队北疆军进来,咱们关门打狗!”
黎叔点了点头,掏出一面铜镜朝着县城内晃了两晃,乔伟便与怒横眉、萧天赐带着七十二地煞从城内民居中现出身来,飞快地朝着城门方向跑来。
这时陈县县城下面已是一片火海,而山头两边的禁军士兵也已扔完了油罐,便又开始扔滚石擂木,发射弓弩。
一万七千多前锋营和突击营的士卒在火海中死伤过半,他们携带的五十架云梯也尽数被毁。但是此时护城河差不多被填平了,护城河底的火油也给那些填平护城河的石块、木头、尸体挤得溢了出来。
正当剩余的前锋营和突击营士卒准备过河冲向城门之时,城上突然射出一枝火箭,射在了护城河上面。那些溢出河外的火油顿时被火箭引着,疯狂地燃烧起来。
河底的尸体、木头成了烧料,一道三丈多宽的火墙在县城城墙下冲天燃起,正在护城河范围内的北疆士卒顿时给烧成了火人,而在护城河之外的五千多前锋营与突击营士卒则给拦在了火墙之外。
此时已有近三千前锋营与突击营的士卒越过了护城河,他们见无路可退,便决心拼死一战,在两名副将的统领下,呐喊着冲过了城门,向着城内冲去。
当那近三千的北疆士卒进城之后,城门立即轰然关闭,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七十二地煞从城墙上方一跃而上,堵在城门之前。
而五十丈开阔地外的民居中则涌出三千手持强弓硬弩的禁军士兵,排成整齐的阵势,朝着北疆士卒疯狂地放起箭来。
两名副将中一人带着一队士卒反扑城门,想夺取城门的控制权。但是乔伟等人岂能让他们得逞?那副将刚冲至半途,就被萧天赐一箭射穿了脑门,然后七十二地煞一齐掩上,一通狂杀之后,那副将领着的三百多人顿给砍成了碎片。
另一名副将则领着两千多人疯狂地冲向前方那三千禁军士兵。天空中箭如雨下,虽然这两千多北疆士卒近半有盾牌护身,但是五十多丈的开阔地足够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地带。
萧天赐在城门处疯狂地放箭,他的手已经幻成了一道虚影,九十九枝金箭流星一般箭出,一枝箭最少也可连穿三人。每根箭的箭尾之上都缠着一根几乎完全透明的天蚕丝,金箭射出之后可再次回收,九十九枝箭被萧天赐翻来覆去地射,也不知射死了多少北疆士卒。
而乔伟、黎叔、怒横眉、七十二地煞则从后方冲进了北疆士卒阵中,冒着己方的箭雨大肆砍杀。
前后夹击之下,那两千多北疆铁军不消片刻便全军覆没,冲得最快的那名副将,死在禁军阵前五丈处,全身插上了至少百枝箭矢。
三少蹲在城头上,一边落寞地抽着烟,一边喃喃自语:“如果有足够的箭和箭手的话,我可以用一万人,挡住二十万人的进攻。嘿,可惜,敌人那边的箭似乎比我们要多,箭手似乎比我们更强……”
“放箭!”公子苏沉着脸,缓缓地发出了命令。
休息了一阵的神弓营箭手们开弓放箭,一阵箭雨之后,两边山上的禁军士卒几乎尽灭,只余百余完好的士兵和数百伤兵。
听着从山头上传来的稀稀落落的惨哼呻吟,乔伟看着三少,道:“三少爷,山上的人差不多死光了。”
三少沉默半晌,道:“他们干得不错,杀死杀伤比他们强上数倍的北疆铁军万余人,死也无憾了……”
乔伟点了点头,道:“三少,县城里的八千禁军,最后恐怕一个也没办法活着回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三少沉吟道:“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他们敢跟我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一将功成万古枯啊……”
城外,那五千余被阻在火墙外的前锋营和突击营士兵发出了不甘的怒吼,直到公子苏传令鸣金收兵,他们才不甘地往回撤去了。
公子苏看着前方的一片火海,又看了看天空,慢慢地道:“这火至少还要烧上一个时辰。就算火灭之后,地面滚烫,兵马也无法通行。不过……敌军两边山上的伏兵已灭,若想据城死守,我神弓营可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哼哼……午后将有阵雨,本公子倒要看看,下雨之后,你们的火计还能不能行得通!传令,就地埋锅造饭,饱餐之后准备攻城!”
县城之内,三少等人站在城墙之下,看着禁军士兵清扫战场。
射在敌人身上的箭要小心地拔出来,还可以再用。而那些箭杆已经折断的箭,也要把箭头启出来,装上箭杆之后又是一枝好箭。
敌人的武器、盔甲都是极精良的装备,虽然禁军士兵的武器、盔甲与北疆士卒相比并不差,但是天京城内新征召的民兵一时无法凑齐足够的武器盔甲,这些装备自然是要扒下运到天京城去的。
“两千人换一万五千人……”三少自语道:“若是能一直保持这个比例的话,本少爷这一万禁军,倒也可干掉七万多北疆铁军,怎样算都划得来……可是马上就要下雨了,火计行不通了啊!”
第三章 万夫莫敌 第二节
午后湿风渐起,乌云从北边升起,顷刻之间就席卷了大半天幕。
天色陡地阴沉下来,燥热的夏日午后顿时变得无比闷热。
陈县县城两边的山上,无数知了烦燥不安地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道滚雷惊破了沉闷的天地。
豆大的雨滴落下,雨落声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尽数掩盖。狂风陡起,两边山上的林木疯狂地摇摆,雨滴尽可能倾斜地落下,在风力的帮助下打得人面颊生痛。
县城下面被火烧得通红滚烫的地面冒起了阵阵青烟,地面迅速地冷却下来,从两边山上窜下的小股雨水汇成一道道小溪,顷刻间就在县城下面的路面上积起一汪汪小水潭。
三少站在县城城墙之上,打着油纸伞,自语道:“火计的确是行不通了。可是这般大的风雨,你们想冒雨攻城却是休想。神弓营的箭手再厉害,也无法在这么大的风雨中把箭射准吧?哼哼,没有火计,本少爷还有水计!”
