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随身法宝
有些问题无解就是无解,至少华真行想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案。至于求三位老人家给每位四级养元师打造一件合用的法宝,则肯定不是正确答案,说出来不仅会挨骂,绝对还会挨揍!
杨老头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并没有要华真行立刻就能解决,这原本也是华真行以及养元术中心、养元师总部自己要解决的问题。
完美的方案既然没有,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替代方案。华真行这几天一边指导学员一边就在琢磨呢,他想了好几种办法。
首先就是根据自己的经历,教大家制作纸飞机和竹鹊。但是这个方案也有明显的缺点,不仅费材料,而且普通的纸飞机与竹鹊并非真正的法宝,它们只是施展某种术法的工具,就是傀眼神术和木鹊术。
华真行的竹鹊已随着他的修为突破祭炼为一只灵鹊,洛克也祭炼出了一只灵鸽,这两件东西倒是真正的法宝了,可是这批学员恐怕没这个水平也很难复制这等机缘。
所以打造纸飞机和竹鹊,只是为学习炼器做准备,同时更大的意义是在修炼两种术法。还有一个方案就是教大家祭炼有光珠,但这个方案同样有缺陷。
华真行祭炼有光珠时感觉并不难,他是在琢磨养元术四级水平考核标准时,顺便鼓捣出来的,材料是物性纯净的萤石。但让这批四级学员去祭炼就太难为人了,假如在传统修士眼中,这批人虽说已有四境修为,但感觉就和幼儿园小班差不多。
华真行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自己当然清楚他们有多大能耐。
考虑到这一步,华真行又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就算这批人能够勉强祭炼出有光珠,那学习的也不是御器而是炼器。
以当年的定风潭宗门做法为参照,弟子突破四境出师后,都有宗门赐器的仪式,尊长会给他们每人一支风斩,也就是如今的春雨枝。
这是千年传承的积累,华真行如今上哪儿弄这么多法宝?就算他本人凭借天时地利,能像当年的定风潭祖师白子旺那般,每年都祭炼出一支春雨枝,那又够啥用的?这个月的两期培训班,就已经有二十四人通过四级水平考核了!
从师长赐器的角度,华真行倒是可以亲手打造一批有光珠,这东西对他来说不难祭炼成功。但是全部让他来,要求也太高了,难道不眠不休就不干别的了?
有光珠还是要祭炼的,主要是让这些四级学员自行去祭炼,假如在养元谷中完不成任务,那么就回去之后慢慢来。总之每人都要打造一枚,在这个过程中同时学习炼器与御器手法,也算是巩固四境修为。
至于有光珠打造成功后,都要交到养元师总部,放到每个人建造的洞府房间内。因为养元谷中没有通电,有光珠就当照明设备吧。
养元师总部还会鼓励这批中级养元师超额完成任务,除了集体洞府的房间,其他公共区域比如办公室和教室,也需要照明设备,不论用不用都得备着。
其实从练习御器的角度,拿几枚有光珠出来让大家轮流点个亮就行了,在通过四级水平考核的时候每人都已经这么试过了,并无太大的意义。
在传统修士看来,有光珠虽然也号称法宝,其实也就跟玩具差不多,其妙用太简单,之相当于一个以法力激发的手电筒。
华真行手里倒有别的法宝,比如从萧光等人处得来的一潭春水、麒麟索和春雨剑,但是这样的法宝拿给这帮学员去练手,总感觉有点像让小孩抡大锤。
思前想后,最可行的方案,就是让大家轮流用墨大爷打造的那只寻药木鹊去练手,练习御器之法、体悟法宝妙用,顺便采药、炼药。
反正每个人的修为法力都有限,连续操控木鹊的时间都不长。需要制定一个时间表,一件法器分配给二十多个人在不同时间段使用,将来再打造更多的寻药木鹊吧。
同样的时间表还适用于养元谷大阵的阵枢,如今每人每两天可以分配到一个时辰,能在桥亭中定坐感悟。
但是如今寻药木鹊只有一只,看墨大爷的意思也没打算亲手制造更多,更不可能让这些学员带出养元谷,还是解决不了随身法器的问题……只能以后再说了。
眼下就上纸飞机、竹木鹊、有光珠这三件套,根据现实条件来,能达到什么水平算什么水平,都让学员们自行去祭炼并熟悉使用,培训期间完不成,回去之后可以继续努力。
至于王丰收,早就有了柯夫子赐予的惊神木为随身法宝。可是李敬直就比较可怜了,已破四境却连法器都没有。
李敬直早年就是杨老头的学生,算是华真行的正经师兄,这次还是带队的班长,未免太没排面了!
杨老头喝酒的时候偶尔感慨了一句,华真行心领神会,第二天就找到了李敬直,将一潭春水给了他,并详细讲解了此器的妙用,让李敬直回去好生体会。
一潭春水像一团无形透明的胶质,在李敬直的掌腕间缠绕流动。李敬直简直是爱不释手,口中却推脱道:“这东西太珍贵了!你给我,我怎么好意思拿?”
华真行:“师兄不必客气,这是杨总的意思。一潭春水不仅是法宝也是法术,这门法术我已练成,没有这件法宝亦可施展。
此物即可急救疗伤,也可以防身护体。师兄经常指挥战斗,让你随身带着是物尽其用,也能保障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
李敬直呵呵笑道:“我一般都是最高指挥官,很少亲自上前线的。但你说得对,这东西在我手里确实能以防万一,我就先拿着了……我就是拿着啊,并不是据为己有,将来总部有用可以随时收回去。”
华真行:“这是当然!此为公器,并非私授之物,如今是你的随身法宝,将来还要继续传承下去。”
李敬直点头道:“我懂,我都懂,那宗门三典我也学习了,总部的管理规章我还参与制定了呢……总导师先忙,我还要给那两臭小子送饭去。”
给谁送饭?当然是被关禁闭的墨小越和夏长青。墨小越刚刚突破四境,夏长青还是三级养元师,还无法做到长达半个月辟谷不食。
这两个人虽然被关在洞府单间里,但是也有任务。华真行给了墨小越一堆竹木材和萤石,纸飞机、竹鹊和有光珠的祭炼手法也都教了,让他自己试着练习。
制作纸飞机怎么没给a4纸呢?因为养元谷里本来就没有打印纸,自己用植物纤维去加工祭炼吧。学员们既然能用砂石造出来玻璃,也能用神识淬炼之法,以竹木草叶材料制造出各种纸张。大规模生产当然是不可能,够自己用就行。
他们在第二期培训班结业前三天终于被放了出来,墨小越的纸飞机和竹鹊没有打造成功,倒是祭炼出一枚合格的有光珠,不愧是当初草鞋帮的骨干分子。
至于夏长青的任务很简单,华真行给了他一盒矿金,让他提炼成纯金。
这样一盒矿金,在华真行没有突破四境之前,每天夜里用一个时辰就可以搞定了,却给了夏长青整整两周时间。夏长青在不伤及元神的前提下,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只是累了个半死。
如今华真行早就不自己提炼矿金了,非索港以及班达市也不再以那种污染极大的土法提炼黄金,但时矿金和砂金仍有出产。
供销社设点收购,然后送到扶风园,供那里的三级养元师淬炼神识之用,也就是提炼成黄金,学习和生产两不误!
这次夏长青提炼出的纯金,华真行也让王丰收带回去交给养元术中心,充作扶风园的办公经费。
中心本身是一个非盈利、非经营性质的单位,提炼纯金就是办公经费的重要来源,至于收购矿金和出售纯金,则分别委托给供销社与金典行。
第二期培训班快结束的时候,养元谷中的雨水明显多了起来,各条溪流汇聚,谷中湖泊的水位缓缓升高,从东部山脉的拗口处溢出。
结业仪式的**仍然是发证,有九名学员得到了四级证书,而班长王丰收得到了五级养元术导师证。这次是柯夫子亲手颁发给王丰收,全体人员鼓掌祝贺。
证书打开,以御器之法催动,则会浮现出王丰收的立体身影轮廓,并伴随着东国语的介绍。华真行看在眼中突然反应过来,其实四级证书也有这个“功能”,他们都有一件随身法宝,就是证书!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墨尚同的神念:“这些证书,眼下都是我制作的,等你的修为突破大成之后,或者养元谷中有了其他的大成修士,就不要再劳动我老人家了。”
二期培训班顺利结业,本期突破四级的九名学员照例留了下来继续进修。一期那十五名四级学员中最终又留下了六名,暂时就调到养元谷工作。
剩下的学员,在正副班长的带领下依依不舍的离开。
王丰收本想在养元谷中多留一段时间,柯夫子却要他带队先走,可以回头再来,并叮嘱道:“此番回程,要比你们来时艰险得多,因为雨季已经来了。山野湿滑难行,随时都可能出意外,必须要有高手护持。”
穿行雨季中的崇山峻岭确实艰险,但离开时已有了王丰收这样的五境高手,还有九名已突破四级的一期学员,应能保证行程安全。
这批学员回程途中还有另一个任务,不再是采集紫君凝和桃花泪的原材料,而是采炼不死芯。扶风园那边也要开始采炼虎节晶了,时节正好,就在雨季之初。
272、这也能叫盛况
他们出发后不久,华真行听墨大爷突然说了一句:“我跟着看看,假如碰着山体滑坡之类的大事故,我怕王丰收他们搞不定。”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华真行刚刚在杨老头那里摆好桌,柯夫子和墨大爷就来了,给人的感觉好像把杂货铺的饭桌挪到了这里。
华真行问道:“墨大爷,您不是跟着培训班后面去照看了吗?”
墨尚同:“他们刚才已经顺利到达了天河镇,路上出了点险情,但是没必要让我老人家出手。”
墨大爷说是跟在队伍后面看情况,但也没见他本人离开养元谷。他在饭桌上说学员队伍刚刚达到了天河镇,到底是没去还是眨眼间就回来了?
这就是不可思议的大神通吧,尚非华真行所能理解,就像杨老头人在养元谷,可是杂货铺里的九转紫金炉大阵仍在运转。
但华真行对此也非全然无知,好歹他还看过很多道藏典籍,就算有些秘籍中的境界他看不懂,网上还有那么多修真仙侠类的小说呢!华真行怀疑,这就是所谓的化身之能吧?
秘法典籍,包括御神之念传承,境界不到读不懂就是读不懂,望文生义自作聪明反而容易出岔子。至于修仙小说嘛,那就是文学读物而已。
华真行只是问了一句:“他们知道您老跟在后面吗?”
墨尚同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除了你,其他人也都不清楚,你别说出去。”
王丰收等人不知道墨大爷跟在后面,遇到状况自会全力出手、想各种办法。最终墨大爷并没有出手,也算是这批带队的领导通过了一次考验。
华真行突然想到了自己,如今很多事情三位老人家都让他自行拿主意,遇到什么状况也都要自行解决,但说不定也在后面盯着呢。
华真行很自觉,并没有问出来也没有点破。
饭桌上的话题主要围绕着这两期培训班,基本都是华真行在作总结。对于三级学员的短期培训、四级学员的继续进修,他已经积累了一套初步的经验方法。
短短一个月时间,不仅有连娜、王丰收突破了五境,还有总计二十五名学员通过了四级考核。华真行兴奋道:“其实这批学员修炼养元术的时间都不长,按照这个进度,在新联盟军正式南下之前,我们还可以再搞一、两期培训班。”
如今时间是五月末,新联盟军越过斑尾河攻占瓦歌市的时间表是七月末,趁着雨季还没有结束。目前这个决策尚属绝密,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但是这个计划华真行已不打算过多参与了,那是夏尔的事业。
新联盟发展到今天,虽然高层骨干仍是以原先的草鞋帮成员为班底,但已经吸纳与培养了很多当地的土著干部,这一批干部至少在数量上已占了大多数,更适合夏尔发挥领导作用。
华真行则有他自己的事,主要就是北境自己地盘内的建设,但是目前这几个月,重点是养元师的培训与春容丹的炼制,这二者是同步进行的。
目前养元术的推广已经下沉到新联盟的全体成员,只要有兴趣、有时间又有那个天赋,谁都可以学。它对文化水平的要求也不高,否则那一批海神帮的成员也不可能入门。
这是不需要动员的,因为高层领导几乎都修炼了养元术,其中不少人最近还拿到了各级证书,这就是绝佳的示范作用。
估计就在这段时间,会有更多的人突破三级水平,达到来养元谷培训的要求,可以再搞一、两期培训班。华真行对此充满期待,他身为总导师正是干劲最高的时候。
柯孟朝却摇头道:“这样的培训班,在新联盟动手之前还可以再搞两期,但你别指望能有前两期这样的成果了。
前两期的局面想再次出现,怎么也得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再往后,除非养元术教学推广的范围更广,否则很难再现今日盛况。”
华真行有个优点,或许是因为从小被三位老人家教导,有些问题尽管没有考虑到,但是只要哪位老人家一说,他立刻就能反应过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点就透吧,杨老头现在想揍他,借口是越来越难找了。
前两期培训班中的很多人,早就是草鞋帮的骨干,虽然练习养元术都是从去年才开始,但是接触三位老人家的指点却在更早之前,算是积累之后的爆发。
这两个月就算再有人达到三级水平,短期内也很难再突破四级了,这需要时间的积淀。待到新联盟彻底解放了几里国,形势稳定之后,养元术中心的人才储备才会略具规模,说不定会还会迎来一次突破四级的**。
华真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又有些好奇地反问道:“您老刚才说盛况,只是二十几个人突破四级而已,这也能叫盛况?”
杨特红放下酒杯,好气又好笑道:“你以为呢?”
“算了,他还不懂!”柯孟朝摆了摆手,又对华真行道:“四级养元术导师,不论修为再弱,好歹也算四境修士。这样的人,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能在短时间内批量培训出来的,就算在你那个五百年后的梦里都不行!”
杨老头又解释道:“如今这种状况,是机缘造化所致,也是气运所聚。假如看不到这一点,我们对你的大计划能否成功也就不抱指望了。”
墨尚同补充道:“有些事老杨没有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被成见所缚。因为你要做的事情、包括你的脑洞实在太新奇!
我们三位老人家打造这座养元谷,其实就是给你留条退路。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只要不起祸世之心,好歹没有后顾之忧。”
柯孟朝喟叹道:“其势已成,我们还能做的事情也不太多了。”
几位老人家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很多闲话。华真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知识结构有点缺陷,在某一方面的认知还空白。
按照华真行的乐观预计,到明年这个时候,养元师总部差不多就可以培训出百名四级养元术导师。三位老人家对此也是认可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现实情况就是这样,华真行能办到!
可是有另一种情况华真行从不知道,能同时拥有百名出师弟子的修行宗门,自古以来都是很少见的,那已算是超然大派了!
比如东国有一个青城剑派,也是传承千年,论规模气象以及影响力,都要比当年的定风潭大得多。
青城剑派有一个著名的青城剑仙大阵,需要三十六名精通御剑的弟子结阵施展。在它的千年历史中,很多时候这个剑阵是凑不齐人手的。
东国修行界一千二百年来的第一大宗门正一门,自古传承从未中断,不论隐世、显世也从未真正衰落过。
但在很多时间内,正一门也凑不齐百名以上的正式弟子,而三、五个大成以上的修士倒是随手便能派出来,这就是质和量的区别。
修行是独私之事,机缘、悟性、各方面条件缺一不可,规律本身就是看质不看量。就算师父再高明,也不可能随意就让某位弟子修为突破。比如华真行培养了这么多养元师,但是拿夏尔有办法吗?
再比如定风潭祖师打造了九十九枝春雨枝,但是在其千年历史中,同时有过九十九名四境以上的弟子吗?华真行是读过其《历代弟子族谱》的,在其最鼎盛时期也没有过!
区区一个月时间内、两期培训班,就涌现了二十五名四级养元术导师,这已是匪夷所思之事,华真行却认为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就理所当然吧,但三位老人家有些话得说清楚了,别回头同样的场面难以继续,把这孩子的心气给打下去。
这种场面确实可称盛况,也是机缘造化所致,甚至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气运。
在华真行的规划中,养元谷可同时容纳近万人,但是三位老人家可没这么干,不算阶梯大教室,培训部里坐满了也不过容纳一千八百人,这已是抛去所有成见的天马行空了!
