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告别与未来
看着温蒂将沉重的白色石碑立在微微拱起的土包面前，明羽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少女头顶那一撮迎风而立的呆毛。
毫无疑问，此时的温蒂已经是风之律者了！
渴望宝石中的庞大崩坏能不再淤积在她的双腿处，少女的双腿早已能够行动自如。
可以说，丽贝卡所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已经实现了，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实现了。
但可惜，她却无法亲眼目睹这一幕。
将手中的白菊递向温蒂，明羽的表情也带上了抹不开的沉重。
“……谢谢。”
见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色花朵，温蒂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就轻轻接过并小声道谢。
聪慧的少女早已明白，明羽对于丽贝卡的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责任，这不是他的错。
作为一名a级女武神，即便丽贝卡在女武神们中的威望还算不错，她也不应该得知渴望宝石的事情。
渴望宝石的机密程度，远不是一个a级女武神能够接触和了解的。
知道有那么一场实验，知道有一位女武神因此而失去双腿能力，就已经是极限了。
再往上，已是属于组织机密。除相关涉事人员外，旁人很难打探分毫。
而丽贝卡不仅知道了渴望宝石的存在，还知道了逆熵有人在收集这类宝石，甚至还和对方搭上了线，而且还趁着大洋洲支部难得的空虚时候发动了突袭，怎么看都太过巧合和顺遂了。
“天命！逆熵！”
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少女的眸中已满是仇恨和怒火。
对于这些利用丽贝卡姐姐的家伙，对于这些害死丽贝卡姐姐的组织，温蒂心底无论如何也不能饶恕。
她想要风暴，一场足够强大的风暴，将那些伪君子统统撕碎！
“你是要去复仇了吗？”
将一束白菊放在碑前，看着两束菊花并排而立，明羽忽然开口道。
哪怕不转过头去，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澎湃而剧烈的崩坏能，宛如一股正在酝酿的风暴一般。
“他们该死！你不要想阻止我！”
瞪了明羽一眼，温蒂恶狠狠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客气。
即便明白了明羽是无辜的，丽贝卡生前还交代自己要信任他，但少女的心中还是没有接纳他的打算。
就冲他手里沾染了丽贝卡的血这一点，不马上算帐已经是温蒂的修养好了，绝没有可能更近一步。
更何况，明羽身上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也令这位新生的风之律者有些难受。
虽然渴望宝石的崩坏能爆发后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那股直入骨髓的恐惧感还是深深地印在了少女的脑海里，彷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面对崩坏兽时一般。
温蒂可以肯定，在她即将成为律者的时候，明羽一定做了什么。否则，他现在不可能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明明刚才还一副弱鸡样的。
但在现在，明明自己已经掌握了渴望宝石的力量，已经成为了风之律者，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了，可温蒂却还是没有信心能够战胜这个明羽。
“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但凭你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轻摇了摇头，明羽将头转向了温蒂，血色的眸子正面迎上了那一双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眸。
和原时间线相比，温蒂成为风之律者的时间线大大提前了。但也由于最后的那个异变，温蒂的律化并不能说是完全。
严格来说，此时的温蒂更近似于芽衣的“鬼铠”形态，是渴望宝石的不完全解放姿态。
崩坏对温蒂意识的扭曲已经出现，但其原有人格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单凭这种姿态，或许连拟似律者都不一定比得上。
毕竟，温蒂不仅被打断了律者化，连即将成形的第四次崩坏都被粗暴截断了。
相比之下，芽衣的律者化虽然也被琪亚娜打断，但第三次崩坏还是正常在长空市发生了的。
想到这，明羽心底不由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温蒂律者化的中断他能想到是系统的功劳，但一场序列级大崩坏的中止就……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明羽彷佛能触摸到这具身体下潜藏的巨量崩坏能。
原本能够引发一场大崩坏的崩坏能，被某位存在硬生生地塞进了他的体内，想要借此催生出那位存在想要的律者。
连那种级别的存在不惜亲自下场也要催生的律者，明羽绝不认为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而且，那句‘终于抓到你了’也令明羽颇为在意。
感应了下脑海中彻底沉默的系统，这种连面板都无法呼出的沉默着实让明羽不禁心中生出了些许慌乱。
往常，系统虽然话少，但对他的呼唤向来还是会表示回应的。这种从未出现的断联现象令明羽的安全感顿时降了一大截，即便他眼下的战力已经不弱于律者。
因为他很清楚，律者在这个世界虽然强大，但其实也不过那样罢了。至少那位大主教手里，就有好几张可以用来对付的律者的牌。
一向被自己视为大腿和金手指的系统彻底失联，确实令明羽的心头多了一丝化不开的阴霾。
或许，自己的穿越，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而向来寡言少语的系统，也绝非自己曾以为的那样，只是人工智能般的程序。
将忧虑深埋心底，明羽的视线看向了温蒂那双如海洋般澄澈而又深邃的碧色眼眸，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即便成为律者，你现在也只是不完全的律者。甚至，可以说是最弱律者！”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啊！？”瞪了明羽一眼，温蒂脸上顿时布满了怒意，“还最弱律者？说得你见过其他律者似的。”
虽然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但温蒂可以肯定必然和明羽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而且，少女能清晰地感受到，明羽体内的崩坏能和她有着莫大的联系。
简直就像是……明羽把属于她的崩坏能偷走了一样。
“我还真的就见过…”
算上在圣芙蕾雅交过手的瓦尔特，目前尚未觉醒的琪亚娜，以及无法自由控制能力的芽衣，再加上眼下的温蒂，明羽已经是和本纪元的所有律者都碰过面了。
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明羽还从未见过芽衣爆发律者力量的姿态，可这并不妨碍他吹嘘的时候把这份经历也加上去。
而面对明羽的大实话，少女的脸上却满是不屑，摆明了是不相信他的话了。
见状，明羽不禁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去解释什么，没那个必要。
“你想要复仇，我也正想要向其中某些人算算帐呢。”
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明羽眼眸中闪过淡淡的金色光辉。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物。
“哦？”
听到明羽的话，温蒂脸上多了一丝好奇，头顶的呆毛也微微晃了起来。
…………
“……计划就是这样了。”说着，明羽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和丽贝卡好好道个别吧，以后的路可并不轻松。”
“我的道路，从来都不轻松。”
白了明羽一眼，温蒂没好气地说道，但还是乖乖走近了那面刚刚竖立的白色石碑，小声耳语了起来。
看着在墓碑前低语的少女，明羽心头也渐渐被哀伤所笼罩。
“我的所作所为，怕是违背了你的嘱托了吧？丽贝卡小姐~”
用自己才能听到音量低声说着，明羽的眼睑默默地垂了下去。
“好了，我们走吧。”
良久，温蒂才终于缓缓直起身来，冲着明羽沉声喝道。
“噢~”
见温蒂已经开始向自己走来，发呆中的明羽才回过神来似的应了一声。
“……再见了，丽贝卡小姐。”
一边说着，明羽双手缓缓合十，周遭的四翅槐也渐渐围拢过来，将这片空间彻底遮掩。
看着那块白色石碑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温蒂似乎能清晰感受到心中的缺失感在逐渐滋生，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望着四翅槐背后的宁静之地，再扫了眼身旁无声哭泣的少女，明羽最终将目光投向了透出些许黄昏光景的天空，任凭金色的空间虫洞将自己和温蒂缓缓吞没。
第六十七章 奇迹
“有劳明羽大人了。”
看着明羽手中粗糙木制轮椅上的温蒂，丽塔微微欠身行了个礼，笑容满面地说道。
“不敢。”
面对丽塔的答谢，明羽却是后撤半步，侧身避开了女仆欠身的方向，冷着脸拒绝道。
即便丽塔的姿容极为不错，身材也颇为可观，配上得体的礼仪更是非常养眼，但明羽却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类人物的可怕，自然不愿与其牵扯过多。
哪怕在来到这个世界前，他也是冲着月魂大喊“老婆”的人之一。
“明羽大人言重了。”
见到明羽的冷漠，丽塔脸上露出些许难色，再加上那俏丽的容貌，倒是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之感。
瞥了眼演技高超的s级女武神，明羽默默地后退了几步，没有再搭话，只是望着温蒂那渐渐远去的身影。
在明面上，温蒂现在还是一位因渴望宝石而失去双腿能力的残疾少女。直到明羽的计划正式实施之前，她都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虽然天命方面或许会有疑心，但既然第四次崩坏没有如期发生，温蒂也没有表现出律者那残暴的一面，他们的怀疑也只能停留在猜测的层面，无法付诸行动。
毕竟，宝石的素体可不是那么好找的，看看静谧宝石实验那百分百的死亡率就知道了。
一旦温蒂有了什么损失，天命可很难找到下一个和渴望宝石有如此高适应性的人。
在天命对温蒂彻底失去耐心之前，她都会很安全的。
“把这次战斗里的重伤员都集中一下吧，我想我可以为她们提供治疗。”
看着温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明羽沉吟道。
虽然这场由逆熵发动的突袭完全可以说天命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那些女武神们终究是无辜的。
在能力所及的范围里，明羽不介意为她们减轻一下痛苦。
更何况，这场突袭怎么说也有着丽贝卡的一部分责任，明羽也希望能代替她向这些女武神赎罪。
“是吗？”
有些惊讶地看了明羽一眼，丽塔眸中闪过一抹赞赏。
作为主教大人所信赖的s级女武神，她当然知道明羽的月渊装甲里掺入了静谧宝石的部分能力，从而拥有了治疗己身的功能，但却从未听说过这份能力还可以作用在其他人身上。
可再想想那超出情报范围的两百米赤甲巨人，丽塔顿时觉得这种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那么，明羽大人的能力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
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意，丽塔柔声询问道。
“人数最好在三十左右。效果的话，大概是…断肢重生。”
想了想自己如今的实力，明羽给出了一个接近极限的答案。他虽然想对这些女武神们做些补偿，但也不会罔顾自己的能力。
出糗倒还是其次，一旦治疗途中失控，就不单单是关涉到他一人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会按照明羽大人的要求安排妥当的。”
将震惊藏在心底，丽塔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答道。
虽然在地位是她才是组织最上级的s级女武神，但此刻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执行了明羽的命令。除了对明羽那超规格实力的认可外，也是因为她明白这种治疗能力有多么惊人。
要知道，即便是手握创生之键的幽兰黛尔，也少有发动如此大范围且高强度的治疗。除了难有这样的机会外，也是因为她最强女武神的地位，需要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
很快，大洋洲支部就将此次基地保卫战中受伤的重伤员们集中了起来。作为主教直属的s级女武神，丽塔在皇后镇说的话还是极为管用的。
因为伤员的数量太多，无法用单个病房来承载，所以近三十名伤员都被安置在了一个大厅里，令场面有些槽乱。
移动病床围着成了一个尽量小的圆圈，空出了中央的小片区域，消毒水和各种药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除了伤员外，不少医护人员也好奇地围在了大厅边缘。对于这种有违医院规范的行为，她们也很是疑惑和不解，甚至还有不少医生护士在试图向那些转移病床的女武神抗议。
毕竟，不让伤员好好接受治疗，而是莫名地集中在这种地方，怎么看都不像干人事的。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明羽大人了。”
冲了明羽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丽塔温声说道。
轻轻点了点头，明羽没有和丽塔多说什么，默默地走到了大厅中央预留的空地上。
环顾了下四周的伤员们，明羽的心头不禁有些沉重。
这些女武神大多伤势极重，很多已是缺胳膊少腿了，毕竟泰坦的炮弹也不是吃素的。甚至，不少人都陷入了昏迷。
“御神装·月渊，着装！”
没有多加犹豫，明羽立刻唤出了装甲，而且当即就开启了第二形态，六只颜色各异的光翼在他背后伸展开来，银色装甲上的蓝色纹路也纷纷亮起，充盈的崩坏能流淌其中。
“苏醒吧，崩坏的支配者！”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明羽做出一个类似祈祷的动作来，口中轻声喝着声纹指令。
随着明羽的话音落下，他的手中浮现出了一枚白色的光球，圣洁的光芒从球体中慢慢散发出来，给人以一种直透心底的温暖触感。
在圣洁光芒的照耀下，争吵中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彷佛这种光芒中自有着一股令人平静下来的力量一般。
而近距离接触这道光辉的伤员则不禁激动了起来，那伤口处隐隐传来的酥麻感无疑在昭示着她们的伤口正在快速好转。
那些因战斗而失去手脚的女武神脸上更是直接流下了感激的泪水，原本她们都做好移植机械义肢的心理准备了，但如今那早已缺失的肢体处竟再次传来了触感。
圣洁的光辉越来越炽烈，一枚种子抽芽生长的巨大虚影在明羽手中呈现了出来，那是创生权柄的具现。
望着那道洁白光辉下的人影，许多人眼中都不禁湿润了。尽管这个世界因崩坏的存在有些不科学，但这种场景依然称得上奇迹二字。
更有信仰虔诚者直接跪在了地上，右手不住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嘴里喃喃着“天使”。
天命本就以宗教起家，尽管如今科学解开了很多未知，但宗教的风气在组织内部依旧浓厚。对于这些人而言，律者那扭曲规则的力量确实无异于神明了。
能用出这种超乎科学力量的明羽，再加上他背后延伸开来的六只光翼，更是完美贴合了她们心中对于天使的想象。
良久，圣洁光辉终于渐渐收敛，露出了已经完全恢复的众多伤员和位于中央的明羽。
晃了晃有些疲乏的身体，明羽长长地出了口气。这种大范围的治疗的确很考验人的体力，若非他的身体强度已经不下于律者，恐怕还真的坚持不下来。
冲着周围向他道谢的女武神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明羽便缓步离去了，他并不是为了得到感谢才这么做的。
“我代表天命，感谢明羽大人所做的一切。”
快步跟上了即将离开的明羽，丽塔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里满是诚恳的意味。
“呵！我可不是为了天命才这么做的！”这次明羽倒是没有避开丽塔的鞠躬，但他脸上却还是挂着不留情面的冷漠，“我不会忘记天命所做的一切，但至少，她们是无辜的！”
“总有一天，您会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的。”
对于屡次落她面子的明羽，丽塔脸上却仍是一副礼貌十足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明羽大人了。”见明羽又有开口嘲讽的趋势，丽塔也不再自讨没趣了，“而且，您的朋友们似乎和您有话想说呢。”
顺着丽塔指的方向，明羽也看见了前方等待许久的两名女武神，正是风暴小队的剩下两位成员，埃德娜和索伊洛。
第六十八章 这个世界有点冷
“你们回来了啊…”
明羽的视线在两位女武神脸上一瞥而过，根本没有看清任何东西就快速避开，语气中也带上了一分有气无力。
“大部分女武神都撤回了这里，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回答他的不是贯来活泼的埃德娜，而是一向寡言少语的索伊洛，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却分明隐藏着什么。
埃德娜紧紧咬着嘴唇，彷佛在竭力忍耐着什么一般。
少女大张着的褐色眸子狠狠瞪向了明羽，露出一副欲要择人而噬的凶恶神情来，可眼角的微微湿润却为其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这样啊。”
沉默了几秒，明羽才幽幽叹道，声音中透着明显的疲惫和敷衍。
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他不怎么想和这两个人说话。但他却又知道，有些事情是非说不可的。
“皇后镇的损失很大，死了不少人。”
直视着明羽闪避的眼神，索伊洛继续说道，彷佛只是在向他做着报告一般。
“是啊。”缓慢地点了点头，明羽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了，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她们最关心的问题，“丽贝卡也死了。”
“是你杀了她？”
一直保持沉默的埃德娜忍不住叫出声来，声音里满是颤抖。
“她是叛徒。”
