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海渊之下
11°20.9′n，142°11.5′e，海平面以下6152米。
透过战舰舷窗看着那座立于深海之中，形似一枚纺锤状蓝宝石的巨大城市，绯玉丸眸中不由浮现出几分怀念。
德·摩亚纳·奇诺，这座位于海渊之底的遗迹城市，就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儿了，可这座城市带给她的感受却依旧一如最初时那般震撼。
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所触摸到的却只有虚无的空气，看着身旁一无所有的空白，少女眸中顿时涌现出深深的失落来。
直到这时，她才深刻地意识到，那段逝去的时光已经再也无法追回了。
“哇～”不同于感怀物是人非的绯玉丸，第一次造访海渊城的极东众人已彻底被这座深海遗迹所震撼到了，德丽莎更是毫不掩饰地惊叹出声，宛若第一次进动物园的小孩子一样，“竟然有保存得如此完好的遗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在海渊城之前，她虽然也见过不少前文明遗迹，但那些遗迹……能有一个房间保存良好都颇为难得了。
可如今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近乎一整座设备完善的城市！
“这得多亏了它一直沉睡在海底深处。”将德丽莎几人的表现收在眼底，爱因斯坦满意地微微颔首。
即便在逆熵所掌握的全部遗迹中，海渊城也是最为完整的那一个。
而且，也正是因为它位于深海，所以一直以来从未被天命发现过，可以说是逆熵最后的诺亚方舟了。
但现在……想到海渊城这突如其来的暴露，爱因斯坦眸底掠过一丝深深的危机。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地里操纵着什么一样。
就连她们的行动，恐怕也是某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来不及多想，战舰的一阵摇晃打断了博士的沉思，将少女的思绪带回了现实。
看着港口空地上抱胸而立的金发女郎，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爱因斯坦不由沉沉叹了口气。
不管原因为何，和这位西伯利亚母狐狸的交流总是不可能愉快的。
“恭候多时了，爱因斯坦博士，特斯拉博士，以及极东的各位。”看着从战舰走下的众人，可可利亚目光在领先的爱因斯坦脸上扫过，很快便落在了人群中那个标志性的灰色双钻头上。
察觉到了可可利亚的视线，布洛妮娅抬眸回望了一眼，目光中尽是冰冷，脸上的表情也比平日更加冷漠。
明白了布洛妮娅对自己仍心存芥蒂，可可利亚心中不由一痛，但在人前却也不好表现什么。
轻叹口气，可可利亚的视线看向自己面前的众人，笑着道：“我很高兴你们愿意向我伸出援手……”
“无聊的客套话就免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很清楚。”直接打断了可可利亚的话，爱因斯坦用平静中带着几分冷漠的语气说道。
“……哈哈～”被爱因斯坦一呛，可可利亚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但很快便大笑着掩饰了过去，“我当然知道。”
“只是……”话锋一转，可可利亚目光骤然锐利了许多，“盟主大人竟然会在这座小小的海渊城中，还真是令我大吃一惊呢～”
这几年来，她借着逆熵盟主下落不明的由头，通过各种手段攫取了逆熵大权，最终坐上了逆熵代理盟主的位置。
可到头来……逆熵盟主的行踪却一直掌握在了爱因斯坦等人的手中！
想到那段时间她对保守派的施压，甚至使用了第一律者的复制人来假扮盟主，令身为逆熵元老的爱因斯坦等人都不得不对她跪倒屈从，可可利亚就愈发觉得这群家伙的可恨！
明明知晓一切，这些人却在台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一步步把持大权，宛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笨拙演出一般。
说不定，爱因斯坦等人在私下里还会大笑着讨论她在哪个地方表现得“像个真正的逆熵盟主”呢……
一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举一动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可可利亚就恨不得直接撕破逆熵执行者之间的伪善，跟这群家伙好好斗上一场！
“瓦尔特盟主的事情关系重大，一旦泄露出去的话，恐怕会动摇逆熵根基，请原谅我有不得不保密的理由。”没有因可可利亚的话有多少动容，爱因斯坦平静地道。
啪！
啪！
啪！
不紧不慢地鼓了鼓掌，可可利亚脸上升起一个冰冷的笑容来，眯起的眼角里满是寒意：“好一个会动摇逆熵根基，好一个事出有因……希望爱因斯坦博士还记得，我可也是逆熵的执行者之一！”
看着可可利亚眸中的冰冷，爱因斯坦不由一叹，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控制。
“盟主大人的事情暂且不提，我更关心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渊城？”沉声发问道，爱因斯坦决定暂时避开可可利亚的锋芒。
如果说幽兰黛尔对海渊城的袭击是这次行动的一大疑点的话，可可利亚身处海渊城就是这次事件的另外一大疑点了。
尽管世界各地崩坏频发，很多城市都已算不上安全，就连逆熵基地都有被崩坏袭击的可能性，但可可利亚怎么也不至于躲到海渊城里来。
而且，对于这个乐衷于追逐权力的母狐狸来说，地处偏僻的海渊城明显是不利于她对逆熵的掌控的。
“哦？这里是逆熵所掌控的遗迹，我作为逆熵的代理……执行者，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在海渊城？”嘴角一勾，可可利亚冷笑着反问道。
事到如今，即便是可可利亚也发觉所谓代理盟主的可笑了。
哪怕她真的成为逆熵的盟主，只要瓦尔特还是第一律者，只要理之律者的力量还掌握在爱因斯坦等人的手中，她的盟主之位就只是一个笑话！
“可可利亚，不要装糊涂，你知道这是没用的！”皱了皱眉，爱因斯坦的语气不禁重了几分。
“呵呵～”冷笑一声，可可利亚的目光扫过极东众人，最终落在了那个腰间佩着冰蓝色太刀的粉发身影上，眼神有些炙热，“你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渊城，我倒还想问你为什么每一次都把我的求援信息压后呢！？”
即便是作为逆熵的代理盟主，可在涉及到核心力量的事宜上，她却始终被爱因斯坦等人拒之门外。
无论是瓦尔特的行踪也好，还是同极东的结盟也罢，她都没有丝毫的发言权。
甚至每当逆熵辖区内出现无法解决的危机时，极东联盟支援保守派的时间也永远要比支援她快上几个小时。
若说其中没有人为因素，恐怕连爱因斯坦自己都无法相信吧？
视线瞥过那个神色如常的蓝发少女，可可利亚眸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恨意。
“……逆熵范围太大，崩坏事件又太频繁，人手不足也是难免的事情。”悄悄看了眼身旁的极东一行人，爱因斯坦平静地道，没有将这些盟军也牵扯进来。
“好了，天命正在外面虎视眈眈，如果我们现在内讧的话，就再没有跟她们抗衡的可能了。”见可可利亚还想说什么，爱因斯坦急忙止住了话头，放弃了追究对方出现在此的原因。
大敌当前，她不敢对可可利亚逼得太紧，否则这只母狐狸恐怕会直接翻脸带着手下的机甲跑路。
“呵！”口中发出一声冷笑，可可利亚也懂得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跟爱因斯坦争锋相对。
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暂时褪去，德丽莎顿时松了口气。
幽兰黛尔的威胁近在眼前，她可不想内部还要再打上一场。但是，作为外人的她又没有资格插手逆熵内部事务。
不过好在可可利亚和爱因斯坦虽然不算和睦，但到底还是晓得大局的，没有让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见两方就此偃旗息鼓，绯玉丸眸中却不由升起几分失望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还挺想看看逆熵的两个掌权者是如何撕逼的呢。
“几位，跟我来吧。”扫了眼休伯利安一行人，可可利亚冷声说道，语气中再无一开始的热切。
哐当～
还不等众人走几步，一道清脆的物体碰撞声就混杂在脚步声里响了起来，令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摔落地面的黑色金属小盒上。
准确地说，是敞开的黑色小盒里的一枚赤红色宝石上。
“疾疫宝石……”看着那宛若火焰般璀璨夺目的色彩，感受到了宝石中散发出的庞大崩坏能，可可利亚呼吸顿时一滞。
“抱歉抱歉，我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连这种东西也掉了出来。”一只手忽地合上盒子，止住了数道火热的视线，绯玉丸饱含歉意地对众人笑了笑，“差一点，海渊城就变成下一个长空市了呢。”
“不过，我觉得长空市的事情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毕竟……”不闪不避地迎上了可可利亚瞬间锐利起来的视线，绯玉丸脸上笑意不减，反而更加灿烂了几分，“我们极东还不至于大意到连疾疫宝石这样的东西也会失窃，也没有疯狂到可以献祭百万人的生命来催生律者。”
一时间，不止可可利亚，就连爱因斯坦和特斯拉的脸色也顿时难看了起来。
察觉到空气中才散去不久的紧张又再次被火味药填满，德丽莎不禁一阵头疼。
她怎么忘了，绯玉丸也从来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尤其，是在和明羽有关的事情上！
单是爱因斯坦对明羽使用了超规格的月光王座，就已经被少女记仇这么久，更不要说是可可利亚这种人了。
这一次的海渊城之旅，看来是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了……
看着露出小恶魔般笑容来的粉发少女，以及神色僵硬尴尬的三位逆熵执行者，德丽莎忍不住地长叹口气。
第八十六章 海渊之眼
跟在可可利亚身后一路前进，海渊城内大战过后的混乱与破败也很快呈现在了德丽莎一行人眼前。
尽管距离战斗结束已经快八个小时了，但海渊城显然还没有从那一场战斗中恢复过来。
原本美丽完整的墙壁支离破碎，精美绝伦的浮雕和装饰成为了碎片，炮弹的焦痕和坑陷在地面随处可见，连道路也变得崎岖难行。
“天命那边，战损怎么样？”目光四下环顾着，德丽莎忽地开口问道，眼中升起几分疑惑。
一路走来，泰坦机甲的残骸与碎片她倒是看见了不少，可天命一方的亚神机却是一架也没见着。
作为战胜方，阵亡女武神的遗体不灭之刃是定然会进行回收的，但亚神机这种东西也有必要一点痕迹都不留吗？
听到这话，前方带路的可可利亚脚步不由一顿，旋即又像是没听到一样大块步向前走去。
“喂！天命那边该不会一点儿损失而也没有吧！？”从可可利亚的表现中猜到了某种可能性，特斯拉不禁喊出声来，脸上满是恨其不争的怒意，“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指挥的啊！？那么多机甲，你全都拿去打水漂了吗？”
“呵！你试试用这些机甲留住幽兰黛尔！？”冷笑一声，可可利亚不耐烦地说道，目光偶然掠过那个一路左顾右盼的粉发少女时愈发热切了几分。
如果……她手中也掌握着律者的力量，又怎会被幽兰黛尔欺辱到这个地步？
“幽兰黛尔是一个人行动的吗？”明白海渊城中战斗的实情，德丽莎不由惊讶地道。
虽然作为天命的最强女武神，天命内已极少有女武神能在战斗中跟上幽兰黛尔的步伐，但进攻海渊城这种事情对方竟然也一个人都不带？
啪～
啪～
啪～
不紧不慢地鼓着掌，绯玉丸笑吟吟地称赞道：“仅仅以半个逆熵的力量，就能够拖住幽兰黛尔长达半个小时，可可利亚女士真是指挥有方啊！”
“你……”瞬间气急，看着表面上说着赞叹话语，眸里却满是讥讽的少女，可可利亚怎么能不知道对方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哈！我道是谁，这次没有那个明羽在，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呢。”哈哈一笑，可可利亚眼睛微微眯缝，“怎么，你男人不要……”
轰！
猛地一阵巨响，距离众人不远处的一台泰坦忽然炸裂，一只钢铁手臂直接飞起从可可利亚的头顶掠过，带起的劲风卷起大片金色发丝，泰坦手臂砸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可可利亚女士，这些破铜烂铁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吧。否则不说砸到什么花花草草，就算是砸到一些蝼蚁蟑螂也不好是吧？”直直地盯着金发女郎的灰色双眸，绯玉丸微笑着“关心”说道。
“你…你……”拳头顿时握紧，感受着脚底似乎仍未散去的震颤，可可利亚嘴巴如渴水的鱼般张合数次，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即便是被对方指着鼻子威胁，被人骂作蝼蚁蟑螂，作为大军阀的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
这一次是机甲爆炸，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意外？
习惯了西伯利亚的明枪暗斗，她是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的。
“呼～刚才真的好危险啊。”丝毫没有意识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萝莎莉娅大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烂漫笑容来，“妈妈也真是的，战斗后要记得把机甲送去检查一下啊，不然下次又爆炸了怎么办呀。”
“笨蛋萝莎莉娅。”瞥了眼自家这个不谙世事的姐姐，莉莉娅不由无奈一叹。
她就完全没发现，机甲的爆炸是有人动了手脚吗？
偷偷看了眼那个与姐姐有着同样樱粉色头发的美丽少女，莉莉娅眸底升起几分忌惮。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做了什么，但机甲的突然爆炸无疑是和这个人有关的。
“你说谁是笨蛋呢，笨蛋莉莉娅！”莫名被骂作笨蛋，萝莎莉娅心中顿时一怒，不满地大叫了起来。
“绯玉丸～”悄悄拉了拉绯玉丸的衣摆，芽衣用眼神指了指布洛妮娅，示意对方收敛一些。
看着吵闹中的阿琳姐妹，再看看表面似乎并无变化的布洛妮娅，绯玉丸却能清楚读懂三无少女心中的为难。
最后刮了眼可可利亚，绯玉丸也闭上嘴巴把视线移开，不再理会这位逆熵的代理盟主。
即便她对逆熵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对可可利亚更是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但她却不希望让布洛妮娅难办。
见到绯玉丸不再开口，可可利亚也冷哼一声移开目光，没有去自讨没趣。
嗯，这绝不是怕了绯玉丸，只是她作为一个成年人不和这种小丫头计较而已。
“前面就是海渊城的内部了……”在一扇宛若神殿般高高耸立的华丽大门前止住了脚步，爱因斯坦忽地开口，目光平静地望向了身旁的金发女郎，“可可利亚，我希望你能够整备好机甲部队，以防幽兰黛尔的再次来袭。”
“……好！”冷冷地扫了眼面前的爱因斯坦和极东一行人，可可利亚没有厚着脸皮试图留下，而是干净利落地转身，一甩披风道，“萝莎莉娅，莉莉娅，我们走。”
“诶？我们不一起进去吗？”看了眼仍留在这儿的布洛妮娅，萝莎莉娅惊讶地问道。
“笨蛋萝莎莉娅，走了。”强行拉住还试图跟布洛妮娅玩的姐姐，莉莉娅眸中升起深深的无奈来。
“好吧。”见妹妹如此坚定，萝莎莉娅也不好坚持，只能挥手向布洛妮娅道别，“布洛妮娅，待会见了。等我们和妈妈一起整备好了机甲部队，就带你好好参观一下海渊城。
嘿嘿，我们可是知道很多很好玩的地方哦～”
“嗯，好。”点了点头，布洛妮娅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隐约的笑意来。
注意到了布洛妮娅的变化，德丽莎心底不由一阵宽慰，连看向可可利亚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不可否认，虽然可可利亚这个人不怎样，但孩子们却是无辜的。
“可可利亚竟然就这么走了？她到底在打什么鬼算盘！？”看到可可利亚竟然如此顺从，特斯拉不由惊奇地叫出声来。
“不知道。”摇了摇头，爱因斯坦平静地道，“而且，用在萝莎莉娅和莉莉娅身上的技术，也不像是逆熵的东西。”
尽管她不能说对于逆熵内的每一项科技都了如指掌，但那种将崩坏兽与人类相结合的科技，向来是与逆熵理念相悖的。
如果保守派这边有人触及了这种技术，她不可能会不知道。
而倘若可可利亚真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就研发出了这种科技，那……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瓦尔特盟主，其他事情就等盟主返回现实再定夺吧。”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众人，爱因斯坦将目光望向了面前的大门，眸里闪过一抹骄傲，“各位，很荣幸为你们介绍这座遗迹最深的秘密——海渊之眼。”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一直紧闭的大门也旋即打开。
“这里……也是海渊城？”走进门内，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德丽莎脸上露出浓浓的惊讶来。
虽然从建筑式样可以看出，这里同外面并无差别，都是立交桥式的立体结构，一条条长桥连接着由扁平立柱支撑的空中平台。
但是，如果说外面是童话风的话，一门之隔的内部就忽然变成了暗黑魔兽风，原本理应是如大海般蔚蓝美丽的立柱被某种东西侵蚀成了可怖的漆黑，间或还有一些橙色的椭圆斑点，宛若孕育某种怪物的卵一样。
仅仅不过几步而已，她们就从一个海底花园来到了怪物巢穴，落差之大简直令德丽莎怀疑她们是不是穿过了一扇传送门。
“没错，这里就是海渊城。”微微颔首，爱因斯坦一贯平静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激情，“海渊城，德·摩亚纳·奇诺，它的本质既不是要塞，也不是城市，而是一座门。一座，通往量子之海的传送门！”
顺着爱因斯坦的目光向下望去，众人能够清晰地看到海渊城的下层像是被什么东西同化了一样，空气中不断泛起阵阵海浪般的波纹，最中央则是一团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似乎某种骇人巨物的眼瞳一般。
海渊之眼，到底是人类探索量子之海的窗户，还是量子之海觊觎现实的眼睛？
莫名地，这个疑惑在所有人的心底冒了出来。
“博士，量子之海……到底是什么地方！？”认真地问道，布洛妮娅看向爱因斯坦的目光有些热切。
对于这个在短时间内被屡次提及的词语，少女的心中有着一大堆的疑问。
而且，她至今还记得，那个对自己而言无比重要的女孩，三年前正是消失在了量子之海中！
“宇宙万物都是由量子组成，而量子具有不确定性。当量子被观测时，就会从无数个不同状态的平行宇宙中坍塌出一个特定的宇宙。”略想了想，爱因斯坦无比平静地开口道，像是在讲述个位数的加减法一样，“这，就是量子物理中最著名的多世界诠释。”
“呃……这个，可以说得更形象一些吗？”眨了眨眼睛，德丽莎眸底冒起了几颗金色星星来。
“唔……”看着下方的黑色“眼瞳”，爱因斯坦像是在斟酌措辞般迟疑了数秒，半晌才开口道，“简单来说，如果把宇宙比作一杯水，那在它周围就存在着许多相似却不相同的水杯。现在，我们让杯子里的水往外溢出，聚集在中央形成一个水洼。”
“这个‘水洼’不属于任何一个杯子，但它里面的水却可能来自任何一个杯子。”稍稍一顿，爱因斯坦声音重了几分，为量子之海下达了最终定论，“而这个‘水洼’，就是量子之海！”
“既然这样，那如果我们能穿过这片‘水洼’，岂不是可以到达另外一个世界？”沉吟着说道，品学兼优的芽衣思维有些发散。
