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勾心斗角
“绯玉丸～”望见指挥塔外倚着栏杆的粉发少女，芽衣急忙小快步上前，“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一身水蓝色轻便装甲的少女，芽衣眸中不由涌现出几分歉意。
明明是同样作出了背叛天命的行径，甚至连对自己而言最为重要的明羽都失陷在了天命之中，绯玉丸在这里却还要遭受不公和质疑，令芽衣心里也不禁对少女的遭遇生出几分疼惜来。
面对芽衣的关心，绯玉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来。
“抱歉，绯玉丸。”见少女的心情仍然郁结难散，芽衣眸底的歉意顿时更深了，尽管这并非由她所造成的，“逆熵的两位博士其实都是很不错的人，只是她们不太了解明羽而已。”
看着努力做和事佬的芽衣，绯玉丸不由失声冷笑：“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从来没把她们放在心里。”
常言道，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作为逆熵的掌权者之一，爱因斯坦会不了解明羽这位几能与幽兰黛尔相媲美的天命旗帜吗？
想到对方那一脸平静地剖析质问的模样，绯玉丸心底也不禁泛起丝丝冷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了，而且差点就道破明羽的真实目的。
在那种情况下，她继续留在作战会议室里只是给对方更多的把柄而已。唯有以退为进，才能断绝爱因斯坦诋毁明羽的可能。
听到绯玉丸这分明透着冷意的话语，芽衣不由一愣，旋即便陷入了更深的苦恼之中。
在这种艰难的时刻，团结一致是本就在战力上处于劣势的她们唯一所能拥有的制胜法宝了，她不想看到这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反天命战线就这般在内部矛盾冲突里分崩离析。
唯有团结，她们才能有救出琪亚娜的可能！
见芽衣仍未放弃劝说她，绯玉丸嘴角轻轻勾起，眸中的寒意更甚了几分：“而且，据羽大哥说，由于他曾经得罪过爱因斯坦，逆熵想对付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啊？”口中不由惊讶地叫出声来，芽衣有些难以置信。
经过德丽莎的介绍后，她对于爱因斯坦和特斯拉的好感已然不低，也一直认为逆熵对于绯玉丸和明羽的发难只是就事论事，是出于对战局的谨慎。
可现在看来，若她们和明羽真的存在私怨，那她们如此诋毁明羽就其心可诛了。
将芽衣的惊讶收入眼底，绯玉丸嘴角的笑意却柔和了几分，温声道：“其实芽衣姐姐也不用这么在乎我的，在见到逆熵的两位博士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承受质疑的准备了。只要能够救出琪亚娜，我怎样都没关系的。”
说罢，绯玉丸冲着芽衣柔柔一笑，转身便离开了指挥塔，身形有些落寞。
在圣芙蕾雅这种地方，还想要诋毁羽大哥，真当她不存在的吗？
哪怕德丽莎的想法她或许无法扭转，可芽衣几人的态度，想要争取却还是很简单的。
即便这样于队伍的团结无益，但她又何曾会在乎这些？
在对付空之律者的事情上，她和明羽本来就不打算依赖逆熵的力量。
一想到明羽曾和她提过的那些事，少女就不禁涌出一股把那两个混蛋直接切碎的冲动来。
她没有选择直接动手，就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不过区区一个逆熵而已，难道还想让她卑躬屈膝地去讨好吗？
这样想着，绯玉丸嘴角勾起一抹无比冰冷的弧度，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圣芙蕾雅方的休整点走去。
望着粉发少女孤独离去的背影，芽衣有心想要安慰对方，可嘴巴张了张，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芽衣只能长长一叹，拖着疲惫的步子向作战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
天命总部，赫尔海姆实验室外围。
看着从天空快速坠落在地，却没有在地面留下多少痕迹的影骑士，丽塔优雅地微微欠身，柔声道：“符华大人，讨伐审判级崩坏兽辛苦了。”
面对女仆的慰问，符华脸色却是有些僵硬，摇摇头道：“不，审判级崩坏兽并不是我讨伐的。”
“嗯？”眼角含笑地看着面前的符华，丽塔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来。
“是明羽养的那头青龙。”符华解释道。
“符华大人没有前去帮忙吗？”丽塔有些惊讶地问道。
以她对符华的了解，即便是两头崩坏兽之间的战斗，可青龙毕竟还算是天命一方的，对方应该不会袖手旁观才对。
“我是打算插手的，但那头青龙拒绝了。”回想起青龙固执地想要和对方单挑，甚至还会反过来向想要插手的她发动攻击的模样，符华眼中也不禁涌出些许无奈来。
“这可真是……”摇了摇头，丽塔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虽然她也知道明羽养了头审判级崩坏兽，但在女武神部队的传言里，那头本该是天灾的魔龙却成了一条有烤肉就能忽悠的宠物蛇。
骤然听到这与对方平日里的表现如此不符的事实，丽塔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那……它赢了吗？”想了想，丽塔只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青龙占据了上风，但想战胜对方应该还需要很久。”回忆了下那场发生天空中的审判级崩坏兽大战，符华斟酌着说道。
“这样……啊。”听见青龙没有吃亏，丽塔也稍稍放下了心来。
虽然她并不关心那头崩坏兽的安危，可史丹似乎挺在乎的，而且经常还三天两头地往对方所在的天空岛跑，抓坏的泰坦和亚神机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当收到明羽寄来的那厚厚一叠账单时，她把这头二哈种的死猫做成猫肉火锅的心都有了。
只是出于对幽兰黛尔的体谅，她终究没有把这个计划予以实施而已。
“明羽和幽兰黛尔呢？在原计划里，可没有提到青龙也会出战。”凝眸看向了眼前的女仆，符华沉声问道。
而且，最关键的并不是青龙，而是那个和青龙一起出现的人……绯玉丸，明羽是不可能会将她置于险地的。
“他们和温蒂小姐一起在北边的天空岛里清理崩坏兽呢。”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来，丽塔不急不缓地答道，“至于青龙，呵呵……大概是明羽大人想让它也出来透透气吧。”
听到这个明显敷衍的回答，符华的眼神顿时锐利了几分。
迎着符华的视线，丽塔只是双手交叠放在了小腹上，脸上挂着女仆标准的恭顺微笑。
“……主教大人的下一步指示是什么？”没有抓住这一点不放，符华轻叹了口气，冷声问道。
“德丽莎大人率领逆熵部队占据了总部的第三空港，主教大人希望我们能够前去让她冷静一下。”一边说着，丽塔脸上的微笑稍稍柔和了几分。
“我们？”符华问道。
“是的，我们。”轻轻点头，丽塔肯定了对方并未听错。
“我明白了。”听出了丽塔语气中的坚定，符华也瞬间领悟了女仆的意思，在这种事情上，她没有拒绝的权力，“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伤害她们的性命。”
“请放心，主教大人也不希望德丽莎大人和她的部下受伤的。”优雅地欠了欠身，丽塔微笑着应下了这个要求。
最后看了眼这个笑容满面的女仆，符华轻轻点头，转身离开了。
“不要伤害她们吗……在战场上抱有多余的情感，可是很危险的啊，符华大人……”望着影骑士离去的瘦削背影，丽塔低声呢喃道。
第十一章 天空岛·其三
“你觉得，我这座普罗米修斯学园如何？”见战场重新稳定了下来，明羽向眼前的少女提问道。
“很不错。不仅建筑的分布易守难攻，各种防御措施也做得极好，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学员都很有生气。”抿了抿唇，幽兰黛尔丝毫没有吝惜自己的赞叹，“这所学园，比圣芙蕾雅还要难以攻破。”
“但，终究还是没有能拦住幽兰黛尔小姐，不是吗？”嘴角噙着一丝微微的笑意，明羽语气中不无挪揄。
“那是因为，这座学园并没有把我当作敌人。”沉声说道，幽兰黛尔的表情猛然严肃了许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将米亚的次级权限交给我？”
次级权限，那已经是仅次于明羽所保有的最高级权限了。可以说，除了那些牵涉学园最高机密的选项外，她完全可以命令这座天空岛做任何事情，甚至包括但不限于命令其向天命总部发动攻击。
尽管只是一座浮空岛，可天空岛所配备的重武器却委实不少。毕竟，与天命那些几乎固定在了一处的浮空岛相比，能够自由移动的天空岛实在是占尽了优势。
而相较于天空岛那宽广的面积来说，一座普罗米修斯学园所具有的一千多号人又太少了。哪怕它上面建了各种各样的训练和防御设施，连娱乐设施都堪称天命总部之最，想来游玩的女武神都已经把预约给排到半年以后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给天空岛加点料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于是，主教大人大手一挥，把相当于天命浮空岛群三分之一额度的重武器都转移到了天空岛上，仿佛完全不担心明羽会操控着天空岛掉过头来给天命一炮似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重武器的支援，天空岛的防卫战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虽然拥有权限并非她成功突破这座学园防御的唯一原因，但却足以令她畅通无阻地来到真理神殿了。
“幽兰黛尔小姐不觉得，这座学园很美丽吗？”眼睛依旧闭着，明羽轻轻抬起一只手，像是要感受从指间流淌的微风一般。
“确实。”点了点头，幽兰黛尔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正是因为这座学园如此美丽，我才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交托它。”将脸朝向了面前的少女，明羽用无比平静的声音说道，像是交接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一样。
凝视着坐在自己正前方的黑发男子，即便无法看到明羽的眼睛，可幽兰黛尔却能感受到，对方的眼里一定是充满了笑意的。
“你觉得我是那个合适的人？”没有冒然应下，幽兰黛尔凝眉发问道。
“幽兰黛尔小姐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没有直接承认，明羽只是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来。
听到这，幽兰黛尔脸色不由一滞。
她知道，对方指的是今年一月一日时两人所商量的事情。
在那个她记录在档案上的生日里，明羽忽地找上门来，提出要建立一所学园，收容并再培养天命所有十六岁以下的女武神。
一开始，她是并不认同这个明显天真过头的想法的。
即便年龄尚幼，但女武神的实力评判素来不是以年龄为基准的。甚至不如说，年纪小的女武神在崩坏能适应性上还有着更多的优势。
在正常晋升的s级女武神里，她和丽塔都是在远远小于十六岁就成为了女武神的。哪怕是温蒂，也是很早就成为女武神了。
但在明羽提供的严谨而翔实的资料里，她看到了年轻女武神那夸张的牺牲数字。即便在崩坏能适应性上有优势，可心智的尚未成熟却有着更为严重的弊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拥有稳固而坚定的信念的。
且随着崩坏的信息封锁逐渐向民众开放，天命在女武神招收上也有了更多的选择，没有必要再为了那点崩坏能适应性而选择招收太过年轻的孩子。
更何况，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父母也很少会放心让自己那尚且年幼的孩子去当什么女武神。即便在天命的宣传里，女武神已经成了英雄和正义的象征。
最终，在种种考量下，她同意了明羽的提案。
只是在后续和天命其他高层的扯皮里，这个年龄从十六降到了十五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抿了抿唇，幽兰黛尔显得有些犹豫。
虽然她有着管理不灭之刃的经验，身上也肩负着一个世界的重担，但管理一座学园……和前两者明显是不一样的。
“你只需要管控大方向就够了，具体操作按照校规来就好了。”有些随意地说道，明羽脸上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来，“实在有拿不准的事情，你以后也可以给我发通讯，相信主教大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好吧……我会尽力而为的。”点了点头，幽兰黛尔郑重地说道。
她既然答应了明羽关于建立学园的提案，那就自然会负责到底，即便当初她只是在提案上签了个名。
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这就是她的信念。
“那就多谢幽兰黛尔小姐了。”见少女终于点了头，明羽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其实……以你的能力来说，哪怕真的与主教大人理念相悖，他也不会把你视为敌人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迟疑来，幽兰黛尔缓缓开口劝说道。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时间知道明羽的决定了，幽兰黛尔也还是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
以明羽的实力而言，只要不是真正做出了可能倾覆天命的逆行，天命是不可能把他列为叛徒的。
或者说，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人，就不会把明羽当作敌人。