面对少女充满斥责意味的话，明羽没有丝毫否认，眼眸微垂地应了下来。
“为什么！？”
埃德娜猛地大叫出声，音量大得惊人，似乎用出了自己的全部力气一般。连少女还算俏丽的脸庞都因此而有些扭曲，眼角也迸出点点泪花来。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少女武神和医护人员都投来了责备和好奇的视线。尤其是注意到还有明羽的存在后，这种视线愈发多了起来。
但或许是有人交代过什么，即便这里还算是医院范围，也没有人对大吼大叫的埃德娜出声斥责，更没有人试图靠近围观。
察觉到了周围关注的视线，索伊洛连忙扯了扯埃德娜的衣角，以此告诫她收敛一些。
“因为她是叛徒。”
很简单明了的理由，但说出这几个字却彷佛耗尽了明羽的力气一般，令他只能用故作坚定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虚弱。
面对丽塔的时候，明羽大可以肆无忌惮地甩脸色，毫无顾忌地出言讽刺，甚至一言不合就拔剑威胁。
但在面对埃德娜两人时，他却只有这么一个借口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为什么？！”
同样的三个字，埃德娜的话语中却多了几分颤抖。
尽管是从支部发布的声明中得悉了事实，但从明羽口中说出的“叛徒”二字却分外有力，如一把刀子般刺入了她的心脏之中，令少女的身体也不禁晃了几下。
“谁知道呢？”无视了少女所受到的冲击，明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语气中充满了冰冷，“或许是为了金钱，或许是为了名望，又或者是为了其他东西。
但毫无疑问的是，她背叛了天命。
那个女人，正是造成眼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天命自导自演的戏剧，而丽贝卡不过是一枚被欺骗的棋子，但明羽却只能将一切罪责推给一个死人，推给一个无法辩驳的对象。
“我不信！”
面对明羽的说辞，埃德娜身体颤抖地否定道。
那么温柔的丽贝卡队长，总是耐心地对待她所犯的每一个错误，细心地指导她训练和战斗的队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背叛天命，投靠逆熵，还让泰坦机甲把皇后镇搅得一团糟。犯下这一切罪行的人，竟会是丽贝卡队长？
这样的现实，她怎么可能会接受？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明羽指了指周围，为这个事件盖棺论定。
“不，不是这样的……丽贝卡队长不是这样的……”
埃德娜使劲摇着头，妄图否认这个事实，但泪水却如洪水决堤一般流淌而下。
是啊，皇后镇的基地被破坏成了这个样子，那么多的人因此受伤死亡，甚至来来往往的女武神中还有不少仍在身上缠着绷带。
一切都在诉说着那个事实，丽贝卡背叛天命的事实。
“她就是那样的人，一个叛徒！”
踏前一步，明羽带着宛如决胜一般的姿态，狠狠向少女的心中刺下了言语的利刃。
“不！不是这样的~~”
面对明羽的进攻，埃德娜只能痛苦地捂住嘴巴，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小声辩驳着，大滴的泪水不住流下。
少女心里明白，明羽所说的就是真相。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可她更加无法反驳……
终于，在明羽狠厉的目光下，埃德娜崩溃了。
狼狈地哭泣逃离，是少女唯一所能做的最后挣扎。
“你不去追她吗？”
望着埃德娜仓皇的背影，明羽将视线看向了仍留在原处的索伊洛。
“没有必要。”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毫不避让地迎上了明羽的目光，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埃德娜是丽贝卡队长从新人期就开始带在身边的，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哦。”
轻轻地应了一声，明羽表示自己知道了。
索伊洛的话没有说完，但明羽却也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也不禁长叹了口气。
若是姬子有一天也不明不白地背负污名死去，自己怕是也会和埃德娜一样吧。
看着这个表情冷漠的男子，索伊洛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明羽不该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才是。但在那半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丽贝卡队长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见明羽完全没有要坦白的意思，索伊洛也放弃了从这里得到线索的可能。她不是埃德娜那一根筋的家伙，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懂。
“这样啊。”
淡淡地说着，明羽的表情依旧是一片冷漠。
望着男子那没有丝毫波澜的红色眸子，索伊洛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等等…”
望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身影，明羽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听到明羽的呼唤，索伊洛脚步顿时停下，上半身向后转了过来，用略带疑惑的表情看着明羽，眼底隐隐升起一线期望。
“如果可以的话……”明羽抿了抿嘴唇，像是要积攒力量般深吸口气，“如果有选择的话，就不要当女武神了。”
“是吗。”
以冷淡的语气回应着，索伊洛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迅速将身体转了回去，用更快的速度大步远去了。
看着少女的背影逐渐消失，明羽却仍只是呆呆地停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茫然。
他知道，正如索伊洛说的那样，她们两人不会停止寻找真相，尽管这多半不会有结果。
没有结果，对她们而言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若真触及了真相，天命是绝不会在意几个工具的死活的。
这，就是天命。
在奥托的棋局上，无论是强大如律者，还是弱小如常人，都逃不开他所写下的“天命”。
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明羽忽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冰寒将他渐渐包围。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有点过分冷了。
第六十九章 温暖的颜色
“羽大哥~”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忽然响起的一道轻唤将明羽从发呆中拉回了现实。
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女，明羽眼中的恍惚渐渐散去，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你也回来了啊。”
“嗯。”望着面带憔悴的明羽，少女心中不由泛起些许酸楚，但还是笑着做出了解释，“希美前辈留在了那边处理事务。”
听到绯玉丸的回答，明羽微微颔首。
按皇后镇的受损情况，城市那边的探索应该是得停滞下来了，他在短时间里大概率也不会有任务，但逆羽小队留几个人在那边待命总是不错的。作为一个老手，希美的确考虑周到。
看着明羽脸上的疲惫，绯玉丸犹豫了数番，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柔声道：“……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负面情绪，从侵蚀之键那里传来的负面情绪。”
按照新加坡时遇见的幽灵所传授的技巧，她不应该把任何事都藏着掖着。有些东西，必须直截了当地指出来。
“这样啊…”明羽不禁长叹了口气，那大概是和瓦三特战斗的时间，“这事说来话长。”
那个时间，更加确切地来说，是瓦三特使用崩坏能中和血清的时间。
在见到瓦三特使用血清时，明羽心中对逆熵仅有的一丝信任也最终丧失了。
明明是抱着信任的心情，他将玛基博士交给了逆熵，希望保守派能把这种血清用于医疗，而不是奥托像那样作为兵器来使用。
哪怕明羽心里知道，保守派在征服宝石等事情上并不如何干净，但他对爱因斯坦她们仍旧保留着一丝信任，相信她们是不一样的。
但可惜，事实证明他错了。
保守派不仅将血清开发出了兵器的用途，还交给了可可利亚使用，令他差点身死于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逆熵和天命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在足够大的利益下，逆熵同样会“不拘小节”。无论是可可利亚为首的激进派，还是爱因斯坦为首的保守派。
听到明羽的叹息，绯玉丸的眸子不禁黯淡了几分，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失望之色。但就在她以为对方又会像以往一样拒绝时，明羽却是环顾了下四周，用探询的语气问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虽然这个地方也算僻静，可仍不时会有人经过，在谈这些隐秘的话题时，明羽不喜欢有多余的视线。
迎着明羽询问的视线，绯玉丸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眼中升起轻快的喜悦来。
下一瞬，少女顿觉一阵失重感从脚下传来，眼前所见之景便已不再是医院的庭院，而是鳞次栉比的房顶。
看着这陌生的一幕，绯玉丸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种高度，这种角度，这里赫然就是中央大教堂的顶部！
“故事有点长……”
这样说着，明羽在屋脊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了阴沉沉的天空。
皱了皱眉，明羽冲着天空挥了挥手，那因风之律者诞生而凝聚的厚重云层瞬间便被驱散开来，露出了后面澄澈的天空和点点星光。
从新加坡时的玛基博士，到这次战斗中瓦三特所使用的血清，明羽将这足以构成叛逆罪证的事实缓缓托出，只是模糊了自己的情报来源，也隐藏了自己保留了一管血清的事实。
在明羽身边轻轻坐下，绯玉丸安静地听着男孩的叙述，间或提几个小问题，却也刻意避开了明羽所隐瞒的东西。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明羽已经坦诚多了，少女不想一下子逼得太紧。她不愿令羽大哥为难。
“我真傻。”明羽脸上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天命不可信，难道逆熵就值得信任吗？”
他向来都是对别人说逆熵坏话的，劝他们不要相信逆熵。但其实一直以来，对逆熵保守派持有好感最深的，却是他自己啊！
看出了明羽眼眸里的自责，绯玉丸心中顿时一痛。
她并不能理解明羽对于逆熵的信任，但或许是先前地藏御魂带给她的情绪冲击仍有残留，让少女的内心也隐约感受到那股背叛和愤怒的滋味。
“这不是羽大哥的错！是逆熵的那些人辜负了羽大哥的信任！”
绯玉丸大声叫道，一双拳头不由紧紧握住，美目中满是愤概之色。
“呵呵~”面对绯玉丸的劝慰，明羽却只是冷笑几声，视线看向了皇后镇那至今还在升腾的黑烟，“但如果不是我自以为是地向逆熵提供了血清配方的话，他们怎么敢这样做!”
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地向丽贝卡和温蒂展露了善意，让那个一直寻求希望的女子看到了曙光，她也不会这么快展开行动。
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地把玛基博士交给了逆熵，可可利亚也不会放肆到这种地步，他也不至于在复制人身上消耗过多的力量。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奥托也不会让温蒂这么快激发渴望宝石的力量，皇后镇也不会遭遇这样的局面……
归根结底，即便这是奥托早已布置好的一场局，但他却是造成这一切变化的导火索！
自以为是地相信自己的力量，以为拥有月渊装甲和侵蚀之键的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最终却被奥托耍得团团转，连自己都差点搭上去。
“够了！”绯玉丸大喝一声，忽然将明羽的脑袋按向了自己的肩膀，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嘶哑，“已经够了~”
面对绯玉丸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明羽急忙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少女的手臂紧紧束缚住。
“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够努力了。”下巴顶在明羽的额角，绯玉丸轻声低语道，柔和的语气却多了一丝哭腔，“不要再强迫自己了…”
听完明羽的话，再结合已知的情报，绯玉丸的心中已经推测了大致的事实。尽管不知道明羽现在为何还保留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可她知道明羽当时一定是在拼命去战斗。
她知道，一向温柔的明羽绝对不会对需要帮助的人袖手旁观。
听着绯玉丸的话语，明羽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静静地倚靠在少女柔弱的肩膀上。
温蒂和丽塔见到了他强大的力量，埃德娜和索伊洛因丽贝卡的死而向他质问，但却不曾有一个人关心过他的酸楚。
被主教算计的无奈，被逆熵“背叛”的愤怒，被高位存在盯上的惶恐，系统隐没的惊慌……没有一个人在乎过他的这些感受。
明羽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举世无双的力量，只是一份能够自由活下去的权利而已。
但随着越来越被推向风口浪尖，他已经渐渐无路可退了，现在更是……
作为崩坏能生物，绯玉丸的体温要比常人低很多，但明羽却分明感受到有一股暖流自倚在少女肩膀上的脸庞处涌入心底。
闭上双眼，鼻间呼吸尽是少女身上的淡淡香气，明羽的心中忽然平静了下来，一行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落下。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湿润，绯玉丸心中更是一痛，手指在男孩那微乱的短发上轻轻抚过，像是要抚平他内心的创伤一般。
她并没有完全理解发生在明羽身上的一切，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明羽此时的脆弱，哪怕他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纤细的手指在男孩的黑色短发上缓缓抚过，感受着指肚下的微微颤动，绯玉丸心中升起浓浓的怜惜，以及一股淡淡的喜悦来。
一直以来，明羽都以他坚强的一面示人，那牢不可摧的身影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信任。但如今，明羽却第一次向她展示了柔软的一面。
“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一道柔和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在绯玉丸耳畔响起，明羽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姿态，数秒后又彷佛突然想到似的补充道，“毕竟，你来到现实也快一年了。”
“已经这么久了啊……”看着那双眼眶微红的浅红色眸子，少女语气中也有些叹息，“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察觉到绯玉丸眼中透露出的兴奋神采，明羽心中莫名一沉，但顿了顿还是表示了同意：“嗯，什么愿望都可以。毕竟……这是特殊的。
所以，大一点也没关系。”
“那么……”这样说着，少女如天空般澄澈的眸子露出几分狡黠来，“我想要永远和羽大哥在一起。”
“这…这……”
看着绯玉丸嘴角的笑容，明羽脸上顿时一红，的舌头不禁打起结来，不知是因为这明显犯规的发言，还是因为这个愿望的困难。
“嘿嘿~”见到明羽脸上的难色，少女的眼眸不由弯了起来，“如果这个不行的话，那羽大哥就去陪我看一次樱花吧。”
“咳~樱花…你喜欢樱花吗？”
装作没有听到绯玉丸先前的发言，明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更加容易实现的愿望上。
“嗯，樱花是一种很温暖的颜色。”点了点头，少女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以前的时候，我家旁边的广场上就有几株樱花树，开花的时候会很漂亮。”
察觉到了绯玉丸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熟悉前文明结局的明羽自然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怜惜来。
“好，我们就去看樱花！”
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羽如此宣布道。
“可是，今年的樱花已经谢了，得等明年了呢…”
用惋惜的语气说着，少女偷偷瞄了明羽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样一来，至少到明年樱花盛开之前，羽大哥都……
“我们去看樱花，明天！”
仍旧是一副信心满满的口吻，明羽的脸上写满了自信。
“欸？”
眼中升起一丝错愕，但在明羽灼热的视线下，少女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绯玉丸的同意，明羽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对现在的他而言，令樱花在此时盛放已不是什么难题，少女的许可反而会更加困难。
“温暖的颜色吗…”看着身旁女孩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明羽眼神中不由带上了几分迷离，“你也是啊。”
“唔~”
听到明羽的低语，绯玉丸不禁发出了羞怯的可爱叫声，脸颊也飞上了几片红晕。
第七十章 实验
夜晚，南太平洋。
一道蓝色弧光自高空掠过，刺破云层划出一条细长的轨迹，宛若彗星划过拖出的长长尾带。
蓝色弧光忽地坠向海面，在海天之间留下一道横贯的细线，纷乱的电弧以细线为中央扩散开去，惊起无数雷鸣炸响。
终于，雷光渐渐止息，露出里面包裹着的银色身影来。
视线打量了一圈四周，明羽缓缓点了点头，这个孤岛很符合他的要求，不枉他大半夜在天上飞了这么久。