“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轻轻点头肯定了芽衣的想法，爱因斯坦的脸色却兀然沉重了许多，“但，这也只是理论而已。从来没有人知道量子之海里面到底存在什么，甚至就连进入量子之海都是一件无比苦难的事情。”
哪怕是逆熵，如果不是借助海渊之眼的话，也无法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
“但一年前，你们却做到了。”目光灼灼地盯着爱因斯坦，布洛妮娅沉声说道。
“没错，但我们也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轻轻闭上了眼睛，爱因斯坦深呼吸数次，觉得心情稍稍平和后才重新睁眼，看向海渊之眼的目光不由黯淡几分，“在一年前的实验中，我和瓦尔特盟主对量子之海展开了探索，但却惊扰了海中的某个存在……”
“某个存在？”德丽莎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那无疑是人类的敌人！”拳头握紧，爱因斯坦语气中多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为了阻止那个存在进入现实，瓦尔特牺牲了自己将其拦下。
或许，直到现在他依然在和敌人战斗着吧……”
一边说着，爱因斯坦看向特斯拉的眼神多了几分愧疚。
特斯拉对瓦尔特的感情她是清楚的。虽然瓦尔特的失陷并非全是她的责任，但她到底是没有能保护好瓦尔特，甚至还向特斯拉隐瞒了对方的行踪。
“那我们是要解决那个量子之海的敌人，把瓦尔特救回来吗？”低头沉吟着，德丽莎开口问道。
“不！那个存在绝非人类能够抗衡的东西！”瞬间否决了德丽莎的提案，爱因斯坦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想要救回瓦尔特，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量子之海中的存在进入现实！”
“你想把它交给幽兰黛尔解决？”德丽莎顿时猜到了爱因斯坦的计划。
“那个存在，已经是我们唯一可以跟幽兰黛尔抗衡的手段了！”望着下方幽暗深邃的海渊之眼，爱因斯坦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从理智角度出发，她不喜欢这样冒险的计划。但无论是幽兰黛尔还是量子之海的那个存在，都不是凭她们的力量就能对付的东西。
想要救回瓦尔特，这是她唯一能够使用的手段了！
“所以，明天我会一个人进入量子之海，届时就拜托你们稍微阻止一下幽兰黛尔了。海渊之眼一旦启动，那个动静是绝对无法瞒过天命的。”看着眼前的众人，爱因斯坦沉着声音说道。
“你一个人？”听到这个行动方案，德丽莎不由惊讶地叫出声来。
“并非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入量子之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爱因斯坦神色平静地解释道，“想必，你们应该也感受到来自量子之海的排斥了吧？”
听到爱因斯坦的话，感受着脑海深处传来的阵阵晕眩，德丽莎一时也无力反驳。
布洛妮娅和芽衣还好，特斯拉已经是强撑着才没有彻底倒下了，至于绯玉丸……
“唔……我也觉得头晕乎乎的。”见德丽莎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绯玉丸急忙抬手揉了揉额头，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嘴角抽了抽，德丽莎心中暗自一叹。
不过，哪怕绯玉丸提出要进入量子之海，爱因斯坦多半也是不会同意的吧。
虽然绯玉丸和逆熵现在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善意，但憎恨和猜疑却是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种下了。
对抗崩坏时还好，可一旦涉及到瓦尔特这种逆熵核心机密，爱因斯坦是断然不会允许绯玉丸插手的。
“量子之海的排斥吗……”见行动计划就此定下，绯玉丸目光看向了下方的海渊之眼，眸底不由升起几分茫然和疑惑来。
可为什么，她从量子之海里感受到的却是呼唤呢？
第八十七章 母与女
生长在海底的樱树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这个问题，是绯玉丸无法解答的。
但少女却清楚，一株盛放在深海的樱花会是一种怎样的奇观。
抬头仰望着眼前亭亭如盖的花树，如云似霞的粉色花瓣一团团簇在枝头上，而穿过花海间缝隙投影而下的，却不是碧蓝如洗的澄澈蓝天，而是游鱼轻忽、碧波荡漾的暗蓝色海洋。
与周围五彩斑斓的珊瑚相比，只有大团樱色的花海颇显得有几分单调，其乔木特有的高大在一众低矮水草间也极不合群。
可在绯玉丸心目中，这株怎么看都更像是另类的深海樱树却是这座海渊城里最温暖、最美丽的事物，只消将手掌触上那粗糙干燥的树皮，就能想起当初她和明羽一同种下这株樱树时的场景，感受到那股仿佛从未消退过的暖意。
“羽大哥……”
轻声呢喃道，少女倚着樱树坐下，脑袋靠在了与柔软搭不上边的粗糙树皮上，抱紧了怀中冰冷森寒的蓝色太刀，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几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这里做梦的话，大概会更容易梦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吧……
这样想着，少女将大脑放空，任凭自己沉入无边无际的深邃梦乡之中。
…………
绯玉丸是被喧闹声吵醒的。
“布洛妮娅，你看，我就说过这里很漂亮吧！？”一个满是得意的声音兴奋喊道。
“嗯。”一个平静的声音回答道，“这里是……”
“这是我们无意中发现的小岛，也许是从海渊城上剥落下来的。”另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解释道，“但这里很漂亮，就像是童话里的世界一样。”
“而且，那里还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樱花树呢，可漂亮了……”激动地说着，少女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
“……绯玉丸？”目光望向了小岛中那株极为醒目的巨大樱树，布洛妮娅也同时看到靠坐在树下的樱发少女。
“布洛妮娅，还有……二锅头女孩？”轻轻打了哈欠，目光看向了眼前的三位少女，绯玉丸声音里透着梦醒时分特有的慵懒。
“什么二锅头女孩啊？是伏特加女孩，伏特加！！！”见对方连自己和莉莉娅的组合名称都记错，萝莎莉娅顿时不高兴了，跺着脚大声喊道。
“但在神州，伏特加就是二锅头啊。”眨了眨眼睛，绯玉丸满脸无辜地道。
“是吗？”看到绯玉丸那确有其事的模样，萝莎莉娅不禁有些愣住了。
难不成，真是她冤枉对方了？
笨到这种程度，应该已经没救了吧？
看了眼如此轻易就被忽悠住的萝莎莉娅，布洛妮娅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跟萝莎莉娅解释的意思，布洛妮娅歪了歪头向绯玉丸问道。
如果没有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的带路，恐怕她都想不到海渊城里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而同样是第一次来到海渊城的绯玉丸会有这么快就发现这里吗？
“我来看看这棵树。”手掌轻轻放在了樱树上，绯玉丸眸底涌现出浓浓的怀念之色来。
“这颗樱花树……”看着眼前繁盛茂密异常的樱树，布洛妮娅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便意识到了什么，“是羽哥哥种下的？”
纵然她对生物学并没有太深的研究，却也知道樱花树这种素来生长在温暖地带的向阳乔木是不可能自然存活在海底的。
“嗯。”点了点头，绯玉丸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什么时候？”似乎是明白了绯玉丸的心情，布洛妮娅的声音放轻了几分。
“一年前，大概……是你们来桃花岛的时候吧。”手掌顺着树皮的纹路摩挲而过，感受着掌下传来的粗燥质感，想到那一次的深海探险，绯玉丸脸上不觉浮现出一抹红晕来。
“羽哥哥…他早就知道海渊城了？”听到绯玉丸和明羽很久之前就来过一次海渊城，布洛妮娅也不禁有些吃惊。
这种海底六千米的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现的。
“毕竟，羽大哥他很早就跟逆熵打交道了……”闭上眼睛深呼口气，绯玉丸的声音泛着丝丝冷意。
尽管那段时间同逆熵的交锋是以明羽的优势而告终，甚至逼得me社彻底离开极东，但她却清楚明羽心中并无丝毫欣喜。
那些因为他的复仇而流淌的无辜之血，是明羽身上一直挥之不去的罪业。
以现在来看，那时的明羽未尝没有更好的方法，但彼时的他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太过冲动了。
绯玉丸会记住并同明羽一起背负这份罪孽，可也不会忘记引发这一切的那位逆熵执行者！
“这株樱花，很漂亮。”没有继续提及明羽和逆熵之间的事情，布洛妮娅真诚赞叹道。
虽然她有些怀疑幽兰黛尔这次的袭击与明羽有关，但一来萝莎莉娅和莉莉娅还在这儿，她不想在两人面前谈论太过严肃的事情。
二来，即便她能从极东联盟的信息网中找到一些明羽的踪迹，可以绯玉丸和德丽莎的表现来看，明羽此时显然正处于某种麻烦之中，不可能有时间掺和这件事。
而且，既然绯玉丸都在这儿，那就证明了明羽定然是她们这一边的。她实在想不出，明羽又怎么会和幽兰黛尔牵扯在一起。
“谢谢。”抿了抿唇，绯玉丸礼貌地道，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灿烂的笑容来，像是听到孩子被夸赞的母亲一般。
“这个石堆……”目光落在樱树前不远处的一个石堆上，布洛妮娅轻声地问道。
石堆很新，显然是不久前搭建起来的，位于珊瑚丛中环境幽美而静谧，顶端还放了一枚精美的贝壳。
看着这个明显带着悼念意义的石堆，绯玉丸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出自她手。
“伊莎贝拉…布洛妮娅姐姐来看你了。”跪倒在了石堆之前，莉莉娅轻声地道，一向有气无力的声音里透着浓浓伤感。
“很抱歉，布洛妮娅，没有事先告诉你。”开口说道，萝莎莉娅的声音也不复往日的活泼，“只是，你难得来一次，我想让她们也见见你。”
“……”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石堆，布洛妮娅沉默半晌，才终于开口道，“布洛妮娅明白的，你没必要道歉，萝莎莉娅。”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同样在石堆前跪了下来，布洛妮娅轻声地问道，声音里有些疲惫，有些悲恸。
“大崩坏把世界搞得一团糟，带走了许多孩子，连孤儿院都不得不迁移了三次。”跪在了莉莉娅和布洛妮娅中间，萝莎莉娅冷静地道，语气中的悲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抱歉……”用满是沉重的语气说道，绯玉丸在布洛妮娅旁边跪下，将一枝开得正盛的樱花小心放在了石堆前。
作为大崩坏的引发者，明羽对这些生命的逝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身为明羽妻子的她自然也不能置身之外。
凝视着眼前的石堆，绯玉丸不由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蓝色太刀，眸光深沉而坚定。
到了现在，她已经愈发能体会到这柄神之键所承载的重量了。
大崩坏带给这个世界的伤害实在太过沉重了，沉重到即便天命和逆熵出动全部力量也难以补救，更不要说是她一个人了。
明羽身上所背负的罪孽，早已是怎样都无法洗清了。
但哪怕如此，她也依旧有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以尽自己的努力去救下更多的人，去避免更多的悲剧。
这，就是她所选择的赎罪！
“你为什么道歉呀？”不明白绯玉丸心情的萝莎莉娅疑惑地道，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童真的不解，“虽然你是很厉害，但也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到呀！”
“很厉害？”不由问道，绯玉丸有些不解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没有在萝莎莉娅两人面前战斗过吧？
“哼哼～”瞥见了绯玉丸的反应，萝莎莉娅轻哼几声，眼中有些得意，“以前在妈妈部队里的时候，我可是见过你战斗时的样子哦，一下子就能把那么大一头崩坏兽解决掉，比我们……比莉莉娅还要厉害很多呢！”
一边说着，少女将手张得极开，想要形容那头崩坏兽的体型之庞大，表达自己对绯玉丸的敬佩，顺便在对比时把自己摘了出去。
“笨蛋萝莎莉娅……”扶额长叹，莉莉娅已经不想理会自家这个笨蛋姐姐了。
“呵呵……”感受到了萝莎莉娅话语中的安慰之意，绯玉丸不好意思地笑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这个地方很漂亮，伊莎贝拉她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用重装小兔折了一枝樱花，布洛妮娅轻轻放在了石堆前，小声地道。
“嗯，一定会的！”郑重地点了点头，萝莎莉娅无比肯定地说道，“这里和雪原不一样，和孤儿院也不一样，是外面的世界，是看着就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世界。”
不禁抬眸多看了眼萝莎莉娅，布洛妮娅眼中有些惊奇，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能说出这种话来了？
“这是妈妈说的。”嫌弃地看了萝莎莉娅一眼，莉莉娅毫不留情地拆穿道，“这些石堆也是妈妈和我们一起立起来的。我们告诉了她这个小岛，她也很喜欢这里。”
“……”一谈及可可利亚，布洛妮娅顿时变得沉默了起来。
对于这个她也曾唤做妈妈的人，少女的心底并不是简单而纯粹的仇恨或憎恶。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孤儿院屋顶那总也扫不净的雪，那旧得几乎要断掉的扫帚，那不怎么美味的红菜汤，以及…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蓝发女孩。
以现在的条件来看，孤儿院的环境并不好，甚至完全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但在那个总是充斥着刺骨寒风的白色雪原里，那家条件简陋的孤儿院却是唯一能给她带来温暖的事物了。
也正是在那里，乌拉尔银狼那颗被冰雪凝固的心渐渐融化，少女懂得了亲情和友情的可贵，令她成为了现在的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可是……每当她回忆起孤儿院的一切时，记忆的末尾总会是那个消散于虚空中的蓝发少女，会是那枚强行命令她伤害芽衣姐姐的芯片。
寒冷，温暖，亲情，背叛……布洛妮娅曾以为这些她早已忘却的东西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提醒着少女它们从来不曾离去。
而且，也正是它们，才铸就了她的现在。
见布洛妮娅陷入了沉默，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也不由闭上了嘴巴，绯玉丸自然更不会主动开口。
一时间，这座美丽小岛彻底陷入了宁静之中，只有海水涌动的波涛声遥遥传来，提醒着少女们时间的流动。
…………
“布洛妮娅？”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饱含惊讶的成熟女声忽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安静。
循声望去，布洛妮娅很快便看见了来时小道上的金发女郎。
看清了少女的脸庞，可可利亚一瞬间有些吃惊，但很快脸上便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没有理会可可利亚，布洛妮娅向一旁的萝莎莉娅看去，目光似有责备。
慌忙摆了摆手，萝莎莉娅示意自己对可可利亚的到来并不知情。
“……布洛妮娅要回去了。”起身，活动了下自己有些僵硬的双腿，布洛妮娅淡淡地道。
“不多待一会儿吗，布洛妮娅？”可可利亚劝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柔。
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灰发少女，可可利亚伸出手来，似乎想要去摸对方的头。
啪！
冰冷地将可可利亚伸来的手拍开，布洛妮娅的小脸上满是冷漠：“虽然布洛妮娅来到了这里，但并不意味着布洛妮娅就会原谅你！”
“布洛妮娅……”愣愣地看着这个满脸冷漠的少女，可可利亚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愧疚。
“你对布洛妮娅做过的事，强行控制布洛妮娅大脑里的芯片伤害芽衣姐姐，布洛妮娅是不会忘记的！”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自己曾唤做妈妈的女人，布洛妮娅的声音透着西伯利亚雪原也难以比拟的森森寒气。
“是妈妈心急了，妈妈只是不想错过捕获律者的机会……”被布洛妮娅的视线逼得后退一步，可可利亚用缓慢而轻柔的语气解释道，脸上再无西伯利亚大军阀的刚毅冰冷，“你知道的，只要对律者的研究顺利……”
“布洛妮娅不知道！”大声反驳道，少女拳头握紧，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布洛妮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却还能够心安理得地说出这种话来！”
“你……是个骗子！”像是耗尽所有力气似的，布洛妮娅用力吐出这句话来，身体越过拦在面前的金发女郎向前走去。
绯玉丸一开始提出那个计划时，布洛妮娅还天真地相信自己的母亲不会是那样的人，甚至还因此跟绯玉丸大吵了一架。
可最终，当可可利亚的话语真的在少女耳边响起时，布洛妮娅才终于认清了对方的真正面目。
但即便如此，布洛妮娅也依旧无法忘记那座孤儿院，那双将自己带离雪原的大手，那份并不美味的红菜汤……那所孤儿院所带给她的温暖，是少女怎样也无法忘却的。
可对孤儿院的一切记得越清楚，那道命令带给布洛妮娅的伤痛也就越深。
像是裹着糖霜的刀子一样，表面糖霜愈是甜美可口，内里的刀子就愈是锋锐难当。
“既然你这么以为，那就这样吧……”身体微微颤抖，知道了事情的无可挽回，可可利亚也无力再辩驳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布洛妮娅的身躯也不由一颤。
她本以为对方会继续解释，向她说明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
而是什么？
布洛妮娅不知道，但她希望事实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更合乎情理的解释。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对方什么也没有说。
“布洛妮娅……曾经是那么地相信你……”最后扔下一句话来，布洛妮娅向前走去，身形踉跄却又坚定。
“布洛妮娅！”大声喊道，见对方脚步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萝莎莉娅也赶忙拉住了莉莉娅，同可可利亚打了个招呼后就急匆匆地向布洛妮娅离开的方向跑去。
抬头看了神情彷徨的可可利亚一眼，绯玉丸一时也没了讥讽对方的心情，摇了摇头叹道：“对你这样的人而言，力量与家人到底什么更加重要呢？”
说罢，少女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给可可利亚回答的机会。