以蝼蚁之力挑衅巨人，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而对于明羽来说，他的逆风之羽小队、天空岛、普罗米修斯学园，也全都是建立在了天命的支持上。既然天命不会将他视为叛逆，他也没有必要非得离开天命，舍弃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哪怕是她这样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明羽对于这一切并非没有感情。相反，他还很积极地在推进这一切，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第二律者复制体和反叛的圣芙蕾雅，就舍弃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和心血，真的值得吗？
更何况，即便他最后真的出手干预了主教大人的计划，天命最多也只能让他停停职、闭门反思几天而已。
真要对明羽做出什么惩戒的话，天命也是没有这个实力的。
“我知道，但这一次……主教大人可就未必能够原谅我了。”摇摇头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来，明羽轻叹着说道。
不等少女发问，明羽就捻起一只黑象突入幽兰黛尔的防御之中，催促道：“该你了，幽兰黛尔小姐。”
第十二章 屏障
天命总部，第三空港深处。
“再往前走，就是天命的守备范围了。”忽地停下脚步，绯玉丸向着身旁的机甲少女说道。
她们已经来到了占领区的边缘，从这里放眼望去，已隐约可见天命负责巡逻的亚神机了。
听到绯玉丸的话，布洛妮娅轻轻点了下头，看向粉发少女的眼神中却带上了丝丝疑惑，似乎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停下脚步一样。
“绯玉丸，是在担心吗？”迟疑半晌，布洛妮娅用略微起伏的声音问道。
“没有，只是……”抿了抿唇，绯玉丸脸上忽地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来，“布洛妮娅你真的是不怎么擅长说谎呢。”
“被发现了吗。”吐了吐舌头，三无少女脸颊有些红。
“这里并不是通往崩坏能反应炉最快捷的通路，我早就发现了。”轻声说着，绯玉丸脸上不无骄傲，“在天命总部，除却那些禁止进入的区域外，每一条路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在天命总部生活的一年里，尽管明羽身为s级女武神事务繁忙，却还是会经常抽出时间来陪她，带着她走遍了浮空岛群每一条可以进入的大街小巷。
可以说，除却那些闲人免入的核心设施外，每一个地方都刻满她和明羽的回忆，那些只属于她和明羽两人的回忆。
虽然她早已不如何排斥温蒂了，但据明羽解释，在任务时间里他和温蒂相处得已经够久了，他在闲暇之余的时间是属于她的。
抛却琪亚娜等人的因素，如果让绯玉丸在天命总部和圣芙蕾雅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恐怕少女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座浮空岛群吧。
“我们的任务，应该是掩护真正负责关闭能量屏障的特斯拉博士吧？”嘴角微微勾起，绯玉丸眉眼带笑地问道。
由于赫尔海姆实验室的能量屏障过于强力，德丽莎命令她和布洛妮娅前往这个地区的崩坏能反应炉，通过切断能量供给的方式来关闭屏障。
这是个很合情合理的安排。她有着突破天命防御的力量，布洛妮娅有着足够的黑客技术。
但，不过是在布洛妮娅的带领下走了一会儿，少女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按照这条路走下去，她们虽然也能深入天命的守备区，抵达一处重要措施，但那却不是崩坏能反应炉所在的地方。
“嗯。”点了点头，布洛妮娅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作战会议上，她们虽然定下了完整的作战计划，但真正告诉绯玉丸的，只有其中一部分而已。
而且，还是作为诱饵的一部分。
绯玉丸不忘从前的旧情，愿意舍弃自己在天命所拥有的身份地位来帮她们，可她们却是给予了少女这样的待遇。
哪怕事出有因，绯玉丸身上也确实存在不少疑点，这样也终究有些过分了。
“没关系的哦～”仿佛是看出了布洛妮娅的愧疚，绯玉丸轻笑着说道，将眸底流出的些许寒意收起，“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我知道有一家咖啡店的蛋糕很好吃，布洛妮娅想去试一试吗？”
“可以吗？”歪了歪脑袋，布洛妮娅显得有些迟疑，她们毕竟还在执行诱饵任务呢。
“没问题的，反正那个特斯拉不可能有我们快的，稍微耽误一点时间也没事的。”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几分，绯玉丸努力劝说道。
“嗯，能让绯玉丸这么感兴趣的蛋糕，布洛妮娅也很想试试看。”心底的愧疚再加上同伴的劝说，布洛妮娅终于决定小小地放松一下。
见布洛妮娅不再反对，绯玉丸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
…………
天命总部，赫尔海姆实验室外围。
看着自己麾下的泰坦将天命的亚神机砸得稀巴烂，白色的钢铁碎块伴随着各式各样的零件四处飞散，特斯拉脸上露出畅快的大笑来：“哈哈～天命真是弱爆了，净整这些破铜烂铁，把你们叫做机甲都是在给我的泰坦丢脸！”
“接下来，只要再把那个搞定，就能返回休伯利安了。”一边命令着泰坦们把视野内的亚神机全部拆除，特斯拉向着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的防御核心走去。
少女每一步的踏出都伴随着机甲的轰鸣，爆炸的火光与巨响片刻不息，为她的前行奏响毁灭的礼炮。
在泰坦们的开路下，特斯拉的前进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天命的亚神机虽然数量不少，但论起战斗力来，和她的最新型机甲却根本不在一个级数上。
不多时，红发少女就已经走到了防御核心之前。
将防御核心的操作界面调出，特斯拉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指迅速在界面上翻飞跳跃，宛若音乐家演奏钢琴一般，一个个字符从少女的指尖流泻而出。
轰！
一道距离过近的爆炸声响起，令特斯拉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
“到此为止了，逆熵的小老鼠。”还不等少女转过头，一个优雅悦耳的女声便响了起来。
脑后忽地一痛，特斯拉只觉得眼前猛然一黑，身子随即瘫倒了下去。
可在失去意识前，她却分明看到，操作界面上原本已经停滞不前的代码忽然以一个夸张的速度飞快推进，同时一个个界面不断跳跃，并最终停在了一个黑红色的樱花图案上。
…………
天空岛，真理神殿。
“你没事吧？”看着眼前身体忽然颤抖起来的黑发男子，幽兰黛尔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抬手揉了揉眉心，明羽用毫不在意的语气答道。
“真的吗？”拧了拧眉，幽兰黛尔没有就此放弃追究。
虽然现在明羽的状况又恢复了正常，可直觉告诉她，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以明羽的实力而言，怎么也不可能发生方才那种似乎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才对。
“真的！”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羽认真地说道。
见少女还是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明羽轻叹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秘笑容来：“大人的烦恼，你这种小孩子是不会理解的。妻子太过可爱，精力总是难免会有些不够用的啊……”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一片安静，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温蒂也不由睁开了眼睛，一双青色的澄澈眸子里满是难以言喻的神情，似是难以置信，又似乎是在憋笑。
即便是有着最强之名的少女，脸颊也肉眼可见地从白云变为了晚霞。
第十三章 苏醒
“屏障消失了？”察觉到了赫尔海姆实验室外围的变化，芽衣不由叫出声来。
手指在指挥台的栏杆上敲了敲，德丽莎向着通讯员问道：“特斯拉博士和布洛妮娅她们呢？”
“特斯拉博士的信号中断了，布洛妮娅和绯玉丸仍在与敌人交战中。”通讯员迅速作出了回答。
“这样啊……”面上露出一抹凝重，德丽莎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爱因斯坦，“要先去接应她们吗？”
虽然她很想立刻就去救出琪亚娜，但特斯拉博士好歹也是友军，信号中断就证明她遭遇了险情，放任不管的话未免有些太令人寒心了。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琪亚娜，破坏奥托的计划。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让崩坏再次降临！”没有多加犹豫，爱因斯坦立即作出了决断。
尽管她心里也很担心特斯拉的状况，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在迫在眉睫的崩坏面前，个人的安危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特斯拉真的遭遇了不测，她也必须继承对方的遗志，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崩坏降临。
“好。”点了点头，德丽莎同样没有丝毫迟疑，“休伯利安号立即向赫尔海姆实验室进发，所有人员做好出击准备！”
“是！”
一片响亮的应和声在舰桥室中传荡开来，一直悬停于第三空港上方的银白战舰也重新启动，向着预定的目标开始前进。
“怎么了，学园长？”见德丽莎一直愁眉紧皱，芽衣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里的守备，实在太过薄弱了……”眉头紧锁，德丽莎沉声说道，眸里掠过一丝凝重。
听到德丽莎的话，芽衣也不由把目光看向舷窗之外。
许是过于依靠屏障，没有想到有人能这么快地突破防御阵势，赫尔海姆实验室的守备的确弱得有些不像话，稀稀落落升空的亚神机完全无法给休伯利安及其身后的战舰群造成丝毫阻碍。
而且，哪怕是已经快进入赫尔海姆核心区域的现在，她们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女武神部队，仿佛所有人员都在一瞬间撤离了一般，只有残留于此的机甲还在坚守着命令。
整座赫尔海姆，除了那些巡逻守卫的亚神机外，完全就成了一片无人区。
看着休伯利安的顺利前进，芽衣心底却愈发忧心了起来。
这种守备力量，哪怕是从来没有来过天命总部的她，都能看出前方一定是个陷阱了。
可是，即便明知前方有无法预知的危险，她们也绝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琪亚娜，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一双拳头不禁握紧，少女在心底立下了最坚定的誓言。
“检测到剧烈崩坏能反应！空间曲率异常！”
眼前景象瞬间扭曲，强烈的失重感从背后传来，伴着通讯员那惊恐之极的尖叫，芽衣渐渐失去了意识。
或许是一秒，又或许是永恒，当少女回过神来时，却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芽衣，芽衣～”
耳边响起的是自己所熟悉的声音，但语气却轻柔得不像话，宛若情人的耳鬓厮磨，又仿佛是猫捉老鼠的戏虐。
“琪亚娜？”望着脸上露出陌生笑容来的白发少女，芽衣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好得……简直像是重获了新生。”用无比轻柔的语气说道，少女脸上的笑容逐渐放肆，澄净的蔚蓝双眸变为了高傲的金黄，一枚枚上黑下白的双尖长矛自女孩背后缓缓浮现，身上的白练装甲也渐渐化为了一套陌生的黑白色裙装。
“真高兴一醒来就有你陪伴在我身边。”目光舔舐般地扫过怀里的黑发少女，空之律者的眸里尽是柔和，像是在打量一份难得的美味一般，“现在，重新和我合为一体吧，我的半身～”
滋～
但回应律者轻声呢喃的，却只有刺目的蓝紫色电光。
“啊！”吃痛之下，空之律者口中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手上也不禁骤然一松。
坠落的身体猛然翻转，芽衣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迅速后退，与空之律者拉开了距离，满脸警惕地看向了眼前曾无比熟悉的白发少女。
下一瞬，芽衣脸上的警惕兀然消散，有些羞愧地低声道：“谢谢你。”
方才若不是另一个人格控制着她的身体，恐怕她现在已经被空之律者制住了。
“哼！”面对她的道谢，脑海里却响起一道不满的冷哼来，“没有我，你能做到什么！？”
“我知道自己并不强大。但有些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去做的！”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太刀上，芽衣抬眸看向了前方的空之律者，眼中满是坚定。
“她现在很危险！”脑海里的声音提醒道。
“正是因为她现在很危险，我才绝对不能放开她！”太刀微微出鞘，芽衣的语气愈发坚决了几分。
“……”似乎是看出了芽衣不可动摇的决心，那个声音也不由愣住了，半晌才继续道，“敌人很强，只靠你那种半吊子的力量是打不倒她的。”
听到另一个人格的话，芽衣的身体越发紧绷，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所以这一次，我会把全部的力量都交给你。”轻声说着，那个声音不禁带上了一丝戏虐和凝重，“可不要，让我失望了啊！”
直到此时，祂才终于明白为何明羽要在一年前就让自己对芽衣开放律者力量的权限。
虽然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芽衣还是没有能完全下定决心，彻底掌握雷之律者的力量。但相比起刚开放权限那会儿，她已经是好得太多了。