这座岛屿极小，陆地面积或许还不如一个足球场大，但却足够偏僻，离最近的人类聚居地都至少有数千公里。
这也意味着明羽可以在这里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天命所发现。
长长地出了口气，明羽右手凝成手刀，向前重重斩出。
一道宽阔的巨型风刃瞬间形成，猛地斩向了明羽前方的地面。
轰！
在锐利的风刃面前，坚固的岩石宛若黄油般被毫无阻滞地切割开来，只留下了一个光滑如镜的平面。
“果然，这样就顺眼多了。”
挥手吹出一道旋风卷走碎石，明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虽然凹凸不平的地方也不是不能用，但平地还是更顺眼一些，待会也能省点功夫。
啪！
清脆地打了个响指，五个金色的空间虫洞在明羽面前慢慢打开。
唰唰唰~~
接连五道破风声猛然响起，五根约半米长的金属柱自虫洞中飞出，刺入了岩石地面之中。
扫了眼五根金属柱的位置，与脑海中的记忆细细比较了一番，明羽暗自点了点头。他的崩坏能操纵力没有令他失望，和预想中的方位没有丝毫偏差。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
海浪撞击岩石的波涛声伴着冰冷的海风向他袭来，让他的自言自语在出口的一瞬间便被打散，消融于茫茫天地之间。
抬起自己的左手端详了一会，明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这毕竟是早就下定决心的事情，他也没有在此退缩的理由。
散去了包裹住小臂的装甲，明羽右手凝成剑指，闭着眼睛向手腕处猛地一划。
一股刺痛感从手腕传来，温热液体在皮肤上缓缓流淌的触感让明羽心中一阵发毛。
即便在战斗中他曾无数次地受过远重于此的伤势，但这种“自残”的行为还是令他不由心底发怵。
虽然并不是没有材料可以替代他的血液，可这具堪比律者的身体中的血液无疑是最佳的素材，能令实验的成功率上升好几个百分点。
在温蒂律化的那次异变里，与他身体融合的崩坏能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令他的血液也拥有了优良的崩坏能容纳性。
没有时间值得浪费，明羽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控制着流出的血液落向五根金属柱间的地面。
以血为墨，一个诡异的五芒星图案以分散的五根金属柱间为支点渐渐形成，无数繁复而玄奥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填满了五芒星周围的空地。
“呼~”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明羽不由长出了口气，脸色也不禁阵阵发白。
手腕的伤口失去了明羽的刻意压制后在眨眼间就恢复如初，但他却还是勉力晃了晃脑袋以对抗脑海深处欲要昏厥的晕眩感。
眼下这具身体确实超乎人类常识，在失去了近一半的血液后也只是几乎发晕的程度而已，且明羽还能感受到这种眩晕感在快速消退。
真是不科学！
在心底暗叹了一句后，明羽便将之抛于脑后了。毕竟这是个讲崩坏的世界，科学规律本就是用来打破的，更何况还有那些肆意扭曲规则的律者。
看着眼前这个黑暗风满满的“魔法阵”，明羽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成就感来。
“崩坏能封印技术吗~”
低声赞叹了一句，明羽也不免对那个辉煌的前文明纪元心生神往。毕竟就连这个上限高到能够封印部分终焉力量的黑科技，也只是烛火之蛾的冰山一角。
当然，明羽所布置的这个只是一个仿造低配版本，功效还远不及烛火之蛾的百分之一强大，可对他而言也足够用了。
根据明羽送去逆熵的玛基博士所传回的资料，只要配上足够优秀的材料，这个封印模板就足以完成他的计划了。
虽然对这种“魔幻”风格的法阵，明羽心中还是有些不信的，但既然业界大佬都保证过了，他也只有试一试了。
毕竟虽说画风不一样，但这个法阵的组成却是科学而严谨的崩坏能回路和前文明文字，属于科学的结晶。
这也是明羽之所以留下玛基的原因，毕竟他对于这些东西完全是一窍不通，只能是抄抄大佬的作业，把别人设计好的东西制作出来罢了。
当然，也就是他崩坏能控制力足够变态，可以徒手勾勒出五芒星图案内复杂的崩坏能回路，否则他也得老老实实用专业器材来布置。
再次在心底吐槽了一番这诡异的画风，明羽翻手掏出了这次实验的最后一项材料，一枚帝王级崩坏兽的核心。
打量了几番手中鸽子蛋大小的崩坏能结晶，明羽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黯然。这枚核心来自一只伽尼萨，还是他刚来大洋洲时的战利品。
感受了下其中蕴含着的崩坏能后，明羽也收敛了心情，弹指便将其射入了法阵的核心位置。
随着核心结晶的就位，这个封印法阵也被彻底激活，灿烂的蓝色光芒以帝王级崩坏兽核心为原点开始扩散，连红色的血液都被映成一片幽蓝。
五根金属柱被一一激活，其中的五枚崩坏帝王级核心内的崩坏能也被激发了出来，与中央的那枚崩坏能结晶发生了共鸣，大量的崩坏能开始充盈拘束在法阵之中，却又在崩坏能回路的引导下隐隐向着中心汇聚而去。
感应了下法阵中的崩坏能强度，明羽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迈入了封印法阵之中，站在了属于他的预留位置上，完全不理会那足以催生帝王级崩坏兽的高浓度崩坏能。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六枚核心的共鸣也达到了最高值，构成法阵的血液猛地燃烧了起来，妖异的紫色光焰不断跳动，就连那五根金属柱也逐渐爬满了裂纹。
即便明羽特地选择了具有一定崩坏能传导性的特殊合金，但它们终究是不如魂钢金属，无法抵抗那高浓度的崩坏能。
终于，封印法阵中的崩坏能浓度开始抵达临界值，大量而无序的崩坏能开始冲击法阵，妄图寻找一个宣泄点，宛如锅炉中沸腾的水蒸气一般。
轰！
这次的封印法阵本就是明羽随手为之，本就不稳定的结构在大量崩坏能的冲击下猛然崩裂开来。而随着五根金属柱和六枚崩坏能结晶的炸裂，法阵中积蓄的崩坏能也顿时如出闸洪水般向周围奔涌而去。
在大量的崩坏能作用下，一只只崩坏兽开始快速诞生，并在眨眼之间就长到了十余米之巨。
“吼~~~”
甫一诞生，崩坏兽们就注意到了场中唯一的人类，纷纷冲着明羽发出了怒吼。
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嘶吼，明羽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视线却落向了手中握着的崩坏能中和血清——hsn-b46，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是他为了实验而特地准备的血清，就是为了缓解实验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崩坏能侵蚀。
可在刚刚那长达近半个小时的实验里，那些崩坏能却完全没有向他体内侵蚀的趋势。
“因为，崩坏能从来都是自高浓度往低浓度扩散的啊。哈哈哈~~~”
低声道出了答案，明羽猛地仰头狂笑了起来。
听到了明羽的笑声，崩坏兽们虽然不能理解这笑声中的含义，却都清楚自己受到了轻视，纷纷向着明羽迈出了自己粗壮的四肢。
眼见百余头巨兽将自己团团包围，其间甚至有近十体的下位巅峰级崩坏兽，明羽却是不慌不忙地止住了笑声，冷喝道：“既然你们想找死，那就都给我去死吧！”
话音刚落，明羽身上的崩坏能就骤然爆发开来，过于猛烈的威势甚至形成了狂暴的风浪，刮得崩坏兽们都不禁后退了数步。
法阵中的崩坏能最高值时也不过是帝王级的范围而已，但明羽身上的崩坏能甫一爆发就远远超过了这个界限，而且还在不断攀升。
当他身上的崩坏能到达顶峰时，周围的崩坏兽们都早已匍匐在了地面，那如深渊般恐怖的崩坏能波动已经彻底摧毁了崩坏兽那微弱的智慧，只留下了臣服的本能。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女武神们，在看到如此强的崩坏能波动时，恐怕都只会想到一个词——律者！
哪怕核心还未凝聚，但凭借那质量奇高的崩坏能，明羽身上的能量强度也已经不逊色于一位律者了。
扫了眼周围跪伏在地的白色巨兽们，明羽眼底涌出浓浓的杀意来。他现在的心情，可非常不好。
轰隆！
一道响彻天地的雷鸣声炸然响起，一束粗壮的雷光自九天直直地落向了这座孤岛，令整个岛屿都淹没在了雷电的海洋之中。
随着雷光渐渐散去，此地早已没有了任何孤岛，只见一道蓝色弧光向着西北方向的天边飞掠而去。
第七十一章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次日，一则新闻迅速传遍了世界各地，登上了无数国家和地区的网络热搜。
me社总部被人强拆了！！！
……
“他这是想干嘛？引发世界大战吗？！”
将报告拍在办公桌上，德丽莎怒不可遏地大喝道。
一来到办公室就收到了这样一份报告，这个世界到底能不能好了，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看漫画了?
这段时间以来，极东支部的事情一直很顺利，东南亚那边的工作也没有太大阻碍，以新加坡为起点的大片区域正逐渐打上天命的标志。
但德丽莎却没有料到意外说来就来，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黑天鹅”。
“或许，和昨天逆熵突袭大洋洲支部的事情有关吧…”
视线落在了德丽莎脸上，姬子撇了撇嘴角，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份报告她已预先看过了，自然知道德丽莎指的是谁。但以那个人的性格来说，不像是会主动挑事的。
“呵！天命还一点动作都没有呢，他就一个人跑去把me社给拆了！？”
冲着姬子翻了个白眼，学园长依旧是一副怒气难消的模样。
目光再度落在了报告上，视线在那一个个文字上扫过，德丽莎在愤怒之余也不免暗自心惊。
当日凌晨三点左右时，一尊高达两百米的红色盔甲巨人突然出现在me社，以无比暴力的手法将me社的建筑彻底拆除，并强势击毁了前来阻止的机甲部队。
而完成了这一切后，盔甲巨人又诡异地突然消失，正如它神秘的降临一般。
然而正当大家以为事件结束的时候，网络上又爆出了大量逆熵机甲的设计图纸，其中包括了五种主战型号和三种辅助型号，几乎每个大一点的国家和组织都收到了这份“大礼”。
视线转向了“泰坦机甲设计图纸大礼包”所附带的说明，看着那“hsn-b46”的署名，学园长的眉头也不禁拧在了一起。
根据说明里所交代的，为了加强世界的抗崩坏力量，逆熵自愿贡献出泰坦机甲的设计图纸，以壮大人类侧的实力。
但就算用脚趾思考，德丽莎也不会认为逆熵会这么好心，这定然是被自愿的。而犯下这一切的自称“hsn-b46”的人……
从那红色盔甲巨人的描述里，德丽莎便已经知道了拆除me社正是明羽所干的“好事”。
虽然不知道那个鬼铠武士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大，但这无疑是属于侵蚀之键的力量。
可是，德丽莎怎么也想不出明羽做出这一切事情的理由。
若只是为皇后镇事件而报复的话，拆掉me社就已经连本带利地找回面子了。但明羽却把泰坦机甲的设计图纸四处宣扬，简直是要把逆熵置之于死地。
正如天命的女武神部队一样，泰坦机甲部队就是逆熵的立身之本。而明羽这次的行动，无异于是在挖逆熵的根。
虽然不是每一个得到图纸的组织都能拥有制造机甲的实力，被泄露的机甲图纸也不一定是逆熵最先进的型号，但这对于逆熵而言却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了。
这种事既然能发生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明羽的存在将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令逆熵的掌权者寝食难安。
继上次强行劫持休伯利安后，明羽又一次在她面前展露了侵蚀之键那恐怖的侵蚀能力，让德丽莎也不由心生几分恐惧来。
能够得到逆熵主战机甲的设计图纸，也代表着明羽已经拥有了攻破逆熵数据库的能力。这也意味着，几乎整个人类世界的网络体系都处在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在这一刻，德丽莎也隐约明白了为何侵蚀律者能被称为断送文明的律者了。
而手握侵蚀之键的明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具有了毁灭人类文明的力量。
忽然间，德丽莎对于把侵蚀之键交由明羽一事生出几分悔意来。
当个体的力量能够威胁集体时，天平就不再平衡了。
而且明羽这个人，已经不再忌惮于使用这份力量了。
“德丽莎！那个孩子…是不会主动去挑衅别人的。”
见到学园长那微微颤抖的手臂时，姬子便知道她的担忧了。
无可否认，明羽的成长速度远远超出了她们的预计。到了现在，圣芙蕾雅已经没有制衡他的手段了。
可即便如此，姬子也愿意去相信明羽，相信那个她一手从长空市捡回来的孩子。
在德丽莎的圣痕事件中，是明羽冒险进入了圣痕空间里，把学园长解救了出来。
在蚩尤危机里，也是明羽挺身而出，不顾猜忌地率先指出蚩尤的审判级实力。
那一桩桩一件件，令姬子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明羽会无缘无故就犯下这种事。
“我知道。但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学园长缓缓摇了摇头，“这一次，他真的越界了。”
me社总部的毁灭还是其次，机甲图纸的外泄对于逆熵将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甚至足以废掉那几种型号的机甲。
先不论逆熵要如何渡过这次危机，这无疑会大幅度激化逆熵和天命间的矛盾，令两大组织那薄弱的信任彻底破碎。
见到德丽莎那张小脸上难得摆出严肃的神情来，姬子也不禁叹了口气。
她知道，德丽莎说的没有错，明羽这次的确过分了。
无论他有什么理由，这次事件都极有可能成为引爆天命和逆熵矛盾的导火索。
“总之，还是先看看他怎么解释吧。”
轻摇了摇头，姬子拨通了明羽的通讯。
“……好吧。”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见姬子已经开始了动作，学园长也只能表示同意了。
“喂，姬子阿…姐？”
通讯很快接通，明羽充满疲惫的声音回响在了办公室中。
“嗯，是我。”在德丽莎的眼神示意下，姬子选择了开门见山，“今天凌晨，me社……”
“没错，我干的。”
出乎两人预料的是，明羽对此没有丝毫狡辩，直接打断姬子承认了一切。
“那机甲的图纸……”
“也是我公布的。”
又是一次抢答，明羽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为什么！？”
德丽莎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她实在无法忍受，犯下这些错误的明羽竟然还用一种本该如此的语气，彷佛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一般。
“这是，逆熵应该付出的代价！”
明羽的语气里还是没有丝毫愧疚，疲惫的声音也无法掩饰其中蕴含的坚定。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德丽莎再次大叫起来，往日里娇柔的声线里充满了愤怒的意味。
这一次，明羽彻底激怒她了。
明明是犯下那么大错误的人，竟然还用这种理直气壮的口吻和她说话！
“……那么，你知道逆熵在皇后镇干了什么吗？德-丽-莎。”
沉默数秒，明羽平静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但哪怕他没有大声说话，任谁也能看出那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而且他还毫不客气地对学园长直呼其名。
“我……”
面对明羽突如其来的质问，德丽莎一时语塞了。
“昨天，大洋洲支部损失了二十七位女武神，五十三人重伤。而且…而且……”
用平和的语调说出了天命侧的伤亡，明羽迟疑了数次，最终还是没能把逆熵突袭皇后镇的真相说出口，也隐瞒下了温蒂和自己的变化。
“而且什么？”
敏锐的学园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不放弃地追问道。
战士的直觉告诉她，明羽没能说出口的东西才是他做出那些事的真正原因。
“me社总部当时还有上千人，但除了驾驶机甲与我战斗的一百二十三人外，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彷佛没听到德丽莎的话一般，明羽直接略过了那个话题。
“难道我应该夸你吗？”
双手抱住胸口，德丽莎撇了撇嘴，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即便她心中还有点小庆幸，明羽并没有冷血到漠视一切生命的程度。可明羽毕竟是犯了事的，她不能在对方认错前让步。
出乎德丽莎预料的是，明羽丝毫没有在这点上纠结的趋势，反而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会伤心吗？”
男孩的话语透着深深的疲惫，小心翼翼的期冀下又隐含着微不可查的绝望。
“什么意思？”
心中莫名一慌，德丽莎不禁开口反问道。
“哔——”
但回答她的只有突兀的电音，对方完全没有期待回答的意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拳头锤了锤桌面，德丽莎不甘地叫道。她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明羽，但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什么叫“如果他死了的话”？
就凭那套月渊装甲里乱七八糟的能力，德莉莎也不认为明羽会轻易死去。
更何况，按照明羽在me社总部展现的实力来看，连她都没有把握可以战胜他了。
毫不夸张地说，明羽此时已经有了在世界上横着走的力量了。哪怕遇上最强的那几人，他也有极大的概率活下来。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或许……”
看着那逐渐暗淡下去的虚拟屏幕，姬子彷佛想到了什么，不禁低声喃喃起来。
“或许什么？”
听到姬子的低语，德丽莎的兴趣被勾了起来。论起对明羽的了解，她的确比不上姬子，自然也希望对方能想起什么来。
“没什么。明羽的事情就先放放吧，你该处理今天的文件了。”
摇了摇头，姬子将德丽莎按在了办公椅上，柔声催促了起来。
“啊～”
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喊叫，学园长也只能将关于明羽的疑问暂时压在心底，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她知道，以姬子如今的表情来看，今天是没有摸鱼的机会了。
如此，学园长开启了勤奋工作的一天。
第七十二章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端坐在自己房内，看着梳妆镜中呈现的美丽姿容，绯玉丸心底却有些慌乱。
自昨晚应下了一起看樱花的约定后，羽大哥就没了踪影。
足足一整个晚上，他的房间里都是一片漆黑。
直到今天上午，极东地区才有了me社总部被强拆的传闻，并很快得到了证实。同时更有逆熵机甲的设计图纸在网络上疯狂传播，署名则是令人颇为在意的“hsn-b46”。
到这时，绯玉丸心里就已经完全明白了，为何在皇后镇会没有羽大哥的踪迹。