这时,怒横眉冒雨飞奔而来,奔到三少身旁时,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兴奋地道:“三少,山上的兄弟筑起的水匣内已经蓄积了不少雨水,这雨还有半个多时辰可下,到时候足够蓄积大量雨水,将敌军冲个落花流水!”
萧天赐亦飞奔而来,道:“三少,城里所有的水渠都已经堵好,雨水已经积蓄不少,有的水渠已经完全漫了,水漫到了街上。照这个情形下去,半个时辰之内,县城里将会变成一片水乡!”
三少闻言呵呵一笑。
早在第一阵公子苏兵败退军之时,三少便派了一千禁军上到两边山上,伐木垒石建匣,将山上的溪流水道全部堵塞以积蓄雨水。夏日阵雨持续时间虽短,但是雨水却特别充足。蓄够了足够的水之后,只等北疆铁军进军县城城下,三少便会下令毁匣放水。
到时积蓄的雨水汹涌而下,其威力绝不逊于山洪。加上两边山体已被三少派人人为破坏,石头被撬松,树木根须被截断,大水冲刷之下,说不定还会形成相当可怕的泥石流。
就算公子苏的大军能突破这一道水关,冲进县城,县城里所有排水的沟渠都已被三少派人堵上。陈县县城很快就会变成一片水乡泽国,无论步卒、骑兵进入陈县之后便都会行动不便。而三少的人则早已寻找制高点潜伏起来,准备用弓弩加以狙杀。
北疆神弓营是一大敌,但是三少的人是分散潜伏于县城各处,神弓营再厉害也无法发挥出箭阵的威力。三少已决心不在城墙上与北疆军多作纠缠,否则还真没办法应付神弓营的箭!
但是城墙亦不可不守,否则让北疆军进来得太容易了,也是不大划算。所以三少决定,由他本人加上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五人把守城墙。
五大高手在此,北疆军即使想冲进来,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公子苏负手站在帐蓬里,看着外面连绵一气的雨幕,向身后诸将发布命令:“前锋营剩余将士编入敢死营中,雨停后与敢死营作第一轮进攻。突击营剩余将士编入绝灭营中,在敢死营之后作第二轮进攻。神弓营负责掩护,轻骑营随时准备出击,待城门和城墙被控制后即火速突袭。元罪、元大、元恶、元极四位将军何在?”
“罪大恶极”四魔使穿着锃亮的铁军黑甲,上前一步,拱手齐声道:“末将在!”
公子苏令道:“元罪将军率死士营一千兄弟、元恶将军率铁卫营一千兄弟与敢死营同时发动进攻。两位将军麾下都是精锐高手,还望两位将军领军建功!元大将军率血刃营一千兄弟,元恶将军率暗影营一千兄弟策应绝灭营!”
死士营乃是魔门迷云宗弟子编成,铁卫营是魔门金钢堂弟子编成,血刃营自然是由魔门血刃堂弟子编成的,而暗影营则是由魔门暗影堂弟子编成。
魔门三宗五堂,弟子无数,高手如云,这次公子苏派罪大恶极四魔使率一宗三堂的精锐弟子同时出击,又有北疆敢死营、绝灭营两营两万士卒,加上前锋营与突击营剩下的五千余士卒,合计近三万人作第一、二轮进攻,务求一举命下陈县。
少顷,雨霁云收,太阳重新出现,金色阳光照耀大地。
夏日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碧蓝的天空刚被雨水洗过,愈发蓝得迷人。天边一道七彩弯虹,更是为这有着朵朵白云的蓝天更添几分迷人风彩。
可惜,这迷人风景却并无几人欣赏,一场生死决战在雨这之后,即刻展开。
喊杀声和战鼓声撕裂空气,北疆铁军如潮水一般涌向陈县县城。
元罪、元恶率死士营、铁卫营冲在最前,身后便是敢死营一万两千余士卒。
地面上的积水被数万只大脚踏碎,溅成串串浑黄的水珠,眼见他们便要冲至县城城下,只听县城城墙上一声锣响,两边山上便传来阵阵喧嚣,然后便是水流滚滚的轰隆之声。
元罪、元恶两兄弟对视一眼,心中齐齐一惊。二人分向左右两边山上望去,只见两边山上突然同时涌出滚滚浊浪,顺着山势汹涌而下。那大浪中还夹着一根根粗大的圆木,一块块棱角峥嵘的巨石。浊浪所过之处,已被人为破坏的山体禁不起这般冲蚀,纷纷崩溃,土石汇入水流之中,形成一条条长满怪角的褐黄色水龙,张牙舞爪地向着山下奔来。
元罪、元恶失声惊呼:“泥石流!全军撤退!全军撤退!”
北疆军士卒不待两位领军将领提醒,便已觉出威险,当下保持阵形,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后退。而元罪、元恶率领的两营魔门弟子冲在最前,若要后撤则要等后面的敢死营、血刃营、暗影营、绝灭营撤退之后方能后撤。
元罪、元恶见状,当即放声狂呼:“死士营、铁卫营的兄弟随我二人冲啊!”两人不退反进,施展出生平最快的身法,朝着县城城门方向掠去。而死士营、铁卫营的士卒也知道现在撤退已来不及,唯一的出路便是前冲,在泥石流冲到之前,闯入县城之中。
两营魔门弟子均是魔门精锐,放到江湖上,都是一流好手,他们全力施展之下,轻身功夫自是相当不错。只见两千零二条人影犹如两千零二道黑色的箭矢,破空嗖嗖射向陈县县城。
这时,山两旁的泥石流已席卷而下,轰隆巨响声中,那起码七成是土石木头的泥石巨龙涌下了山坡,涌到了路上,将不及撤退的北疆士卒席卷入内,瞬间便将他们的身体连同生命一起吞没。
两边的泥石泥汇聚到一起,然后向着北疆军后撤的方向尾随冲去,沿途不断吞没北疆士卒。陈县县城方向地势较高,自然不受泥石流的威胁。
元罪、元恶率领的两营魔门弟子虽然冲得甚快,但仍有三百余人给泥石流卷入。运气好的,还能凭借一身功力从泥石流中反冲出来,运气差的,则直接给洪泥中夹杂的石块、木头生生碾死了。
当泥石流彻底停止之时,北疆敢死营的士卒已有大半给吞没其中,活下来的不过十之八九。这一水攻,又令北疆军损失惨重!