“谢谢。”低声说着，芽衣眸里也多了几分信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有回话，芽衣只听得脑海里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就是比之前强大得多的力量自体内狂涌而出，丝丝缕缕的电弧凝聚为了半边的雷电翅翼浮现在了自己身体左侧。
乌云笼罩了整片天空，轰隆的雷鸣不断奏响，刺目的雷柱一道道轰落在地，在金属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显眼的焦痕。
沉寂多时的雷之律者，再一次在这个世界展露了其身姿。
但掌握这份力量的，却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雷电女王，而是一个下定了决心的懦弱女孩。
“哦？就凭你也想要反抗我吗，我的半身？”看出了芽衣体内征服宝石的力量开始暴涨，空之律者嘴角微微上扬，眸底满是戏虐，“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吧！？”
一边说着，少女的指尖轻轻抬起，一枚亚空之矛迅速凝现而出。
第十四章 女王
唰！
空之律者指尖一点，凝现出的亚空之矛就如出膛子弹般激射而出，直直地刺向了芽衣的身体。
面对号称能够贯穿一切的亚空之矛，芽衣双眸一凝，却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轻吸口气，芽衣左脚往前一踏，身体紧绷的同时腰间太刀已然出鞘。
滋～
雷光一闪，芽衣已连人带刀都化为了一道迅疾无比的闪电，在空中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蓝紫色电弧后便向着空之律者急刺而去。
砰！
能够贯穿空间的亚空之矛轰然炸裂，碎成无数小块化作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而余势不减的芽衣速度却反倒更快了几分，寒光闪烁的刀锋加速划过了空之律者的身体，带起一串艳红的血花来。
仅是一次的交锋，芽衣便已在空之律者的身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哼哼哼哈～”瞥了眼自己近乎被完全撕裂的左臂，空之律者毫不在意地以左手捂住半侧脸颊，口中发出有些癫狂的冷笑来，身躯不住颤抖，任凭流淌而下的鲜红液体将自己高贵美丽的脸庞染上狰狞的血痕，“我承认，你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的半身。”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只是显得可笑而已。就让我好好看看，你死命挣扎的狼狈姿态吧！”说话间，空之律者的伤势已然彻底痊愈，手臂被雷电烧灼发黑的肌肤重又恢复细腻和光泽，就连被撕裂的手套也恢复了原状，仿佛先前所受到的伤害都是幻觉一般。
“把琪亚娜，还给我！”面对空之律者的嘲讽，芽衣只是咬着牙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来，原本精致的脸庞都因愤怒而产生了些许扭曲。
身形再次前冲，比上一次更加狂暴的雷电自少女体内疯狂涌出，仿若她本身也变为了一束雷电似的。
攻击没有作用什么的，她才不在乎！
既然一次攻击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既然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行，那就用更加狂暴的雷电把眼前的敌人撕碎。
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一定，要把琪亚娜夺回来！
仿佛是感受到了少女的决意，天空猛地雷鸣作响，耀眼的雷柱轰落在了芽衣身上，令她身上的雷光愈发璀璨了几分，衬托得其如同一位执掌雷电的神明似的。
不，对于雷之律者而言，她就是执掌这个世界雷电的神明！
轰！
电光石火之间，奔袭的雷电已然轰击在了空之律者的身上，雷鸣之声不绝于耳，同时激起无数雷弧迸溅，将整片空间都渲染成了刺目的白色，宛若一轮轰然爆发的太阳一般。
但雷电的爆发纵然耀眼夺目，却终究还是短暂。须臾之间，万钧雷霆已渐渐熄灭，露出黑长直少女那难看至极的脸色来。
“哦？你好像很惊讶啊～”用交叉的三柄亚空之矛挡住了芽衣的太刀，弥漫延展的虚数屏障则挡下了扩散的所有雷弧，空之律者的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轻笑，金色的瞳眸里写满了高傲与蔑视，“就凭一颗宝石的力量，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难不成，你竟然觉得自己可以打败我吗？”惊讶地说道，空之律者脸上露出夸张的恐惧来。
下一瞬，恐惧收敛，律者脸上涌现出更夸张的戏虐来：“好了，你挣扎的模样我也看够了，现在就来与我合为一体吧，我的半身～”
一边用温柔至极的语气说着，空之律者的右手越过亚空之矛伸出，不急不缓地向着芽衣的身体探去。
看着律者在视野中不断放大的手掌，芽衣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少女身体颤抖想要挣脱，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死死摁在了原地一样，怎么也逃脱不了。
无比狂暴的雷电不要钱似的疯狂涌出，却无法在律者的手上留下丝毫痕迹，连丁点的阻挠都做不到，甚至她背后的雷电翅翼还慢慢黯淡了下去。
直到此时，芽衣才终于明白自己同真正的律者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哪怕她已经激发了征服宝石的全部力量，可与眼前的空之律者相比，却仍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崩坏能层级和权能的双重碾压下，她连反抗都做不到。
轰！
就在律者的手掌将要触及芽衣的时候，一枚四色光芒闪耀的能量弹猛地砸在空之律者周身的虚数屏障上，虽然没有能攻破屏障的防御，却也使得律者的动作微微一顿。
没有给律者更多的反应时间，一抹蓝色流光忽然绽放，一道耀眼至极的蓝色剑光自天边斜斜斩下，将束缚住芽衣的无形之手斩断，也将律者自少女身边稍稍逼开。
搂住芽衣的身体从律者身旁撤开，绯玉丸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空之律者身上，嘴角轻轻勾起：“抱歉，芽衣姐姐现在可还不能交给你。”
“切！又来了两只烦人的蝼蚁。”视线扫过了赶至战场的绯玉丸和布洛妮娅，空之律者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眸底掠过一丝不悦。
“芽衣姐姐，你没事吧？”没有在乎空之律者的嘲讽，绯玉丸看向了怀里脸色有些发白的黑长直少女。
“我没事。”摇摇头从绯玉丸怀里离开，芽衣站直身子用无比沉重的语气说道，“绯玉丸，布洛妮娅，你们一定要小心，对方的虚数屏障很强，连我的攻击也无法对它造成影响。”
“布洛妮娅收到。”点了点头，布洛妮娅看向空之律者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凝重。
作为芽衣一直以来的搭档，她可是很清楚解放了律者力量后的芽衣到底有多强的，那可是连帝王级崩坏兽都能轻易撕碎的雷电。
但现在，芽衣竟然说自己的攻击连律者的虚数屏障都无法突破，那眼前的空之律者又该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存在？
“放心吧，芽衣姐姐。如果是这柄寒狱冰天的话，无论是什么屏障都能撕开的。”面对芽衣的提醒，绯玉丸却是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手中蓝色太刀舞了个华丽的刀花。
“哼！大言不惭！”见绯玉丸如此嚣张，空之律者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嘴里冷笑着说道，看向那柄冰蓝色太刀的目光却也不禁多了几丝慎重。
纵然是强大如她，在看到那柄太刀时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许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听见空之律者的冷喝，绯玉丸瞥了眼自己手上终于黯淡了下去的黑色戒指，顿时如释重负般地长叹了口气，看向律者的眼眸微微眯起：“这样，就能专心和你战斗了。”
“你做了什么！？”隐隐觉察到了什么，空之律者的眉头微微一皱，可旋即又迅速舒展，“算了，反正也只是些蝼蚁的挣扎罢了。现在，就用你们那拙劣的表演，来尽情取悦我吧！”
第十五章 天空岛·其四
“终于开始了啊～”望着那自南方不断扩散弥漫的浓密黑云，以及时刻不息的震耳雷鸣，明羽幽幽地叹息道。
“律者已经苏醒，你也要离开了吗？”看着黑发男子那满是平静的脸庞，幽兰黛尔沉声问道。
尽管明羽指责过主教大人计划的缺陷，说要让事实来证明对错，但她从来不曾认为明羽会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
如果他真的肯这么做的话，也不会说出要背叛天命的话语了。
没有正面回答少女的问题，明羽只是捻起一只黑兵逼近了白方的底线，笑着道：“幽兰黛尔小姐，你知道国际象棋和神州象棋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是兵吗？”低头看着那只还差一步就能完成升变的黑兵，幽兰黛尔不觉拧了拧眉。
不得不说，明羽的棋艺确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竟能将她逼到这种境地。
但纵然是处于了劣势，幽兰黛尔也不认为明羽敢如此直接地进行升变。
将后斜移一步，把那只兵的前方一格纳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幽兰黛尔嘴角轻轻勾起。
这样一来，只要明羽的兵敢上前一步，无论他升变为什么棋子，都难逃……
“是啊，即便是再弱小的棋子，只要达成了一定的条件，就能成为棋盘上最强的一员。”捏起兵继续往前一步，明羽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我的后还在这呢！”指了指自己的后，幽兰黛尔没有立即将这只棋子吃掉。
“可是，我这样不就把你的后成功拖住了吗？”微笑着说道，明羽终于睁开了一直闭阖的眼睛。
眼白皎洁，瞳眸是更偏向于棕色的黑，瞳孔则是最为幽邃的深黑。
这是一双明显带有东方特色的眼睛，可幽兰黛尔却还是不禁瞪大了眼睛。
因为在这双眼睛里，她竟然看不到丝毫的神采，宛若这是一具被人所操纵的木偶一般。
唰！
眼角瞥见了那一抹极速刺来的青色，幽兰黛尔心中一惊，身形迅速一退，避开了那柄寒光闪烁的青碧长矛。
但对于一位律者而言，物理攻击往往只是祂们能力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下一瞬，狂风起，无数澹青色的透薄风刃不要钱似地倾泻而出，将整片空间都撕扯成无数碎块。
面对风之律者这早已蓄势待发的一击，幽兰黛尔匆忙之下也无力应对，只能一退再退，避开对方这足以撕碎一切的惊人锋芒。
再是一步退出，幽兰黛尔右手微微一张，一柄造型古朴的华丽长枪便已浮现在了少女的手中。
枪身雪白，印刻着精美绝伦的繁复花纹，枪柄处则是摄人心魄的深黑，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吞噬殆尽一般。
身形顿止，幽兰黛尔握住黑渊白花向前狠狠一刺，无穷无尽的黑雾便狂涌而出，朝着那追袭过来的青色风刃席卷吞噬而去，激起一片滋滋的腐蚀声。
须臾，黑雾散，风刃息，但眼前也已只剩下了黑发男子的身影，再不见那端坐一旁的黑发少女。
“你到底是谁？”瞥了眼空中那残留的空间裂缝，幽兰黛尔没有去追问温蒂的下落，而是冲着眼前的黑发男子严声逼问道。
虽然现在发动攻击或许还能对逃离的温蒂造成一些影响，但她的任务只是牵制住明羽而已。一旦这点无法达成，哪怕真的把温蒂留下也只是无用功罢了。
“关于这个问题，幽兰黛尔小姐不是已经清楚了吗？”慢悠悠地把此前到达白方底线的兵换成一只后，男子不急不缓地反问道。
“你……是绯玉丸？”皱了皱眉，幽兰黛尔试探着问道。
以明羽的关系网，在这种事情上，他能够拜托的人并不多。而能够假扮到如此肖像，甚至令她都无法分辨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这可是我和羽大哥练习好久的成果呢，幽兰黛尔小姐觉得怎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来，男子用那双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看向了面前的最强女武神。
“你……”捏了捏拳，幽兰黛尔心底涌出一股想将眼前的傀儡砸个稀巴烂的冲动来。
可才向着黑发男子迈出一步，少女又不由把拳头松开，长长地叹了口气。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出发前主教大人交代自己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接到拖住明羽的任务时，她就曾向主教大人问过，如果她拖不住明羽怎么办？
尽管在正面对决上，她不认为自己会输给明羽，可对方却总能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来使用崩坏能，令她也不禁有些没底。
但面对这个问题，主教大人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道：“如果拖不住，那就拖不住吧。”
现在看来，主教大人或许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吧？
“那些关于天空岛和普罗米修斯学园的交代？”深吸口气，幽兰黛尔皱着眉沉声问道。
如果眼前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明羽，那对方说的关于普罗米修斯学园的事情……
“是真的哦。”笑着应道，男子脸上尽是柔和，“虽然没办法亲自向幽兰黛尔小姐交代，但那些话都是出自羽大哥的授意哦。”