毕竟，无论对方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布洛妮娅这个朋友而已。
“当然，是家人了啊……”看着樱发少女潇洒离去的背影，可可利亚低声地道，拳头握紧，瞪大的眸里满是坚毅，“所以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把你救回来的，希儿……”
第八十八章 母亲
“布洛妮娅！”终于追上了脚步匆匆的少女，莉莉娅赶忙叫道，声音里透着关切，“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妈妈今天会来那里……”萝莎莉娅低着脑袋道，那条平日里总是摇晃个不停的尾巴也如主人一样萎焉了下去。
“没什么，布洛妮娅只是和…妈妈…有些……总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摇了摇头，布洛妮娅用尽力平和的语气说道。
她不希望把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也牵扯进自己同可可利亚的矛盾之中。
“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啊！？”跺了跺脚，萝莎莉娅不满地叫道，一向无忧无虑的脸上罕见地认真起来，“我们是家人吧？妈妈不是说过吗，无论什么时候，家人都是最重要的啊！！”
沉默……
对于萝莎莉娅的质问，布洛妮娅无法说出哪怕一句的反驳。
的确，家人是最重要的，这是她曾喊做妈妈的那个女人教会她的。
是那个人，用母亲般的温柔融化了她冰结已久的内心，令她明白了什么是家的温暖。
但最终，却也是那个人亲手将她推回了深渊！
那个消失在了量子之海的蓝发少女，那枚下达违背她个人意志命令的生物芯片……是少女心底怎么也无法抹除的伤痕。
“布洛妮娅，你知道吗？”将自己的尾巴伸到身前轻轻摇晃着，萝莎莉娅脸上却再没有玩笑似的喜悦，“其实就在几个月前，我和莉莉娅还是没有角和尾巴的。”
“可是现在……”看着这根在自己眼前不住晃悠的尾巴，布洛妮娅眸里涌出几分疑惑来。
“那一天，我记得也是在海边的时候，我和莉莉娅遇到好多崩坏兽。”萝莎莉娅轻声地讲述道。
“什么？”身体瞬间紧绷，布洛妮娅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担忧来。
她至今还记得，在孤儿院的时候，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对崩坏的适应性其实并不能算是优秀。而如果是两个普通女孩撞见崩坏兽的话，那结果……
“差一点，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布洛妮娅了！”并没有谈及遭遇崩坏兽的过程，萝莎莉娅只是这样简单说道，但语气中的后怕和惊恐却怎么掩藏不住。
“嗯……”脑袋小鸡啄米似一点一点地，莉莉娅轻声附和道，眼睛将闭未闭，一副马上就要昏睡过去的样子。
“我们受了很重的伤，直到现在我都还忘不了妈妈最终找到我们时的表情。”让莉莉娅靠在了自己身上，萝莎莉娅继续说道，声音不由放轻放缓，“我从来……没见过妈妈那么害怕过。”
“萝莎莉娅……”握住了少女的一只手掌，布洛妮娅眼中有些安慰，有些庆幸。
尽管不曾亲眼见到女孩口中的重伤是怎么一种模样，但她心底知道，那必然是不逊色于希儿的惨剧。
找到萝莎莉娅和莉莉娅时，想必妈妈的表情也和那个时候相差无几吧。
莫名地，少女心底这样想到。
“不过后来，妈妈找了一个神奇的医生把我们治好了。”同样握紧了布洛妮娅的手，萝莎莉娅脸上害怕散去，眸底显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来，“我们长出了角和尾巴，身体也变得比以前轻盈，那些可怕的崩坏兽和死士也再不是我们的对手！”
顿了一顿，少女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陷入睡眠的妹妹，眼中尽是温柔：“虽然莉莉娅留下了贪睡的后遗症，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看着萝莎莉娅背上双眸紧闭、呼吸均匀的蓝发少女，满是孩子气的睡颜恬静而安详，一点儿也看不出一个战士的样子，布洛妮娅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来。
她还记得，在孤儿院时候的莉莉娅身体就很不好，连日常生活都需要萝莎莉娅帮忙。
每年冬天来临时，莉莉娅也都是最先感冒的一个。
但现在，她竟然也能成为一名战士，轻轻松松就打败那些连女武神都要小心应对的崩坏兽。
这在以前，几乎是无人敢想的奇迹！
“其实我和莉莉娅都知道，妈妈做的那些实验给布洛妮娅带来了很多痛苦。”萝莎莉娅的声音饱含歉意，但双眼却不闪不避地盯着布洛妮娅的眼睛，“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那些实验，我们就不会得救。”
“……我知道。”布洛妮娅说道，声音有些低。
在她们身上进行的实验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这已经是她唯一能够聊以慰藉的事情了。
“你和希儿走了之后，妈妈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继续说道，萝莎莉娅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妈妈很难过。虽然她在大家面前还装作和以前一样，但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想，妈妈一定也非常后悔的吧。毕竟，她很重视你们……”抬头望着头顶优游自在的鱼群，萝莎莉娅仍带稚气的声音里流露出几分沧桑来。
没有说话，布洛妮娅的拳头却不自觉地握紧。
可可利亚很重视她，少女心底是知道的。
对方给予的母亲般的爱，是曾经温暖了她一整个童年的美好。
但是……不论如何，对方都不应该做出那种事情来！
一想到芽衣姐姐曾险些死在自己面前，布洛妮娅就怎么也无法原谅可可利亚。
“后悔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这我也知道。”叹了口气道，萝莎莉娅看了看自己背上的蓝发女孩，目光柔和中带着一丝欣慰，“但是，妈妈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所以，我和莉莉娅就留了下来。”
“如果，我们再帮妈妈一把，或许孤儿院的孩子就都能得救，莉莉娅的病也能彻底治好。”笑着说道，萝莎莉娅眼里升起几分希冀来，“妈妈……就再也不用做那些布洛妮娅不喜欢的实验了。”
“以前，都是你和妈妈保护我们。”抬起自己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肌肉的手臂来，萝莎莉娅脸上满是自信的笑，“现在，我和莉莉娅也能和你们一起战斗了！”
“萝莎莉娅……”不由一愣，布洛妮娅没想到这个一向冒冒失失的笨蛋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谢谢你。”轻声说道，布洛妮娅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淡淡笑容来，“但妈妈的事情……我会再考虑的。”
听到这话，萝莎莉娅顿时灿烂一笑：“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回孤儿院看看吧，大家都很想你呢。”
只要有了一个开头，她相信布洛妮娅迟早是能够跟妈妈和解的。
“我会的。”提到孤儿院的伙伴，布洛妮娅嘴角也不禁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来。
眼角余光忽地看到了不远处的绯玉丸，布洛妮娅微微一愣，旋即拍了拍萝莎莉娅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你和莉莉娅就先回去吧。”
“嗯。”同样注意到了小路拐角处的樱发少女，萝莎莉娅没有多做坚持，背起莉莉娅加快脚步往海渊城走去。没
第八十九章 神音的隐患
“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真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姐妹呢。”不急不缓地走到停步等待的布洛妮娅身边，绯玉丸望着阿琳姐妹的背影感叹道，眸底流露出深深的艳羡和怀念来。
“嗯，虽然萝莎莉娅平时总表现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但她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姐姐。”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布洛妮娅的声音带上了丝丝的自豪。
尽管在平日里，沉稳冷静的莉莉娅远比活泼幼稚的萝莎莉娅更像是姐姐。但布洛妮娅心底却清楚，萝莎莉娅其实远比外表看上去要更加成熟。
由于体弱多病的缘故，莉莉娅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致来的样子。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萝莎莉娅才会无论何时都保持着热情。
吃饭、游戏、睡觉……萝莎莉娅总是带着莉莉娅一起，用自己的火热去温暖妹妹那颗冷淡的心。
在西伯利亚那家物资匮乏的孤儿院里，这样的快乐已经是萝莎莉娅唯一能给予妹妹的礼物了。
“抱歉，妈妈的事情……”忽地垂下了脑袋，布洛妮娅低声地道。
与她的爱恨交杂不同，布洛妮娅能够看出绯玉丸对可可利亚的敌意很纯粹。
她相信，如果情况允许，绯玉丸是一定会向可可利亚拔剑的。
“没什么。”摇了摇头，绯玉丸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来，认真看着布洛妮娅的眼睛说道，“虽然可可利亚是你的母亲，但你们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啊。”
绯玉丸既不会因为可可利亚的错误而迁怒布洛妮娅，也不会看在布洛妮娅的情面上就对可可利亚的罪行视而不见。
可可利亚是可可利亚，布洛妮娅是布洛妮娅，这少女还是很分得清的。
“不同的人……”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布洛妮娅不禁有些发愣。
将布洛妮娅的变化收在眼底，绯玉丸微微一笑，道：“布洛妮娅，你应该还记得黛娜吧？觉得她的那种力量如何？”
“唔……”虽然不知道绯玉丸为何突然提及这个，但少女还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很强！”
沉思良久，少女最终只能给出这样一个评价来。
“而且……”柳眉微皱，布洛妮娅显得有些迟疑，但在绯玉丸饱含鼓励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那种力量，感觉不像是圣痕或者装甲。”
至少，在她所了解过的圣痕与装甲里，没有一个是拥有那种力量的。
在正常状态下，黛娜就已经算是a级女武神中的佼佼者了。但在激发了那种不知名力量后……毫不夸张地说，黛娜的最后一击已经足以匹敌律者了。
这种数十倍的实力增幅，无论怎么看都不正常！
“没错。”点了点头肯定布洛妮娅的猜测，绯玉丸抬眸望向了头顶的幽蓝海洋，目光深邃而悠远，“那种力量，是属于一种被羽大哥称为神音的体系。”
“神音？”听到这个令人不明觉厉的名字，布洛妮娅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来。
而且不知为何，一听到这种力量和明羽有关，少女心中竟不禁有些释怀了。
“嗯，神音！”微微颔首表示布洛妮娅并未听错，绯玉丸继续解释道，“这种力量，虽然原理上很复杂，但简单来说可以视作是羽大哥直接赐予那些女武神的。”
“赐予……力量？”布洛妮娅眼中惊讶顿时更甚了。
明羽，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布洛妮娅，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这种力量如此强大，为什么羽大哥就从来没有向你们提及过这些呢？”扬了扬自己一片光洁的手背，绯玉丸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来。
“唔……为什么？”看着绯玉丸手上的光洁，布洛妮娅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如果她们是因为远在极东的话，长期呆在天命总部的绯玉丸应该是有充足时间来获得这种力量的。
虽然考虑到绯玉丸自身的强大，神音对她不可能有像黛娜那般数十倍的增幅，但力量总是任何时候都不嫌多的。
“对于普通女武神来说，神音是一种变强的捷径，但却不是没有代价的。”望着远处悠闲自在的鱼群，绯玉丸的声音显得有些幽冷。
“什么代价？”布洛妮娅问道。
万事万物都是有其代价的，想到得到某样东西，就必须先舍弃什么。这是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而神音的强大，是她和芽衣都有目共睹的，那么其背后的代价一定会更加恐怖。
“蒙受神恩者，必将报以信仰。”伸手拾起一枚美丽的贝壳，绯玉丸摩挲着其上的圈状纹路，轻轻开口道，“但对于人类来说，神明的光辉终究还是太过耀眼。追逐火焰的飞蛾只会被灼烧成灰烬，企图靠近神明的凡人也终会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忍不住地问道，布洛妮娅四肢发冷，声音也不觉有些颤抖。
莫名地，少女想到了自己大脑中的生物芯片。
赋予力量，控制宿主……神音这种东西，简直跟她大脑中的生物芯片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神音远比生物芯片要更加强大而已。
“其实，除开必要的接触外，羽大哥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带过逆风之羽的女武神出任务了。”将手中的贝壳随意扔掉，绯玉丸长长地叹了口气，“而且，即便是神音，羽大哥也基本没再赐予了。”
只要是承受了神音的人，精神就会不可避免地被神音中的意志所侵染，这是连明羽这位赐予者也无力改变的事情。
或者说，这种精神上的侵染才是神音的本质所在。
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更加谨慎选择神音的赐予，尽可能地减少自身对于承受者的影响罢了。
将布洛妮娅的呆滞看在眼里，绯玉丸继续说道：“其实，如果羽大哥愿意的话，逆风之羽小队的所有人都是能够跟着他一同离开天命的。”
“羽哥哥……是不想让自己干扰那些女武神的判断吗？”仿佛猜到了什么，布洛妮娅轻声探询道。
“羽大哥原本只是想这些女武神能够快点变强而已，操纵他人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他希望的事情。”目光低垂着看向前方的一株红色珊瑚，绯玉丸的声音有些惆怅。
“嗯，羽哥哥一直是这样的人。”点了点头，布洛妮娅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笑来。
看着眼前这个自信而英气的樱发少女，布洛妮娅不由想起了绯玉丸刚出现在圣芙蕾雅时那副受伤小兽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还在圣芙蕾雅的时候，明羽就一直鼓励绯玉丸大胆地去拥有自己的生活，去结交属于她自己的朋友。
“羽大哥说过，真正的爱从来都不是占有和控制，而是尊重和理解。”似乎同样想起了那段时光，绯玉丸的嘴角也不由轻轻勾起，“那些女武神的力量虽然是源自于他，但用那份力量所创造的一切却是属于她们自身的。”
身躯陡然一震，布洛妮娅眼里迷雾尽散，澄澈的眸中再无丝毫茫然。
是啊，尽管自己从妈妈那里得到了许多，但她却从来都不是对方的附属物。
她所结识的朋友，她所努力得到的一切，也不应该成为对方野心的牺牲品。
“谢谢你，绯玉丸。”看着樱发少女的蔚蓝双瞳，布洛妮娅认真地说道。
面对布洛妮娅的道谢，绯玉丸只是笑着眨了眨眼睛，道：“不用这么郑重的。你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想开，也是因为自身的努力啊。”
“我有点想羽哥哥了……”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怀念笑容来，布洛妮娅轻声地道。
尽管随着明羽成为s级女武神去往天命总部，她已经习惯了同对方的分离，但此时的少女却忽然开始期待起与对方的重逢了。
“他会回来的，就如同琪亚娜也终有一天会回到休伯利安一样。”目光望着远处，绯玉丸笑着说道，语气笃定而温柔。
“嗯，一定会的。”点了点头，布洛妮娅无比认真地说道。
“谢谢。”抿了抿唇，绯玉丸脸上绽放出一个柔和的笑来，将双手背在了身后，“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芽衣姐姐现在应该已经做好饭菜了。”
第九十章 交易
有人！
在海渊城中逆熵分配给自己的房间门前停下脚步，绯玉丸右手一张直接唤出了寒狱冰天，紧紧握住了太刀刀柄。
尽管还有着一门之隔，但门后的阴冷气息却是昭然若章地散发穿透而来，令闻者无不身躯一颤。
这个神秘潜入她房间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隐藏自身存在的意思。
很显然，这是一份邀请！
但是否同意这份邀请，选择权却是在少女手中。
看着眼前这扇质地厚实的红色木门，绯玉丸眸中光芒闪烁，心底有些犹豫。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但这股阴冷至极的气息明显不属于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人，贸然应约的风险是无法估量的。
而且，德丽莎等人就在不远处，只消她大喊一声，对方就会瞬间陷入极东和逆熵的围攻之中。
是冒险应约，看看来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是群起围歼，把自身危险降到最低？
思衬良久，少女最终还是将寒狱冰天藏在身后，左手按在了门把手上。
这里是海渊城的腹地，她本身又具备不逊色于律者的力量，还有着明羽交托给她的两柄神之键，不论来人到底是谁，绯玉丸都有着全身而退的把握。
况且，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自己好像就会失去什么极为重要的事物似的。
推开门，绯玉丸目光向着屋内扫去，一瞬间便发现了立于大厅中的黑色身影，眼中不禁涌现出几分错愕来。
来人身上套着一件黑色连帽衫，脸上则戴着一张遮盖整个脸部的银色金属面具，仅露出一只红色的电子义眼来，银色的面具上印着两柄相互交叉的黑色匕首。
这是一副很怪异的装扮，但比这更加引人注目的，却还是要论此人手中撑着的黑色长柄大伞了。即便身居室内，对方也一丝不苟地撑着伞，仿佛他所在的地方不是安全温暖的室内，而是狂风暴雨的野外一般。
“灰蛇？”惊讶叫道，绯玉丸身体顿时紧绷，脚底冰霜弥漫，刺骨的寒意在屋内肆虐席卷。
在明羽对她提到过的人里面，灰蛇绝对是最为危险的人物之一了。
毕竟，这可是一个能毫无顾忌地使用天火圣裁的存在。
“看来，我是不需要作自我介绍呢。”面具后的电子义眼红光闪烁，灰蛇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
“呵～这里可是逆熵的核心要地，而你既然能出现在这里，看来应该有一个不错的合作者吧？”脚步微挪，绯玉丸稍稍避开了灰蛇那毒蛇打量猎物的侵略目光，手中寒狱冰天愈发紧了几分，“让我来猜猜，这个人会是谁？
德丽莎学园长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而爱因斯坦对海渊城的掌控应该还相当薄弱……”
“是可可利亚。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铃小姐费心了。”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合作伙伴，灰蛇眼中没有丝毫愧疚，看向面前少女的目光里满是炽热。