自古以来,有哪派宗门有过千名以上的正式弟子?从未有过!就算是冈比斯庭,也不可能一次同时召集千名以上的正式神术师。
假如华真行的欢想国计划搞成了,不论是三百年还是五百年后那,也是无法想象的场面。对于三位老人家而言,既然无法想象那就不去想吧,反正孩子是这么打算的,那就让他这么干吧。
不论将来华真行的欢想国计划能否实现,但如今已实实在在做了很多事。比如几里国的大势已定,而养元谷已初具规模。
三位老人家趁着吃饭的功夫,给华真行又补了一课,好让他心中有数。
仍有十五名四级养元术导师留在养元谷中,以他们的水平在外面已经算导师级了,但在这里还是继续进修的学员,最近又承接了一个任务——建造传达室。
273、你在干什么
养元谷大阵只是初具规模,就算以三位老人家的能耐,办公楼说挪就能挪来,但是布置这样一座大阵、最后形成完整的洞天结界,少说也得好几年功夫。
这还是借助了扶风盘这件神器的妙用,因为扶风盘本身就是一件洞天神器,传说中为上古太昊天帝所打造。
扶风盘或者说定风盘声名不显,但是与之有关的另一件洞天神器可是大名鼎鼎,为太昊天帝的道侣九天玄女所打造,名为山河图。山河图中炼化有山河,而扶风盘只是单纯的洞天神器而已,用来打造洞天道场是最合适的。
等到结界大阵彻底布成,养元谷就相当于另成洞天了,扶风盘既是阵枢,整个洞天结界又相当于就在扶风盘之内……这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玄妙状态。
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别说wifi信号了,就是卫星电话也打不通啊,没有常规手段能进行内外联系。假如派无人机在山谷上空飞过,也看不见洞天结界所隐藏的东西。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两种办法。其一就是掌控阵枢的高人,可以接受特殊的传讯以及向外界传讯。比如杨老头在外面放纸鹤发消息,墨大爷通过洞天大阵自能收到。但是这种手段非普通修士所能掌握,因此并不方便。
自古拥有洞天结界的大派宗门,通常都会用另一个办法,就是搞一个“传达室”,设在洞天结界的特意打造的门户处。比如东国第一修行大派正一门,其三山洞天的门户处有一座道观,名叫齐云观,平日有宗门弟子驻守,可以传递内外消息。
虽然如今洞天结界尚未完成,但华真行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将来的洞天门户就设在东边的某处山脊上,也就是他和曼曼曾眺望养元谷的位置。
那里既不修道观也不盖寺庙、神殿,而是设一个科考观察站。这个观察站是多功能的,既采集气象与水文数据,还能监测周围的生态环境,同时是一个卫星地面站,也是通讯中继站。
各种设备以后再安装,如今先把房子建起来,墨大爷已经提供了设计图纸,其中还有直升机的停机坪,将来很多设备都需要直升机运输。
科考站有人轮流驻守,其实就是养元谷中的工作人员。在总部办公室设一个专门的房间,通过洞天阵枢打造一件法器,可以和门户外的科考站直接联络,这就解决了通讯传达的问题。
十五名学员建造科考站,华真行既是总导师也是施工总指挥,拿着墨大爷给的图纸对照,要每一个部分都符合要求。
所有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很多材料还要经过法力祭炼加工,假如学员们力有未及,则由华真行亲自出手。
三位老人家倒是很清闲,墨大爷与柯夫子在“后山”分别搞了个院落,亲手建造了房屋。他们两位建造房屋应该是挥手而成,但是华真行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场面,早上出门时还是空地,晚上回去已屋舍俨然。
院墙参照杨老头的做法,也是天然竹篱,周围的植被基本都保留了。杨老头的院落有十五亩,里面有二十多片形状不规则的菜地,但是另外两位老人家的院子都只有一亩半左右,就在杨老头的院子两侧。
墨大爷也弄了一片菜地,有半亩左右,居然将十几种菜混种在一起。这片菜地还有一半在树荫下,那里种的都是喜阴的植蔬。
至于柯夫子没弄菜地,他的院子里就是原先的山茶与竹林,没见过这位夫子平日里自己做饭。
所谓后山,是众学员叫顺嘴的称呼,就是办公楼所在的大院的山后、毗邻湖泊的地方。三位老人家住在那里,也是大家轮流于石桥上参悟洞天大阵之地。
科考站设计的功能多,将来安装的各种设备也多,所以结构比较复杂要求也很特殊。华真行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多少找到了一点雷云锦总工程师的感觉,除了指挥施工,每天还得给杨老头他们做饭。
杨老头见他也挺忙的,很大度地表示,午饭就不必他弄了,早饭可以简单点,每天晚上弄一桌酒席就行。
这对华真行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但他总感觉杨老头这几天有点鬼鬼祟祟的。华真行没有证据,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因为他太了解杨老头了!
这天中午,科考站的工地上没有什么事需要他盯着,华真行便返回了养元谷中。杨老头正在堂屋里喝茶呢,看上去没有丝毫异常。
华真行却很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因为杨老头大白天自己喝茶,都喜欢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哪怕刮风下雨天也是如此,反正风雨也沾不着他。
杨老头对此还有一套歪理邪说:茶叶就是在阳光风雨中生长出来的,所以茶叶应该在这种环境中喝,才能品出自然之味。今天他老人家居然大白天坐在屋里喝茶,肯定有鬼!
以杨老头的修为,假如干什么不想让华真行知道,他也无法看破。可是这里不是杂货铺,有扶风盘大阵在,华真行就有办法了。
他没有惊动杨老头,从墨大爷的院子外面绕到了水边,走上长堤进入那座凉亭,于阵枢位置端坐下来。他表现得很正常,因为这段时间只要有空,他也经常这样参悟阵法,应该不会引起杨老头的特别警觉。
以神识催动扶风盘的妙用,养元谷中的一草一木尽在察知中,杨老头果然不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为何这么说?通过扶风盘大阵观察那些学员,华真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生机律动以及神气波动特征,不仅能掌握他们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也能大致推断其修为境界。可是这一招对杨老头无效,对三位老人家都无效。
杨老头这里没什么发现,华真行又开始搜索整座养元谷。虽然借助扶风盘大阵他能察知养元谷中的一草一木,但就像人坐在屋里能看到屋中一切,也得把注意力投到某个地方才行。
以华真行如今的修为,假如将整座养元谷都仔细搜寻一遍,也得堪堪法力耗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用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发现了线索。
养元谷中多了一只特别的鸟,正在那里叼果子吃。将阵法查探的范围集中在这只鸟身上,才发现它居然是一只纸鹤!
杨老头曾给过华真行一只纸鹤,据说可以防身,后来华真行将它给了夏尔。其实那东西未必好用,比如华真行上次遇到弗里克就挺惊险,杨老头事后也说仅凭那纸鹤,肯定挡不住弗里克大神术师。
华真行认识杨老头折的纸鹤,但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活”了过来,扑扇着翅膀活灵活现,乍看上去和一只真的小鸟没什么区别。
纸鹤叼什么果子吃?其实它是在采集药材。华真行亲眼看见它叼了树上刚刚挂果成形的金珠君迁子,又在树下叼了去年成熟落地、保存完好的果实,这就是炼制紫君凝的材料啊!
更令人惊讶的是,纸鹤身子就是纸片折的,也谈不上有肚子,巴掌大小的纸鹤就算其中还有折叠的空间,又能有多大?可是它真把这些果实都“吞”下去了,用嘴一啄便消失不见。
华真行跟踪这只纸鹤看了半天,发现仅仅就一会儿功夫,它吞下的果实早就超过了自身的体积。华真行也不是没见识的,立刻就想到了两种可能,其一是空间神器,其二是空间挪移之术。
这只纸鹤不仅在采集金珠君迁子,它在谷中飞来飞去,也采集了桃花泪的材料。
这么大的养元谷,当然不止生长了两种药材,也不是所有的药材都适合用来炼制春容丹。华真行从小就认识不少药材,得到定风潭的传承后,如今能辨识的灵药更多,他见到纸鹤沿途还采集了其他七种药材。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华真行已经感觉累了,这只纸鹤才飞回去。它采集的药材假如按体积算,可以装满一口大缸了吧?
纸鹤飞回了杨老头的院子,仿佛是瞬移般就从远处到了屋中,假如不是华真行事先能料到它的目的地,神识还真不一定能跟得住。
杨老头放下茶杯,左手托住了纸鹤,就像在盘鸟玩,右手一招,屋中飞出了一个竹筒。这竹筒有酒杯粗细,就是用一整节竹子加工的,包括上面带的盖子都严丝合缝,经过神识祭炼看上去带着玉质光泽。
纸鹤居然做了一个张嘴的动作,向外吐出来一团半流动的膏状物,就这么在空中旋转,居然是生君凝。然后它又吐出一团差不多的东西,是熟君凝。生熟君凝于空中混合,现场就揉制成了紫君凝。
加工好的紫君凝飞入竹筒,盖子也自动合上,杨老头随手将竹筒扔回屋内,又招手飞来另一只竹筒。纸鹤再张嘴,这回直接吐出的就是桃花泪了……
看到这里,华真行忍不住喊道:“杨总,你在干什么!”
以华真行的修为,尚无法操控扶风盘大阵施展瞬移神通,但将声音送到杨老头耳边是没问题的。杨老头似是被吓了一跳,不满地嘟囔道:“瞎吵吵什么?一惊一乍的!”
华真行起身一溜烟跑了回去,穿过院子的时候,又把正在摘菜的霍加狓给吓一跳。这头名叫麒麟的霍加狓,脖子下面挂了一个兜子,正在用长舌头从地里往兜子里摘菜呢,也不知杨老头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华真行冲进堂屋道:“我终于抓了你一个现行!”
杨特红:“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什么现行不现行的?”
华真行:“这只纸鹤是这么回事?刚才我都看见了。”
竹筒已经收了起来,纸鹤还在桌上,仍支棱着翅膀站着。杨特红:“看见了就看见了呗,这是古往今来纸鹤术的巅峰,我老人家最得意的手段,你没见过的玄妙还多着呢!”
华真行:“我就是想问,您还记得那天是怎么骂我的吗?”
杨特红:“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
华真行:“这才当了几天总导师,脑子就越当越笨了吗?你是不是太自满了,做了领导就只会提要求、要答案?这么白痴的问题,亏你也有脸问出来!”这是一字不差地转述杨老头骂他的话,
那天墨大爷打造了一只可以识别紫君凝与桃花泪原材料的木鹊,华真行多嘴问了一句“您老的这只木鹊,既然可以鉴别紫君凝与桃花泪合用的原材料,那么是否可以鉴别所有的灵药呢?……那样不是更方便吗?”
结果元神中当时就传来杨老头的声音,把他骂了一顿。
杨老头为什么要骂他,华真行当时转念间就想明白了。后来范达克又多嘴问了一句“墨老,您打造的木鹊居然能辨别灵药,同时也能采集灵药不是更好吗?”
墨大爷现场解释了为何不可行,华真行都能理解。
他当时倒是想明白了,可是用这个理由骂他的杨老头,自己却悄悄捣鼓出了这样一只纸鹤,能识别各种灵药,还能直接把灵药采回来并炼制好!
274、高明与普及
华真行复述了杨老头当日骂他的话,又问道:“假如我看得没错,您老这只纸鹤,不仅会识别各种灵药,而且还能采制吧?不让我干的事,您老私下里倒干得挺顺手。”
杨老头呵呵一笑:“我没说不让你干啊。”
华真行:“那您那天是什么意思?”
杨老头:“这是两回事!坐下慢慢说。”
华真行:“坐下就坐下,我看您老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杨老头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以为我炼制的那些五气春容丹是从哪来的?包括你卖给约高乐的那三百盒。”
一听这语气,华真行就知道杨老头不是要他回答问题,就是自己有话要说,他赶紧拿起壶给杨老头以斟了上杯,恰好是三分之二杯,面带笑容道:“正要请您老指教。”
华真行当然没有真生气,他只是被这只纸鹤给惊到了。相比挨骂后的那点不服气,他更佩服杨老头的手段,对这出神入化的纸鹤术非常感兴趣。
杨特红:“这只纸鹤可不是我最近祭炼的,而是早已祭炼多年。那么多春容丹,难道都要我老人家撅着屁股亲自去采药吗?当然是用它了!”
华真行:“这纸鹤能辨识和采炼多少种灵药?”
杨特红:“这只纸鹤假如在你手里,亦可辨药采药,只要你的法力能撑得住!”说到这里语气又顿了顿,“不对,以你的修为,尚且只能用它寻药辨药,采药还不行。”
华真行点头道:“明白,修为未至大成就无法动用空间神器,这只纸鹤一定也是空间神器吧?”
杨特红:“算你有眼力,它可不仅仅是空间神器!寻药、辨药、采药,皆是神器妙用,炼药则是我老人家的本事,这只纸鹤还干不了,毕竟不是神农百草鞭。至于它能辨识多少种灵药?也不多,就三百多种,但我老人家已经足够用了。”
华真行陪笑道:“您老身体这么棒,其实什么药都用不着。”
杨特红翘了翘胡子,他不是用手捻的,而是扬头动了动下巴,这个动作极剧特色,眼睛瞄着华真行又问道:“我老人家当然用不着,但是别人用得着啊,比如你。这么说吧,你那个春容丹研制系统,已经搜集了多少种材料了?”
华真行:“差不多四十种。”
杨特红:“这只纸鹤都可以!所以你和大壳子的问题,能不能打造那样一只木鹊,答案是当然能,因为现在我手里的就是。
但是你墨大爷应该从小就教过你吧,这个问题就等价另一个问题,可不可以把那些学员都培养成我老人家?答案当然不可能!
有些事我能做到,但是你还做不到,有些事你能做到,但是他们做不到。还有一些事也许只有你能做到,也许我们三个老东西都做不到……”
华真行:“哪有这种事情!但我多少明白您老的意思了。”
杨老头:“你早该明白一点道理的,但想真正搞清楚却很难,你如今真的还差了点火候。
你墨大爷教的木鹊术高明吗?说实话,比我的纸鹤术差远了,它只是纸鹤术的低配版而已!但是换个角度说,它又比纸鹤术高明多了。”
杨老头经常就是这种风格,正反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还撇了华真行一眼,见他一副聆听并没准备提问的样子,又继续开口道:“我这只纸鹤,想给那些学员练手,他们一个都用不了,连你都够呛。
可是你墨大爷打造的那只木鹊,那些四级学员可以轮流拿去练手。你甚至还可以把木鹊术教给他们,让他们试着自己打造木鹊,墨小越不就造出来一只吗?
这不是我和你墨大爷谁更高明的问题,而是什么东西应该用在什么场合。再比如你想炼制的春容丹,它最有价值的地方,难道就是那区区灵效吗?
若论高明,春容丹又怎能与九转紫金丹相比?提到九转紫金丹,我还得再提醒你一句,那东西既是风先生送给你的,但也不是送给你本人的!
你可千万不能动了自己吃了的心思,虽然它有脱胎换骨之效。风先生是知道你想做什么,所以才会送给你那柄风环扇,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做成,其实我老人家的态度也一样……”
华真行赶紧打断道:“我从未动过把扇坠子吃了的心思,连一点念头都没有!您老人家扯得有点远了,还是说春容丹吧,它最有价值的地方是什么?”
杨特红:“你不仅是我的传人,也是墨大爷和柯夫子的传人,你的那个梦,其实已经做得很清楚了!
我们三位老人家花了这么大的工夫、砸进去这么多资源,说谁举一国之力也不夸张,就为了追求那么一点灵效吗?
它可以给普通人服用,这一点很特别,但也不算太特别,须知九转紫金丹也是能让普通人服用的!
可是你的目标是批量生产,就像卖六味地黄丸那样卖春容丹,实现它的过程,就是它最大的价值。”
华真行小声道:“它比六味地黄丸可贵多了。”
杨特红:“它比六味地黄丸的需求量也大多了,炼制它的成本也高多了!不跟你扯远了,我这只纸鹤和老墨那只木鹊的区别,就是九转紫金丹和春容丹的区别。”
华真行:“可是您老人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用这只纸鹤呢?”
杨特红:“有些东西不想让你太早接触,看得见却做不到,徒添烦恼。比如夏尔当初一眼就看上了克蒂娅公主,朝思暮想搞得迷迷瞪瞪的,有什么好处?”
华真行:“您老又扯远了!我现在想问,为何今天您老又让我看见了?”
杨特红笑了:“你小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假如我不想让你发现,你那些小手段没啥用!时至今日,有些话也应该说了。这只是一道小题目而已,假如你根本就没发现,就说明时机尚未成熟。”
华真行:“您老想说什么?其实纸鹤和木鹊的道理,我已经懂了。”
杨特红:“我相信你懂了,但你不懂的还更多。我教你的养元术也是有源流的,它就是从上古时太昊天帝所创的菁华诀演化而来。
假如传说有据,扶风盘真为太昊天帝所打造,那你与此物还真的是有缘!
我的祖师爷,也就是世人传说中的道祖太上,他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修炼菁华诀了……好像那个年代也没有开裆裤,应该是他光屁股的时候。”
华真行:“开裆裤的问题不重要,您老还是继续说那什么菁华诀。”
杨特红:“祖师爷不仅修炼了菁华诀,而且重新整理演化了这套法诀,使之更加高妙、能通登天之径。小华呀,你的系统重病有一个养元术教研任务,那么有没有发现,你自己修炼的和教别人的内容是不一样的?”
华真行:“当然有所区别,我是您老亲自指点的,我修炼的很多东西,别人未必能学得会,甚至都不太好教。我是根据自己的修证和您老的指点,再去做整理推广。”
杨特红:“你本人所修其实差不多就是菁华诀,养元术含在其中,而你所推广出去的才是养元术,或者说养元术是菁华诀的一个简化版。
假如我直接传授菁华诀,你想学会自无问题,但是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别说突破四级水平了,连门都入不了!
我为什么让你去教,而不是我老人家亲自去教?因为以你的水平能一步步教会他们的东西,才是真正能推广普及的东西。”
华真行:“就算这样也不能做到人人入门,达三级者百中取一,达四级这千中取一,这还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算不得能推广普及吧?”
杨特红瞪眼道:“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样?所以说呢,须从何处见高明?”
华真行:“当然是您老人家高明。”
杨特红:“别总说这种废话!你知道在真正的大修眼中,你培训的养元师像什么吗?”
华真行:“像什么?”
杨特红:“就以画为喻,他们就像流水线上的印刷品。而世间真正的大修,则是艺术家亲手所绘的精妙原画。
世间装点之物,哪得那么多大师真迹原作呢?所以自古只有殿堂高阁才能挂上那么几幅。但有了印刷术且印刷术越来越先进,古今名篇佳作,寻常百姓家也可以用之装点了。”
华真行:“这还是纸鹤与木鹊的道理。”
杨特红:“你还不明白吗?”
华真行:“您老倒是说呀!”
杨特红:“所谓纸鹤和木鹊孰更高明?对于你,都得会才行!刚才说来说去,那么你本人呢,是想做一幅名画真迹,还是一幅流水线上的印刷品?”
华真行:“这个比喻……我也不是画呀。”
杨老头瞪眼道:“对呀,你很不像话!那我就直说了吧,俗务练达是好的,有济世之心更没错,但你不能陷事之中。人在事上,方能看到更高更远,否则谈何超脱?
你不是画,那就换个比方吧,你是想当卖画的还是印画的?我们三个老家伙为何要栽培你?现在的新联盟随便拎出来一个像样的不行吗?
假如问我,你应成丹青圣手。假如问你墨大爷,他希望你创造拓印之技为世人所用。假如问柯夫子,他希望你传以画道。”
华真行:“我明白了,您老是嫌我修为精进不足!”
杨老头重重的一拍桌子,连茶杯都跳了起来:“你才明白啊?我老人家已经很不满了!我看你现在很有些自满啊,这总导师的感觉很不错?
培训班的成果已经超出了预期,这些学员上手也很快,大家对你都很尊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斤两?虽然你是总导师,可是别忘了王丰收和连娜都已经五境了!
假如条件均等,把你和王丰收都放到外面去来一场生死相斗,你能搞得过他吗?假如出一张五境修为的考卷,专论手段运用,你能考得过连娜吗?
你问墨大爷能否打造那样一只灵鹊?分不清场合!你自己将来可以打造啊,那是你的个人修养。墨大爷有这个能耐,所以他能在各种场合拿出最合适的东西,你有吗?
几里国大势已定,养元谷初俱规模,打造真行邦在望,培训班又搞得这么成功,你颇有几分意气风发吧?可是你自己的本事跟不上,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你还差得远呢。
我刚才对你说,高明之物可能难以普及,但你若不够高明,又怎能创造普及之物?知经营世事,亦不能只见经营,你毕竟是一名修士,怎能没有超脱心境与眼界?”