而元大、元极率领的血刃营、暗影营及绝灭营因为冲锋位置处于后面,后撤时要方便得多,无一损伤。
近万敢死营的士卒死于这人为天灾,公子苏不由气得三尸神暴跳。不过他迅速冷静下来,飞快地分析判断形势。
此时道路已被泥石流彻底截断,兵马再无法通行。步兵尚可勉强通过,骑兵则是寸步难行。若要以人力硬行开通道路,则需花费一到两天的时间。
而若折返绕路的话,则需重新折返走一百多里路回到那三岔路口前,再选择陆平野或是野三关一途,那样的话,大军便要多走两百多里冤枉路。
无论选择那种方式,误了行军时辰不说,都会令麾下将士极为劳累,这对将士们的士气将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里,公子苏不由又是一阵气苦。在陈县县城前耗了大半天,连敌军将领的面都没会到,便已折损两万多北疆悍卒。更令他气愤的是,魔门护法古长空这级数的高手连同一千奇袭营的高手全都莫名消失。魔门的高手本来是用作奇袭破城用的,现在却在这小小陈县折损这么多,以后的战局怎能顺利?
“先是火攻,然后借天势用水攻,这守陈县的敌将究竟是谁?左元放公究竟怎样了?他怎可能连陈县都拿不下?”公子苏边喃喃自语边苦思对策。
另一边,元罪与元恶率两营剩余的一千八百余魔门弟子已冲至陈县城下。
陈县大门如前两次般大开,元罪元恶虽然颇为自负,但前两次古长空及前锋营、突击营惨败的遭遇已使二人留上了心。二人见已避过泥石流之祸,回头一看泥石流又已停止,也无心攻城,即令下属弟子顺原路返回。
他们冲向城门原本就是避难来的,并没存着凭千多人攻打陈县的心思。现在见祸患已了,哪有不撤的道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即使想撤,也由不得他们了!
县城之上亮起九十九道金色的流星,尖利的破空声犹如鬼哭狼嚎。哧哧连响中,九十九名魔门弟子同时截倒在地,每个人的天灵盖都被一枝或长或短的金箭射穿!
元罪、元恶神情一变,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是萧天赐!”然后二人火速后撤,但还没掠出十丈,便听一声平地惊雷一般的声音在二人耳畔响起:“幻——魔——手!”
这声音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的魔音,随着这把声音,一双晶莹剔透、如梦似幻的手突然在二人身前出现,就好像这两只手原本就存在于这里,一直在等候着二人一般。
两人齐声怪叫:“幻魔真君!”怪叫声中,两人同时劈出一掌,与那两只突兀地出现在空气中,看不到手腕、手臂以及手的主人的怪手硬拼了一记。
砰砰两声巨响,元罪、元恶陀螺般旋转起来,旋转时两人的身上泛起阵阵晶莹如玉的光芒,然后两人身上洒下片片钻石粉尘一般的粉末。两人的身子顿时越来越小,转到后来,地面上只余一地晶莹的尘末,两人则早已消失无踪。
直至此时,黎叔的身影才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幻魔随心”,变幻不定。空间在幻魔手之下不复存在,幻魔手可以在瞬间击到任何一个他想击中的目标。与“岁月不饶人”一样,“幻魔手”亦是不属于人间的武功!
三少、乔伟、怒横眉、萧天赐均自城下跃下,与黎叔一起,闯入了那剩下的一千七百多魔门弟子群中。三少手持混天绫,内力到处,化布为剑,两丈长的混天绫抖得笔直,一剑挥过,便是十多个人头落地。
乔伟在人群中如鬼魅一般穿梭,他每到一处,那一处的时间便会停止流动,然后在他身上某个部位触碰到那处的魔门弟子之后,时间这才再度开始流淌,但是时间的流淌却被放快了数千倍,凡被他触碰到的魔门弟子,无不在瞬间就风化成尘。
怒横眉一身暴雷真劲运至极处,身周三丈之内尽成真空。凡进入他身周三丈的魔门弟子,无不被暴戾的真劲震得骨断筋折,吐血而亡。而他一双拳头更是可怕至极的凶器,双拳奇快绝伦地连环击出,拳劲隔空九丈便可将人打得粉碎。
萧天赐左手持银弓,九十九枝金箭往来飞射。一箭射出,必有一名魔门弟子倒地,收箭时箭上系着的天蚕丝亦如钢剑一般,将碰着天蚕丝的魔门弟子切成数截。
血雨漫天,人头西瓜般乱滚。这一千七百多魔门弟子虽是魔门一等弟子,在江湖上算是一流好好,可是在三少等五大高手联手合击之下,不消片刻便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杀尽这群魔门弟子之后,三少等飞快地退回城中,抓紧时间调息运功,补充耗掉的内力。
道路被阻,公子苏等人的视线亦被阻断,没人看清县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子苏嗅着空气中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摇了摇头,道:“元罪、元恶将军……恐怕已经……”
元大、元极二人与元罪、元恶是同胞兄弟,四兄弟乃是同胎所生,心有感应,早知两位兄长已然遇难。二人望着陈县方向咬牙切齿一阵,同时向着公子苏跪拜道:“公子,末将愿领一军,为公子攻下陈县!”
公子苏道:“二位将军怕是要为二位的兄长复仇吧!”