“哦？你就不担心我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吗？”眉头一扬，绯玉丸威胁着说道，心底却忍不住地惊讶万分。
既惊叹于对方的果决，也吃惊于灰蛇竟然能知道那个她舍弃已久的名字。
“既然想要进行交易，那自然是需要一点诚意的。”一手按在胸前微微躬身，灰蛇很是礼貌地道，像是餐厅的服务生招待久不上门的贵客一般。
“呵！我可不认为我们能有什么可以交易的东西。”冷笑着道，绯玉丸心底愈发警觉了起来。
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持伞而立的黑色人影，即便还没有从对方手中看到那柄象征破坏的火焰大剑，但少女却是丝毫也不敢放松。
一柄藏在暗中的绝杀之剑，往往比摆在明面上的利刃更加危险，也更加致命。
“呵呵～”轻声一笑，即便灰蛇戴着遮住整张脸庞的金属面具，也不难令人想象到面具后的自信笑脸，“我说过，交易是需要诚意的。而对于铃小姐，世界蛇会报以最大的诚意。”
一边说着，灰蛇左手在身前平摊展开，一枚拇指大小的银色金属方块安安静静地躺在男人的掌心之中。
“这是什么？”眸中警惕更甚，绯玉丸冷喝着问道。
“呵呵～铃小姐不必紧张，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定金而已。”双手都放在了少女能够一眼看到的位置，灰蛇笑着道，掌心中的金属块发出幽蓝的冰冷光芒来。
下一瞬，屋内景象瞬间变幻，从一个不大的套房客厅变成了一个宽敞豪华的别墅大厅。
静静看着这个变化，绯玉丸并没有轻举妄动。
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份无比逼真的全息影像而已。
但见微知著，世界蛇的技术水平从此就可见一斑了。作为能够被明羽特地告诫于她的对象，世界蛇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你所谓的定金，就只有这些吗？”看了眼全息影像中带着鸦嘴状黑色兜帽的灰发少女，绯玉丸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世界蛇的另一位成员——渡鸦。
目光落在灰蛇身上，绯玉丸的眼神迅速变冷。
难不成，这个家伙以为她会对敌人的事情感兴趣吗？
“请放心，铃小姐，这份定金你一定会满意的。”面具下的独眼红光闪动，灰蛇沙哑低沉的声音里满是自信。
下一秒，仿佛是应和灰蛇的话一般，另一道身影在全息影像中出现了。
宛若一朵悄然飘落的樱花似的，当你注意到时，花瓣就已经落下。
“希奥拉小姐，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绯玉丸双眸瞬间瞪大，手中紧握的寒狱冰天也不由松开，神之键掉在地上发出一道响亮刺耳的哐当声，却也无人去在意了。
新出现的人影有着一头与樱花同色的亮丽长发，简单披在背后宛若一枝蓬勃怒放的早樱一般，一对不似人类的狐狸状长耳在头顶高高竖起，颇显得有几分怪异可怖，但那张美丽的面容上却满是亲切柔和。
“姐……姐？”檀口微张，绯玉丸表情顿时呆滞，愣愣地上前几步。
看着眼前樱发女子眸中仿佛五万年不曾变过的温婉恬静，少女手掌颤巍巍地伸出，想要去触摸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只是稍显成熟的脸庞。
砰～
就在绯玉丸手掌触上的瞬间，狐耳的樱发女子却忽地化作无数碎片崩解消散，连带着整个全息影像也消失露出海渊城中原有的模样来。
“铃小姐，这份定金，你还满意吗？”将少女的表现看在眼里，灰蛇手中黑伞收起拄地，面具后的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来，“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交易的具体内容了吗？”
第九十一章 意外
海渊之眼，整备室。
看着淡蓝色投影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和曲线，爱因斯坦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量子之海，这是一个比地球上任何一片海域都要更加凶险莫测的未知领域。
即便是如她这样的人，对量子之海也很难称得上有所了解。
进军量子之海一事，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但值得庆幸的是，她们此行并不需要掌握量子之海。
只要能够打开一扇通往量子之海的大门，把瓦尔特救回来，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一年前发现的那个深藏于量子之海中的“蛇”，那就是幽兰黛尔需要头疼的东西了。
不过话虽如此，坐山观虎斗的风险依然相当之大。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相争的两头猛虎不会联手把她们这些观众先清理出场。
“希望明天能一切顺利吧。”长叹口气，爱因斯坦也只能如此祈祷了。
现在已是凌晨，而从她们目前所掌握的规律来看，量子之海应该会在五个小时后达到一个相对的平静状态，届时就是开启海渊之眼，救回瓦尔特的最佳时机。
虽然距离幽兰黛尔给的最终时限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她可没打算按照幽兰黛尔的话来行事。
不管幽兰黛尔出于什么目的给了这样一个时限，敌人的话终究是不值得相信的，谁也无法保证对方不会提前攻入海渊城。
而且，根据德丽莎和绯玉丸所说，幽兰黛尔会给出这种时限本身就很值得奇怪，谁也不清楚这位天命最强女武神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真是麻烦……”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爱因斯坦心中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所谓的计算谋划只是显得可笑而已。
面对天命的最强女武神，在月光王座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她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更何况，即便绯玉丸能够不计前嫌，愿意再次为月光王座提供能源，她们这边也缺乏能够牵制住幽兰黛尔的强者。
一言以蔽之，逆熵这次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
放弃瓦尔特，逆熵就相当于是名存实亡。
而若要救出瓦尔特的话，风险又太过巨大。
现在的逆熵，也只能寄希望于天命的最强女武神能够有点大局意识，在“蛇”的威胁下会暂时放下消灭逆熵的任务了。
“只是……”看着屏幕上跳动逐渐停息的数字，爱因斯坦的眉头愈发深沉。
瓦尔特的坐标倒是很顺利就找到了，蛇的位置也没有多少困难，但……先于这两位出现的，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东西。
单论能量的层级，这个陌生存在比瓦尔特和蛇加起来还要恐怖数倍。可奇怪的是，与波动强烈的蛇与瓦尔特相比，这个陌生存在的波形显得又实在太过平缓。
如果说瓦尔特与蛇是一对正在缠斗的巨兽，每一次交锋都能引起大地的震颤。那这个陌生存在就如同一座万仞高山，哪怕祂只是安静蛰伏着，没有丝毫的动作，却也足以令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而且，这个陌生存在的波动平和而强劲，且极具规律性，简直像是在往外传递信号，呼唤什么东西前来似的。
纵然对方表现得很是安静，仿佛没有任何威胁，可只要一想到这个似乎在召唤什么的波动，爱因斯坦就怎么也无法放下心来。
本来幽兰黛尔和“蛇”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疼了，如今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东西，令她都有种自暴自弃想掀桌的冲动了。
嘀——
忽地一声嗡鸣，令少女的思考戛然而止。
下一秒，整备室内红光闪烁，工程机器人sachs的声音旋即响起：“警报！检测到未知访客！
警报！检测……失误！
检测正常。”
仅仅不过数秒，整备室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系统被入侵了？是谁干的？”没有丝毫迟疑，爱因斯坦迅速动用了自己的权限，想要开启海渊城的自我检测程序，找到攻击的来源。
然而，第二次攻击却远比她的动作更快。
心中忽然一动，爱因斯坦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却已是占满全部视野的凌厉刀光。
“铃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了眼瘫倒下去的蓝发少女，灰蛇用略含怒意的声音叫道，看向身旁樱发少女的眸光一阵闪烁。
“我们已经被发现了，除了清理掉爱因斯坦外，你还有其他办法吗？”手中寒狱冰天收鞘九分，绯玉丸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见对方试图蒙混过关，灰蛇的声音中怒意更甚，“你手里明明有着侵蚀之键，为什么还会被逆熵的系统给发现！？”
前文明的侵蚀之律者，那可是连逐火之蛾都无法抵挡的律者。
当时若非那个意外发生，恐怕逐火之蛾早已覆灭在侵蚀之律者的手下了，哪里还撑得到终焉之律者降临。
而作为曾经的侵蚀之律者，虽然不清楚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她在侵蚀之键诞生后也还能存活下来。但既然手上持有着侵蚀之键，对方又怎么可能会被逆熵的防御系统给拦住！？
这个家伙，真当他不清楚神之键的力量吗！？
看着眼前神色自若的樱发少女，灰蛇心中的怒火按耐不住地上升。
“这种问题，我怎么会知道！？”冷着脸反问道，绯玉丸丝毫没有为此而羞愧的意思，“如果逆熵的系统真那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攻破？”
虽然她手上确实有着侵蚀之键，而且她也能够发挥这柄神之键的全部力量，但凭什么她就不能被逆熵给发现了？
“铃小姐，交易…是需要诚意的！”灰蛇说道，声音兀然低沉许多，面具后的电子独眼红光闪烁。
如果只是攻破逆熵的数据库，他自然也可以办到，但难的是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海渊之眼即将开启的节骨眼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到世界蛇的计划，他理应更加慎重才是。
而倘若不能悄无声息地攻破逆熵的数据库，他又何必费心拉拢眼前这位前侵蚀律者？
“你是想违约？”不闪不避地盯着灰蛇面具下的独眼，绯玉丸冷着声音说道，手中寒狱冰天出鞘三分，恐怖的寒意在整备室内扩散弥漫。
“……呵呵，铃小姐言重了，我只是想提醒铃小姐一下而已。”迎着绯玉丸的视线看了好一会儿，灰蛇忽地一笑，声音沙哑而平和，“如果没有爱因斯坦博士打开海渊之眼的大门，进入量子之海救回我们的同胞的话，世界蛇是很难支付给你剩下的报酬的。”
“那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之间的交易只是帮你取得逆熵关于量子之海实验的内幕而已。”毫不在乎地道，绯玉丸左手一挥，一道投影屏幕在灰蛇面前显现，跳动的文字与图片正是爱因斯坦关于量子之海的实验记录，“交易已经完成，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
说罢，看不也看倒在地板上的爱因斯坦一眼，绯玉丸转身就往整备室外走去。
看着樱发少女迅速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灰蛇眸光微闪，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回了眼前的实验记录上。
虽然他已经能够确定尊主大概率就在量子之海内，但事关世界蛇的最高领袖，他无论如何也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灰蛇的视线在屏幕上迅速移动，这则实验记录很快被他翻到了最后。
盯着记录里关于“蛇”的描述，灰蛇视线久久不动，心中再无一丝疑虑。
“马上，我就能迎接您回到现实了，尊主……”
淡蓝色的投影屏幕关闭，整备室顿时陷入黑暗，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堆满仪器的房间里回荡、传响。
…………
战备室外的走廊中，绯玉丸看着手里的复杂算式，一对柳眉不觉皱起。
“这就是，那个呼唤吗……”
低声地道，绯玉丸关闭了手中的投影，悄无声息地小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虽然她离开时有注意不惊动德丽莎她们，当倘若出来太久的话，被发现会很难解释说清的。
今夜的她，可是一直都呆在自己房间休息的。
第九十二章 动乱
嘀——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黎明前的深海，将整座海渊城从懵懂中惊醒。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匆匆赶至了海渊之眼外的空中平台，看着海渊城屏障外密密麻麻暴动的无数崩坏兽，德丽莎不由惊呆了。
透过那道包裹着海渊城的能量屏障，她的眼中看不见一条游鱼，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异种水母状的浮游级崩坏兽。
数不清的崩坏兽在疯狂冲击着海渊城的屏障，试图进入这座深海遗迹，就仿佛……这座遗迹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一般。
“鸡窝头不见了，整备室里只留下了瓦尔特的定位数据，可可利亚你到底又做了什么！？”看到了同样匆忙到来的可可利亚，特斯拉怒声质问道，一对拳头不由握紧。
因为量子之海造成的影响，昨晚她很早就睡了下去，将定位瓦尔特的工作交给了爱因斯坦一人。
可不曾想，只不过是一觉醒来，情况就瞬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但可可利亚既然身为海渊城的实际掌控者，不可能不为眼下的状况负责。
更何况，可可利亚本身就已经够不值得信任了，做出任何疯狂举动来都不会令人奇怪。
“呵！我还想问你们干了什么呢！？”冷笑一声，可可利亚用丝毫不逊色于特斯拉的气势反问道，“海渊之眼被启动了，现在整片海域的崩坏兽都在朝这里赶来！”
“学园长，绯玉丸也失踪了，哪里都找不到她，房间里也没留下任何痕迹……”会合赶来的芽衣开口说道，声音里满是紧张和担忧。
“可可利亚！”听到绯玉丸也消失不见，德丽莎心中不由大怒，看向可可利亚的眸子里再无平日里的温柔和善，而是充满了骇人的锐利锋芒。
在对律者下手这种事情上，可可利亚可是有着前科的，更不要说绯玉丸身上还带着疾疫宝石了。
一想到绯玉丸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遭遇了不测，德丽莎心里就禁不住地自责和慌乱起来。
同样想到了这个可能，布洛妮娅看向可可利亚的目光也愈发冰冷了许多。
先是芽衣，如今又是绯玉丸……这个人还要夺走她多少珍视之物！？
“呵呵！为什么不能是绯玉丸带走了爱因斯坦？你就这么相信你的学生！？”注意到了布洛妮娅的目光，可可利亚心中一痛，却还是口中发出几声冷笑，毫不退让地迎上了德丽莎那几乎择人而噬的恐怖视线，“再说了，如果我有能力对一位律者和一头黄昏级崩坏兽动手，海渊城又怎么会被幽兰黛尔毁成这个样子！”
指了指了海渊城至今都没能完全清理掉的战斗痕迹，可可利亚的声音里也满是怒意。
“不可能，绯玉丸她不会那么做的！”毫不犹豫地反驳道，德丽莎直接表明了自己对绯玉丸的信任。
虽然绯玉丸确实对爱因斯坦没什么好感，甚至两人的关系完全就如火药桶般一点就着，可她怎么也不相信绯玉丸会背叛极东，私自对爱因斯坦下手。
与其相信绯玉丸会对爱因斯坦动手，她更愿意相信是可可利亚用某种卑鄙手段暗算了绯玉丸和爱因斯坦。
砰！
忽地一声巨响，海渊城外围的屏障猛然碎裂出一个大大的缺口来，数量惊人的崩坏兽从缺口中鱼贯涌入，冲向了开启中的海渊之眼。
看了眼那几乎瞬间就占据了全部视野的苍白，可可利亚脸色不由一变，将要出口的反驳也匆匆咽回：“你愿意相信那是你的事情，但我已经决定要撤离海渊城了。”
不单单是眼前这些无以计数的崩坏兽群，天命的幽兰黛尔也随时可能赶到，继续留在海渊城就只有死路一条！
“布洛妮娅，立刻和我离开海渊城！”大声喊道，可可利亚看向布洛妮娅的目光里满是关切。
但面对女人的温柔目光，布洛妮娅眸子里却尽是冷意，身后悬浮的巨大机器人也举起了手中的坚盾。
“德丽莎……”出声喊道，迎着德丽莎那带着几分疑惑的视线，特斯拉脸上一阵纠结，终究还是继续开口，“我们……撤退吧。现在的海渊城太危险了……”
虽然她很担心爱因斯坦，也很希望能够救回瓦尔特，但极东一行人到底是为了逆熵才来到海渊城的，她没有权利要求对方去做这种与送死无异的事情。
在崩坏兽暴动，爱因斯坦也消失不见的现在，再试图进入量子之海救回瓦尔特已经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德丽莎这边的绯玉丸也很有可能遭了可可利亚的毒手，这让与可可利亚同为逆熵执行者的特斯拉更加没有脸面提救回瓦尔特的事情了。
“不，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程度！”只是略想了想，德丽莎就不假思索地拒绝道，“我们现在进入海渊城内部的话，也许还能找到爱因斯坦和绯玉丸的踪迹！”
如果是要关押绯玉丸和爱因斯坦的话，人迹稀少又守备严密的海渊城内部绝对是个绝佳的场所。
更何况，哪怕是最终要放弃救援瓦尔特，她们至少也得去海渊之眼看看情况才是。
什么都不做就轻易放弃的话，德丽莎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芽衣，布洛妮娅，立即做好战斗准备。”视线环顾一圈，见身边几人都没有表示反对，德丽莎迅速下达了命令，“博士，你也一起来吧。”
虽然特斯拉本身并没有战斗力，带着她冲击海渊之眼只会是个累赘。
但与这种危险相比，德丽莎更加无法信任的是可可利亚！
“……好。”见德丽莎如此坚决，特斯拉也不好再反对了。
“可可利亚，你最好祈祷绯玉丸能够平安无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最后瞪了可可利亚一眼，德丽莎身上血骑士着装，一马当先地往海渊城内部冲去，裙甲剑刃翻飞间在崩坏兽群中撕开一条通路来。
“你要送死那是你的事情，但布洛妮娅……我绝不允许你进去！”一边指挥着两架泰坦拦在布洛妮娅面前，可可利亚大声喝道。
轰轰！
还不等泰坦们做出什么实际行动，两发黑红色能量弹就先一步袭来，恐怖的重力瞬间将两台泰坦扭曲成两个不规则的铁球，失控膨胀的崩坏能又猛然炸裂，把泰坦们变成了两束烟花，钢铁的碎块伴着璀璨的火焰激飞而出。
“可可利亚妈妈……绯玉丸是我的朋友，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踏过泰坦机甲的残骸，少女头也不回地道，一向不含多少感情的声音里满是比西伯利亚的凛冬更加冰冷的寒意。
第九十三章 枷锁