强拆me社总部，泄露泰坦机甲图纸，这是明羽对逆熵所进行的报复，也是一种警告。
他在向逆熵正面宣示，他拥有能够毁灭逆熵的力量，无论是从物理上，还是从精神上。
明羽正在以一种毫不掩饰的方式展现自己的力量，并妄图凭一人之力逼迫逆熵低头！
面对明羽这种狂妄的行为，逆熵会如何行动绯玉丸并不在乎，她相信羽大哥不会那么鲁莽。若没有一定的把握，他定然不会将逆熵逼迫到这种地步。
可即便相信明羽拥有足够的力量，作为前文明侵蚀律者的她却明白侵蚀之键绝非能够轻易就可以使用的东西。
无论明羽的能力再如何强大，他终究是要受到精神和**的限制。正如最聪明人类的大脑在计算能力上也无法与超级计算机媲美一样，灵魂寄宿于躯体的生命是无法与纯粹的意识形态生物相比较的。
换而言之，只要明羽还得凭借**而存在，他就永远无法发挥侵蚀之键的全部力量。而在这种状态下，要攻破逆熵数据库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在继承了前文明遗产的情况下，天命和逆熵的科技力量绝不是同时期的逐火之蛾可以相提并论的。可即便它们还远比不上最强时期的逐火之蛾，但依然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想要攻克逆熵的数据库，对于全盛期的侵蚀律者而言或许不是难事，但对于仅持有侵蚀之键的明羽而言却并不简单。
心中正为一整天都失去联系的明羽而担忧着，绯玉丸却忽然察觉到身边有一阵熟悉的崩坏能波动传来，一个金色的空间虫洞在她右侧缓缓打开。
正当少女心中诧异的时候，一张印有樱花图案的邀请函从虫洞之中轻飘了出来，宛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举着一般向她缓慢飞近。
‘今日风光正好，樱花烂漫，特邀绯玉丸小姐来此一观。’
在那邀请函的中央，流畅优美的行书文字令少女不禁脸上一红，署名处赫然便是“明羽”二字。
看到这封邀请函的瞬间，绯玉丸压抑在心头的担忧便散去了大半。但很快，新的慌乱又在少女的心底开始滋生起来。
看了眼自己身上依旧整齐的制服军装，绯玉丸心中不禁泛起了难。
虽然约好了今天要去看樱花，但明羽似乎完全忘记了通知她具体时间，以至于这邀请来得是那么的猝不及防，连给她更换挑选衣物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那足有一人大小宛若门扉的空间虫洞，稳固的边缘没有丝毫颤动，彷佛一扇真正的实体门户一般。可绯玉丸却知道，维持这样一个空间通道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毕竟侵蚀之键的位置离这儿已经极为遥远了。
长出了口气，少女心底迅速下了决断，拍了拍自己脸颊再简单理了理头发后，便缓步踏入了虫洞之中。
一步踏出，眼前的景象已是截然不同，宽阔的原野映入了绯玉丸的视线之中。
而在那原野之上，正笔直地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夕阳的余晖顺着男孩的侧脸流过，将那俊秀的脸庞染上一层金红的光泽。
见到少女的出现，明羽的视线在那制服上不禁多停留了数秒，眼中明显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他便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飞快移开目光，脸颊微红地温声问候道：“晚上好啊，绯玉丸。”
“晚上好，羽大哥。”
视线在明羽身上的私服上快速扫过，绯玉丸忍不住薄嗔了一眼，脸颊也微微鼓起，但还是向着明羽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抿了抿嘴唇，绯玉丸决意暂时忽略服装的问题，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正事上来。毕竟，羽大哥不久前才刚和逆熵交锋了一次，些许细节上的疏忽也是可以原谅的。
想到这，绯玉丸连忙四处环顾，寻找着本应存在的樱花踪迹。
注意到了少女的动作，明羽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柔声解释道：“虽然灿烂的樱花很美丽，但樱花逐渐盛放的景象，我也希望能够和你一起见证。”
迎着绯玉丸那澄澈的蓝色眸子，期待之中又满含着温暖的关切，让明羽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这就是，一周年…的礼物了。”
一边说着，明羽右手拇指和中指缓缓伸出，轻轻打了个响指。
随着清脆的响指声传荡开来，一股柔和的崩坏能波动也随之荡漾扩散，原野上苍黄的枯草迅速泛绿。
与此同时，一株株新芽也顶开了泥土的遮掩，向着天空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在这片原野上飞速长出一片树林来。
眨眼之间，新芽已长成了亭亭如盖的大树，粉色的花苞须臾便占据了所有枝头，将原本的绿意完全覆盖。
咔嚓~
隐约一声脆响，稚嫩的花苞顿时收敛了全部的羞怯，五瓣的裙摆完全展开，中央的黄蕊微微轻晃，向着世界傲然展现起了自己的美丽。
宛若童话中的魔法一般，一片樱花林在数十秒内拔地而起，无数盛放的樱花组成了粉色的云海，与天空中那火红的晚霞交相辉映，更添了几分绚丽。
将这奇迹般的变化收入眼底，少女的眸中亮起了无比璀璨的神采，那浓浓的喜悦之情已近乎满溢了出来。
这是羽大哥专为她制造的花海，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颜色。
嗅着空中飘荡的清淡香气，看着眼前绚烂的樱色云海，绯玉丸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欣喜，视线忍不住偷偷瞄向了身旁的男孩。
见自己预先埋下的樱花种子都发挥了应有的效果，明羽也是长长地出了口气，安下心欣赏着这难得的光景。
忽然，明羽的脸颊传来一道柔软细腻的触感，鼻间也被一股温暖的幽香所萦绕，令他心神不禁一阵荡漾。
咔~
明羽微微转过头去，视线正对向了那台被高高举起的手机，屏幕中的两人脸颊紧紧相贴，捕捉的画面完美记录了少女明眸中的喜悦和男孩脸上的惊讶。
微风轻摇，一缕粉色的发丝在明羽脸庞上轻轻抚过，送来的淡淡花香中混杂着一股分外醉人的幽香。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看着屏幕中自己嘴角的笑意，明羽心底也彷佛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所填满。
第七十三章 赏樱
沿着事先预留的通道缓步前行，看着充盈眼前的纷繁花海，感受着身旁少女的存在，明羽心中彻底被喜悦所充满，一直萦绕心头的沉重也暂时退去。
兴奋地看着眼前如云似瀑的粉色花朵，绯玉丸的视线时不时地偷偷瞄向了右前方的明羽，但当目光瞥过他随步伐轻轻晃动的左手时，少女激动的内心却不免感到一丝丝遗憾。
右手虚握了几番，少女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些许悸动。尤其是想到昨日明羽那卸下伪装的模样时，绯玉丸脑海中更是生出一种豁出一切的冲动。
可一想起明羽平日里的各种“迟钝”表现，她的心里顿时便犹豫了。
绯玉丸虽然能感受到明羽对她的特殊，但这和她想要的那一种“特殊”却相差甚远。
尽管这样想有些贪心，可绯玉丸仍想要在明羽心中占据那特殊的位置。
但愈是这样期待着，她就更加害怕当结果揭晓时，明羽的回答不会是她想要的那一个。
“好了，就在这里吧。”一边说着，明羽在宽阔的空地中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望着身侧的少女，“虽然可能有些多余，但还是容我先问一下，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
“嗯？”
明羽突然的举动令绯玉丸差点没有反应过来，险些直接撞上对方的身体。
视线瞥见了明羽脸上的郑重，绯玉丸脸颊不禁飘上了一抹红晕，细若蚊音地回答道：“…还没有。”
对于绯玉丸而言，普通的食物并不是维续活动的必需品。在明羽失去联系和担忧赏樱约定的这段时间里，她更是无心于饮食。
再说了，哪怕是在正常的时日里，此刻也仍处于大洋洲支部的饭点呢。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明羽不由轻轻点了下头，这也算是不枉费他特地估计好时间了。
虽然食物对绯玉丸来说不具备传统上的补充能量的作用，可明羽依然愿意在这一点上较较真，相信少女仍需要正常的一日三餐。
这样想着，明羽右手往衣兜里一掏，拽出一张大大的野餐布来。
看着明羽恍若魔术般的行为和脸上自豪的笑容，绯玉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决定忽略那道熟悉的崩坏能波动。
“良辰美景在前，怎么能没有美食呢？”
一边轻笑说着，明羽将野餐布铺在了空地上。
随着野餐布平铺开来，空荡荡的表面下一秒便被无数美食所填满，各种食物的诱人香气混在清淡的花香中扩散开来。
“这是……”
见到野餐布上几乎占据一半数量的豆类制品，其余也皆是她所钟爱的菜式，绯玉丸不禁惊呼出声来。
“我说过的，这是专为你准备的礼物哦。”眼中盈满了笑意，明羽的语气也变得温柔无比，“怎么样，喜欢吗？”
“我……”少女的眼睛里盛满了欢喜，本就澄澈的眸子多了几分湿润，“最喜欢羽大哥了！”
“嗯，你喜欢就好。”
眉头微微一挑，明羽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脸上不动声色的说道。
未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少女的眼眸不禁黯淡了几分，但心中充盈的喜悦很快就冲散这点小小的阴霾。
咬了咬嘴唇，绯玉丸后退了一步，捏起制服裙摆轻轻转了个圈，一道白色的华光在她身上逐渐亮起。
白色光芒一闪而过，少女身上的军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白色水手服上衣加格子短裙的装扮，裙摆还随着少女身体的旋转而轻轻飘动，与白色过膝袜间构成一抹醉人的绝对领域。
“我这样……好看吗？”
少女微微仰起头来，湛蓝的眸子媚眼如丝，白嫩的脸庞染上一层恰到好处的红晕，软糯的声音更是夹着一丝扣人心弦的轻颤。
“……”
明羽没有回答，这出乎预料的发展直接令他的大脑宕机了。
哪怕樱花开的再如何烂漫，又怎么能及得上眼前少女的百分之一呢？
见到明羽呆愣的浅红色双眸，绯玉丸心中也对这必杀的一击感到格外满意，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来。
虽然这套服装是依赖崩坏能而呈现的，且维持这种姿态对她而言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但在看到明羽吃惊的表现后，少女便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更何况，羽大哥为了这次的礼物而准备了这么多，她也希望能为让这次赏樱更加完美一些。
“很…很适合你。”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明羽迅速移开了视线，脸上顿觉一阵阵火辣。
听到明羽的称赞，绯玉丸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主动拉着明羽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身体的变化令明羽回过了神来，也意识到了让客人主动是他作为主人的失职。
目光落在了身旁安静跪坐的少女身上，看着那有些纤薄的白色布料，微微摊开的裙摆间也露出了大片美好的雪白，明羽不禁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会冷吗？”
话一出口，明羽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愚蠢。
作为崩坏能生物的绯玉丸体温本就低于人类，对于温度的些许变化更是无感，怎么可能会觉得寒冷。
“唔…是有点冷呢。”
但令明羽感到意外的是，少女竟脆生生地应下了自己的问题，还以无辜的可爱神情眨了眨眼，彷佛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看了看自己身上并不厚实的卫衣外套，明羽轻叹了口气，双手在身前缓缓合拢，淡淡的红色光芒在他的手掌之中亮了起来。
并拢的手掌忽然打开，一只只火红的蝴蝶从中倏忽飞出，绕着两人盘旋飞舞了起来，扇动的翅膀抖落一片片温暖的红色粒子。
“这样就暖和多了。”
长叹了口气，明羽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样精细的崩坏能操控对他而言也是个颇为困难的事情，若非有了半律者化的蜕变，他恐怕还做不到这么细致的操控。
看着落在自己指尖的红色精灵，栩栩如生的火焰蝴蝶却没有令少女感到丝毫的灼热，反而有种柔和的暖意。
再看了眼明羽脸上大松了口气似的笑容，绯玉丸心中也不禁长长一叹，喜悦之余竟感受到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打击。
放下了“刁难”明羽的念头，绯玉丸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身前的美食上。
“诶？这是……”
手指在野餐布上轻轻抚过，那熟悉的感觉令少女忍不住惊呼出声。
“嗯，这确实是从芽衣那里借来的。”
迎着绯玉丸探询的视线，明羽点了点头，承认了她的猜测。
“所以，这些都是芽衣姐姐做的吗？”
看着这些仍旧冒着热气的食物，绯玉丸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惊讶。
“毕竟……我并不擅长料理嘛。”
虽然少女的惊叹中并没有讽刺的意味，可明羽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即便他带着这些食物从圣芙蕾雅一路穿梭空间来到这里，依然逃避不了明羽借由他人的手完成这份礼物的事实。
似乎注意到了明羽情绪的低落，绯玉丸迅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反而信心满满的宣告道：“总有一天，我也能为羽大哥做出这样的料理的。”
“嗯，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看到少女眸中的坚定，明羽心中也不禁一阵动摇，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彷佛若无其事的期待笑容。
“唔…这瓶酒似乎……”
注意到了明羽手中即将开瓶的葡萄酒，绯玉丸眼中不由升起一丝慌乱，口中慌乱地叫出声来。
第七十四章 樱色的夜
“我的酒呢！！？”
看着冰箱里空荡荡的某处，姬子高声吼叫道，音调比平常高了至少八分。
“什么酒？你怎么又要喝酒？”
在餐桌的主位上坐下，德莉莎闻声看向了姬子，好看的眉头不禁轻轻皱起。
“就上次你输给我的那瓶啊，你不会偷偷藏起来了吧？”从冰箱里拎出一瓶啤酒，姬子用狐疑的目光盯向了德莉莎，“而且，我每天只是喝一点点而已。”
“呵！你那也叫一点点？”
对于这个爆弹女的嗜酒程度，德莉莎还是深有体会的，自然不会相信这种毫无可信度的说辞。
一想到明明深知对方是这样的人，自己竟然还用酒来当赌注，德莉莎就不禁一阵懊恼。此时听到姬子提及那瓶酒莫名失踪，她的心底顿时便舒畅了许多：“我怎么可能会藏你的酒，本学园长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看着德莉莎一本正经的样子，姬子虽然心知酒的事情和她应该没有太大关系，可嘴里依旧不肯服输。
“哼！”
把头一偏，宽宏大量的学园长决定不理会这个死鸭子嘴硬的人。
双手将小瓷杯捧到嘴边，德莉莎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杯中的苦瓜汁，脸上露出了惬意十足的神情，才若无其事地道：“不过是一瓶酒而已，值得大惊小怪吗？”
“你说的轻巧？那可是全世界只剩下几百瓶的好东西啊！”
将手里的啤酒打开，姬子吨吨吨地喝了一大口，才冲着德莉莎大声反驳道。作为一个资深的酒鬼，她不容许任何人轻视酒。
“那你记得那瓶酒的牌子和年份吗？”
捏着鼻子用手扇去了那迎面而来的酒气，德莉莎的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但还是向姬子露出了一个满含蔑视的眼神来。
“这不重要！”
再次将手中的啤酒喝去小半，姬子略带醉意地大声喝道，充分阐释了什么叫“理不直气也壮”。
面对姬子的回答，学园长没有继续答话，只是用轻蔑的眼神仰视着她。
这种每天都能喝啤酒喝到不省人事的酒鬼，甚至能把如此名酒用冰箱和剩菜一起保存的人，怎么可能会品酒？
但一想到自己竟然把如此珍品输给这种人，德莉莎便不禁心中一阵郁闷，连忙轻啜几口苦瓜汁压压惊。
“如果是酒的话……明羽貌似从冰箱里顺走了一瓶。”
从厨房端着两盘菜走出来的芽衣听到了两人的争论，想了想后才小声给出了一个可能的解释。
“那小子还好意思回来？”
“我是哪里得罪他了吗？偏挑我最贵的酒拿！”
听到芽衣的解释，德莉莎和姬子纷纷面露不忿地说道。
虽然知道明羽已经到了极东，但德莉莎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回圣芙蕾雅，而且连招呼也不和她这学园长打一个。
姬子则是心疼起了自己那瓶珍藏多时的好酒。哪怕她不怎么会品酒，但好歹也是个资深酒鬼了。
那种连她都一直不舍得喝的珍品级名酒，显然是要在自己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啊，现在却要砸在明羽手上了。
视线在德莉莎和姬子身上缓缓扫过，芽衣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
她们似乎都对明羽回来过的事情不觉得惊讶，而且学园长好像对明羽有挺深的怨念呢。
“他说是约了人去看樱花，拜托我做了些料理，所以顺便就拿了一瓶酒来调节气氛。”
犹豫了一下，芽衣还是好好交代了下事情的经过，希望能让这两人消消气。
“樱花？这时候哪里来的樱花？”
既然酒都已经没了，姬子也懒得计较了，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可能发生的桃色事件上。
“欸？姬子阿姨没有看到吗？”回答她的不是芽衣，而是端着汤从厨房走出的琪亚娜，“就在从宿舍到教学区的那个小山坡上，明羽新种了三株樱花，开得可好看了呢。”
“这样啊。”
听琪亚娜这么一说，姬子也想起了路上的那片不同寻常的樱粉色。
耐心地等到了琪亚娜将汤放在了餐桌上，姬子立马一拳头砸了少女头上，使劲搓弄着那头柔顺的白发，嘴里咆哮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阿-姨！！！”
“呜~芽衣救偶~”
两只手挣扎着伸向了芽衣的方向，被姬子用手臂箍住脖颈的琪亚娜发出了含混的求救声。
“他约了谁看樱花呀？”
一边折腾着作死的白发少女，姬子向芽衣问道，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应该…是和绯玉丸吧。”
无视了琪亚娜的求救，芽衣迟疑着答道。虽然明羽没有主动提及，但根据他对料理的要求来看，很明显不会有其他人。
“是绯玉丸那丫头啊。”
点了点头，姬子对这个瓜很满意，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那好吃的呢？那小子难道全都带走了？”
看着餐桌逐渐摆满，德莉莎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