元大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公子苏,道:“公子,我们四兄弟同生共死,兄弟战死,我们二人若不能为兄弟复仇,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公子苏缓缓道:“陈县之敌强得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直至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把守陈县。可是从这三阵的战局看来,陈县守城之将,不但谋略过人,手下更有一队强得可怕的高手。所以本公子猜测,守城的,很可能是逍遥山庄或是铁血啸天堡的人。如果真是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人,我们用添油战术只能是损兵折将,自取灭亡。只有大军齐进,以优势兵力踏平陈县!今日三战,我方已损失两万多精锐士卒,更损失了古长空将军、元罪、元恶两位将军,本公子再也不能忍受任何形式的损失了!所以,两位将军,恕本公子不能应两位将军之请!”
元极红着眼睛说道:“公子,末将愿以私人身份出战!”
公子苏微怒道:“元极将军,我们现在是在打仗,是在作争夺天下的决战,不是江湖上打打杀杀的私人恩怨!万事要以大局为重,将军如此沉不住气,将来怎能承担要任?”
元极嗡声嗡气地道:“末将本来就没打算承担什么要任!不能为哥哥报仇,本将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元大点头称是:“公子,末将愿与四弟以私人身份,仅率本部一千士卒出战!”
公子苏阴声道:“你们两个敢违抗军令?”
元大道:“将军若不依末将兄弟之请,末将与四弟便自领麾下军士出战!”说罢,与元罪站起身来,向着公子苏一拱手,便大步向帐外行去。
公子苏深吸一口气,阴森森地道:“然则,两位已犯下违抗军令的死罪!”随手一掌拍出,掌上生出一片黑雾,将元大、元极笼罩在内,二人骇然回头,道:“灭……神……”
最后一字尚未说出,二人已经气绝而亡。
第三章 万夫莫敌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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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大、元极的尸身上泛着一种古怪的青黑色,两人最后的表情满是惊骇之色。
公子苏的手掌并没有碰到他们,凭二人的功力,一般隔空掌劲根本无法杀死他们。可是现在他们却死了,死得彻底,死得干净,死得利落!
公子苏心中一阵惋惜。
元家兄弟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但是军令不可违,若是有人公然违抗军令而不斩的话,那他这个领军主将也就当不下去了。
更何况,华蓉曾私下让他寻机杀了罪大恶极和古长空。公子苏虽不情愿,可是现在却也不得不杀了。
公子苏看着二人的尸体,淡淡地道:“来人,把他们抬下去,好好安葬。二位将军虽然违抗军令,犯了死罪,但是他们毕竟是为兄长复仇心切,其行虽可诛,其情却可悯。算他们一个战场殉身吧!”
当四名卫兵将元大、元极的尸体抬下去之后,公子苏即发令道:“传我令,全军动员,排除道路淤泥,尽快打通道路!诸位将军,我们携带的军粮已然不多,若不能尽快打下陈县,将士们就要挨饿了!所以,我们已无法回头,只能尽快进军!”
帐内众将哄然应诺,纷纷出帐,去动员下辖将士了。
那四名抬着元大与元极尸体的卫兵刚一出营,便被一名黑甲士兵拦住。“代门主有令,将两位魔使的尸体抬到代门主处,由代门主处理。”
那四名卫兵顿时一脸愕然,其中一人道:“代门主怎会知道两位魔使死了?”
那黑甲士兵笑道:“代门主自然知道。元罪、元恶两位魔使战死,元大、元极两位魔使兄弟情深,自然会想领兵复仇。但是公子苏以大局为重,肯定不会允诺。照两位魔使的脾气,必会抗命不从。军中军令如山,若不杀两位魔使,公子苏何以正军令?”
那四名卫兵中一人道:“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那黑甲士兵笑道:“自然是代门主告诉我的。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呢?好了,别废话了,代门主正在帐中等着呢!”
当下那黑甲士兵领着那四名抬尸体的尸兵,绕过公子苏的中军大帐,一路向后行去,到了后军之中一座宽敞精致的营帐前。
那营帐与周围的营帐隔得甚远,四周有近千名刀甲鲜明的卫兵守护,自然全都是魔门弟子。
其中竟还有两百名身穿秀气盔甲的女兵,个个长得如花似玉,体态神情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妖娆。
那黑甲士兵与那四名卫兵将元大、元极的尸体抬到帐前,那黑甲士兵朝着帐蓬里面恭声道:“禀代门主,两位魔使的尸骨已抬来了。”
里面传出华蓉的声音:“把尸体放在帐前,你们先退下吧。”
待那四名卫兵将元大、元极的尸体放下后,那黑甲卫兵即带着四人退下。
过了片刻,帐中出来两名女兵,很轻松地拖着两具尸体进了帐中。
华蓉身着红色盛装,坐在一张长桌之后,待那两名女兵将二人的尸体拖进来之后,挥退帐中侍立的几个女兵,缓步行到二人尸身前,观察了一阵,轻笑自语:“公子苏果然好手段,虽然杀了你们,可却没损坏你们身体半分。西门无敌的尸体破损太多,虽然炼制药人已近成功,可是威力却大打折扣。你们二人功力犹在,身体又完整,正是炼制药人的理想材料!”
说罢,掏出两粒小小的药丸,塞进了二尸口中,又给二尸各灌了一口温水,行功化药,令药力直达肺腑。片刻之后,两尸上渐渐冒起一股泛着金属光泽的灰黑色光泽,两尸的皮肤渐渐变得犹如金属一般。
华蓉看着两具尸体,微微一笑,自语道:“炼尸比炼人要容易多了,炼人要二十年,炼尸却只要四十九天。嬴家的真龙宝鉴还真是好东西啊!呵呵,幸好嬴家的人不会魔法,不懂驱使尸体的功夫,否则的话,嬴家的药人,岂不是可有几千几万之多?那还有谁能撼动嬴家的统治呢?”
※※※※
“智者顺时而谋,愚者逆理而动,看来……公子苏还真能算得上智者啊!”三少坐在城头上,看着前方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北疆军。
他的面前摆着几碟子菜,现在正是晚饭时间。
乔伟端着碗饭,边大口大口地扒饭边含糊不清地道:“公子苏算什么智者?连输三仗,损兵折将,现在道路被堵,居然不撤军绕道,反而派兵开路,浪费时间和士卒体力。要是我,早就撤军了!”