“布洛妮娅——”看着灰发少女迅速消失在海渊城内部区域的身影，可可利亚失声大喊道，却无法令对方有丝毫的停留。 “可恶！”看了眼空中不断围聚而来的浮游级崩坏兽，以及竭力做着抵抗阻拦的泰坦机甲，可可利亚一拳砸在了身旁的立柱上，脆弱的皮肤与粗糙石面摩擦瞬间划出片片血痕。 作为布洛妮娅的母亲，她自然能听出少女最后那句话中的冰冷与坚决。 可以想象，倘若绯玉丸真出了什么事，布洛妮娅是定然不会原谅她的！ “妈妈～”见到可可利亚手上的血痕，萝莎莉娅担忧地叫道。 看着眼前唯二留在自己身旁的阿琳姐妹，可可利亚没有在意这点伤痛，心中迅速做出了决断：“萝莎莉娅，莉莉娅，你们赶紧去帮布洛妮娅。但要注意，一定不能靠近量子之海！” 虽然知道布洛妮娅现在一定非常憎恨自己，可她又如何能对自己的女儿置之不理呢？ “明白。”点了点头，莉莉娅郑重地道，拉住萝莎莉娅就往海渊城内部赶去，一红一蓝的两柄大剑交替挥舞，为两位少女在崩坏兽的包围中打开一条通往前方的道路来。 “可可利亚，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待到两位少女的身形远去，墙角的阴影中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个手执长伞的黑衣男子来，“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补救的方法来，真是一个令人安心的合作伙伴啊。” 至少，比某个前侵蚀之律者靠谱多了。 “灰蛇，你为什么要对爱因斯坦动手！？”面对灰蛇的称赞，可可利亚冷声喝问道，脸上没有丝毫悦色。 爱因斯坦应该在此刻打开海渊之眼，并只身进入量子之海……计划本来是这样的，但她没想到灰蛇竟然会不经她同意就对爱因斯坦动手，导致他们的计划彻底乱套。 “呵呵，爱因斯坦的消失，对你而言不也是一件好事吗？”没有将实情和盘托出，灰蛇轻笑着道，“少了这些碍事的家伙，你才能更好地掌控逆熵，不是吗？” 虽然对爱因斯坦动手是因为绯玉丸的失误，但灰蛇可不想承认是自己看走了眼，找错了合作对象。 “那也是我们逆熵的事情。”听出了灰蛇语气中的浑不在意，可可利亚的声音愈发冷了几分。 即便她也知道逆熵被世界蛇渗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地步，甚至有些时候她还对这种渗透视而不见，但在海渊城这块地界，在她所控制的地盘上，可可利亚决不允许有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 “逆熵……哈哈哈～”听到这话，灰蛇顿时忍不住地低笑出声来。 作为逆熵最大的叛徒，可可利亚竟然还有脸在他面前谈逆熵的尊严？ “那绯玉丸呢？你把她怎么了！？”脸色一僵，可可利亚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哪怕她对于逆熵如今的状况心知肚明，也到底知道背叛是一件值得羞愧的事情。 看着灰蛇面具下的红色独眼，可可利亚目光锐利异常。 对于绯玉丸，纵然她很希望对方能落在自己手上，也很想要少女身上的疾疫宝石。但一想到布洛妮娅临走时那冰冷而决绝的话语，可可利亚心中还是不禁产生了几分犹豫。 至少，现在的她并不会直接杀死绯玉丸。 “她没在你手上吗？”独眼中红光闪烁，灰蛇的声音里竟有丝丝的惊讶。 虽然不怎么看好可可利亚的实力，但他对于这位西伯利亚军阀的手段还是有些敬佩的。 毕竟，能够为了自身目的而不择手段，可以利用一切、牺牲一切的人类连他也不曾见过多少。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冷冷地道，可可利亚成熟美丽的脸上露出分明的怒意来。 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对绯玉丸下手，也不至于会被幽兰黛尔逼到这种程度了。 “看来，铃小姐也有自己的目的啊……”看出了可可利亚的神情不似作伪，再想到昨夜那巧合到有些刻意的失误，灰蛇瞬间明白了什么。 “铃？”听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可可利亚有些疑惑。 没有向这位可靠的合作伙伴解释的意思，灰蛇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崩坏兽聚拢中的海渊城内部，眸里红光闪动：“铃小姐，不论你想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海渊之眼已经开启，蛇……必将回归！” ………… “学园长，哪里都找不到绯玉丸和爱因斯坦博士的踪迹。”视线从崩坏能探测器上移开，布洛妮娅看着德丽莎汇报道，声音中带上了丝丝的焦急。 “而且，海渊之眼的能量波动还在不断上升！”看了眼海渊城底部的那个巨大虫洞，特斯拉咬着牙说道，“这玩意就像个巨大无比的闹钟一样，现在整个太平洋海底的崩坏兽都快被它吵醒了！” “学园长，崩坏兽越来越多了！”一边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太刀奋力砍杀着扑击而来的浮游级崩坏兽，芽衣担忧地喊道。 目光环视一圈，看着几乎占满了整个视野的苍白，仅能偶尔从兽群的缝隙间看到些许海渊城原本的景象，德丽莎的内心也不由感到了浓浓的不安。 这个数量的崩坏兽，也唯有天命总部的那一战可以媲美了。 虽然因为缺少了律者的统率，这些崩坏兽中并没有诞生帝王级以上的个体，但她已经察觉到不少下位崩坏兽巅峰的气息了。 而且，这一次她们可没有浮空战舰群的火力支援了。 她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武器！ “布洛妮娅！” 一声大喊响起，崩坏兽群中顿时一阵骚乱，竟是有一红一蓝的两位少女撕开崩坏兽的洪流冲到了德丽莎几人面前。 “萝莎莉娅，莉莉娅？”看着眼前浑身多处带伤的两人，布洛妮娅不禁有些惊讶。 在如此密度的崩坏兽包围中，连她想要突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竟然还能从外面挤进来？ “嘿嘿，是妈妈叫我们来帮你的哦～”用尾巴甩了甩大剑上沾染的浅紫色崩坏兽血液，萝莎莉娅不无自豪地傻笑着说道。 “妈妈很担心你。”难得地没有拆台，莉莉娅平静而认真地说道。 “你们两个……”理了理两人头上因为崩坏兽血液而粘结在一起的头发，布洛妮娅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淡淡笑容来。 虽然布洛妮娅还是无法原谅可可利亚，但看到萝莎莉娅和莉莉娅肯来帮她，终究还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是阿琳姐妹吗？”手上挥舞犹大的速度不停，德丽莎看了眼突破重围赶来的双子少女，眸底浮现一丝喜色。 不管理由如何，能够多些帮手总是不错的。 在要保护特斯拉的情况下，她们的力量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而且，有阿琳姐妹在的话，想来可可利亚也不至于那么快撤退。 那些泰坦机甲即便在面对幽兰黛尔时表现不佳，可其强大却是毋庸置疑的，至少可以阻拦相当一部分的崩坏兽，让她们这边能更轻松一些。 “芽衣，布洛妮娅，你们和阿琳姐妹保护着特斯拉博士离我远一点。”沉声命令道，德丽莎一步踏前，站在了崩坏兽冲击最凶猛的位置。 再固守下去的话，哪怕有阿琳姐妹的加入，她们也迟早会被这些崩坏兽给彻底淹没的。 看了眼抵抗愈发艰难的芽衣几人，德丽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下定了决意。 “学园长！？”仿佛察觉到了德丽莎试图做什么，芽衣大声喊道。 无视了芽衣担忧的喊声，德丽莎只是冷冷地看着无法计数的崩坏兽如被捅了窝巢的马蜂一般向自己疯狂涌来，眸里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升起些许强烈的兴奋来。 这，是潜藏于她体内最深处的嗜血本能。 作为融合有崩坏兽基因的合成人，她本身就是这样一种渴望杀戮、渴望鲜血的怪物！ “接下来，就让本学园长来陪你们好好玩一玩吧～” 感受着烙印在基因深处的枷锁寸寸断裂，无比恐怖的力量从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中涌出，德丽莎香舌伸出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狂笑，眸底染上一层嗜血的鲜红，单手抓起犹大便冲入了崩坏兽群中。 ………… j“月煌装甲的限制程序？”接过经绯玉丸用侵蚀之键仔细检查过后的血骑士装甲，德丽莎疑惑地问道。 本来，她只是希望绯玉丸检查一下这套奥托亲手送与她的弑神装甲，以防血骑士中存在什么后门程序。 毕竟，要对付这种科技产物，绝没有什么比有着最强侵蚀之力的地藏御魂更加合适的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绯玉丸竟然会在月煌装甲里发现这种东西。 “嗯。根据地藏御魂的反馈，这个程序应该是为了限制血骑士·月煌的机能。”点了点头，绯玉丸严肃地道。 “限制机能？”德丽莎更加迷惑了。 一般而言，装甲都是为了提升使用者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有限制力量的装甲？ “学园长，你应该还记得毗湿奴吧？”没有继续谈及装甲，绯玉丸岔开话题道。 “当然，这种帝王级崩坏兽有着远超其他崩坏兽的自愈能力，那时的天命也是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才将其讨伐的。”提到帝王级崩坏兽毗湿奴，德丽莎的神情不禁有些莫名。 毕竟，她体内所融合的崩坏兽基因，就是来自毗湿奴。 而也正是得益于此，她才能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和自愈能力。 “没错，自愈能力的确是毗湿奴远超其他崩坏兽的地方。但是……”说到这，绯玉丸不由一顿，抿了抿唇后才继续开口道，“根据我这段时间查找的资料，毗湿奴自愈能力的本质其实是通过吞噬其他崩坏兽来恢复自身。而且……每次吞噬后，它都会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 “吞噬？”听到这个充满血腥气息的词语，德丽莎神色有些惊讶。 “如果……当时的毗湿奴能够吞噬足够多的崩坏兽，或许它就不是帝王级了。”摸了摸自己肩上安静躺着的青色小蛇，绯玉丸语气凝重地说道。 “不是帝王级……”同样想到了什么，德丽莎脸色一变，“你是说，它有可能会成长为审判级？” 尽管由于明羽所引发的世界级大崩坏，审判级崩坏兽出现的频率较以往多了不少。但无可否认的是，审判级崩坏兽依旧是天灾级的存在，绝大多数国家和组织都没有与审判级崩坏兽抗衡的能力。 即便是逆熵，也得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才能讨伐一头审判级崩坏兽。 否则，逆熵也不会屡次求助极东，要求绯玉丸前去帮忙了。 微微颔首示意德丽莎的猜测并没有出错，绯玉丸神色愈发凝重了几分：“即便已经被融合，但毗湿奴的这种基因本能却还是没有消失。而月煌装甲里的限制程序，就是为了限制这种能力而存在的。 当这个限制程序存在时，毗湿奴因子的活化程度会被强行压制在15%左右。” “15%……”手掌伸出，打量着自己这看上去与正常少女并无不同的纤细手臂，德丽莎不由神色复杂。 她很清楚，自己这具看似柔弱的身体到底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而倘若，这还仅仅只是15%的话…… “你能解开这个限制程序吗？”抬起头来，德丽莎直直盯着绯玉丸的眼睛，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问道。 “学园长，这个程序限制的不仅仅是毗湿奴基因的能力，同样还有崩坏兽的嗜血本能！”没有正面回答，绯玉丸只是沉声提醒道。 “我知道。”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德丽莎蔚蓝色的澄澈瞳眸满是坚定，“但在某些特殊时刻，我需要一些能够扭转战局的底牌。” 作为曾讨伐过无数崩坏兽的前S级女武神，她自然知道崩坏兽是一种何等嗜血、何等恐怖的怪物。 而能够让爷爷用一套弑神装甲来封印束缚的毗湿奴基因，危险程度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与这种危险相比，她更加无法忍受的……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在幽兰黛尔带人袭击圣芙蕾雅的时候，她无法阻止琪亚娜被抓走…… 在天命总部面对空之律者时，她和犹大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在明羽引发世界级崩坏时，她只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到月光王座之上……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已经再也不想体会了！ “我明白了……”从德丽莎视线中感受到了少女那不可动摇的决心，绯玉丸也只能轻声一叹，“限制程序一旦解除，毗湿奴因子就会开始活化释放。” “第一阶段时，它还会处于可以控制的范畴。”一边说着，绯玉丸一根手指缓缓竖起，“而从第三阶段开始，危险程度就会急剧上升。至于最后的第五阶段……” 竖起的手指全部倒下，一只手掌凝握成拳，绯玉丸没有继续说下去。 “放心吧，至少在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动用这股力量的。毕竟，极东不是还有你们在嘛……”明白了少女话中的意思，德丽莎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灿烂柔和的笑容来。 “希望如此吧……”轻叹口气，绯玉丸却丝毫笑不出来。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够预料得到呢？
第九十四章 来自深海的呼唤
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屠杀。 一方是身形娇小的人类少女，一方是体型巨大、数量庞多的崩坏兽群。但占据优势的，却是看起来处于不利局面的少女。 少女腰间的剑形甲叶上下翻飞，在空气划出一道道的血色剑影，将一头头敢于靠近少女的崩坏兽撕成碎片，苍白的肢体碎块伴着淡紫色的血液如雨般洒落而下，为这场屠杀添上一抹艳丽的色彩。 对于崩坏兽群而言，月煌装甲的剑形甲叶绝对是不可触碰的荆棘，只要靠近就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即便是有着厚重甲壳的潮汐级崩坏兽，在装甲的剑形甲叶下也显得脆弱不堪。 而在沾染了崩坏兽的紫色血液之后，甲叶上的血红不仅没有被玷污，反倒还愈发鲜艳了几分，舞动间的剑鸣也更加欢快热烈，像是在渴求更多的鲜血一样。 但装甲的自律型剑形甲叶固然可怖，比这更加危险的，却是被装甲包裹下的血骑士！ 只见身形娇小的少女单手抓着比自己还大的金色十字架，举重若轻地往白色兽群中或拍或砸，一头头崩坏兽便如同被落石砸中的蚂蚁一般化作了肉饼，紫色的血液自崩碎的躯体中流淌而出，在平台上汇聚成一道道紫色的溪流，看上去妖异而危险。 杀到兴起时，少女连十字架也随手抛开，抓住浮游级崩坏兽的两只触手便猛然一撕，能轻易覆灭一支特种兵小队的崩坏兽就这般被直接撕成两半，紫色的血液瓢泼似地挥洒而下，直直淋在下方的少女身上。 沐浴在崩坏兽的血液中，少女却并未因这种腥臭异常的液体有丝毫的不悦，嘴角反而勾起一个邪魅愉悦的弧度来。 舌头伸出舔了舔嘴边的紫色液体，少女脸上笑容愈发张狂几分，目光扫过眼前仍旧密密麻麻的大量崩坏兽，瞳眸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散发出猎人遇见猎物的兴奋红光来。 “桀桀桀～” 口中发出一阵怪笑，少女身形顿时化作一道血色残影，扑进了白色兽群之中。 “这……这到底是人还是崩坏兽啊！”看着德丽莎这宛若野兽搏击般的战斗方式，特斯拉不由惊呆了。 虽然她也知道德丽莎体内融合有崩坏兽的基因，但现在这种状态……对方真的不是披着人皮的崩坏兽吗？ 听到这话，芽衣顿时瞪了特斯拉一眼，往日里满是柔和的眸子中带上了分明的怒意。 如果不是因为逆熵，德丽莎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可特斯拉竟然还有空在这说风凉话。 “对不起……”自知失言，特斯拉也立即认错道。 “学园长……”没有理会特斯拉的道歉，芽衣只是看着面前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减少的崩坏兽群，眸里满是担忧。 “有巨大反应源在靠近，位置……是海渊之眼！”忽地叫道，布洛妮娅的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惊意，目光猛然看向了海渊城下方不断扩大的巨型虫洞，“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量子之海里出来！” 下一瞬，仿佛是印证少女的话似的，一道璀璨明亮的银色光柱从海渊之眼中忽地迸发而出，像是要穿透一切般向着天空直射而去。 倘若此时有人能在海渊城之外往这儿看去，就会发觉整个海洋都已被这根银色光柱完全贯穿，宛若……一道信标。 “吼！！！” 银色光柱之中，一头体型无比庞大的灰白巨兽咆哮着显出了身形，山羊状的弯曲长角下是无比狰狞的血盆大口，无数牙齿如利剑般根根排列竖立。 “这是什么怪物啊！”看着眼前宛若一座小山般的灰白巨兽，萝莎莉娅禁不住地叫出声来。 人形骨架般的半身怪物看似脆弱，仿佛一遇到什么攻击就会破碎崩解一般，但当其体型放大到五十米之巨后，却也足以给人以窒息般的恐怖压迫了。 “崩坏兽……在攻击这头怪物？”察觉到周围崩坏兽的攻势瞬间减弱，芽衣不由一愣。 灰色巨兽甫一从海渊之眼中现出身形来，原本还盘旋萦绕在芽衣几人身边的崩坏兽群顿时如见到死敌的马蜂一般纷纷向着灰色巨兽扑击而去，连素来视为眼中钉的人类也丝毫顾不上了。 “这些崩坏兽，或许都是为了阻止量子之海里的某种东西而来的。”瞬间明白了什么，特斯拉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银色光柱，有些不确定地猜测道。 虽然灰色巨兽是随着银色光柱一同出现的，但她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银色光柱的产生是因为某个更加恐怖的存在。而如今看似完全不逊色于审判级崩坏兽的灰色巨兽，恐怕在那位存在面前只能算是马前卒。 “吼！” 面对朝自己扑来的崩坏兽群，灰色巨兽也毫不迟疑地发起了反击，巨大的手掌向着兽群拍击而去，嘴巴也大张着咬向一头头崩坏兽。 霎时间，白色的兽群便与灰色的巨兽战成一团，崩坏兽如秋风扯起的落叶般被撕碎洒落而下，伴着条条的灰色长带，是灰色巨兽被撕下的肢体。 量子与虚数的战争，在这片海渊之底又一次地上演着。 “学园长！”没有去理会崩坏兽群与白色巨兽的混战，芽衣直直地朝被崩坏兽撇下的德丽莎奔去。 “吼～”面对向自己跑来的黑发少女，德丽莎却张开利齿发出一声饱含威胁的低吼来，猩红的双眸中满是比崩坏兽更加可怖的疯狂。 “芽衣姐姐小心！现在的学园长很危险！”重装小兔挡在前方，坚固的钢铁盾牌竖起，布洛妮娅出声提醒道，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丝丝的凝重来。 “我知道，但她也还是我们的学园长啊……”脸上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来，芽衣轻声地道，缓步走出了重装小兔的保护范围，手中太刀警惕地半收在腰间，看向德丽莎的眼神里满是柔和的愧疚。 又一次…… 看着德丽莎在自己面前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和天命总部以及布尔市一样，她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她也能拥有足够的力量…… 注视着眼前双目猩红、浑身沾满紫色血污的德丽莎，芽衣眸中泛起几缕淡淡的紫色雷光来。 迎着芽衣温柔关切的视线，德丽莎似乎也意识到眼前的少女不是敌人，眼中猩红消退些许，牙齿渐渐收起，手指上的尖爪也缓缓退化，变回了正常的指甲。 哗啦啦～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此前被随意抛在一旁的犹大忽然锁链纷飞，金色的锁链缠上德丽莎的右臂，令少女眸中顿时恢复了几分清明。 “芽衣……布洛妮娅……”失去力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半跪在了地上，德丽莎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女，用满是虚弱的声音叫道。 “学园长！”不顾德丽莎浑身的血污，芽衣立即上前扶住了对方纤细娇弱的身体，眼角顿时湿润，“欢迎回来……” 她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德丽莎真的变成了崩坏兽，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位一直关心爱护着她们的学园长。 