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错误的道路
“丽贝卡姐姐！”
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温蒂心中一紧，随即又迷惑了起来。
知道了男子实力的她心里很清楚，丽贝卡一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她的全盛时期，温蒂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担忧着丽贝卡的安危，温蒂顿时紧张了起来。可从两人的表现来看，丽贝卡和那个男子竟然似乎是一伙的。
“不用担心，这位瓦尔特……暂时是我们这边的。”
看出了温蒂眼中的担忧，丽贝卡视线在瓦尔特身上一扫，向着轮椅上的女孩柔声说道。
丽贝卡的装甲上出现了多处破损，呼吸也紊乱而急促，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苦战。但在看到轮椅上的少女时，女武神脸上的疲惫却突然散去，绽放出温暖的笑容来。
“我们？”
微微瞪大了眼睛，温蒂眸中的疑惑更深了。
此时此刻，这个词语令她心中不由一沉，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底冒了出来。
“没错，我们！”脸上露出了一抹坚定，丽贝卡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我们两个人，我们一起去逆熵！”
“……为什么！？”
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丽贝卡姐姐，温蒂胸口一闷，宛若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娇躯微微颤抖着，少女用发抖的声音质问着。
“这个天命，已经从根本上腐烂了！”
用坚定的语气下了论断，丽贝卡的声音中满是怨怼，唯有在看向温蒂时，女子的眼眸才恢复了平日的温柔。
轻轻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黑色短发，丽贝卡的语气也柔和了起来：“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你这样的希望都可以牺牲，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呢？
既然他们不肯将渴望宝石取出来，那我就自己去找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一边说着，丽贝卡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得意的弧度。
想象着温蒂取出渴望宝石恢复双腿能力的模样，丽贝卡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如果没有渴望宝石这种东西的话，温蒂一定已经成为s级女武神了吧。这样有天赋的孩子，本就应该如明星般耀眼，而不是像现在一般蜷缩在轮椅之中。
既然天命已经不在乎温蒂了，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在乎天命和渴望宝石了。
为了温蒂能够重新站立起来，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为此要和逆熵合作，背负叛徒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仰头看着丽贝卡眼眸中的疯狂，不安的情绪在温蒂心中开始滋生。
“可是……”
少女脑海中一片空白。虽然潜意识里想阻止这一切，可她本来就不善言辞，在面对如此狂热的丽贝卡时，愈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才好。
“好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我一定会让你再次站立起来的。温蒂~”
将温蒂的脑袋拥入怀中，丽贝卡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脊背，柔声安慰道。
嗅着丽贝卡身上熟悉的气息，脸庞传来女武神装甲的冰冷触感? 温蒂一直不安的内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哪怕不详的感觉仍未彻底散去，但在这个怀抱里? 一切喧嚣烦扰都彷佛暂时远离了。
“好了没有? 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在这里磨蹭！”
目视着这温情的一幕，在场的另一个人却没有等待的意思? 不耐烦地打断道。
不悦地回头看了瓦尔特一眼，丽贝卡心中有些气恼他打扰了自己和温蒂的温存。可她毕竟也明白这里并不安全，很快便调整了心情? 推着轮椅打算离开。
“几位这么快就想走? 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丽贝卡脸色不由一变? 双眸一转，那个银色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明羽！”