“非也。”三少摇了摇头,用筷子指点着北疆军的方向,说道:“撤军绕道虽然看起来是正确的选择,实则不然。他若撤军,则需绕道至少两百多里。兵贵神速,纵然开路会浪费时间和将士体力,但绕道的话,岂不是一样?
“而且绕道需全军动员,每一个士卒都要全力奔驰,每个人都没办法节省体力。而开路,则可轮流行动,一部分将士开路,另一部分将士休息,能最大程度地节省体力,还可节省不少马力。
“更何况,他若绕道,便不能消灭我们这一军。我们能令他连败三阵,他自然知道我们是一路相当难缠的敌人,若不将我们消灭,将来必有大患。
“而且,他定然知道,他若撤军,我们会衔尾追袭,又会令他损兵折将,绕道绕得都不痛快。
“所以,他只能选择开路,之后与我们决一死战。凭他的兵力,若想消灭我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只可惜公子苏过于谨慎,这才连败三阵,若他一开始便大军齐攻,我们的火计就算能得逞,也无法彻底拦阻他的大军,至于水计,则更是没有施展的余地。”
三少说完之后,伸筷子准备去夹菜,却愕然发现,几碟子菜已经连一片菜叶都没留下。
乔伟和黎叔碗里堆着高高的菜,二人一边拼命地扒菜一边赞不绝口:“说得好啊三少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精辟的分析了!说得太好了,三少,您继续说!”
三少郁闷地叹了口气,说:“求求你们了,赏我口吃的吧!”
乔伟顿时作悲天悯人状:“三少爷,您这是什么话?小的哪敢不给您吃的?小的们吃的东西都是三少您赏的啊!来,三少,小的这就给您分点菜!”说着,他仔细地从碗里挑出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肉丝,小心翼翼地放到三少碗里,说:“三少,您看小的对您是多么地忠心耿耿啊!这么大块肉排,小的都舍不得吃,都留给您了……您愣着干嘛?快吃啊,别这么感动,您看您,眼睛都红了,别哭,别哭,您要哭小的也得跟着哭了……”
黎叔义愤填膺地道:“老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小一条肉丝你也拿得出手?”说着,他从自己碗里挑出一根比乔伟那条稍粗一点,却短了近乎一倍的肉丝,放到三少碗里,说:“三少,您吃。我老黎不像老乔,他太小家子气。您看看,还是我老黎疼您吧?别,您千万别激动,您手别哆嗦啊!咦,嘴巴怎地也抖起来了?呵呵,没这个必要,小的对您好是应该的,您不必太感动了。吃吧,啊,别让老乔抢了……”
“啪”!三少终于捏碎了手里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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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野,秦风一剑劈倒最后一个胡族骑兵,抬头看了看那已经西斜的太阳。
阵地之上,伏尸遍地,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
午后阵雨时,胡族突然发动袭击,雨水之中,骑兵行动不便,便由步兵首发攻击。胡族生活的北方大草原气候恶劣,胡族早已习惯了在这种环境中作战,甚至大风雪中都能来去自如,这点午后阵雨自然难不倒他们了。
地上陷阱虽多,但是胡族步兵小心前进,边冒雨前进边排除地上的陷阱,填平地上的沟渠。
风是从北方吹过来的,吹往秦军阵地方向。因此大风雨令禁军的弓弩失去了准头,弓弩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威力。尽管一万禁军一刻不停地放箭,但是给胡族步兵造成的损伤也有限得紧。
在这个时候,休息了不长时间,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秦风,不得不领着三十六天罡、铁血少年团两千少年高手冲出阵地,冒雨迎击胡族步兵。
在雨中作战,秦风的天剑借助雨水得以更大限度得发挥,但是三十六天罡和铁血少年团的战力却受到了极大的压抑。而胡族步兵的战力则未受到任何压抑,依然凶猛。
恶战之下,秦风等并未能阻止胡族步兵冲入阵地。胡族步兵沿途毁掉所有的机关陷阱,冲到那土墙前时,更准备推倒土墙。
禁军士兵见弓弩失效,敌军又冲至阵前,纷纷跃出土墙,与胡族步兵肉搏,试图阻止胡族步兵推倒土墙。
又是一番恶战,风雨中杀声震天,禁军士兵虽然个个争先,舍生忘死地与胡族士兵作战,但是他们在战力上本就比胡族士兵逊了一筹。再加上暴雨如注,禁军士兵不适应这种天气作战,战力再逊一筹。而胡族步兵总计两万,在人数上又大大占优,因此禁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阿蒙黎护见秦军的战力被暴雨极大的压抑,即下令所有的骑兵全军突击。虽然风雨限制了骑兵的机动能力,但是秦军土墙前阵地上的机关陷阱已差不多全部被毁,因此胡族骑兵可大肆进军,凭借数量优势压跨秦军。
胡族骑兵一出,秦风率领的三十六天罡、铁血少年团即撇下胡族步兵,迎向胡族骑兵。
这一次,再不是初战时那般一边倒的局面。胡族骑兵得了阿蒙黎护的命令,根本就不与秦风及他下属的高手缠斗,而是尽量绕过他们,直取土墙阵地。
秦风及他下属的高手能拦得住数千骑兵,却无法拦住数万骑兵。胡族大军从他们身旁绕过,在风雨中飞速杀向前阵,只留下四千骑与秦风等缠斗。
铁血少年团的少年高手们因风雨限制,轻功身法都无法最有效地发挥,初战时无一损失的铁血少年团,雨中大战时虽然亦斩敌无数,但自身也是伤亡惨重。
秦风与三十六天罡见胡族大军突袭土墙阵地,即突出四千胡骑的围困,赶往支援。但是当秦风赶到之时,为时已晚。胡族大军将战线拉得老长,展开全线进攻,步、骑联手合击之下,一万禁军迅速崩溃。然后胡族步兵飞快地毁掉那已被雨水冲刷得渐渐不稳的土墙,使骑兵得以通过。
等骑兵通过之后,步兵即留下三千殿后。秦风与三十六天罡从左杀到右,又从右杀到左,虽然斩敌无数,但仍无法阻止胡族大军通过阵地。
当雨停之时,一万禁军差不多全军覆没。而胡族骑兵则通过了足足三万,步兵通过八千。
三万八千胡军越过陆平野的战线,向着天京城方向滚滚而去。阵地上,留下殿后的三千步兵和四千缠着秦风及其属下高手的骑兵仍在拼死苦战。
日落之时,秦风等终于将七千殿后敌军杀了个干干净净,而此时敌军大部早已去得远了。那一万禁军死伤九千多人,最后完好无缺的活着的,只剩下不到五百。两千铁血少年团的高手亦战死四百有余,伤者上千。
幸亏那三万民夫早在第一仗结束之后便全部撤走,否则的话,那三万民夫只会沦为牺牲品。
六万胡族大军,通过三万八千,战死两万两千。以一万二千人的兵力杀敌两万两千,本应是个了不起的胜利,但是秦风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
三万八千胡族大军,其中还有三万骑兵!他们虽然无法攻击天京城,可是他们若在天京城周围烧杀掳掠的话,天京城周围各城、乡、县、镇无一处有能力阻止他们!