不过幸好，德丽莎最终还是战胜了体内的崩坏兽基因，找回了自我。 “嗯，我回来了……”长出口气，德丽莎脸上也露出一个勉强的安慰笑容来，心底却不由暗自警惕。 仅仅只是第三阶段而已，她就已经感觉自己快要被毗湿奴活化因子里的嗜血和疯狂给淹没了。 甚至直到现在，德丽莎依然能够感受到一股无比强烈的杀戮**在侵袭着自己，妄图将她变成一头只知道破坏的怪物。 唯有依靠着犹大的崩坏能抑制能力，她才艰难地保持住了自我，没有彻底迷失在杀戮之中。 不过，与这份危险相适应的，第三阶段所带来的力量也着实恐怖。 回想起刚才那种仿佛能撕碎一切的畅快，德丽莎至今还不由感到几分心惊。 真不知道，之后的第四阶段又会是何等的强大。 “学园长，你身上的血液……在消失？”注意到了德丽莎身上的紫色血污在迅速消失，布洛妮娅有些惊讶地叫道。 “诶？”听到布洛妮娅的提醒，德丽莎这才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只见原本淋满全身的紫色污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露出下面柔嫩光滑的白皙肌肤来。 毗湿奴自愈能力的本质，是通过吞噬其他崩坏兽来强化自身…… 忽然地，绯玉丸曾对她说过的话在少女脑海中蹦了出来。 是因为激发了毗湿奴活化因子的缘故吗？ 看着自己这宛若重获新生般的娇嫩皮肤，感受到体内的力量似乎又增强了几分，德丽莎心情有些复杂。 尽管这是她主动要求解放的力量，但战士的直觉告诉少女，若任凭毗湿奴因子继续吸收其他崩坏兽，最后一定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快看！那些崩坏兽快要输了！” 萝莎莉娅突然的大喊打断了德丽莎的沉思，也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到了海渊之眼上。 尽管数量庞多，但在灰色巨兽那几乎不逊色审判级崩坏兽的力量面前，再多的下位崩坏兽也终究只是徒劳而已，更不要说它们原本就被德丽莎肆意屠戮过一通了。 一番混战后，原本密密麻麻的崩坏兽顿时变得稀拉零落，而灰色巨兽身上虽然也留下了不少的伤痕，但其显然仍保留了相当程度的力量。 “大家，立即攻击那头怪物！我们绝不能让量子之海里的东西来到现实！”心思急转间，德丽莎迅速做出了决断。 在原本的计划里，爱因斯坦虽然也打算放出量子之海的那个存在，可那却是建立在救出瓦尔特的基础之上。 灰色巨兽固然同她们一样站在了崩坏的对立面，但敌人的敌人却并不一定是朋友。 量子之海带给她的感觉，绝不比崩坏兽要好上多少！ “呦嚯！就交给我吧！”听到德丽莎的话，萝莎莉娅顿时兴奋地应道，拉着莉莉娅就往灰色巨兽冲去。 明明她们是作为援军来着的，可在德丽莎战斗的时候，她和莉莉娅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少女心中早就对此感到不满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她又怎么肯错过呢？ “笨蛋萝莎莉娅……”有些无奈地叫道，莉莉娅却也并未拒绝。 虽然那只大怪兽一看就不好惹，但她早已习惯自己这个笨蛋姐姐的冲动了。 “布洛妮娅，你快去支援她们，学园长和特斯拉博士这边就交给我吧。”看着阿琳姐妹快速远去的背影，芽衣急忙对布洛妮娅说道。 “……嗯，布洛妮娅明白了。”看了眼已经快要跟灰色巨兽接触的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再看看身边手无缚鸡之力的特斯拉和处于虚弱状态的德丽莎，还有几分犹豫的布洛妮娅迅速做出了选择。 即便芽衣承担下了保护特斯拉和德丽莎的任务，那她也可以安心地去帮助萝莎莉娅她们了。 而且，拥有重装小兔和伊甸之星的她也确实比失去律者力量的芽衣更适合与这种大型敌人战斗。 “去死吧，怪物！”一声大喝，萝莎莉娅猛地高高跃起，双手和尾巴一起握住大剑向正与残余崩坏兽战斗的灰色巨兽砍去。 滋—— 樱红色的大剑在灰色巨兽手臂上重重划过，激起一连串的金色火花，在其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却终究没能完全撕碎巨兽的手臂。 宛若条带构成的手臂虽然看上去并不如何坚固，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能够与千百只崩坏兽战斗如此之久，灰色巨兽的防御又怎么会弱呢？ “诶？”见自己的攻击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萝莎莉娅不由惊讶地叫出声来。 “吼！”但灰色巨兽可不会管少女的惊讶，自觉受到挑衅的它猛然嘶吼一声，比一个人还大的巴掌就向着萝莎莉娅狠狠砸去。 砰！ 就在巨兽巴掌即将砸落之际，一面橙色钢盾忽地挡在了少女身前，与巨掌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布洛妮娅！”不顾自己在重装小兔的保护下被巨力击得在地上翻滚数圈，萝莎莉娅像个没事人一般从重装小兔怀里钻了出来，看向自己面前灰发少女的眼神里满是兴奋，“终于又能和你一起战斗了！” “明明昨天才刚一起清理过入侵海渊城的崩坏兽。”莉莉娅平静地拆台道。 “嘿嘿，昨天打的都是小怪嘛，好不容易碰到一次**oss呢……”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萝莎莉娅傻笑着说道。 看着没有一点儿自我认知的粉发少女，布洛妮娅不由得叹了口气。 现在，她大概能体会到莉莉娅为什么总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了。 即便是身体恢复了健康，可摊上了这样一个爱折腾的姐姐，再多的精力也是会不够用的。 “布洛妮娅来进攻，你们负责掩护。”没有跟萝莎莉娅一起胡闹的余地，布洛妮娅自然而然地充当起了指挥者，将最危险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 “好吧，不过布洛妮娅要是撑不住了就换我上喔，现在的我可是很厉害的呢。”进入战斗状态的布洛妮娅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来，令萝莎莉娅也难得地没有逞强顶嘴。 但下一刻…… 看着拎起大剑就往灰色巨兽跑去的粉发少女，布洛妮娅不禁扶额长叹。 这个家伙……真的知道掩护是什么意思吗？ 来不及多想，布洛妮娅急忙控制重装小兔举起炮口，一发早已蓄势完毕的黑色冲击波呼啸着直冲灰色巨兽而去，撞在巨兽身上令其身体不由一颤。 “吼！” 或许是维持的时间太长，又或许是感觉到战局发生了变化，自量子之海深处激射而出的银色光柱缓缓消散，灰色巨兽也如失去了支撑般被吸入了海渊之眼的巨大虫洞之中，任凭其如何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消失在海渊之眼中。 “敌人……撤退了？”看着灰色巨兽的身形不断被吞没消失，布洛妮娅也不禁有些呆住了，“而且，海渊之眼的能量也在不断下降，是量子之海的入口要关闭了？” 趁着少女惊讶于灰色巨兽撤退的时候，一头潮汐级崩坏兽忽然高高跃起，巨鳌伸出猛地往失神中的布洛妮娅砸去。 “布洛妮娅，快躲开！”注意到了布洛妮娅这边的状况，芽衣大声喊道。 电光石火之间，来不及唤回重装小兔，布洛妮娅急忙往旁侧一滚，以避开潮汐级崩坏兽的攻击。 轰！ 坚逾钢铁的巨鳌砸落在空中平台上，原本稳固的平台瞬间崩毁，没来得及远离的布洛妮娅瞬间同碎石一齐向着关闭中的海渊之眼落去。 “布洛妮娅！”同样发现了布洛妮娅这边的惊变，萝莎莉娅不由大喊出声来。 听到萝莎莉娅的惊呼，看着下方原本能容纳灰色巨兽出入的虫洞迅速变小，布洛妮娅一时却不禁犹豫了。 如果想要进入量子之海，这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了。 幽兰黛尔不久将会赶到，可她们却至今还没有找到爱因斯坦的任何痕迹……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将再没有接触量子之海的机会，而且瓦尔特也必定会落入天命手中。 现在，唯一能做出行动的只有她！ “萝莎莉娅，布洛妮娅会回来的。” 抬眸直直地看向平台边缘粉发少女的眼睛，布洛妮娅无比认真地说道，抓住了重装小兔的手却并没有让其带着自己飞回空中平台，而是与重装小兔一同向着海渊之眼落去。 轰～ 灰发少女的身形消失在了虫洞之后，海渊之眼也旋即关闭，整个海渊城下层区域再度恢复成了一片平静的黑暗。 ………… “这样，布洛妮娅应该就能够成为理之律者了吧……” 海渊城阴影之中，看着布洛妮娅消失在了量子之海中的娇小身体，绯玉丸长长地吐了口气，一直紧紧捂住胸口的手也缓缓放开。 虽然明羽并没有对她说过量子之海中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只要让布洛妮娅进入量子之海，未来应该就会朝着明羽所说的那个方向发展了……吧？ 轻轻拍了拍胸口，少女心底如是想到。 而且，随着量子之海入口的关闭，那个一直呼唤着她的声音也终于消失。 就差一点，她就要不顾一切地跳入量子之海中了。 这种宛若神明与使徒间的支配关系，令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段还作为侵蚀之律者的时光。而现在…… 即便眼下还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可绯玉丸知道，量子之海里一定藏着某些对明羽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等羽大哥以后来拿吧。至少现在，我必须得保护好学园长她们……” 想到那个手握破坏之键的男人，绯玉丸眸中掠过几分担忧，目光最后看了空中平台上的德丽莎几人一眼，身形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神州，沧海市。 睡梦中的明羽忽地睁开双眼，身体在床上坐起，目光向着东南方望去，像是要跨越空间直达深海的某处一般。 “怎么了？”察觉到了枕边人的动作，温蒂也不由被惊醒，用带着无尽娇懒的声音问道。 “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眉头微皱，明羽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嗯？”明白了事情似乎并不简单，温蒂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没什么，大概是我的错觉吧……”感受到心中的悸动不久便消失，明羽宽慰一笑，抱住少女的身体柔声道，“好了，继续睡吧，离天亮还早着呢。” “……嗯。”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安，但陷入了爱人温暖怀抱中的少女却也不愿再细想，轻细嘤咛一声后就枕着明羽的手臂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下一秒…… “别闹！” 眼睛睁开，看着那只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大手，少女眸中有些不满。 “喔……”背后之人长声应道。 “认真睡觉！” 看着那只丝毫没有收敛意思的大手，少女眸中不满更甚。 “嗷……”又是一声满是敷衍的应和。 “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嘛……” 轻叹口气，少女伸手抓住那只大手，十指相扣着与其握在了一起，不给其捣乱的机会。 “嘿嘿～” 耳边顿时传来一阵傻笑，少女只觉得抱住自己的手臂兀然紧了几分。 真是幼稚…… 心中暗叹一声，少女双眸终于闭上，可嘴角的翘起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第九十五章 现实的夹缝
“这里是……量子之海？”晃了晃脑袋驱除那恶心的晕眩感，布洛妮娅视线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应该名为量子之海的存在。 放眼望去，入目尽是数不清的或大或小的灰色方块，像是数据库中的空白模块一般，灰色的方块云静静漂浮在这片看不到边际的广阔空间中。 不同大小的灰色方块或聚拢或分散，以一种没有丝毫规律的方式排列分布着，既让人辨不清上下左右，也无法确认远近高低。 唯一可以算作道标的，只有极远处的那一株银色古树了。 纵然相距极远，可布洛妮娅却能清楚地看到那株古树的繁盛高大，盘虬卧龙的枝干蜿蜒伸向高天，无以计数的根须曲折探往深海，宛若两座对立的万仞山峰一般。 除了这些灰色方块和那株银色古树，少女眼中再无一物。 等等……现在或许还能再加上一个人。 “你是？”打量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布洛妮娅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和警惕来。 尽管她对量子之海并不了解，但这里怎么也不像适合人类生存的样子，更不要说眼下这个衣着精致，简直像是刚出席完教堂礼拜的小男孩了。 “叫我约阿希姆就好。”笑了笑，男孩声音温和，“你的名字是？”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平静答道，既不多一字，也不少一字。 “我看到你从巨大的虫洞掉出来，你应该是从外面来的吧？”没有在意少女的冷淡，约阿希姆笑容依旧如春日阳光般温暖。 “嗯。”微微点头，布洛妮娅心中警惕不减。 如果对方说的虫洞是海渊之眼，那通过那个虫洞的可不止她一人，可这位约阿希姆对于银色光柱与灰色巨兽却丝毫没有提及。 “不论你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里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量子之海绝不是人类能够轻易踏足的领域。”约阿希姆温和而认真地劝告道。 “布洛妮娅要找一个人，他就在量子之海的深处。”摇了摇头，布洛妮娅没有因约阿希姆的话而产生丝毫动摇。 “你要进入量子之海的深处？那里是很危险的。”约阿希姆似乎有些惊讶，“这里是现实与可能的夹缝，认知与存在的空间，是通往量子之海的入口。我一直守护在这座巨大的迷宫门前，就是为了阻止迷路的人误入其中。” “布洛妮娅知道量子之海的危险，但布洛妮娅有必须前进的理由。”直直地看着眼前男孩的棕色双眸，布洛妮娅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你还不知道量子之海真正的恐怖，想进入量子之海——”轻轻摇头，约阿希姆看着面前的灰发少女，声音兀然凝重，“是需要资格的！” 下一瞬，仿佛是响应男孩的话一般，数只崩坏兽从虚空中浮现，咆哮着向布洛妮娅发动了攻击。 再顾不上约阿希姆，布洛妮娅急忙唤出重装小兔，炮口抬起一发黑色能量弹便向着领头的一只骑士级崩坏兽激射而去。 轰！ 骑士级崩坏兽长枪举起，平日里对付起崩坏兽来无往不利的伊甸之星的攻击却在崩坏兽的长枪下猛然破碎，仅仅只能令崩坏兽冲锋的步伐稍稍停顿几分。 “怎么可能！”看到这一幕，布洛妮娅忍不住地惊叫出声来。 伊甸之星的攻击，可是连帝王级崩坏兽都不能无视的，怎么可能被一头骑士级崩坏兽轻易挡下。 没有给少女反应的时间，一头战车级崩坏兽高高跃起，粗大的前肢向着下方的少女践踏落下。 电光石火之间，布洛妮娅只来得及让重装小兔举起盾牌，同时身体做好受击卸力的准备。 砰！ 但出乎布洛妮娅预料的是，即便骑士级崩坏兽能轻易撕碎伊甸之星的攻击，与它有着相同吨位的战车级崩坏兽却在重装小兔的防御前败下阵来，前肢在盾牌上一踏后便被重装小兔撞开。 重装小兔对这些崩坏兽似乎有克制作用？ 瞬间意识到什么，布洛妮娅立即控制重装小兔将右臂上的伊甸之星换回原本的重装小兔19C，明亮而炙热的金色能量束宛若一柄长枪般向着面前的战车级崩坏兽狠狠刺去。 轰！ 没有丝毫阻滞地，能量束直直地穿透了战车级崩坏兽的身体。 “吼～” 只最后发出一声嘶吼，深黑色还带着点虚幻质感的战车级崩坏兽便摇晃着倒下，身体化作无数粒子崩解消散。 明白了对付这些崩坏兽的方法，布洛妮娅一边闪避着崩坏兽们的攻击，一边控制着重装小兔消减崩坏兽的数量。 在没有任何同伴掩护的情况下独自面对近十只崩坏兽，对布洛妮娅而言也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情，甚至好几次都险些被崩坏兽的攻击直接命中。 但她毕竟还是布洛妮娅，即便身处不利局面，少女也依旧没有失去冷静，以自身为诱饵替重装小兔赢得进攻的时机，牢牢将战斗的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中。 很快，最后一头崩坏兽也倒在了重装小兔的炮口之下。 “呼……”看着崩坏兽化作的粒子渐渐消散在了虚空之中，布洛妮娅长长地出了气，神情有些疲惫。 在量子之海的战斗，远比现实要更加艰难！ 感受到量子之海对身体的侵蚀负荷慢慢加重，布洛妮娅心中不由感到了几分紧迫。 “这些崩坏兽，是你召唤出来的？”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在一直旁观这场战斗的约阿希姆身上，布洛妮娅冷声问道。 在场的明明有她和约阿希姆两人，但那些崩坏兽却仿佛完全看不到约阿希姆似的，只顾着对她发动进攻。 “它们不是崩坏兽，而是量子之影，是从你的认知里诞生的怪物。只要你还存在于量子之海中，它们就会不断出现。”摇了摇头，约阿希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也看到了，武器对它们的伤害有限。但……你似乎有对抗它们的力量。” “它叫重装小兔。”见约阿希姆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后的机器人身上，布洛妮娅淡淡地介绍道。 “重装小兔？真是个可爱的名字。”约阿希姆微微点头，仿佛真的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一样，“它也是来自量子之海的力量，但你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它。” “……现在，布洛妮娅有进入量子之海的资格了吧？”听到这有些难懂的话语，布洛妮娅并没有要求对方解释，只是这般追问道。 没有回答，约阿希姆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神色倔强的少女。 下一秒，布洛妮娅脚下的平台轰然崩解，少女的身体旋即失衡，向着看不到尽头的深处落去。 “布洛妮娅，接下来你会前往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看着平台边缘不断远离自己的约阿希姆，布洛妮娅却觉得男孩的话语像是在自己耳边响起似的，“你的过去赋予了你与年龄不符的坚强，却也同样在你心中留下了巨大的空洞。而这些伤痛和迷茫，将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 在那个世界，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身体不断下坠，布洛妮娅只觉得意识也在逐渐离自己远去。 平台上约阿希姆不似孩童的沉稳脸庞，以及极远处那株古树微微发亮的银色叶片，成为了少女眼中最后的景象。 …………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 在一阵轻唤中，布洛妮娅意识慢慢回归，身体也重新归于掌控。 双眸睁开，布洛妮娅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一切却令少女不由愣住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打量着眼前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圣芙蕾雅教室，布洛妮娅瞬间呆住了。 “这里是圣芙蕾雅学园一年级C班，周三上午第二节，无量塔姬子的英语课。”眼神宠溺地看着面前神情恍惚的少女，红发的女武神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耐心说道，“布洛妮娅，没想到你这样的好学生也会在课堂上睡着，果然是最近的训练太过劳累吗？”
第九十五章 现实的夹缝
