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刘石到底抵挡不住这完全不合理的蛮力，和面前千娇百媚，柔若无骨的妖女外形截然不同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这神奇的拳法能抵消的，满头大汗许久才定住了神，但是神色却没有半点损伤。
“呼，感谢手下留情。”刘石心有余悸地说。
赫连小鸟显然意犹未尽：“这可不行，这太祖长拳给你打成这样，我一时间居然化解不了，凭功力强破算什么，再来打一次，这次我不用这掌法了。”
刘石抹着汗苦笑道：“我说小鸟姐啊，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了，你怎么每次都要找我麻烦呢？再练十年我也不是你对手呀。”
赫连小鸟压根就不领情，娇吒一声：“少贫嘴，看招！”一扭身立刻就再次出招，这一次她却是拳掌相加，并不十分使用劲力，飘忽不已，只是虚多实少，让刘石一时间眼花缭乱。
但是刘石通过系统突破的太祖长拳当真是非同小可，之前学会的任何一门拳法都能顺势打出，看似基础的拳法却滴水不漏，如果赫连小鸟不用那远比他强的内力压制，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堪堪打个平手。
只是刘石万分不解，练武的人他见得多了，这个叫赫连小鸟的年龄却绝不比他大，没有系统的加持，从娘胎里出来开始练，也不能有如此功力啊，怎么就能有这么过分的内力呢？还有天理吗？世界上练武的人是不是发现资质不行，除了再投胎外，永远没法和这种人比？
一边想一边急，他手上招数也就变得紧凑起来，可是这一急拳脚就难免脱了套路，打起来不像刚才节奏那么稳，赫连小鸟的拳脚却越来越精妙，渐渐从招式上的劣势，慢慢反过来压制住刘石了。
“要死，这妖女是真不是人！”刘石暗自着急，再几拳过去，一招探马拗鞭过去，却被人抓着空挡一掌推进来，也不顾接不接的住，一扭身顺鸾肘攻出，整个人硬撑着这一掌撞上去，赫连小鸟没有使用全力推开，只能一手接住这一肘，就让他扑到身前，后退了几步。
“咳，咳咳！”就在刘石越来越惊异于赫连小鸟可怕的武学进境，本来还吃招式上的亏，几十合拆过来居然能后来居上压住他太祖长拳打时，突然何陆的声音十分不合时宜地想了起来。
“啊！你。”他们转过身时，居然看到何陆、陆友七还有李桂兰带了不少人出现在这儿。
“这……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刘石有些窘，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
何陆有些尴尬地笑道：“那屋子都被拆了，动静有点太大了，我们正好在一起商议些事，就过来看看嘛，早知道你们这么忙，就不该过来了。”
刘石和赫连小鸟这才意识到，刘石本人衣服就剩些破布条了，而之前赫连小鸟没适应刘石新拳法的节奏，身上衣服也烧去了一些，胳膊小腿都大片露在外面。
“好了，别看了，真是打扰你们了，谁给套衣服给石哥哥，你们这么久不见，真是热情如火啊，等平静了些我们再过来吧。”李桂兰拿自己的外衣给赫连小鸟，就让人找套衣服给刘石遮着，眼睛却不愿多看刘石一眼。
“呵呵，还真是抱歉，奴家确实是许久不见刘郎，情不自禁，以至于没把持住，这屋子我自会赔，倒是这模样唐突了。”赫连小鸟盈盈浅笑，一下又从刚才武痴的模样转回了那位捉摸不透的妖女形象了。
可刘石那八尺身材，在场还真没一套衣服他能穿的，最后还是何陆和陆友七高大一些，各自拿了件给他套上，模样十分窘迫，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看这场面继续尴尬下去，赫连小鸟开口了：“都知道我和刘城主许久不见，有许多事情相叙，各位是否都要站在这儿一同讨论？”
在场连何陆在内的男人只能摇摇头，转身离去，李桂兰却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之间坐了下来，鼓着腮帮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刘石穿着紧梆梆的衣服十分不舒服，感觉就这么坐下去都可能崩掉，赫连小鸟却十分亲热地挨着李桂兰坐了下来，笑道：“怎么了，桂兰妹子看上去不大高兴？”
李桂兰嘟着嘴说：“这块大木头什么时候做出过让人高兴的事情！”
赫连小鸟说：“说起来，你石哥哥这次确实是凶险得狠，一个不小心啊，你这个哥哥就没了，不一定是死掉，但是完全变成一个冷血无情，嗜杀成性的人，你也不能接受吧。”
李桂兰扭着头说：“变成啥样也和我没关系了吧，这不是和你那么契合么！你看他那傻样，能做什么！”
赫连小鸟笑道：“说得也是，他呀，确实少根筋，不过呢，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好好的嘛，珍惜现在是最好的，唉，要是我也能躲起来闭关不出，该多好。”
李桂兰说：“好什么，世上心念小鸟姐的人何止千万，若是你躲起来，还不知天下大乱到什么地步呢，哪要这块木头，几个月不在，世界该怎么转怎么转，没半点影响！”
赫连小鸟笑道：“那说明他有识人之能，安排下去的每个人都能各司其职，古往今来这种人都将御将之才，是难能可贵的人物呢，古今能冲锋陷阵和种地蚕桑的人虽多，可以管好一片地方的人可是十分珍惜。”
李桂兰说：“别为他说话了，这混蛋只是从建村开始教了我们所有人识字，我们这里不需要什么谋士大家都能懂道理罢了，说起来这大概能算是他的功劳吧，可是你支开那些人，到底想和这家伙说些啥？”
赫连小鸟叹息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啊，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想和他说几句罢了，我这边有些事情，还真只能和少数几个人说呢。”
李桂兰拍拍衣服就起身说：“那好嘛，看来你们还真有许多事情是我参与不到的，那我这就走如何？”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契丹难还
看李桂兰那三分恼怒，七分不满的模样，赫连小鸟微微一笑：“这世上说到聪明伶俐，我却看不出哪个能胜过你李桂兰的，你如何看不出刘石的心思，这次来，一是来把那对功夫十分有天赋的陆芳妤借走，二来，也只是道些家常而已，又何必如此恼怒。”
李桂兰说：“这样啊，说起来上次小鸟姐是提过这事，陆姐姐是城中女子的统领，十分重要，只是走开一时问题也不大的吧，那还有什么事呢？”
赫连小鸟笑道：“那你知道，我本是什么人吗？”
对这些江湖韵事，李桂兰这个常年钻在学术和研发里的人，还真没八卦过，那是当真不知，一头雾水，只能拿眼睛去看刘石。
刘石抓着头说：“赫连姑娘呢，是大辽将门之后，现在主持着一群大辽遗孤正在做复国准备的首领，而百灵客栈的店主只是表面上的职业。”
赫连小鸟叹道：“难为了你还记得，当时我手下数百人物，却至今不知从何处开始行动，而你当时那般落魄，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还孤身一人，却在数年内能有如此成就，我常常想，大辽那么多人才，是不是义父选错了人？”
刘石摇摇头说：“其中种种一言难尽，小鸟姐虽是头领，却又受种种过去约束牵制，根本无法全力施为，换作我的话，莫说复国，维持这么多人的组织不散都要焦头烂额了，哪能这般说呢？”
李桂兰虽说详情不在，却在这只言片语中懂了大概，插嘴说：“当时我们这些人可没太多想法，既没有尊卑之分，也不懂什么富贵之别，只想要活命，只要能让我们活下去，那是说什么都会服从的，这里许多事情，若有些个家底，那是没人肯听的。”
赫连小鸟苦笑道：“也就你这丫头可以口无遮拦，你可知光禁了跪拜，不准尊卑之称就能闹的天下大乱？这世上也还有个你这样的敢叫刘石做木头的人，倒也难得，刘石啊，当我们这些人越来越没有复国之心时，也就再没法维持下去了。”
刘石说：“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些人个个都身怀绝技，本事过人，世间没有什么大目标的帮派，组织也多如牛毛，实在是不能复国又如何，何况大金那一仗以后再无往日的风光，这契丹人的国家，谁说一定就不能再起？”
赫连小鸟摇摇头：“明公主看到中州那许多契丹人生活渐渐安定富足，安居乐业尤胜当年大辽事，已有几次表示若百姓安乐，又何必多起刀兵？而那些百姓，在彻木衮达吉布治下早忘了金人之仇，数年前的杀戮仿佛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刘石拧着眉头说：“彻木衮……他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实在的，这几场仗没有他在场，真是万幸。小鸟姐无需忧虑，世间万事瞬息万变，我们做凡人的，只要好好活在当下，成事在天，只要努力过了，没谁会多加见怪的。”