这番话倒是没错,华真行最近的确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毕竟取得了这么多成就,这是潜意识中的,可能谁都难免。
杨老头却在提醒他,相比今日局面他本人的水平有点跟不上了。培训班搞得再成功、诸事经营得再顺利,假如华真行的修为和眼界止步不前,那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华真行低头道:“您老教育得对,请问我该怎么做呢?”
杨老头:“养元谷大阵每天都在变化,你又参悟了几分?心不要太野,这段时间别乱跑了,等他们走了,你就在这里闭关修炼!这么好的仙家福地,你有机缘成为洞天之主,居然连屁股都坐不住……”
华真行被杨老头禁足了,看这架势具体要关多长时间很难说,除非修为能够更进一步,否则新联盟攻略瓦歌市的行动恐怕都操不上心了。
假如杨老头不来这一出,华真行正打算过几天就走,带着这批学员一起回程,外面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但是杨老头一番话,把他留在了养元谷中修炼。洞天大阵正在布置中,尤其在奠基之初每日都有精妙变化,这个参悟的过程实在太难得,华真行此前并没有真正意识到。
275、食不厌精
华真行走出杨老头的院子,样子有点蔫头搭脑。柯夫子正站在他的院子门口,笑呵呵地问道:“又挨骂了?”
华真行:“没有,只是接受了杨总的教育,正在消化呢。”
柯夫子仍然笑道:“挨骂倒还值,假如你过两天还没发现那只纸鹤,估计就该挨揍了,的确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华真行:“夫子,您在干什么呢,是特意等我吗?”
柯夫子:“对呀,想找你帮个忙,拔点春笋。”
拔春笋这点小事,还要找华真行帮忙吗?但华真行并没说什么,很痛快答道:“拔多少,您老想做什么用?”
柯夫子:“一盘菜就够了,你尽量挑好的。”
华真行:“昨天下了点雨,今天有新发的。想吃笋的话,其实太阳没出来之前去拔才是最好的。”
柯夫子:“没关系,中午拨的笋也行,尽量挑鲜嫩的。做得时候先淖一下,然后放凉水里泡一个小时。”
华真行笑了:“这些我都知道,您老想做什么菜?”
柯夫子:“肯定还是要你帮忙做了,东国芜城知味楼有一道菜叫‘欲立凌空节’,你会不会?”
这位夫子几乎从不亲自下厨房,今天突然想吃一道菜,肯定就是找他做了。他眨了眨眼睛:“这菜谱我看过,有印象,可以试着做,您老想什么时候吃?”
柯夫子:“就今天晚上吧。”
华真行:“那时间可有点紧张,我就做一道简化版的。”
柯孟朝:“好啊,我知道你的手艺。”
养元谷中的气候,其实一年四季都有笋,只是多少而已,依竹子的品种也有不同。假如在东国的南方,惊蛰前后的笋应该最多,而这里笋最多的时候,恰恰就是大雨季之初,如今正应时节。
华真行转身走进柯夫子的院子拔笋。院子有一亩半,房舍就建在竹林中,这一带的竹子大约酒杯粗细。
不同的笋有不同的讲究,比如冬笋通常都是挖茶杯粗细的那种,用锄头撬。而这种春笋则直接握住根部用巧劲拔,手肘高左右的笋鲜嫩度正好。
一盘菜也用不了多少根,但华真行还是很仔细,先用神识扫过了院中的整片竹林,分辨物性挑选其中最合适的。他也没有集中在一个地方拔,而是尽量将竹林密集处并生的笋拔掉一部分,能起到疏林的效果,并不影响这片竹林的生长。
柯夫子就背手看着,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华真行拔了一捆笋,用一根细竹丝系好,还抓了一对竹鸡、拣了十几个竹鸡蛋,顺手采竹址编兜塞了进去,双手提着东西走出了竹林。
柯孟朝:“你摘的笋有点多呀,一盘菜用不着。”
华真行:“我打算做三份。”
柯孟朝:“难怪你要抓一对竹鸡,这些鸡蛋还可以做别的菜。”
华真行:“对,炒树芽……可是这里哪来的竹鸡呀?”
养元谷中没有香椿,但至少有十几种树芽都可以像香椿一样炒鸡蛋吃,各俱特色。养元谷中原先也没有竹鸡,刚才却在竹林里抓到两只,附近还有不少。
柯孟朝笑着问道:“你终于发现了?”
华真行:“此地有野雉,但是没有竹鸡,我刚才也很惊讶。”
柯孟朝:“怎么认出来的?”
华真行:“我虽未见过活物,但是见过照片还有视频啊,老杨说过竹鸡的味道不错,所以我查过,可惜非索港一带并没有,它并非黑荒大陆的物种。”
柯孟朝:“还真就是老杨的主意,他和老墨一起推演,认为此地野放竹鸡很适合,并不会影响生态。”
华真行:“什么时候的事?”
柯孟朝:“上次你突破五境离开之后,我和老墨建研究院与教育部的时候,老杨就在这里引放了千只竹鸡。”
华真行:“那是第一期培训班开班之前的事了!”
柯孟朝:“对呀,身为洞天之主,你居然才发现!刚才是不是只注意老杨的那只纸鹤了?”
华真行暗道惭愧,低头道:“我先去做菜。”
欲立凌空节这道菜很费工夫,就算是简化版,想晚上吃的话现在就要准备了。
竹笋剥好先淖水再浸泡一小时,同时熬鸡汤。少许鸡肉稍带点脂肪和盐揉碎成糜,将浸泡好的笋剖开单侧,将肉糜填进笋节内的空腔中再合上。华真行本想用猪肉馅,可惜这里没有,而正经做则是用毛栗粉和的面团当肉糜。
这样的笋装盘排好,盘子里再倒上一层竹鸡汤,要恰好将笋淹没,然后上笼蒸熟,蒸的时间可以稍微长一点。
华真行没有按原菜谱来,自由发挥了一下,这样更省时间也省事。假如按照原菜谱,他从昨天晚上就要开始做了,而且这里还缺很多种食材,只能因地制宜。(注:欲立凌空节,原菜谱在我的另一本书《神游》中,这里就不占字数了。)
做的过程中也不用总看着,竹笋淖好水泡上,鸡汤还需要熬,华真行走出厨房稍歇一会儿,陪着柯夫子聊天。
柯孟朝随口问了一句:“小华啊,我今天突然想吃这道菜,你是否觉得它太费心思?”
华真行:“我倒没觉得,只是把它做出来而已,想出这道菜的人才费了心思呢。”
柯孟朝:“是否值得?”
华真行咧嘴笑了:“当然值得了,您老小时候就对我讲过,何谓食不厌精。”
柯孟朝好气又好笑道:“这话有语病,不是我小时候,而是你小时候!”
东国有句俗语叫“民以食为天”,此话的含义有很多层,所谓食也不单纯是指吃的,指代保障生存和繁衍所需,所以华真行改造非索港的第一步必然是先建设农垦区。
可是人活在世上仅仅是为了温饱吗?那样与禽兽又有何区别。温饱之后呢,难道天天就吃木薯面糊糊?哪怕有肉了,也只是白水煮煮沾点盐?那么洛克开那么多家油泼面馆又有何意义?
所谓“粗茶淡饭”,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它指的是一种修养,不纵欲靡费,追求精神上更高的境界、更多的成就。
无论是杨老头还是柯夫子,其实都不是靡费之人,他们从小都跟华真行讲过“俭”,虽然角度有所不同,至于墨尚同那种克勤克俭之人就更不必提了。
杨特红一直崇尚俭、慈之道,可是他从小让华真行拿菜谱当漫画书看,让小华学会做各种好吃的,这又怎么解释?有一次柯夫子看见小华在翻菜谱,便问了他这个问题。
华真行那时候才五、六岁呢,他能说出什么大道理,只能复述杨老头告诉他的话,这叫敬天惜物。
民以食为天,可见食难得,难道不应该把它做得更好吃吗?要用更敬重的态度对待这些食物,否则就是跟老天爷做对!
他把柯夫子给逗乐了,柯夫子又问他,知不知道所谓文明,不仅有高度,而且也有厚度?这就完全是现代话语体系了,他老人家也不总是讲古文。
所谓文明的高度还好理解一些,但是厚度为何,却很难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解释清楚。柯夫子也就是来了兴致闲聊,告诉华真行其中一个重要的参照系,就是他当时正在看的菜谱。
怎么看一个文明的积累,很多就隐藏在世俗的生活里,在既定的文明高度下,其积淀的厚度比如说繁荣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很多方面都体现在人们怎样生活。
能在自然界找到或培育出多少种材料,并做出怎样的食物,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这个问题并以一定与表面的贫富有关,比如腌辣白菜只是平民佐食之物,有那么个德浅器亏之国学会了并以为传统,便把它当成国民魁宝,虽很好笑,但也反映了这个道理。
一块萝卜、一颗白菜、几条黄瓜,都能做出各种花样来,这已不仅仅是口腹之欲,更代表了生活中的志趣与精神,它不是某个人的,体现在文明传承中。
再说今天做的这道菜,极有华真行特色,其实并不靡费,那笋、那竹鸡都是物尽其用,尽量做到对它们更尊重,自己也能更享受。
假如只是随便糊弄一下,既难吃又浪费,暴殄天物、粗鄙无状,那绝非杨特红之俭,更非柯孟朝之俭。
这与奢靡是有区别的,其区别就是并非穷奢物欲而忘其精神。“何不食肉糜”那样的笑话是不解民生,而这种精神恰恰就在于民生之乐。
对食材的处理上和选用上也能体现这种精神,比如各种动物的内脏和各种边角料,东国俗称下水,在世界很多地方都是加工不好的,很多都浪费了不吃也不知道该怎么吃。
而在东国,能做出各种花样美味来,还有不同菜系的特色。比如其中有山城火锅者,最初是码头河工、力工御寒、祛湿、开胃之小食,如今已成蔚然风系,亿人同美之。
这些真的费工夫吗,那倒未必,其实费的是前人的心思,这须对万事万物的观察与实践。这些仅仅是为了温饱吗,仅仅是反映了物欲吗,当然不是!
所谓食不厌精,其意大抵如此,再多说的话,就不是那时的小华能听懂的了。
今天坐在屋里闲聊,柯孟朝居然又聊到了这个话题。华真行已经长大了许多、道理也明白了更多,像大人似的感慨道:“食不厌精,技亦求精!在这方面,您和杨总的看法倒是很一致。”
话刚出口,华真行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也很了解柯夫子,只要谈到杨老头和墨大爷的观点,柯夫子总是忍不住要杠上一杠,果然就听他老人家摇头道:“似是而非,你还是未得精髓之味,我与老杨之间,其实差别大了!”
276、济世之心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华真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有什么区别呢?”
柯孟朝的视线似是望着远方道:“老杨当年从不亏待自己,我很是不喜。他无害于人,但也无济于世……”
华真行举手道:“我从小听得很多了,今天说的只是做菜,您老和他一样都爱吃这道菜。”
柯孟朝轻轻咳嗽一声道:“柯孟朝顿了顿:“那就说做菜吧,有一道‘解金裹玉丸’,也是芜城知味楼的菜,老杨让你做过吗?”
华真行:“试过两次,但是这里的产的蟹并非制作‘解金裹玉丸’的佳品,所以后来就没做了。”
柯夫子:“那今后你还可以再试,老杨计划在农垦区的湿地里放金螯蟹苗,正在研究此地是否有金螯蟹的天敌、令其不至于泛滥。
这样一道菜,他想吃自己做并无不可,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就过于靡费人工了,十人半日之功只供一人片刻之享,于民生无益。”
解金裹玉丸这道菜其实并不复杂,它是一种带馅的丸子,原料只有一味,就是蟹,最好是东国金螯蟹。
将金螯蟹蒸熟之后,用勾针将双螯以及蟹腿最粗的第一节足棒肉剔出来。这些肉用细棒撵成末,什么别的都不加,要揉成这丸子的外皮,用蟹红(金红色的蟹籽)做馅。
最后还有一道工序,就是用陈醋和嫩姜茸与活的生蟹黄调和成蘸酱,再蒸得微热熟,将丸子在里面滚一遍,挂汁以后装盘端上来。
柯夫子的意思华真行都懂,这道菜的主要问题还不是材料贵,而是太费人工了。假如有有修为在身,比如华真行,加工起来倒很简单,并不比普通的蒸丸子复杂多少,更别提杨老头自己了。
杨老头很会享受,但他的小日子无论过得多滋润,别人也无话可说。因为杨老头不贪占、不侵夺,做什么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而已,可是世上大部分人能学得了这些吗……没有杨老头的本事,却想过杨老头的日子,那会变成什么样?
华真行微皱眉头道:“其实可以研究一下食品加工技术,从这个方向去解决。”
柯夫子语气不悦道:“我是在跟你讨论这种问题吗?刚才只是打个比方……算了,我就直说吧,他那盘菜就像这个养元谷,我这盘菜却像你梦到的那个欢想国。
老杨见识了太多的兴衰更替、治乱轮回,无论是心境还是修为早就跳出来了,超脱于其上而旁观。
假如你仅仅是他的传人,却没有他的修为境界,是跳不出来的,但也顶多是解放一个几里国,然后再搞一个养元谷了。
但你不仅是他的传人,梦中的事就不提了,就说你正在做的,你炼制春容丹是为自己吗?你本人根本不需要这东西!假如你看上哪个女人想讨好她,也用不着这么干。”
华真行小声道:“其实我想用它来挣钱。”
柯夫子:“你是想用它来积累资本,可是挣钱为什么呢?是为经天济世,这可不是老杨教你的!”
华真行:“我是您教出来的,也是杨总和墨大爷教出来的……提到春容丹,我最近倒经常有犯含糊。
按照现在的这种搞法,我究竟是在打造一个欢想国,还在打造一个伪装成国度的春容丹生产基地和养元师培训基地?”
柯夫子原本挺严肃的,此刻不禁又露出了笑容:“生产能力与人才储备,本就是奠国之基,一点都不含糊!既然提起春容丹生产和养元师培训,我倒是想起了夏尔。”
华真行:“这跟夏尔有什么关系?他吃不了春容丹,好像也成不了养元师。”
柯孟朝:“谁说的?”
华真行眼神一亮:“难道您老有办法?”
柯孟朝:“能否修炼入门得靠他自己,但是可以想办法辅助其修行。你如今掌握的这些灵药,可不仅仅只能用来炼制春容丹,对这里的每一名学员都有用!老杨知道你今天在偷窥他,特意现场炼制紫君凝,这暗示还不明显吗?”
华真行:“我那不叫偷窥……杨总在暗示我什么?”
柯孟朝:“紫君凝之效,还可以用在什么地方?假如配合续脉胶,能安神抚躁、洗髓通络,一级到三级养元师都可以用,能助他们更好地突破关口。”
华真行:“我也想过这条思路。”
柯孟朝:“你只是有想法而已,这是具体方案!老杨其实告诉你了,但他不明说,就等你自己去琢磨……我就不喜欢他这一点,啥事都要藏着掖着。
你是在研制春容丹,但目光也不能仅仅局限于春容丹,这些灵药都有大用,难道就不考虑其余吗?只要夏尔能入门,对他我倒是有一套方案,能助益其修炼,而且并不阻其上境。”
随着话音,他老人家给华真行发来了一道神念,现有的灵药如何炼制和使用,能辅助这些学员们修炼,也能助益夏尔的修炼,还单独根据夏尔的情况有一整套建议。华真行如今也接触了定风潭所传的丹法,当然都能理解。
华真行一拍大腿:“太好了,原来您老的丹术也如此高明!”
柯孟朝却摇头道:“我所学并非丹术,而是医道。丹术求一己之超脱,医道为济世之心。我今天把你叫来做一道菜,就是为了讲这些。”
华真行:“我听着呢,您老慢慢讲。”
柯孟朝:“方才讲食不厌精与民生之乐,其实若谈济世之心,从医道中更见精微。老杨点化你的话我也听见了,‘知经营世事,亦不能只见经营’,我倒是很赞同。
就以医为例,假如你是个医生,以治病救人为业,你希望看到什么?”
华真行并没有接话,只是眨着眼睛在那里想。柯孟朝又继续说道:“开棺材铺的盼着死人,卖伞的盼着下雨,樵夫盼着晴天,这些既是玩笑亦非玩笑。
军火集团闻世间有战乱则喜,无视生灵涂炭;放贷收息者鼓吹即享物欲,榨人生将来以致无望;律师若势大言重,必不其民众安然而处,恨不得讼争四起。
假如你是医生,难道希望天下人无病吗?这与个人良善无关,若天下无病,便是医者无利可图。所谓医者难自医,道理可不仅是医生很难为自己看病这么简单。
世间百业,有增益之业,亦有弥损之业,增益之业亦过犹不及。
弥损之业越兴盛,就说明这个社会的内卷损耗越严重。然而世间弥损之业又必不可少,比如医药,因为人总有可能生病。
站在治国的高度,必须发展医疗卫生,但所谋为何?医术与医道的区别,便在于此。知经营世事,亦不能只见经营,道理也在于此。
若只重医药之利,见其税殖之多则喜,而未究其因,便失济世之心。
古人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难道良医治国,是盼国人皆病吗?治世者要跳出轮回,看得更高更远,医疗卫生为人康健所设,消弥病痛,是盼天下无病以防之。”
华真行弱弱地插了一句:“所以我要推广养元术。”
柯孟朝:“今天这盘菜,便是此理。你所造欢想国,是希望大家能吃饱木薯,还是可享用这道‘玉立凌空节’?”
柯夫子讲了一番济世的道理,济世者要知经营,但不能只见经营,否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陷入轮回不得超脱了。
医术,只是治病,医道,是盼天下无病。华真行打造欢想国的目的是什么、手段怎么用?假如只是想经营某个产业,就等于是陷进去了,这倒不是说不应该把某个产业经营得更好。
培训更多的养元师当然更好,但是杨老头提醒他别把自身的修行忘了,要站在更高的境界看问题。
其实柯夫子也是这个意思,又提醒他别把最根本的目的忘了,时刻清楚为何要培训这些养元师,才会明白怎么去培训。
华真行起身道:“多谢您老的指点!”
柯孟朝:“我之所以愿意帮你,就是因为你有济世之心,不愧是我老人家的传人。能听进去这席话,今天这盘菜就不白做。我所好,与杨特红所好,有同亦有不同。”
华真行:“杨总也不是您说的那种意思,倒是墨大爷可能不喜欢这道菜。”
柯孟朝:“那你还要做三份?”
