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突破口
拍摄现场的一隅，林允儿双腿前后交叉贴墙而立，脑袋低垂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眸不时上瞟，偷瞄着前方端坐在圆凳上的曹松淑。
程pd前脚带着金岷浩和具善希离开，后脚曹松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着她们就在曹松淑的命令下前五后四，按年龄从大到小站成两排，开始重温当练习生时被训话的日子。
而此刻作为监视者的曹松淑正低头凝视着手机，嘴唇不断地开合翕动，似乎在无声默念着什么。
“我们要站到什么时候？”
崔秀英呜哝呜哝的呢喃从右侧飘来，虽然连音节都不够清晰，但还是勉强能让身旁的人辨别意思。
“到岷浩欧巴他们回来。”林允儿紧抿嘴唇气息下沉，如同唱歌时那样腹部发力，喉咙处便发出与崔秀英相仿的模糊音节，“还在拍摄，不会很久。”
“欧尼们，小点声。”相比两人，左侧徐珠贤发出的声音就要清亮的多，音节也更加清楚，“小心松淑欧尼。”
“听不到，放心。”前排的李顺圭双手在身前交叠，保持着低眉顺目的恭顺姿势，脑袋像树懒一样缓缓挪动，慢慢改变面向，“松淑欧尼，没带过练习生。”
李顺圭此话一出，两侧立刻传来了安心的舒气声。
这种为了应对罚站、跪坐等枯燥处罚所开发的技术，即使在嘴唇不开合的情况下，也能通过喉咙来模糊表达简短的意思，至于声音的清晰度，则取决于气息的控制与长短。
因其在嘈杂环境下隐蔽性高、不易发现，所以曾经在练习生间广为流传。
而a级练习生训练更加严格，相应的受罚也更多，因此她们几个人多少都会一点这个技能。也能做的更加隐蔽，再配合现场嘈杂的环境，没有经验很难察觉。
所以没有带过练习生的曹松淑，就更加不会在意这方面的细节。
声音短暂的几秒钟停顿后，后排的崔秀英突然偏了下脑袋，眼睛盯着斜前方李顺圭的后脑勺。
“嗯？sunny你会？”崔秀英充满困惑的声音响起，音节模糊一片都能听出音调中的问号。
李顺圭左右晃晃脑袋，虽然看不见正脸，但还是能想象到她的得意的样子，“当然，很好学，听听就会。”
“hing，你们听她吹牛，这是她求来的。”
郑秀妍停下悄悄活动脚腕的动作，站稳身形瞄了还在默念的曹松淑一眼，然后身体向后微倾，樱唇开合细声说道：“还有一次我练习回去，见她缠着一个a级练习生不放，后来我专门问了才知道，她就是求人家把知道的a班人员特征和名字告诉她，听说写了…”
眼看自己要被掀了老底，李顺圭的脸颊像舔棒棒糖一样被舌头顶起，接着她也顾不得什么技巧、安静，便不假思索的低吼一声：“呀？！郑秀妍！下黑手是不是！你平常看书都是时尚杂志套文学书皮，还没次看到一半就睡着，这种事我都没揭穿过。”
“一西！我哪有？！那都是文学书！”郑秀妍直接放弃掩饰，侧首盯着李顺圭眼冒火光，“而且就算我在看杂志，那也比你们什么书都不看强吧？！”
“欧尼…我还是有看的…”徐珠贤突然出声，弱弱地为自己辩解道。
“教材不算！自我开发也不算！”
“除了这两种之外的书我也有看…”
郑秀妍转头看向不断拆自己台的徐珠贤，颇为恼火地说道：“呀？！你是向着哪边的？”
“什么那边...不都是自己人嘛。”
“真是…我当初白抱着你上课了，看看你现在…”
同往常一样，几人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一场混站，各说各的谁也脱不了干系，奇怪的呜哝声不绝于耳。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忙于整理，谁都没有精力顾及这边的情况，同样也就没人注意到站在不起眼角落中的林瑜良，脸上那愈发怪异的表情。
“林pd？林pd？”
“啊，内。”林瑜良饱含歉意地看向身侧，“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
“没关系，忙了大半天了。人都会累嘛，走神难免的。”中年人摆摆手，抓抓已经冒出几根银发的鬓角，“那我就按你说的把这段删掉了。”
“内，康萨米达，您也辛苦了。签字文件我稍后会递交程pd的。”林瑜良躬身应道。
“那就行，梦洁她信得过你，我这老骨头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站在林瑜良身旁的音响组长，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装备卸下——摘掉头上沉重的监听耳机挂在脖子上，解开腰间像拳王金腰带一样沉重的联组，然后慢慢的左右扭腰，发出如释重负地叹息声。
“啊…我这腰啊。”中年人按着腰间，脸上闪过丝丝痛楚，“再有两年真的是干不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调到后面，外勤快跑不动喽。”
林瑜良戴着的另一侧耳机摘下，拽过一旁的空凳子放到中年人身后，“您和程pd说一声，她肯定会给您想办法调动，部门也会替您安排好。”
“那也要等她把这一批带出来才行。”中年人撑着椅背摆摆手，“这里都快变人才输送站了。梦洁带好一批，台里就抽调走一批，每次都说下一批给就着，结果最后培养好全都分给别人了。”
腰间扭动的范围逐渐扩大，他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些许，朝要过来搀扶的林瑜良摆摆手，他缓步向楼梯口走去，“没事没事，我还没到要人扶的地步呢。我下去活动活动就好。设备会用吧？想用自己调，记得给我恢复原状。”
“内，康萨米达。那您慢些。”林瑜良虚托着手臂将他送到楼梯口，看他逐步走下楼梯，便再次戴上耳机，表情微妙的看向少女们。
少女们吵闹的分贝逐渐增强，音调渐渐失去控制，最后到了环境音也无法遮掩的地步，埋头苦读的曹松淑就算再不了解，也听到了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叽叽喳喳地说什么呢，还不都给我站好了。”
少女们立刻噤声，腰杆和脊背挺得笔直，双眼平视前方，一副认打认骂的模样。
“光站着就有用了？想想自己都说了什么？”曹松淑将手机扣在膝盖上，皱眉视线从少女们每个人身上扫过，声音洪亮地训斥道，“再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这种专业度也能叫偶像嘛？您们第一天出道？因为你们节目组都要加班！…呃…嗯…”
情绪酝酿到了顶峰，曹松淑突然眼神慌乱的停了下来，视线不断瞄向膝盖，手紧握着手机，不断翘起落下，口中支支吾吾的哼个不停。
第四百零二章 信任危机
现场一片嘈杂的环境中，曹松淑神色尴尬地注视着前方的少女们。
刚刚对着手机屏幕，默读了近15分钟的训斥，这才说了没几句，便随着时间的流逝纷纷弃她而去，徒留脑海中一片空白的她站在原地。
“怎么都在这里罚站？允儿她们又做了什么惹曹经纪生气的事情嘛。”
低沉的男声带着些许笑意从侧后方传来，打破了曹松淑与少女们之间的僵持。
“林pd！阿尼哈色呦。”xn
“啊拗～”
听到问候声，佯装镇定的曹松淑赶忙收起手机，瞪了齐声问候的少女们一眼，意图重塑自己的威严。
少女们也相当给面子的当即噤声，开始着眼关注自己的鞋子是否穿的得体。
这让有些下不来台的曹松淑顿时面色一缓，整理好表情，她从椅子上起身，面向缓步走来的林瑜良，“林pd，拍摄辛苦了。”
“哪里，是你们辛苦了才对。”林瑜良摘下耳机挂到脖子上，“曹经纪，你也别太生气了。孩子们精神绷的太紧对做节目也没有好处。”
“她们就是太松懈了才会出现那样的失误，要不是李敬奎老师救场，刚刚气氛不错的那一段，整段都要报废，而且秀妍她免不了又被网友攻击一番。”
曹松淑回头瞟了低眉顺目的少女们一眼，然后扭头向林瑜良微微躬身，“总之差点就要出大问题，给节目组添麻烦了。”
她这一躬身，后面站着的少女们也或快或慢的跟着躬身，动作虽然称不上整齐，但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林瑜良借着空挡，目光扫了下周围的工作人员，没有从他们脸上读出什么不快或者厌弃的表情，于是挑眉挥了挥手，“没关系，有失误很正常。在那么多限制下面，她们能讲的话题本来就不多，而且拍摄中也难免会出现些小失误。不光是她们，工作人员平时也会犯错，而剪辑也正是为了弥补这些失误才诞生的技术。”
“康萨米达。”曹松淑再次道谢，转身对着少女们打算再说些什么。
林瑜良左右看看，不等她开口发声，便走到她身旁用手中的台本挡在她面前，俯身悄声道：“曹经纪，过犹不及，这样就差不多了。”
说着他越过曹松淑，半握拳挡在唇边清清嗓子，将目光投向少女们，“咳咳，还有你们也是，适当的多说点没关系，注意一下不要触及粉丝、公司或者敏感话题就好。”
“说的倒是容易，可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啊。”嘀嘀咕咕的质疑声自少女们之中幽幽飘出，“最多也就是互相吐槽一下身高、身材之类的，再多讲网上又该爆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粉丝也在论坛里互相不顺眼，向着我的还没几个。”
“所以要尽量避开那些敏感的话题，岷浩他们被师姐叫走，大概也是去协调范围了。”
林瑜良手伸向后腰，捏住旋钮轻轻向上提了提，耳麦上的蓝色灯光闪烁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不过像练习生时认人的笔记、巧克力奶爆炸、睡觉的时候声音像外星人之类的事情都没问题。”
“林pd你怎么知道...”