“而且，幽兰黛尔小姐也明白的吧，你在米亚那里所拥有的权限并不是虚假的。”轻声说着，男子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认真。
听到这个回答，幽兰黛尔脸上的表情也不由松了几分。至少，她还没有完全被耍得团团转。
如果对方说的话真的每一句都是谎言的话，她恐怕真的会忍不住把那个混蛋揪出来暴打一顿，让他明白欺骗自己的下场。
“那明羽……真的要离开天命吗？”想了想，幽兰黛尔一脸凝重地问道。
“当然，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事情。”点了点头，男子的声音里也满是认真。
“这样啊……”尽管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再次得到确认的幽兰黛尔还不不禁长长一叹。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牢牢盯着对方那没有丝毫神采的黑色眸子，幽兰黛尔脸上写满了郑重，“明羽，他到底在哪？”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轻轻一笑，男子声音里充满了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但羽大哥说过，你们不久之后就会再次见面的。希望到那时，你可以有直面神明的力量……”
话音落下，男子的身体瞬间化为黑雾消散流逝，仅留下一具空空如也的极骑士装甲来。
“直面神明的力量吗……”看着安静躺在地面的蓝色装甲，幽兰黛尔眸里也不由多了几分沉重，“明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十六章 计划一角
天命总部，赫尔海姆实验室。
望着远方那团不断扩散弥漫的黑云，听着天空接连炸响的道道雷鸣，符华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担任了极东支部第五小队的队长那么久，她已经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自然雷电与征服宝石的区别了。
芽衣既然解放了征服宝石的力量，且规模还远胜之前经历的任何一场战斗，那定然是遭遇了更为可怕的敌人。
而在眼下这个时间和地点，这样的敌人显然只有一个。
符华心底知道，空之律者已经复苏了！
“明羽和幽兰黛尔到底在哪里？现在又是谁在和律者交战？”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丽塔，符华怒声质问道，再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符华大人，您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面对符华的质问，女仆却只是微微一笑，极有礼貌地欠了欠身。
“她们不可能是律者的对手的！”大声喝道，符华眸中的怒意更盛了。
那可是曾经给人类造成最大伤亡的空之律者，哪怕现在只有两颗律者核心，也绝不是圣芙蕾雅一行人能够抗衡的。即便再加上持有寒狱冰天的绯玉丸，也绝无可能有战胜律者的机会。
不可否认的是，那柄寒狱冰天的确很强，但她不认为绯玉丸有发挥神之键真正力量的能力。在不合适的人手中，神之键也和普通的武器没有什么两样。
空之律者的强大，也绝不是一把神之键就能追平的。
“放心，符华大人，一切都在主教大人的计划之中。”迎着符华那欲择人而噬的愤怒眼神，丽塔嘴边的笑意却没有丝毫改变，依然是那般优雅而美丽。
“但律者现在已经失去控制了！”没有选择相信丽塔的话，符华猛地踏前一步，澄净幽蓝的瞳眸中浮现出淡淡的凶光来，“从那些毫不相关的人与律者发生接触的那一刻起，计划就已经失去控制了！”
“哦？符华大人，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嘴角轻轻一勾，丽塔抬眸直直地盯着符华那满是怒意的双眼，“在主教大人的计划里，保留有数张的底牌。而现在，他却连一张都还没有使用，这就足以证明局面并没有失去控制，一切都还在主教大人的掌控之中！”
看着丽塔那双写满了自信的酒红色眸子，符华不由一顿，半晌才继续道：“……我不想同你在这里争辩。”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强求你来协助我。”脸上怒意收敛，符华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亦或者说……是决绝，“我会去阻止律者！”
这一刻，符华已经隐隐猜到奥托的计划究竟为何了，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和律者作战！
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少女心底已满是怒火。
对她而言，k423本就是一个实验体，怎样都无所谓。但唯独圣芙蕾雅的那些人，那些本来与这个计划毫不相干的人，是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
“抱歉，符华大人，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面对符华的宣告，丽塔微微一笑，声音里仍旧满是优雅从容的意味，但扬起的镰刀却寒光熠熠，充满了逼人的锋锐，“主教大人特地嘱咐过我的，绝不能让您破坏了计划。”
“让开！”看了眼女仆手里的苍白镰刀，符华眉头也不禁轻轻一皱，却还是右手上扬，黑金色的太虚之握已然浮现。
“呵……女武神，丽塔·洛斯威瑟，失礼了。”听到符华的最后通告，丽塔嘴角笑意不变，手中镰刀微微一转，幻灵白银之月自少女身后缓缓凝现。
天穹黑云密布，一声声雷鸣不时炸响，照亮了应急灯照耀下有些灰暗的浮空岛，也照亮了对峙中的两位s级女武神。
目光相对，两人眸中都不由多了几分锐利，视线相撞处似有火花迸溅而出。
镰刀锋锐，拳套坚硬，苍骑士的冰霜肆意延展扩散，却被太虚之握的火焰牢牢阻隔，再无丝毫寸进。
“那个，抱歉请问一下，你们知道逆熵那个红头发的龙虾博士被关在哪了吗？”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忽地响了起来。
“明羽？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黑发男子，符华忍不住叫出声来，语气里透着丝丝隐藏不住的惊讶。
“我在找人。”简单地回答道，见符华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明羽只能继续解释道，“我在找逆熵的特斯拉博士，就是被你们抓住的那个红头发还留着双马尾的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姑娘。”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没有去监视律者，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空之律者有多么危险吧！？”拳头不由握紧，符华冷声质问道。
“啊，那个啊……我当然清楚空之律者的威胁。”见符华都如此直截了当了，明羽也无法继续装傻了，“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切，不都在你和主教大人的计划之中吗，班长？”轻笑着说道，明羽看向符华的眼睛微微眯起，眸里的嘲讽之意却是抑制不住地流泻而出。
“我没有……”听出明羽话中的责怨之意，符华急忙辩解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把那些无辜者牵扯进来。”
“真的吗？”面对符华的解释，明羽将双手轻轻背负在身后，眸里的笑意却是更深了几分，“班长应该和主教大人认识很久了吧？难道竟然连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都看不出来吗？”
“自私，贪婪，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心底没有半点良知……”抬眸望着黑云密布的天空，明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意，“班长，你不会还以为奥托是什么大善人？会去分辨哪些是无辜者，哪些又是相干者吧？”
“我……”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黑发男孩，符华不禁沉默了。
是啊，奥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应该早就一清二楚的。
只是因为这次牵扯进来的德丽莎是他的孙女，只是因为相信幽兰黛尔和明羽有能力制住重生的律者，她就听从了奥托的命令，协助他将那个本该在十六年前就死去的恶魔从地狱重新拉回了人间。
奥托的计划会将德丽莎她们牵扯进来，这是她早在卧底圣芙蕾雅的时候就应该明白的事情。
“丽塔，那个龙虾博士被关在哪了？”没有再理会符华，明羽向着一旁的女仆发问道。
“明羽大人，特斯拉博士现在应该正位于h3区域的收容舱里。”将镰刀微微收起，丽塔向明羽谦恭地行了一礼。
“原来在那里啊，难怪我哪都找不到。”摸了摸下巴，明羽若有所思地低声道。
亏他还把北边哨塔翻了遍呢，结果丽塔根本没把对方关在那里。
“谢了，有缘再见吧。”冲着丽塔挥了挥手，明羽旋即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掺和两人对峙的意思。
“不客气，明羽大人。主教大人吩咐过，要我全力配合您的行动。”柔声说道，尽管知道明羽已经看不见，可丽塔还是优雅地欠了欠身。
“……等等！明羽！”听到丽塔的话，再加上明羽此时的行动，符华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明白了明羽在奥托的计划里有着绝对不低的优先级，“你和奥托……到底想用重生的律者干什么！？”
“这个嘛……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回过头来，明羽冲着符华神秘一笑，又接着看向了一身苍骑士装扮的女仆，“丽塔，班长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吧，她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的。”
“遵命，明羽大人。”稍稍欠身，丽塔让开了一直把守着的道路。
尽管对方和主教大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好，但命令就是命令，她是不会因为这点小瑕疵就拒绝承认明羽位置的。
看了眼恭顺让路的女仆，再看了眼渐渐远去的明羽，符华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跳下了浮空岛，化作一道暗紫色流光飞向了那雷鸣不息的远方。
第十七章 绝不能输的战斗
砰！
率先打响战斗信号的，是布洛妮娅。重装小兔炮口只是略微上抬，一发四色光芒闪烁的能量弹便激射而出，呼啸着直冲律者而去。
瞥了眼急速飞来的能量弹，空之律者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左手朝着能量弹飞来的方向微微抬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虫洞已然张开。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布洛妮娅身体翻滚着躲开爆炸的余波，却还是在地面留下几道斑驳的血痕。
“哼！无聊的玩具～”轻蔑地说道，空之律者看都不看已经被自己的攻击炸得粉碎的重装小兔一眼。
身体自顾自地向后靠去，几枚亚空之矛立即贴心地移至了律者身后，虚托住了女王高贵的身体，仿佛空气之中真的有一张看不见的椅子似的。
“布洛妮娅，你先返回休伯利安吧。”轻叹口气，绯玉丸柔声劝慰道。
没有第一时间应下，布洛妮娅只是看着不远处神态轻松的空之律者，眸里闪过一丝不甘。
不得不说，她与空之律者的相性实在极差。在律者有准备的情况下，她唯一所能依仗的重装小兔连干扰对方都做不到。
甚至如果有心的话，空之律者完全可以将她的攻击逆转打向绯玉丸和芽衣。
只是现在看来，高傲的崩坏女王不屑于跟她们玩这种小把戏而已。
“布洛妮娅，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先去和学园长汇报情况吧。”看着甫一交战就失去了近乎全部战斗能力的布洛妮娅，芽衣也有些心疼地劝道。
“……我明白了。”听见同伴的劝说，布洛妮娅恨恨地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缓缓向后退去。
尽管很不甘心，但面对律者级别的敌人，她能做的也只有尽量不拖后腿而已。
“哦？终于商量好了，打算派谁先来送死？”目光睥睨地扫过三位少女，空之律者屈肘托住一侧脸颊，很是耐心地看着她们安慰同伴，丝毫没有趁机发动攻击的意思。
“我们一定会击败你的！”太刀横在身前，芽衣满是坚决地宣告道。
“哈哈～就凭你那颗征服宝石吗？”娇躯一阵轻颤，空之律者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目光旋即落在了绯玉丸身上，“还是说，凭你那把神之键？”
面对空之律者的嘲讽，绯玉丸没有争辩的意思，直接踏步上前，手中寒狱冰天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蓝色弧线，洒落无数寒冰粒子。
“切～无趣的蝼蚁！”砸了砸嘴，空之律者脸上掠过几分无聊，抬手便唤出数十枚亚空之矛向着疾步冲来的粉发少女刺去。
呼吸放缓，绯玉丸前进的脚步瞬间一顿，手中寒狱冰天急速上挥。
刀光一闪，一根亚空之矛直接被冰蓝色太刀劈做了两截。
在寒狱冰天的面前，即便是号称能够贯穿空间的亚空之矛也和普通木头没什么两样。
于此同时，绯玉丸的脚步迅速一变，身形轻挪间避开了剩下的亚空之矛。
哪怕她有能力劈开这些亚空之矛，但在这种东西上耗费力气终究是不划算的。
作为一个拟似律者，纵然有明羽为她凝聚了律者核心，她在权能和崩坏能储备上与序列律者还是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的。
就在绯玉丸避开了空之律者唤出的亚空之矛的下一瞬，一道雷光忽地飞掠而过，划着笔直的长线径直往空之律者刺去，在空气中留下无数凌乱细碎的微弱电弧。