华真行:“墨大爷的不喜欢,并非是不喜欢这道菜的口味。从我的角度,既然做了当然也要孝敬他老人家,又不是真不好吃。”
柯孟朝叹了口气:“老墨这个人吧,我当年……”
华真行赶紧道:“您老就别说了,其实我感觉你们处得挺好,越来越好。”
柯孟朝:“我们都非复当年,人总是在不断学习和进步嘛。”
华真行开了句玩笑:“话说您老学习和进步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自己做菜?”
柯孟朝:“你做和我做,不一样吗?”
华真行笑道:“那倒是,您且坐,我该去做菜了。”
柯孟朝也起身道:“不必了,我自己做就是了!”
华真行愣住了:“啊……您老别生气啊,我就是开句玩笑。”
柯孟朝笑着一挥手:“没生气,我也想自己做着试试,人总不能僵固不变,否则还真是老了。”
随着他的衣袖挥出,华真行的眼前一花,感觉已离开了院落,定睛看时已来到了办公楼前方的小广场上,脚下一个趔趄,然后肩膀被人扶住了。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墨尚同。
华真行脱口而出道:“你们三位,早上是不是又吵架了?”
277、吃豆腐可不简单
墨尚同有些意外道:“你怎么知道的?”
华真行:“今天我从杨总的院子出来,夫子站在他的院子门口叫我进去帮忙做道菜,这就不对劲!想吃什么打声招呼就是了,等我晚上做好了一起到杨总那里吃,何必这么麻烦?
还有啊,你们分明都有话想说,却非要一个一个轮流找我单独说,说明你们不想坐在一起,上午很可能吵架了。”
不苟言笑的墨尚同也露出苦笑之色:“你倒是挺机灵,也不是吵架,就是互相问论了一番,有点分歧而已。”
华真行:“什么分歧?”
墨尚同:“老杨想将你扣在这里闭关,小柯并不是很赞同,各有各的道理,但后来还是听老杨的了。”
华真行:“您老是什么意思?”
墨尚同:“既然没让你听见,你就不必多问了。我确实有事找你,跟我来吧。”
他老人家向来话不多,说完转身就走。华真行很听话地跟在后面,看方向应该是去养元谷边缘的“传达室”工地。
墨尚同的性格有点闷,不像杨老头那么活泼有趣,华真行已经习惯了,墨大爷不说话他也就不多嘴。走着走着,墨尚同突然说了一句:“假如这里真要打造成仙家福地洞天,我是不会长住的。我与小柯,皆非山中隐士。”
华真行赶紧微笑道:“那是当然!我知道您老的脾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家院子好了。这里是世界养元师总部,是培训养元师、研究各种应用技术、造福大众的地方。”
墨尚同:“其实我并不反对你成为一代宗主,但此宗主非彼宗主。领宗旨而率众力行者,是我所谓之宗主。”
华真行:“我知道您老的要求一向很严格,我也一直在努力。”
墨大爷又不说话了,华真行跟着他一直走到东边的山脊线上。这里有一片平坦地带,十五名四级学员正在施工呢,见到两人纷纷行礼问好。
墨尚同摆手道:“你们好好工作,我和华总导去巡视一番。”
他带华真行沿着山脊线行走,这条路恰恰就是养元谷大阵的边缘分界线,在定境中华真行查探得非常清楚,但还从来没有亲自走过。
养元谷大阵是根据地势布置,它的边界线其实就是周围的山脊分水岭,重重叠叠山峦无尽,地势险峻荒凉,最高处海拔有二千八百米,寻常人站都站不稳。很多地方的土石很脆弱,随时都可能塌方或滑坡,没事谁会这么溜达?
起初这段路还算好走,周围仍有不少植被,墨尚同忽然又开口道:“你是神器之主,大阵以扶风盘为枢,论契属还是论缘法,你都是洞天之主。
你方才在桥亭中催动扶风盘,发现了老杨那只纸鹤。其实身为洞天之主,你在任何一个位置都可以运转阵枢,没必要特意跑到桥上。”
华真行:“理论上讲确实如此,我在这里将将能感应到扶风盘,但是真要那么做,恐修为法力不足。”
那长堤中央的桥亭中,是养元谷大阵的阵枢,在那里催动扶风盘运转大阵当然最顺手。实际上对于谷中的那些学员而言,只有在那个位置才能感悟大阵,但身为洞天之主的华真行并没有这个限制,理论上他可以在任何一个位置掌控阵枢。
但假如他真的那么做,神气法力的消耗极大,距离太远甚至会超出极限,根本就无法催动扶风盘。更何况以他如今的修为,原本就掌握不了扶风盘这件神器的所有妙用。
墨尚同却摇了摇头道:“这不仅是见知之障,亦是艰行之障。筑一道长堤艰难,但铲一锹土石并不难。我与老杨常有分歧,但在此倒是一致。
待你能做到那日便知,其实身为洞天之主,在哪里运转阵枢都是一样的,并不多耗法力。可是你若不能做到,那便永远不知。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大阵尚未彻底完成,并非全是你的原因。你如今既能感应到扶风盘,不必勉强洞察整座养元谷,那就感应立身之处好了。”
墨大爷话不多也没有用神念,却告诉了华真行好几件事。首先真正的洞天之主,无论是在洞天中的任何位置,运转阵枢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并不存在多耗神气法力的问题。
华真行之所以感觉困难,那是因为他还没做到。想做到怎么办,那就一步步来呗,就像用锹铲土石筑长堤,不说总有一天会筑成,但想筑成就必须如此。
以他的五境修为确实弱了点,待到大阵彻底布成、他本人的修为也突破大成后,再去尝试当然更轻松。但是杨老头也说过了,如今养元谷大阵就在奠基之时,体会诸般精妙变化也最为清晰,错过这个机缘实在太难得。
墨大爷告诉了他具体的方法,就是感应阵枢反观己身,宛若身内之身。整座养元谷就在他的形神之内,而他本人却在大阵边缘行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与丹道中的所谓大周天有相通之处。
养元谷的形状并不规则,面积有上百平方公里,走一圈有多远?八十公里!这是华真行脚量出来的,也是先前在元神中勾勒出来的,不仅是曲线,而且还是高低起伏的。
假如不是已有五境修为、掌握了御形之术,这条路他根本走不下来。假如不是有墨大爷在前面领着,他今天下午也根本走不完。他的每一步,其实都踏在墨尚同留下的脚印上。
如今的时节天黑得比较晚,大约在晚上七点多,华真行又回到了“传达室”工地,用了近五个小时。正赶上学员们收工,他们与墨主任和华总导一起返回。
走回后山时,墨大爷问道:“感觉如何?”
华真行:“已无一丝余力,神气已耗空,感觉好饿呀,给我一头牛都能吃下去!”
墨尚同板着脸道:“我是问能否运转阵枢?”
华真行:“已能。”他原先只能做到在大阵中任何一个位置都可以感应到扶风盘,此刻更进一步,已能在任何一个位置运转阵枢了。
墨尚同微微一怔,又问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华真行:“可在任意一地,察知任意另一地情形,凝神之间而已。”
墨尚同:“什么时候做到的?”
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能做到便会有感觉。华真行答道:“就在您老人家停步之时,我恰好沿大阵边缘走完一圈,踏回起点。”
墨尚同看着华真行,神情居然有些好奇:“以前有人教过你吗?福根家族的传承之书中,应该没有相关内容。瑞兽舍利中的定风潭传承,相关秘法要有大成修为才能解悟。”
华真行:“小丁老师所留方外秘法,五境心盘术。上次夫子带我来养元谷,也是如您一般前行引路,从杂货铺一直走到此地,我已有所证悟。”
墨尚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必多说了,明天也不用再带你走一圈了,你自行修炼吧。记住了,若是像今天这般,须日出而行、日落而至……你还有什么感觉?”
华真行:“有啊。”
墨尚同微微皱眉:“你自己都说出来啊,别等我一句一句地问!”
华真行一缩脖:“我不知道您老想问什么呀……其实我有感应,您是在布阵,每走一步,阵法仿佛都有变化,我却不太好形容。”
墨尚同:“这就对了,吃饭去吧!”
华真行:“您老先回,我给您送盘菜过来。”
华真行一走到后山就闻着味了,神识一扫就知道那道“玉立凌空节”已经做好了,一共三盘,还在蒸锅里没拿出来。
这是华真行第一次看见柯夫子做菜,相当不错,并不比他的手艺差。高人就是高人,不服不行啊,既然做了三盘,那就是三个老头一人一份了。
墨尚同:“夫子叫你做的那道菜,就不必给我端过来了。”
华真行:“您是不喜欢吃吗?”
华真行没去端菜,反而跟着墨大爷一起进了院子,边走边说道:“我看见您老人家,忽然想起一个很有意思的场景……”
华真行最近在网上看了一些小说,主要是修仙小说,放松图个乐子同时也换换脑筋。小说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矛盾冲突,比如在某某宗门的食堂里,有各种含有灵气的食物,但是普通弟子很难吃得起,却因此被有钱又势的同门笑嘲笑。
换成现代都市场景,比如在一个餐厅里,张三点了一道溏心鲍,回头看隔壁桌上的李四只有一盘小葱拌豆腐下饭,然后便出言嘲讽,旁边还有一帮小弟跟着帮腔……大抵就是这样的情节吧,吃饭也可以换成别的事。
李四受到了羞辱,要么奋起反击,以高超的手段狠狠打脸张三,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潇洒而去,要么暗暗立志,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等待时机一鸣惊人。
华真行每次看到这种情节都觉得很好玩,假如设身处地,他处于李四的位置,其实并不会在意,因为他在不知不觉中早就过了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尊的阶段。
再把这个场景换一下,假如是墨大爷坐在李四的位置,那就更好玩了。墨大爷肯定不会生气的,而是会很从容、很平静地劝告对方,三言两语说明其中道理以及原则。
墨大爷一定会很认真、很诚恳,而他越认真,就会显得对面那伙人越好笑甚至越可怜。
华真行倒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假如他遇到了,反应应该跟墨大爷差不多吧。区别就在于墨大爷不会动手也没必要动手,而华真行假如遇上了进一步挑衅说不定会动手的。
墨大爷很耐心地听华真行讲了这么多话,已经到屋中坐下了,反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华真行:“我就是忍不住在想,假如把您老放在这个场景中会很有趣。杨总曾告诉我,美味佳肴也好,粗茶淡饭也罢,都能甘之如饴才是真修行。不论是小葱拌豆腐,还是玉立凌空节,心中无分别。”
墨尚同面无表情道:“老杨这是在混淆概念,物实有别,岂可同名?不一样的东西非要说成是一样,那才是矫情。”
华真行此刻已能确定,三个老头上午是真吵架了,看样子很可能就是柯夫子挑起来的。他又笑着问道:“为世间谋福,不是让大家都习惯过苦日子吧?”
墨尚同:“简行笃志,不以为苦。”
华真行:“以您老的境界当然没问题,非但不苦,还有自在大乐,可是别人未必能行啊。这句话最好是对自己说的,对别人说就不太合适了。
而且说句实话,今日这盘玉立凌空节,是我与柯夫子身体力行而得之食,毫无靡费之处,您老还矫情什么?”
墨尚同突然笑了,坐在那里抬头道:“你这孩子,现在会说我了?”
华真行笑嘻嘻道:“小葱拌豆腐,再就两个馒头,就是简行笃志?您老应该很清楚,馒头和豆腐费的工夫,可比那道玉立凌空节要多多了!”
墨尚同微微眯了眯眼睛,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你就把菜端过来吧,我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迂腐之人。”
什么话不错?今天这道玉立凌空节,笋是自己拔的、鸡是自己抓的、菜是自己做的,东西都是自家院子里来的,只是心思精巧些、做得好吃些。如果说这样的菜还算靡费之物,那就是错乱名实了。
要说费工夫,馒头和豆腐这样的东西才是真费工夫。做馒头得种小麦、收小麦、脱麸壳磨面粉、和面、揉面、发面,然后才能上锅蒸出来。至于豆腐,那也有一整套工序。
为什么它们却令人不觉靡费呢?因它们不贵重难得,现实了批量化生产方式。哪怕是手工作坊的批量生产,也会使用很多工具,极大的降低了人工成本。
这些就是墨尚同等人身体力行、不觉劳苦之事,否则世人哪能好好吃豆腐?难道因此就说豆腐不好吃了吗?
华真行:“端过来干什么,一起吃呗!”
话音未落,杨老头的声音传来道:“那就一起吃吧,还有金欢芽炒竹鸡蛋呢。”
柯夫子的声音也传来道:“那我就装成一大盘,都端你那边去。”
华真行方才说了那么多话,目的可不仅是为了劝墨大爷吃这道菜,而是劝架,终于又把三个老头又劝到一桌上去吃晚饭了。
晚饭后华真行走出院子,背手摇头暗自嘀咕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人不省心!”
无论三个老头省不省心,华真行还是被扣在了养元谷。闭关也有不同的方式,并不一定就是关在小黑屋里,像华真行这样留在养元谷中勉强也算吧。
先定人,再定其心,接下来的几天华真行就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猫,每天日出时分前往“传达室”工地,沿着养元谷的边界走一圈。
没有了墨大爷的引领,华真行自己走要艰难了许多,要到日落时分才能回到起点,如此一连数日。
278、谁家的姑娘
“传达室”或者说科考工作站的建筑部分落成,那条石板路也山谷中一直修到了“传达室”的位置,总工期用时一周左右。这就是一群四境修士的能力,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这个工程完成后,十五名四级学员的本期进修就结束了,次日整队离开了养元谷,山外正是雨季。
做一个不太完整的统计,如今在养元师总部登记在册五级养元术导师有三名,就是华真行和连娜、王丰收,四级养元师的数量则达到了二十九名,除了李敬直、沈四书、洛克、曼曼之外,又多了二十五名四级学员。
有些人身居要职,暂时还没法调动,但剩下的人下一步就要渐渐完成工作交接,分别安排到春容丹中心、扶风园以及养元谷工作了。怎么安排还需要多方面权衡,再过一段时间,至少养元谷便不再是一座空谷。
华真行还惦着一件事呢,上次他在这里突破五境之后,恰好过了十六岁生日,而如今曼曼的生日就快到了。
曼曼具体是哪天出生的已经没人能记清,做居民登记的时候,杨老头帮她定了个日子就是六月十一号,那就是按这个日期过呗。
他跟杨老头提了这件事,意思是想跟着这批学员一起走,好去给曼曼过个生日,然后再回来闭关。
结果杨老头不答应,说闭关就是闭关,学员们都走了,他正可好生修炼,假如今天这事、明天那事,总能找到借口乱跑,谈何定心?
华真行也没办法,只能托那些回去的学员们给曼曼带句话,问她愿不愿意到养元谷中来过生日?杨老头知道后笑话了他一顿。
曼曼现在是养元术中心的主任助理,由于主任杨特红长期不在岗、中心也没有副主任,她实际上就是主持工作的领导了,虽然很多日常业务都有别人帮忙做。
别看她的年纪只有十六岁,也没人会因此指责养元术中心雇佣童工,等她过了生日就更没有问题了。
身为扶风园实际主持工作的领导,她待在那里多舒服呀,想过生日也热闹,干嘛非得跑到养元谷来?这里只有一座空谷而已,住着三个神出鬼没的老头子和一个华真行。
杨老头虽然这么说,但华真行知道曼曼一定会来,他就安心在养元谷中等着。
这几天华真行对养元谷大阵的感悟越来越深,也察觉到这座大阵正发生的变化。三位老人家其实一直在布置阵法,打下构造洞天的雏形与基础。
假如是一座早已布置完成的洞天结界大阵,以他的修为几乎不可能参透玄妙,而现在差不多刚刚好。他的修为尚浅,而大阵也尚在奠基,再过一段时间这个机会也许就错过了。
学员们都走了以后,华真行发现养元谷中已经不能随意乱闯了,洞天结界的打造还要等待很长时间,但是起警戒作用的困阵已成。
假如外人来到了养元谷,从“传达室”进去走那条石板路,就可以安然到达教学区,也就是办公楼、培训部、进修院、宿舍区所在,在那片区域里可以随意活动。
但“客人”若未经许可,擅自离开道路去养元谷中乱闯,最终可能被困在某个地方走不出去。那么谷中的工作人员呢?证书就相当于通行证,需要随身带着。
养元师总部颁发的,墨尚同亲手制作的,四级及四级以上的养元师证书,还有另一种“功能”,就是能凭借它不受谷中困阵所阻,可以自如来去。
那么三级学员呢?养元谷本就不是让三级养元师修炼的地方,如今的培训班只是特殊情况。一级到三级养元师的教学管理与考核,归扶风园负责,学员突破四级之后才能来到养元谷中复核领证,接受进一步的培训与指点。
就算华真行还打算继续特事特办,在养元谷中再搞几期针对三级学员的培训班,那么三级学员也不能乱闯,只能在规定区域内活动,否则说不定会发生危险,有了困阵反而是对他们的保护。
困阵布成的时候,华真行终于知道,墨大爷那天为什么要带他走那么一圈?