自己在宿舍的糗事就这么被'外人'说出，李顺圭略显细长的眼眸顿时放大了不少，紧接着就扭头转身，将视线挪到了怀疑对象身上，“呀？!聊天的时候什么都能往外说嘛？！”
其他少女们一时间也将目光投向李顺圭所看的大致方位，只不过各自的角度却微妙的有些不同。
“不是我。”被少数几双眼睛盯着的徐珠贤率先开口，“我一般都是问题，有聊天的话也是谈论关于未来规划或者课业的事，偶尔聊聊近况，很少说别人的问题。”
回答时她表情严肃，乌黑的眼珠炯炯发亮，让人生不出质疑的心思；而她所描述的情况，也着实附和她的性格特征。
于是几双眼睛中没有闪过任何怀疑，立刻调转方向，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同样正讶于林瑜良信息来源的林允儿，被几双探头一样的眼睛盯着，心中也难免有些发毛，黑瞳仁像只慌乱的蝌蚪，在并不宽阔的的水域内转动。
这稍稍的迟缓立刻就让人起了疑心，曹松淑深深地看了林允儿一眼，而后暂且放下少女们不管，扭头看向身侧，“看样子林pd私下里和允儿还有小贤联络的很频繁啊。”
“嗯，联络也不算频繁吧？毕竟她们用手机的时间过于宝贵，还是打给家里人比较多。”
林瑜良低头看向曹松淑，见她依旧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不放，于是耸耸肩膀，“好吧好吧，那我就透露一点给你听听。
“小贤是偶然间教过她几次怎么解题，可能是觉得我在有些科目上教得还算凑合，所以遇到她不理解的题就会攒起来，在你们允许使用手机的时间内集中询问我。”
“那允儿那边呢？据我所知，允儿她已经办理停学了，可没有什么学业压力这一回事。”
“可允儿是我的学妹，虽然她几乎没来过学校，但有些重要活动还是有必要和她说一下的。”
林瑜良调整下站位，身体微侧，轻轻颔首，抬手挠挠头顶，面部被胳膊遮挡看不清表情，说话声音听上去含有些许羞愧，
“说来惭愧，我在学校里没什么人脉，虽然消息还算灵通，但也只能给她作为参考。有些活动不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的。”
“对现在的她们来说，攀上这股势头尽快爬升才是主业，学业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放。”
意外的声线在两人背后响起，斜着脑袋的曹松淑通过余光看清来人，立刻挺直了腰板，“具代理，您回来了。”
“嗯，上来拿点东西，帮我拿一下a32的文件吧，在随身包里。”
“内。”
将曹松淑支走，具善希冷着脸看向面朝自己站立的林瑜良，“娱乐圈风起风落、变幻莫测，失去的机会就不会再垂青于你，现在她们正是好时候，你说呢林pd。”
第四百零三章 坦诚？
“哎…又来了。”
林瑜良轻叹一声摇摇头，将台本卷成圆筒，缓缓敲打着肩膀，“感觉每次见到具经纪，我都能听到这种话。这也算是我们之间老生常谈的固定话题了吧？
“我已经不止一次对这个观点表示过赞成，也一直没有要妨碍她们上升的意愿。只是你主观上对我的信任度以及评价过低而已。”
“貌似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构成高信任度、或提高你个人评价的合作吧？”具善希双手环抱，昂首注视着林瑜良，“而且这和你的个人意愿、或我的主观评价无关，她们平常接触频繁的人，我们都会进行关注。”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只格外的针对我。”林瑜良小声嘟囔道。
话音虽有收声，但也足以让近在咫尺的人听个真切。
具善希舌尖舔舔嘴角，眼角微跳，眼神如针般刺刺地看着他。
林瑜良食指推了下镜架，头稍稍偏向右侧，“难道不是？明明在电视剧拍摄时期我们相处的还不错，而且那时候各种节目掺杂在一起，我和她们接触的应该更加频繁才对。”
“那是因为你…！”具善希嗓音骤然提高，将附近几名工作人员的目光也吸引过来。
林瑜良勾着嘴角，朝向这边走来的卢莲萍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然后低头看向具善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具善希左右看了看，深吸气又闭着眼睛缓缓吐出。循环几次后，她将声音压低，稍上前一步，近乎贴在林瑜良身边。
“那是因为你在我警示之后，当天晚上就敢单独和允儿见面！”
林瑜良的身体骤然绷紧，廊下那抹澄莹的月光在脑海中浮现而出，转瞬之后他又马上平复下来，手轻轻扶着脖子，“那天亮灯的帐篷是你的啊...”
停顿了一下，手指扫扫鼻尖，他才继续说道：“不过我只是起来拿东西，恰巧遇到她在厨房附近而已。”
“厨房附近？她去哪里干什么？而且我看你进帐篷的时候，手里可没拿任何东西。”
林瑜良短促地呼出一口气，揉揉脖颈，双肩微微前拢，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不知道，我是饿了起来拿苏打饼干，出来后碰到她捂着肚子，所以就分了一半给她。”
具善希眉毛拧在一起，目光不善的死死盯着林瑜良，同时脑海中也思索着他说话的真实性。
看到林瑜良勾起嘴角，露出略感熟悉的营业微笑，深绝自己无法获得更多信息的具善希收回目光，手扶额头，朝外摆了摆手，“算了，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
接着有些无奈的叹息道：“不过既然表示赞同，那林pd你就应该做出相应的行动才行，不是吗？为什么老是出现在周围呢。”
“具经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林瑜良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自顾自的提问道：“你们公司好像在下个月初要推出一个新组合吧？五人的女子组合。”
听到林瑜说出的消息，被忽略提问，表情不悦的具善希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两道细细的眉毛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蓦然定格。
“从你这个表情来看，这个消息是真的咯。”林瑜良抽了下鼻翼，笑着说道。
“阿西...岷浩那个臭小子疯了吧！”具善希皱着眉头，急促地呼吸着，手指贴着头皮插入发丝，将打理好的发型抓挠散乱，低声咒骂几句，挥手就要推开林瑜良冲下楼。
“别激动，别激动。别只要涉及你们公司的事情我知道了就都往他身上想。他的嘴比你想象的要牢靠得多。”
林瑜良握着台本，抬手拦在具善希面前，“我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的这些消息。想知道是谁的话，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
具善希双手挡在身前，狐疑的在林瑜良身上上下打量，“你会这么老实？”
“当然，坦诚布公有助于初步构建人与人之间的信赖关系。”林瑜良耸耸肩膀，“这也算是我为了初步提高信任度，以及个人评价所做出的努力吧。”
见具善希昂起下巴点点头，算是默许了自己的说法，林瑜良便接着往下说道：“我是从城久哪里听说了出道消息。”
“城久？”具善希重复念叨了一遍，“人歌录播的白pd嘛…他怎么会知道的…”
“你们不是在与各台商议出道舞台的搭建方案么？他作为录播场的负责人当然也会列席。”
“所以他就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具善希眉头紧蹙，鼻息逐渐加重，“这是严重的渎职行为，我们一定会和s总台提出严正交涉…”
“具经纪你好像没太听清楚。”林瑜良唇角微挑，双手放在腰间，台本随着手腕的摆动在空中虚化着圆环，“我说了只有‘出道‘的消息是我从城久哪里听到的。”
“什么意思？”
“意思当然是我还有些其他的消息来源…”
“k总台的付工、m总台的王vj、某粉丝站部落格、路透…甚至还有我们官方的疑问回答贴？”
具善希恶狠狠地将本子甩到金岷浩面前，“你说他是不是在耍我？从这些七零八碎的闲言碎语里面能看出什么花来？他肯定是从谁那儿拿到了内部消息，又到我这来鬼扯。”
“他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哪一次他也没跟着你的节奏来过。”
金岷浩拿起桌面上的笔记本，上面具善希的字迹歪七扭八，甚至油墨都还没有干透，越往后记录的越潦草，末尾的‘部落格‘都只拼写了元音就放弃书写。
“他拍广告作为ad的事情，松淑当时不是也回来就和你说了，你不也是一头雾水。而且他说的你也别全信，我估计就三大台的消息才是他真正用到的，其他的都是掩护而已。”
金岷浩合上笔记，拿起一瓶水递向具善希，“不过你和他说什么了？竟然惹得他这么跟你示威。”
费力拧着瓶盖的具善希放下水瓶，手撑桌面看了下金岷浩，然后目光投向录制队伍中林瑜良的背影，“示威？”
“是啊。他这么告诉你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嘛。”金岷浩重新拿起一瓶水，拧开放到具善希面前的桌上，“‘除非你们不在三大台打歌，不然消息我总会知道。‘，我猜他想告诉你的应该是这个吧。”
第四百零四章 谎言（一）
二楼供工作人员休息的一角，交还完稳定器的车庆生坐在窗边的道具箱上，半倚着墙面，双手捧着的水杯中不断漾起涟漪。
半响，他手颤巍巍地慢慢举起水杯，同时小心翼翼地低头将嘴唇贴到杯口，慢慢嘬饮着里面的温水。
听到脚步声和男女两人的说话声逐渐靠近，他连忙咽下口中含着的水，手颤抖着放下水杯，仰头看向前后走来的男女，可怜巴巴的说道：“哥…咱们商量一下。我请你和莲萍吃饭，稳定器我能不能少举一天？”
林瑜良抬腕看了下手表，手指哒哒敲了敲表盘，“这才举了大半天，时间还差的远呢。请吃饭…我是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然后向身侧偏了下头，“要不你问问莲萍xi的意见？”
揉着手腕与小臂的车庆生听见事情有了转机，立刻将视线转向林瑜良身旁抱着文件的卢莲萍，眼中透出期许的目光。
“那个…我也…”卢莲萍抱着文件的双手紧了紧，下巴蹭着脖子上的耳机，侧首避开车庆生灼灼的目光。
看到她这种表现，车庆生摸着酸痛的小臂哀叹一声，“哎，我还想着借此机会分享一下新找到的店面呢。”
他颤巍巍地拿起水杯，闭上双目，伸出舌尖舔舔嘴角，似乎是唤醒了有关美食的记忆，“麻麻辣辣，虾肉顺滑q弹的感觉，还有肉汁鲜甜的包子，炸酱面也是不同寻常的味道。”
听着车庆生的描述，林瑜良好像猜到了什么，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梢。
倒是卢莲萍听着听着就开始吞咽口水，文件从抱在胸前，改为抱在腹部——她出于女性特有的矜持，午餐吃的本就不多，少许的体力劳动就让她有了空腹感。现在再听了车庆生的描述，也觉得腹中空空如也，描述也更加诱人。
车庆生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瞄见卢莲萍细微的吞咽动作，便立刻乘胜追击，“我可以请两顿！而且以后工作之余还可以小聚一下，聊聊天之类的，不是很好嘛。”
说完他注视着卢莲萍的面庞，见她侧首眼睛不断地瞥向林瑜良，显然已经被自己的一番话说得颇为意动，便再次将目光落到持有决定权的林瑜良身上。
“ok，那你就少举一天吧。”林瑜良抱着肩膀点点头，接着又打了个响指，“不过两次什么时间去，要由我和莲萍来决定。”
“cour！”车庆生脆声应道。
“那就这么定了，我和莲萍xi一人一次，定好了时间就叫你。”
车庆生啄米一样飞快的点头，与两人拍了下巴掌算是完成誓约，然后端起水杯好奇的看着两人，“你们一起来找我，就是为了看看我状态的？”
“当然不是。”林瑜良摇摇头，“你拍摄的事情怎么样？”
“什么？”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林瑜良二人。
抬手拍了下脑门，林瑜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能够参与后续新节目的拍摄吗？分管你的组长对你评价怎么样？”
“啊？！”车庆生握拳锤了下掌心，然后双手叉腰充满自信的说道：“放心放心，我这么勤勤恳恳工作肯定是会通过的啦。哥，你还不如担心一下莲萍，她这个见到陌生人就说不了话的性格，才是应该被多多关照的那个吧。”
“莲萍xi已经...”