赫连小鸟说：“说的也是，最起码兄弟们还是靠着我的，怎么说也不是我先放弃，愧对大家的苦心了，关于你们的这套心法，我已经调整了许多，现在天资不用极高，都能有很快的进境，算是有些成果了，我想让陆姑娘同我去走一趟，你们怎么看？”
刘石说：“这事她答应便好了，这里许多事我真是许久不知了，无须经过我做主。”
赫连小鸟便站起身来笑道：“那便好说，陆姑娘对这些练功习武的事情可是万分喜爱，一点百通，早就想去了，只是怕走不开，如今你出来了，自然可以顺应调整，我这便去找她，咱们后会有期。”
只说完就飘然而去，似乎全然没有受那些话题影响，让刘石一阵感慨：“说陆芳妤呢，我看天下好武之人，更难出其右了，嗯，桂兰，你发什么呆呢？”
李桂兰回过神来看了看他，突然瞪了一眼就转过头去，十分不开心的样子。
直到这一刻，刘石才意识到他回到世间了，还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去办，再不能躲在这地方与世隔绝了，而眼前这个问题，就是当务之急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厚着脸皮靠过去，刘石嘿嘿笑道：“桂兰，你也看到了，她来提的都是些有的没的，没你想的那么多了，说起来，咱们好久没一起走走了，带我去周遭转转，看看有什么变化好吗？”
李桂兰横了他一眼说：“若你真是段木头倒也罢了，可我记得妖怪哥哥也是难得的精明人，上次临安灯会上人家的模样，还有刚刚她和你说心事的神情，你岂会半点看不懂！倒在这里把我当个真小孩子了！就你这样子多伤人心知道吗？”
刘石其实是真不知道，这其中女儿心思，不是那种走惯了风流场的男儿，哪里能理解透彻？李桂兰还真冤枉他了，但是这话说出来，却还是让他一愣，不过功力也这么深厚了，对自己的感受他还是十分清晰的，绝不轻易迷茫，只看向李桂兰：
“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怎么样，最少我不是那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那边的人情咱们想办法还，而当下，我绝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好了，桂兰妹子，你却到底是肯不肯带我到处转转？”
李桂兰看他这副没脸没皮，又斩钉截铁的模样，心中思绪万千，但是心思在这里，到底还是为他的态度感到欣喜，别扭一阵，终于站起身，拉起刘石就朝外跑去。
“城里变化也挺大呢，不过我天天看在眼里，也没甚感觉，还是去田地里跑一跑吧，如今正是秋收之季，爷爷他们都忙碌不休，城里人手都抽了很多出去，有几天没看到爷爷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如何？”
刘石抬头看了看，一抹残阳带着火烧般的鲜红云彩，红透了半边天，半个时辰内天色就要渐黑了，过去正好是他们要休息的时刻，倒是个好时间，就顺着李桂兰一同朝城外跑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定亲
他们跑的飞快，李桂兰轻巧得像只小鸟，一脚踏入那片田野中，连刘石都能感受到她的轻松，那是一种自然和土地的亲切感，是这个农家女孩子真正的天地。
看她那忘乎所以，都没怎么说话的狂奔，刘石有些恍惚，也许她是太累了，这地方才能让她真正感受到放松吧。
他们一路跑过金黄的田野，种种收割中，和待收割的作物让刘石一阵感慨，他不知世事已久，这一片，正是他们浴血奋战，又绞尽脑汁去努力安排，调整的目的：收获。
哪怕他不是农业专家，这两年的耕作也让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一场丰收将使这几个城的百姓在来年毫无粮食问题了。
带着难于形容的欣喜心情，李桂兰把他拉到了李来身旁，而这时候李来的模样，多少让刘石有些吃惊和心疼，他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只怕要老了五岁以上。
这是为什么？
李桂兰慢慢、轻轻地说：“从泸州一下迁了十几万人过来，整个城外的耕地在金人退去了以后，已经扩大了许多倍，先前的农民虽然有团队耕作的经验，但是到底没法带队，这么久以来，爷爷这样能指挥安排的老农就接手了这些事情。
“又要安排人手耕作，又要说服他们认字念书，真是个个都累得吃不消了。”
刘石叹道：“李老，真是苦了你们了……”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李来笑道：“我老儿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一个平头百姓，能在这个时候对一群人指手画脚的，真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了，何况桂兰已经完全长大了，再不用我挂心了，当真是心满意足，还能有啥苦的？要说啊，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了。”
刘石说：“这有什么不知道，城里不兴尊卑，您喊我就叫刘石了！”
李来说：“我是叫你刘石，可你呢，我也听说了些你们的事，你以后一直叫我李老么。”
再瞄一眼看到李桂兰鼓着的脸，刘石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些迟钝了。
不过怎么说他也是现代人，不至于太懵，挠挠头就笑道：“那是小子迟钝，不知所云了，爷爷，这边呢我倒是早想来提亲了，就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身无长物，只这孑然一身厚着脸皮求您把桂兰嫁我，不知是否太过唐突？”
李来大笑道：“当今天下击退大金的大英雄，堂堂耕战城的城主，说这种话真是折煞我们！这你这个人，就是天大的彩礼了，说起来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老儿的盼头，就是看到桂兰嫁人的那天呢！”
刘石苦笑道：“爷爷这话就不对了，不但有嫁人的那天，您还得看着大胖外孙出世，还要见证这乱世终有太平的一日呢！无论如何您也要注意休息，长命百岁才行！”
李来哈哈大笑道：“好，那就借你吉言了，听你这一说，老儿还真舍不得死了，那么你们选好日子了没？”
李桂兰脸色一红，跺脚道：“谁要嫁这段木头了，再说，人家也没准备好呢，桂兰要陪在爷爷身边！”
刘石叹了口气：“这门亲事我看爷爷不曾反对，按就算定了，但是想来城里还有数不清的事情，我们未必抽得出时间办婚礼，这样吧，我们先在城里转一圈，把需要我们去处理的比较大点的事情解决了，一有空就准备亲事如何？”
李桂兰嘟着嘴说：“几个月你人也没见，也不曾见这里有多需要你，你去了又能有什么事做？”
刘石笑道：“闲话少说，天色也晚了，那些人手上的活都闲了下来，正好在休息时和他们谈谈，爷爷，我这便先走一步了，相信很快就会搞定的！”
和李来道别，刘石便走，李桂兰急冲冲地跟了上去，一边叫喊着什么，李来苏了口气笑道：“嘴里说着要陪爷爷，跟人家走得是真快，女大不中留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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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一段时间，这本书大纲都十分完善了，是不会放弃的，但是以我现在的水平和人气要写下去，也实在是用爱发电，只能慢慢来了。
这本武侠小说的格局和世界观其实非常大，是经历了一个循序渐进，从武侠到更高一层次的世界发展过程，因为设定里有罗真人，梁道长这种人物，高手也就有这个希望，而系统性的武学研究，正是将心法、功力提纯跨过这个阶段的手段。
总之我也许不能成功把这些构思表达好，但是这本书依然会成为我以后作品的一个关键起点，一定会坚持到底的，就这样。
第三百四十五章 城主归来
尽管嘴上喊着刘石并无所谓，但是李桂林还是十分清楚，耕战立村以来，大部分事情并非要他去亲力亲为，但是这里种种天马行空的决定，都是他做出来的，而脑子再好的何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城主确实不是常人可比的。
随着太阳下山，收获时节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随着落日的余晖将一天的工作收尾，各个部分的人们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家休息了。