华真行如今可以在养元谷中任何一个位置催动阵枢,也能察觉到是否有人陷入困阵,还能一念之间就解除困阵把人放出来,这就是洞天之主的权限。可是他若没有这段时间的进步,空有权限也使用不了。
六月十一号这天,华真行没有继续在大阵边缘绕圈,而是在谷中沿着各个湖泊的岸边漫步而行。狓兽麒麟跟在他的后面,身上背着两个大篓子,左边装的是素菜、右边装的是荤菜。
养元谷中有很多野菜和野味,今天出来转一圈挑些最好,晚上做一桌,总之尽量丰盛些。生日蛋糕就算了,这里没这个传统,但长寿面肯定是要准备的。华真行估计不仅曼曼会来,还有别人听到消息也许会跟着一起来。
假如是今天日出时分从扶风园出发,以正常的速度差不多该在晚饭前到达,谁知道山外什么地方在下雨,雨季并不适合全速赶路,而养元谷中今日天气还不错。
食材搜集得差不多了,后山的菜园子里还可以再拔一些,足够做很丰盛的一桌,华真行招呼一声麒麟便往回走。
这头狓兽是越来越聪明了,能听懂不少简单的口令,也能看懂手势,甚至还学会察言观色了。杨老头这是怎么训练的呢?华真行问过一句,答案是“以神念而已”。
训练动物的难点,一是动物本身的智商与习性,二是用怎样的手段去沟通,首先得让动物明白人的意思,否则它不知道你想让它干啥?人们通常是用奖惩机制逐步诱导,令其形成反射,从记忆到行为习性。
可是对于大成修士而言就简单多了,神念是超越语言的意念,能包含各种信息,只要在动物理解的范围内就可以直接沟通。
久而久之,动物也会变得越来越聪明,甚至智商都会越来越高。人的智商兼有先天与后天因素,动物也一样,但后天智商的增长也有极限,受制于先天条件。
比如人可以教会一条狗做十以内的加法,但不可能教会它解方程式。假如它真的能学会,那就是不是一只纯粹的狗了,而是传说中的开启灵智自感成妖。
杨老头闲聊时就是这么对华真行说的。华真行问他何谓“自感成妖”?杨老头解释,这意味着自我意识的觉醒,能反过来审视自己是怎样一种存在,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
从这个时候开始,动物就有了脱离本能的、经过思考的行为,不再单纯被动地适应环境,而学会了主动地改变环境和改变自身,直至能够预测行为的间接因果。
比如聪明的猩猩会捡一根树枝去捅蚂蚁窝,但它还是猩猩。假如它会从树上折一根树枝,弄成合适长度、形状与粗细,再去捅蚂蚁窝,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用树枝捅蚂蚁窝是直接因果,而加工树枝与捅蚂蚁窝之间并无直接因果关系,猩猩却已能预见到,两个不相干行为之间的内在联系。
观察这只狓兽什么时候能自感成妖,就是观察它的这个特征,当年定风潭祖师点化瑞兽墨麒麟,想必也是这样的过程。
听说东国姑苏城有个万变宗,与其他修行传承宗门所不同的是,其门中弟子主要都是妖修。其宗主成于乐,人称妖宗,倒是个如假包换的大活人。
杨老头是当奇闻轶事讲给华真行听的,小华如今也该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信息了。华真行曾好奇地问,那位妖宗是不是特别擅长驯兽?杨老头闻言哈哈大笑着摇头。
妖宗擅长的可不是驯兽,想找这样的人才该去动物园。成于乐之所以能自创万变宗,在于他能指点各种不同族类的妖物修行……
华真行招呼了麒麟一声该回家了,这头狓兽便屁股一扭颠颠地跑在了前面,华真行见状莫名就想到了这些。
他在想麒麟能否有一天也自感成妖呢?假如是那样,能否想个办法将它送到姑苏万变宗去进修一番,就像他让那些学员到养元谷来进修。
世上真有那样的宗门吗?杨老头应该不会瞎说。华真行的修为已突破五境,阴诡邪祟之物其实也能感应到并见过一些了,他并不以为异,但是妖怪还真的从没见过呢!
假如麒麟也自感成妖了,那不就是能见到了吗?华真行一边想着,一边正准备察探“传达室”那边的动静,看看人来了没有?恰在此时,却忽然感应到谷中困阵被人扰动。
身为洞天之主,经过这些天的修炼,他已能有这样的感应,赶紧催动阵枢锁定观察,却吃了一惊。有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被困在不远处的了湖边,还是个挺漂亮的大姑娘!
这姑娘个子有一米七出头,穿着一身蓝白交错的软布牛仔装,背着一个双肩旅行包,可能是走得有点热,牛仔上衣是敞开的,里面是一件深色的贴身长袖体恤,身材不错。
看其五官很像东国人,皮肤挺白净,梳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左右额角又分别各扎了一根细长的小麻花辫,缠着蓝色的丝带为装饰。
华真行注意到她穿的是一双浅棕色的半高腰登山靴,不带任何标识,像是手工制作的,应该不是凡品!
挺漂亮一大姑娘,华真行为什么要盯着人家的鞋?这关注点未免太奇特了!因为他知道,不论什么人想走到这里,除非会飞,否则最重要的装备就是脚下的鞋。
前几天墨大爷带他在养元谷大阵的边界走了一圈,墨大爷穿的是曼曼打的草鞋。华真行穿的是一双运动鞋,原本挺结实轻便的,但回去后发现已经磨扯坏了好几个地方,他又用神识粹物之法修补了一番。
若非如此,后来他独自围着养元谷大阵转圈好几天,早就不知穿坏多少双鞋了。但是这姑娘的鞋看上去还很新很干净,假如她是从山外走进来的,要么会飞,要么就是这鞋不简单。
洛克有一件神器,形制是一根项链,名字却叫飞云靴,因为它的妙用之一就是可以变化成一双靴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姑娘脚下穿的靴子,给人的感觉就算不是法宝也差不了太多。华真行如今已初通炼器之道,通过阵枢观察也能发现这双靴子的非凡之处,它不是什么法宝变化出的妙用,本身就是一双靴子!
什么人能有这等手笔,专门打造一件法宝,形制就是鞋,平常就这么穿在脚上?那么跟这个姑娘打架的时候,就要提防她突然起脚踹人——华真行如是想。
当然了,这姑娘看上去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其气质甜美文静。非索港很少能见到她这种类型的女生,欢想实业的文宣部主管崔婉赫气质也很文静,但年纪要比这姑娘大不少。
这姑娘看上去就像是一名跑出来春游的东国高中生。华真行没有见过东国高中生,更没有参加过那种所谓的春游,只是听说过而已,但姑娘的样子就给了他这种感觉。
他当然也知道这不可能,什么高中生春游能跑到这里,还误闯困阵?姑娘双手插兜,眼神有些疑惑,仿佛正在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才能走出去。
华真行运转阵枢,又通过大阵感应其生机律动,又吃了一惊。这姑娘有修为在身,至少也是四境圆满,甚至有可能不弱于他……
这是怎么回事,谁家的姑娘还能跑到这里?华真行刚才收集食材没注意到,但谷中还有三位老人家,难道他们也没发现吗?
其实华真行转念之间就可以解开困阵,或者直接走过去把她领出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只隔了二百多米,沿着湖岸转过一个小山坡就能看见。
华真行能走过去,但是那姑娘却走不过来。她现在不论往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绕回原地,被困阵就圈在那片不大的范围内。
华真行这边刚动念头,那边的姑娘却突然发出一声厉喝:“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279、有点头晕
华真行吓了一小跳,姑娘刚才看着还那么文静,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凶了,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姑娘应该说的是自己,因为方才通过大阵感应其生机律动,姑娘有修为在身也能生出感应,察觉到好像有人在偷窥她。
姑娘倒不是冲着他的位置在厉喝,而是冲着阵枢的方向,这种反应也很对。
华真行觉得有点好笑,这姑娘动静之间给人的感觉反差太大了,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跑到人家的地盘乱闯还陷入了困阵,怎么还说别人鬼鬼祟祟?
难道她是误入此地,而三个老头故意没管?华真行打算亲自过去问问,可是他刚一抬脚身形却定住了,张大嘴暗道不妙,迅速施法紧固元神。
因为那姑娘摸出来一样东西,朝着前方的虚空一拍。华真行看得清楚,那东西应该是一张符箓,激散而开化为无形,其中蕴含着充沛而玄妙的法力。
华真行从未亲眼见过符箓实物,但通过定风潭传承对此已有了解,因为定风潭也有符法,而且他亲眼见过神术师使用卷轴,其功效与之类似吧。
这张符箓是干什么用的?应该是破阵!
困住姑娘的并不是什么洞天结界,就是一个简单的困阵,无论是迷其踪步还是扰其神识的阵法,华真行感觉这张符箓的妙用都可以将之破开,就像有一个擅长破阵的高人在施法。
华真行此时正通过阵枢以神识锁定那姑娘呢,姑娘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的元神也会受到冲击,虽不至于受伤,但猝不及防下也得晕眩一阵子……幸亏他的反应快。
华真行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就是通过阵枢运转困阵,注入神气法力去消涅符箓的威力。但是他很明智的没这么做,因为这张符一用出来,华真行就有判断,困阵挡不住,就算他再加一把劲也同样挡不住。
可是令华真行意外的是,困阵无恙。符箓激散而开随即就没了声息,就像放了一个无声无息、无色无味的屁,连姑娘本人都愣住了。
华真行能感应到,这是杨老头出手了,他老人施法摁灭了这张符箓的妙用威力。随即杨特红的声音传来道:“丫头,这是谁给你的破阵符?歇着吧,别糟蹋东西了!”
杨老头用神念传音应是说给那姑娘听的,顺便也让华真行听见了。
一张破阵符未奏效怎么办?那就用两张!姑娘此时已经又掏出来好几张一样的破阵符,随即便听见了杨老头的声音,露出很不服气的表情,但还是把符箓都收了起来。
华真行将察探的区域移换到杨老头所在的位置,又发现今日养元谷中好热闹,啥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不出意料曼曼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很多人,大家没进屋,此刻都站在杨老头的院子里说话。
雷大金、李小阳、唐森至,欢想实业的四大金刚到了三位。假如不是李敬直需要在前线盯着军事布署还要负责夏尔的安保,看这架势估计也会来。
洛克、连娜这两口子,王丰收、沈四书这两位高手,欢想实业研发部的主管范达克、文宣部的主管崔婉赫、计划部的主管易彬居然也都到了,他们难道都不用上班吗?
还有出身海神族、如今担任副食品供应集团总经理的扎朵,来自援建项目工程部、如今担任洛福根水电站现场施工总指挥的江怀谷……连约高乐律师都来了,这是个什么阵容?
他们都是来给曼曼过生日的吗?假如这些人都在非索港,抽空都聚过来倒也正常。可是从不同的地方跋山涉水跑到这里来给曼曼过生日,那真是好大的面子!
除了江怀谷、崔婉赫、易彬,其他人的修为都已突破四境,或者说好歹也是四级养元师。而这三个人……有些日子没见,居然也是三级养元师了。
易彬是欢想实业的元老级人物,也是总部中第一批学习养元术的,就是年纪大了点,此番也突破了三境倒不令人意外。
崔婉赫与易彬同时学习养元术,平时工作比较繁忙,相比那些四境学员修为倒是落后了一步,但也不算精进太慢。
江怀谷因为担任欢想实业高级顾问的关系,也跟着大家一起接受了养元术培训,没想到如今也是三级养元师了。但他不是在水电站工地上吗,怎么和这伙人凑到了一起?
其实华真行不知道,江怀谷是在天河镇遇到这些人的,听说他们的来意后也是大感兴趣,特意请了一天假跟着大家一起进入了养元谷,平日哪有这等机缘?
海神族来了一位扎朵,年纪二十出头,但也算部族中的长老级人物了。当初她在欢想实业的酱油加工车间工作,外号酱油妹。杨老头还曾开玩笑,说她很可能是墨尚同的私生女,不仅皮肤比较黑,而且五官轮廓有点像墨大爷。
玩笑归玩笑,杨老头倒是很看好酱油妹的,因为这个人非常能干也非常聪敏好学,就像是另一个版本的夏尔。
她在短时间内不仅掌握了酱油酿造技术,而且熟悉了各种腌菜的制作方式并结合当地条件有所创新,又学了造醋和酿酒,然后便走上了生产管理岗位……。
扎朵就是养元谷中第一期培训班的学员,上个月修为刚刚突破四级。她可是得到过杨老头的悉心指点,这个结果倒也不令人意外。
王丰收负责项目二部,当然知道杨老头偏爱酱油妹,而酱油妹自己也争气,在这个特殊时期很多人提拔得都很快,所以酱油妹如今已经是副食品供应集团的总经理了。
如今再看酱油妹扎朵,肤色已经白了不少,皮肤也嫩滑了许多。海神族人并不黑,他们大多数人肤色偏深其实是晒的。
院子中的这群人,最特别的还不是酱油妹扎朵,而是一位陌生的年轻人。
此人二旬出头的相貌,五官很是端正,但与如今网络上流行的那种俊俏小生不同,无形中带着一股锋锐气息。但这股锋锐气息收敛得非常好,华真行借助洞天大阵查探,也只是隐约有所感应而已。
他的个子有一米八出头,穿着一件户外运动夹克,却留着一头长发。头发没有披在背后,而是都收在了衣领里面,用三道黑色的发箍束住。
这小伙正一脸歉意地向杨老头解释道:“据我所知,小师叔的破阵符,应是芜城张荣道前辈所赠。小师叔确实有些顽皮,但行事向来并无恶意,她只是好奇而已。前辈略施惩戒也好,但还请……”
杨老头挥手打断他的话道:“假如在你们正一三山,她也敢这么胡闹吗?”
年轻人神色尴尬道:“这,这,正一三山并无此等困阵,但她也因为别的事,被我和锋师祖惩戒过。”
杨特红:“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说了不算,等正主来了再说。”
年轻人:“不知华总导去了哪里?”
杨特红:“小华买菜去了,马上就能回来。”
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去买菜?年轻人闻言有几分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王丰收笑呵呵的插话道:“这里有点坐不下,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杨特红:“这么大的院子,怎么就坐不下了?不就是桌椅吗,曼曼,你带着大家现场打造。”
曼曼:“好嘞!”
在场的都是高手啊,取竹木藤为材,以各种神通手段现场打造了三张方桌、十二条长凳。大家又顺手打造了好几张悠闲椅放在周围,形制与材质各异,几十个人都够坐了。
三个老头没动手,三位三境养元师也没插得上手,时间总共用了大概五分钟。这还是收着神通干的,比如约高乐就明显有点划水摸鱼的样子。
造家具主力并不是曼曼,而是那个陌生的年轻人,诸般器物在他手中顺手就加工成了需要的样子,然后一一编织组合成器,动作流畅自然。
曼曼看得赞叹不已,小声问道:“广任道长,你也当过墨大爷的学徒吗?”
这位广任道长语气谦和道:“家师乃正一门泽真真人,今日还是第一次有缘得见墨老前辈。”
一系列庭院家居打造完毕,华真行带着麒麟已经回来了。麒麟的背上果然装着两兜子菜,立刻就有人迎上去打招呼,顺手便把菜篓子摘了下来。
华真行好奇地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困阵里闯入了一个大姑娘,这位先生又是谁?”
杨特红介绍道:“这位是广任真人,来自东国,是正一门的高足,此次受昆仑盟盟主梅野石所托,代表昆仑盟前来拜山。”
华真行有点懵,这是唱的哪一出?杨老头的话中有神念,做了一番尽量详细的解释。
所谓昆仑盟,其实就是东国修行界的立约联盟,约束与监督各宗门与散修。正一门的名字华真行也听说过,据说是东国修行界自古第一大派。
近代以来,其门中修士有守、和、泽、广四辈,而这位广任道长则是年轻一辈中目前最出色的弟子,也是正一门广字辈传人中第一个突破大成修为的。
广任俗名任广之,出身芜城齐云乡三溪镇,本科与硕士都毕业于东国科技大学,与昆仑盟的梅盟主还是校友。他目前是一位在读博士,微电子专业。
这和修行界能扯得上边吗?修士也是人,不可能凭空冒出来,都有在世俗中的身份、生活以及经历。任广之少年时被正一门的泽真真人收为弟子,赐法号广任。
泽真数年前在铲除妖邪时殒落,只留了这么一名传人。门中其他的长辈对广任都甚为怜惜关照,尤其是正一门当代掌门泽仁真人更是对其悉心指点,与亲传无异。
广任两年前便突破了大成修为,他今年只有二十五岁。所以杨老头才会称他为“真人”,这并非道廷箓职,在现代更扯不上帝王册封,而是代表他至少已有大成修为。
广任是受梅盟主所托,代表昆仑盟前来拜山的。华真行又没开宗立派,外人跑来拜什么山?他其实是来送东西的,就是当年定风潭道场废墟中找到的各种器物。
二十一年前,定风潭宗门大阵被一击而毁,道场洞天崩颓,掌门形神俱灭,弟子四散无踪。
梅野石率昆仑盟众高人随即赶至,倒没发现除掌门鲁慕白之外其他弟子身亡,但是清理废墟找出了很多东西,诸如法器、灵药、符箓、各种天材地宝。
定风潭这派宗门已覆灭,这些器物就由昆仑盟代为保管。但是其中最重要的掌门信物定风盘、代表传承的宗门三典以及祖师留下的传承玉箴都不见了。
如今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出去的消息,定风盘重现世间,并换了名字又换了神器之主,有人在这里布成扶风盘大阵,并拿出了当年的宗门三典。
梅野石问明缘由后,便托人将这批东西给送来了,也不能总放在他梅家的菁芜洞天里呀……这便是广任真人的来意,但那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呢?
华真行还在琢磨呢,广任已开口道:“那位石双成小师叔,是梅盟主之女。她刚刚参加完高考正放暑假呢,听说了这件事便要一起前来。
梅盟主原本不让,她又去找了其师祖风先生。风先生对梅盟主说,让她来受受教育、开开眼界。风先生还托我带了句话,该讲规矩就讲规矩,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
华真行:“您说的那位风先生,就是我认识的风先生吗?”
广任:“对,风先生与华总导有过数面之缘,听说他还曾送过您一把扇子……华总导,您这是怎么了?”
华真行:“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别叫我华总导,叫小华就行!风先生那句话,是让你带给谁的?”