鼻尖轻轻耸动了几下，她敏锐地发现空气中残存的气味和餐桌上现有的东西相距甚远，甚至比泡面中图片与实物的差距还要大，这令她的眉头忍不住再次皱了起来。
虽然芽衣的手艺一直不错，但这家常的风味哪里能和精心准备的大餐相比？
明明是拜托了芽衣干活，那小子还好意思白嫖？竟然连一点都没有剩下！
“唔……其实，根据明羽准备的食材来看，他是有留了四人份的量在这里的。只是……”
听出了学园长对明羽的不满，芽衣急忙解释道，生怕会加深两人间的误会。
顺着芽衣小心翼翼的目光，德莉莎的视线也理所应当地落在了某个白毛团子身上。
“这又不能怪我，是明羽叫我赶过来的！”见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了自己身上，琪亚娜不由一慌，毫不犹豫地就把明羽给卖了，“而且，布洛妮娅也有吃的！”
“我只吃了13%。况且即便我没有吃，琪亚娜大笨蛋也会把那些全部吃光的！”
对于琪亚娜的祸水东引，布洛妮娅选择了用数据说话。
“抱歉，是我没有看好琪亚娜。而且……我也吃了一点。”
脸颊飘上一抹红晕，芽衣微微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这和你没有关系。那个小子……”通过三人的证词，学园长已经大致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她已经可以想象出明羽看到自己明知有过好吃的却只能嗅着余味干瞪眼的猥琐模样了，“真是幼稚！”
只是因为me社的事情训了他几句而已，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看着餐桌上家常的菜肴，学园长胸中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只能大口喝着苦瓜汁品尝苦涩的滋味。
“只是一点点吃的而已，至于那么放不下吗？”
看出了德莉莎的不甘，姬子心中因名酒丢失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轻笑着挪愉起来。
“哼！”
没有理会姬子的嘲讽，学园长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白毛团子身上，嘴角不禁轻轻勾了起来。她是不能把明羽揪过来报复回去了，但这里可还有一个共犯呢。
闻着空气残存的香味，想必这孩子当时一定吃得很开心吧。
“琪亚娜，快点吃哦。吃饱了，我们就好好活动一下吧~”
看着正大快朵颐的琪亚娜，学园长慢慢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啊？”
听到德莉莎“恐怖”的声音，琪亚娜动作不由一僵，视线看向了手中堆出一个小山峰的碗，觉得这饭顿时就不香了。
…………
酒过三巡，明羽脸上添了几分醉意，只觉头脑也昏沉了许多。
若是只有他一人喝的话，明羽大概喝完几杯就停止了。毕竟他只是想试试酒的滋味而已，并不想体会醉酒的感觉。
但倘若让身为女孩子的绯玉丸喝的比他还多的话，明羽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纵然他想用未成年人不得饮酒的规矩来约束绯玉丸，可正在兴头上的少女显然不会听他的话，而且绯玉丸的年龄也不好断定其是否成年。
于是乎，伴着满桌的美食，两人喝了一杯又一杯，明羽甚至去最近的城市补充了一次酒水。
算了下时间，明羽再次往两人的杯中添满了红色的酒液，郑重地举起了盛满美酒的高脚酒杯。
看到了明羽的动作，绯玉丸也心领神会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目光看向了身旁已透着三分醉意的男孩。
火焰凝聚的蝴蝶翩翩起舞，挥洒下大片的光明和温暖，驱散了秋夜的黑暗与寒冷。
红色的光芒映照下，少女脸颊的酡红愈发显得妩媚动人，令明羽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不顾一切地将眼前的少女拥入怀中。
但残存的理智还是勉强抑制了他内心的冲动，束缚住了他心中的野兽，让理性主导了一切。
“虽然现在也许晚了一点，但我还是得说…”深吸口气，明羽轻轻伸出了自己的酒杯，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绯玉丸，欢迎来到这个时代。”
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男孩，一股无比强烈的感动涌上了少女的心头，瞬间驱散了绯玉丸心中的小小郁闷，过往和明羽相处的一幕幕也情不自禁地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从圣痕空间中将自己解救的英勇，在圣芙蕾雅宣布她能开始新生的温柔……再到此时道出祝贺的微笑。
英勇的羽大哥、温柔的羽大哥、愤怒的羽大哥、无奈的羽大哥……那一个个身影开始重合，最终在少女心中凝聚成了感动的洪流。
眼眶盈满了泪水，少女心中满溢的幸福令她无法再说出任何完整的话语，只能举着手中的酒杯往另一个杯子轻轻撞去。
啪——砰——
两只酒杯轻轻相撞，空气中猛然有巨响炸裂，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两人酒杯相击的瞬间。
循声看去，绯玉丸只见到了高空盛放的火树银花，璀璨的彩光透过樱花的空隙映入了她的眼中，令少女的眸子也充满了耀眼的光彩。
“我喝醉了~”
盯着明羽那满是红晕的脸庞，绯玉丸坚定地低声说道。
“那…我们不喝了？”
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明羽探询着问道。
“我喝醉了~”
彷佛在坚持着什么一般，绯玉丸再次重复了这四个字，目光看向了双眼已经迷离的明羽。
“所以……”
昏昏沉沉的大脑令明羽无法处理复杂的信息，只能求助在理论上已不会醉酒的绯玉丸。
但这一次，少女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着他扑了上来。
‘所以你这是要耍酒疯了？’
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明羽只觉得嘴唇传来一个无比柔软的触感，一瞬间翻涌上来的酒意便令他失去了意识。
火焰蝴蝶纷纷湮灭，让这片樱花林彻底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第七十五章 仓促的旅行
睁开眼睛，入目是大片的樱色，云层遮掩下的白色天空在樱花的间隙中充当了绝好的背景板，将樱花衬托得愈发娇艳动人。
昨晚的记忆零碎地涌入昏沉的大脑中，异样的身体触感也令明羽渐渐清醒了过来。
将头轻轻一低，明羽便能看见怀中少女恬静的睡颜，几缕粉色的发丝垂落在少女雪白细腻的脸庞和脖颈间，凌乱之中透着一股别样的娇憨。
此时的绯玉丸已经变回了制服军装的模样，可爱的脑袋枕在了他的臂弯中，一只手不安分地搭在了他的胸膛上，从那衣服的褶皱里依稀还能够想象出少女昨晚的行动来。
看着少女身上依旧还算整齐的制服，明羽心中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昨晚他难得宿醉，但好歹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当然，凭绯玉丸现在的存在形式，他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就是。
可即便如此，怀中依偎着的少女依旧令明羽的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幸福来。若他能够选择的话，或许……
心中微微一黯，明羽忍不住伸出右手来，食指小心翼翼地顺着少女脸颊的发丝轻轻划过，将这几根调皮的头发拢到了耳后，动作轻柔地彷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不，对明羽而言，这个女孩就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似乎是察觉到了明羽的动作，少女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澄澈的眸子宛若雨后的天空一般纯净。
“吵到你了吗？”
注视着少女仍带着几分慵懒的脸庞，明羽轻声问道。
“没有。”轻轻摇了摇头，绯玉丸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来，嘴里脆生生地喊道，“早安，羽大哥。”
“嗯。早上好，绯玉丸。”
一边说着，明羽动了动被压着的手臂，示意自己要起来了。
但绯玉丸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彷佛听不懂他的话一般，连放在他胸口的手都没有挪开的意思。
看着少女试图萌混过关的动作，明羽只觉得身体宛若被雷击一般，酥酥麻麻的幸福从他的四肢百骸中不断涌出。
“咳咳…那个，我要起来了。”
虽然明羽也有些贪恋此刻的幸福，但理智却催促着他远离温柔乡。
“哦~”
嘴里不甘地嘟囔着，绯玉丸终于缓慢地从明羽身上离开。
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渐渐消失，明羽心底不禁一阵惆怅，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露出一贯的平静来。
见绯玉丸弯腰欲要收拾野餐布上的狼藉，明羽急忙叫道：“不用了，我来就好了。”
一边说着，明羽挥手便从空中引来了大股的水流，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方式冲洗起了碗碟。
看到明羽高效的清洗方式，绯玉丸才不甘地撇了撇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无论是准备食物还是收拾残局，她都一点忙也没有帮上，这令少女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放心，下次会让你帮忙的。但这一次，就让我来吧。”
看着绯玉丸嘟起小嘴的可爱模样，明羽忍不住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温声劝慰道。
“下次一定！”
直盯着明羽那浅红的双眸，绯玉丸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下次一定。”
看出了少女眼中的坚定，明羽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弧度。
“樱花落了好多呢……”
将视线转向了稀疏了许多的樱花海，绯玉丸的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伤感，目光也细细打量着剩下的樱花，珍惜着这仅存的温暖颜色。
顺着少女的目光缓缓移动，明羽心中也不免叹了口气。
这个时节本就不该有樱花的，他这样已经是违背自然规律了。
更何况，在十多个小时前，这些樱花都还只是一粒粒种子呢。
“只要你想看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带你去看的。”
视线落在了少女披落肩头的樱色长发上，明羽嘴角不禁轻轻勾了起来，眼底也满含了笑意。
闻言，绯玉丸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明羽。男孩俊逸的脸庞带着柔和的笑意，妖异的红色眸子也充满了温柔的宠溺。
“那就这么约好了哦，羽大哥可不能反悔。”
“当然。”
注视满脸认真的少女，明羽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眼底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黯然。
喜悦中的绯玉丸并没察觉到这一点，而是仍然沉浸在这突然的双重幸福之中。
一阵微风吹过，樱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划过少女飞扬的发丝，被卷向了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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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明羽最近都在干嘛？”
将视线从漫画……重要文件上移开，学园长彷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地询问道。
“唔……”看了眼学园长手中文件上被遮了一半的吼姆图案，姬子不禁陷入了思考，良久才开口道，“全世界旅行打卡？”
“咳咳！”被姬子口中说出的回答所震惊，德莉莎险些连手里的文件都拿不稳了，“他不是才刚到大洋洲支部半个多月吗，任务都做完了？”
“呃……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姬子顿了顿，彷佛在整理措辞一般，脸上露出几分思索的神色来，“他之前都一般会花半天时间完成任务，然后再跑去世界各地玩的。
但在昨天，他似乎嫌这样来回跑太过麻烦，就直接把大洋洲支部打算夺回的城市轰炸了一番。无数火焰箭矢自天空落下，箭雨足足下了十分钟，彻底消灭了城市里盘踞着的崩坏兽。”
“……”
听着姬子对明羽战斗场景的描述，学园长顿时无语了。
不知不觉间，明羽的战力似乎有些过于夸张了。攻击范围能够覆盖一整座城市的神之键，据她所知也只有卡斯兰娜家族代代相传的天火圣裁而已。
只是用一把支配之键，明羽竟然也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若真给他一把破坏力强的神之键，那他岂不是能上天？
被自己想象吓到的德莉莎急忙摇了摇头，注意到了姬子说的另一件事情：“你怎么知道他跑世界各地玩去了？”
“他发朋友圈了啊。”
用惊奇的目光看了德莉莎一眼，姬子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明羽社交账号的朋友圈。
看着屏幕中一张张图片中所显示的那对年轻男女，以及下标的地点名称，德莉莎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张遍及世界各地的路线图。
虽然她已经知道明羽掌握了某种快速穿行的方法，可她却从未想过明羽会这样使用他的能力。
快速完成一天的任务，然后用剩下的时间带着小女朋友去旅行，还每一天都是不重样的地方。
羡慕……不，可耻！
这种明目张胆地划水摸鱼行为，简直比她还过分。至少学院长还是会在办公室老老实实地待到下班的，即便她一天也不干多少正事。
“有时间去玩，他就不知道每天多出几次任务吗！！？”
心底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德莉莎一边嘴上狠狠地谴责起了这种翘班行为，一边拿着漫画在办公桌上不甘地拍击着。
“可是，你不觉得他这样太仓促了吗？彷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似的……”
无视了德莉莎的酸言酸语，姬子看着那飞快划过的一个个地名，不禁若有所思地道。
这样的旅行看似很美好，彷佛明羽只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一般，可她却从中感受到了某种急迫的意味。
“哪里？我要是有这个时间，我也会拿去看漫画的！”
说完，学园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将手里的漫画遮掩几分，还用身体挡住了姬子那灼热的视线。
虽然翘班看漫画之类的只是戏言，但对明羽本就有不小怨念的德莉莎确实不怎么相信姬子的观点。
在me社总部被毁后，连逆熵都只是将新的me社总部定在了北美洲，将防御圈暗暗收紧，一丁点报复的行动都看不到，似乎对那次的损失忍气吞声了一般。
甚至连保守派的爱因斯坦都没给她传什么消息，默认了那一次吃亏。
连逆熵都敢不放在眼里的明羽，又有什么人可以威胁他？以至于让他连反击都做不到？
“但是明羽他……”
忽然间，姬子脑海中闪过明羽此前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会伤心吗？”
“不，没什么。”
看到了德莉莎疑惑的视线，姬子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毕竟，这只是她毫无根据的预感罢了，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对此加以佐证。
而且，凭德莉莎如今对于明羽的态度，恐怕不会相信这种臆想。
见姬子不再言语，学园长也只能小声抱怨了几句，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手中的“文件”上。
“明羽，真的会死吗？”
看着图片上那个露出灿烂笑容的男孩，姬子忍不住小声低语道。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在实力上已经足以媲美s级女武神的明羽如何会死。
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姬子心头就不禁萦绕上了一圈阴霾。
而且，明羽那孩子还把事情都憋在了心里，连她也不愿交流。
长叹了口气，姬子强压下了心中的担忧，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手头的工作上。
第七十六章 永不凋零的樱花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樱花天使的传说。”
“是那个只要在夜晚靠近樱花树，就有机会碰到天使的传言？”
“嘘~那可不是传言，是真的有人遇见过的。在夜晚的樱花树下，浑身发着圣洁光辉，有着六只翅膀的天使。据说只要见到了天使，就会被赐予祝福呢！”
“真的吗？”
“那当然了！不然这个时节哪里会有樱花啊，而且还开得那么好。听说天使大人还长得特别英俊呢，有好几位学姐已经宣布非天使大人不嫁了！”
“嘿嘿~天使大人…”
……
竖起耳朵偷听着学园里关于天使的传言，琪亚娜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兴奋，激动地对着身旁的两位好友道：“芽衣，我们今晚也去找找看吧，关于那个天使的传说。或许真的能碰到天使呢！”
“就算是有天使，考试也还是得自己努力啊！琪亚娜~”看着琪亚娜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芽衣顿时便明白了这位好姬友在想什么，立刻便打消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平时不肯好好用功的话，即便是天使也不会帮忙的！”
“哦~”
失望地应了一声，琪亚娜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萎靡了下去。她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能混过期末考试的办法，却瞬间宣告破产了。
“琪亚娜大笨蛋，连那几株樱花树是谁种的都忘了！”
轻蔑地瞥了白发少女一眼，布洛妮娅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草履虫智商上的蔑视。