城里决策、管理的人们还没到休息的时候，而是在紧张而忙碌的日子里，难能可贵地集聚在了一起，因为刘石今天出关了，而且陆芳妤被赫连小鸟带走，她手上的工作也需要重新安排一下，这一天多少要加班一番。
耕战城的军人训练十分严格刻苦，但并非什么时候都住在军营里，之前的耕战村就是农忙是民，农闲时是兵；而到了现在有了成体系的部队和足够的粮草，他们也会在农忙缺人，或者建设、水利需要人手的时候离开军营加入生产，这样做能最大化提高生产效率，帮助人口少，地方小的耕战势力度过难关。
不消说，在这秋收最为紧张的时候，主管军事的张衷伍，除了留下部分必须的警戒和哨兵外，也亲自率领已是声明赫赫的耕战军投入了劳动之中，所以在收工之后，他也就一同出现在了城中议事大厅里。
“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耕战军操练固然重要，但许多时候只是训练确实枯燥了些，不如在军队中也加入适量的生产和自己的耕地，这样可以相对协调一下大家枯燥的行伍生活，也能更好地提高生产效率。”
这位半辈子戎马沙场，曾不肯正眼看一下农耕的大元帅，在一同享受了收获的滋味后，居然提出了这样的意见，不得不让何陆都大开眼界。
“实际上耕战城的理念里，军民并不分家，而将士们从事的生产并不少。”何陆想了一想说：“但是我也很理解也自己全程种植的作物那种感受，我想可以安排一下，也未必只是种地嘛，现在城中有不少行业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呢。”
只有这样，军民才能真正鱼水相融，成为一家人，否则多响亮的口号，也会在隔绝中化作空谈，看到张衷伍觉悟的变化，让何陆感觉十分欣慰，这可是真正的旧时代老军人！他的转变可以说代表了整个旧时代都可以改变。
正面回应了张衷伍的要求以后，何陆把话引入了正题：“诸位，如此辛苦的劳作之余，还是请大家来次一聚，何某深表歉意，只是今日咱们的城主刘石，已经伤愈出关了，按照赫连小鸟的说法，他是因为受了极重的内伤才闭关的。
“而这几个月的闭关练功，他不但旧伤愈合，功力还更上了一层楼，作为咱们耕战军冲锋在前的第一猛将，这对大家来讲这都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而咱们这段时间的成果，也是需要他去视察和指示的。”
这时候刘石洪亮的声音传过来：“城中工作有各位，自然十分好，哪需要什么视察，当务之急的事，是将陆芳妤找其他人接手！”
第三百四十六章 新的问题
这个声音让全场的人豁然一同起立，带着惊喜的表情一同离席朝刘石跑了过去。
这个场面多少让刘石有些感慨，他自问在城中的地位也就那样，除了挂个城主之名，说实话大多数时候都可有可无，虽说在发生了临安召回张衷伍事件以后，整个耕战城的顶头上司确实是他，但也就那么回事，而这一下这些人看到他来，表现出来的态度隆重的有点意外了。
“诸位！无需如此，刚刚讨论得挺好的，不必为我打断话题。”刘石连忙说道。
何陆上前说：“城主，此事非同小可，虽说咱们城中各以职位相称，不排尊卑，但城主之位关乎扬州、海州两成近百万人！已不是当时那样随意就能处理的，其中层层相扣有丝毫纰漏都要出大乱子，无论如何议事之时你请坐中。”
刘石笑道：“若依得我时，咱们这几个人又没什么特别生分的，倒不如在我拿帐篷中说的亲切，这次出来，十分欣慰的就是各位还留下了我那座帐篷，今后也要留着，告诉大家，我们是从何开始，也永不能忘本。”
何陆道：“我等也正是这个心思，不过城主且先落座，陆芳妤手下有几位副手，这段时间在生活中崭露头角的女性中，也提拔了一些能手，办事也算干练，也算是已经安排好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一些大小事情，多少有条不紊，容我等一一报来。”
刘石被推得没办法，只能去居中大座位上做下，耕战城一惯简朴，那椅子却也比寻常的要大不少，不是他实在长得长大，换个人手都扶不到两边，不由得感觉有些不适，却也不能拂了大家面子，开始想如何委婉一点把这些区分明显的待遇去掉。
李桂兰的位置安在刘石左边，居中的程度比居右的何陆还要高了些，显然看她眼色，也不十分适应，城中人多，提拔出来的人也开始出现各色各样，到这里有些事情也是难免了。
而得以在刘石出关的好日子齐聚一堂的人物们，不分高低，也都是各个位置的关键了，几乎接手了城中所有事物安排的何陆，领军的副元帅张衷伍，整管整个城中人事和民兵事宜的陆友七、万坚，负责监管犯人、苦力的钱万通，还有军民两大医疗的负责人，孙茂与林真。
再加上研发的顶头上司李桂兰，这座城中的关键人物算是到期了，刘石略一统计，就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只是到底有多少问题，却理不清个所以然，皱了皱眉头，他问道：
“何陆，我看来了这里的，都是些人物，这么就过来，贡献都不小，可咱们就以耕战为名，此城中一切基础都是源自土地耕作，为何没有个专门的农业人才坐在这儿呢。”
何陆一愣，脸色略有些变化，正不知从和说起，张衷伍笑道：“本是请了李家老爷子他们，不过这时候农忙他们也够辛苦的了，也不肯来这种地方，那边张、陆二位木匠也以手术繁忙为由，不曾肯来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数据问题
刘石看着张衷伍，无论如何，这位正儿八经的大元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这种时候以他的身份说话确实要注意场合，就清了清嗓子，说：“如此也罢，但是务农和做工都是这里的头等大事，以后这种情况必须要有个能担得住的人在场。”
场上那些人静了一会，还是很快做出了肯定的回应：“是！”
刘石环视一圈继续说道：“首先作为城里干系最大的人，刘某人因为内伤极重，在最为重要的时刻里闭关数月，诸事多劳各位了，在此表示十分抱歉。然后现在一切井然有序，颇有章法，自是十分顺利，不知各处具体情况如何，还请各位略做介绍。”
何陆起身说：“禀城主，我方重中之重的生存根基就是粮食，自种粮则是可以自主控制生命线的关键；上半年受兀术骑兵袭扰，粮食减产严重，连同去年剩余，勉强坚持到了秋收。
“而这次收获的产量十分惊人，除了新迁过来那些百姓开出的土地中水土资源尚不足外，原本土地的粮食产量都整整提高了三分之一以上，加上新迁过来的百姓主要都是种地，这一次收获的粮食按一人两百斤一年的分配算，至少可以保证今年一年半粮食充足了。”
刘石立刻警惕了起来，他出关第一件事就是被李桂兰拉去田地里跑了一圈，正在收割的农田给了他极深的印象，但是好归好，在肥料没有技术上的突破，而去年也同样风调雨顺的前提下，从长势看，产量不至于提高三分之一那么多。
而新开辟的田地，地形水源各方面都不足，即使种下的是高粱、小米这些耐旱省肥的粮食，产量也不至于能和去年相比，这里三十万百姓，一人保证两百斤粮食那需要六千万斤以上，保证一年半，不得上亿了？这里有这么大的仓库吗？这产量真能提高到那么多？
城中重视粮食的种植这是路人皆知的，为了讨他们欢心，人们肯定会不计一切办法来让自己的数据更好看些，而这件事情更使刘石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故事。一丝阴云悄悄爬上了他的额头。
“这么说，这些粮食可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啊，不过刘某人要说句不大中听的话，凡事有轻有重，以后我们耕战之地要立个永不准变的规矩，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到了收获的季节必须要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人亲自去验个实数！最少两个不同部分的人，而且不是随便一看，必须细细理过了每个细节才算过关！”
这话一出，何陆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自他们同建耕战村的那一刻起，这些他负责的事情刘石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并无半点怀疑的，这次连续拂他脸面，必然事出有因，但同一个地铺睡觉的兄弟，这么不信任他，却让人难于接受了。
李桂兰连忙开口说：“石哥哥，这种事情也不是小事，都是我们这些人一同核算的，应该不至于……”
刘石说：“桂兰，这事不对任何人，只是凡事举一反三，不能轻慢，不必多说！今天肯定还有许多要事要商量，咱们先说完它。随后何陆、张元帅、友七、桂兰，还有你，钱万通，和我一同走一趟粮仓！”