广任:“东西,是梅盟主点名送给小华先生您的。至于话,风先生倒没明确说要带给谁。”
280、闯阵
杨老头早就隐晦地提醒过华真行,他若将养元术当成义务教育内容推广,迟早会引来冈比斯庭和昆仑盟这些传统修行势力关注,说不定还会发生冲突。 冈比斯庭那边已经来过人了,新联盟这边基本上是由洛克负责接触,也有冲突发生,但大体结果还好。 有约高乐大神术师私下沟通,华真行给了他十年春容丹的独家总代理权。如今新联盟只在几里国北部小打小闹,影响不了冈比斯庭的利益,华真行反而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至于昆仑盟,华真行倒没有想太多,因为毕竟离得太远,很难打什么交道。三湖镇萧光等三兄弟,那是覆灭宗门的逃匿弟子,远走天边才碰上了华真行,不算是与昆仑盟修士打交道。 没想到昆仑盟的人来得这么快!养元谷略俱雏形,养元师总部也刚刚成立,才搞了两期针对三级学员的临时培训班,昆仑盟的使者就上门了,而且是送东西来的。 广任真人话里有话,交谈之间还以神念解释了此行的来龙去脉。 梅野石明明姓梅,石双成为何姓石?因为梅野石自幼被一对山村夫妇收养,其养父姓石,曾为其取名石野,所以石双成也跟着姓石。 梅盟主起初打算将定风潭这批器物送过来,还没有确定要委托谁,其女石双成听说了便自告奋勇要走一趟。 梅盟主哪里能答应,完全不放心嘛!但石双成又去找了其师祖,也就是梅盟主的师父风先生,风先生说可以让她来开开眼界。 开眼界可以,但不能把这件事托付给她,于是梅盟主又找了正一门掌门泽仁商量,委托广任真人把东西送来。广任是梅盟主亲自点的名,为此广任还特意向导师请了假。 梅盟主为什么不放心石双成?换谁心里都不能踏实了!不仅是因为石双成年纪尚幼、修为尚浅。 石双成今年十八岁,刚刚高三毕业,已有四境巅峰修为。梅野石既为其父又为其师,其实已经算教得很不错了。 关键原因是石双成从小就调皮捣蛋,东国修行界众高人尊长倒是对她有诸多劝戒指点,但也难免偏爱关护。 石双成出身很好,其父是昆仑盟盟主,修为高超自不必说,在世间也是富甲一方,家里有酒厂还开了好几座酒楼。 她的同门都是高手,平日结交的也是各路高人。梅盟主的辈分很高,所以她的辈分也高,像广任真人年纪比她大七岁,还得叫她一声小师叔。 梅野石的性情朴直,倒并不娇纵孩子,假如石双成闯了什么祸,就算苦主不告上门来,他也会尽量查明实情并惩戒石双成,还会上对方那里道歉赔罪。 但是说句实话,石双成的家世背景实在让人惹不起啊,有事都不用父亲出面,只要把几位师兄、师姐都叫过来,恐怕也就没什么人是对手了。 偏偏她还有一位非常护短、比父亲更厉害的祖师爷风先生。风先生从小就喜欢石双成,有时候石双成在父亲那里受到了委屈,便到祖师爷那里告状,挨收拾的就变成了梅野石。 有这样一位爱护短的祖师爷,平常人也不敢告石双成的刁状啊,她简直成了一位没人敢惹的小姑奶奶。 其实风先生本人小时候也非常淘气,十几岁就能把天捅个窟窿,不是形容词,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把天捅个窟窿,石双成的脾气和他有点像。 比如她上初中放暑假的时候,就曾跑到姑苏万变宗闹得鸡飞狗跳,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鸡飞狗跳,拽着狗尾巴玩旱地雪橇,磨坏了好几双鞋,还去爬上道场中宝树抓灵鹦。 万变宗的狗和灵鹦,都是已经开了灵智的,得了吩咐也不会计较她的胡闹,那真是狗不敢咬、鸟不敢啄,宗主还得在暗中护着防止其意外受伤…… 石双成还有一个特点,令梅盟主既欣慰又头疼,她既调皮捣蛋又聪明伶俐,在高人尊长面前尤其是在其祖师风先生面前,经常表现得甚为乖巧听话,略带几分可爱顽皮。 待到石双成年纪渐长,脾气倒是有所收敛,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胡闹,毕竟已经是大姑娘了嘛,平常也是一副斯文恬静的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但梅盟主了解自家姑娘是什么脾性,肯定不会放心派她来做这种事,不好违背师尊的意思不得不让她来了,却把任务托给了广任真人,并叮嘱广任一定要将她看好。 广任和石双成今天一大早就找到了非索港市的杂货铺,在杂货铺值班的恰好是易彬,听说消息赶紧通知了欢想实业总部众高层以及洛克市长。 王丰收就在非索港,听说这两人身份之后立刻就赶到了杂货铺。广任和石双成也没耽误,获悉华真行和三位老前辈如今正在养元谷,便立刻起身赶往养元谷。 洛克前几天就听说华真行让曼曼到养元谷中过生日,他便和连娜商量抽空一起去祝贺,结果恰好碰上了这件事,就与大队人马一起组团来了。 这伙人还没走出市区又碰上了约高乐,约高乐问明情况,也厚着脸皮蹭进了队伍。想来凑热闹的人还有很多呢,被众领导压下了,大家都擅离工作岗位可不行。 更巧的是,他们在天河镇碰上了曼曼和沈四书、崔婉赫、扎朵。 这四人是从另一条路走过来的,曼曼当然是到养元谷中过生日,另外三人最近在班达市工作,听说消息顺便到扶风园和曼曼一起过来养元谷,算是捧个场。 在天河镇,众人又遇到了江怀谷。江怀谷听说了这件事,便特意请了一天假,央求着一起来了。 进入养元谷时,他们穿过了刚刚落成的科考站,那里并无人值守。众人是知道规矩的,沿着石板路进入教学区即可,想找华真行就去后山先找杨老头。 范达克还特意叮嘱大家,养元谷中有困阵,不要离开这条石板路随意乱闯,等过了前面的牌坊就是安全活动区域了。 大壳子不提这茬还好,他既然这么说了,石双成便问了一句,假如乱闯会怎么样?范达克回答倒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会陷入困阵不得脱身。 这小姑奶奶偏不信邪,过了一会儿趁着众人都在前面走呢,一个箭步就闯进了旁边的竹林,展开身法眨眼就跑不见了。广任暗道不妙,再想劝阻已经来不及。 不出意料,石双成果然陷入了困阵。但这姑娘倒也没担心,因为她身上带着一大把破阵符呢,难道还破不开这区区困阵? 她的破阵符的确很好用,当然能破开困阵,可惜被杨老头给摁灭了,继续把她留在困阵之中……这就是今天一大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神念中介绍了这么多,广任似是担心华真行误会他在背后说石双成的坏话,又解释道:“小师叔虽然有些顽皮,有时候脾气比较冲,但行事从无恶意。她小时候是胡闹了些,但并没有真的闯过什么祸,否则祖师爷也不会护着她……” 华真行明白他的意思,就比如今天的事情吧,石双城的行为确实有些出格,跑到人家的道场中乱闯,但也没造成什么破坏损失。 假如换一种情况,她凭借自己的修为能够破开困阵,无非是验证了一番修为、显弄点本事,探探这里的底细。 假如她破不开困阵,也能凭破阵符脱困而出,无非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未损此地一草一木,在昆仑修行界也没人会计较这种事。 可惜今天遇到了本事更大脾气也更大的杨老头,把她直接摁在了困阵里。广任多加了这么一番解释,显然是想替石双成道歉求情。 华真行已回过神来,大致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又问道:“风先生为什么要让石双成来这里,难道就没有解释具体的解原因?” 广任:“有的,但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梅盟主说的,其原话是‘令其见造化玄妙、令其见人间疾苦、令其见世业之艰。’” 华真行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明白了。” 这时杨老头咳嗽一声道:“小华呀,此地你做主,你看怎么处置这个姑娘?” 广任有些纳闷,他虽然不太清楚三个老头的具体身份,但也知道这是三位修为深不可测的老前辈,而且他们显然就是华真行的尊长。 这种事情,华真行肯定应该先询问尊长的意思啊,哪怕尊长让他决定,他不能擅自做主。不料华真行很坦然地就做主了,没有问三位老人家是什么意见,而是问范达克道:“大壳子,你真的已经提醒过她?” 范达克点头道:“是的,我一进养元谷就说了,不要离开石板路,曼曼他们都可以作证。” 曼曼也附和道:“是的,我们都听见了。” 约高乐在一旁暗戳戳地添油加醋道:“那丫头听见了范主管的话,就偷偷走到了最后面,趁大家不注意突然蹿出去了。” 华真行瞪了约高乐一眼,心中暗道凭这位大神术师的修为,岂能察觉不到这点小动作,假如他真想拦住石双成肯定可以……当然了,这也不能责怪约高乐,他也没有看着石双成的义务。 华真行沉吟道:“风先生的面子不能不给,养元谷的规矩也不能不讲。”说到这里他又开口朗声道,“石双成,你明知养元谷不可乱闯,还要执意如此。养元谷就罚你在原地禁闭五日,五天后再放你出来。” 这番话通过阵枢也传到了石双成的耳边,石双成喊道:“你谁呀!” 华真行:“我是此地主人华真行,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也知道我的身份。”
281、正事
“啥叫不能乱闯,这里是盘丝洞啊?荒山野岭的,你说了算?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占山为王的妖怪……”石双成有些胡搅蛮缠,满脸不服气地开口回怼。 华真行催动阵枢玄妙,既能把自己的声音送到石双成的耳边,也能让石双成的声音就在院中响起。大家都听见了,反应与神情各异,有人甚至在那里偷笑。 其实都不用华真行施法移声,在场的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养元谷中目前还没有布置消音的阵法,石双成那么大的声音,谷中甚至传来了回音,大家都能听得见。 华真行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制造一种像是面对面说话的现场效果,不惊不怒地又说道:“你若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小心误闯,我自会引你出来。 可你来之前就知道这里是养元谷,知道困阵是何物,知道这里的规矩,就不要强行狡辩了。禁闭五日已是最轻的处罚,且好生待着吧。” “你居然真敢关我的禁闭,姑奶奶……”石双成话刚出口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众人都吃了一惊,扭头却见杨老头打了个响指,听上去却似给了石双成一巴掌。 石双成也吓了一跳,杨老头倒没有真给她一巴掌,但是那脆响带着空气的震动就仿佛贴着脸蛋子,随即听见杨老头的声音呵斥道:“小小年纪,跟谁自称姑奶奶呢?” 石双成鼓着腮帮子瞪了半天眼,突然一跺脚道:“哼,我不跟你计较了!” 她转身进了林子,找了个大树根坐下,眼睛瞟了瞟四周,掏出手机发消息:“师祖,您交待我的正事已经办了,按您的吩咐,我一进养元谷就闯祸了。” 这里根本就没信号啊,但这条消息居然发出去了,随即那边就回道:“干得好,罚你没?” “罚了,说是禁闭五日。” “怎么个禁闭法?” “就在困阵之中待着。” “这倒是个好办法,关在别的地方也不合适,恐怕也知道关不住你。有山有水的,你就当郊游吧。” “师祖啊,这里有高手,张师伯给我的破阵符被人掐灭了!但是他们也太小看我了,就这个困阵,不用破阵符,凭我自己的本事,给我三天也能破了。” “破阵干什么?说五天你就待五天!” “我不干,能破阵凭啥不破?我也不搞破坏,得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你有什么厉害?还不都是祖师爷我的威名!那些高人哪个不能收拾你?” “反正我就要破阵,既然被阵法困住了,难道就不让我尝试一番吗?” “想破阵也未尝不可,但你要按我说的办法做。破阵之后不要趁机离开,他们自会察觉动静,知道你破了阵,然后还会施手段继续把你留在困阵中。 你既证明了自己的本事,那边也保留了面子,算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嘛。回头你还要跟他们打交道呢,有事求人,不能不守规矩。” “那您还要我一进谷就想办法闯祸?” “你不闯祸,怎么显得他们有规矩?连你都要按规受罚,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师祖,他们今天是来办宴席的,却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连饭都不给吃。” “还有这回事?那就是他们不对了,坐牢还得管饭呢!不对呀,算算时差,那里还没到饭点吧?” “反正他们今天要吃大餐,不带我!” “你这孩子也是心眼太实在,就不知道吃完晚饭再闯祸?算了,豁达些,知味楼都是你家开的,何必计较荒郊野外一顿大餐?” “师祖,您可是夸过那华真行的手艺,跟我说的时候都快流口水了。” “你急什么,不就半五天禁闭吗?怎么也得在那里待一个多月呢,等出来了再说。” “那我就干饿五天啊?” “这不还没到饭点吗?假如过了饭点还不管饭,你再投诉抗议。” “我按您的吩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您可别忘了把那枚妖王玄牝珠给我。” “那枚妖王玄牝珠可以给你玩,但我也有言在先,你至少要突破五境并巩固修为,否则给你也用不了,吞形之术不是那么好学的。据我所知,养元谷中有幻形神术的传承,有机会你可以研究研究,很好玩的!” 石双成在给师祖发消息,那边的院落里,华真行对广任道:“请放心,困阵之中安全无虞,以那位姑娘的修为,更不会有其他危险,五天后再说吧,我们先办正事。” 广任只得苦笑:“是得先办正事,我是受梅盟主所托来送东西的。” 华真行摆了摆手:“这不着急!今天的正事是给曼曼过生日。多谢道长万里迢迢来送东西,先好好吃顿饭……您请了几天假呀?” 广任:“我跟导师请了半个月的假,但没说要出国。” 华真行:“那就更不用着急了,在这里好好观览一番,待石姑娘结束禁闭,我们这边也会好生招待的。” 这时曼曼凑过来道:“小华,可以开始做菜了吗?” 华真行笑了:“一起动手吧。” 不算被关在困阵中的石双成,今天养元谷**有十九人,分别是杨特红、墨尚同、柯孟朝、华真行、曼曼、洛克、连娜、雷大金、李小阳、唐森至、王丰收、沈四书、范达克、崔婉赫、易彬、扎朵、江怀谷、约高乐、广任。 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倒也热闹,广任和约高乐都是客人,当然没有让他们一起做菜,华真行也劝曼曼今天歇着,可是曼曼还是要帮忙,也就随她了。 华真行又劝江怀谷工程师去陪客人喝茶,厨房里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把王丰收、洛克、连娜也撵过去陪客人了。 三位老人家先回屋了,插不上手的其他人就在院子里喝茶。江怀谷感觉就像做梦一般,甚至有些恍惚,这还没喝酒呢就似有了好几分醉意。 江怀谷就是一位纯粹的养元师,所谓纯粹,就是他此前没有接触过任何修行秘法,也不了解修行界的事情,当然更不认识什么是神术师和修士…… 这位工程师只是参加了养元术培训,接触了这种身心锻炼方法,入门之后大感惊奇,从而在工作之余潜心修炼,不久前才突破三级。 今天的经历简直就是对世界观的冲击,他倒是听说过养元谷以及培训班的事情,但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证这等福地,还接触到这么多神异之事。 其实这里的很多人,今天都是第一次和来自东国修行界的修士打交道,大家都难免很好奇。王丰收算是最有经验的,早就对昆仑修行界有所了解,所以今天由他负责待客,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很多问题。 众人基本都有修为在身,就算在厨房里切墩、在井池边洗菜,都不妨碍交谈,倒没必要一定围坐在一起。广任很有修养,面对一群“乡下土包子”丝毫没有不耐之色,有问皆答。 众人好奇,广任则更好奇呀,他从未见过这样一批形形色色,甚至可以说奇形怪状的修士,完全就不正经嘛!交谈中他也问了很多问题,感觉这里完全不像一派传承宗门,很想市面上培训机构和研究机构,而且山外还有专门教授触及养元术的教研推广中心。 饶是广任身为大派名师高徒,见多识广,也感觉匪夷所思。他听出来了也看出来了,这批人的首脑或者说核心就是华真行,而非那三位神通广大的老前辈。 广任身为大成真人,遇事则看缘法,他当然清楚没有那三位老前辈就没有华真行,但此地一系列事情的缘起因由都在于华真行,而华真行偏偏还不是什么宗主、掌门的身份。 华真行这么干真的合适吗?广任比谁都清楚秘法不可轻传的道理,因为不可能人人都能入门,勉强修习反而会有种种弊端,徒耗精力财力也就罢了,甚至还会耽误人生害人害己。 三位老前辈不会不明白其中利害,难道就由着华真行这个孩子的性子来?难怪梅盟主会派他特意来一趟,就连女儿石双成都派过来了,确实应该好好考察一番。 广任暗自思忖,一边答众人所问,王丰收又问道:“广任真人,你们正一门中有多少弟子?” 广任:“四境以上的正式弟子,共一百三十六人,其中有大成修为者,连我在内共有三十五人。” 这个数字不仅是惊人,甚至是吓人了,一派宗门有三十五名大成修士,这是什么概念?不愧是自古第一大派!就连约高乐都不禁眼皮跳了好几下。 曼曼在厨房里接话道:“哇,这么多大成修士!广任道长,您是不是履字辈中修为最高的?” 广任:“当然不是,履谦师兄已有脱胎换骨之能,比我的修为高多了。” 众人皆发出惊叹之声,但是看见广任眼里却有另一番感觉。假如换一种情况,寻常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正一门的背景,简直会把他视为神仙中人,而这些人大多只是惊叹而已,并没有太多意思。 广任又问道:“请问你们的养元术中心,有多少养元师?” 曼曼在厨房里答道:“登记在册的养元师,截止昨天为止共有八百四十二人,他们都拿到一级证书了。其中又拿到二级证书的有六百七十人,再拿到三级证书的有一百二十二人。 通过四级考核,就要到养元谷这边发证登记了,目前总共有三十二人,其中有三名五级养元师,今天都在呢,暂时还没有六级的,还要等小华再制定考核标准……” 曼曼身为养元术中心主任助理,对情况掌握得很清楚,也全无机心,介绍得非常详细。广任却差点没被茶水呛着,定了定神才问道:“你们总共传授了多少人?” 曼曼:“我们总共培训了三千多人,绝大部分是从去年开始学的。最近这段时间各项工作都比较忙,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扩大推广规模,我们这边也缺导师。 有二十五名四级养元师,其实是上个月才晋级的,我们这里办了两期培训班,道长您来的晚了几天,没赶上。 杨总也说了,这是大机缘有所至,所以我们才能在短期内培养出这么多养元师,今后恐怕很难有这等盛况了。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扩大推广范围,去培训更多的人。” 广任一时无语,感觉自己得好好消化消化。那边石双成坐在树下玩了半天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站起身喊道:“这里能不能充电啊?” 她的声音隐约在山谷中回荡,华真行朗声答道:“你是受惩,不是郊游度假,难道还要再给你配台电脑打游戏吗?” 说着话他走出厨房进了屋子,找到杨老头私下说了几句,又高声道:“明日谷中将有大雨,假如石姑娘闲得无聊,还是先给自己造好避雨之所吧。” 石双成听见华真行的声音,同时又收到杨老头暗中传来的一道神念,不禁眼神一亮。 神念中是一副立体构造图,教她如何建造楼阁与凉亭,还包括就地取材的加工方法,甚至还讲了如何结合她所在之地的景观。 洞天福地、仙家楼阁,石双成从小见得多了,但她还从没有亲手建造过,再调皮捣蛋也不能跑到人的洞天道场中盖房子呀,自家的菁芜洞天更不需要她来多事,此刻倒是有了试试身手的机会……再说了,明天得下雨,她总得有个地方住。