脸上浮现出不知是羞愧还是慌张的神色，丽贝卡忍不住叫破了来人的身份。
幽幽地叹了口气，明羽点了点头? 一边向前缓步走着? 视线在场中几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面对明羽审视的目光? 温蒂似乎心中有些惭愧，低头避开了那灼热的视线。毕竟，她在不久前才刚刚和明羽达成了共识?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亲手推翻。
倒是丽贝卡毫不闪避地迎上了明羽的视线，沉声说道：“明羽先生是不打算放我们离开了吗？”
“呵呵呵。”脸上露出三分凄惨的笑容，明羽平静的语气中也多了丝嘲讽，“如果丽贝卡小姐愿意就此收手的话，我还能保你一命。”
“那么，我们是没什么可谈的了。那群伪君子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会信的！”
收起了心中的一丝侥幸，丽贝卡脸上布满了凝重。她在数天前的那场伽尼萨讨伐战中见到过明羽实力的一部分，自然知道这位s级女武神候选的强大。
“丽贝卡姐姐，明羽先生……”
见场中的气氛开始沉重起来，温蒂心中也重新着急了起来。但此时的她仅是个依靠轮椅行动的残疾女孩而已，丝毫改变不了两人的意志。
“我不知道逆熵向你许诺了什么，但如果你宁愿相信这个瓦三特也不肯相信我的话，那我们也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明羽脚步一顿，手中的黑色长剑骤然一翻，泛着寒芒的剑刃隐隐锁定了三人的方向。
“可恶！大爷我叫瓦尔特啊！给我好好记清楚啊！”
被点名的瓦三特生气地叫了起来，挥手便是三枚黑色能量球砸向了明羽。
轻轻侧身避开了瓦三特的攻击，明羽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你这样的家伙，我已经宰掉两头了。而你，会是第三个。”
虽然不知道可可利亚用的是什么技术，竟然可以再现出律者力量的一部分。但明羽相信，这种复制体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量产的东西。
如果这种接近s级的存在都能量产的话，那以可可利亚的性格早就派出复制体军团横扫天命了。
那位母狐狸，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呵呵呵呵！我认得你，极东支部的明羽！来之前，可可利亚卿可是指名要我带你的脑袋回去呢~”
听到明羽的话，瓦三特怒极反笑，浑身的崩坏能都激荡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了亮蓝色的崩坏能纹路。
一股浩大厚重的威压自瓦三特身上散发而出，如潮水般挤压着通道中的空间，使得周围的空气都显得粘稠了起来。
“是吗？那她怕是要失望了，因为你会死在这里的。”
面对瓦三特的威胁，明羽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只是猩红的双眸中写满了凝重。
不管在言语上怎么藐视对方，明羽也很清楚复制体的难缠。
有了在圣芙蕾雅树林中和瓦尔特的战斗，他的情报已经泄露了大半。即便保守派和激进派不是一路，但可可利亚仍然有知道的可能。
更何况，经过了新加坡的事件，再加上自己s级女武神候选的身份，可可利亚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强大。
既然她仍然敢派瓦三特前来，定然是有着底牌后手的。
而且，他现在这个状态……
“小子，你成功激怒我了！”
咧开嘴露出疯狂的怒笑，瓦三特大声喝道。面对明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已经把杀死明羽列在了第一位。
“你们先走，地点你是知道的。等我先把这小子杀了，马上就去找你们。”
冲着丽贝卡挥了挥手，瓦三特用不耐的语气说道。如果要顾及渴望宝石的话，他会放不开手脚。
哪怕坚信自己是神，可在面对可可利亚卿重点提及的对手时，瓦三特心中还是多了一分警惕。
深深地看了瓦三特和明羽一眼，丽贝卡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便推着温蒂离开了。
静静地看着丽贝卡和温蒂的离去，明羽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若全力出手的话，他没有把握还能照顾到温蒂和丽贝卡。
虽然明白让两人离开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可看着两人的背影，明羽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叹。
她们，终究还是选择了逆熵这条错误的道路！
既然语言上的劝说不管用，那就用武力将她们扳回正道吧。
而这第一步，就从拧下某个复制人的脑袋开始！
想到这，明羽得视线落在了瓦三特的身上，浓浓的杀意在他血红的双眸中浮现了出来。
左手一翻，冰昙天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斜斜的弧线，无数冰刺翻腾着刺向了瓦三特的身体。