在场的人毫不犹豫应道：“是！”
而李桂兰看刘石居然这般霸道，不由得有些不服，把脸一转，腮帮子鼓起来。
何陆接着说：“上半年本来只是打算试水的缫丝养蚕，得到了远超预期的结果，尽管第二期和第三期养的蚕都数倍增加，但是生产出的蚕茧同样支撑不起咱们的联合缫机全力开启，今年的产能明显浪费了。
“而震天雷那边派过来的姚嵩也确实是丝绸方面的专家，在他的帮助加咱们这里后面制造的绢绸质地上乘，而且品质也没有杭州那边个人作坊的时好时坏，深受那边商贾好评，这一期换来的银钱尽有百多万两！”
刘石点点头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是我还是要泼点冷水，咱们整个耕战之地，三城有百万人口，大多数人都只是自给自足，勉强生活，实际上的银钱收入也就人均一两多一点，比起宋、金尚有差距呢，不能沾沾自喜。”
张衷伍喃喃念叨：“看来，咱们终究已经和大宋划清界限了。”
何陆说：“这个自然，只是咱们的地方，银钱倒也没啥用处，大家都不靠银子生活，无论木器、冶金都用不上银两，也不需奢侈排场，这些钱主要是通过中都刘家的商路，去购买牛羊肉奶，并转道西夏、西辽买些马匹过来。
“现在前后也转来了数百匹好马，只是路途遥远，也怕金人生疑，这马不但数量少，而且耗资极高，不算划算。顺带一提，刘家的家主现在气色好多了，时常出入金人名门贵府，自由已经不受束缚了。”
刘石点了点头，这个刘家家主就是他的便宜老爹刘正麟了，从这一席话里就能听出，金人那平等对待各族百姓的政策不是说说而已了，加上赫连小鸟那里得来的消息，契丹人认彻木衮达吉布也不认原来的公主耶律明了，说明这段时间金人的政策已有成效了。
“这一点，多少不是坏事，要知道，咱们地少人稀，和大金动手，能击退他两次，也伤不得人家根本，咱们吃一次大败，就可能万劫不复了，如果他们暂时停下干戈，给咱们充分发挥咱们的优势，那早晚就能从各方面超越他们了。
“但是金人一旦真正整合了国内各族，得了人心，那就比之前面对的要危险得多了，所以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是尽可能多赚银钱，无论如何一支数千匹良驹的马军是要组成的，其次，用不去的银子，不论金宋，全部换成粮食！”
张衷伍不由问道：“可是咱们粮食已经充足了啊，还买那么多来做什么，须知粮食堆着可不会变多，倒是储存久了容易腐坏损耗啊，而且这般买粮，不是会对其他地区造成饥荒，到底还是祸害百姓了么？”
第三百四十八章 医疗、教育和工业起步
刘石回头看向张衷伍：“元帅过于心急了，咱们只用市场评价去收购，不抬他一分钱价，绝不会影响他们的粮食市场。若是连寻常百姓的生计都保证不了，也一样将粮卖给我们，说句实在话，有困难我们还能相助，这粮在咱们手上，可比在那边的大官富商手上要强。”
张衷伍虽说已经做出了实实在在的叛宋行为，可数十年的坚守，到底还是心系大宋百姓，这一来听说要大量收粮，自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只是听刘石一说便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再怎么上心，那些粮食留着宋朝那些蟊贼官僚手上，也不会给饿死的百姓一粒。
“唉，本是如此，而且购粮不抬价，早已是仁至义尽了，是张某心急了。”意识到自己失言，张衷伍连忙表示歉意，并乘势报出了自己这边的话题：“随着人口大大增加，能支撑的常备军力人数也提高了不少。
“我们计划不只是之前那样只保留两万左右的正规军，而且百姓们踊跃参军的情绪也很强烈，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大量募集新兵，因为入伍的思想觉悟和学习进度丝毫没有放宽。
“另一方面，从操练到打熬筋骨程度，军中偶尔又有数十人领悟出了内力，奇怪的一点就是，这些悟出内力的人们，作战意志和军民同心的觉悟，似乎一向都比常人高一些。”
刘石点头说：“这便好，我习武以来见过悟出内力最快的人，那便是桂兰妹子了，她本就聪颖过人，当时又赶上长身体的最后阶段，而且饮食更是肉奶饭食管够，寻常人等也无法重现这个速度，能一两年内偶尔突破也是常事。
“这段时间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筋骨都磨炼得差不多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大量将士一同领悟内力出来了，并且咱们这些心法都走得是玄门正宗，要从最基础的气息练起，心思良善并意志坚定之人，也确实可能事半功倍，看来咱们期盼的全军都有内力的军队，不远了。”
张衷伍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了。
这时孙茂皱着眉头开口了：“这次迁来人数颇多，却并不能维持咱们本来定下的规律，不少人饮食并无规律，喝水也不肯等热水，到处河里、山泉取水就喝，导致这段时间病患极多，我这边一直就五十来人，有些捉襟见肘了，那药材还是别山里采的，这样下去就吃紧了。
“因此我想申请买些药材，并从林真将军那里要一些人手过来，他手下那些人治疗一些常见的疾病也拿的下来呢。”
刘石摇摇头说：“这事也是我没交代，到如今份上，便是你的过失了，孙大夫妙手仁心医术谁人不服，可在这城中，办事就显得不足了。”
孙茂吓了一跳，他医术传承也十分神奇，大多数病症几乎是手到病除，倒是比刘石穿越前大多数中医那靠坑蒙拐骗的不是一个水平的，可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殚心竭虑，夜以继日地为大家看病了，结果以来就受到指责，不由得又惊又怕又怒。
第三百四十九章 对策
刘石看他的样子，知道自己言重了，但并不放下架子，继续说：“并非指你做事是否用心，而是要考虑方法，在这个城中你负责所有人的健康，那就是担重如山！这喝热水的规矩，以后不管多少人，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得坚持，否则如何努力也是空谈。
“然后人手不足，怎能等到今天？原本村中不过数百人，就有十余位学徒帮忙，后来建城人手到了数万，更是让你带了数十位可以看病的医者，一城人的健康，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充足的大夫人数才行，现在你却还抱着以前的做法，肯定是行不通了。”
孙茂悬起的心放了下来，还是很紧张地问道：“那不知我当如何是好？”
刘石说：“这个简单，你不如就办一个医疗学堂，收一些品行头脑都好的弟子——行医救人，这个必须保证，把你这么久归纳出来的医术、药材的辨认做成书本，就此扩大大夫规模，将医术传授下去。”
说完转头对陆友七说：“这边那样品行头脑都可以的人才，友七你就先调拨一百人过去了，有问题吗？”
陆友七苦笑道：“人倒是有，能干的一下给我调走了一百，别的事情就复杂多了，这类人都是心法刚起步的，转去学医，只怕误了前程。”
刘石说：“在这里本无高低贵贱之分，而且去那边其实更有出息，这点就不用多想了，明天你们去办就是，接下来还有件事，钱万通，你那边情况如何？”
钱万通连忙站了起来，抹一把脸上的冷汗强堆着笑说：“这边状况还是不错的，那些讨厌的腐儒在确实明白自己得不到原先的特权之后已经开始老实干活了，最近统计的工作看，他们都开始在比赛谁干活更多，更好了。”
刘石笑道：“不错，这便叫劳动改造了，随着态度和行为的变化，他们也可以成为正常的人，今后除了他们那满脑子里的之乎者也，还是能大有作为的。”
钱万通连连赔笑道：“那是，那是，都是城主指导有方嘛，目前为止，咱们改造营里的人都有里长足的进步，唯一死硬的那批人，还是那些真宗的女真人那。”
刘石对这件事多少有点印象，但是打完仗以后他就忙别的去了，并不了解女真人俘虏的情况，听到这不由提起精神关注起来，便追问下去：“哦？女真人？当时他们十分顽固，我记得不好抓啊，怎么回事，一共有多少？”
钱万通笑道：“这事就得提一提我们的医疗队长林真将军了，他手下部队不准下杀手，你是知道的，而那些真宗的金人都怕被抓了受折磨，拼死不降，就是自尽也不肯被擒，因此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嘿嘿，医疗兵们接到的任务却是活的就要救，于是就用棍子敲晕了再救，他们功夫不差，那是一敲一个准啊……就是抓回来了还是很不老实，到现在这批人知道不会被折磨，也不杀了，干活改造还有饭吃，慢慢也老实了，不过我们主要精力还是给他们浪费的啊，语言不通的也是个大问题，咱们会他们话的人太少。”
刘石笑道：“这个不错！也不要因为他们是金人就特殊对待，别人怎么样他们也怎么样，这些人以后作用大着呢，林真，你小子有一套啊，干得漂亮。”