秦风在京多年,深知胡族作战向来不喜多带粮食,所需全凭掳掠所得。若抢不到粮食,他们甚至有可能吃人!
一想到天京城附近的百姓可能要生灵涂炭,秦风便心如刀绞。杀尽殿后敌军之后,秦风顾不上休息,即飞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边向着天京城方向冲去边吼道:“还能骑马的,都跟我去追胡族大军!留下一百兄弟,照顾重伤的兄弟们!”
三十六天罡,铁血少年团的少年高手,还有那幸存的禁军士兵,顿时在战场上各找了一匹无主战马,纵马跟在秦风身后追去,只留下一百禁军士兵清理战场,寻找己方幸存的兄弟,并给敌方没死透的补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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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平野阵地失陷后不久,野三关阵地同样被破。
秦雷的勇武虽然一度震慑了胡族大军,但是胡族向来也是勇士辈出的民族,天性中都有不服输的勇悍血液。对胡族人来说,战死沙场,是勇士最好的归宿。所以在大雨刚落之时,野三关的胡族大军同样开始了突击。
持续了几个时辰的血战之后,野三关阵地失陷,胡族大军通过两万八千骑兵,一万九千步兵,合计四万七千人袭往天京城方向。
这一路的胡军总计七万,被秦雷领军斩杀两万三千,战绩比秦风更好。但是秦雷同样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胡族借风雨突袭,禁军的弓弩却因风雨而失效,此战胡族可以说借了天时之利,加凭借优势兵力方才获胜。这令秦雷万般不服。
当杀尽殿后的胡军之后,秦雷亦领着战后幸存的一千多逍遥山庄精锐弟子及两百多个禁军士兵,尾随追去。
虽然胡族大军已经行了很远,但是秦雷相信,只要追上胡族大军,就算凭他手头上的兵力无法与胡军正面作战,但是如果打游击的话,他也可以慢慢将四万多胡军全部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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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野与野三关的阵地虽然失陷,近九万胡族大军袭往天京城,但是凭他们的兵力,还是无法攻下天京城的。中路的主力,北疆十七万铁军,如今已只剩下十四万多,而且还被牢牢困住,寸步难行。只要令三路敌军无法合兵一处,京城暂时就没有大碍。
但是,胡族前军后方还有由胡族大帅兀哈尔统领的二十万大军,其中有三万是号称当世无敌骑兵的北疆铁军三万铁骑营骑兵,以及胡族最精锐的弓箭兵队伍——屠图哈族的两万弓箭手。
北疆铁骑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野战的话,当世无人能敌。
屠图哈在胡语中是“弓箭之神”的意思。屠图哈族的战士不但马刀精湛,更有弯弓射雕,百步穿杨的本事。
若是那二十万大军到来,又不走陈县的话,即使公子苏率领的这一路北疆铁军未能与他们汇合,京城同样会陷入危急之中!
第三章 万夫莫敌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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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十日,黄昏。
陈县城下被堵塞的道路已经被彻底打通。
公子苏看了看周围蓄势待发的绝灭、血刃、暗影三营,手中马鞭狠狠地挥下,三营一万二千将士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快步冲向陈县。
战鼓声惊天动地,所有的北疆军齐声呐喊,以助声威。
三营北疆军的两翼,神弓营的一万射手已经搭箭于弦,只待城头上一露出人影便放箭。
三营之后,又有三营计三万北疆步军轮番跟进,而两万轻骑营将士也已蓄势待发,只等城门一破便全军进攻。
公子苏的目光越过己方军士攒动的人头和片片如林的铁枪钢剑,紧盯着那大开的城门,他倒要看看,现在这陈县的守军,还有何伎俩可使出。
绝灭营的军士越冲越近,眼看离城门只有百丈之遥。
城墙上方突然同时现出数千条人影,公子苏一见城上人影出现便纵声喝令:“放箭!”
嗖——一阵撕裂空气的巨响发出,神弓营一万箭手同时放箭,一万枝铁箭如暴雨般射向城头,顷刻之间便将城墙上方的人影尽数覆盖。
城墙上方的人影全都倒了下去,公子苏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自语道:“在神弓营的强弓面前,再坚固的城墙也保不了你们的安全!跟我公子苏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城墙之上,躲在箭垛后的三少看着倒了一地的稻草人,撇了撇嘴,对身旁的乔伟道:“北疆军就没一个眼力好点儿的吗?连真人跟稻草人都分不清楚。”
乔伟呵呵笑道:“这些稻草人扎得如此逼真,又穿着禁军战衣,北疆军能认出来才怪。”
三少点了点头,对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道:“神弓营放一次箭都要休息至少两刻钟,趁这段时间把兄弟们调上城头,射几轮箭便走。咱们几个去守城门!”