“这里是……量子之海？”晃了晃脑袋驱除那恶心的晕眩感，布洛妮娅视线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应该名为量子之海的存在。 放眼望去，入目尽是数不清的或大或小的灰色方块，像是数据库中的空白模块一般，灰色的方块云静静漂浮在这片看不到边际的广阔空间中。 不同大小的灰色方块或聚拢或分散，以一种没有丝毫规律的方式排列分布着，既让人辨不清上下左右，也无法确认远近高低。 唯一可以算作道标的，只有极远处的那一株银色古树了。 纵然相距极远，可布洛妮娅却能清楚地看到那株古树的繁盛高大，盘虬卧龙的枝干蜿蜒伸向高天，无以计数的根须曲折探往深海，宛若两座对立的万仞山峰一般。 除了这些灰色方块和那株银色古树，少女眼中再无一物。 等等……现在或许还能再加上一个人。 “你是？”打量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布洛妮娅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和警惕来。 尽管她对量子之海并不了解，但这里怎么也不像适合人类生存的样子，更不要说眼下这个衣着精致，简直像是刚出席完教堂礼拜的小男孩了。 “叫我约阿希姆就好。”笑了笑，男孩声音温和，“你的名字是？”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平静答道，既不多一字，也不少一字。 “我看到你从巨大的虫洞掉出来，你应该是从外面来的吧？”没有在意少女的冷淡，约阿希姆笑容依旧如春日阳光般温暖。 “嗯。”微微点头，布洛妮娅心中警惕不减。 如果对方说的虫洞是海渊之眼，那通过那个虫洞的可不止她一人，可这位约阿希姆对于银色光柱与灰色巨兽却丝毫没有提及。 “不论你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里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量子之海绝不是人类能够轻易踏足的领域。”约阿希姆温和而认真地劝告道。 “布洛妮娅要找一个人，他就在量子之海的深处。”摇了摇头，布洛妮娅没有因约阿希姆的话而产生丝毫动摇。 “你要进入量子之海的深处？那里是很危险的。”约阿希姆似乎有些惊讶，“这里是现实与可能的夹缝，认知与存在的空间，是通往量子之海的入口。我一直守护在这座巨大的迷宫门前，就是为了阻止迷路的人误入其中。” “布洛妮娅知道量子之海的危险，但布洛妮娅有必须前进的理由。”直直地看着眼前男孩的棕色双眸，布洛妮娅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你还不知道量子之海真正的恐怖，想进入量子之海——”轻轻摇头，约阿希姆看着面前的灰发少女，声音兀然凝重，“是需要资格的！” 下一瞬，仿佛是响应男孩的话一般，数只崩坏兽从虚空中浮现，咆哮着向布洛妮娅发动了攻击。 再顾不上约阿希姆，布洛妮娅急忙唤出重装小兔，炮口抬起一发黑色能量弹便向着领头的一只骑士级崩坏兽激射而去。 轰！ 骑士级崩坏兽长枪举起，平日里对付起崩坏兽来无往不利的伊甸之星的攻击却在崩坏兽的长枪下猛然破碎，仅仅只能令崩坏兽冲锋的步伐稍稍停顿几分。 “怎么可能！”看到这一幕，布洛妮娅忍不住地惊叫出声来。 伊甸之星的攻击，可是连帝王级崩坏兽都不能无视的，怎么可能被一头骑士级崩坏兽轻易挡下。 没有给少女反应的时间，一头战车级崩坏兽高高跃起，粗大的前肢向着下方的少女践踏落下。 电光石火之间，布洛妮娅只来得及让重装小兔举起盾牌，同时身体做好受击卸力的准备。 砰！ 但出乎布洛妮娅预料的是，即便骑士级崩坏兽能轻易撕碎伊甸之星的攻击，与它有着相同吨位的战车级崩坏兽却在重装小兔的防御前败下阵来，前肢在盾牌上一踏后便被重装小兔撞开。 重装小兔对这些崩坏兽似乎有克制作用？ 瞬间意识到什么，布洛妮娅立即控制重装小兔将右臂上的伊甸之星换回原本的重装小兔19C，明亮而炙热的金色能量束宛若一柄长枪般向着面前的战车级崩坏兽狠狠刺去。 轰！ 没有丝毫阻滞地，能量束直直地穿透了战车级崩坏兽的身体。 “吼～” 只最后发出一声嘶吼，深黑色还带着点虚幻质感的战车级崩坏兽便摇晃着倒下，身体化作无数粒子崩解消散。 明白了对付这些崩坏兽的方法，布洛妮娅一边闪避着崩坏兽们的攻击，一边控制着重装小兔消减崩坏兽的数量。 在没有任何同伴掩护的情况下独自面对近十只崩坏兽，对布洛妮娅而言也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情，甚至好几次都险些被崩坏兽的攻击直接命中。 但她毕竟还是布洛妮娅，即便身处不利局面，少女也依旧没有失去冷静，以自身为诱饵替重装小兔赢得进攻的时机，牢牢将战斗的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中。 很快，最后一头崩坏兽也倒在了重装小兔的炮口之下。 “呼……”看着崩坏兽化作的粒子渐渐消散在了虚空之中，布洛妮娅长长地出了气，神情有些疲惫。 在量子之海的战斗，远比现实要更加艰难！ 感受到量子之海对身体的侵蚀负荷慢慢加重，布洛妮娅心中不由感到了几分紧迫。 “这些崩坏兽，是你召唤出来的？”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在一直旁观这场战斗的约阿希姆身上，布洛妮娅冷声问道。 在场的明明有她和约阿希姆两人，但那些崩坏兽却仿佛完全看不到约阿希姆似的，只顾着对她发动进攻。 “它们不是崩坏兽，而是量子之影，是从你的认知里诞生的怪物。只要你还存在于量子之海中，它们就会不断出现。”摇了摇头，约阿希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也看到了，武器对它们的伤害有限。但……你似乎有对抗它们的力量。” “它叫重装小兔。”见约阿希姆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后的机器人身上，布洛妮娅淡淡地介绍道。 “重装小兔？真是个可爱的名字。”约阿希姆微微点头，仿佛真的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一样，“它也是来自量子之海的力量，但你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它。” “……现在，布洛妮娅有进入量子之海的资格了吧？”听到这有些难懂的话语，布洛妮娅并没有要求对方解释，只是这般追问道。 没有回答，约阿希姆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神色倔强的少女。 下一秒，布洛妮娅脚下的平台轰然崩解，少女的身体旋即失衡，向着看不到尽头的深处落去。 “布洛妮娅，接下来你会前往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看着平台边缘不断远离自己的约阿希姆，布洛妮娅却觉得男孩的话语像是在自己耳边响起似的，“你的过去赋予了你与年龄不符的坚强，却也同样在你心中留下了巨大的空洞。而这些伤痛和迷茫，将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 在那个世界，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身体不断下坠，布洛妮娅只觉得意识也在逐渐离自己远去。 平台上约阿希姆不似孩童的沉稳脸庞，以及极远处那株古树微微发亮的银色叶片，成为了少女眼中最后的景象。 …………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 在一阵轻唤中，布洛妮娅意识慢慢回归，身体也重新归于掌控。 双眸睁开，布洛妮娅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一切却令少女不由愣住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打量着眼前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圣芙蕾雅教室，布洛妮娅瞬间呆住了。 “这里是圣芙蕾雅学园一年级C班，周三上午第二节，无量塔姬子的英语课。”眼神宠溺地看着面前神情恍惚的少女，红发的女武神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耐心说道，“布洛妮娅，没想到你这样的好学生也会在课堂上睡着，果然是最近的训练太过劳累吗？”
第九十六章 无法交易的
海渊城，海渊之眼上方。 “布洛妮娅！”看着灰发少女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虫洞之后，芽衣禁不住地大喊出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布洛妮娅竟然会如此冲动，不和她们商量就孤身跳入了量子之海。 虽然布洛妮娅是因为崩坏兽的攻击才会掉下去，但她也能看出布洛妮娅并非没有回到空中平台的手段，只是在最后一刻少女主动选择了进入量子之海而已。 “布洛妮娅她，跳进量子之海了？”愣愣看着海渊城下层那肉眼无法穿透的黑暗，萝莎莉娅呆呆地道，声音是藏不住的担忧与焦急，“她这是干什么啊，大洞已经关上了，她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啊！？” “笨蛋萝莎莉娅，布洛妮娅姐姐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感受到了姐姐的慌张，莉莉娅叹了口气说道，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特斯拉几人，“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保护好特斯拉博士她们，等到布洛妮娅姐姐平安回来。” 虽然她心里的担忧同样不少，但生性冷静的少女却比自己的姐姐想得更远一些。 更何况，如果连她都不能冷静思考的话，谁又来照顾自己这个笨蛋姐姐呢？ 而且，如果她预料不错的话，特斯拉博士应该是有重新打开海渊之眼的方法的。 听到莉莉娅的话，萝莎莉娅的视线也不由看向了周围。 随着灰色怪兽的退去和海渊之眼的关闭，四周的崩坏兽又重新向着她们聚拢而来了，即便数量相较之前少了很多，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付的。 “嗯，我们一起上吧，莉莉娅！”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萝莎莉娅瞬间又恢复了活力，大喊着冲向了特斯拉几人，手中大剑狂舞将一头头崩坏兽撕碎。 “谢谢……”看着干劲十足突围到自己面前的粉发少女，以及脸上没多少表情，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的蓝发女孩，芽衣抿了抿唇，真诚地表达了谢意。 在众多崩坏兽的围攻下，失去了征服宝石的她想要保护德丽莎和特斯拉两人难免有心无力。而现在有了双子的加入，她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嘿嘿，我和莉莉娅可是很厉害的哦～”面对芽衣的道谢，萝莎莉娅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毫不害羞地承受了下来。 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少女，芽衣眸光却不禁暗淡了几分。 曾几何时，她身边也是有这样一个阳光温暖的白发女孩的，可现在…… 而且，令芽衣感到有些不甘的是，作为极东联盟的精英女武神，她清理崩坏兽的速度比起这两个孩子来竟然还要慢上半分。 纵然她的战斗技巧不是萝莎莉娅能够比拟的，但融合有崩坏兽基因的少女只需要一路莽过去就行了，根本无需担心其他。哪怕不小心被崩坏兽的攻击打中，也只是拍拍灰尘就起身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战斗下去。 若是换做寻常女武神，即便是有装甲的保护，人类的**相比起崩坏兽来说还是太过脆弱了。 “特斯拉博士，你还能再开启海渊之眼吗？”见崩坏兽的威胁暂时解除，德丽莎顿时松了口气，向一旁的特斯拉问道。 虽然德丽莎知道布洛妮娅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会选择进入量子之海一定是有自身的考量，可她也必须得确保自己有将对方接回现实的能力。 “可以，但我们得先到控制室去。在这种鬼地方的话，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揉了揉眉心，特斯拉抱怨着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里，她对于量子之海的适应性是最差的了。 即便海渊之眼已经关闭，可她大脑中的眩晕感却仍丝毫没有衰退，令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希望能找个地方大睡一场。 “芽衣，萝莎莉娅，莉莉娅，向控制室前进！”没有半点犹豫，德丽莎迅速下达了命令。 海渊之眼开启的动静那么大，虽然不知道幽兰黛尔为何直到现在还未出现，但她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磨蹭了。 “收到，我和莉莉娅一定保护好你们的！”听到了德丽莎和特斯拉的谈话，明白她们有打开量子之海的能力，萝莎莉娅顿时激动回答道。 看着眼前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粉发少女，德丽莎摇摇头不禁暗自一笑。 虽然毗湿奴因子的副作用确实不小，但她怎么也还没到要别人来保护的程度啊。 甚至可以说，德丽莎从未感觉自己的状态像现在这样好过，只是因为担心会被崩坏兽基因中的杀戮情绪控制，她不太敢全力战斗而已。 并未出言辩解，德丽莎只是和特斯拉一起呆在了队伍中间，控制着犹大的锁链飞舞缠绕，束缚住那些漏网之鱼，为芽衣三人创造一个更加安全的战斗环境。 红与蓝的大剑交替狂舞，灿金的锁链呼啸纷飞，银色的太刀冷光闪现，一头头崩坏兽迅速倒下，无法给众人的前进造成丝毫阻碍。 很快，控制室的大门就出现了德丽莎几人的视线之中。 ………… “布洛妮娅！”看着通讯频道里迅速暗淡下去的名字，可可利亚忍不住地大喊道。 可任凭女人的呼喊再如何响亮，也终究无法穿越现实与量子之海的屏障，回应她的只有自己那撞在控制室墙壁上再弹返而来的回音。 “她跳进去了，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微微颔首，灰蛇点评道，像是在欣赏一场绝佳的演出一般。 “灰蛇，为什么要擅自启动海渊之眼！”双眸大睁，可可利亚目眦尽裂，用几欲择人而噬的凶恶眼神狠狠瞪着面前的黑衣男人。 “启动海渊之眼不正是我们的交易吗？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而已。”像是在责备可可利亚的大惊小怪一样，灰蛇平静反问道。 海渊之眼都已经关闭了，现在才想到来质问他为何要开启海渊之眼，可可利亚就不嫌太晚了吗？ “但布洛妮娅是无辜的，你不该把她卷进来！”拳头紧握，可可利亚语气中的愤怒没有丝毫平息。 “在这座海渊城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当她踏入这里时，就已经被卷进这场风暴里来了。”没有因可可利亚的愤怒产生丝毫动容，灰蛇的声音依旧平静而冷淡，仿佛一台机器一般。 “如果布洛妮娅不能平安回来，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看穿了灰蛇唯利是图的本质，可可利亚不再试图用道理说服对方，而是直接用利益来说话。 “交易中途加条件，这有违商业精神吧？”淡淡摇头，灰蛇仿佛是在拒绝，又似乎是在嘲笑可可利亚的愚蠢，“很不幸，她并没有希儿·芙乐艾那样的资质，量子之海也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我只能帮你祈祷，逆熵盟主会愿意救她一命了。” 一边说着，灰蛇心中却不由暗自警醒。 海渊之眼开始时的那道银色光柱，很明显并不是尊主的力量，也不属于理之律者的权能范畴。 或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也藏在了量子之海中。 不过没关系，等到尊主回归，自己再献上天火圣裁，世界蛇定能够掌控一切。 哪怕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天命，也必须臣服在世界蛇的威压之下！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脸上的怒意再也绷不住，可可利亚直接掏出手枪，黑洞洞的冰冷枪口零距离抵在灰蛇的脑袋上，保险关闭的脆响旋即响起。 作为从冰冷雪原里走出的军阀，她从来都不缺少杀伐的果断。 感受到脑袋上透过仿生皮肤传来的冰冷，灰蛇不由一愣：“可可利亚，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要看到布洛妮娅平安回来！！！”冷冷喝道，可可利亚声音里透着西伯利亚凛冬特有的森寒。 “可可利亚，你我都很清楚，我们是一样的，都是那种能够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牺牲一切的人。”尽管被枪指着脑袋，但除了最初的惊讶外，灰蛇语气却再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不是在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而是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吃着点心闲聊一般。 “所以，我才会为你最后的那番‘临场表演’所折服。故意站在女儿的对立面，激起她的逆反心理，让她能够代替爱因斯坦跳入量子之海。 在那一刻，我终于确信，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说到这，灰蛇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激动，像是伯牙终见子期一般，“你可不要告诉我，是我看错了啊……” 迎着灰蛇那如逢知音般的热切眼神，可可利亚神色一僵，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布洛妮娅离去时的景象。 那种冰冷，那份决绝，那般冷漠……那种失去女儿的刻骨铭心的痛，她已经不想再体会了。 “灰蛇，我们不一样！”坚定说道，可可利亚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下压，“去地狱里做你的交易吧！” 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她对于手段都并不挑剔，可有些东西她是绝不会用来当作交易的！ “哦？” 一声轻咦，可可利亚身体骤然一僵，循声望去却发现自己背后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另一个灰蛇，一柄柯尔特左轮手枪赫然握在了第二个灰蛇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牢牢对准着她的身体。 “现在，是谁要去地狱呢？”轻笑着说道，第二个灰蛇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第九十七章 属性重叠