林真挠挠头说：“哪里，我其实没打算打晕他们的，就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石说：“目前来讲，这些劳动改造的人物，对我们以后的目标意义非凡，先放一边，另外呢，尝试让这批人学会说咱们的话，以后也大用呢。”
钱万通连忙如鸡啄米般点头。
看看其他人暂时也不说话了，刘石知道这里事情再多也不能一次全部说出来，就转过去问李桂兰：“这些大小适宜都提了，现在，说一说我们耕战城何其他地方区别的关键吧，这段时间也什么新的研发成果？”
李桂兰看到刚才的场面都有些发懵，有些不习惯那全无架子的刘石突然变得这么严肃霸道，也就学着大家一样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阐述：
“最新的研发重心放在烟花火砲上，已经制造出了可以这目标炸开火焰的大炮，但是装药量低，威慑力可以，伤害力一般，就是砲身过于沉重，行军难于携带，用作防守可以，精度也很糟糕。”
刘石点头道：“不错，初期大炮确实是这样，沉重缺陷也多，但是保持改良问题可以慢慢解决的，就是这些玩意的爆炸物，十分危险，无论如何实验都要确保安全，明白吗？”
李桂兰说：“这个自然，现在实验室到处都挂着安全第一的招牌，你要的手榴弹已经研发完成，爆炸杀伤力和范围都相当不错了，另外很多新的农具和武器都这制作中呢，不少都可以大幅度提高效果的。”
刘石说：“这些保持研发，现在你要加些人手去杜铁匠那边了，咱们以后需要的金属会越来越多，而且单纯手工打铁效率过低，可以考虑和缫机那些省力的构造一样，使铁器也可以减轻人力。”
李桂兰低着头想了想说：“这么想倒也是可以的，就是金属要打成型，比木制的难度大多了，需要额外投入，好的，我明天就去。”
刘石说：“也不用那么急的，桂兰，这些都是需要研发的方向，不代表立刻就要，当务之急，我要你找裁缝他们研发一批可以制作绸布衣服的机器。”
李桂兰眼珠子转了转说：“现在为止快速缫丝和纺绢的机器已经有了，这制作衣服的，应该也不会太难，我想想，开始不易，只要做好了那可能保证每套都一样完好，不会因为人工各也差池啊，就是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刘石笑道：“来年我们肯定要加大养蚕和缫丝的规模了不是？那些绸缎卖给别人自然赚钱，直接做成衣服不是更好？而且这个不只能做绢服，我们穿的普通布衣也一样造，能省下大量人力物力呢。
“再说，我打算十年之内，耕战人全民都可以穿上上好的绸缎衣物！”
第三百五十章 未来展望
这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张衷伍说：“这话怕是过了，这绢布虽说多少都能卖出去，那也是实实在在的权贵才能用得起，我那一套也是去朝廷才舍得穿一下，就算咱们城里再能干，要人人都穿得起这个，是不是好高骛远了点。”
刘石笑道：“这事你不妨问问别人要和我们这样纺出数十万匹绢需要多少人手和地方，咱们效率可不止数倍！农业发展怎么讲都离不开水土，工业的潜力却是无穷无尽的，只要咱们能省人省力大面积制作起来，那以前所谓的奢侈享受，都将是人人可及的！”
李桂兰说：“这话先不管真假吧，批量裁布造衣服的机器是要做的，不过石哥哥啊，这目标就是全部人都穿那绸衣服，有意思么？那可不保暖，我觉得没啥意思啊。”
刘石笑道：“目前为止城里人衣服不是旧的，就是去买来的，咱们还有大量人力可以去种植棉花和亚麻呢，这些正经生活中穿的衣服，在不养蚕的季节如何不能自己造？只要我们能更快更好造出来，价格上就由我们说了算，到时候金宋有多少东西，都是帮咱们干活了，懂吗？而绸布衣服，平时没啥用，逢年过节庆祝时穿出来，如何不好？”
李桂兰点点头说：“这个确实，但是我这边能办事的人力也实在有限，选拔的人才也很苛刻，做这些了，武器装备的人手就不足了。”
刘石说：“本来就是这样，我个人认为暂时仗很难打起来了，不趁机让大家生活好一些，只顾穷兵黩武也是下策，何况工业技术和军事装备也是一脉相承的，不过现有的军事研究也不能放下，明白么？”
李桂兰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陆友七报道：“目前为止全程寻常百姓、工匠和先前地位高些的官员贵族还有俘虏们都安定了下来，都有改造的希望，而城里劳作时被统一照顾的幼儿院里，孩子们也都得到了应有的照顾，倒也算是不错的后备军了，不知接下来可有安排？”
刘石回答：“这些孩子们差不多要正式学习知识了，从军中跳出思想觉悟和文字知识较好的人，分年龄去对他们进行教育吧，让他们知道学习和品行决定今后的职业取向，孩童天真，尽量把他们往正道上带，我们的将来还是要看这些人的。”
陆友七点点头，也不说话了。
刘石环视一圈后说：“好了，暂时就这样吧，友七，现在一下肯定多处缺人，根据职位需要，人事就由你调度了，总之关键的地方，必须要有思想觉悟过硬，能力又对口的人办。”
陆友七一脸苦笑道：“这个肯定了，只是到处都要关键的人手，一时间肯定捉襟见肘的。”
刘石说：“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另外桂兰，安排人手做一次农业研发，现在饭管饱没问题，但是吃好却是奢望，可以尝试在部分不适合种粮的地形培养药材和蘑菇类型，记得蘑菇千万要慎之又慎，这个有危险的，明白吗？”
李桂兰晃晃脑袋：“城里蘑菇吃的多了，至今也没有中毒的，不过我会提醒他们提高警惕的，至于药材是种植，我这边也有想法了，只是没来得及实施，那就明天开始吧。”
刘石看暂时要注意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再多再全人手也不足，这些人农忙时期也确实辛苦，就不再说了，站起身说：“这椅子我手都扶不到边，坐不舒服，换个和你们一样的吧，这玩意也是你们心意，毁了可惜，就移到牺牲将士的灵堂去，给他们用吧。”
何陆起身说：“遵命！”
第三百五十一章 粮食统计
“好了，打扰各位到这么晚，却是对不住了，除了刚才点名随我去粮仓的，其他人赶紧去休息吧，秋收之际人人辛苦，莫要累坏了，伤身体！”刘石说着，就和他们一行六人快速前往了囤积新粮的仓库。
刘石带着他们细细坚持了每一个库房，每一袋粮食的重量和种类，然后按照各处的规模和大小做了一个详细无比的统计，再根据数量进行了一次推算。
越算，何陆脸色越难看，报上来今年的粮食一共入库几乎要上百万石了，算上还没收割好入库的，也应该有六十万石了，但是刘石根据粮袋的数量，规模，重量一一统计，细细记录，到最后一个仓库还没打开的时候，确定还不足三十万石！
其他人都不知是什么感觉，却半点话也不敢说，何陆直接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刘石一边还在数，李桂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呢，最后入库落笔的人，那都是和我们一起从最艰难的时候熬过来的，他们的品行有口皆碑啊。”
刘石站起身来说：“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更不是何陆的错，这种错误，谁也不能完全杜绝，尤其是人们知道咱们对粮食极为重视，一是不增产要担责，二是产量高就对得起大家的信赖，渐渐迷失在不得不面对的责任中，忘却了本心。”
何陆说：“这事最大的过错在我，请先从重处罚本人！”
刘石摇摇头，这种错误，哪怕他一生最为崇拜的那个人，也无法避免犯过，何况他们这些凡人呢？拍拍何陆的肩膀，叹了口气说：“这种事情，人非圣贤，本就无法避免，何陆你只要接受这个教训，以后这类关键大事，一定亲自让能完全靠得住的人去办才行，处罚并无意义。”
何陆颓然道：“这不行，出了这种事不能以儆效尤，恐怕难免再犯。”
刘石说：“这一次，你要罚范围就大了，总之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然后将主持各个入库的人贡献清零，如有再犯直接驱逐，永不得入耕战之地便了，无需再多纠结。”
何陆点了点头，一时欲言又止。
刘石对大家说：“各位，我们耕战为名，要立于天地之间，说白了，就是当时民不聊生，个个都活不下去，到了现在日子好些了，人均却其实就一两银的水平，却就开始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谬误，刘某觉得不应该，可天道无常，谁又真能当个圣人？
“因此大家需要有个目标去奋斗，以我看来，不管是粮食还是绸布，大炮还是战马，那归根结底为得都是百姓在咱们的地方能安居乐业，大家都安居乐业了，世上也就没有什么敌人能伤得了我们去。
“所以城中部分尊卑，不许跪拜，人人所事各有不同，真正的人人平等却是空谈，因此咱们这些人要记得不忘本，支撑咱们立足的，还是广大百姓群众，所以说，咱们所有的追求，目标，来来去去，最后那一条，就是服务百姓！”