即便很少与绯玉丸携手战斗过，可芽衣本就出色的战斗意识依然让她没有错过这个难得的时机。
雷声轰隆，雷光耀眼，踏着这般的声与光，芽衣雷霆万钧的一刀轰然斩在空之律者的虚数屏障上，逼得律者虚浮于空中的身体不由退后一步，坚固的虚数屏障也出现了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纹。
“哦？力量终于变强了吗？”斜了眼虚数屏障的裂纹，空之律者的声音里依旧从容而淡定。
“我一定会把琪亚娜救回来的！”将太刀奋力往下压，使得虚数屏障的裂纹更深了几分，芽衣咬着牙说道。
“天真！既然你这么想救回这个小姑娘，那就让我用这双属于她的手将你一点点撕碎吧！”手掌轻抬，一个个金色虫洞在律者身后豁然张开。
“不要忽略了我啊！”大声喝道，绯玉丸从芽衣身后高高跃起，一刀劈向了已经摇摇欲坠的虚数屏障。
将粉发少女的身影收在眼底，空之律者的嘴角轻轻勾起，身后的空间虫洞依旧不急不缓地扩张着。
可就在寒狱冰天即将触及虚数屏障的瞬间，律者的身影却兀然消失在了原地，张开的空间虫洞中飞出一块块紫色的空间方块，猛地砸落在了两位少女的身上。
“去死吧！”瞥了眼交叠的空间方块中心，空之律者的右手扬起。
回应着律者的意志，两枚亚空之矛缠绕着延伸为两条长长的白色丝带。丝带绷紧，仅能看到一线锋锐的苍白，宛若两柄细剑一般。
下一瞬，律者的手臂重重挥下，两条空间丝带随即斩下。
贯穿空间的利刃把敌人彻底撕碎，殷红温热的鲜血奔涌而出，为蝼蚁徒劳无功的挣扎画下最后的句点，也为女王的重登王座献上喜庆的开场。
在她的剧本里，故事本该是这样写的，可是……
看着战场上顽强竖立的金色十字架，以及那将空间丝带死死裹缠的金色锁链，空之律者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震怒。
哪怕她从来不将这些蝼蚁放在眼里，可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打断好心情还是令她感到了极度的不悦。
冷哼一声，律者右手再度下压，本来停滞不前的空间丝带仿佛获得了新的动力一般，顿时将缠绕其上的金色锁链根根斩断，并最终落在了十字架上，在本该坚不可摧的十字架表面留下两道深深的划痕。
“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学生！”咬牙说道，德丽莎死死握住了手里的金色十字架，抵在了那高高斩落的空间丝带上，不让其再下落丝毫，伤到自己身后的两人。
“你以为自己能做得到吗？”冷笑一声，空之律者纤指下滑，空间丝带在犹大上的划痕顿时又深了几分。
看着犹大上的划痕，德丽莎眸中不由闪过浓浓的惊讶。
作为神之键，犹大的本体应该是无法损坏的。可在律者的攻击下，这柄素来坚不可摧的神之键竟然也有了破损的迹象。
爷爷……奥托他，到底唤醒一个怎样的怪物啊！
轰！
雷鸣惊起，交叠的空间块猛地炸裂开来，一抹蓝色刀光随即闪过，已是强弩之末的空间丝带瞬间撕裂，化为无数粒子消散无形。
“学园长？”看清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白发少女，芽衣惊喜地叫道。
“嗯，我来了。”看着两位身形有些狼狈却并无大碍的少女，德丽莎的嘴角也不由轻轻勾起，“而且，这一次来的还不止我一个呢。”
话音落下，钢铁轰鸣声顿时不绝于耳，无数泰坦机甲的量子化状态解除，在现实中凝现出了实体。
目光扫过场中密密麻麻的泰坦机甲，德丽莎嘴角斜斜勾起，伸手在犹大的锁链上狠狠一拉，巨大的十字架豁然展开，十三根金色长矛寒光熠熠。
“这一场战斗，我们绝不能输！”身上的修女服化为了血骑士装甲，德丽莎直直地盯着悬浮空中的律者，眸里满是坚毅。
第十八章 相逢
“喂，龙虾……龙虾……”
迷糊之中，少女听见有人点菜的喊声。
昏迷前的景象在脑海中间断浮现，少女这才惊觉出现点菜声到底有多么离谱，意识瞬间清醒了许多，那呼喊声也更加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龙虾博士，醒醒！龙虾博士！”
有些迷糊地睁开双眼，映入少女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庞。她不曾见过这个人，但却绝无可能对这张脸感到陌生。
“混蛋！偷我机甲的小偷！给钱！把我的泰坦都还给我！”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少女就已经忍不住地破口大骂了起来，晃得被绑在一起的椅子都哐当作响。
“什么机甲？我可从来都没摸过泰坦机甲之类的东西！”盯着眼前表情凶恶的红发少女，明羽不禁皱了皱眉，仿佛真的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一样。
“还想狡辩！？你是要我把逆熵的数据记录调出来给你看吗！？”见对方试图推脱责任，红发少女急忙大声怒喝，“找不到源头的病毒入侵，突然异常的空间曲率，除了你这家伙还有谁能做到！？”
“这样啊……”拍了拍脑袋，明羽恍然大悟似地说道，“你说的是那些堆在仓库里没人要的东西吗？”
“没人要～”见自己精心研发的机甲被人如此诋毁，特斯拉顿时忍不住了，同少女绑在一起的椅子再度激烈作响，“你才没人要呢，你全家都没人要！”
看着口吐芬芳的暴躁少女，明羽眉头皱了皱，但自知理亏的他还是按耐下了给对方一点教训的冲动：“好好好～那些机甲都是很出色的发明，特斯拉博士真厉害！”
“那你倒是把偷走的机甲还给我啊，混蛋！”没有沉迷于明羽的称赞中，特斯拉坚定地要求道。
“哎，律者的事情，怎么能叫作偷呢！？”摆了摆手，明羽毫不在意地说道，表情很是大度，“更何况，天命和逆熵本就是一家，分那么开干什么呀～”
“鬼才和你们是一家呢！我们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分出去了！”看着明羽那装傻充愣的模样，特斯拉脸上的怒意更甚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说不定你们哪天就回来了呢～”抬眸望天，明羽以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做梦！”瞪了明羽一眼，特斯拉毫不犹豫地拒绝，“除非你先叫奥托那个老家伙把天命主教的位置让出来！”
“然后你们就能重回天命了？”摸了摸下巴，明羽表情有些挪揄。
“然后我或许还能大度地允许你们加入逆熵。”下巴一扬，少女脸上满是骄傲，“当然，要经过严格的筛选才行。毕竟我们逆熵可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的！”
明白对方只是在呛他，明羽不由白了特斯拉一眼，脸上有些无奈。
逆熵……可不就是什么人都收吗！？人家可可利亚都快把整个逆熵打包卖给世界蛇了！
“话说，你倒是快点把我解开啊！”晃了晃同自己绑在一起的椅子，特斯拉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你就是过来跟我吵架的吗！？”
“哦……”长长地应了一声，明羽指尖光芒闪过，绑住少女的绳子顿时根根断裂。
“呼～”大大地出了口气，特斯拉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酸胀的四肢。
目光瞥过了眼前的黑发男子，特斯拉决定暂时放下那些机甲的事情：“喂！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少女那一脸不善的表情，像是一有机会就要在他脸上狠狠来上一拳似的，明羽也不禁轻叹了口气，道：“来找你啊！”
“找我？”少女脸上有些诧异。
“……如果把你丢在这里，德丽莎学园长会过意不去的。”想了想，明羽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有感恩之心的嘛～”有些意外地看了明羽一眼，特斯拉惊讶地道。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狠狠瞪了眼特斯拉，明羽不满地叫道。
“我的泰坦……”双手抱胸，少女下巴轻抬，语气有些幽怨。
“……”看着这个小心眼的龙虾博士，明羽不由长叹了口气。
他不就拿了逆熵十分之一的年产量嘛，至于这么记仇？
顶多，也就是新型机甲拿得多了一点点……
顺便，还多拿了一点点替换零件……
毕竟那些普罗米修斯学园的孩子们对机甲都挺感兴趣的，每周的机甲训练课都异常活跃，机甲损坏率自然也就高了那么一点点……
“现在外边怎么样了？”见明羽始终不谈偿还机甲的事，特斯拉也只能把这笔帐暂且先记下，留待以后有空再计较。
“不知道。”摊了摊手，明羽很干脆地道。
“哈？你不是刚从外边过来的吗！？”走出密闭狭小的收容舱，特斯拉很是不满地道。
“我好不容易才从幽兰黛尔那里脱身，听到有人被抓住就赶紧过来了，哪有时间去了解外面的情况啊。”摸了摸下巴，明羽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
有些诧异地看了明羽一眼，特斯拉却也没说什么。
虽然当初在作战会议上，她很是怀疑对方的真实意图。但既然事实发生在了她眼前，她自然也不会死盯着那一点不放。
目光看向了天际那不断炸响的雷蛇，特斯拉脸色不禁一沉。即便她不能感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能看出这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很不寻常了。
“空之律者很有可能已经复苏了，我们必须尽快返回休伯利安。”眉头微微一皱，特斯拉沉声说道。
无论是指挥机甲还是分析战况，都是只有返回休伯利安才能做到的事情，留在这种地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还有，你现在还能够同律者作战吗！？”扭头看向了明羽，特斯拉严肃地问道。
尽管她不清楚明羽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摆脱掉幽兰黛尔，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可以倒是可以……”点了点头，明羽有些凝重地说道。
虽然为了制造一具能够骗过幽兰黛尔的傀儡花费了他不少的力气，可要对付一个空之律者还是不难的。
“那你还不快点去，没看到那边都打成什么样子了吗！？”瞪了明羽一眼，特斯拉脸上的不满更甚了。
即便是她这样的人都能看出，同空之律者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但作为重要战力的明羽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摸鱼！？
“空之律者的事情先不着急，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摇摇头，明羽没有理会红发少女的催促。
“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不解地问道，特斯拉脸上浮现出几分错愕来。
“你马上就知道了……”神秘地笑了笑，明羽伸手捏住了少女的后衣领，身形瞬间化作一道蓝色流光向远方飞去。
“你……混……蛋……”狂风呼啸中，洒落几声少女的模糊叫喊。
第十九章 审判之时
目光瞥见了灰压压一片的泰坦机甲，以及那一个个对准了空之律者的发光炮口，绯玉丸眼角忍不住地一跳，低声骂道：“一群猪队友！”
在明羽曾给她讲述过的有关于空之律者的事情里，这可算得上是一个经典了。
“什么？”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粉发少女，芽衣眼中有些疑惑。机甲的轰鸣声太过巨大，她没有听清绯玉丸那过于含糊的低语。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惊讶逆熵竟然拿出了这么多机甲而已。”微笑着说道，绯玉丸脸上尽是关爱的神情。
虽然她有心想用侵蚀之键把这群只会添乱的机甲都给废掉，但当感受到脖颈处那一缕温暖柔和的微风后，少女还是按耐住了这份冲动。
这一次，就当作是让逆熵重温一下律者的恐怖之处吧，省得有了些破铜烂铁就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听爱因斯坦博士她们说，这一次行动可是调动了整个逆熵近七成的机甲呢～”笑着说道，芽衣脸上多了几分轻松。
有了这么多的机甲助阵，她们对抗空之律者的战斗就简单多了。
“如果这些机甲都没了，逆熵应该也就破产了吧？”目光扫过那些越来越亮的机甲炮口，绯玉丸的嘴角微微勾起。
“嗯？”看着微笑着道出那般话语的同伴，芽衣表情有些僵硬。
尽管事实的确如此，但这一说出来就感觉逆熵好像一定会破产似的。
“没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脸上露出一个分外柔和的微笑来，绯玉丸温声解释道。
“说的也是，这些机甲这么先进，应该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损毁的。”嘴角抽了抽，芽衣附和的声音却多少有些没有底气。
同律者这种级数的敌人作战后，这些机甲能保留下多少还真是很难说。
轰～～
面对高悬于空中的活靶子，泰坦们终于倾泻出了自己的全部火力，一发发炮弹向着空之律者不断激射而去，如雨点般占据了整片天幕。
看着占满了自己全部视野的炮弹弹幕，空之律者嘴角微勾，右手轻轻抬起，拇指食指骤然交错。
哒～
即便场中机甲轰鸣声不断，但这个清脆响亮的响指声还是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下一瞬，无数空间虫洞在律者身前豁然张开，将激射而来的炮弹一发不落地全部吸入其中。
随着泰坦机甲的一轮齐射过去，天空已经只剩下了那一个个空间虫洞。
虫洞呈圆形，外沿是明亮的白，内里则是五彩斑斓的紫黑，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似的。
瞬间，一个个虫洞收敛消失。而当它们再次张开时，已是将德丽莎三人与泰坦机甲牢牢围住。
“不好！学园长，赶快防御！那些泰坦的攻击要被逆转回来了！”嘴上急忙说着，芽衣手中雷光瞬间迸溅，形成一个雷电屏障将三人紧紧护住。
见识过了重装小兔被自己的攻击摧毁后，芽衣已经明白空之律者想要做什么了。
在看到泰坦的数量时，她还以为律者无法一次性转移这么多攻击。但现在看来，空之律者的强大还是超乎了她的预料。
见到了芽衣的动作，绯玉丸和德丽莎也立即行动了起来，寒冰和金色锁链在雷电屏障内扩散交织。
几乎就在少女们结成防御的刹那，原本消失在了虫洞中的炮弹激射飞出，将整片天地都渲染成了一片金黄，爆炸轰鸣声不绝于耳，各式各样的金属碎块纷飞散落，奏响一曲毁灭之歌。