“你是说……明羽，可他为什么要扮成天使？而且回来了圣芙蕾雅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已经习惯于被打击的琪亚娜并没有因此而消沉，反而对那位许久不见的好友的踪迹产生了兴趣。
即使是上次明羽央求芽衣准备料理的时候，他也是好好和她们打过招呼的，但这次竟然连一点风声都不透给她们，这令少女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探险的激动。
虽然上次偷吃被大姨妈拉去狠狠加练了好几个小时，但如果只是去看看樱花，总不会又被训吧？
这样说服着自己，琪亚娜心中顿觉安全了不少。
“他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吧……”
皱了皱眉，芽衣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虽然这种装神弄鬼的行为一看就很可疑，可据她对明羽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才对。
“我们今晚去樱花树那边看看吧，到时就真相大白了。”
双手重重一拍，琪亚娜满脸兴奋地说道。
“不行！你得好好准备考试，难道你想让姬子老师给你单独补课吗？”
对于琪亚娜的提议，芽衣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可是，你们难道就对明羽假扮天使的原因不好奇吗？”即便芽衣坚决反对，琪亚娜仍旧不依不挠地撺掇着，“而且，我只是换个地方复习而已，屋子里太闷了嘛~”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监督着我学习喔。”
见芽衣仍然心存顾虑，琪亚娜继续用诱惑的声音做出了让步。
“唔……”看着琪亚娜眨巴眼睛的可怜模样，芽衣也不禁多了几分迟疑，“那好吧，但你一定要用功复习哦！”
当然，即便同意了琪亚娜的要求，但这也只是出于芽衣对琪亚娜独自学习效率的担忧，绝不是她想探究明羽假扮天使的缘由。
“哦耶！”
得到了芽衣的许可，琪亚娜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
‘一定，要好好监督琪亚娜学习！’
看着白发少女跳脱的模样，芽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同时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是夜，将近凌晨之时。
“芽衣，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多蚊子啊~”
挥舞着书本驱赶靠近的飞蚊，琪亚娜哭丧着脸道。
“好啊。”
作势将课本一合，芽衣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容，温和地说道。
“不！我们还是继续等下去吧！如果现在就走的话，前面不就白等了吗？”
听到了芽衣的应允，提议离开的琪亚娜却反悔了。
“好啊。”
重新将书本打开，芽衣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仍旧用慈祥的笑容看着叫苦不迭的白发少女。
看了眼微笑着的芽衣，琪亚娜却彷佛看到什么恐怖的恶魔一般，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急忙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课本上。
心中虽然想要偷懒，但此时的琪亚娜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监督学习可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事情。如果真的惹芽衣生气的话，她大概往后一星期都只有面包可以啃了，而且还只有冷的。
偷偷瞄了两位同伴一眼，白发少女心底忍不住长长一叹，默默流下了苦涩的泪水。
布洛妮娅有重装小兔可以帮忙驱赶蚊子，而芽衣或许是因为曾经是律者的关系，蚊子也不敢靠近，结果就只有她一个人被蚊子盯着咬。
而且，因为她们坚持得够晚，熬走了其他想遇见天使的人，更是令整个小山坡的蚊子都聚向了她们这个位置。
虽然头顶的樱花开得很好，但如果要加上枯燥的学习和漫天飞舞的蚊虫的话，这份美好也得大打折扣了。
待会明羽若是来了，一定要让他向本小姐好好陪罪，弥补今晚的损失！
心中恶狠狠地想着，琪亚娜又往芽衣的位置靠了靠，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黑长直少女身上。
在这个蚊虫飞舞的地方，只有芽衣才能给她仅有的温暖了。
感受着肌肤相贴传来的柔软触感，琪亚娜脸上不禁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
“你们这是……”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瞬间打断了琪亚娜心中绝对会被和谐的一万字幻想。
“明羽？”
抬起头来，看着那张可憎的英俊面孔，琪亚娜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狠厉的神情。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的突然出现，她现在都已经和芽衣这样那样了，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面对露出恐怖气息的琪亚娜，明羽不禁后退了几步，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颤抖。
天知道这三个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是过来给这几株樱花做一下日常保养而已，就看到了如三明治一般挤在一起的三位少女，琪亚娜还一边露出猥琐的笑容一边挤向芽衣。
“没有，我们只是……换个地方学习而已。”
一边解释着，芽衣朝着两位同伴狠狠瞪了一眼，从两人的包夹中逃脱了出来。
“嗯嗯嗯，我知道的，你们是在学习，学习！”
看着满脸羞愤的芽衣和面露不善的琪亚娜以及仍保持扑克脸的布洛妮娅，明羽心中求生欲大涨，急忙肯定道。
“呔！大胆明羽，竟敢装神弄鬼假扮天使，你究竟有何目的！？”
将书本重重一合，琪亚娜脸上写满了法官般的严肃，向着明羽大声质问道。
虽然她也对芽衣可爱的表现很满意，但她可不会忘记是谁让自己被蚊子咬了这么久。
“什么天使？”
看着琪亚娜做出如此“严肃”的质问来，明羽心中不禁涌上浓浓的疑惑。
“徘徊于漆黑幽夜之所在，沐浴着樱色花雨而来，手握洁白圣光以赐福，此为荣辉之六翼天使。”
坐在了重装小兔的手掌上来进行增高，布洛妮娅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调念诵着羞耻度报表的台词。
“……”抬头仰视着三无少女的灰色眸子，明羽沉思了数秒后才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布洛妮娅，你是想说你已经二年级了吗？”
“其实……我们是在找每晚出现在樱花树下，有着六只翅膀且会散发出白色光辉的人。”
目睹着两位同伴的丢人表现，芽衣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
“哦，是这样的吗？”
一边说着，明羽右手轻轻抬起，莹白的圣洁光辉从他的手掌上绽放了开来，六只颜色各异的光翼也自他背后缓缓伸展开来。
在这莹白光辉的照耀下，原本凋落了近半的樱花竟再度盛放开来，粉色的花朵开满了每一个枝头。
沐浴着温暖无比的辉光，琪亚娜不禁瞪大了眼睛，连身上被蚊子叮咬的地方也不再作痒。
“早点坦白不就好了吗？还装天使呢！”
耐心地等待明羽收了神通，琪亚娜递上了自己的嘲讽。
“我只是维护一下这些樱花而已，真的不知道什么天使。”
两手一摊，明羽脸上也露出了浓浓的无奈。
虽然大洋洲支部的那一次也有人把他幻想成天使，可明羽不认为这种事情能够传到圣芙蕾雅来。
而且，被人错认也不能甩锅给他啊。
为了避开圣芙蕾雅的学生，他已经把维护樱花的时间多次往后推了，仅有的几次被目击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圣芙蕾雅学园内这些准女武神们对于樱花的热情，比他预想得还要高，往往大半夜都还能遇到来赏樱的女孩子，简直让他受不了想扮鬼把她们吓走了。
“维护……樱花？”
听到这，芽衣眼中泛起一丝疑惑。
“因为，樱花总是会凋零的啊。”
看出了三人心里的困惑，明羽指了指地面薄薄一层的樱色花瓣。若非他每晚还会做些清理，这半个多月来的花瓣想必能堆得很厚很厚了。
“但是，这是自然规律啊。”
听完明羽的解释，芽衣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我知道。”看着绿色草地上的粉色斑点，明羽的声音莫名低沉了几分，任性地说道，“但我就是想要不会凋零的樱花。”
“唔……塑料花？”
看着面露消沉的明羽，琪亚娜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明智的回答。
“失去生命的花，是没有灵魂的，她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
摇了摇头，明羽否定了这个答案。
“如果，有能够自动把崩坏能转化为那种白色光芒的装置，樱花就不会凋零了吧。”
回忆着明羽保养樱花时的举动，芽衣犹豫着说道。
这些樱花毕竟是借由崩坏能而实现的东西，想必也能够通过崩坏能来解决时限问题。
“吸收崩坏能……转化……”呢喃着这些关键词，明羽脑海中猛然一清，“我想到了！”
“芽衣，多谢了。我先去找件东西，马上就回来。”
一边急促地说着，明羽迅速划开一个空间虫洞，不等它完全扩张开来就飞身钻了进去。
“……”
看着缓缓闭合的金色虫洞，三人不禁一阵无语。
“我们，等吗？”
朝着芽衣靠了靠，琪亚娜向着两人问道。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天使”的真相，但明羽所提到的事情又再次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等吧。”
让重装小兔拉着琪亚娜远了几分，布洛妮娅自己则是落在了芽衣身边。
看着这时候仍不忘吵闹的两位好友，芽衣忍不住长叹了口气，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
十分钟后，一个空间虫洞再次在三人眼前打开，明羽的身影急匆匆地从虫洞里钻了出来。
“这是……轩辕剑？”
看清了明羽手中拿着的金色古剑，琪亚娜不禁惊呼道。
“嗯。论及对崩坏能的转化速度，神之键算是第一档的了。”
点了点头，明羽肯定了少女的猜测。
虽然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律者汲取崩坏能的速度才是世上最快的，可明羽终究不可能拿一个律者来干这种事情。
“可…可…这可是神之键啊！！！”
盯着明羽手中花纹古朴的金色宝剑，琪亚娜眼中满是惊讶。
想当初，极东支部讨伐蚩尤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甚至连已经退役的德莉莎都再次出战，才堪堪得到一把神之键。而如今明羽离开才不过十分钟，就拿到了一把，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轩辕剑！
“轩辕剑，正式名称是支配之键，是数量有一千把的量产型神之键。”看出了三人脸上的惊讶，连一贯三无的布洛妮娅眼中都写满了惊色，明羽不由开口解释道，“在神州的许多地方，都有用来镇压难以击杀的古代崩坏兽的轩辕剑，我手里的这把就是其中之一。”
再让几人幻想下去，她们指不定会怎么看自己呢。明羽虽然也有些虚荣，但他可不想承担这种莫须有的威名。
“但是，这毕竟是神之键啊。”
眼中的惊讶散去大半，琪亚娜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明羽这么快就取得了一把新的神之键。
虽然难度从讨伐蚩尤降低到了难击杀的古代崩坏兽，可对于连诸神座都算奢侈的几人来说，神之键依旧是传说级的宝物，即便是量产型的支配之键。
相比之下，明羽在短短十分钟就来回于极东和神州之间，并宰掉了一头实力强劲的崩坏兽，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量产型的而已，也就比一般诸神座好用一点罢了。”拿着轩辕剑随意地挥了挥，明羽用无比轻松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弄几把来玩玩。”
对于如今的明羽而言，除了他身上这把附有圣痕的轩辕剑外，其余支配之键也不过是玩具的程度罢了。
而且，只要他消灭了那些被镇压的崩坏兽，想来符华也不会在乎他怎么处理这些支配之键。
用神之键来镇压崩坏兽，不就是赤鸢仙人当年留下的奖励嘛。毕竟，打完boss总得有物品掉落的。
若是他有空了，或许还能去刷一刷分散在神州的这些支配之键，摆个剑阵玩一玩。
“呃……不用了。”
看着明羽脸上彷佛在谈论普通伴手礼的表情，芽衣额头不禁沁出几滴冷汗来，急忙拒绝道。
虽然她如今用的还不是诸神座武器，但她却并没有要接受这份礼物的打算。
明羽能够不把轩辕剑不当一回事，可神之键的珍贵程度却不会因此而改变，她做不到坦然收下这种大礼。
“我也不用了，毕竟我又不擅长用剑。”
摆了摆手，琪亚娜也表示了拒绝。
她倒不觉得收下一把神之键会有什么大不了，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无法发挥神之键的最大价值而已。
看了眼推脱的白发少女，明羽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毕竟，以枪斗术而闻名的卡斯兰娜，最强者无一不是用剑的好手。
见两位同伴都表了态，布洛妮娅也默默地命令重装小兔举起了右手，圆球状的苍玄之书正缓缓旋转着。
“那好吧。等你们什么时候想要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去帮你们弄一把来。”
见没有人愿意接受支配之键，明羽也只能作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他也不必强求几位少女一定得使用轩辕剑。
更何况，如果不能和神之键产生共鸣的话，轩辕剑还不如诸神座好用呢。
将视线转向了三株樱花树，明羽长长地吸了口气，将手中的金色古剑甩了出去。
嗡~
飞出的轩辕剑发出一道低沉的剑鸣，悬停了空中，位置正好是三株樱花树所构成三角形的中点。
回想了一番脑海中的图案，明羽右手凝成剑指在左手手腕处猛然一划，殷红的鲜血顿时如泉涌般汩汩流出。
“啊！”
见到明羽熟练的动作，琪亚娜不禁捂着嘴巴发出一声低呼。
但她好歹也看出了明羽在做重要的事情，没有贸然去开口打断。
听到琪亚娜的惊呼，明羽心底也不由泛起淡淡的无奈来。
虽然他也不想老是抽自己的血，但律者级身体的血液，确实是崩坏能的优良导体，在这种时候尤其的好用。
没有时间去理会三位少女的惊讶，明羽右手在空中飞速舞动，操纵着血液化为一个个玄奥的文字，烙印在了樱花树的树干和轩辕剑的剑身上。
随着文字的引导，一股莫名的联系开始在三株樱花树和中央的轩辕剑间产生，淡紫色的崩坏能渐渐在它们之间流动交互。
见时机已经成熟，明羽不再抑制手腕的伤口，右手缓缓平举在了身前。
“苏醒吧，崩坏的支配者！”
轻轻一声低喝，明羽手中猛地绽放出了无比耀眼的圣洁光辉，六只颜色各异的光翼再度伸展了开来。
圣洁光辉逐渐收敛，凝为了一枚纯白无暇的能量球，在明羽的牵引下缓缓飞向了浮空的支配之键。
在几人紧张地注视下，球体慢慢没入了剑身之中，令金色的古剑也发出了淡淡的莹白光辉。
轰！
球体终于完全消失在了古剑之中，原本金色的轩辕剑彻底化为了莹白之色，整把神之键顿时爆发出了宛若太阳般的耀眼白光。
就在几人下意识地打算闭眼时，白光却已然消散，连同空中的轩辕剑和樱花树上的文字印记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
见到和此前并无多大变化的景象，琪亚娜有些意犹未竟地说道。
“你还想怎样？”
冲着白发少女翻了个白眼，明羽没好气地说道。
为了隐蔽性和功能性，他已经尽力了，难道她还以为这是特效表演吗？
“这样，樱花就不会凋零了吗？”
注视着似乎娇艳了几分的樱花，芽衣轻声问道。
“嗯。虽然谈不上永恒，但保持几十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轻呼了口气，明羽脸上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笑容。
“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就只是为了几株樱花？”
看着明羽苍白如纸的脸色，芽衣眼中涌出浓浓的不解来。
用了一把神之键作为核心，再付出了那么多血液，只是为了能够得到几株不会凋零的樱花，而且时限也不过是几十年而已。
论败家，明羽这大概算是最强了。神州好歹是用轩辕剑来镇压崩坏兽，他却只是用来镇压几株樱花。
明明，明羽自己就能轻易做到让樱花维持在盛放状态的。即便有时会因为战斗而状态不佳，但想必也不会有人会苛求他每时每刻都保持有樱花盛放。
视线在琪亚娜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出了几人眼中的疑惑和好奇，明羽却只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道：“这是，秘密……”
轻声说着，明羽翻手打开了一个空间虫洞，身体渐渐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三位少女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解。
微凉的夜风吹拂而过，扯落了几片樱色的花瓣。
但很快，枝头又迅速长出了新的花朵，迎着夏季的风儿轻轻招展。
在那或将到来的世界尽头，这三株樱花树将永远盛放下去，永不凋零！
第七十七章 噩梦
自己在做梦。
尽管每一次梦境的内容不尽相同，但这种熟悉的感觉却令明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看着眼前熟悉的圣芙蕾雅景象，明羽随意地找了张长椅坐下，打量着这座仅有他一人的学园，耐心地等待了起来，等待某个存在的出现。
“唉，都是自己人，何必分得那么清呢？”
似乎听到了明羽的心声，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盯着这张几乎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的熟悉面孔，明羽眼神微微一动，但嘴巴却紧紧闭了起来，不愿意答话。
“存在即是存在，你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的。”
用略带无奈的语气叹道，来人手指轻轻一勾，一旁的行道树便伸出枝干来在明羽身前形成了一张椅子。
飞身坐在了椅子上，来人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地说道：“因为，我就是你啊！”
听到这话，明羽身躯猛地一震，却只能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无法做出一丝反驳。
没错，那张熟悉的脸正是属于他的面孔，但那一双高贵的金色竖瞳却证实着来者并非人类的身份。
律者！
亦或者说，是即将诞生的律者意识。