卢莲萍在林瑜良讲话的同时上前一步，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车庆生，“我已经拿到程pd同意我参加新节目的正式拍摄了。”
她低头从怀抱的文件中抽出一份，神情悠然自得地将它举到车庆生眼前，“看这是我拿到的许可书以及介绍信。”
纸张哗啦哗啦的抖动几下，车庆生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文字，文件就被卢莲萍收了回去。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吗？！”车庆生瞪大眼睛，蹭的一下站起身，“我去找组长问问。我的表现应该还可以吧...晚半分钟才开录音这种事，组长应该不会直接让我挂掉...”
目送低头碎碎念的车庆生走远，林瑜良才侧首看向身侧，“莲萍xi，不用这么狠吧。这下庆生xi可有的忙了，不但要找人签一份根本没有的文件，而且还要和什么都不知道的金组长纠缠一番。”
“嗯？欧巴你在说什么，我可是真的拿到了程pd的许可。”卢莲萍将刚刚抽出的文件往怀里使劲塞了塞，然后抬头眨眨眼睛，眼神狡黠的看着他，“而且我们也是彼此彼此啦。这下庆生他再参加节目录制，肯定会提前查好嘉宾资料再来参加。”
“但愿如此就好了。他执行能力强是好事，可性格还是太过急躁。对你也挺信任，也不问问别人就直接跑走了。”
“可能是觉得我没有必要骗他。”
卢莲萍耸耸肩，然后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再抬起头她呢喃细语的问道：“欧巴，如果我没有否定庆生的提案会怎么样？”
“嗯...我应该会把你调到另一个岗位再试试。”看出她眼神中的惶恐与忐忑不安，林瑜良捏着下巴，笑着朝她身后努努嘴，“但决定不是我一个人来下，不如你直接问问另一个人怎么样？”
“那还用问？当然是不合格。”
程梦洁清冽的声线在卢莲萍背后响起，趁她鞠躬的功夫，几步来到两人面前，将手中的文件转手塞给林瑜良，然后对起身的卢莲萍说道：“在节目筹策的部门任职，对版权和引起纠纷的敏感度一定要高。如果起始点就是错的，那么一切在此之上建起的东西，都不过是空谈而已。还有...”
她抬手敲敲自己左边耳朵上闪着蓝光的耳挂式耳机，“不用通讯的时候不要一直占用着频道，你说什么和你同频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卢莲萍仓皇地摘下耳机，才发现自己耳机的指示灯一直处于点亮的状态，匆忙关闭后看了眼身旁的林瑜良，唇瓣用力抿了抿，便不言不语的推到一旁。
“这些东西岷浩他们同意了？”林瑜良啪的一声合上文件，举在空中朝脸上扇了扇风，“不可思议啊，她们不用维持人设了？”
程梦洁翻了个白眼，走到林瑜良身边从他手中将文件抽走，“想什么美事呢，是在这个范围内，可以让我们保留一两条。跟我过来，和泰妍她们聊聊就准备录制了。”
“哦。”
第四百零五章 谎言（二）
林瑜良应声快步跟上程梦洁，眼睛在对方身上上下打量。
程梦洁被看的有些发毛，停下脚步，挑着眉撇了他一眼，语气不耐的说道：“一直打量我干嘛？没见过？”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正式上工前应该也被你考核过吧。”林瑜良偏着头，虎口卡在下巴上，“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当初给你考核的应该是灿宇或者老师，我没参与。等下次见到了他们你自己问问呗。反正也就是观察观察能力，还有是否合适岗位，没什么特别的事项。”
程梦洁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说起来灿宇他也快退伍了吧？还有半年？也不知道他在军队里过得怎么样。”
“嗯，到明年二月份吧。”还在回忆中的林瑜良随口回答道。
“他被分配的地方不太好探望，我就在他入训不久的时候，为了送东西去探望过一次，后面都是他获准的时候才能收到通电话或者短信。要不然就是碰到静雅努娜的时候会聊上几句。
“据静雅努娜说他过得还行。我给他送的东西应该多少能让他再好过些。”
说道这里林瑜良耸耸肩膀，眼睛眯起，似是在嘲讽般擤出两声短促地鼻息，厌恶的撇撇嘴，几声喃喃低语从齿间挤出，“不过这一套上压下、老压新的阶层划分还是老样子。一帮草包，本事没多少，作威作福倒是习惯了。”
程梦洁闻言侧首看向他，目光流转间眼神柔和了不少，“你这话倒是有以前刚见你时候的味道了，但是你都退出来了，还管这些干嘛。”
林瑜良身躯微微一顿，脚步不由得迟缓了一下，眉间隐隐笼上些许愁云，“我以前…经常说这些吗？”
“倒不是常说，只是我在老师和灿宇那边略有过耳闻，他们说你被从队里退出来有这部分的原因。”
程梦洁瞥见林瑜良眉间微颦的样子，便赶忙停了下来。她抿着嘴唇双掌合十，偏向林瑜良的方向搓了搓双手，“抱歉，只是聊到这里了所以就顺势提一下。”
眼中满是茫然的林瑜良让嘴角勾起一点，用力地摇摇头，“肯恰那。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太在意的。”
“那就好。”程梦洁舒心地笑笑，并适时地切入了另一个话题，“你那个方向盘套的事情怎么样了？有带着人家去东大门附近转转吗？”
知道程梦洁在有意转化话题，而自己的困惑短时间内也没法得到更多消息，林瑜良便顺水推舟地回答道：“店我倒是找到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而且她也不可能会跟我一起去。”
“嗯？为什么？”
“嗯...她如果去的话应该会拉上几个人一起。”林瑜良手指摩挲着下巴上有些刺手的胡茬，“但是按最近的情况，她们如果在商业街被认出来，应该会在附近引发骚动吧。”
“什么啊...难不成是哪个台里家喻户晓的播音员嘛。”程梦洁小声嘀咕道，随后就先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而笑了出来。
正当她满脑袋问号，对此困惑不解地时候，旁边的林瑜良却再次开口，“反正她今天在，要不等下让她直接问师姐你好了。店里有什么款式、样子之类的细节，师姐你说得还能比我更加清楚些。”
“唉？！可以吗？”
程梦洁神情诧异的停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又往前走了几步的林瑜良，“这才这么短时间就打算直接介绍给我了？”
这下林瑜良也露出了同款的困惑表情，他抬手挠挠后脖颈，目光看向在两人前进方向的某人，“她应该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你们勉强也算得上熟人了。”
……
权俞利双手纠缠在一起，一边局促不安的看向身前已经上下观察了她五分钟的女人，一边心中在估计着自己脚趾将胶底抠出洞来的时间。
在拇趾连续抽筋几次，其他脚趾也陆续开始酸痛后，她终于忍不住吞吞吐吐、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那个…pdnim，是我今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妥么。我可以去借衣服改变一下穿着。”
“阿尼呀，阿尼呀，穿的很好看。我只是对俞利你有些好奇。”
程梦洁嘴上断然否定，可打量权俞利的目光却一直没有停下，“不过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俞利xi你，怪不得说没法去商业街。而且瑜良那家伙胆子可真大，这事要说出去光学校里的学生就能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他。”
“内？”
“没什么，别在意。”程梦洁挥挥手，从上至下打量的目光停在了权俞利脸上，“那家店铺的位置在乙支路27街道的中段左右。
“不止方向盘套等车内用品，旁边的店面里还有一些好看的手提包和单肩包，你到时候也可以挑挑，如果你还能看上那些没有品牌的包的话。”
“啊...内...康萨米大。”权俞利怯生生地应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啊！原来那个照片里是在您车里嘛。”
“嗯。瑜良将照片发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吓了一跳？这下是不是感觉安心多了？至少是个认识的人。”
程梦洁扫视下周围，清清嗓子将声音压低，“不过你没有问题吗？现在正是上升的好势头，如果被报出来基本上就报销了，还有可能拉队友一起下水。”
权俞利歪了下脑袋，蹙着眉头，飞快地眨眨眼睛，“那个pdnim，您是不是误会了。林pd是把照片发给了忙内她们，并没有发给我。我只是偶然间看到，所以让允儿帮忙问一下。”
“她...们？”
“内。”权俞利点点头，“好像允儿和顺圭她们两个都有收到，是一张在车里抱着猫的照片。”
“啊，那个照片我也有收到哦。”正巧从两人旁边经过的金泰妍拍了下掌心，突然开口插言道：“好像是林pd新领养的猫，看上去眼神蛮伶俐的，很有镜头感。”
程梦洁蓦然间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就扭头大喊道：“林瑜良你给我过来！！我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样！！”
金泰妍和权俞利看着怒火中烧的程梦洁快步走远，心中一下打个激灵，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金泰妍便捂着嘴巴轻咳几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向自己原定的目标走去。
第四百零六章 谎言（三）未完
“欧尼，欧巴，你们找我？”
听见问候声，金岷浩放下文件，抬头笑着看向走到桌旁的金泰妍，“哦，泰妍呐，你们那边讲完了？”
金泰妍双手按着椅背点点头：“嗯，作家分开给我们讲的，现在解散让我们场前准备一下，然后开始拍摄。”
与金岷浩相对而坐的具善希扭身看向身侧，胳膊搭在椅背上，手指指金泰妍身前的凳子，“坐下说。”
“内。”
等金泰妍拉开椅子坐下，具善希便拉着椅子靠近她，几乎腿挨着腿的和她坐在一起，胳膊张开分别架在椅背和桌面上，“新的话题范围、内容之类的他们都告诉你们了吧？有什么想法？”
“嗯，都给我们看了。”眼看着具善希不断靠近，金泰妍小心翼翼地将身体往另一边倾斜一点，
“我们都觉得放宽了以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怕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再给大家添麻烦，所以在说到话题的时候，还是希望能有人在下面提示我们。”
具善希闻言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桌子对面，而金岷浩也正巧将目光移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者得意地挑了挑眉毛，签字笔在指间轻巧地打了个旋。
具善希见状下身往桌边挪了挪，双臂将身体隐隐架起，紧接着桌下就传出咚的一声，金岷浩立刻呜的一声、表情一顿，面朝下扒倒在文件上。
满意地点点头，具善希绷紧的胳膊肌肉松弛下来，将勾在拇指上的高跟鞋穿好，鞋尖磕磕地板，然后把视线转到坐在旁边椅子上，惴惴不安的金泰妍身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指尖‘哒哒‘敲打着桌面，表情明暗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旁边传来几声清咳，打乱指尖敲击的节奏，她才停下敲击，缓缓撇了一眼依旧趴在桌上装死的金岷浩，接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着金泰妍开口说道：
“她们不会同意这种请求的，如果还由我们来提示，那刚才和pd的一番交流就是在浪费时间。我们希望…”
嗡嗡——
桌上滑盖手机的外显屏应声亮起，具善希侧首看了眼屏幕，便立刻接通电话贴在耳边，朝直起身望来的金岷浩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边捂住话筒小声应答，一边起身走向楼梯口。
“没事，应该是度妍努娜那边有关于活动的新安排通知她。不管她，我们继续说我们的。”