黎叔用铜镜向隐于民居中的禁军士兵们发出信号之后,便与三少等人自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城门之前,只余萧天赐一人留在城头之上。
公子苏远远地看着城墙上下的五个人,不由哑然失笑,对身旁诸将说道:“那五个人莫不是疯了?竟想以五人之力阻我十数万大军!”
公子苏身旁诸将均嘲笑不已,然而他们的嘲笑还没完,便听陈县县城那边传来一声高亢激昂的龙吟之声!
龙吟声中,只见县城城门前绽出一团耀眼的金光,待金光散尽之后,城门前的四个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已经穿上了一身古怪至极的金黄盔甲,身披黑色披风,手持一把两丈长的巨型斩马刀!
公子苏顿时色变,神情凝重地道:“那是……天兵龙吟……守城的,果然是逍遥山庄的人!”
而在后军的华蓉,也听到了那一声龙吟,她脸上略现诧异之色,自语道:“哦?原来是秦家三少在此守城,难怪久攻不下。嗯,他现在要出动龙吟了,看来也是守不了多久了……”
三少龙吟加身,斩马刀于城门前一横,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数万敌军,纵声狂呼:“吾乃逍遥山庄三少秦仁!够胆的就放马过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乔伟在三少身后大呼:“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要敢说半个不字,哼哼,爷爷我管杀不管埋!”
黎叔一愣,心里琢磨开了:“咦——咱们这是在守城呢,还是在劫道来着?”
北疆军并没有多少人理会三少等人,事实上,北疆军这一次攻城,携带了不下百架云梯,他们本不必走城门的。然而,还没等北疆军把云梯架到城墙上,城头上突然现出三千禁军,手提强弓硬弩对着下面就是一通狂射。
北疆军毫无防备,他们以为城头的守军已经给神弓营射得死伤得差不多了,攻城时只有少数绝灭营的士卒携带了盾牌,谁会想到现在又突然冒出三千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禁军来?
挨了四轮箭雨,绝灭营的将士倒下三千多人,死得无比冤枉。
公子苏见状心头突地一跳,暗叫中计,此时神弓营的箭手们还没休息好,若让他们现在就放箭的话,第三次放箭就要休息更长的时间。但是公子苏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任人宰割。
而当公子苏正准备下令放箭时,城头上的禁军突然又全都跑了个干干净净,城上城下又只剩下五个人!
公子苏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娘的,这他妈是什么打法?京城的禁军什么时候学会打游击了?”
在公子苏的印象中,禁军向来是一支骄傲的部队,向来都喜欢硬碰硬地与敌人正面交战,可是现在看来,禁军的作战方式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
萧天赐傲立城头之上,银弓在手,金箭连射,九十九枝金箭专捡北疆军的军官射。
而三少与乔伟、黎叔、怒横眉已经在城下开始了屠杀。
三少龙吟在身,全身上下都是凶器,那把巨型斩马刀杀伤半径足有十五丈,巨刀每一次挥出,十五丈之内的敌军皆被清空。
乔伟、黎叔、怒横眉策应三少左右,大肆摧毁北疆军的云梯,不消片刻便将北疆军的攻城云梯毁了个干干净净,令北疆军只得往城门进攻。
三少稳立于城门之前,不退半步。北疆军前仆后继,舍生忘死,欲攻破城门。
城门前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三少周围十五丈渐渐堆积起一圈小丘般的尸体,阻隔了三少的视线。北疆军同样也被自己同伴堆积起来的尸体阻挡,他们要向三少进攻,只有爬上那小山般的尸堆,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攻向三少。
三少杀人无数,同时自己的功力也是急剧损耗。
他要固守城门,身法与速度完全没得发挥,只能站在原地不停地挥动那巨型斩马刀。斩马刀身射出长达十三丈的刀芒需要他的功力支撑,当他大量损耗之后,斩马刀的刀芒越来越短。十三丈、十二丈、十一丈、十丈……到后来,三少斩马刀已经只剩一丈刀芒,加上斩马刀本身两丈的长途,所能斩杀的范围只剩下三丈半径。
这时乔伟、黎叔、怒横眉也都到了三少身旁,协助三少固守城门。但是北疆军如潮水般汹涌不绝,尽管地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死者无数,北疆军的士气依然未受打击,仍然不依不挠地前冲,试图以生命耗尽三少等人的功力!
“退!”三少一声令下,乔伟、黎叔、怒横眉顿时撤招飞退入城门之中。三少待三人撤退之后,鼓足全力前冲十丈,将十丈之内的北疆军杀了个干干净净,再才收刀飞退入城门之中。
三少退进城门之后,城门轰然闭拢。萧天赐在城头上再射杀百人之后,也自城头上跃进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至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色已渐黑。公子苏见最后守城的五个人也已撤退,当下高声发令:“神弓营前进,全军准备进攻!”
北疆军终于进城。
但是当他们进城之后,他们才发现,噩梦并没有结束。
小小的一座陈县到处都积着齐膝深的水,城内所有的排水渠道都被堵死,不熟悉县城情况的北疆军一时无法找到排水渠道的通道加以疏通,只得举着灯笼火把涉水行军。
而县城里错综复杂的民居中也不知隐藏了多少敌人,不时有冷箭顺着灯笼火把的光芒射来,将北疆军战士冷不丁地射倒。
在又损失了近五千人之后,公子苏终于怒下决心,命所有的北疆军边前进边拆毁所经之处的一切建筑。
而在北疆军为了不吸引敌人注意,灭掉灯笼火把,摸黑开始边拆房子边前进之时,北疆军战士们突然又嗅到了阵阵令他们心惊不已的味道。
那是火油的味道。
不知何时,那积满了大半县城的污水水面上,竟然飘满了火油!
火油在某处被点燃,熊熊烈火顿时顺着水面一直蔓延了大半个县城,几乎将整个县城都笼罩于火光之中,而那些在水中涉水拆房的北疆军战士则大半被大火吞没。
已经进了城的公子苏铁青着脸看着火光冲天的县城,喃喃自语道:“一个小小的陈县县城折我铁军五万余精锐,逍遥山庄三少爷秦仁……本公子今生非杀你不可!”