“你这样真的很过分啊，非要说我是什么律者意识。归根到底，我还是你自己啊！”
律者受伤似地捂住了心口，用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明羽，彷佛被大人否定的孩子一般。
看着对方用自己的样貌做出这副姿态，明羽心底不由感到一阵无奈，但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律者究竟对他抱着怎样的心思。
“真是的，我能对自己有什么坏心思啊？”
双手一摊，律者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瞥了眼惺惺作态的律者，明羽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如果律者都没有坏心思，那奥托都能算是人道主义者了。
“奥托？他也配和我比？”见明羽将他和大主教相提并论，律者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怒意来，彷佛受了极大的羞辱一般，“我真的就只是你自己而已啊，而且还能让你尽情做想做的事情哦！”
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律者，明羽依旧紧紧闭着嘴巴，不愿和律者有任何的交流。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倔强只是一种徒劳。
“唉，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力量吗？”以无比受伤的眼神看向明羽，律者的语气莫名消沉了下去，“如今我真的来了，但你为什么却不肯接受了呢？”
听到律者的话，明羽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的确，无论他第一次突袭me社总部，还是在新加坡的一系列谋划，都是为了寻求律者的力量。
明羽心里知道，往日他苦苦追寻的东西，如今已是唾手可得了。
但是，他想要的绝不是这样的力量，这样绝对无法掌控的力量。
“哎，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嘛。”随意地摆了摆手，律者丝毫没有在意明羽的顾虑，“只要你轻轻点个头，你就能轻易获得比现在强大百倍的力量，天命和逆熵捆一起都不够你一只手打的哦。”
“到时候，你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是号称最强的幽兰黛尔，也敌不过你一根手指头。”
带着贱兮兮的表情靠近了明羽，律者用无比诱惑的声音怂恿道。
默不作声地远离了律者几步，明羽用冰冷的视线瞪向了律者。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信吗？”看到明羽的动作，律者脸上多了几分恼怒，生气地跺了跺脚，“那就给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强！”
说着，律者右手拇指和食指猛地交错，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一声脆响，明羽所见之景已经变为了me社总部的楼顶，逆熵盟主瓦尔特与诸位执行者也一同出现在了他眼前。
目光在逆熵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明羽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唔，可可利亚…她险些害死了绯玉丸，还屡次想要杀你，丽贝卡也是间接因她而死。
爱因斯坦…她辜负了你对逆熵保守派的信任。你以为她会老老实实地把血清用在医疗上，但实际上她也觊觎着血清的战斗用途。而且，可可利亚的每一次行动里都隐藏着保守派的影子，所以她也该死。”
一边说着，律者再次轻飘飘地打了个响指，逆熵的两位执行者瞬间化为了两团血雾。
“瓦尔特，第一律者？”目光落在了逆熵盟主身上，律者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真是可笑！”
话音落下，也不见律者做出什么动作，瓦尔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枚蓝色的六边形宝石在空中缓缓旋转。
伸手将律者核心收入体内，律者的视线扫过其余诸人，眼中涌现出兴趣缺缺的懒散来。
“算了，直接去天命吧。”
这样说着，律者往前踏了一步，眼前的场景便已然变成了天命浮空岛。
看着出现在他身前的奥托、幽兰黛尔和丽塔，明羽眼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但却脸上却依旧一片平静。
“奥托！”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律者脸上露出浓浓的愤怒来，“他犯下了无数恶行。只为了心中那自私的念头，就将无数人作为棋子肆意摆布，甚至连你都敢愚弄。”
说到“愚弄”二字，律者眼中简直能喷出火来，彷佛被奥托戏弄的是他自己一般。
“这样的混蛋，不杀个百八十次的，简直是便宜他了！”
喉咙里发出愠怒的嘶吼，律者食指缓缓指向了天空，淡淡的蓝色雷芒在他的指尖跃动。
手指朝着奥托猛地划下，一道如水桶般粗壮的雷柱便冲着大主教笔直地降下，宛若神明施予的刑罚一般。
滋滋~
耀眼的雷光将周围映成一片蓝色，无数细密的雷蛇在雷柱上翻腾嘶鸣，向着奥托的魂钢身躯张口咬去。
雷芒渐渐消散，大主教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原地残留了一团焦黑。在超高压的雷电之下，即便是魂钢材质的躯体，也只有被分解的命运。
“杀奥托的感觉就是爽啊！”长长地吐了口气，律者脸上露出了神清气爽的表情来，目光接着转向了明羽，笑吟吟地道，“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真的超爽的欸！”
面对律者的邀请，明羽依旧摆出一副冷淡的神情，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切！”见明羽不识抬举，律者也懒得理会了，目光落在了广阔的浮空岛上，“可惜，奥托的身躯太多了，而且鬼知道他会把身体藏在哪啊？”
轻轻地摇了摇头，律者缓缓举起了右手，冲着浮空岛遥遥盖了下去。
随着律者的动作，一只巨大的雷电手掌自空中兀然浮现，向着偌大的浮空岛压了下来。
经过天命数百年的积累，浮空岛的面积已经不逊色于一些地面小岛了，可在这只巨大的手掌面前，依旧如稚童的玩具一般渺小。
宛若橡皮擦去纸面的笔迹一般，在这只遮天蔽日的巨手倾轧下，大半个浮空岛都毫无阻滞地灰飞烟灭，仅余下了明羽几人所站立的小块区域。
看着浮空岛湮灭后的广阔天空，律者满意地点了点头，炫耀似的向明羽眨了眨眼。
注意到了律者邀功似的神情，明羽眼中却不由闪过一丝惊惧，红色的眸子黯然地垂了下去，嘴唇愈发抿紧起来。
“接下来，是幽兰黛尔……”没有去理会明羽的情绪，律者的视线落在了号称最强的女武神身上，嘴角勾起一丝随意的笑容，“是杀呢？还是不杀呢？”
看着律者故作犹豫的姿态，明羽仍然不肯说一句话，只是一双拳头不禁暗自握紧，身体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唉，其实留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随时都能杀掉的货色。”
这样说着，律者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来，向着幽兰黛尔缓缓点出一根手指。
嘭！
彷佛被一柄无形巨锤击中一般，幽兰黛尔的身体瞬间飞了出去，化作一道银色流星划向了远方。
“看到了吧？”朝着明羽走近一步，律者脸上挂着自信十足的笑容，“只要你点个头，这些统统可以化为现实。”
迎着律者那满含侵略性的目光，明羽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只是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还不够吗？”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律者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再来点刺激的。”
话音落下，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赫然便是最开始的圣芙蕾雅。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琪亚娜众人，明羽紧握的拳头不由发出了嘎吱的声响，血红的双眸中燃烧起了炽热的怒火。
“水晶宫想不想要？”视线在圣芙蕾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律者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明羽脸上，嘴角露出了惬意的微笑，“只要稍微修改下她们的意识，你想玩什么花样都行的哦！”
“给我，滚！！！”
终于忍受不了的明羽怒吼出声来，一记直拳狠狠向律者的脸砸去。
砰！
能轻松镇压逆熵和天命的律者并未躲过这普通的一拳，身体被这一拳打得踉跄了几步，英俊的脸庞上也顿时出现了一片乌青。
“真搞不懂你在抗拒什么……”面对对自己拳脚相向的明羽，律者脸上仍然挂着毫不在意的笑容，“明明我就是你啊，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接受我呢？”
听到律者的话，明羽的身体不禁微微一颤，看向律者的目光愈发冰冷了起来，却无法发出任何反驳。
因为他知道，律者说的并没有错。
即便是被崩坏所扭曲，律者意识的诞生依旧是以他心中的负面情绪作为养料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律者意识也是他的一部分，是他对现实不满和憎恨的一面。
“滚！”
血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律者，明羽发出一声坚定却又无力的嘶吼来。
“唉~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离开你啊~”摊了摊手，律者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因为，你早就是律者了啊。”
不顾明羽已经铁青的脸色，律者继续说道：“你真的以为你现在还算得上是人类吗？
单凭一把含有圣痕的支配之键，你就能够发挥出堪比律者的力量。你以为这是那把神之键的特殊吗？
如海洋般无穷无尽的崩坏能，近乎绝对的崩坏能控制力，你以为你还是人类？
你，就是律者啊！”
律者的话如一把把利剑般直刺入了明羽心里，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他一直妄图逃避的事实。
“滚！！！”
身体不住颤抖着，明羽用尽最大的力气冲律者怒吼道，整个梦境都随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震颤起来。
“呵呵~”没有理会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律者向着明羽露出一个宽容的微笑来，“那么，我们下次再见吧。”
“你逃不掉的，崩坏的支配者~”
彻底崩塌的梦境空间中，只有律者的最后一句话语不断回荡着。
第七十八章 好梦
双眼猛地大睁，即便周围漆黑一片，明羽也还能清晰地看见帐篷中的景象，那熟悉的狭窄尖顶令他慌乱的心中不由多了一丝安定。
花了近五分钟调整自己纷乱的心绪，明羽才勉强打起精神来看了眼时间。
尽管在梦境中明羽感觉已过了很久，但屏幕上的数字却昭告着他只睡了半小时而已。
第一次，明羽觉得夜晚是如此漫长。
长叹了口气，明羽披上外套拉开帐篷走了出去。
蓝黑的天空上密布着点点星芒，尚在燃烧的篝火驱散了夜风中的丝丝凉意。
视线在旁边的另一顶帐篷上轻轻扫过，鹅黄色的布幕没有透出丝毫光亮，想来里面的少女已经是熟睡了。
随意地坐在了篝火旁，明羽折断几节枯枝扔进了火堆里，毫无焦距的目光落在了跃动的火焰上，木质纤维燃烧的噼啪声时不时地传入他的耳中。
右手情不自禁地按在了胸口，明羽彷佛能听到身体内传来怪物的嘶吼，那是律者想要降临在这个世界的胎动。
在温蒂即将成为风之律者的时候，那个高位存在捕捉到了明羽的存在，妄图把他也转化成律者。尽管这个过程被系统打断了，可他的体内却也因此留下通往虚数的缝隙。
明羽甚至能感觉到，只需要他在外面轻轻一推，这道缝隙就能变为一扇门，为他带来律者的力量。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一直收集着和律者实验有关的资料，希望能确定律者诞生的条件，从而找到获取律者力量的方式。
而如今，他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首肯，就能获得过去曾苦苦追寻的东西。
但是，明羽的心里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
他想要的，绝对不是这样的力量！这样无法控制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正在酝酿着一个多么可怕的怪物。或许真如梦境中的律者所说的那样，祂有着轻易就能镇压整个世界的力量。
可是，即便明羽在努力压制律者的降生，那道缝隙依然在不断扩大。
连续好几天，律者的声音都出现在了他的梦境里，今天更是呈现出了完全的影像。
明羽知道，总有一天，名为律者的怪物会占据他的身体，借由他的双手完成崩坏所赋予的使命。
看着自己被火光映得发红的双手，明羽似乎看见了它们沾满鲜血的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却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为那个必将到来的日子做好准备。
正这样想着，一阵拉链拉开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循声望去，少女弯腰走出帐篷的景象清晰地映入了明羽的视野中，樱粉色的长发披落在少女天蓝色的睡裙上，凌乱中多了几分娇俏的妩媚。
“羽大哥还不睡吗？”
正当明羽想打招呼时，绯玉丸却抢先开口了，令他只能将同样的问题咽了回去。
“我，还不困。”
犹豫了几番，明羽却只是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嘴角露出几分颇不好意思的羞怯笑容来。
在火堆旁坐下，绯玉丸直直地看着明羽那布满血丝的红色眸子，可爱的脸庞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羽大哥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不会多管闲事的。”
咬了咬嘴唇，绯玉丸用消沉的语气说道，澄澈的眸子上多了层薄薄的水雾。
“不是……我只是……”
看着少女泫然欲泣的模样，明羽心中一紧，张口便想要解释，却无法说出一个借口来。
慌张间，明羽感到一只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脑袋，眼前的视角开始飞快下降，一个无比柔软的美妙触感与他的脸颊紧紧相贴。
鼻间充斥着淡雅宜人的幽香，片片雪白在蓝色的布料间隐约可见，明羽顿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就想要逃离。
但是，少女紧接着的话语却在一瞬间抹消了他全部妄图挣扎的念头。
“羽大哥最近一定很累了吧……我不会强求羽大哥告诉我什么，但我想让羽大哥明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少女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明羽的头发，柔和的声音如优美的仙乐一般，抚平了他一直紧绷的心弦。
翻身换了个更舒适的角度躺着，明羽的视线向上一扫，直直地迎上了少女关切的目光。
在两个微妙的弧形山峰间，少女本就精致的脸庞显得愈发娇艳，湛蓝的眸子倒映出微微的火光，凝为了初升朝霞一般动人心魄的色彩。
“……谢谢。”
嘴唇动了动，明羽胸中澎湃的感动化为了最简单的词语。
“只要，羽大哥满意就好……”
绯玉丸用微不可察的蚊音说着，脸上飘满了红霞。
看着少女羞怯的可爱模样，明羽嘴角不禁轻轻勾起，眼中也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嗅着空气中的淡淡幽香，明羽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宁静。尽管律者的威胁没有减少，但他心底的忧虑却莫名散去了大半。
看着大腿上明羽安静的脸庞，绯玉丸心中不由泛起几分满足来。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明羽对她一直很好，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好，好到简直让她以为是在做梦。
面对大洋洲支部所安排的任务，明羽统统都以极为敷衍的态度快速完成。依仗那超乎常人的能力，明羽每一次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耐烦。
而任务之后，明羽便开始带着她去世界各地旅行游玩。
无论是原始的自然风光，还是人造的建筑奇迹，无论是人间烟火的都市，还是崩坏兽肆虐的废墟，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在旅途中，但凡是她所提出的要求，明羽都分毫不差地做到了，哪怕有时需要跨越数千公里。
有时候，绯玉丸甚至觉得，即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明羽都会帮她摘下来。
尽管她很高兴明羽对她的宠溺，可不安的心绪同样随着喜悦不断滋生。
这样的明羽对她太好了，好到彷佛……要即将诀别一般。
在这断断续续近一个月的旅途里，她亲眼见证了明羽实力之强，连帝王级崩坏兽都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
但同样，她也亲眼看着明羽的状态一天天下滑。
哪怕明羽展现的实力越来越强，可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明羽正变得越来越着急。
在最开始的旅程里，他们一天不过逛一个地方而已。但现在，他们一天往往要逛三四个地方。
甚至，夜晚的时间也被精心计算的时差缩短到了八个小时，只是因为她曾有一次说过自己的睡眠时间比人类要短。
一天天下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明羽脸上的疲惫越来越重，却没有丝毫办法。直到今天，她才抓住机会略微吐露了自己的心意。
手指轻轻在明羽的发间抚过，少女心中忽地一动，樱唇轻启，曼妙的歌声在夜空下飘荡开来。
听到少女轻柔的嗓音，明羽心中愈发安定了下来。
哼唱歌曲的语言是他所无法理解的类型，但悠长曲调中所传递的温暖却并未因此而打上折扣，渐渐泛涌的睡意将他缓缓包围了起来。
“这是，什么歌？”
趁着意识还未完全沉沦，明羽轻声发问道，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浓浓的慵懒。