金岷浩双手伏案坐直，接替上具善希的工作，指节敲敲桌面，将金泰妍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们希望在录制中泰妍你能管理下孩子们所讲的话题，在此基础上还有疏漏，再由我和善希来负责与pd商讨。”
他话音未落，金泰妍的眉间就浮现几道褶皱，薄薄的上唇翕动几下，然后缓缓低下头，“为什么…”
“嗯？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地方吗？”
“当初为什么选了我当队长呢？”金泰妍抬起头，嘴唇紧紧抿成一道线，唇角挤得两边脸颊微微鼓起，“我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而且也没有足够得威信和资历管住孩子们。”
她看向金岷浩的眼中满是沮丧和不解，“都是同年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呢？就因为按年龄排附和传统，最省事？毕竟论资历和威信，由秀妍、孝渊或者秀英她们要比我强的多。”
在金岷浩印象里金泰妍总是能很好的消化掉来自外界的压力，从未见过她抱怨或不快。即便是亲亲电台这种直面恶意的行程，她也能良好的消化掉。
朝夕相见两年有余，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们，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金岷浩如此想着，再看看注视着自己的金泰妍——印象中的婴儿肥不知不觉间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消瘦脸颊上隐隐浮现的颧骨；节目和生活中时常勾起的唇角，私下里则像是挑着什么重物，深深的垂了下去。
迎着她的目光，金岷浩抚了抚纸张，持笔的手调转笔杆轻敲桌面将笔尖收回，一边思考一边沉声说道：“或许真的想你说的那样，理事他们的想法应该就是这样吧。毕竟按年龄排序是最不容易出错，也最省事的方法。”
眼看着金泰妍抬起的头缓缓低下，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金岷浩的后半句话也紧跟着传来，
“但队长作为团队初期的喉舌，以及团队的后续管理纽带、队伍风格的基础，如果真是一个各项都弱于别人的人，那自然也不会通过许可。
“而且管理也并不只有靠威信和资历强压这一条路，过分的强势只会让团队从内部涨开，自我崩解的更快。
“如果感到负担过重，也可以找我来聊聊。我也会为你们尽量争取到半天至一天的假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排解下压力吧。”
第四百零七章 谎言（四）（先更）
“泰妍你先回去吧。交代的事情等一下我去和她们说。”
“内。”
具善希到来后一直缩着脖子的金泰妍短促的应了一声，扶着桌子起身向两人鞠躬，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拖曳着步子，朝少女们休息的方向走去。
“说吧，怎么回事？你又答应她们什么了？”
具善希转身端正坐姿，手指并拢呈掌，眼眸微眯，等待着金岷浩回答的同时，视线在他身上不断游移，似乎打算视他给出的答复，来寻找合适的下手地点。
“别老是随便给人开空头支票，小心有一天欠账太多，被人套麻袋拖进后巷里揍啊。”
“应该算不上空头支票吧....”金岷浩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避开具善希的眼神，凝望着窗外树木的枝头，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我只是答应给她们在近期排出半天到一天的假期自由活动....”
“什么？！你这还不算空头？你这何止是账户没钱，你这连账号都是假的啊。”
具善希双目圆瞪，手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这企划排下来的日程就已经快塞满了。
“度妍欧尼还安排了宣传、排练、演唱会活动穿插，更别提已经签约的商演和广告拍摄还排着队。我这忙的焦头烂额，你竟然和她们许诺说会空出一天假期？！”
桌子被她拍得猛烈颤了几下，连带着金岷浩和桌子上整齐码放的矿泉水瓶，也同时跟着抖了几抖。周围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也霎时间朝这边投射过来。
“没事没事，她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缓缓就好了。大家继续忙，大家继续忙。”金岷浩一面说着，一面向周围看过来的人赔笑点头，伸手将桌上震散的水瓶重新聚拢摆好，接着抬手拉了下具善希的手腕，“刚还好好的，怎么听见这些就脾气这么大，你倒是听我说完啊…”
具善希甩开金岷浩抓住她胳膊的手，将遮住面庞的发丝撩至耳后，双眼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放弃搬卸掉了所有力气，让自己倒在椅子上，左手扶着额头，右手朝外摆了摆，“说吧说吧，抓紧时间。看你这次能说出什么花来，早晚有一天我得被你气死。”
......
“把这灯给我拿到另一边去，太阳都知道挪地方，你们不知道把灯挪地？”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名青年男子就窜了出去，手脚麻利的和旁人一起把灯架挪走，然后又立刻窜回中年男子身旁，“金组长，你看我这手脚麻利，干活也利索，就给我把许可证开了吧。”
旁边听到他说话的工作人员，纷纷向中年男子投去同情和钦佩的目光，毕竟任谁被人缠着索要并不存在的东西半个小时，还能忍住没有出手，只是声调有所上扬，都已经能称得上是有涵养了。
“车庆生，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这根本没有什么许可证，我也不负责开什么审批证明。谁让你过来找的你再去找谁要去。”
被称呼为金组长的男子一边重复着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一边抽出马甲口袋里的防滑手套戴上，拎起旁边放着的两个三角架，“去去，别在我这杵着，我还有好多活干呢，你继续举你的稳定器去。”
他刚拎起来，走在他旁边的车庆生就立刻伸手，半抢夺式的把支架接了过来，“哎一，我都从已经从莲萍那里听说了，想要参加新节目的拍摄，就一定要在今天拿到证明才行。”
像是怕金组长不知道是谁，说着他还用三脚架当指示杆，朝金组长左手边指了指，“就是现在正跟在程pd身边和俞利xi说话的那个女生，她都已经拿到了，您就给我吧。”
“都说了没有那种东西！”金组长提高调门，语气中多少有些烦躁和无奈。
与权俞利几人的拍摄沟通刚刚行至半途，卢莲萍挂在耳朵上的耳麦忽然闪烁起一阵蓝光，同时林瑜良低沉的声音也清晰地从中传出，“庆生，来一层找我一下，音响组有点东西要拿上楼。”
啪的一声话音中断，耳麦闪烁的指示灯也紧跟着熄灭。
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卢莲萍便摘下耳麦挂在脖子上，然后按照林瑜良被叫走前的交代，继续向面前的少女们讲解着更改后的流程。
在她面前听她讲述流程的林允儿，看到她的耳麦蓝色闪动，林瑜良声音紧跟着传出后，额头微颦，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允儿xi，有什么问题吗？是我哪里没解释清楚？需要我再讲一遍吗？”卢莲萍看她皱着眉，以为自己没有讲明白，便赶忙问道。
“阿尼呀，阿尼呀。”林允儿连忙笑着摆摆手，“是我想到别的了，不好意思。”
“那就好，那我们继续。服装这里可以任意争抢，谁胜利都没有关系，但国王选择角色的时候要注意…”
没过多久，挂在她领口的耳麦上指示灯再次闪烁，林瑜良的声音也再次传出，“庆生？听到没？东西马上要用了，先下来帮忙。”
频道内再次静默下来，显然刚刚车庆生没有下楼也没有回复——要么他没有开启耳麦，要么是他没有遵从指示，不管哪一条都是来之前，林瑜良严正交代过得流程。
得尽快找到他，带他下去才行。
心中蹦出这个想法，卢莲萍虽然口中还在说着更新后的流程，眼睛却开始在楼层内左右巡视，心思已然已经跑到了别处。
而看到她脖子上耳麦的灯光亮起，熟悉的嗓音传出，蹙眉思索的林允儿忽然眼睛一亮，柳叶眉也兴奋地跟着跳了跳，盯着卢莲萍的耳麦，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这时找到目标的卢莲萍放下台本，满含歉意的朝林允儿几人稍稍躬身，“不好意思，麻烦各位等一下，我去叫个人，几分钟就好。大家可以看下文档或者先活动一下，我回来再进行收尾。”
李顺圭手疾，伸手接过台本，“没关系，您有事就先去忙，剩下这一点点我们这边自己看就可以。”
“康萨米达。”卢莲萍道了声写，便立刻转身跑远。
第四百零八章 谎言（五）
拍摄小楼的一直层，林瑜良双腿分开跨立，双手交叠掌心向下，按着一截不知用途的金属杆柱在地面。
车庆生头脑低垂站在他面前，不时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上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偷瞄一眼，如此往复。
林瑜良盯着他，握住金属杆的一端，拎起后往下顿了顿，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如同比赛开始前的警铃，听得车庆生打了个激灵，头脑往复的小动作立刻戛然而止，双肩内收将头埋得更低。
“说了多少回，除了休息的时候，其他工作时间内都要把耳麦打开。”
林瑜良看他低头当鹌鹑的样子，随手将金属杆靠在墙边，然后扭头看看他空无一物的耳侧和腰间，伸手打了个响指，“要不是莲萍xi在频道里听到了把叫你下来，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mic呢？放哪里去了？”
“举稳定器的时候带着碍事，所以摘掉放在道具箱上了。”车庆生小声嘟囔道。
听到他这荒诞的理由，林瑜良感觉自己额头上的血管都跳了跳，“你可以啊，别人最多是摘了耳麦，你倒好，干脆连接收器都不带。”
撸起袖管，走上前拍拍车庆生的肩膀，掐住他斜方肌的根部，手指用力，“这你还能在拍摄的时候听清金组长的安排，没有挨骂，也算是你有本事了。”
“噢噢噢！！疼疼疼！！！”
僵硬的肌肉被人捏住，酸胀感势如燎原侵占了他的感觉神经，一瞬间就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车庆生手捂着肩膀，像是被老虎咬住咽喉的马鹿，五官攒在一起，痛苦得揉成一团，在惨叫声中身体轰然倒下，四肢还在不断地挥舞挣扎。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摘了！”他一面拍打着地板，一面趁林瑜良换手到另一边的空挡，死死握住对方再次掐住自己肌腱的左手，“瑜良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有用！”
“瞎嚷嚷什么呢，老实点，明天还打不打算上课了。”林瑜良单手捉住车庆生前来阻挡的手腕，另一只手继而按在他的筋腱根部，“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手上又用力捏了几下，他抬手在犹自痛呼的车庆生后背上拍了一下，然后起身拿起刚才靠在墙角的金属杆，递到刚刚爬起来的车庆生面前，“当成稳定器拿着。僵成这样，让我看看你怎么举的。”
“哦，好。”
车庆生起身揉揉肩膀，感觉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后，肩膀绷紧的肌肉反而轻松了不少。伸手接过金属杆，他双手上下紧挨着握住中段，然后手腕前倾，让杆体向前倾斜一点角度。还不到一分钟，他的双手就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这么拿你不累谁累，再多举两天你连字都写不了。”林瑜良手捂着额头，无奈地看着他，自己又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根粗细差不多的金属杆双手持握，“像这样，一只手在手柄顶端，另一只手在手柄末端，将末端持握手尽量贴近身体...”