这一次，逆熵应该就破产了吧。
在爆炸的强光与巨响中，意识逐渐丧失的芽衣脑海中忽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唔……啊……”仿佛是一瞬，又似乎是百年，当芽衣的意识重新回归身体时，感受到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像是有人在硬生生把她的心脏扯出体外一样。
挣扎着抬起眼皮，入目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令芽衣忍不住地呼唤道：“琪……亚娜……”
胸口的疼痛旋即一顿，芽衣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许多，也更加清楚地看到那张熟悉脸庞上的陌生表情。
高傲，冷漠，像是位于天穹之上的神明在俯瞰地上挣扎的蝼蚁一般。
“给我，把芽衣放下！”
随着一声大喝，一根金色长矛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疾刺而来，却被一枚突然浮现的亚空之矛轻易挑飞，没能给律者造成丝毫的阻碍。
“你救不了她的。”手上剥离征服宝石的动作稍稍停下，空之律者斜着眼看向了地上狼狈不堪的血骑士，“正如你救不了这个白头发的小姑娘一样。你，谁都救不了～”
听到律者的话，德丽莎却依旧顽强地倚着犹大站立起来，口中急促地喘息着，一双写满了不甘和自责的眼睛死死瞪着悬浮于空中的律者。
泰坦们的集火纵然凶猛，但以雷之律者的力量，芽衣想要抵挡还是不难的。如果不是要保护她和绯玉丸的话，芽衣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了。
“孱弱，渺小，不自量力～”嘴角轻轻勾起，空之律者看向地面战场废墟的眼神里满是胜利的愉悦，“十六年前是这样，现在也还是如此。你根本谁都拯救不了，只是徒然地自我感动罢了。”
死死盯着律者那双满是高傲的金色双瞳，德丽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辩解来。
纵然有满心的不甘，她却终究没法否认对方所说的一切。
十六年她没有能救下那个成为第二律者的紫发女孩，十六年后的现在她也没有能够救下琪亚娜。她，根本就谁也没有能拯救……
“住嘴！不懂学园长温柔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批评这种善良！”拄着寒狱冰天站起身来，绯玉丸看向律者的眸里充满了不甘。
虽然她和芽衣等人的退场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可以这种难看的方式失败，少女心底还是不由感到了浓浓的不甘。
“我没空和你们争辩。现在，你们就好好迎接神重回王座的瞬间吧。”一边说着，空之律者的手掌猛地刺入了芽衣的胸口之中，激起无数雷光。
“啊……”痛苦地闷哼一声，芽衣只觉得浑身的崩坏能与力量都在朝着那只刺入自己身体的手掌涌去，甚至连灵魂都要被吸纳其中一般。
“再见了，爱哭鬼～”意识模糊之中，芽衣只听得一声幽幽的叹息，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一甩似地被抛离了那个漩涡之中。
将征服宝石被剥离的芽衣如残破的人偶一般嫌弃甩开，空之律者把那枚雷光闪耀的炙热宝石纳入了体内，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个舒畅至极的愉悦笑容来。
下一瞬，雷鸣嘶吼，电光璀璨，律者无比冰冷的话语也随即响起：
“此刻，正是审判之时！”
第二十章 空间与风
雷鸣轰响，电光闪耀，像是要为女王的重临王座表示庆贺一般，雷电轰鸣之声时刻不息，道道雷柱自天穹落下，砸落在已经化为了废墟的战场上。
于此同时，天空也传来阵阵响亮的龙吼，一个庞然大物冲破黑云飞临而至。
“贝拉～”看到映入眼帘的白色巨龙，空之律者眸中流露出明显的喜悦来。
可随即，当看到了巨龙身上的道道伤痕，以及在其身后穷追不舍的青色巨影时，律者脸上的喜悦迅速冷却为了凛冬的寒意。
“去死吧！”冷声喝道，空之律者的右手抬起，无穷电光顿时从少女的手掌喷涌而出，一道粗大到足以将整只青龙都笼罩在内的磅礴雷柱瞬间激射而出。
既然这头野兽敢伤害她的贝拉，那她就用贝拉也有的雷电将对方轰杀成渣。
看着眼前这近乎将整片天空都一分为二的巨大雷柱，原本还欢快地追击对手的青龙顿时一愣，一青一蓝的两双眼睛里同时涌出浓浓的惊恐来。
说好的大家一对一单挑呢，怎么你突然就喊铲屎官了！？
就在雷柱即将轰中青龙的瞬间，一抹璀璨至极的青色流光忽地亮了起来，先青龙一步迎上了雷柱。
与粗大到足以给天穹梳中风的雷柱相比，这抹青色流光的体型简直小到微不足道。但就是这抹小小的青色流光，却硬生生将整个雷柱都撕裂了开来，把原本巨大的雷柱撕碎成了无数道的细小电弧。
“你，想对我的龙做什么呢！？”青龙头顶，一个纤弱苗条的身影傲然凌空而立，手中的青色巨弓正缓缓延伸化作一柄双尖长矛。
“又来了一个半身？”望着那个纤细瘦弱的少女身影，空之律者丝毫没有耍帅被人打断的震怒，脸上反而浮现出一股狂热的欣喜来，“虽然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还是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化作我的力量吧！”
“我可不是你的半身！”听见律者的话，温蒂眉头一皱，背后双翼猛地一震，身形如陨石般向空之律者砸落而下。
“还想要狡辩吗？你体内的渴望宝石，原本可是属于我的东西！”冷笑着说道，空之律者右手一挥，数十根亚空之矛顿时激射而出。
“但现在，它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丝毫没有面对债主的愧疚，温蒂手中格拉墨长矛向前一挥，气流涌动间亚空之矛已是自动避开了她的身体向旁侧飞去。
先不论两人立场不同，与人类为敌的律者本就没什么人权，单是凭借渴望宝石曾得到过明羽的祝福，温蒂就不可能把这种东西交给一个敌人。
“切！竟然能够影响空间吗……”见到温蒂应对亚空之矛的方式，空之律者的脸色也不禁有些难看。
把空间当作流体来操纵，这是她在拥有渴望宝石时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将空之律者的表情收在眼底，温蒂嘴角也不禁轻轻勾起。
哪怕对方已经拥有了三枚律者核心，她也不认为自己就一定会输。
虽然明羽特地交代过要把空之律者留给他来解决，但在这之前，让对方接受一下风之律者的洗礼也不算过分吧？
一阵清风拂过，急速下坠的温蒂突然变为了四个。
“是幻象？还是残影？”看着动作一致的四位少女，空之律者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眸里掠过一丝不安。
心下一横，空之律者右手向前一张，无数婴儿手臂粗细的雷蛇自少女掌心狂涌而出，沿着蜿蜒曲折的轨迹迎向了高速落下的四个温蒂。
既然分不清真假，那就全部摧毁好了！
雷蛇蜿蜒，所行之处一个个温蒂纷纷扭曲幻灭，没有丝毫留存。
全是假的？
看着骤然一空的天空，空之律者眼中闪过一缕错愕。
那真正的温蒂又在哪？
青光一闪，原本被空之律者随意丢下的芽衣已然消失不见。再度出现时，却已是被温蒂搂住回到了德丽莎几人的身边。
看了眼怀里气息微弱的黑长直少女，温蒂眸里不由涌出几分淡淡的愧疚。
虽然她并非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但早已赶到战场的她对此袖手旁观却也是事实。
抱歉，这都是为了我所珍视的人……
在心底低声说道，温蒂一把扯下了系住头发的勿忘我，不顾自己散乱开来的发丝立即将其捏碎。
霎时，淡淡的圣洁白光涌出，芽衣胸口前一秒还血淋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微弱的气息顿时平缓有力了许多。
“温蒂？”看着少女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德丽莎不禁有些惊讶。
“只是些应急处理而已，她还是需要尽快接受治疗的。”摇了摇头，将昏迷的芽衣递给了情况稍好一些的绯玉丸，温蒂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柔和笑容来，“空之律者交给我，德丽莎老师和绯玉丸就先返回休伯利安休整吧。”
“嗯……”低声地应道，绯玉丸脸上露出无法抑制的失落来。
即便她知道自己离合格的战士还有很远，明羽也从未指望过她能够击败律者，可在对方已经把寒狱冰天交到自己手中的情况下，她却连消耗一下空之律者都做不到。
而且，这种堪称惨败的表现还被温蒂一秒不落地看到了……
哪怕两人已经算是和解了，但这种事情却还是令少女感到了不小的难堪。
“没关系的，你做得已经够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仿佛是看出了绯玉丸的心情一样，温蒂笑着拍了拍少女的手背，用无比柔和的语气安慰道。
虽然在战场上，绯玉丸的表现确实只能用糟糕来形容，但在拖住幽兰黛尔上，她的表现却着实是功不可没了。哪怕有侵蚀之键和明羽提供的傀儡，要想瞒过那位最强女武神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嗯，谢谢温蒂姐姐。”听到温蒂的安慰，绯玉丸脸上也终于绽放出勉强里带着几分释然的笑容来。
“那我和绯玉丸就先返回休伯利安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见绯玉丸已经同意了撤离，状态不佳的德丽莎也没有了要强撑下去的意思，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能够犹豫的时候，所以她在最后叮嘱几句后便和绯玉丸一起离开了。
“区区几只蝼蚁而已……”瞥了眼在残余机甲的掩护下快速撤离战场的德丽莎几人，空之律者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目光灼灼地看向孤身留下的温蒂，“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让我们重新合为一体吧，我的半身～”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半身！”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嫌恶，温蒂脚尖在地面重重一踏，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着空之律者急刺而去，手中的青色长矛闪过一缕摄人心魄的锐利寒光。
而随着两位律者的战斗拉开序幕，高空中的两头审判级崩坏兽也再次战成了一团，巨兽嘶吼声不绝于耳。
第二十一章 实验
“所以，你说的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看着眼前的实验台，特斯拉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弑神之枪，你觉得这不重要吗？”下巴微扬，明羽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如果真如实验记录里所说的那样，那弑神之枪的确很重要，甚至有着关键时刻使律者失去力量的能力。”点了点头，特斯拉并没有否决弑神之枪的重要性，“但是……”
一边说着，少女看向明羽的眼神猛地锐利了许多：“为什么要让我来！？你自己应该也可以制作吧？”
从明羽能轻车熟路地把她带来这个实验室看，对方显然不是第一次造访这里，甚至很有可能早就知道了弑神之枪的事情。
让她无法理解的是，明明明羽自己就能做出弑神之枪来，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这个逆熵的人来制作？总不可能是为了把弑神之枪的配方泄漏给她吧？
“这个……”面对特斯拉的质问，明羽不禁语塞了。
虽然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过实验记录了，也曾照着实验步骤尝试过一次，但结果……如果他能够做出弑神之枪来，也不用费尽心思把特斯拉拐到这里来了。
“这项伟大的事业，是只有聪明绝顶如特斯拉博士才能完成的任务！”直直地看着特斯拉的红色双眸，明羽无比认真地说道。
“哼！这还用你说！？”用食指擦了擦鼻头，特斯拉一脸骄傲地道，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
但就在明羽以为少女要应下制作弑神之枪的任务时，特斯拉却是两手一摊：“但可惜的是……我身上并没有携带hsn-b46血清，做不出弑神之枪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自封），在缺少关键试剂的情况下也做不出实物来。
“那这样呢～”轻笑着说道，明羽右手摊开，掌心中赫然躺着一管红色的血清，试管上还清晰印着hsn-b46的字样。
目光扫过了掌心中的红色血清，明羽眸中流露出几分不舍来。
虽然最终来源是奥托，但这可是绯玉丸亲手交给他的。本来他还不想这么快就使用的，可为了能够最大程度地还原奥托所进行的实验，他也只能是忍痛割爱了。
“既然血清已经有了，那我就做给你看，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丝毫没有在意明羽的微妙心情，特斯拉一把夺过了明羽手中的血清，嘴角放肆上扬。
看着红发少女嘴角的狂笑，明羽眉头不由跳了跳，他找的真的不是什么疯狂科学家吗？
尽管有些怀疑对方会做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可一想到特斯拉在原时间线里的表现，明羽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位满脸写着疯狂的少女。
“你就打算一直看着吗？”瞥了眼拄在一旁的明羽，少女的语气似有不满。
“不行吗？”摸了摸下巴，明羽不解地问。
“……算了，你要看就看吧，但记住不准打扰我！”瞪了明羽一眼，特斯拉恶狠狠地说道。
虽然她不怎么习惯在别人的注视下做实验，可对于这次实验来说，明羽毕竟是提供了一切的金主爸爸，她也没什么资格提更多要求。
“放心，我就看看而已。”点了点头，明羽认真答应道。
他倒要看看，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步骤，奥托可以做出弑神之枪，而他却只能做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来。