“是摇篮曲哦。”继续唱完一小段，绯玉丸柔声回答道，脸上露出几分怀念之色，“在以前，姐姐也是这样哄我睡觉的。”
“唔……”
喉咙里发出一道含糊的声音，明羽忽然伸手握住了少女的一只手掌，安慰性地握紧了几分。
感受到明羽手掌传来的温暖，绯玉丸心中的些许伤感顿时散去。尽管明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她却已经明白了对方想传达的心意。
嘴角勾起一丝柔和的弧度，少女再次轻轻哼唱了起来。
听着耳中曼妙的歌声，手中也确实传来握住了什么的充实感，明羽心中再无任何波澜，放任自己沉浸在了朦胧的温暖睡意之中。
第七十九章 不存在的命令
极东，圣芙蕾雅港口。
抬头看着从高空缓缓降落的灰色战舰，等待区的三名少女眼光不由闪过一丝艳羡。
明明是一同入学的伙伴，结果对方不仅成为了一支精英小队的队长，甚至连专属战舰都已经有了。
相比之下，自己几个如今才不过是b级的女武神而已，小队编制也是挂在了其他人的名下。虽说第五小队作为极东支部的王牌也算是威名赫赫了，但怎么想还是希望能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小队啊。
“仔细想想，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和明羽一起去执行任务呢。”
摸了摸下巴，琪亚娜脸上摆出一副深沉的表情来，但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小雀跃。
“而且，还是第一次登上尼弥西斯号。”
看了眼那艘外形优美的灰色战舰，坐在重装小兔上的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兴奋的色彩。
虽然尼弥西斯的威名不如休伯利安响亮，但它有些方面的配置却是更要胜过休伯利安一筹，这让钟情于机械的少女不由对这艘战舰产生了几分兴趣。
更何况，对于那位近来风头无二，甚至盖过某些s级女武神的好友，她也有些好奇那人在战斗中的姿态。
“不过，这一次姬子老师竟然没有叮嘱什么，总觉得有些奇怪呢……”
看着琪亚娜脸上的兴奋，想到这次任务的通知形式，芽衣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在圣芙蕾雅待了这么久，她们经历的任务也不少了。虽说每一次任务都不是非得姬子耳提面命来通知，但像这次一样只通过指挥系统来发布的却是颇为少见了。
而且，以琪亚娜那种跳脱的个性，姬子竟然没有额外来叮嘱一番，实在是令她不得不在意。
“或许是姬子阿姨也开始认同我的实力了吧……嗯，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注意到了芽衣的眼神，琪亚娜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禁尬笑了起来，傻里傻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迷之自信。
“嗯。毕竟姬子老师上次也说过，明羽即便是被评为s级女武神也不为过了。”
轻蔑地瞥了白发少女一眼，布洛妮娅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琪亚娜的自以为是。
“小不点！你想打架吗？”
感觉自尊受到了伤害，琪亚娜顿时向着三无少女怒吼起来。
“唉……”
看着无论何时都能吵起来的两位同伴，芽衣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但心底的担忧却莫名消散了。
想来也是，这次的任务从描述里看并不如何危险，有那位评价不下于s级女武神的存在领队，姬子老师也确实不必担心什么。
正当三位少女吵闹的时候，尼弥西斯已经停止了下降，一道门扉状的空间虫洞在等待区豁然洞开。
但即便高度下降了很多，灰色战舰离地面仍有着数百米的距离，显然是不打算彻底降落了。
“哦豁~明羽还挺会玩的嘛。”
看着这别具特色的登舰方式，琪亚娜眼中泛起浓浓的兴奋色彩，一马当先地冲进了空间虫洞里。
见琪亚娜抢了先，布洛妮娅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满，顿时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无奈地摇了摇头，芽衣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圣芙蕾雅一眼，缓步走进了虫洞中。
“好久不见了，几位。欢迎来到尼弥西斯。”
跨过空间虫洞，琪亚娜三人来到一间作战办公室装扮的房间，身着银甲的男子正露出温和的笑容打量着她们，一头樱色长发的少女也抿着嘴唇侍立在一旁。
…………
“话说，今天是逆羽小队返回圣芙蕾雅的日子了吧。”
手指在桌面不住轻点着，姬子用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是啊~明羽那小子也该回来了啊~~”
瞥了眼一脸无所谓的姬子，德莉莎嘴角不由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在大洋洲支部的时候，她还对明羽鞭长莫及。但既然明羽回到了圣芙蕾雅，那她就能让这小子体会下什么叫学园长的疼爱了。
“喂！意思一下就够了，不要把那孩子越推越远啊。”
听出了德莉莎语气中的寒意，姬子脸上的云淡风轻顿时消散，转化为了浓浓的担忧。
“嘁！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见自己的得力助手对明羽处处维护，德莉莎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一张小嘴不由高高瘪了起来。
看着幼女模样的学园长做出如此可爱的动作，姬子感觉自己整个心都要融化了。
“是是是！学园长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姬子脸上也有些哭笑不得，“那就请宽宏大量的学园长原谅一下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吧。”
“哼哼！如果明羽那家伙认错态度好的话，那我……”
得到了姬子的奉承，德莉莎虽然还是撇过了脸去，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毕竟，即便明羽对于逆熵的报复有些过重了，但近来逆熵的行事本就多有越线。
哪怕她和逆熵保守派有过约定，可她对于可可利亚为首的激进派还是颇为不满的。
更何况，爱因斯坦她们也没有责怪到她这里来呢，她犯不着为了可可利亚那个母狐狸而惩罚明羽这个实力强劲的自己人。
“呼~~”
见到了德莉莎的保证，姬子也长出了口气，露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哄小孩真是累人啊！
这样想着，姬子忍不住点开了圣芙蕾雅港口的出行记录，心底盘算起了明羽何时会到达，要不要先和他交代一下，好好跟学园长赔个罪……
但视线扫过屏幕上的记录时，她的脸色却顿时僵硬了起来。
“德莉莎，你最近有向明羽下达任务吗？”
猛然抬起头来，姬子立马地向学园长询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
看出了姬子脸上的焦急和不安，学园长的语气也不由沉重了几分。
“那琪亚娜她们呢？你有安排她们去做什么吗？”
没有回答德莉莎的问题，姬子继续质问道，语气愈发重了起来。
“也没有啊，她们的每一次任务我都会和你商量的啊，毕竟她们还在你的小队里呢。”摇了摇头，学园长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半个小时前，尼弥西斯号靠近了圣芙蕾雅港口，却并未停泊，而是立刻就掉头离开了。”目光落在了记录上，姬子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在那段时间里，它接走了琪亚娜、芽衣还有布洛妮娅。”
“一个小时前，有人通过指挥系统向琪亚娜三人下达了一个秘密任务，甚至以我的权限都看不到具体内容。而且，任务的下达者……”深吸了口气，姬子的目光深深看向了学园长，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德莉莎·阿波卡利斯！”
第八十章 托付的意志
“哇！！！”
一边审视着舰船内的设施，听着明羽的讲解，琪亚娜不由发出了赞叹的惊呼。
若不考虑战斗方面的因素，尼弥西斯的确比休伯利安要舒适得多，完备的生活和训练装置简直令它不像是一艘军事战舰。
看着生活区内堪称豪华的厨房和游戏室，芽衣和布洛妮娅眼中也不禁连连闪过异彩。
毕竟，在休伯利安上打游戏可是得揣掇爱酱瞒过姬子才行，而这里直接就有游戏设备，甚至不由让人怀疑起这艘战舰的设计者到底抱着何等目的了。
厨房虽然由于战舰体量的原因比休伯利安小得多，但论起厨具的完善上却要更胜一筹，让习惯了休伯利安厨房的芽衣莫名有种技痒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少女心里依然没有忘记自己几人来到这艘战舰的真正原因。
“明羽…这次任务的详情，是怎样的呢？”
抿了抿嘴唇，芽衣的右手放在了太刀刀柄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干练凌厉的气势。
面对这位最近风头正劲的好友，心中要强的芽衣也有了几分比较的意思。虽然知道自己在短时间是无法与明羽相提并论了，可芽衣依然想要他看看自己身为战士的一面。
“…嗯，好，反正尼弥西斯也介绍完了，我就和你们说明一下这次任务吧。”骤然听到芽衣的发问，明羽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旋即便化为了淡淡的微笑，“这次的任务地点是一座位于太平洋深处的小岛，我偶然在上面发现了异样的崩坏能波动，但由于当时状态不佳就暂且搁置了。
这一次，我们的任务就是探索这座岛屿，寻找隐藏在那背后的秘密！”
“哦豁！本小姐一定会是第一个找到秘密的！”
听完明羽的介绍，琪亚娜脸上顿时兴奋了起来，眼中燃起了浓浓的斗志。
“这座岛屿…会不会有些太过偏僻了，这种地方也会有崩坏活动吗？”
看着地图上孤悬海外的小岛，芽衣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众所周知，崩坏是以毁灭人类文明为目的的，所以通常会发生在有人类活动的地方。
而明羽所指出的这座岛屿距离极东至少有几千公里，与任何一个人类活动区都相隔甚远，完全想象不出崩坏出现在此的意义。
而另一方面，人类处理近在眼前的崩坏事件都力有不逮了，很少会花功夫清理那么远地方的崩坏。
“嗯，正常来说确实是这样的，但那里却有不弱于帝王级崩坏兽的反应出现。”面对芽衣的疑惑，早有准备的明羽没有丝毫慌乱，“所以，这一次或许会有前文明留下的遗迹也说不定哦。”
“遗迹？宝藏？”
听到明羽的话，琪亚娜眼中的光芒愈发闪耀了起来。
“只是可能而已，所以才需要我们去探明原因。”
见到琪亚娜脸上的兴奋，明羽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个借口是不是太过了。
“没关系，本小姐一定会找到宝藏的！”
摆了摆手，琪亚娜丝毫没有在意明羽泼的冷水，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自己一夜暴富的场景了。
“唉…”
看了眼过度兴奋的琪亚娜，芽衣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尽管在战斗上很可靠，但如果这个家伙实在太跳脱了。
“好了，任务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看着三人眼中的斗志，明羽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朝向了战舰前进的方向。
“苏醒吧，崩坏的支配者！”
缓缓抬起右手，明羽轻轻低喝出声来，六只颜色各异的光翼在他身后兀然张开。
在琪亚娜几人惊讶的目光下，一个金色的空间虫洞在战舰前方猛然浮现，并在须臾之间便扩张得极大，大得简直……能容纳一艘战舰一般。
“这…会不会太快了点？”
看着战舰驶入虫洞之中，琪亚娜下巴都有些合不拢了。
战舰级的空间传送，简直是活久见。
“还行吧，早点完成任务，我大概就能有一个很长的假期了吧。”
一边控制着崩坏能的输出，明羽轻声解释道，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可是，你不需要为任务保存体力吗？”
看着明羽嘴角柔和的笑意，芽衣心中竟莫名有种凄凉的感觉，不由担忧地问出声来。
“没问题的，我心里有数。”
面对芽衣的关心，明羽毫不在乎地答道，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见明羽如此回答，再想到他那变态级的实力，芽衣也只能点了点头，将担忧藏在了心底。
在明羽开挂般的加速下，战舰一连穿了四次虫洞，很快便抵达了任务中的地点。
看在下方岛屿那熟悉的轮廓，明羽轻呼了口气，心底却闪过一丝无奈。
以崩坏能的量来说，如今的明羽是完全可以支撑得起那么长距离的传送的，但支配之键的性能却限制了他的出力上限，让他不得不把一次传送拆成四次。
带着琪亚娜几人来到舱门处，看着三人穿上着陆的辅助设备，明羽脸上露出一抹怀念来。
毕竟，自从他的装甲加上了飞行功能后，他就没有再用过这种设备了。
“最后再确认一次。”这样说着，明羽竖起两根手指来，“需要探查的地方一共有两处，所以我们会作为两队分开来行动，详细方案我都已经发到你们的通讯器上了，随时可以查看，都清楚了吗？”
尽管人数只有四人，但由于明羽的战斗小队一直都是他一个人，所以这一次任务他们也是分为了两个作战单位。
“明白！”
看见明羽脸上的严肃，三人都大着声音回答道。
在作为朋友的时候，他们可以打闹。但在执行任务时，他们就是上下级了，必须保持一定的纪律。
“嗯，很好。”看着三人脸上的干练，明羽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
顿了顿，明羽的目光看向了总是充满活力的白毛团子，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保险估计为a级，有很大可能会上升到s级。但是……
琪亚娜，我能交给你吧？没问题的吧？”
“明羽！这种东西……”
听到明羽的话，琪亚娜还未作出回答，芽衣就先忍不住打断了。
即便是a级的任务，对于她们这个小队来说也是难以逾越的障碍，更何况是与上次蚩尤事件等同的s级了。
这种等级的任务，本应该是由明羽这样的人应对的。但听明羽话里的意思，竟是要琪亚娜来面对这远超其能力的危险。
“昂！就交给本小姐吧！”
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琪亚娜露出了一个无比阳光的笑容。
看着少女如太阳般耀眼的笑容，明羽心中不由一阵刺痛，彷佛内心也被这笑容穿透了一般。
“嗯。那么，再见了。”轻声说着，明羽视线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彷佛要将几人的样貌刻入脑海中似的，“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
“嗯，待会见了。”
爽朗地应了一声，琪亚娜拉着还想说些什么的芽衣一把从舱门跳了下去。
若有所思地看了明羽一眼，布洛妮娅也紧跟着两位同伴跃出了舱门。
看着三位少女越来越小的背影，明羽久久没有回过视线。
或许，琪亚娜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吧。但是，少女却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怀疑，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他。
就连芽衣和布洛妮娅也选择了信任他，即便这次任务存在颇多疑点。
“就剩下我们了。”嘴角露出一丝惨笑，明羽看向了一直侍立在一旁的粉发少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最后一段路了，一起来吧。”
“……”
看着明羽脸上凄然的微笑，绯玉丸没有说话，紧抿着嘴唇握上了他伸来的手。
感受到少女手掌传来的力量，明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但还是缓步走出了舱门。
一步踏出，一块坚固的浮冰便在他脚底下生成，将两人托举了起来。
冰块在空中飞速滑行着，但冰上的两人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气流。
看着眼前不断变幻的风云，绯玉丸脸上却无法挤出丝毫的笑容来。
目光落在了明羽脸上，少女终于松开了紧抿的唇：“必须要这样做吗？”
“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错开了少女饱含不舍的视线，明羽轻轻摇了摇头，“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定好的吗？如果我走上了歧路……”
‘如果我走上了歧路，你愿意拉我回来吗？’
看着明羽脸上充满惨淡意味的笑容，绯玉丸没有说话，眼角却已盈满了泪水。
“嗯，那就够了。”从少女脸上得到答案的明羽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拂去了女孩眼角的泪珠，“不过，那与其说是歧路，不如说是我应该面对的命运吧。”
即便是在如今，明羽也无法忘记自己面对那只眼睛时的无力和卑微，宛若蝼蚁面对巨人一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被那种存在盯上，或许真的应该被称之为无法更改的命运了。
“不！我不要……”
紧紧抓住明羽的右手，绯玉丸双眼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
这是她早就无数次预料过的事情，但无论再如何有心理准备，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平静接受。
“我知道，但是……”左手轻轻按在少女的脑袋上，明羽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却不知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来的话，我会告诉一切的，关于我的一切。”
话音落下，还想说些什么的绯玉丸便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虚空中传来，整个人瞬间化为无数粉色光点被吸入一旁的地藏御魂之中。
左手轻轻握住黑色长剑的剑柄，明羽右手在黑红色剑身上温柔地抚过，用指尖感受着剑身的每一处变化的纹路，每一个轻微的角度。
细细打量着这柄陪伴了自己一年的神之键，明羽目光闪过几缕挣扎，但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再见了，地藏御魂…绯玉丸……”
说罢，明羽右手一弹，长剑顿时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疾飞而出。
但转瞬之间，已经远去的神之键竟又再次折返了回来，绕着明羽飞行了三圈后才在后者复杂的目光下掠向了远方。
目送着地藏御魂消失在视野中，明羽默默点了下头，脚下的浮冰轰然破碎，整个人随即陷入下方洞开的空间虫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