......
“....规定的总体范围比较笼统，程pd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自由发挥。”
卢莲萍放下台本，目光投向站在身前的少女们，“那么具体内容就是这些，像不能骂人、不能有敏感词这种应该不用说了吧。还有其他问题吗？”
少女们互相看了一眼，刚刚卢莲萍的所做所为浮现眼前——如偶像剧的男主般快步穿过人群，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抓住车庆生的手腕潇洒带其离去。
随着两人沿着楼梯下行，身影消失在楼层，众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八卦，打算将嗓子里起哄的声音迸发而出时，去而复返。
手中拖着展开的伸缩杆，用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当做伴奏，一脸微笑的走上了楼梯。
画面就此在脑海定格，站成前后两排的少女们立刻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没有嘛？”卢莲萍握着台本不禁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也舒缓下来，向少女们稍稍躬身，“那我就先去忙其他工作了，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尽力帮忙。”
然后将手中的台本放到桌上，“台本我放在这里了，可以随意翻阅。”
“内，康萨米达。”xn
卢莲萍在致谢声中拉上屏风，将少女们与筹备拍摄的空间隔开。
虽然遮挡更多是象征性的意义，但多少还是隔开了他人的目光，让没有单间的少女们也能相对轻松一点，方便她们进行临时休息。
与此同时，屏风外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明显变得急促，卢莲萍的离开无疑预示着正式录制的来临，嘈杂的吵闹声也逐渐兴起。
“哎呀，这一次给的台本可真够笼统的，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讲，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崔秀英说着走到圆桌旁，翻开台本哗啦啦地翻到最后几页，手指划过上面的文字，“这要是把我们鸡毛蒜皮的吵架也说出来，到时候我和孝渊她们几个在论坛里又占不到便宜。”
“你什么意思？要说就干脆说的直白点。”翘腿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郑秀妍放下台本复印件，细长的眼睛抬眸看向崔秀英，标志性的八字眉显露。
本就清冷的脸，加上两个微小的表情变化，使得那股平常就潜在的侵略性一下变得更加强烈。
“我又没说什么。”崔秀英手扶桌面，半靠在桌子边缘，“只觉得当初应答课应该多学学，那样就不会为开放话题发愁了。”
郑秀妍身体后倾贴紧椅背，拿起杂志举到眼前，将崔秀英投来的视线隔开，“那就拍摄结束后回去后再好好学学，老师一定不会介意你再次进修的。”
“你！”
“我什么？需要帮忙？”郑秀妍举着台本偏向右侧，露出挑起眉毛的左眼，“你去r国那年我和老师相处的不错，不好申请的话我可以帮你。”
啪！
崔秀英拍桌子正欲发作，旁边就传来了一声更大的叫喊。
第四百零九章 缺失
如果曾经在练习生中当过‘大姐’的两人，会因为一声阻拦就各自噤声，那当初的练习生小团体自然就不会轮到她们来领头。 更何况她们平常听金泰妍的话，大半是看在她们之间的交情与礼貌上——黑海后的同病相怜、对未来同样的惶恐、对方在电台被攻击时的心疼、生活中相互关照的感激，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才造就了她们现在的和谐关系。 可这些情绪中唯独缺少了威信、威望之类足以让金泰妍一锤定音的感情，因而队长对她们而言更像是个挂名的职称，可有、可无。 所以这声斥责虽然听上去颇有气势，却根本无法起到预期的效果。 崔秀英甚至都没往她那边看一眼，权当没有听到金泰妍的劝阻，只随意地一摆手，“你别管，我倒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 另一头的郑秀妍自然也不肯示弱，秀挺的鼻梁皱了皱，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难道不是？” 身子后仰靠着椅背，昂起下巴，将台本倒扣着放在腿上，“跑出去一年多，还不是二进宫又回到公司了。” 其他在旁边听着的几人也没有出言劝阻，只是扭头盯着两人，关注着事情的发展情况，预防事态进一步升级。 只要争吵还限制在逞口舌之快的阶段，那依照她们的经验，双方会在进行一番互戳痛处的唇枪舌战后，默契的转入冷战，多半在此时，或者某次对外过程中便会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毕竟这种只动动嘴皮子的争吵，在共宿生活中再寻常不过。吵架的起因也五花八门，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连几天前那样涉及到数人的争吵，也并非个案。 能吵开的当然好，吵不开也是告诉对方自己敏感点的一种方式，所以一般也就放任她们去吵了。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的队友不还是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也颇为意动，只不过挂念着秀晶要进来所以离不开。” 崔秀英双腿交叉，掌心向上摊开，耸耸肩膀，“而且每次吵都是这些旧账，有没有点新鲜的方向，我都快要产生免疫了。” “我也不想翻旧账啊。最主要你身上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啊，对了…”郑秀妍左手握拳，挑眉锤了下掌心，“或许还有粉丝以大叔粉为主这一点？” 崔秀英闻言嗤笑道：“这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们又道歉又停拍的是因为谁？刚才要不是李敬奎前辈救场....” 她的话未说完，众人就心道不妙。虽然事情的诱因确实在于此，但拍摄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误，经过积累所以才会导致停拍，而此刻她将停拍的全部过错都安到郑秀妍一个人身上显然并不合适。 果不其然，郑秀妍两道柳眉当即拢向眉心，眉头耸立而起，转手将腿上的台本拍在桌面上，而后猛然起身。 眼看事情就要变得无法控制，出乎众人意料的，素来沉默的金泰妍竟抢在其他人劝阻之前再次朗声开口。 她手拍桌面，在椅子腿刺耳的摩擦声中骤然起身，“我说安静！！听不明白吗？！！” 霎时间，屏风后这小小的空间如陷入真空般安静下来，包括郑秀妍两人在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停滞，仿若照片般定格。 下一秒，屏风外嘈杂的声音越过遮挡，倒灌而入，将静止不动的少女们淹没。只剩下处于视线焦点的金泰妍，瘦弱的肩膀在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这有什么好吵的？！”金泰妍杏眼圆瞪，两道细眉的尖端.随着眼睛变圆而扬起，黝黑的眼瞳一动不动，凝眸注视着郑秀妍，“她说的不对吗？不是你失误了？” 与她对视着的郑秀妍张了张嘴，拳头握了又送，挣扎了半天，终究还是抿抿嘴唇，扭身回到座位上将头转向一边。 “还有你。”金泰妍又将视线转向神情舒缓、松了一口气的崔秀英，“拍摄的时候说了多少需要剪辑的地方自己不知道？” “老实按台本说能有多少镜头。”崔秀英梗着脖子，倔强的反驳道。 “那就分清楚什么该说、什么能说之后再把事情往外讲！” 双臂交叉站在一旁的李顺圭，视线在场中游走打量着争执不休的两人。 自相识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金泰妍，怒发冲冠、眼中隐隐能看到火光的模样，完全颠覆了她脑海中那个被自己揉脸的奶团子印象。 心中正有所感叹，就听旁边的权俞利低声喃喃道：“还是第一次见到泰妍这样，像个狮子似的。” 李顺圭闻言诧异地瞥了权俞利一眼，有心想问可又拉不下面子，于是将视线挪回到场中，默默地看着两人争论。 片刻后，她还是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将视线收回，拿出一天跳八遍螃蟹舞的功力，无声无息地挪动到权俞利身边，立肘碰碰她小臂，压着嗓音问道：“泰妍练习生时期从没像这样生过气？” 环境声音有些嘈杂，权俞利也没有细听是谁就看着场中顺口应道：“怎么可能，就连小贤也是有脾气的。只是泰妍用这样直接喊出来的方式还是头一次见。 “她原来都是冷着脸，什么话也不说，拒绝沟通还冷冰冰地看着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才会说一两句话。” “这样啊...我当时借故和她接触，很快就混熟了，没想到还发生过这种事。” “是啊，她当时刚升到A换宿舍，被舍友故意弄坏帕尼礼物的时候。我们不是知道嘛，还集资又给她买了个类似的。”权俞利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向身侧，“你这记性比孝渊还差......” “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顺圭轻颔首，拇指沿着下颚线在凝脂般的皮肤上摩挲，勾着嘴角朝权俞利挑挑眉，“按照你这个状态，我还是融入得挺成功的。是吧？” 权俞利看着李顺圭一脸得意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别过头，口中啧啧有声，负气般挪动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哎哎，别走啊。”李顺圭捻着下巴追了上来，“再和我说说其他人的事呗。” “你找别人去，我不知道。” “别啊，其他人哪有你记性好。对了俞利，我是哪一年来公司的来着？” “阿西...”