五分钟后……
看在试管中不时还泛起几个微小气泡的蓝色溶液，明羽忍不住地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
纵然看到了特斯拉制作弑神之枪的全过程，但……明羽也只能说自己的脑子学会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瞥了明羽一眼，特斯拉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拿出一管崩坏能溶液就要往自己手臂扎去。
“等等，你干嘛！？”猛地上前一步，明羽急忙抓住了那管堪堪刺入少女手臂的崩坏能溶液。
“任何实验，哪怕理论再完美，脱离了实际也只是一纸空谈而已。”狠狠瞪了明羽一眼，特斯拉义正严辞地喝道，“如果不用我来做实验？难道还让你来吗？”
即便她能肯定自己的每一步骤都没有出错，可实验是讲究结果的，没有经过最后的检验，她做不出如此草率就宣布弑神之枪制作完成的事情来。
如果有选择的话，她自然是不想在自己身上进行实验的。但明羽是对抗空之律者的重要战力，绝不能折损在这个实验上。
“当然是我来了，难道还让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来吗？”蛮横地夺过了少女手里的崩坏能溶液，明羽取了一小份弑神之枪样品，直接将针头刺入了自己的手臂皮肤之下。
虽然他也愿意相信特斯拉的实力，但万一实验出了什么意外，逆熵的特斯拉博士从此成为了死士，那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而以他的实力来说，哪怕真的挨了一发弑神之枪，只要剂量没达到一定限度，问题就都不大。
“你……你是傻瓜吗！？”看着面前气息以肉眼可见速度衰弱了下去的明羽，特斯拉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把这个家伙一掌拍飞的心都有了。
这可是弑神之枪啊！？
哪怕还没有经过最后检验，你这么直接就往自己身上打！？
明明是天命的s级女武神，还是在战力能够碾压一般律者的存在，结果行事就这么莽！？
“咳咳……这感觉，的确是弑神之枪。”单手撑在了实验桌边沿，明羽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
以他曾挨过一发弑神之枪的经历来看，特斯拉的确完美地把这个大杀器给复制了出来。
“好了！这下大家也不用想着打败空之律者了，直接玩完吧！”以凶恶到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目光瞪了明羽一眼，特斯拉一屁股坐在了实验桌上，声音里充满了自暴自弃。
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够和空之律者对抗的高级战力，结果明羽这家伙还没开打就把自己玩残了，这让她们拿什么去和律者战斗！？
就算有了弑神之枪，那也得有人能靠近空之律者啊！
满脸疑惑地看了眼放弃治疗的特斯拉，明羽不解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小盒来。
“这是什么？”见到了明羽奇怪的举动，感受到实验室内骤然上升的温度，特斯拉忍不住地问道。
瞥了眼瞬间便满脸大汗的红发少女，明羽嘴角得意勾起：“疾疫的烈焰。”
敢拿自己的身体来试验弑神之枪，他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一边说着，明羽将小盒打开，露出里面那枚通体赤红的水滴状宝石来。
第二十二章 风色逐空
天穹之上，狂风与雷电彼此交织，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混乱交杂的黑灰之色，空间的波动也是层层叠叠，给本就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天幕再添上了几分毁灭的气息。
雷电和风暴再度交错，两位少女的身形也终于在这短暂的停顿中显现了出来，望向彼此的眸中都多了几分慎重。
对于空之律者而言，温蒂这位风之律者虽然无法给她带来太大的威胁，但对方的能力却是棘手至极。
征服宝石才刚回到她的身边，不完整的雷之律者能力根本无法对完全体的风之律者造成影响。就连她唯一所以依仗的空间，在对方那惊人的机动性和灵活性下也颇有几分束手无策。
而在温蒂眼中，这位复苏的空之律者也是颇难应对。
在那诡异莫测的空间能力下，她的绝大多数攻击都被无效化了，剩下的也很难对一位律者造成有效伤害，更莫遑论对方还有静谧宝石带来的超强恢复了。
至于那枚征服宝石……纵然空之律者还不能很好地使用雷之律者的能力，可也足以对她造成一定干扰了。此消彼长之下，温蒂拿这位空之律者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看着前方微微喘息的白发少女，温蒂的嘴角却是不由轻轻勾起。
即便单纯以能力来说，她是处于了绝对的劣势，但战场却是时刻都在变化的。在此前的交战中，她已经发现了对方一个堪称致命的缺陷。
哪怕能力配置全面占优，恢复、攻击、防御、敏捷近乎完全点满，但空之律者的战斗意识……却明显还停留在一个相当低级的状态，只是在肆意地宣泄自己的力量而已。
“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战斗吧！”嘴角微微上扬，温蒂左手格拉墨由矛弯曲为弓，右手旋即扣在了弓弦之上，三枚疾风萦绕的青色箭矢猛然凝就而出。
“切！恬不知耻的窃贼！”咬了咬牙，空之律者恨恨说道，右手轻轻一扬，一枚枚紫色的空间方块便自虚空中现出了实体。
既然亚空之矛会被对方干扰，那她就换体积更大的东西来。
瞥了眼空之律者制造出的空间块，温蒂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柔和笑容来，右手兀然松开。
唰～
三枚疾风箭矢急速飞出，拖着长长的青色尾迹冲向了空之律者。
而与此同时，空之律者也射出手中的五枚空间方块，将箭矢的轨迹全部覆盖。
嗖～
箭矢与空间方块即将交错之际，轨迹却忽地向旁侧偏移数寸，避开空间方块后继续向着空之律者急飞而去。
“不要让自己的攻击被对手看穿，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点。”
听到温蒂那饱含嘲讽的声音，空之律者脸上涌出强烈的震怒来，涨红着脸道：“不过这种程度攻击而已，我站着不动也别想突破我的防御。”
宛若印证律者的话一般，三枚疾风箭矢撞在虚数屏障上后便化为了几团混乱的狂风呼啸着化为无形。
脸上的震怒化为了浓浓的得意，空之律者不由大笑起来：“看来，你也就这种程度……啊～”
砰！
胸口猛地爆出一朵殷红的血花来，令律者得意的话语顿时转为了痛苦的大叫。
扭头看了眼背后，空之律者眸中满是不解，怎么也无法明白温蒂的攻击为何能够越过她身前的虚数屏障从背后袭来。
“我说过的，永远不要让自己的攻击被对手看穿。”像是看出了律者心底的疑惑似的，温蒂轻笑着说道。
“混蛋！”狂怒大叫道，空之律者身上涌出无穷无尽的雷光来，无差别地疯狂轰击着周围的一切，令两头审判级崩坏兽的缠斗都不禁远离了几分。
看着陷入了暴怒状态的空之律者，温蒂嘴角的笑意不禁更浓了。
哪怕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可这位空之律者就如一个娇气的小女孩一样，但凡有一件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控制，对方就无法保持冷静了。
挥动长弓把扩散过来的几道雷柱砸碎，温蒂再度引弓搭弦，一枚比先前三枚疾风箭矢加在一起还要璀璨得多的青色箭矢缓缓凝聚而出。
…………
休伯利安，舰桥室。
看着屏幕中几乎在压着空之律者打的温蒂，德丽莎也不禁有些呆楞了。
温蒂，原来是这么优秀的吗？
明明对方掌握着三种权能，在崩坏能层级上更是远胜于自己，但温蒂却偏偏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使用自身的权能，将对方那无比恐怖的攻击消解于无形，甚至还能乘隙发动反攻。
即便明面上的实力对比起来，双方近乎有着天壤之别，仅有着单枚律者核心的温蒂应该无论如何也不是空之律者的对手才是。
可与空之律者相比，温蒂的战斗意识和战斗技巧却也是压倒性地超出，甚至足以让她追平在能力上的巨大差距。
“温蒂，也成长了很多啊～”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德丽莎不禁长长一叹。
虽然她早就明白了这个孩子的优秀，但在明羽那耀眼之极的光环照耀下，整个天命都几乎不曾有人记得温蒂还是当初第四位s级女武神最有力的竞争者了。
而如今，在离开了明羽的光环笼罩后，温蒂所绽放出的光辉足以令整个世界都为之侧目！
另一侧，与如释重负的德丽莎不同，望着中央屏幕上那抹闪亮至极的青色流光，爱因斯坦的眉头却是不由紧锁。
尽管对于圣芙蕾雅来说，温蒂的强大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可对逆熵而言，一个过分强大的天命却会使其的生存空间更加严苛。
而且，在这一次对空之律者的作战里，她们逆熵所依仗的机甲几乎毫无建树，唯一能称得上战绩的就是一轮齐射把自己连同队友一齐打残。
此战过后，逆熵还如何让本就流失严重的盟友相信她们有对抗崩坏的力量？靠她们的同盟圣芙蕾雅吗？
“报告！有剧烈崩坏能波动正在快速靠近！”
听到通讯员的惊呼，所有人的目光不禁看向了舰桥室中央的大屏幕。淡蓝色的投影屏幕中，一抹璀璨夺目的金色流光正划破空气向这里极速飞来。
第二十三章 内讧
“切！又来了只蝼蚁！”瞥见了极速飞来的影骑士，空之律者嘴上恨恨说着，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一个温蒂就已经足够棘手了，再加上那个影骑士的话，即便是她也会有失手的可能。
“啧！麻烦的家伙～”同样看见了影骑士的到来，温蒂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对于这个为虎作伥的家伙，她可从来没有什么好感。
即便明羽已经向她解释过了符华的事情，她本人对于这位自前文明时代起就开始同崩坏战斗的英雄很是敬佩。
可敬佩归敬佩，对于影骑士曾为奥托所做过的那些龌蹉事情，少女心里还是敬谢不敏的。
虽然她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就对影骑士大打出手，但也不用指望她能对这个家伙有多好的态度就是了。
“我也来帮忙。”猛地从天空坠落，兀然插入了温蒂和空之律者的战场之中，符华沉声说道。
既然是她错信了奥托，让空之律者复苏在了这个世界，那她就有责任亲手解决这个麻烦。
而且，一个温蒂已经足以对空之律者造成压制了，如果再加上她的话，一定可以很快控制住律者，弥补她犯下的错误的。
砰砰砰！
可迎接前来施援的影骑士的，却是温蒂的三枚疾风箭矢。
青色的利箭在影骑士身前轰然炸裂开来，猛烈的狂风使得符华也不由身形一退。
“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助，影骑士！”凝视着眼前已然开启月食状态的影骑士，温蒂的眉头不禁皱了皱，声音有些冷。
“你在干什么！？”看着面露敌意的少女，符华脸色也不由一沉。
如果温蒂能够与她联手的话，想要对抗空之律者是不难的。
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击败律者。”嘴角冷冷勾起，温蒂声音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威胁来，“更何况，这里不是你应该涉足的战场！”
尽管明羽曾多次向她提及符华对人类的付出，可一想到对方作为影骑士时所做过的事情，温蒂就对这个即便是整个人类史上都必然排行前列的大英雄喜欢不起来。
相比之下，她甚至都更愿意同幽兰黛尔那种人做朋友呢！
更何况，哪怕只是为了明羽的计划，她也不能让空之律者在这里倒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听见温蒂的话，符华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怒意来，“放任空之律者的行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是一种危险！必须尽快将她打倒！”
空之律者复苏后的每一秒，都在与全球的崩坏建立联系，继而引发一场世界层级的巨大崩坏。
可以说，哪怕晚上一秒击败律者，都可能会使千千万万的无辜民众失去生命。
而这种事情，作为风之律者的温蒂理应更加清楚才对，可对方却……
“空之律者造成的影响，我当然知道！”咬着牙说道，温蒂看向符华的眸中也不由多了几丝愤怒，“如果不是你们干的好事，事情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了！”
如果不是这些家伙唤醒了空之律者，明羽也不用执行那种危险到近乎九死一生的计划了。
即便少女心底也清楚，空之律者的苏醒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明羽所期待的结果。甚至可以说，空之律者的苏醒已经是最好的发展了。
但明白归明白，要让她因此就对这些复活了空之律者的家伙好言相待的话，少女却也是无法做到的。
听着温蒂的怒喝，符华也不由沉默了。
纵然她已经在试图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了，可她终究还是无法否认，自己同样也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之一。
“不想我连你一起消灭的话，就给我在旁边好好看着！”冷声喝道，温蒂扬了扬手里的青色长弓，语气中不无威胁。
看着眼前满脸盛怒的少女，符华迟疑了半晌才终于叹着气问道：“你和明羽……到底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事态的发展了。
而且，明明压制空之律者并不是一件难事，可她心底的不安却是愈来愈深，像是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正在逐渐酝酿一般。
“你们两个……是当我不存在吗！？”
张了张嘴，温蒂刚想说些什么，空之律者的尖啸便猛然响起。