砰！ 一声枪响，德丽莎几人脸色瞬间一变。 这里可是海渊城的大脑，崩坏兽都被机甲部队拦在了外面，到底是谁在开枪？又是谁需要开枪？ “妈妈！”大喊一声，萝莎莉娅立即往前冲去，推开虚掩着的控制室大门闯入其中。 在这个时间，负责调度机甲部队的可可利亚是一定会留在控制室的。 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莉莉娅也失却了冷静，跟在萝莎莉娅身后冲入了控制室。 “萝莎莉娅，莉莉娅，不要冲动！”出声喊道，德丽莎也急忙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放任两个孩子独自面对危险。 踏入控制室，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完全是复制粘贴一般的黑衣男子，和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的金发女郎，德丽莎不由愣住了。 可可利亚，竟然在海渊城这个逆熵重地被人偷袭了？ “没想到，你还是被愚蠢的动物本性压倒了理智。”看着身前脸色苍白的金发女郎，灰蛇不无惋惜地感叹道，仿佛真的在为可可利亚感到可惜一般，“我们不一样？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明明不择手段地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可利亚竟然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标榜情义？ “去死吧，坏蛋！”一张小脸已完全被愤怒充满，萝莎莉娅大剑举起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往面前的黑衣男人砸去。 看着眼前完全被愤怒支配的粉发少女，两个灰蛇都没有硬碰硬的想法，闪身疾退便撤离了可可利亚身边，将这位母亲还给了少女。 “特斯拉博士，德丽莎女士，雷电芽衣小姐……再加上还在暗处的铃小姐，看来观众都到齐了啊。”目光扫过闯入控制室的几位少女，一个灰蛇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谦恭得宛若一位登台演出的魔术师。 “灰蛇，你怎么会在这里！？”手中犹大握紧，德丽莎厉声喝问道。 虽然此前她从未见过灰蛇，但只要在天命内达到了一定地位，对于这个人便绝不会陌生。 毕竟，这可是除卡斯兰娜外，又一个能够使用天火圣裁的人物！ 想到对方手里的天火圣裁，以及至今还生死不知的齐格飞，德丽莎的心弦瞬间紧绷，看向灰蛇的眼神里满是凝重。 “呵，这就要问逆熵的代理盟主了。”轻声一笑，灰蛇在“代理盟主”四字上咬得极重，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可可利亚身上，“可可利亚，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注意到灰蛇的视线看向了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可可利亚瞬间猜到了什么，忙喝道：“萝莎莉娅，莉莉娅，快逃……” 作为逆熵如今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她自然也知道灰蛇掌握了天火圣裁的事实。 即便德丽莎是天命的前S级女武神，她也不认为对方能在天火圣裁手中保护好自己的两个女儿。 “不要，这个坏蛋打伤了妈妈，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没有听从母亲的话，萝莎莉娅倔强地道，握住了手中大剑挡在可可利亚面前，看向灰蛇的眼神里满是怒火。 迎着少女满是怒意的目光，灰蛇却只是毫不在意地低声一笑：“可可利亚，你一定会付出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代价的，我向你保证。 世界蛇，绝不允许背叛！” 说罢，两个灰蛇同时掏出了一管注射剂，用分毫不差的手法同时将注射剂刺入了自己的脖颈之中，然后拇指狠狠下压。 下一瞬，针管中的液体被推入了肌肉之中，并迅速扩散至了灰蛇的全身，令他的身体膨胀变大，很快便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砰！ 不过数秒，灰蛇的衣服彻底爆裂，两只巨大的崩坏兽代替灰蛇出现在了控制室之中。 黎明之子与黑夜之子的手臂在地上砸了砸发出巨大的闷响，灰蛇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控制室里传荡开来：“就让我来看看，同上一次相比，胡狼究竟取得了多少进步吧。” 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人，灰蛇化作的崩坏兽眸中尽是猎人看待猎物的火热。 一位天命的前S级女武神，再加上一位失去核心的第三律者，也足以算得上是相当的对手了。 虽然铃小姐还藏在暗处，但他手中的天火圣裁也不是什么摆设。 “灰蛇这是……把自己变成了崩坏兽？”看着眼前的黎明之子与黑夜之子，德丽莎不由惊呆了。 与崩坏战斗了这么久，她曾见过无数人在崩坏的感染下变成死士，却从来没有见过能变成崩坏兽的人类。 “而且，还是帝王级的崩坏兽！”手中太刀愈发紧了几分，芽衣一脸凝重地说道。 失去了征服宝石的力量，她已经很难再对付帝王级的崩坏兽了，而唯一能依靠的德丽莎……回想起德丽莎那副与野兽无二的模样，芽衣愈发决意这次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来解决敌人。 “喂！又是双子，又是兽化，而且还偏偏是红色和蓝色的，这家伙是来找茬的吗！？”看到了灰蛇变成崩坏兽，萝莎莉娅脸上怒意更盛了。 “笨蛋萝莎莉娅，你就少说几句吧。”看着自家至今仍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姐姐，莉莉娅不由长叹了口气。 面对两头帝王级崩坏兽，这个家伙竟然还在计较属性重叠的问题。 “萝莎莉娅，莉莉娅，你们要小心，帝王级崩坏兽的力量绝不是之前那些下位崩坏兽可以相比的。”沉声叮嘱道，芽衣旋即欺身上前，一记快若闪电的居合斩便撕裂空气向着黑夜之子斩去。 尽管芽衣剑术不凡，全力之下的居合斩更是威势惊人，但黑夜之子的灵活却超乎了少女的想象。 砰！ 厚重甲壳包裹的左臂迅速一动，女武神凌厉无比的一击便落在蓝色的臂甲上，足以撕裂一头战车级崩坏兽的攻击却只能在黑夜之子甲壳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怎么可能？”见自己的攻击被轻易挡下，芽衣不禁失声。 “芽衣小心！”德丽莎大喊。 抓住了少女失神的瞬间，一旁的黎明之子也没有闲着，高高跃起后重甲包覆的右臂向着下方女武神砸落而去，宛若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 但比黎明之子更快的，却是呼啸而来的金色锁链。 哗～ 锁链在空中震颤飞舞，交织成了一张金色的巨网，妄图将黎明之子束缚牵制。 滋～ 巨网即将临身之时，黎明之子眸中忽地射出一道炽热明亮的红色激光来，落在犹大的锁链之网上宛若热刀切黄油一般，瞬间便将锁链切成数段化作无数金色粒子崩解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被犹大一阻，芽衣也反应过来抽身一退，避开黎明之子攻击的同时也再次挥刀砍向了黑夜之子。 “可恶！我们也来帮忙！”大声叫道，萝莎莉娅提着大剑便朝黎明之子斩去。 即便她也知道敌人的可怕，但把妈妈打成重伤的凶手就在自己面前，少女现在只想将心中的愤怒与仇恨全部倾泻出去，把这个坏蛋彻底撕碎！ “笨蛋萝莎莉娅，不要总是一个人行动。”紧跟着萝莎莉娅身后，莉莉娅也握住大剑冲上了前来。 一时间，两柄大剑交替挥舞，红剑粗暴横扫，蓝剑精准打击，宛如一对配合默契的舞者。 纵然黎明之子是帝王级崩坏兽，灰蛇还保留了人类的理智，但同时面对两位融合有崩坏兽基因的战士，却也不得不节节后退，暂避锋芒。 “喂！你这家伙没事吧！？”见战局稍稳，特斯拉急忙将血泊里的可可利亚扶到一旁，用不耐中带着几分关切的语气问道。 虽然她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将灰蛇带进了海渊城，但面对血流不止的可可利亚，特斯拉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呵，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用手掌尽量捂住了腹部汩汩冒出的鲜血，可可利亚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嘲讽笑容来。 看着眼前满脸写着虚弱的金发女郎，特斯拉心中没来由地一慌，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警告你啊！你这种叛徒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如果随随便便就死掉的话，我…我…我就把你收养的那些孩子全丢到荒郊野外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苦笑着道，可可利亚看着眼前红发少女的目光不由复杂了起来。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特斯拉竟然还会选择救她。 半晌，见特斯拉并没有其他动作，可可利亚忍不住地用目光指了指自己仍血流如注的腹部，有气无力地抱怨道：“还有，你有空的话就不能帮我止个血吗？” 再不处理伤口的话，她恐怕就真的得死了。 “哦。”应了一声，特斯拉才意识到什么似地将可可利亚背后的披风撕烂扯成布条，当作绷带缠在腰腹上包扎止血。 “嘶～特斯拉你就不能轻一点吗？”被特斯拉的动作一刺激，饶是经历过无数战场的可可利亚也不由闷哼出声来，看向红发少女的眼神顿时一变，“该不会，你根本就不会包扎吧？” 听到可可利亚的话，特斯拉脸颊不由一红。 “少啰嗦！包扎这种小事，本天才分分钟就能搞定，你这个叛徒给我乖乖躺好就够了！”不耐烦地道，特斯拉手上动作瞬间加重几分，令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西伯利亚军阀再度呻吟出声。 “……”看了眼自己身后被彻底撕碎的披风，以及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红色布条，可可利亚脸色沉重，忍不住地思考起了自己从特斯拉手底下生还的可能性。
第九十八章 逆熵破灭之时
“呵呵，萝莎莉娅，你就不觉得，我们之间很相像吗？”一边躲避着双子配合无间的连携攻击，黎明之子中传来灰蛇低沉沙哑的声音。 “谁、谁跟你这种恶心的东西很像了啊！？”大剑挥舞得愈发粗暴几分，少女满脸嫌弃地道，仿佛看到了一条腐烂发臭的鲮鱼一般。 “但是，将你和莉莉娅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手术，与把我的身体变成崩坏兽的技术，可是同一种东西哦。”轻描淡写地道出了不得了的事实，灰蛇看了眼远处喘息挣扎的金发女郎，目光饱含嘲讽，“也正是多亏了有你们这些小白鼠，我们才能找到崩坏兽因子与人体融合的最适浓度。而可笑的是，你们那位愚蠢的母亲，直到最后都还以为自己得到了恩赐。” “……”脸上表情一滞，萝莎莉娅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停顿。 下一秒，再也无法遏制的愤怒从少女眸中涌出，令女孩精致小巧的脸庞都不禁变形扭曲。 “我不许、你这样说妈妈！”大声喊道，萝莎莉娅手中大剑抡起，不顾一切地向着眼前的黎明之子砸去。 “萝莎莉娅，冷静下来，灰蛇只是想刺激你！”一旁留心着双子这边的德丽莎发觉了不对，急忙出声提醒道，但却根本无法阻止盛怒中的少女。 自己所无比敬爱的母亲被人打成重伤，甚至还被屡次羞辱，萝莎莉娅又如何能够再容忍灰蛇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呢？ 此时的少女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将眼前这个讨厌的坏蛋彻底撕成碎片！ 然而，被愤怒控制的少女却没有发现，另一旁的黑夜之子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芽衣的牵制，向着这边的战场飞扑而来。 轰！ 双足砸地，黎明之子也同样高高跃起，撞向了空中的黑夜之子，两只崩坏兽迅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融合在一起，红蓝的两只巨爪一同往地面孤军深入的粉发少女探去。 “太晚了！”打量着满脸惊惧的粉发少女，灰蛇眸中掠过一抹精光。 雷电芽衣失却了律者的能力，犹大的锁链也还在远处，没有人能救得了这个冲动易怒的家伙。 砰！ 最后一刻，蓝发的少女忽然上前，用力撞开了因恐惧而无法行动的粉发少女。 “萝莎莉娅，快逃。”没有去看即将临身的恐怖巨爪，莉莉娅只是看着自己的姐姐，一向淡漠的眸子里满是柔光。 “莉莉娅！”双眸瞪大，萝莎莉娅用尽全力大声呼喊道，却丝毫无法阻止崩坏兽巨爪的下落，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落入崩坏兽手中。 但……比融合后的阿湿波更快的，却是另一只从天而降的巨爪。 轰！ 穿透了控制室的天花板，一只青色的巨爪猛然落下，在阿湿波触及蓝发少女之前就先一步将帝王级崩坏兽死死摁在了地上。 “这是……”看着宛若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阿湿波轻易制服的青色巨爪，德丽莎瞬间呆住了，目光忍不住地顺着青色巨爪上移，却只能从控制室天花板的大洞上窥见大片的青色鳞片。 “是青龙！”大大地松了口气，芽衣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虽然没怎么见过青龙出手，但能有如此庞大的体型，还站在她们这一边的存在，也只有绯玉丸身边的那头崩坏兽了。 “吼！” 猛然一声大吼，阿湿波浑身肌肉抖动，眸中也放出两道明亮至极的激光来，竭尽全力地妄图挣脱青龙的压制。 可面对单是一只爪子就有自己半个身体大的黄昏级崩坏兽，阿湿波的挣扎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出无聊的闹剧，除却双臂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巨响外，它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呵！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现在看来，我也只能在海渊城的废墟里迎接尊主的降临了。”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同黄昏级崩坏兽的差距，灰蛇终于是放弃了徒劳的反抗。 不顾自己身上越来越紧的青色巨爪，阿湿波右爪缓缓伸出，仿佛要握住什么一般，一线璀璨而炙热的红色火光从中迸现而出。 “不好！他想要使用天火圣裁！”明白了灰蛇要做什么，德丽莎脸色一变，犹大的锁链旋即呼啸飞舞，欲要在灰蛇彻底唤出神之键前阻止对方。 “什么！？”顾不得惊讶为什么灰蛇会有天火圣裁，芽衣脸色同样大变，急忙飞身向着阿湿波扑去，手中太刀亮起几缕炽蓝的雷光。 可还不等几人的攻击落在阿湿波身上，灰蛇手中的火光却是骤然熄灭，空气中刚刚升起的炙热也旋即消散，宛若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可恶！又是胡狼那个该死的蠢货！”感受到了从另一具身体中传来的信息，灰蛇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都告诫过她在迎回尊主前要低调行事了，但那个蠢货却总是能给他惹事情！ 可尽管灰蛇的天火圣裁因为意外无法使用，德丽莎几人的攻击却没有停下。 顺着青龙爪间的缝隙，一根根金色锁链缠绕而上，把灰蛇裹成一个大粽子。 雷光萦绕的银色太刀更是毫不偏移地斩向了阿湿波重甲包覆的右臂，恐怖的雷电也瞬间爆发，将这崩坏兽身上最为坚硬的部位彻底轰成碾粉。 而更为耀眼的，却还是是一道绚烂到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一片苍蓝的剑气。 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德丽莎几人连直视这道剑气都做不到，仿佛看上一眼就会被剑气中无比凝重的寒意给冻结成冰块一般。 良久，感受到那股直刺灵魂的寒意渐渐散去，控制室内的众人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目光扫去，几人眼前早已没了阿湿波的身影。唯一留下的，只有一道近乎将整座海渊城都一切为二的狭长剑痕。 透过这道长长的一线天，几人甚至还能清晰看到包覆住海渊城令其免受海水侵蚀的淡蓝色屏障，以及深海中悠闲浮游的几只零散崩坏兽。 “学园长，芽衣姐姐，你们没事吧？”从控制室天花板的大洞处跳下，绯玉丸向着几人关切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虚弱。 即便是有着神之键与律者核心，想要斩出方才那种规模的一剑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绯玉丸～”见到平安无事的樱发少女与她肩上安静盘着的青色小蛇，芽衣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来。 “呼～”轻松口气，德丽莎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放下。 如果绯玉丸真在自己眼前出了什么事的话，她都不知该如何向明羽交代了。 “你，一直都在一旁看着吧？”扶住控制室的墙壁挣扎站起，可可利亚冷声喝问道，盯着眼前樱发少女的目光有些锐利。 倘若不是因为绯玉丸的失踪，布洛妮娅也不会与她彻底反目，以至于竟孤身跳入了量子之海。 可作为引发这一切的导火索，绯玉丸这家伙却只是在一旁看着！ “没错。”见众人的视线都因为可可利亚的话而汇聚到自己身上，绯玉丸不闪不避地轻轻点头，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海渊城里混进了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我必须转入暗处才能找到对抗他的办法。” 一边说着，绯玉丸脑袋微抬，看向可可利亚的目光里满是轻蔑。 想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可可利亚也不先看看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如果不是这位逆熵的代理盟主向世界蛇打开了海渊城的大门，她会需要这么做吗？ 甚至，若非灰蛇最终并没有成功唤出天火圣裁，在场全部人里还不知能活下来几个呢！？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尽快打开海渊之眼把布洛妮娅救回来。”见才轻松下来的空气瞬间变得焦灼，德丽莎急忙开口劝道。 瞥了德丽莎一眼，再看看回到自己身旁的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目光清楚捕捉到了少女们眸中的担忧与紧张，可可利亚长长地叹口气，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不管怎么说，绯玉丸终究算是救了萝莎莉娅和莉莉娅一次，她不想当着孩子们的面这么快就与对方翻脸。 而且，她也早已没有同对方翻脸的能力了……一想到那只连帝王级崩坏兽都无法挣脱的巨爪，可可利亚至今还不禁心有余悸。 她无法想象，倘若那只爪子向自己落下来，她又该如何抵挡？ 见可可利亚选择了退让，绯玉丸也没有步步紧逼的意思，目光看向了屡次欲言又止的特斯拉：“如果是爱因斯坦博士的话，我有发现可可利亚和灰蛇将她关在B3区域的禁闭室里了。” “可可利亚！”拳头握紧，特斯拉顿时狠狠瞪了这个母狐狸一眼。 亏她之前还好心给这个家伙包扎伤口。 “呵！我无话可说。”自嘲一笑，可可利亚没有辩解的意思。 虽然她并没有参与到爱因斯坦的事情之中，但灰蛇毕竟是她带进来的，不论她如何解释，这顶帽子已经是摘不掉了。 “而且……”说到这儿，绯玉丸不由一顿，目光看向特斯拉有些犹豫。 “怎么了？”被绯玉丸盯得有些莫名其妙，特斯拉忍不住地反问道。 迟疑半晌，绯玉丸抿了抿唇，终于开口：“……如果世界蛇的计划足够顺利的话，现在逆熵应该已经没了。” “什么！？”脸上表情瞬间呆滞，特斯拉能够诞生无数天才想法的大脑却丝毫无法理解绯玉丸的话。 “为了坐稳盟主之位，某人用了半个逆熵为代价，来换取世界蛇的支持。”目光扫过了脸色铁青的可可利亚，绯玉丸幽幽地道，视线飘向了石化中的特斯拉，“我想特斯拉博士应该清楚，那个人用的到底是哪一半吧？” “可～可～利～亚！”一道穿云裂石的巨吼在海渊城底响彻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