第四百一十章 名义
林瑜良在楼下刚刚将毛手毛脚的车庆生安排好，正打算上楼与程梦洁她们会和，就被迎面而来的金岷浩和具善希堵在楼梯口，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不明所以的他下了楼。 “让我来审查？你们两个没发烧吧？” 林瑜良歪戴着耳机，露出一侧耳朵，食指推了下镜架，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金岷浩两人。 “在其位谋其职，怎么说我也是节目PD。你们许可的拍摄范围多让三分，那我们就得进一寸再探探底，这才是PD该干的事情。” “但是别人探一寸，你只探六分那我们就算是赚了。”具善希开口道。 “话是这么说，但提问和剪辑终归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可你不是和程PD很熟嘛，这种事情应该...” “正是因为熟，所以我才相信师姐应该会和我一样，不用说也只探六分。”林瑜良抬手打断具善希的话，一边说着还一边朝金岷浩努了努下巴，“而且我在今天上午，就已经拒绝过某位'王子'先生的类似提案了。” “'王子'先生？谁？那位？”具善希扭头看看身侧的金岷浩，又转过头看看林瑜良，目光不住在两人身上打量，“你们已经聊过了？趁着我不注意，你们又背着我在捣鼓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打火机....” “没什么，我上午找他说孩子们吵架的事你不是知道嘛。”金岷浩赶忙抢话替自己辩解道。 “真的？”具善希狐疑的看向他。 “当然，不信你问他。”金岷浩面容和善地上前搂住还要说话的林瑜良，接着饱含深情地用力在林瑜良肩头拍了两下，“他还特地让我叮嘱孩子们：'说话内容要挑着说，没有的事情也不要为了有意思编着乱讲。'” 林瑜良斜眼看了下金岷浩，抬手拍掉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抿着嘴唇挑挑眉，“嗯？我还说过这种话？” “当然了，你现在记性堪忧啊。”金岷浩惊讶地看着他，“我们不是还约好有空要去赵哥店里吃顿饭嘛。” 林瑜良闻言歪着脑袋，眼睛瞅着金岷浩，脸上摆出困惑的表情，抓了抓头发，“啊？有吗？约的什么时候？约了几顿饭来着？” 金岷浩'一'字都已经吐到唇边，可瞧见林瑜良狡黠的眼神，又生生把字吞了下去。 他迟疑片刻咧开嘴角、嘬牙花的声音混和着说话声从中一同挤出：“三顿！暂时定的下周三晚上约一次。” 然后瞳仁上翻，恶狠狠地盯着林瑜良，“你说过要去协调一下各自的时间，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哦对对，好像是这么说的。”林瑜良作恍然大悟状，用力锤了下掌心，“那我等下先问问师姐，也就知道城久的安排了。智恩怒娜那边还在为本子发愁，听仕民哥说她最近在看什么《王朝实录》找灵感，都看魔怔了。等我晚上问问再说，明天再给你消息。” “怎么还有其他人？！”金岷浩手捂着右裤兜，用掌心感受了一下厚度，“不是说好只有你一个吗？！” “我可不记得还有这个约定，既然组局又不谈公事，当然要叫些人一起参加。”林瑜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然后目光略带嫌弃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而且你这酒品不多叫几个人怎么行，每次喝的七荤八素都会乱拜把子。几次攒下来，拜的那些兄弟都能让赵哥给你单独炒个干锅了。 “喝到不省人事你往桌子上一趴，我还得负责把你弄回去，你以为很省力气？光是拖出门就够费劲的，更何况那个时间还不好打车。” 跟不能喝酒的人一起喝酒，最大的坏处就是对方会将自己的丑态记录无遗，并时常拿出来嘲笑一番。 金岷浩此刻就无比痛恨当时只顾喝个痛快的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冒出，仿若雨下。他瞥了眼捏着下巴、不住点头表示认同的具善希，干脆手搭凉棚扶着额头，脑袋慢慢低垂，直到下巴抵住胸口才停下。 林瑜良舔舔嘴唇喘了口气，朝金岷浩打了个响指，“更别说在人家最赚钱的时候，还醉酒占用别人的包间等车，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 “既然这样那你让我在你家暂时住一晚不就好了。”被数落一通脸面全无的金岷浩猛地抬起头，忍不住抱怨道：“反正我都去过一次了也不用瞒着地址。你又是独居，距离也挺合适。喝醉了趴在沙发上不用款待、招待，就算弄脏了我醒过来还能和你一起收拾。” 本就是有些抬杠的话，金岷浩以为林瑜良会马上反过来讽刺几句，却没想到他忽而沉默下来，眼中浮现出些许无端的惆怅和惶惑。 可没等金岷浩给出反应，林瑜良的眼神就已如一汪幽静的深潭般平复下来，仿若刚刚的一切不过是错觉而已。 林瑜良抿着嘴唇，神色平静，语调平的没有一丝起伏，“我家不行，没有办法暂住他人，等有机会再说吧。” 停顿几秒，似乎是怕引起误会，他又连忙开口补充，“至少等我收拾、整理清楚再说。” “哦哦，好。”金岷浩看他说的颇为认真，只得讷讷的应了两声。 “那既然要加人，不如再算我一个好了。”旁听许久的具善希突然开口。 林瑜良两人立刻抬头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你！？” “对啊，不可以嘛？”具善希迎着两人惊讶的眼神，左手小臂横在腰间，右手竖起拇指，指了指自己，“按照你们刚才描述的困扰，喝酒以及送他回去的经验我都有，时间的协调性方面也不用担心，堪称完美的人选。” 林瑜良如同茅塞顿开，一边拍拍巴掌一边点头赞许道：“有道理啊。” “对了，还有...”林瑜良抬手推了下镜架，又掉过头来，手搭在金岷浩的肩膀上，一脸严肃地注视着他，“我可不是独居的，至少现在不是。”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是时候
具善希还以为自己随口之言说动了林瑜良，心中想着说不定能够借此机会探探他的底，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喜意。
结果都没等她嘴唇弯出一道完整的弧线，林瑜良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再次响起。
“说得有道理。不过虽然有些冒犯，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表情异常真挚，客客气气地说道。
具善希自然也被带动情绪，整理好表情后点点头说道：“没关系，你问吧。”
得到了许可，林瑜良这才嘴唇上翘，抬手摸摸鼻尖，几道蛰伏已久的褶皱渐渐浮现于眼角，“我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我们之间…还称不上亲故吧？所以具经纪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参加？我到时候也好向智恩努娜她们介绍你。”
严阵以待的具善希被这一句话噎住，抿着嘴唇飞快地吞咽几口吐沫。可旋即就反应过来，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让她参加的念头，只是在顺着她的话茬耍她玩罢了。
果不其然，她一抬起头就看到林瑜良正挑着眉梢，眼神带着些许戏谑地盯着自己。
“怎么样？具经纪有想到什么合适的身份嘛。”林瑜良眨眨眼睛，视线不住地往金岷浩身上撇，口中还不忘调侃，“实在没有的话，未来打算获得的身份也可以。”
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对此早有预料的金岷浩瞄了眼鼻翼扩张，面色极速涨红的具善希，然后单手叉腰，表情厌烦，似是遇到恶客的房东，急不可耐地开始挥手赶人，“行了，行了，事情帮不上忙还在这胡言乱语，赶紧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啧啧啧，瞧瞧你这势利眼的样子，看来是以后也用不上我了。”林瑜良背着手，边叹气边摇摇头，刻意将嗓音压低几分：“哎…李百川诚不欺我…”
虽然不知道李百川是谁，也不太理解'诚不欺我'的意思，但这些并不妨碍金岷浩将拳头握紧，举至半空舞得虎虎生风，“你走不走？”
身为被武力威胁的一方，林瑜良反而下颌内收，眼眸微张，讶异地看向挥舞着手臂的金岷浩，抬手挠挠发际就要欺身上前。
刚迈开步子，就听金岷浩突然没来由地咳嗽了几声，舞得虎虎生风的拳头也变得疲软无力，顺势下放挡在唇边。林瑜良越往前走，他就咳嗽得越厉害。
林瑜良见状干脆转了个方向，从路过的道具箱上随手抄起一根不明用途的短木棍，随手朝金岷浩一丢，旋即转身走向楼梯。
一直在偷瞄他动作的金岷浩轻松侧身闪开。伴着木棍落地的清脆声响，行至楼梯半途露出裤脚的林瑜良，轻飘飘地说了句'记得捡，小心咳死。'便快步上了楼。
“臭小子，越来越放肆了。”金岷浩小声道。
接着他侧首看看低头握拳、浑身颤抖的具善希，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他这人熟悉之后就这样，对人忽冷忽热的。当初剧组的工作人员不是还私下给他起外号，叫他'affogato'。”
“熟悉？几小时前才刚向我示威过的人你和我说熟悉？”具善希耸肩将放在肩头的手抖掉，直接无视金岷浩后半句缓和气氛的话。
由窗外照进来的光，将她因静电而炸起的发丝勾勒得纤毫毕现，宛若狮子的鬃毛。谷
“还有你也是！”她恼火地瞪视着金岷浩，伸手捋了下头发，顿时响起一阵静电击穿空气的噼啪声，“这才重新让你开始接洽项目多久，你就又开始组局？！那家伙又不让我去，喝多了你得被套走多少话？”
金岷浩嘴巴开合，盯着具善希讷讷地说不出话——毕竟他总不能告诉当事人，自己是因为和别人聊她的闲话心虚被拿捏住，才只得靠两顿饭自保。
具善希见他光盯着自己不说话，额头上的血管忍不住跳了跳，心中的怒火又被添上一把薪柴，压抑的怒气自胸口蒸腾而起，驱动四肢就打算走上前在他背上狠狠来个叩击。
她腰杆挺直、屏气蓄力，像找准猎物的狮子，气势汹汹地迈步向前。然后一脚狠狠踩到了短木杆上，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积蓄嗓中的怒吼顿时转化成惊呼，手在空中茫然地挥舞几下，试图抓到点东西来维持平衡。
金岷浩在她后仰的时候就反应过来，探手去捞，抓到了东西也顾不上是什么，便用力往起一拽，止住了她倾倒的势头。
圪登圪登——
“具经纪、金经纪，我们马上要开拍了。你们…”
卢莲萍下行走到楼梯的一半，刚刚失去层板的遮挡，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金岷浩身体前倾，抓着具善希的衣袖，将她的领口扯得大开；具善希则满脸惊恐地向后闪避，双手前举，像是在竭力阻挡金岷浩的侵犯。
“要不要…嗯…”卢莲萍左手握着楼梯扶手，瞳孔睁大，剩下的话跟着口水一同咽回嗓子里，保持下楼的姿势呆滞在原地。
沉吟数秒，她迈向下一阶楼梯的右脚下意识慢慢收回，右手扶着后腰的接收器缓步退回楼上。紧接着楼上就响起一阵噔噔噔跑远的脚步声，以及物品倒地掉落的当啷声。
“还不松手吗？”具善希神色平静，拍拍金岷浩抓着自己上衣的手，声音中听不出太大起伏，“不赶紧拽住她的话就要出大事了。”
“哦！好！”金岷浩触电一样松开双手，五指张开用力在裤腿上擦掉掌心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具善希面部的表情。
没有皱眉、眼神平静、脸颊光洁、咬合肌也没有绷紧，以上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自己能活过这场劫难后，他抹了下布满额头的汗珠，试图小声为自己进行辩解：“那个我是想…”
“还不快去？！！”
“是！收到！”金岷浩双脚脚后跟一磕，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就一溜烟的冲上了楼。
具善希等他离开后拽了下衣领，然后背过身去，左手伸进衣领在肩头勾了一下。等几秒后再转回来，衣服已经收拾整齐。