282、全身都是宝
众人开始做晚饭、石双成也开始打造“宿营地”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三点半。今天这些人来到养元谷的脚程可够快的,因为整体修为都提高了嘛,路上也没有什么其他任务。 养元谷中以及从天河镇到养元谷的这条山路上,这两天难得没有下雨,但杨老头观天象推之,明天恐怕要下大雨。 华真行私下找杨老头商量,就是想给石双成找点事做,免得她闲得无聊自行生事。既然明天要下大雨,索性让她建一处关闭之所,这也是华真行的建议,杨老头给了具体的创意。 石双成果然大感兴趣,撸起袖子就开整了。在晚饭开席前,她已经建好了一座临水凉亭。 那处湖岸边有很多纹理细腻的大块青石,就拿来打造柱础和地基。取附近的粗毛竹为材,将竹筒从中间破开制成半圆形的筒瓦,凉亭制式为四角攒尖顶。 石双成采集材料时也不怕迷路,在周围随意乱逛,反正不管怎么转来转去最终也会回到原地。 华真行抽空也在暗中观察,发现石双成指掌间剑光飞旋,处理竹材简直毫不费力,处理那些石料时虽不像切豆腐般轻松,但也和切南瓜差不多了。 竹亭造得非常雅致,杨老头给的设计图嘛,立体结构以神念都交待清楚了。 菜一道道出锅,每样都做三份,今天要摆三桌。大家都陆续出去摆桌了,当厨房里只剩下华真行的时候,约高乐走进来凑近道:“你要是和那姑娘打架,可得小心点,她全身都是宝啊。” 全身都是宝这个说法,听上去怎那么别扭呢?约高乐明明可以用神念,却故意以神识拢音做耳语状。华真行亦以神识拢音答道:“我没想跟她打架……她有什么宝?” 约高乐:“刚才那张破阵符你是亲眼看到了。假如我告诉你,她身上的各种符箓,一共有七十多枚,你会不会动了打劫的心思?” 华真行正色道:“我一手创建的新联盟,最重要的宗旨之一就是打击犯罪、维护秩序,您认为我会动这种心思吗?” 约高乐讪讪一笑:“就是开句玩笑,你这么严肃干嘛?看来你还不太清楚符箓的珍贵,那么法宝总知道吧?那双靴子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名为千里靴。” 华真行:“有靴子妙用的法宝我见过,就是当靴子穿的法宝我还真没想到,有什么妙用啊?” 约高乐:“听名字就知道了呀,只要神气法力不竭,轻松日行千里,翻崖过涧不在话下,它还有崩眩震踏、立地护身的妙用,打起架来冷不丁就可以暗算对手。你再看看她那件牛仔上衣……” 华真行:“倒没什么门道,就是布料结实轻便些,也还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约高乐:“华老板眼光真高啊,那布料可是用**力淬炼过的,但说还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倒也没错,无非料子轻便结实些,其实有问题的那些扣子。 前襟的五粒扣子,还有衣领和袖口的四粒扣子,扣芯中各藏有一枚法剑。扣子本身没问题,却有法剑藏形其中,你恐怕不太理解,有点像传说中的剑丸……” 华真行:“我能理解,最近也得了一枚春雨剑。假如是法剑的话,一枚就够了,为什么要用九枚呢?” 约高乐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夸张道:“哦,我明白了!” 华真行:“您又明白什么了?” 约高乐:“听说你得到了当年定风潭的传承,可是定风潭的历代修士,无人修为能超过其祖师白子旺。白子旺擅炼器,却不擅合器之道,因此定风潭传人皆不擅合器。 就算有合器的相关法诀,也不是你现在的修为所能解悟的。我跟你解释解释吧,那九枚法剑既是九件法器,合起来也是一套法器,还能组成剑阵。 只是以那姑娘目前的修为,想发挥剑阵威力还不太可能,她也最多动用其中五枚,稍微弄个剑阵的样子,只动用一枚才是最顺手的。” 华真行明白了,刚才为何能“看”到石双成指掌间有剑光闪烁,其实并不是肉眼看见,而是通过阵枢观察,所感应到的那一股锋锐气息。 “还有吗?” “你看她耳旁那两根小辫子了吗,缠着细丝带呢,那也是法宝,两条丝带合器,名为阴阳卷天丝,也可以分开各自使用。” “还有呢?” “这些难道还不够嘛!才多大点一黄毛丫头?”约高乐的音调忍不住拔高了好几度。 “连件神器都没有。”华真行一边说话一边拿汤勺在锅中翻搅。 约高乐瞪眼道:“你以为神器是那么随便能有之物吗?那一套分光剑和一对阴阳卷天丝,虽不是神器但也是上品法宝了,不比你到手的那根麒麟索差多少!” 神器是不是随便的东西,华真行不太清楚,反正自家的神器好像都挺随便的,说到手就到手了、说认主也就认主了。 通过约高乐的话,华真行也有了大概的判断,石双成随身携带的分光剑和阴阳卷天丝都算是上等的法宝,但好像比麒麟索还差点。他反问道:“我弄到了一根麒麟索,约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约高乐:“三湖镇那点破事,我还能打听不到消息吗?” 华真行:“不说三湖镇的事,石双成的这些法宝是从哪儿来的?” 约高乐:“阴阳卷天丝,是她爹给的,突破四境时的赐器。分光剑,是正一门的和锋道长送的,也是和锋道长亲手炼制,突破四境时的贺礼……和锋就是广任的师祖。” 华真行:“那双千里靴呢?听您刚才的意思,它好像不能算上品法器。” 约高乐有些诧异道:“华老板啊,你可什么话都敢说!打造那么一双靴子,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下品法器,我看比祭炼阴阳卷天丝都要更费工夫。 那不是法宝可以当靴子用,而是靴子可以当法宝用,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首先要找合适的材料做一双靴子,然后再想办法将之祭炼成法宝、赋予其妙用。 而且靴子是左右两只,也得用上合器之法,这跟普通合器还有所区别,它只能成套使用,互为一体……” 华真行:“你这么一解释,我差不多明白了,的确不简单。我听着都有点羡慕了,其实正缺这样一双鞋子呢。” 约高乐:“动心了?但你就别打那件宝贝的主意了,尺码不合适,你的脚大。” 华真行:“您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想问问,那千里靴哪来的?” 约高乐:“我打听了,是坐怀山庄庄主白少流送的,祝贺她考上春华大学,前两天刚穿上的。” 华真行:“不对吧?高考刚结束,出成绩得下个月呢。” 约高乐:“提前祝贺呗,按照小白的说法,只要她填了志愿就肯定能考上,贺礼就提前送了……唉,真是脸都不要了!” 华真行:“约先生的消息这么灵通,啥事都知道?” 约高乐:“这些事在昆仑盟也不算什么秘密,石双成这个小太岁,别看平时没人敢招惹,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受关注。防火防盗防双成,就和她祖师爷当年一个德行!” 华真行:“风先生我认识,根本不像您说的那样……对了,风先生是其师祖,难道就没送她什么法宝吗?” 约高乐哼了一声道:“据我所知,这个人不擅炼器,倒是很擅长到处摸东西。再说了,好东西也不能全带在身上啊,谁知道还有啥。” 华真行撒了一把葱花到锅里,然后排出三个大碗盛汤:“起锅开席了,约先生,麻烦你帮忙端一下。”众人皆有法力在身,可以直接御物将汤碗送出去,但还是亲手端出去更有感觉。 就在屋后露天摆了三张八仙桌,呈品字形布置,隔着湖面遥望着那道长堤与石亭,周围竹影婆娑,油茶花开正好,黄昏时分天色还不算太暗,七枚有光珠已悬在空中照明。 今天是给曼曼过生日,大家请曼曼坐中间那张桌子的主座。曼曼现在也很懂讲究了,坚决不坐,反而把杨老头推到了那个位置,杨老头笑呵呵的也就坐下了。 杨老头单独坐一边。曼曼坐在杨老头左手第一个位置,华真行在她旁边,两人对面是两位昆仑盟贵客的座位,但此刻只坐了广任一个人。 石双成虽然被关了禁闭,但还给她留了个座位,只是空在那里。杨老头对面坐的是王丰收和扎朵,算是今天的陪客。 另外两张桌子,当然是墨尚同和柯夫子单独坐了主位。柯夫子这桌右手边是连娜和洛克,他们对面是客人约高乐。约高乐也单独坐了一边。柯夫子对面则是沈四书和雷大金。 墨尚同也是单独坐主位,左手边是李小阳和崔婉赫,右手边是江怀谷和唐森至,江怀谷其实也算半个客人,墨尚同对面则是范达克和易彬。 总计三桌十九人,酒宴非常热闹。众高人轮番敬酒,用的都是小杯子,曼曼原本是不怎么喝酒的,但是今天也喝了,喝得小脸红扑扑的。 这既是生日宴,也是成年宴,因为按照非索港的最新法令,十六岁就算成年了,可以正式担任各种政府公职,也将履行完全的民事责任。 其他人倒还好,不过是有些酒意或是享受醉意而已。只有江怀谷喝多了,拿着酒瓶子当麦克,站起身跳上小板凳,在三张桌子中央献唱了好几首歌,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江怀谷唱歌的时候,华真行以神识拢音,悄悄对杨老头说了几句,杨老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边石双成已造好了竹亭,又从湖中起出一根合抱粗、十几米长的阴沉木大料,感觉也有些累了,忽然听见山谷中远远的传来唱歌声。歌声有些荒腔走板、声嘶力竭,人显然是喝多了。 原本虽然累但感觉还挺开心的石双成,此刻脸色一沉,正想开口高喝,却突然发现竹亭中多了一堆东西。 有碗筷杯盏还有炉具,旁边码放着各种食材、调料,并以法力封禁保鲜,看这架势足够她吃五天的。 这天没有月亮,但高原山谷中星光璀璨,石双成看见东西随即又乐了,元神中也收到一道神念,居然是各种菜谱,教她怎么做吃的。 就在这星光下,亲手打造的临湖凉亭中,来一场自助烧烤,感觉也是很惬意的!石双成本已想好怎么抗议并向师祖控诉,这一瞬间却打消了念头。
283、不是我的东西
“广任道长,您请了半个月的假,那么石双成姑娘有没有说要在这里待多久?”
“梅盟主吩咐了,她可以等到高考成绩出来后再回去,还有一个多月呢。”
“东国高考是前天才结束的吧?”
“高考一结束我们便出发了,梅盟主还送了我们一程,直接把我们送到了非索港郊外。真要说起来,我们并没有办入境手续,好像算偷渡啊!”
广任居然开了句玩笑,华真行却很认真的答道:“没关系,新联盟的最新政策,目前在班达市和非索港市,东国公民可以免签出入境。
如果你们需要记录的话,直接报备登记就行,就是在护照上盖个戳,各个辖区派出所都可以办理,养元谷中也可以办……”
东国公民免签出入境,是新联盟的土政策,按几里国的目前的管理制度,各大邦区也都有制定相应政策的权限。
新联盟这么做主要是方便工程援建人员往来,目前仅在非索港一地,东国援建人员以及他们的家属,总计差不多快三万了。
援建工人有周期轮换,家属来往则更频繁,有的就在这里长住,有的人则是只来探个亲、度个假。非索港市政为此还新设了一个农垦区,有专门办理出入境手续的窗口单位。
农垦区早就有了,如今是正式设立了几里国的第三级行政单位,区政府设在新田镇。
非索港这边对东国公民的出入境没有限制,实行免签政策,护照盖个章而已,很方便。既然农垦区提供了这样的服务,那么非索港和班达市的其他地区也照此办理。
这种看似很宽松的管理方式,假如换在东国是不可想象的,但在非索港却是正常情况,其实几里国的边境管理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形同虚设。
如今表面上看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实际上登记统计工作却很严格,各口岸能及时掌握出入境人员的情况,免签也得登记啊。
这回却漏掉了广任和石双成,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既然这两人有这等本事,又有神通广大的高人相助,华真行就没多问了。
广任却苦笑道:“我们也忘了带护照。”
华真行:“没关系,假如有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们补一份长期居住证件,身份证明就由养元术中心开具。”
东国公民虽可免签出入境,但是想在这里长期居住、生活、工作,开具当地的账户、参与各种公共事务,还需要办一张当地的证件,有点类似于所谓的绿卡吧。
来到这里的东国援建工人及其家属,只要愿意都可以办,新联盟政府对此持欢迎鼓励态度,甚至可以上门办理。这是华真行定的政策,自有其用意。
这是在酒席上,华真行和广任聊的闲话。这天被敬酒最多的当然是曼曼和三位老领导,其次就是广任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约高乐被敬的酒也不少。
这酒越喝,广任就越纳闷。
到后来其实是华真行喝得最多,除了三位老人家,这里每个人都来敬了他,他也离席敬了所有人,额头见汗了,虽不至于喝多,但人显然也很兴奋,话也多了起来。
席间华真行还连敬了广任三杯,感谢他万里迢迢来到非索港,为了昆仑盟所托特意跑这么一趟,却一句都没有问他究竟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其中有哪些宝贝?
听说这孩子只有十六岁,未免太沉得住气了吧,他难道就不好奇吗?虽然东西已经送来,迟早都是他的,从下午到现在,难道他就不着急吗?
广任忽有一种受到冷落的感觉,但这里并没有人真正冷落他,大家对他都很热情。可是他是代表昆仑盟有任务在身啊,华真行居然问他送了什么东西来……这孩子不问,别人也都不问。
广任正在思忖间,杨特红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道:“广任真人发什么愣呢,是这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合口?”
广任回过神来,赶紧答道:“酒非常好,至于菜,简直太好了……来,我再敬您老人家一杯!”
这位真人在心中苦笑,方才那一瞬间他已经意识到,好像不是华真行能沉得住气,而是他自己有点沉不住气了,身为大成修士这不太应该啊。
在广任眼里,华真行能沉得住气且很有主见。但是华真行自己倒没有大多感觉,杨老头从小就说他性情跳脱爱逞能揽事,为此没少揍他。
当初护送罗柴德、干掉金大头,可都是华真行自作主张,虽说是系统任务,但华真行愿意去做,也能说明其脾****几里国、打造欢想国这种事情,他想到了也就真干了。
华真行之所以不问,因为他根本没觉得需要在这个场合问,而且有些话也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已经很能藏得住事了,比如风自宾这个身份就是一个大秘密,他拿出来得瑟过吗?更别提心中还有难以想象的宏伟蓝图。
今天先办正事,广任和石双成来访只是个意外。梅盟主托广任送来什么东西,他虽然有点好奇,但并不怎么动心。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就是昆仑盟的用意。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他的,华真行无私心,这是从小受杨老头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一点都不爱占便宜。
风先生为什么让石双成来,华真行也不笨,通过广任的转述,其用意大概都能猜到了,可是昆仑盟是什么意思?
华真行并不想与昆仑盟为敌,搞好关系甚至是必须的,但假如昆仑盟要干涉养元谷的事情,华真行也是不会答应的,所以有些话还是私下交流更好,免得落了脸面。
酒席之后,众人收拾杯盘碗筷,就在这后山继续喝茶聊天,难得三位老人家都在,有很多事情可以当面请教。华真行走到广任身边道:“道长,能否借一步说话?”
广任微笑点头,两人离开院落并没有走远,而是沿着长堤来到了那座石亭中。华真行终于开口道:“请问道长,昆仑盟为何要将当年定风潭的器物送给我?”
不问有什么,先问为什么。广任答道:“缘法所致,定风潭这派宗门已灭,但是传承在此。鲁慕白死有余辜,定风潭宗门无存,但器物无辜,且对道友有大用。”
他用了个特别的称呼,称华真行为道友,华真行也没有纠正,只是摇头道:“定风盘改名扶风盘,神器认主我事先也没有想到。我在三湖镇得到的东西,并非我的私物,所以用来打造养元谷大阵、培训养元师……”
华真行详细讲了他在三湖镇的经历,包括那三兄弟的所作所为,同时又系统的介绍了养元术中心与养元谷的构架与宗旨,最后又说道:“若说缘法,这还真是缘法。但是昆仑盟在定风潭道场废墟中找到到的器物,与我毫无关系,为何要送到这里?”
不是我的东西,我干嘛要它?这就是华真行的意思。
广任怔了怔,苦笑道:“梅盟主说了,这是想请您帮个忙处置这批器物,也不能总是放在他那里。你我都是修士,就不必矫意,应知像此类器物,得失皆有缘法。那么请道友告诉我,如今世上谁最合适处置它们?”
这回轮到华真行愣了愣,反问道:“托我帮忙?”
广任:“这就是梅盟主的原话,否则这些东西放在那里发挥不了用处,还白占地方。至于道友想问为何是你,我想就不必再问了。
来之前我也没想到,世上竟有养元术中心与养元谷这种机构。我原以为您是要重建一派宗门、融合定风潭传承,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但无论如何,定风潭传承就是这里的教学内容,物尽其用,由道友来处置则是最合适不过。
当年定风潭覆灭之后,昆仑盟众高人在废墟中搜检出残存器物,也问过风先生该怎么处置。风先生说了,暂由昆仑盟保管,以待缘法。如今之事正是缘法。”
华真行正要说话,两人耳边响起墨尚同的声音:“物得其用!小华,你就收下吧,该怎么用便怎么用。”
华真行闻言便点头道:“那养元谷便收下这批器物了,它们并非我的私物,我只是代为处置而已。但我想先问清楚,梅盟主和昆仑盟,还有什么要求?”
这话什么意思?华真行是接过了这批器物的处置权,东西不是他个人的,而是属于养元师总部的,就算将来“分配”给谁使用,也不是归使用者所私有。
华真行并不是坚决不收这些东西,反正定风潭当年最珍贵的器物以及最重要的传承都已经在他手中,也不在乎剩下的了。他只是不想白收,同时要搞清楚昆仑盟的用意。
广任笑了:“定风潭覆灭是咎由自取,风先生事后也没有继续追究。但昆仑盟众高人毕竟出面也出力了,不仅及时赶至,还将残存器物搜检齐全并保存至今。所以梅盟主也说了,能否求春容丹若干,代其师尊酬谢当年众高人?”
284、多与少
任务十一:回赠广任春容丹五十盒。
任务奖励:二十一年前定风潭道场废墟所搜检诸般器物。
这是元神中突然跳出来的系统新任务,华真行不禁微微皱眉,这系统也太随意了吧?原本还算是先知先觉,如今却来了个后知后觉。广任东西已经送来了,而且已经开了口求取春容丹,系统这才发布了任务,这跟说废话有什么区别?