在场这几人喃喃念叨着，服务百姓，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张衷伍道：“对，这话是当真没错，只要能坚持这个目标，那世道怎么变，根基都不会坏！”
陆友七似笑非笑地说：“这一条，任命人事，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刘石拍拍他的肩膀说：“事在人为，正是因为难，我才会对大家的思想觉悟要求永远放在第一位，兄弟肩上担子极重，许多事都要托付于你了，那边金人战俘，也要你去交流，争取让他们学会汉语，以后大有作用。”
陆友七苦笑道：“这些事不过照章办事，顶多花些心思罢了，不是你这一来，咱们可就要出大事了，总之有事放心交代给我，陆友七能做到八分的，绝不会七分就算了。”
刘石点点头，突然一把将钱万通抓过来：“老钱，你小子论秉性，性格和学识，在这里都是个末流，可知道为何到了现在，你却能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说话？”
钱万通吓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声音颤抖不休：“这……小的哪里敢猜啊，还请刘……还请元帅高抬贵手，饶小的的一命啊。”
刘石说：“正是因为你这人十分圆滑，做事知道揣摩上司的心思，我要什么，讨厌什么能摸得一清二楚，现在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该办好的事情我让你去办，你能在这里混得有模有样，但你要搞些什么幺蛾子，那就不是那么好过关的了。”
钱万通连连应道：“那是，那是，咱在这里就是为服务百姓干活的，什么事都把百姓放在前面。”
刘石放下他说：“好了，各位就回去休息吧，还有些事物要处理，不急在这一时呢。”
张衷伍、陆友七和钱万通便离去了，而何陆看上去十分失落，黯然无比，李桂兰站在那里似乎欲言又止。
钱万通回到住所，第一件事就是对他身旁的熟人说：“在这地方谁也别想着作奸犯科，否则绝对讨不了好处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兄弟
只剩下刘石、李桂兰和何陆了，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尴尬起来。
从脸上都能看出思绪万千的何陆，现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石拍了拍他肩膀说：“做兄弟的，对不住你了，其实这些话，不该在这个场合说的。”
何陆摇摇头说：“不，只有在这种场面中，让大家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把我们的理念贯彻下去，但是，何陆办事漏洞重重，又缺乏远见，实在是愧对了你的信任，当时就全蒙你救了性命，而如今……我已不配做你兄弟了。”
刘石正色道：“兄弟，这话谁说我也能听，唯独你不能这么说啊，我这个人，就如桂兰所说，根本无所谓有无的，城中事无巨细，都是兄弟你去打理，包括征战用计的战术，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凭一身蛮力冲锋在前而已。
“何况治军之道我不如张元帅，心思机敏，专研出古灵精怪的种种新设备，我不如桂兰，和城里城外那许多不同身份的人打交道，亲和里不如友七，就是办些应付麻烦的小聪明都不如千万通那些家伙，可论谋略才智，城中无人出你何陆之右，你不当我是兄弟了，叫我如何还在这里呆得下去？”
何陆听得有感于怀，突然扑向前膝盖一弯便要朝刘石跪下去，却不想刘石眼明手快一把扶住，急道：“不能跪！起码你不能在任何时候下跪！”
何陆长叹一口气说：“这世上，就总有些人叫谁都得服气，总之兄弟就请放心，只要我何陆一天不死，咱们的那个目标就半分不会动摇！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石看他又以兄弟相称，便送了口气，扶好他，抱住他肩膀说：“只是当年诸葛武侯诸事都要过分，到底也不能持久，兄弟你虽说才智过人，也无法事无巨细样样过问，除了重大决策之外，应该多提拔一些品行靠得住的人了。”
何陆点头道：“这事兄弟已看在眼里了，磨炼功法中快人一步的，心思都正直许多，那各行业里出类拔萃的，思想也都单纯些，接下来我会把这事放在首位的。”
刘石嗯了声接着说：“算起来也是时候了，咱们还有件好事要办，你那边尽快想办法去别处把银钱换成粮食收进来，扬州鱼米之乡自能充足，海州种地差些事，却有数不尽的水产，只是不能完全当饭，正是要想办法用咱们这里的粮食和他们的水产匀一匀呢。”
何陆说：“正是，只是路途遥远，道路难行。”
刘石说：“我想到的是，咱们不久后要把这几处相通的官道修得好走些，便能省去许多路上的损耗了，这里我有个法子，还需要些时日看看能否用上，现在也确实晚了，兄弟你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可以晚些起来，你手上的事我暂代打理一上午。”
何陆也确实是困乏了，这些事情让他精明无比的头脑也混乱了起来，不曾提出对他的惩罚，多少让他耿耿于怀只是兄弟二字还在，不知还能维持多久，也就不再推脱，转头看了看似乎在沉思的李桂兰，也不多说，自去住处休息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水泥
刘石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桂兰你看我的神色，完全变了呢。”
李桂兰苦笑道：“那还用说？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我最亲最近的妖怪哥哥模样？我曾觉得那个妖怪哥哥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可现在的你，真的要强上许多了，但是那还是我喜欢的石哥哥吗？”
刘石按了按她的头顶秀发，轻声说道：“我啊，永远都是你那个妖怪哥哥，实际上，我从头到尾并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形势所迫，有时候不能太顾及一些感情了。”
李桂兰摇摇头说：“不是这个呢，而是……我们这么多人都想不到，看不到的事情，你好像早早就知道了一样，我觉得，很不真实，和我们很遥远。”
那些几乎必然会发生的错误，都曾经记录了一遍在历史书上了，我只是踩在真正的巨人肩上，才能说出这些话的，刘石微笑道：“有问题，解决掉问题就好了，其他的，何必非要去搞得生分呢？难道你不喜欢这些问题及时解决？”
李桂兰肯定地回答：“当然希望了，这样最好了，不过你给我安排了那么多任务，又是怎么想的，这么远的地方，要修好官道，你又有什么计划么？”
刘石说：“这事还真有想法，不过也需要你去准备，唉，苦了你了。”
他略想一想，早在公元前的西方就有使用类似水泥的材料用作建筑了，这玩意八成不会被屏蔽，正好现在有余力研究，制作出来也是妙用无穷，便说：“你试试将石灰石、砂岩、煤粉灰和铁匠铺的灰渣混合调整下，能做出一种加水搅拌再凝固后坚如磐石的材料。”
李桂兰眼珠转了半天，说道：“真有这种东西，那作用可就大了去了，只是修路可就浪费了。”
刘石说：“本来就是，但是现在修路也是当务之急嘛，而且我认为今后的战争也不会在我们的城池里打，暂时不需要建设坚城，而这条路，你想想就知道，哪怕能为运输的队伍省下一天路程，那也可以想象能节省多少物资啊。”
李桂兰点点头，就准备去安排了，却被刘石拉住说：“好了，桂兰，今天先不急，随我来一趟。”
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叫李桂兰有些忐忑不安，而刘石也没有做什么，在夜色已极深的情况下，一路拉着她来到了城东的郊外，这边还没有垦荒过来，茂密的丛林中虫鸣不断，令人心旷神怡。
刘石走进丛林中取出个哨子，吹起来一阵另人陶醉的悦耳鸟鸣声响起，若非这深夜里不应该有鸟儿鸣叫，简直让人相信这地方就栖息了一群百灵在放声歌唱呢。
大约一刻钟过去，看上去大大咧咧，完全就是个糙猎户的白猎户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呵！刘大侠，真是好久不见，这是哪儿的风把您给吹出来了，这段时间生意还好吗？”一口轻松愉快的话语，让李桂兰皱起了眉头，这家伙说些啥呢。
刘石笑道：“无需打暗语，这里没有外人，我已经没有问题了，这边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么？”