她踱走到道具箱旁，弯腰捡起滚落到缝隙中的短木棒，捏住一段抛至空中，然后看也不看地伸手接住。
可随着抛掷的高度越来越高，具善希对木棒落下的时机把握也开始出现失误，在一次彻底脱手后，她再次弯腰将其捡起，'咚'的一声树立在道具箱上，看向楼梯口，“我们也不是时候啊。”
第四百一十二章 扎根
“唔…最近可能不太合适啊。” 程梦洁腋下夹着本笔记，一面说着一面在台本上写下几行字，转递给面前等待的工作人员，然后抬眸将视线落向身侧，“节目没剪辑播放之前被他们请客会很麻烦，剪辑会有许多掣肘。” “我知道，所以我会和他协调一下时间。安排到两三周以后，那样智恩努娜那边也能多些时间协调。”林瑜良观察着场中拍摄场景的同时小声说道。 程梦洁没有着急回应，注视着稳步运行中的场地，脑海中思忖着。签字笔在她指腹的拨弄下，在指间不断灵巧的旋转。 片刻后，她还是摇摇头，缓声道：“算了吧，这次我还是不去了。” “怎么，不方便？”林瑜良问道。 “嗯，算是吧。”程梦洁点点头，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遥遥指向场边的金岷浩二人， “他们公司现在官司缠身，上面在犹豫有些节目要不要撤换些新人，另外两家和小公司也趁此机会在递份子。可我刚升上来不久，现在掺和进来不得势，容易被捏住。” 她拨了下笔杆，而后精准地捏住转回来的笔尖，轻落在空白纸面上，留下几个洇染的墨点，“你懂的，不管哪里，总是有那么几个心眼盯着别人不放的人。” 林瑜良脑海中闪过几张面孔，手伸到后腰将收音的音量调小了些许，蹙着眉摘下一侧耳罩，“是之前演唱会时的那几个人？” “不只是他们，还有些等待平替的家伙。老师也劝我这几年先别动，等扎稳跟脚再说。” 程梦洁中顿了一下，向林瑜良使了个眼色，然后俯身拍拍旁边作家的肩膀，在她耳畔小声耳语；作家一边点头听着，一边翻开题词本的空白页，在上面用粗笔快速书写着单句。 林瑜良站在旁边，等作家举起题词本，金九拉插话开始引导对峙的崔秀英和郑秀妍进行收尾，这才接上中断的话题继续问道：“不用处理一下嘛？不会对以后的升迁有影响？” “影响不大。” “那就还是有影响喽？” “放心，不过是些互相之间也虚与委蛇的家伙，没了目标和利益基础，用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消散。况且现在也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我不够稳，老的还没退干净呢。” 林瑜良闻言抿抿嘴唇，没有说话。只是两条愁云紧锁的眉毛，更加紧颦在眼睛上面，额头也隆起几道沟壑。 余光瞥见到他愁云锁眉、欲言又止的样子，程梦洁心中不免有些感喟——虽说自己对年龄的增长并不在意，但眼看着彼时自己引入的幼苗，如今已经开始想着如何能让他人蒙阴，还是让她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谷 “好了，我这边会自己看着办，还用不着你担心。如果你能帮上忙，我自然也不会吝啬开口。” 讲话的同时，程梦洁顺手将手边的废纸卷成细长状，然后捏着远端往林瑜良头上敲去，“有这时间不如先考虑一下你自己这边的事情。” 林瑜良横跨一步稍稍侧身，轻松闪躲掉袭来的纸筒，疑惑地歪了下头，“我自己的事情？我这边最近都挺顺利…” “广告商那边也顺利？”程梦洁握着纸筒敲敲掌心，“我听老师说那家公司人力方面出了问题，在面临改组？” “嗯…我也听说了。”林瑜良点点头，“好像是人力那边的表亲滥用职权，引入自己的派别，空降替换了几个关键职位。 “不过我那个项目A拷贝都已交片，客户回应也无需补镜，画面工作已经完结了。再说客户他们惹不起，两边又都不会动这种要烤熟进嘴的肉，所以问题不大。” 程梦洁侧首上下打量他一番，扬扬眉，“了解得很详细啊，里面有熟人？” “有位之前的同事在。” “噷，那就就好，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 “嗯，放心吧。”林瑜良眨眨眼，视线看向场中双手搭在小贤肩膀上，眉眼含笑的身影，“会是个好短片的。” …… 林瑜良两人偷偷交谈的同时，场中的拍摄也在按计划稳步进行拍摄。 复拍后的少女们放开了许多，节目效果也有所提升，李敬奎见效果不错，就悄悄朝打算插话的金九拉打打手势。 金九拉心领神会地退回队伍，几名MC自然也心照不宣的不再插言，任由她们施为，只是偶尔加两句垫场。 “呀，你！！不要装了！” 郑秀妍跨步离开自己的阵营，夺过金孝渊手中的玩偶麦克，将其像棍棒一样抗在肩头，眼神凶狠地盯着对面怯生生的徐珠贤，“在录节目的时候表现得很乖。其实到了宿舍里‘什么欧尼想死吗？‘这样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敢说！”
第四百一十三章
“那些都是我问过欧尼们，请后欧尼们吃，最后还被欧尼们反过来训斥说：‘这东西也能吃吗？！’，然后我才自己默默吃掉的。”
郑秀妍看看对面表情可怜巴巴、眼眶晶莹几欲垂泪的徐珠贤，只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粗口在唇边徘徊、不吐不快。
平心而论，在郑秀妍自己看来任谁能像她一样，在剧烈运动或急需提振精神的日程中，将红薯干、苦参茶、能量棒这样非常不适口的食物，作为点心和水果吃了三天才发作，并且只向供应方抱怨了一句而没有动手，都能称得上伟人。
咬牙切齿地看了徐珠贤半天，郑秀妍都没想到反击的办法，而摄像机的镜头还在窗边闪耀着寒光，又让自己以往的威胁手段都没法施展，只得将气憋在胸口，僵在原地。
少女们见郑秀妍似乎要败下阵来，立刻七嘴八舌的吵闹开，靠表情和动作来给她争取思考的时间；
反观被众人围攻的徐珠贤反倒是气定神闲，不气恼也不主动进攻，像一只蛰伏在掩体中等待反击的小兽，黑莓子似的眼睛里弥漫着亮晶晶的光彩，认真注视着每一个讲话的人，逮住漏洞才会反驳两句。
此消彼长之下，郑秀妍一方盛极一时的气势，竟然被徐珠贤一个人压了下去。
“真是不一样。”作为top偶像的文熙俊忍不住感叹道，“把每个人对自己说过的、做过的事情全都记下来了，还能挑着有利的点进行反击。哇…”
“这是搞政治的类型啊。”金九拉保持一贯冷着脸的表情，抬手指指徐珠贤附和道：“还是不会被轻易扳倒的那种人。”
徐珠贤闻言手摸着后脑勺羞涩地笑笑，郑秀妍则扭过头眼神凶恶的瞪了忙内一眼，接着不甘得用力挥舞两下话筒玩偶。
金九拉的一句话是在进行总结，同时也在告诉郑秀妍她们——做不出更多效果的话，她们该换人了。
被自家忙内斩于马下的郑秀妍朝敌阵摆了下头，一边后退一边鼓涨着脸颊，转手将玩偶转手硬塞给站在她侧后方的人。
“换人！你来！”
金泰妍靠在林允儿身上看戏看的正开心，怀里突然就多了个东西，紧接着就被众人合力一推了一把，不明就里的往前窜了几步，正顶上徐珠贤的目光。
“呃…嗯…”
金泰妍双手握着玩偶吱吱呜呜，踌躇了半天，才注视着徐珠贤稚气未脱的面容，清清嗓子说道：“你太缺乏变通性，做事不够灵活，我希望你能改掉这个毛病。”
此话一出，几名mc就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段话说的过于正经，明显与说好的风格不符。
虽然用的是平语，但说教意味还是过于浓重，就像是较为温和的家长在训斥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当mc们频频瞥向场边，观察pd手势打算插话控场的时候，金泰妍也微微侧首，分别朝pd们还有经纪人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见金岷浩和曹松淑正与林瑜良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她藏在玩偶后面互搏半天的拇指互相顶住，舌尖舔舔唇瓣，朝李顺圭眨眨眼，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珠贤，“小贤你也马上就要20岁了，但是不是对男生也太没有感觉了，根本没有主动与异性联系过。”
半搂着徐珠贤的李顺圭怔了一下，微躬的脊背一下子挺直，因懒散眯眼而略显狭长的眼眸顿时眼尾上翘瞪得溜圆，下意识的扫向场边pd们所在的方向。
接着她就反应过来，马上转头望向自己的队友——其中有两三道视线刚刚收回，显然是同她一样先是扫了下场边，然后才同别人一样诧异地望向金泰妍。
金泰妍这时也收回观察队友的目光，继续问道：“从来没展露过你这个年龄对异性应有的好奇心，还说根本不希望有异性联系你，完全是对他们恨之入骨的感觉。”
“阿尼呀！”徐珠贤立刻高声反驳道。
这声回答音调又高又迅速，还难得用到了平语。
作家举到半空的提示版当即落下，几名mc则像是嗅到味道的鬣狗般凑了上来。而好奇她会如何作答，工作人员也纷纷留出一份精力，放缓手头的工作，将部分注意力放到场中。
一下成为焦点，徐珠贤似乎也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旋即她背过身去躲开视线，勾着手指把耳后的几缕青丝顺到前方，将耳朵遮住。
金九拉从眼神复杂的金泰妍手中拿过了玩偶，对着徐贤郑重其事的说道：“阿尼呀？那这么说你是希望异性多联系你喽？这样的话首先见见boom怎么样？”
“阿尼耶呦(敬)。”徐珠贤回过身来，双手接过话筒玩偶紧握着，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语调又恢复之前平缓，“并不是恨之入骨，只是没有特别想过这方面而已。正常联络还是会有的。还有…”
徐珠贤露出一个笑得极有分寸，无声露齿的笑容，徐徐说道：“对于我自己的生活方式，还不需要别人来说三道四。”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博弈
反击来的是如此之快，刚调侃的话不到两分钟就被反送回来。自知不敌的金岷浩明智的选择了闭嘴，默默后撤几步，退到团队的最边缘。
不过林瑜良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手捏着签字笔尖端，用笔尾敲敲前排卢莲萍的肩膀，等她微侧首后俯身同她说了几句，然后也悄悄撤步来到队伍边缘。
“怎么走了？还真是啊？”林瑜良摘掉一边的耳罩，双臂交叉，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盘查提审可都没你们这么勤快。”
低头捏着下巴的金岷浩眼睛上翻，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捏着下巴，接着过几秒钟又瞟一眼，那副欲言又止、惺惺作态的样子让人看的直起鸡皮疙瘩。
林瑜良被瞟了几眼就马上受不了了，搓着胳膊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事赶紧说事，别搁这恶心人。”
金岷浩闻言手握拳清清嗓子，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整整衣领，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次的聚会再加一个人吧。”
虽然他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林瑜良还是转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这么快就决定了？”林瑜良双眉上扬，脸上露出一点错愕之色，“不是坊间传闻s社不允许社内恋爱么？”
“那是利益相关的部门之间以及对艺人才有的要求，再说公司里也有鼓励社内恋爱的部门。”
“那你们部门属于鼓励恋爱的那一类？”
“我们属于放养的那一类，不管你也不强迫你。”
说着金岷浩舌头舔舔嘴角，接着又把浑身上下的衣兜都拍了拍，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牙签叼在嘴角，像抽烟一样深吸气再缓缓吐出，“不过华国不是有句老话么，‘兵贵神速‘，意思是先出手才能赢得先机。”