直到天亮的时候,那将天际也照得通亮的火光才渐渐熄灭。
陈县已经变成一地焦土,四处都是被烧焦的北疆军士卒的尸体,硫磺味和烤肉香味充斥于晨风之中。
陈县*近天京城的另一边城外,留下殿后的三少看着那仍在冒着青烟的陈县县城,一边喝着早餐奶一边喃喃道:“清儿这计策……忒毒了点儿。诸葛亮毕生行火计无数,自言有伤天和,将折寿二十年,清儿偏好火计,也不怕折寿……唉,她只余两年多好活,倒真是不怕会折寿……”
说着,三少向着天京城方向望了一眼,拒公子苏大军于陈县之外的一万禁军如今还剩下八千。那八千禁军现在已经往天京城方向去得远了,只看得到骑兵扬起的阵阵烟尘。
三少带五千骑兵,原本是打算待敌军进军陈县受阻撤退时衔尾追击用的,没想到公子苏竟然不照三少的设想行事。若是公子苏撤军绕道的话,三少有把握凭手头上的兵力,沿途袭扰,宁公子苏损兵折将不说,还可将他行军的时辰拖延至少两日。
现在事情没有按照三少原定的剧本进展,三少也不得不改变计划,让这八千禁军先行撤回天京城。
与北疆军打野战是极其不智的,八千禁军虽少,但也总算是一份有力的武装力量。回天京城拒城防守的话,比起与北疆军打野战来,自是划算多了。
宋清已随着八千禁军一起回城了,现在留下来跟三少一起殿后的,只有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及逍遥山庄七十二地煞。
三少等选择的阻击地点是陈县之外两山间最窄的一处官道,只能容三辆四轮马车通行。
本来这样的通道,若是以军队阻击的话,效果会更好。但是北疆军神弓营实在太过厉害,军队屯积在这里,只会成为神弓营的箭靶,还不如以几十个武林高手把守来得实在。
至少,对付几十个人,公子苏不会让神弓营的箭手们来一次齐射。
三少与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堵在大道中央,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则带着七十二地煞伏在两边山上,准备了大量暗器。
大道中央被三少等人用数十巨石堵死,三少坐在其中一块石头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掌心的纹路。
乔伟在一旁探过头来,看着三少的掌心,笑眯眯地道:“三少,你的生命线很长啊!”
三少看了乔伟一眼,懒洋洋地说:“少爷我还有一百多年好活,生命线自然是长得离谱了。”
乔伟呵呵笑着,将自己的左掌递到三少面前,道:“三少你看,我没有生命线。”
三少仔细一瞧,果见乔伟左掌之中一条纹路都没有,岂止没有生命线?
三少心中一动,问道:“伟哥,你的手怎会是这样?一条纹路都没有,又没有生命线,岂不是说你生下来就该是个死人?”
乔伟微微一笑,道:“三少莫要忘了,我的外号是什么。时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的生命,又岂容他人作主?”
三少心头一喜,道:“伟哥,你是说,你的‘岁月不饶人’神功除了能令时间在别人身上加速流逝之外,还可以控制时间不在自己身上流逝?”
乔伟傲然点头,道:“那是自然。我现在这个样子,三少你能看出我已是七十岁的人了吗?我与老黎的武功本不是属于人间的武功,而是天神所赐!”
三少紧张地问道:“天神所赐?哪个神赐给你们的?你们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乔伟摆出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慢慢地说道:“那是很多年以前了,我和老黎那时还只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我们加入魔门也没多久,还只是魔门的打杂弟子。有一天……我和老黎在杂货铺抢了七斤红糖、八两茶叶、九个包子、十个铜板,遭到江湖白道人士的追杀……我们被追杀一千多里,最后逃到了天山绝顶,无路可逃之下,我们决心跳崖。要知道,我们虽是魔门中人,但是士可杀不可辱,宁死也不愿委曲求全的。”
黎叔这时插了一句:“老乔,你说错了吧?你明明是打算假装跳一下的,为了效果逼真一点,你说我们应该在悬崖边上留下两只鞋子。结果我们两个摆鞋子的时候,你小子被崖口的大风吹得掉了下去,还顺手把我也拉下了悬崖……”
乔伟顿时老脸通红,啐道:“胡说,你这是污蔑我光辉伟大的形象!三少你别信老黎的,他已老糊涂了。嗯,我们接着说。我跟老黎跳崖之后,自忖必死的。谁知道苍天有眼,我们两个竟然被两棵伸出崖外的怪树接住……”
三少问道:“崖上生了两株树?恰巧把你们两个都接住了?”
乔伟点头道:“是这样的。两棵树,正好把我和老黎都接住了。我们就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吊着,以为不被风吹死,也得给饿死,谁知道那两颗树上竟然各生着一颗紫红色的果子,只不过被树叶挡着,我们都没有发现。后来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发现了那两颗果子,于是我和老黎一人吃了一颗。我们那时并不知道,那两颗果子竟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龙涎果’,传说是天龙的口涎所化,吃一颗暴增百年内力。”
三少撇了撇嘴,自语道:“娘的,一般人掉下悬崖能找到一颗果子就不错了,你们倒好,两棵树,两颗果子,一人一颗。娘的……接下来的不用说了,肯定是你们吃了果子功力暴增,然后轻松下到崖底,接着发现一个山洞,里面有两部武功秘籍。秘籍上说,这是某位神仙升仙以前修炼的秘籍,留下来转赠有缘人。于是你们如获至宝,一人挑了一本练了起来……”
乔伟顿时大惊道:“三少真神人也!这都猜得出来!”
三少不屑地道:“这种故事少爷我看得滥了。娘的,少爷我掉悬崖的时候,都没果子吃,没武功秘籍得,你们倒好……唉,幸好我逍遥山庄增加几十年功力的药丸多的是,最厉害的武功秘籍也是当手纸用的……伟哥啊,和你打个商量成不?你能不能把‘岁月不饶人’,传给宋清?”
第三章 万夫莫敌 第五节
第四章 不战屈敌 第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