下一瞬，一根根巨大的紫色空间柱拔地而起，在顶端扭曲合拢，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没有料到空之律者不声不响地憋了个大招，符华和温蒂脸上不由一惊，拳套和长弓同时亮起绚烂夺目的红光与青光来，立即就要各施手段打破这个牢笼。
但比她们更快的，是空中豁然张开的空间虫洞，以及从中狂涌而出的炽白雷光，甚至就连地面都伸出数只白色巨手来，妄图进一步封锁她们的行动。
看着眼前层层加固的巨大囚笼，空之律者也不禁喘了口气。
哪怕她已经有了三枚律者核心，要一连施展这么多能力也是一件很不轻松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付出那么多力气也是极为值得的。
既然风之律者那么灵活的话，那她就把一整片空间都封锁起来，看那个叛徒还能躲到哪里去！？
凝视着这个自己亲手缔造的坚固牢笼，空之律者嘴角轻轻勾起，抬起的右手掌心中再度亮起无比璀璨的炽白雷光来。
…………
“不好！温蒂和符华有危险！”看到这陡然急转而下的战况，德丽莎忍不住地叫了起来，转头看向了身旁一脸疲惫的绯玉丸，“你还能继续出击吗？”
虽然无法理解符华为什么会孤身来此，也不明白温蒂为何会突然同她争吵起来，甚至于竟然犯下忽视敌人这样的低级错误。但在此时此刻，解救温蒂和符华已经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点了点头，绯玉丸手中寒狱冰天浮现，转身就要往舰桥室外走去。
即便她的任务已经结束，此时的状态也并不好，可放任温蒂被空之律者打倒同样不在明羽的计划之内。
“不用了，已经有人出手了。”还不等绯玉丸走出几步，电梯门便忽地打开，一位红发少女大踏步地从中走出。
闻言，绯玉丸的脚步也是不由一顿，随同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屏幕中出现的那抹璀璨明亮到了极点的冰蓝色剑气。
第二十四章 摧枯拉朽
“看来我到的还算及时嘛～”将整座牢笼一剑切开，明羽看着里面稍显狼狈的两位少女，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
“太晚了！”白了明羽一眼，温蒂拍了拍夜骑士装甲上的灰尘，并没有给这个家伙什么好脸色。
“那还真是抱歉了啊～”嘴上随意地说道，明羽落在温蒂身旁，伸手理了理少女有些凌乱的墨青色长发。
没好气地瞪了明羽一眼，温蒂却并未拒绝男孩的亲昵，即便旁边还有一位空之律者虎视眈眈。
“明羽，你到底想用空之律者做什么！？”看着眼前熟悉的黑发男孩，符华沉声说道，眸中透出明显的戒备来。
虽然明羽的到来对于己方战力而言是一个极大的补充，可直觉却告诉她，事情正愈发变得严重起来，一个更加恐怖的危险正在不断蕴酿。
“班长，羽渡尘……应该只能再用一次了吧？”笑了笑，明羽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温声反问道。
凝视着明羽那黑褐色的明亮双眸，符华像是想从中看出什么来似的，良久才点了点头道：“的确……”
如果是要指第一额定功率那种级别的出力，羽渡尘的确是只能再支撑一次了。
一次过后，无论是她还是羽渡尘，就都将彻底燃烧殆尽了。
“羽渡尘是很珍贵的力量，不应该耗费在这种地方。所以这一次，就请班长来评鉴一下我的剑吧……”冲着符华灿烂一笑，明羽拔出了插在身旁的若水，朝着空之律者的方向迈动了步子，双瞳之中亮起璀璨而夺目的金色光辉来。
“嗯？”还不走出几步，明羽的脚步便不由一顿，扭过头来看着身后拽住自己衣角的温蒂。
少女一身澹青色的月骑士装扮，英气逼人的同时也流露出一股令人怦然心动的柔美来。
但就是这位往日里干练威严的s级女武神，此时却伸手紧紧捏住明羽的衣角，凝视着眼前男孩的眸里写满了不舍和担忧，宛如一个不愿与亲人分别的孩童一般。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微笑着说道，明羽扯开少女手掌的同时也将一管蓝色溶液留在了对方掌心之中。
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弑神之枪，温蒂目光死死追着眼前一步步远去的黑发男孩，连下唇被咬出一圈血痕来都没有丝毫感觉。
尽管明羽已经无数次地向她做了保证，可少女心底知道，其实明羽自己心里也同样没底。
有那么一瞬间，温蒂直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明羽，阻止他去迈向那个残酷的命运。
可脚尖才刚刚离地，少女就硬生生抑住了心底的冲动。
她知道，这是明羽的选择，也是他的命运。
自己唯一所能做的，只是留在原地默默守望而已。
“明羽！”大声喝道，符华忍不住地上前。
哪怕她还不明白明羽想要做什么，可心底不断涌出的危机感却催促着她尽快行动起来。
“抱歉，你不能过去！”青色长矛横在影骑士身前，温蒂用有些冰冷的声音说道，眸里流露出浓浓的威胁来。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太虚之握上升起一抹赤红的火焰来，符华的声音不禁带上了几分的怒意。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阻拦，哪怕是她的脾气也有些忍耐不住了。
“这个问题……你马上就会明白了。”温蒂双眸轻轻闭起，手中的格拉墨长矛上也亮起璀璨夺目的青色光辉来，“但在此之前，我绝不能让你过去！”
即便屏蔽视觉无法完全对抗羽渡尘的幻境，但对于她而言，这种程度的削减已经足够在关键时刻改变很多东西了。
“既然如此……”明白了温蒂的意思，符华顿时长长地吐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彻底收敛，“女武神符华，请多指教！”
话音落下，符华一拳挥出，拉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
…………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看到独自向自己走来的明羽，空之律者本来还想讥讽几句，但当觉察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后，她顿时便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尽管理智告诉她，她是拥有三枚核心的空之律者，是当之无愧的崩坏女王，这个世界就应该臣服在她脚下瑟瑟发抖。
毕竟，即便是那个有着渴望宝石的窃贼，也只是给她造成了些许的困扰而已，并没有能够对她造成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伤害。
可此时，看着那孤身提剑的明羽，哪怕他只是简单地将目光投来，她却忍不住地有种想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对方脚底下的冲动。
“现在，就给我尽你所能，努力挣扎吧！”没有回答女王的问题，明羽嘴角轻轻勾起，左脚猛地一踏，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急窜而出，手中若水长剑寒光氤氲。
“放肆！”大声怒喝道，空之律者右手一挥，一根巨大的空间柱便如出膛子弹般向明羽激射而去。
轰～
面对这根足以砸沉一艘浮空战舰的空间柱，明羽却只是长剑轻轻一划，凌厉的剑气瞬间便将空间柱撕扯成无数碎块。
“怎么可能！”见自己的攻击被这般轻易化解，空之律者难以置信地大喊道。
哪怕是那个持有渴望宝石的小偷，在面对她的攻击时，也只能是暂避锋芒，从来不曾这般正面对抗过。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难道还以为自己有了几颗律者核心就能横扫一切吗？”轻蔑地看了空之律者一眼，明羽脚下动作丝毫不停，“时代已经变了啊，河豚小姐！”
“这个时代，叫做神启！”轻笑着道，明羽若水剑在身前轻轻划过，一道璀璨明亮的半月形剑气顿时呼啸涌出，直直地奔向了空之律者。
“胡说！你怎么可能是神！？”咬着牙怒喝道，空之律者右手连连下挥，一根根空间柱接连砸下，横亘在少女面前宛若层层加厚的紫色城墙一样。
每一根空间柱都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实物，而是空间规则上的阻隔，连在一起凝聚成为了独属于空之律者的绝对防御。
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空间柱，意识到了明羽已经被阻隔在了城墙之外的这一事实，空之律者心底的不安终于散去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这一下，你应该就……”
可下一秒，仿佛是嘲笑少女的天真一般，那曾经坚不可摧的空间柱如同被热刀切过的奶油一般毫无阻滞地撕裂开来，露出了其后明羽那张满是从容的脸庞。
甚至，仍旧明亮的剑气还余势不减地向着空之律者飞去，沿途洒落无数冰霜。
双手猛地前伸，空之律者倾尽全力地在身前张开一个空间虫洞来，妄图转移这道几能撕碎一切的恐怖剑气。
咚～
蓝色剑气切过空间虫洞，发出接连不断的巨大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步步崩毁一般。
唰！
蓝色剑气终究穿过空之律者身前的虫洞在其身后的另一个虫洞飞窜而出，但少女脸颊也同样浮现出一道带着冰霜的血痕来。
即便被转移到了虚数空间，这道剑气也还是在现实空间留下了它的印记。
摸了摸了自己脸上的黏腻液体，空之律者的手指不禁有些颤抖。
在她复苏后所受过的伤里，这并非最重的一次，但却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她能感受到，如果自己没有能够转移掉那道剑气的话，她是真的会死在那一剑之下。
看着极速接近的明羽，空之律者的心底不由涌出浓浓的恐惧来。
对方仅是随意斩出的一剑，她就已经需要全力应对了。
如果继续和明羽战斗下去的话，她一定会死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更深的恐惧自心底泛起，空之律者挥手打开一个空间虫洞来，转身便想要逃离。
轰！
但比她速度更快的，是明羽斩落的一道湛蓝剑气，稳固的虫洞瞬间炸裂，空间的剧烈震动引得空之律者的身形都是一阵摇晃。
“怎么，现在想要逃了，河豚小姐？”嘴角斜斜勾起，明羽手中的若水长剑闪着冰冷而明亮的刺骨寒芒。
冷哼一声，空之律者的表情顿时狰狞，无数的黑色死雾自少女手中涌出，翻腾凝结成了一个深黑色的巨大锥头，旋转着向着明羽刺去。
这是死之律者凋零权柄的体现，是足以腐蚀一切的死亡之雾。
但是……剑光一闪，这哪怕是s级女武神都要暂避其锋的湮灭之刺瞬息撕裂，些许残存散逸的黑色雾气也被冰块冻结，无力地摔落在了已成废墟的浮空岛地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迎着那双冲破黑雾的灿金色眸子，空之律者几近癫狂地质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嘴角挂着一缕轻淡的笑，明羽声音里满是闲庭散步的悠游从容，“我……是神啊！”
“不可能！我才是被神选中的人！”疯狂大喊道，空之律者双手之中涌出无穷无尽的炽白雷光来，汇聚成一团巨大的雷柱向明羽轰去。
明明她才是那个被神赋予使命的人，如果眼前这人就是神的话，那她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可怜的蝼蚁，还想妄图挣扎吗……”轻轻一叹，明羽长剑斩落，把那足以将一头审判级崩坏兽轰成原子的雷柱劈成无数电弧。
看着终于到了自己眼前的空之律者，明羽眸中也不由浮现出几缕复杂来。
从情感上来说，他对于西琳并无多少厌恶，甚至还有几分怜悯。
因为自始至终，无论是在巴比伦塔作为实验体的日子，亦或是之后成为空之律者时的大肆破坏，她都只是一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而已。
但哪怕再如何可怜西琳，立场上的相悖却注定了他和这位空之律者只能是敌人。
“准备好，迎接死亡吧！”轻声说道，明羽长剑提起，若水的湛蓝剑锋上泛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寒光来。
银牙紧咬，空之律者体内的崩坏能不要钱似地疯涌而出，在少女身前结成一道几乎凝为实体的虚数屏障来。
相比起外来的静谧宝石与征服宝石来，空间的权柄才是律者最本源的力量。而如今在三枚核心的巨量崩坏能支撑下，空之律者自问这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坚固的防御了。
看着眼前光华流转的虚数屏障，明羽嘴角笑容不便，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化剑·星落。”
话音落下，明羽一剑刺出。
明明只是一剑，但当若水剑锋落在了虚数屏障上时，却又忽而化为了无数道剑影，宛若夜空的纷繁星光一般，璀璨而明亮。
可下一瞬，星光陡然耀眼起来，宛若无数星辰自天际划落，如雨点般砸落在虚数屏障上。
连一秒都未能坚持，近乎凝为实体的虚数屏障便轰然破碎，星辰般璀璨而纷繁的剑光落在了空之律者的身体上。
…………
凝视着屏幕上那宛若群星坠落般绚烂夺目的剑光，德丽莎忍不住地惊呆了。
虽然她一向知道明羽很强，也见证了他与幽兰黛尔的那一场巅峰之战，可再次目睹这令人只能仰望的英姿时，德丽莎却还是不禁感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可是翻手间就覆灭了逆熵整个机甲部队的空之律者啊，在明羽手中却如稚童般被全程碾压着，连一丝挣扎都做不到。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虐凌，而且被凌虐的对象还是堪称人类噩梦的空之律者。
“这样，应该就能救回琪亚娜了吧……”长叹了口气，德丽莎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柔和笑意来。
尽管她们付出了不少代价，甚至芽衣到现在都还躺在手术台上，但救出琪亚娜的目标到底还是达到了。
可与大松了口气的德丽莎不同，知道更多内情的绯玉丸却是禁不住地脸色紧绷。
在以往，即便只是轻微动用那股神明之力，明羽都得花上不少时间来恢复。而如今，他显然是在毫无保留地宣泄那股力量。
哪怕明白事情的发展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但绯玉丸的心情却还是不由沉重了起来。
而且，纵然计划能够完美进行，可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