“词虽然形容没用错，可这解释不太对吧，更何况你也谈不上先出手。”林瑜良将麦克调扳至上扬，抱胸往后靠在墙角，“再说了这种事又不是打仗，两人之间哪有什么输赢可言。”
“这你就不懂了。”金岷浩叼着的牙签尾部同他的眉毛一起往上扬了扬，抬手伸向林瑜良的肩膀，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女人的想法可是很复杂的，所以谈之前就需要成年人般的博弈。”
林瑜良撤肩躲过金岷浩的手，身体却挪着步子靠近些许，歪头看着他，眼中略带好奇，“赢了会有好处？”
“当然，这可是决定未来话语权的关键阶段。”伸出去的手转握成拳，金岷浩神情坚毅地说道，“lovewar！”
“所以你把前三段恋爱失败的原因都归结于开局就打了败仗？”
看到金岷浩唇角高高昂起的牙签一下子放平，林瑜良唇角微翘，手拈着下巴，继续说道：“啊…是两段才对，毕竟初中的‘百日战争‘不能算，对吧？”
气宇轩昂的金岷浩猛然呛咳几声，叼着的牙签掉落随之在地。
他抹了下嘴角，瞪着眼睛看向林瑜良，“你…你怎么…”
“哎呀…这杯中物可是个好东西。在某些时候它可比东莨菪碱还要好用，至少大部分情况下，受者都不用强迫，会自愿喝下去。”林瑜良感慨道。
金岷浩下颌前后活动几下，立刻嘴唇颤抖地化身为人性电报机，开始不停地嘀咕消音内容。
即便不去听，林瑜良也能知道其中的内容不会是什么好话。他眨眨清亮温和的眸子，注视着嘴唇动个不停地金岷浩，眼中好奇依旧，“所以你确定这次不换个策略？”
“你管我？！”金岷浩弯腰捡起牙签，舌尖舔舔上犬齿的尖端，语气愤愤不平，口齿间却飘出一点得意。
起身时，他紧抿嘴唇，咔吧一声将牙签撅折，双眼逼视着林瑜良问道：“你个母胎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面对质问林瑜良没有着急回答，他将视线转向场中，眼光流转扫过每一位少女，最后落在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上。
服装是日常的简单穿搭，没有经过造型师的精心搭配，稍显随意。妆发也不够精致，应该是出自造型室的二线造型师之手。
但林瑜良明白这种情况不会再持续太久，已经展现出价值与潜力的她们，很快便会被s社再打磨、精致的层层包装起来——流火般的宝石自然要搭配同样精致而前卫的镶嵌工艺才能展现出其更高的价值。
这样最终在的灯光下呈现的，才会是值得粉丝惊呼，为之喧嚣的宝石。流光溢彩，毫无瑕疵，因触不可及而让人心生向往。
“别发呆啊，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金岷浩蹙着眉发问，伸手推了下林瑜良的肩头。
林瑜良这才回过神，目光上移，视线尽头的林允儿侧身双手抱胸，眼含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她对面的小贤低头摆弄着话筒面色尴尬，其他人则笑的前仰后合，没有看向这边。
确认拍摄还在正常进行，他双手张开耸耸肩膀，回给女孩一个无辜的眼神，然后扭头正视着金岷浩，喃喃道：“我啊…”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弱不可闻。当一个人开始讲述特别重要的事情时，就会用这种很轻的声音，似乎是怕被旁人听了去。
“我会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同她窝在一起，端着热饮，听她滔滔不绝。”
“这算什么回答？”金岷浩脚尖不住点地，音调抬高，以此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也能称得上办法？”
林瑜良挑挑眉梢回应道：“怎么不算？多具体啊，足够汇报了。”
看着再次卡住的金岷浩，林瑜良摇摇头，口中啧啧有声，接着将上扬的麦克掰下，带好耳罩，起身走向队伍内，“到时候带着人来吧，我会和师姐和智恩努娜说好的。祝你成功。”
……
第四百一十四章 ‘红萝卜’
天幕低垂，天地之间的距离缩短，光线由明转暗，夜色化作围帐笼罩着大地。
不过成年人的作息向来不以日升日落作为准绳。阳光隐没后的城市，鳞次栉比的办公楼内，人们将作为薪柴，接替太阳的工作继续点亮这座城市。
而娱乐业作为燃烧速率与薪柴消耗超高的双一流产业，在这方面自然不遑多让。通常直至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生起，大楼里苟延残喘的两三盏残烛才会熄灭。
不过今天的s公司却稍有不同，往常下班后就不见踪影的法律部与宣发部灯火通明；平常根本见不到人的经纪人们倒是在办公区闲呆着，翻杂志、聊天、干着杂活。
“前辈你说今天她叫我们过来，又把我们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男子身子朝旁边倾斜，放下手中捧了半天都没翻一页的杂志，“还没上任就开始准备三把火了？”
旁边年纪稍长的男子看看某间门窗紧闭的办公室，然后指指灯火通明的地方，“我们怎么样要看那边出的结果如何，啧…在中他们几个臭小子这么一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外快赚。”
青年男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耸耸肩，“我倒是没什么，来了快一年，也没吃到什么红利。大不了去下个月的新人队呗，一帮丫头好管的很。”
接着他小幅度地摆头，左右看看，然后探着头悄声问道：“倒是哥，你对上位没想法吗？”
稍长的男子闻言斜了他一眼，没有搭话，朝另一边的人挥挥手，做出抽烟的手势，便带着几个人扭身走出了办公区。
“切…果然问不出什么，树倒猢狲散啊。”青年男子重新拿起桌上的书，手撑着脸颊懒散的翻阅起来。
与外界的喧闹相反，和办公区仅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则一片昏暗寂静。
房间里面相街道和办公区的百叶窗都紧闭着，桌上的手机屏幕闪烁着惨白的荧光，在黑暗中将成度妍的半片面庞勾勒出来。
“资料的事申永俊那边怎么说？”办公椅靠背的倾角已调整至最大，成度妍几乎是半靠在椅子上，声音像是在沙漠跋涉许久不曾喝水的旅人，沙哑中带着难掩得疲惫感，“还有什么可用的新消息么？”
“申室…申永俊说他能提供的有利资料就到此为止了。我们要如何利用这些cj media音乐私用、侵占、发行所得等数据及证明，他一概不管，也一概不知。”
听着耳机中回报的消息，成度妍本就蹙着的眉头收得更紧，隆起的阴影让眉间都染上了一层灰白。
“还需要我再问问么。托关系的联系人还没交给他。”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不必了，他会抽身是意料之中的事，也问不出什么。”成度妍捏捏眉心，起身坐直，“这件事你这边就到此为止，给你添麻烦了。接下来帮我查…”
她掏出钥匙，俯身解锁拉开抽屉。前面是一些随意堆放的杂物；拉至全开，紧贴后挡板的一块黑色硬盘与两枚袖扣才显露出来。
手徘徊在硬盘上空松开又握紧，犹豫片刻后她用力将抽屉关上锁好，转手从上层取出一条速溶咖啡，倒进手边的水杯中，拎起水壶冲开，“接下来论坛里对dc演唱会的风向要注意一下，需要偶尔帮忙引导下话题，可以的话请偏向孩子们一点。”
“这话你说的倒是真不客气。”对面的人调侃道。
“你当初欠我800万krw，还让我介绍工作的时候可没见你和我客气过。”
“这倒也是。”对方咂了咂嘴，“引导的时候我让他们稍微改改措辞吧。不过公司早就开始运作了。不止我们，其他组的人也在做。杂七杂八的信息往上丢，时间拖得又长，那部分我可管不了。”
“没关系，只要能让发生冲突的可能性降低就行。”成度妍语速放缓，状态明显放松了些，“其他的事我也干涉不了，把资料上交验证，试着巩固下位置。接下来怎么玩是上面的事情。”
“行啊，还没昏头。知道自己掺和不进去。挂了，最好有事没事都别联系我了，债主nim。”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成度妍将手机揣进衣兜，端起桌上热气萦绕的咖啡，起身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百叶窗拉开。
窗外，天空已由关窗时的青苍转变成熏染的墨色，狎鸥亭耀眼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微痛。
稍远处的街面上，灯光次第亮起结成一团，成为一个巨大的灯球；小巷中，灯光则是若断若续，似明似暗飘荡着；更深处的窄巷里，夜则是浓得化不开的一个梦境。
梦里幽幽暗暗、偶尔闪烁的霓虹如同诱蝇灯，吸引着小巷中的人，进入这些出路不明的窄巷。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成度妍这一杯咖啡还未喝完，急促的铃声便打破了她难得的清闲时光。
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她一把拽过椅子坐在窗边，然后将电话接通：“岷浩，今天的拍摄怎么样？顺利么？”
……
“没关系，既然你答应她们了，那就借此机会让她们休息下。”成度妍不紧不慢的自电话中传出，“从九月上旬的日程里抽出一天让她们自由活动，调整延后的日程，一周内再调整补回来。”
金岷浩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右手挑着炸酱面，左手摘下耳机，用小指用力掏掏耳朵，然后抬头与身侧的具善希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的诧异都清晰可见。
“怎么不说话？以为我不会同意？”成度妍语调平缓的问道。
虽然明知远在狎鸥亭的对方看不到，但金岷浩还是紧张的缩缩脖子、左右看看，“没...没有...倒也不是...”
一开口就说的支支吾吾，后面自然也不用再辩解什么。
金岷浩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脸颊，接过具善希递来的纸巾，擦掉嘴角沾染的酱料，毅然决然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想到您会答应的这么快。毕竟是按小时排的活动，孩子们每天都忙得要死，留出的冗余时间也不够多。”
话说的如此直白，让具善希忍不住给了他一拳，然后按着右耳上的耳机，俯身凑到线控旁替他辩解道：“欧尼，他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并不是非调整不可。”
“没事，本来十月底公司也会给她们一个长假，还有一部分奖金。这次的假期就算提前预支出来一天好了。”
金岷浩思索了一下，扬扬眉毛，“空挡是为了给小秀晶和雪莉她们打歌让路？”
“当然不是，雪莉她们会走不同的企划路线。”成度妍果断否决道，“过满则亏，现在泰妍她们正好是代言升阶的阶段，企划打算借此机会清除杂草、修修枝丫，把身价提升上去扎好根脚。等国内巩固好，公司那边也该开始考虑，派遣她们去国外扩大新的市场版图了。”
“就像是吊在马前面的红萝卜？”具善希喃喃道。
成度妍不可置否：“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公司对她们这段时间努力的奖励。”
“这也太…”
金岷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那边的成度妍便开口打断了他，“好了就说到这里，这是经过李董事确定的，总比没有东西捞要好。另外，律政俏佳人的邀请我们已经接受了，善希你明天通知秀妍让她开始准备台词。”
“内，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没有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两人摘下耳机，看着眼前这座繁华的城市默然无语。
只觉眼前这耀眼的霓虹光色昏浊，犹如清爽的夏夜上一点垢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