广任见华真行皱眉,又解释道:“梅盟主只是这么一说,若是不方便的话并不勉强。托华道友处置这批器物,本就是请您帮忙,并无额外要求。”
华真行舒展眉头道:“道长误会了,我刚才是想起了别的事。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请道长您帮忙,如今手中有百盒春容丹,请您带回昆仑盟交给梅盟主。
昆仑盟中高人众多,其中擅长丹道者亦多,若能帮忙鉴定丹方灵效、给予适当反馈指点,我代表春容丹中心深表感谢!”
系统任务让他“回赠”五十盒,但华真行可没有那么小器,截至今天为止,他手中不多不少恰有一百盒,干脆就全拿出来了。
杨老头催动九转紫金炉大阵,迄今为止总计炼制了五百来盒春容丹,有三百盒被华真行通过约高乐卖给冈比斯庭了,还有百来盒则是通过各种途径用掉了。
罗柴德的奥海姆集团、洛克的福根基金会、风自宾的欢想实业,各自挑选了十名合适的对象,从去年起就同时服用三盒春容丹,并将做长期跟踪记录。
杨老头如今人不在杂货铺,但九转紫金炉大阵仍在运转,春容丹仍在炼制中,只是速度已经放慢下来进入一个稳定的节奏,固定的产量也就是每天一盒。
杨老头还告诉华真行,这个节奏会保持到今年年底,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号。从明天一月一号开始,杨老头本人就彻底不再管这件事了。无论是原材料的采集与加工,还是最终炼制成丹,都要华真行自己去想办法。
搞了这两期培训班之后,原材料的采集与加工,华真行暂时已经有办法解决了。至于最终炼制成丹,就是系统颁布的上一个任务,华真行如今尚未完成,但多少已经有点头绪。
今天是六月十一号,就算将库存的百盒春容丹全送给昆仑盟,截止年底大概还会有二百盒春容丹出产,倒也并不耽误事。
华真行的话说得很漂亮,也是请对方帮忙。广任正要开口,约高乐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道:“华老板,别忘了我们的协议。我可是拿到了春容丹十年的独家代理权,每盒东国币两千万的价格,你只能卖给我!”
来此之前,有很多情况广任显然并不掌握,比如他虽知道这里有春容丹、也清楚春容丹的灵效,但并不清楚华真行跟约高乐之间有独家代理协议,而且每盒卖这么贵。
广任赶紧道:“实在不必百盒之多,拿个十几盒就好。”
华真行却没有立刻接茬,再开口时话是对约高乐说的:“约律师,我当然会遵守协议。根据协议,春容丹不通过其他渠道向外公开发售,只由您独家代理。
但此番只是私人赠送而已,也是请昆仑盟众高人帮个忙,鉴定分析灵效、验证服用成果,这也是研制过程的一部分,我并没有出售它。”
约高乐似是很不满地回了一句:“行,算你小子大方!有这批货干嘛不给我?二十亿东国币啊,我又不是不付钱!”
约高乐和华真行的协议,华真行每年提供的春容丹,最低保证至少一百盒,最高则不超过一千盒。华真行今年已经给了他三百盒,并没有达到上限,再卖一百盒当然完全可以,但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全对广任说了。
华真行不说,约高乐却主动透露了很多关键信息,比如约高乐拥有春容丹的十年独家代理权,而且这百盒春容丹价值二十亿东国币,只要华真行愿意卖立刻就能拿到现金,看似是表达对华真行的不满,其实话好像都是讲给广任听的。
华真行又对广任道:“百盒之数其实不多,只是恰为我如今所有,请道长万勿推辞。既是梅盟主代其师尊答谢当年曾出手众高人,我怎可不尽力而为?没有风先生所赠宝物,这里也炼不成春容丹。”
昆仑盟众高人需要春容丹吗?就算他们自己用不着,世俗中很多亲朋好友也是需要的。他们中应该有人也能炼制出灵效类似的丹药,但未必合适普通人使用,就算适合,也得费时费力,有现成的岂不是更好?
想当年这批及时赶到定风潭的高人,肯定不是去打酱油的,应该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定风潭的掌门勾结外敌,连镇山神器都动用了,尽管从内部角度,其他人可以辩解这只是掌门鲁慕白的个人行为,但是从外部角度,这无论如何都是宗门行为。
就算不牵连无辜弟子,定风潭这派宗门,昆仑盟也不会允许它继续存在。
假如定风潭还有人要负隅顽抗,到场的众高人是一定会动手的,只是他们赶到时洞天道场已毁、众弟子四散逃离,定风潭已不复存在。
梅野石托广任将这些器物送来,又让广任求春容丹若干,以代其师尊答谢当日出手的众高人,安排得已经非常到位,尽量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时杨特红的声音又响起道:“百盒春容丹,我这便取来放在研究院,待会儿你就带着广任真人去拿吧。”
墨尚同的声音也响起道:“我带着人一起去,现场清点器物登记入册。”
入夜之后,众人各自休息,养元谷中就有新修的洞府,入住倒也方便。墨尚同带着华真行、曼曼、洛克、连娜、王丰收、范达克,陪同广任道长一起来到研究院的地下库房。
库房中已经放了一堆东西,就是百盒春容丹。一盒春容丹共有三百六十枚,有服用的顺序,每日一枚,差不多一年才能服用完毕。每人同时最多服用三盒,否则会有副作用,累计最多服用九盒,再多服亦无效。
华真行和广任在桥上私下说话的时候,仅仅是两个时辰前,而杨老头已经把杂货铺库房里的百盒春容丹都给拿来了,果然神通广大!
杂货铺的里春容丹包装很简单,盒**有四层,每层九十粒,十五行六列,每粒都有编号,整盒差不多有一条烟大小,只是稍厚一些。至于约高乐那边买了去,冈比斯庭会不会换成豪华的包装,华真行就管不着了。
华真行:“百盒春容丹在此,道长先收下吧。”
墨尚同又问道:“可有空间神器?若是未曾携带,可让洛克市长借你暂用。”
广任笑道:“神器岂可轻借,我来时倒也携了宗门的一件空间神器。”说着话一挥袖子,那堆东西便消失不见。
洛克能借出的空间神器,当然就是飞云靴,墨尚同亲手祭炼的。只是以洛克如今的修为,尚发挥不了飞云靴的空间神器妙用,借给广任倒可以。
广任说神器不可轻借,这也是实情。神器不是拿去就能用的,借用者须得到神魂烙印传承,而这东西除了衣钵嫡传,绝不会轻授他人。
所以当年定风潭将镇山神器借与外敌,用以暗算风先生,才会令人震怒。而华真行居然将扶风盘当成一件教育用具,将操控它的神魂烙印传给所有四级以上学员,又是多么令人震惊!
华真行闻言却有点纳闷,因为向来言简意赅的墨大爷居然说了句废话。广任是来送东西的,那么多东西也不可能揣在兜里,所以随身必然有空间神器,又何必再问呢?
这时洛克突然插话道:“福根家族的传承之书,我已带来,今日就交由研究院一并入库。按照教学计划,它提供给五级以上的养元术导师参考研究。”
墨尚同微微点头只说了一字:“好。”然后接过了洛克递来的传承之书,又交给范达克负责登记入库。
广任又吃了一惊,他虽然对福根家族的历史不太了解,但也知道这传承之书是何物,看来养元谷不仅有当年定风潭的传承,居然还有罗巴洲古老家族的神术传承。
广任已经了解,华真行这里的培养的养元师,都以养元术为修为根基,在突破四级前几乎都不会接触其他的秘法以及各种神通手段,顶多在三级时尝试神识御物之法与粹物之功。
定风潭的种种传承,学员们要突破四境后才能接触到,至于神术传承,则是养元师们突破五境后的研究参照资料。
心中暗暗惊异,广任却没多说什么,取出一只小巧的金葫芦道:“华道友,这是一位丁奇先生托我送来的礼物,祝贺你居然真的改变了非索港——这是他的原话。
此金葫内有一方世界,可当空间神器之用,所以我就把它带来了,顺便将那批器物也携在其中,分次取出请诸位清点……”
各类法器一百六十七件(其中风斩七十七支,如今已更名为春雨枝)。
符箓四种,共二百一十六枚。
灵丹九类,共四百八十三枚。
各色天材地宝二十九种,共计九百三十四件。
这就是广任道长带来的全部器物,满满当当放了一大片地方,先拿出来清点过目,事后再由范达克分门别类另行收存。
范达克看得满眼都是小星星,他啥时候见过这么多宝物?要知道养元师总部可是穷得很,一大批四境学员包括他自己,连件随身法器都没有呢!
洛克和连娜也是惊叹不已,他们是见过世面的,手中也不缺神术师所谓的法宝。可是福根家族的传承之物毕竟有限,再加上近些年来的消耗,哪能与一派千年宗门相比?
王丰收似是早有思想准备,但也面露喜色很是兴奋。只有曼曼的神色还算平静,她对此并无太多概念,只是满眼好奇而已。
华真行的反应稍微有点奇怪,面露思忖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心思估计在场没有人能猜到。
这些器物多吗?当然太多了!那一百盒春容丹假如能卖二十亿东国币,也远远换不来这些宝物,更何况有些东西不是拿钱能买到的。
但是华真行却觉得太少了,他倒不是贪心,而是有些纳闷,以定风潭千年传承的积累,难道就这么点东西吗?
法宝也就罢了,定风潭祖师一人就炼制了九十九支风斩,足够后世宗门弟子所用,也没必要再炼制更多法器。后人还打造了一潭春水、春雨剑这样的上品法宝,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其他东西也这么少吗?比如天材地宝的库存,宗门中历代都有那么多弟子,哪怕一年只攒下来几件,也不至于就这么点啊?
转念再一想,他又多少明白过来,不禁露出苦笑。当然不是昆仑盟众高人贪墨了东西,而是除了法器之外,其他的东西比如符箓、丹药之类几乎都是消耗品。
能搜集炼制的尊长人少,而需要使用的弟子多,所以不可能库存太多,更不可能总是放在那里不用。所谓千年传承,不仅只有积累,也有历代的消耗,最后碰上一个败家的掌门,不就一次把宗门都给败没了吗?
对于一派当年只有二十几名弟子的宗门而言,废墟中还能剩下这么多好东西,其实已经是千年传承的底蕴了,可惜了!
285、大壳子的研究论文
华真行先前可能也是被石双成的情况所误导了,所以才会认为定风潭攒下的家底太少。听约高乐说那姑娘全身都是宝,仅仅符箓就带了七十多枚,相当于整个定风潭库存符箓的三分之一了。
可是世间修士哪能人人如她?就比如养元师总部这边吧,虽然华真行本人不缺法宝甚至连神器都有,但是那么一大批四级学员还空着手呢。
严格地说起来这批养元师好像也有法宝,比如华真行就曾教他们如何祭炼有光珠,不少人都祭炼成功了,留在养元谷当照明设施。
但有光珠只是个练手的小玩意,除了能发光没别的妙用,就相当于一个应急灯泡。假如有电力供应的话,它还不如灯泡好用呢!
四级养元师证书也带有某种法宝妙用,但也只能验证身份、在养元谷中通行……这些东西和传统意义上的法宝还是有区别的,只是借鉴了现代工业产品或科技产品的思路。
石双成虽说浑身都是宝,但她也没有神器啊。广任道长倒是带了一件空间神器,但听语气是为了完成这次任务特意从宗门中“领取”的,用完了还得交回去……
华真行暗自琢磨中,取出了当年定风潭的《宗门器物谱》对照。
这一百六十七件法器,果然在《宗门器物谱》中都有记录,对照之下,他还能知道当年定风潭覆灭时,被四散的弟子带走了哪些东西。
宗门传承器物也并非一成不变,法宝也会损毁、丢失、赐予私人、赠送外人等等,按照定风潭覆灭前的记录,这里还缺失了十九支春雨枝、六件其他法器。
定风潭原有九十九支风斩,广任这次送来了七十七枚,应该还缺二十二支,怎么会是十九支?因为萧光等三兄弟那里还各有一支呢。
三兄弟中的老二司马值,原名马人良,是定风潭最后一位得到宗门赐器的正式弟子。
在定风潭覆灭时,包括形神俱灭的掌门鲁慕白在内,整个宗门共有二十三名正式弟子,当时逃走了二十二名,这与《历代弟子族谱》的记载是吻合的。
还有六件下落不明的法宝,应该是被其他弟子带走了。
至于符箓、丹药、天材地宝之类,《宗门器物谱》中只记载了其种类、名称,还有妙用、灵效以及使用、服用方法,却没有数量的记录。
因为这些都是消耗品,数量随时都可能有变化,不可能每次都写入《宗门器物谱》,这部宗门最重要的典籍之一,并非记账本。
看到这里,华真行不禁有些“佩服”那萧光三兄弟了,眼光真是毒、手真是快呀!他们将宗门中最重要的、最珍贵的东西都拿走了。
镇山神器自不必提,得到瑞兽舍利是个意外,其中包含了定风潭的核心传承。麒麟索并不在《宗门器物谱》中,应该是墨麒麟的私物,却是除了定风盘之外整个宗门最好的法宝。
如今送来的的一百六十七件法器中,再没有能超过一潭春水和春雨剑的了。这两件东西不仅是法宝,也是习练定风潭独门法术的“教学用具”。
特别是宗门三典,更是意义重大!
亲眼看见这些器物之后,华真行这才彻底明白,昆仑盟为何要把这些东西交给他来处置,而墨大爷也说物得其用。
就比如那些丹药吧,假如不明底细,谁又敢随便乱吃?只有得到了定风潭的传承,才会清楚的它的炼制过程、具体灵效以及服用方法。
丹药还算好的,总有高人能解析其成分、推测其灵效,说不定还能认出来。可是符箓的炼制与使用,往往都有独门秘诀。
未得其诀者不仅无法使用,强行以法力催动说不定还会反伤自身。因为符箓毕竟是死物,这是为了防止它被人夺去反手用来对付自家人。
难怪那三兄弟带走东西后就立刻远遁,居然跑到了万里之外的黑荒大陆,隐居混乱不堪的几里国班达市郊外,因为他们也清楚自己究竟拿到了什么。
他们隐姓埋名于三湖镇,不可谓不低调,但久而久之便有些得意忘形了,以为再也没人能找到他们,在这个破地方嚣张起来,不料却碰上了华真行与三位老人家。
广任还带来了一件任务外的宝物,是丁老师托他送来的“贺礼”,一个非常小巧的金葫芦,恰好可以握在手心。听他介绍这是一件空间神器,或者可当空间神器之用。
华真行这回并没有推辞,因为广任只是帮忙捎过来,他无论接受还是拒绝,都是他和丁奇老师之间的事情。
而且听广任的语气,他跟丁奇应该不太熟,用的称呼是“一位丁奇先生”,而非丁奇道友,好像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广任将金葫芦交给华真行的时候,特意解释道:“此器并无神魂烙印传承,使用它的法诀就是方外秘法,或者说方外秘法就是得到其神魂烙印传承的途径——这也是丁奇先生托我转告的原话。”
这番话好有意思,照说神器皆有神魂烙印传承,可是丁奇并没有直接给华真行,而华真行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得到它,就是方外秘法。
洛克纳闷道:“那么广任道长是怎么把东西装进去又取出来的,难道您也习成了方外秘法?”
广任笑着摇头道:“东西是丁奇先生帮忙装进去的,他留了一道法印给我,可以让我再把东西取出来,并非我之神通。”
世上竟有这种器物与这等秘法?华真行感觉丁老师还是想“诱惑”他修炼方外秘法,所以才会送来这样一个金葫芦,却没说将方外秘法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行。
他有丁老师的联系方式,葫芦先放起来,假如决定收下,再给丁老师回一份谢礼吧。
次日,洛克、扎朵、江怀谷、崔婉赫、唐森至等五人离开了养元谷,因为他们还有工作,不能长时间离岗。其他人也有工作呀,却赖在这里不走了,还托离去的几人帮他们请一周假,并指定了代班人员。
那五人是实在脱不开身,其他人都留了下来,这是难得的交流请教机会。而且石双成还在关禁闭呢,大家都在看热闹,怎么也得等到她出来打声招呼再走。
五人离去之前,众位领导还特意开了个会,拟定了一份十二人的名单,都是前段时间突破四级的学员。他们将正式抽调到养元谷工作,下周就来报到。
偌大的养元谷,仅有十二名工作人员肯定不够,但暂时只能抽调出这么多了,其他地方也缺人啊,看来养元师培训推广工作也要加紧了。
按照曼曼掌握的情况,在七月末之前再搞一期培训班是没问题的,但是搞两期可能就有点勉强了。不是没人,而是很多合格的学员都没空,就比如江怀谷工程师,这段时间就很难抽出两周的假期。
范达克在外面的工作也很忙,但他就是硬生生地要多赖几天。
研究院的库房里收存了这么多器物,他颇有种穷人乍富,一夜之间便达到物质极大丰富的感觉,天天在库房区转悠就像个守财奴。
范达克自称有收集癖,小时候就爱收集火花,也就是火柴盒的封面,还有各种香烟盒、卡片画,连冰棒棍都收集过呢,长大了则收集邮票、各国钱币……
如今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法宝、符箓、丹药、天材地宝,他简直都不想回去了。
身为欢想实业研发部主管,他不回去工作是不可能的,但能在这里多赖一天算一天,总之每天清点一番各种器物也是莫大享受。
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修炼、清点器物之外,范达克还抽空总找广任聊天,主要都是打听各种法宝的情况,重点是其妙用。广任在这方面的见知很渊博,自古以来昆仑修行界出现过的很多法宝,就算他没见过也听说过。
范达克为什么对这些信息感兴趣,不仅是因为收集癖,更重要的是他最近想撰写一部文献,标题暂定为《自古法宝妙用与现代科技产品功能》,重点讨论两方面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又分三部分:自古传说的各种法宝妙用,哪些是现代科技产品的功能已实现的;哪些是现代科技产品的功能尚未实现的;哪些是虽未完全实现但已能部分实现,或者说是就是某类科技产品的研发目标。
第二个问题则分两部分:现代科技产品的功能,哪些是法宝妙用可以现实甚至超越的;人们的哪些需求,现代科技产品的水平还达不到,但可以通过法宝妙用去实现的。
这两个问题互为关联,同时又是不同的研究方向。如今已经有了这么多法器实物,范达克的研究可以正式开始了。墨尚同对此很鼓励,华真行也很感兴趣,有空也想一起参与。
范达克专门弄了个大本子,每天向广任请教各种法宝妙用,记录得密密麻麻,三天后广任干脆直接给他留了一道神念心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