白猎户说：“金人方面发生了巨大的变革，那里已经在不息代价将契丹奴隶和汉人融入金国百姓的生活里了，态度坚决得令人意外，而且原先广铺各地的探子，似乎收网了，在外面的越来越少了。”
刘石点头说：“此事我略知一二，那么效果如何？”
白猎户说：“金国那些身份略高些的女真人自然不甘心，闹了几次都给兀术压了下去，现在充分利用了汉人和契丹人的本事，他们收得利益也多了，倒是慢慢静了下来，效果确实不错。”
刘石摸着下巴说：“事情比我想象的变化大多了，不过兀术在这些方面的确是个人才，那么汴州那边也是一样么？”
白猎户回答：“不，汴州比其他地方还要好得多，那里的百姓可以说完全是归心了，让这边的探子们很难接受。难能可贵的是，这边的宋城居然能半点变化都没，前不久今年的岁币还安然送给了金人呢。”
刘石笑道：“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你去吧，记得我们的宗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凡事不要勉强，你们的存在才是真正宝贵的。”
白猎户一点头，走入丛林没一会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刘石看着李桂兰，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咱们还有场戏要看，这之前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我要尽快去一趟扬州，咱们的事，等忙完这一阵，就要声势浩大地办一场，行吗？”
李桂兰的大眼睛在月光下忽闪不止，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却也没有任何话能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就同刘石一同返回了耕战城。
这一夜，回到自己住所的李桂兰彻夜未眠，而刘石更是压根没睡，查阅了许多记录后，第二天天刚亮就接手了何陆的工作。
对这一批粮食入库的管理人员进行了象征性的处罚后，接下来的警告确实震惊了他们，刘石相信近几年内，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开始入套
半个月后，在淮城里，江北数城的文官们再次聚在了一起，其中胡大人和马大人来回踱步，脚下都走出残影了，那一个叫着急。
其他人也如同失了魂一样不知所措，唯独看上去老成稳重的张大人，表情较正常，但突然间也好像被那密集的踱步声搞烦了，一拍桌子叫道：“走什么走，走就能解决问题吗？吕源大人说了会过来，不能等他来再说？”
胡大人说：“唉，我何尝不知这般是没用的呢？只是我这腿，实在是停不住，这心里啊，慌啊！”
其他人也一同哀嚎起来：“是啊，是啊，我等也是实在放不下这颗心来啊。”
张大人摇摇头说：“咱们这许多城周边的地都荒了，就剩少数恋土的乡民不曾走，数千顷良田收不到半点粮，老夫何尝不急？只是……”
说着他也说不下去了，这城里变不出粮食出来，那边那些不肯同耕战城离去的都是些老弱百姓，就靠他们那点收成，哪怕把他们人吃了也不够一个城池顶几天！
这时候他们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集合起来一同想办法，结果江北这些城池除了海州和扬州外，都没种多少地，他们不归大宋朝廷管已经许久了，这边也不能过江向赵宋讨粮，那边大金更加不会管，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他们的老熟人吕源叫过来商量对策。
这种死气沉沉的氛围连屋顶和横梁都会被感染落泪，好在扬州的吕源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半个时辰后就在一位心急如焚的官员带领下走了进来。
吕源一走入这大厅就抱拳道：“诸位看来已经久等了？对不住的狠，对不住的很那！吕某有些许事物耽搁了，出发晚了一些，这才迟了些日子才到来呢。”
张大人想弹簧一般冲椅子上绷直，连忙说：“哪里，哪里！不晚，不晚，吕公来了，就是我们的大救星那！”
吕源连忙说：“张大人哪儿的话，这吕某一个后生辈哪里当得起？不过话说回来，各位大人都是才高八斗、日理万机的大人物? 今天竟这般抬举小弟，不知有何要事吩咐？”
张大人一时语塞，脑子里准备了无数的说辞? 竟然说不出口，那胡大人便开门见山地说：“我等呢? 这半年来只顾着治理城池里边? 那外边的事却不曾关注，如今各城外那些种地的泥腿子佃户? 是一个都不见了，这秋收收不上粮? 全城的民生可如何是好？”
你们这群混蛋还知道城里的民生？吕源忍住骂人的**? 故作惊异地问道：“什么！竟有此事？当时金人退了兵，我们城池各归自主，不归他们管时? 耕战城的人就三番五次到处扰民? 将百姓人口全迁了走，你们居然一直不知？”
胡大人张口结舌：“啊这……”
马大人连忙堆笑道：“这事是我们的不是了? 可是自古文人管政武人管外? 哪有我们文官去关注那些事的？关于他们迁民的事情我们是有说知，可落叶归根那? 哪知道他们居然真就全部迁走了? 唉。”
如今你们那里是被排挤的半个武人也没有了? 种地百姓也都迁去别处了，就这样还抱着文官的高高在上不放啊？吕源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就算这事没错吧? 但人还是要吃饭的嘛，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你们考虑了对策没？”
张大人说：“哪里没考虑啊，可是……朝廷那边根本不搭理我们，金人就更别说了，总能千里迢迢去西夏求粮吧。”
吕源说：“确实如此，我扬州水土肥美，倒留下了一些百姓，可收成也绝不够一城人生活啊，除非……”
听得他这么说，这些人就感觉希望真来了，连忙追问：“除非什么？”
吕源道：“除非去找耕战城那些人，他们迁了百姓去，地种得又多，粮食是真收了，我都已经去找过他们了。”
胡大人惊叫道：“啊！说起来咱们和他们那么深的过节呢，那他们怎么说。”
吕源说：“好说歹说半天才匀了两百石粮给我，你说一城人吃饭，两百石够什么？我说这个不行，谁知道那铁公鸡身上都能拔出毛的钱万通说，粮就那么多，剩下的一粒粮都要花银子买！”
马大人说：“真是心肠恶毒啊，要救百姓性命居然谈银子，不过我们这些人做了几年父母官，多少还有些私钱，如今库府不用上交，倒也不缺钱，不知道他们有多少粮食卖？”
吕源想了想说：“说起来他们的粮食，可比皇帝家还多些哩，那粮仓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就是他们开口太狠，要三百钱一石呢！”
张大人惊得跳起来道：“三百钱！那比原先的市价还要贵七成！他们怎么不去抢？”
吕源摇摇头说：“这话说的，他们人强马壮，金兵都给杀回去了，这真来抢了，咱还真没辙啊。”
这一下这些人的愤慨如同被泼了盆冷水，一下就凉了下来。
胡大人突然道：“既然是买，他们不肯好好卖，我就不信了，我们一起花钱去找皇上，或者金人那里就买不到粮！”
吕源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本来嘛，发现的早这也不是大事，可我的探子说，最近这半个月那些地方的粮食都被耕战城平价收去了，这段时间运粮的车都忙得拉坏了一批呢！”
马大人恍然大悟：“我说最近怎么老看到拉粮的车！这岂不是哪都买不到粮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文人的坚持
吕源道：“正是如此，耕战城那些人还真没愧对了这个耕字，对粮食的收集简直是魔症，不过我和他们谈的时候，他们倒是表示可以帮助我们这些缺粮的地方……”
张大人急叫：“真的！那难道他们大量收购那些粮米，居然是为了帮助我们？”
马大人皱眉道：“怕没这么好的事！应该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行吧。”
吕源叹气道：“是啊，他们要我们不尊宋律，随他们走，废了跪拜礼，不准以大人小人称呼，须得换做人人平等的称呼，可他们自己也有城主、将领和官员嘛，这不是让我们做底层了？”
胡大人连忙说：“岂有此理！怎么能如此？不成，断不能如此啊，这样下去岂不是天下大乱，国将不国？不成，绝对不成！”
看着这群连饭都要吃不成的，又没有朝廷支持的无根之木，依然酸腐十足，以为高人一等，吕源说不出的厌恶，但怎么说他也是和刘石谈好了，来诳这些人的，多少还是忍住了火气，便说：
“确实如此，可咱们也不至于就这般束手待毙吧，我记得这两年不用交皇粮，大家又都是不是寒门出身，库府里多少还有些存粮吧，要么就先用着，一边再想办法如何？”
马大人脱口说出：“哪里还有啊，半年前看大金势大，我们都将粮食运出去给上邦劳军，可中途都给天杀的耕战城人劫了，撑到现在都全靠得是节衣缩食强撑啊，就等这时秋收，这一下一粒粮没有，哪里还撑的下去？”
拿去资敌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吕源强压下当场劈了他的想法，手都有些发抖说：“那可如何是好，当下要活命，也就只能找耕战城买了，可是……”
胡大人说：“话说回来，按你说的，他们要那么多粮干什么？按这个数量，他们那些人口那么多粮吃十年都有余吧，难道为了存那里烂？我觉得多的，他们久了也压不住。”
吕源摇摇头说：“那里的百姓可和我们这边闲时吃稀忙时吃干，一天就讲究两顿的百姓不同，他们是全民不分上下，一日三餐管饱为止，那粮虽多，到他们手上怕也就一两年就能折腾完。”
张大人说：“什么！居然能这样浪费！让那些目不识丁，没半点用处的农民吃那么多？这可不是天大的浪费么？可……粮食能用完? 那他们还真不一定卖了，这可怎么办？”
就是喂狗也比喂你们这群牲口有用！强压着怒火，吕源已经憋不住了，这么久坑也基本挖好了? 他终于把早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口：“诸位，要不这样? 我和他们好歹还算有点交情，咱们人多? 钱凑凑也多，是笔大生意? 就和他们再好生谈谈价钱? 先活下去再说? 如何？”
这些自诩高高在上的文官们? 面面相觑后很快就明白了，除此之外并无办法，一阵交头接耳后张大人说：“若能这样解决就最好了? 不过那粮价……比市场价贵出七成，只怕家大业大也受不了啊，而且人都跟他们走了，总不能以后就一直这样买吧。”
吕源说：“这个自然，吕某当时曾同他们并肩抗金，多少也算还有些面子，我扬州城里也缺粮，自然要好好同他们谈一探了，待商议妥当，自然约各位前去一谈。”
那些文官便都说：“有劳吕大人了。”
吕源这一走，这些人多少在背后指责了他许多毛病，甚至怀疑这吕源已经投耕战城了，但是形势所迫，这次是死死活都得指望人家出手，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人家的消息了。
吕源快马加鞭回到扬州时，气定神闲的刘石和看上去情绪并不对的徐之章已经在等着他了，待他把在淮城发生的那些事情一一说出时，刘石只是笑而不语，徐之章已经将这些导致文人二字被污名化的渣渣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位徐大人显然不屑与他们一样儒雅了。
刘石笑道：“好了，就和他们约好吧，让他们去耕战城去，我自安排好了人招待他们，放心，这次吕知州受的罪，自会在他们身上追回来，而徐知州啊，从根本上改变这些人的风气，才是我们宋人真正的希望，可不能因为恶心就完全不沾惹他们。”
徐之章道：“那以前我怕是忍得，在海州这些年和帮派兄弟混得久了，如何肯受这等气？若去那边的是我，说不得当场就气得暴毙了，撑不到回来。说起来，还是刘元帅有本事，这都能泰然自若。”
刘石笑道：“好了，好了，准备一下，就等着去看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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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耕战城的招待
耕战城的效率和这些动不动就扯皮一个月的文官们截然不同，三天后，吕源就通知了他们去耕战城。
满怀着不快与忐忑的官员们，在吕源的引见下终于走进了他们心目中的魔窟——耕战城，在这个他们脑补的剑戟林立、尸山血海，到处都是吃人魔头的可怕地方，看到的却全部是那么回事。
这地方的建筑全部是木屋，根本分不出贫穷富贵，用来招呼他们这些贵客的屋舍，也不过是建的大一点的客房而已，装饰、排场和最寻常的百姓一样无二。
这些人忍不住暗道：就这？在这地方就是当了皇帝又有什么味道？
引路的陆友七特意带他们穿过了城中重之又重的粮仓，并且向他们介绍了这种粮仓的设计风格，能更好的通风透气，又不着地，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潮作用，并且哪些是新粮，如何先用掉旧粮那是条条是道。
这足够让这些文官们震惊之极了，但尤其使他们震惊的是，这城中囤积的粮食，远远超过了他们那颗脑子能想象的极限，毫不客气的说，这不过百万人的耕战阵营，粮仓里装着大宋鼎盛时期也不敢想象的粮草。
一方面说明了耕战城收集粮草的效率，同时也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们，天下间除了这个地方，他们是真买不到粮了。
不过来不及想太多，专门安排去招呼他们的钱万通，就眯着一双鼠眼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常言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钱万通从被刘石拖去劳改场挖石头那天起，就摸清楚了这地方实际上的规矩，一言一行都是为迎合这些高层的喜恶去办的，既不溜须拍马，也不弄虚作假，一年多下来办事屡屡突出，如今混了个劳改所的所长。
但凡耕战城里有这里哪里的问题，或身份不对、作奸犯科的家伙们，现在被发现了就会被丢到他手下，久而久之钱万通算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些心里有鬼的人们只要他一个眼神就能摸个七七八八。
而这些文官们大概是好事不曾多做，那些徇私舞弊的事情没少惹，更别说这次送粮资敌? 还被发现了的事，只是被钱万通眼神一扫，那个子都仿佛矮了一截。
这般谈起来，就对耕战城有利太多了。
按照耕战城的规矩，来人虽然个个都是朝廷命官? 但这钱万通没有多礼，而是十分无礼地从这群家伙面前走过去? 半躺在居东的那张大椅子? 十分得意地问道：“那么，各位就是将存粮白送于大金? 导致自己城池缺粮的官员们了？这次跑我们这地方来，可有什么公干？”
这些高高在上? 从不曾正眼看一眼百姓的大人们瞬间就全懵了? 不是说好的吕源出面沟通，好让他们谈谈价钱么？这一上来来这一出? 还怎么谈？他们可没有壮士一怒、血溅三尺的骨气，一个个憋得面如土色? 有口难言。
许久胡大人才语气颤抖地道：“啊，这……我等不是来谈这些的? 是城中缺粮? 来找城主商讨购粮一事? 由吕源大人引见的，不知城中可在城中，能否出面一见？不行的话我们求见张元帅也可以啊。”
钱万通瞟了他一眼道：“城主和张元帅那是击退了金兵的人物，在此大小事物一手担当，那等于是皇帝的身份了，现在是日理万机，片刻不得闲，哪有时间陪你们这些宵小浪费！这城中主管粮草出入的人正是钱某，各位若不想和我谈，送客！”
张大人连忙上前摆手道：“且慢，且慢！我等实是不知，冲撞了贵人，还请息怒、息怒，我们这次来，的确是因为城中缺粮，难以为继，才来商讨购粮一事的。”
钱万通说：“这个如何不好？何必多说这些废话呢，我们城中粮食消耗巨大，地主家也余不出多少粮米，实在要从我们兄弟们口里取粮，没二话说，三百文一石，见钱给粮！”
这几个文官支支吾吾半天，马大人才道：“可是这年景也不好，城中也没多少钱财啊，不知能否通融通融，价钱上打个商量？”
钱万通跳起来道：“放屁！这一城百姓饭食的担子可在我一人身上，这价钱没谈好脑袋都保不住，我还和你们谈价钱？看你们也没半点诚意，各自回去吧，老钱我百忙中抽时间见你们，居然是来消遣，告辞，不送！”
只见他话说完立刻拂袖而去，叫在场文官们个个叫苦连天，却不知如何是好。
陆友七便好言相劝，为他们各自安排了住所。
当夜张衷伍再各去找了这些官员，表示粮食确实由钱万通管，而他尽量为他们说情，最终每个官员都用了二百六十前一石，也就是比市价多五成的价钱购买了大量粮食，并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按照规矩，一手钱，一手粮，有些甚至正从南宋或者大金运过来的路上，就转手交给了这些官员，因此耕战城一下子又多出了一大笔财富。
在耕战城中。
陆友七由衷赞叹道：“刘石啊，我是真服你了，这事情，你居然能因为他们运粮给大金就算到了这一节，这一来咱们几乎是凭空多出了这么多银钱，手头一下就松多了啊。”
刘石笑道：“这不过顺势而为罢了，接下来这些银钱需要还是购买战马，顺便请些精于放牧的人来为咱们找块地养马，大宋曾经的马场被荒废了，咱们必须有自己的产马地，才能练出真正的精锐骑兵！”
随着修路和养马事宜已定，刘石这边也开始准备入冬后的军队准备。
他也有考虑过远在大漠的那个隐患，但他是毕竟没有精力去那边，离成吉思汗崛起也还有数十年，如果他知道蒙古现在的状况，必定不会如此疏于战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