和这种诱拐无知少女的渣滓战斗，没有讲武德的必要。
第五十二章 雷鸣
轰！ 医院中央大楼的墙壁猛然炸裂，一道银色的身影穿透弥漫的尘雾率先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则是两枚黑色能量球。 左手在地面轻轻一撑，明羽身形一矮，避过了身后飞来的能量球。 疾速飞行的能量球划破空气，发出凌厉的呼啸声轰击在地面上，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在大地上留下了一个个丑陋的坑洞。 “你就只会像老鼠一样到处逃窜吗！？” 轻蔑的声音响起，身着蓝色兜帽风衣的瓦三特从墙壁上强行打开的通道中缓步走出，挥手驱散了阻碍视线的灰尘，一双发光的湛蓝瞳孔牢牢盯着明羽的身影。 在刚刚短暂的交手中，他已经看清了这个明羽的底细。虽然攻击能力并不强，但那滑不溜手的速度却着实令人心烦。 若是换作其他人，瓦三特还能用操控重力的手段进行限制。可这个明羽却能使用和他相似的力量，依靠其背后悬浮的四枚黑红能量球摆脱他的束缚。 即便明羽不曾用这些能量球展现过攻击手段，但已经足以让习惯碾压敌人的他感到烦躁了。 “呵呵！” 面对瓦三特的嘲讽，明羽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和他争辩的意思。 和这位瓦三特的交战让明羽真正明白了复制人的棘手，也让他收起了那些许的轻视之心。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次和瓦三特的战斗才是他和复制人的首次公平对决。 在圣芙蕾雅的瓦一特和他战斗时已经是半血状态，新加坡的瓦二特也被他用侵蚀之键阴了一把，可眼下明显进行过反侵蚀之键特化的瓦三特却着实令他感到了难办。 地藏御魂短时间内无法攻破瓦三特的防火墙，而现在这个状态的他严重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甚至连对方的崩坏能屏障都无法打碎。 龟壳般的防御、凌厉的攻击、灵活的速度，哪怕瓦三特在战斗经验上还存在缺陷，但也足够他碾压绝大部分敌人了。 失去了侵蚀之键的奇效后，明羽也终于明白这种复制体对普通女武神而言是何种可怕的敌人。 看了眼手中依旧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地藏御魂，明羽心中不由泛起了浓浓的忧虑。 能对复制人进行这种特化，显然不是激进派所能拥有的手段，可可利亚手中根本没有这种黑科技。 换而言之，这一次的行动有着爱因斯坦那群人的影子！ 若是逆熵真的想对他下手的话，那么这次夺回温蒂的任务恐怕会比他预想的还要危险，搞不好真的有翻船的可能。 好歹是个和天命齐名的世界级组织，逆熵的手段还是有不少的。要对付他一个连S级都还没有的人物，并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望向瓦三特的血色眸子微微眯起，明羽在感到怒火中烧的同时也不禁涌现出些许的无奈。 圣芙蕾雅树林时和瓦尔特的战斗还是令明羽和逆熵保守派产生了仇怨，他选择了一笔勾销，可对方显然没有这么想。 或许在身居高位的他们看来，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闹吧。 要拯救世界，少部分人的牺牲在所难免。而自己这样毫无背景的A级女武神，毫无疑问就是可以被牺牲的对象。 能为世界的前进而牺牲，老老实实接受就是了，他有什么理由反抗呢？ 咧嘴露出一个略带几分狰狞的笑容，明羽手中的一刀一剑亮起了微微刺目的光芒。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格，哪怕整个世界都要他去死，他也只会悍然拔剑，更何况只是一个逆熵而已！ 左腿奋力一蹬，明羽整个人如出膛炮弹一般向瓦三特急射而去。 距离医院的建筑已经足够远了，他已经不必担心会损伤建筑从而殃及大楼里的人们了。 “终于不再逃跑了吗？！” 见明羽朝自己冲来，瓦三特丝毫没有担忧，心中反而充满了喜悦。论正面作战，他还从未怕过任何人。 若继续僵持下去，他短时间内还未必奈何得了对方。但既然这个明羽执意求死，他也不介意早点送他上路。 保持着重力场的压制，瓦三特右手五指挥动，身周的五颗能量球瞬间化作了五道光束先后刺向了明羽。 注意到瓦三特的动作，明羽高速运动的身体忽地转向，轻轻一个左移便避开射向他身体的两道光束。 紧接着，明羽右腿在地面重重一踏，身体也随即跃起，令射向他腿部的两道光束落空。 看着明羽矫健的身手，瓦三特脸上没有一丝气馁，反而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样，你还能躲开吗？” 一边低声说着，瓦三特食指轻轻一勾，最后一道光束忽地弹跃而起，改变方向刺向了明羽尚在空中的身体。 视野中的黑色光束迅速放大，明羽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却不见多少惊慌。 既然避不开，那就把它斩断！ 轻呼口气，明羽略微放开了对重力场的抵抗，数十倍的重力霎时加诸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身体的沉重，明羽心中没有丝毫迟疑，身体在空中迅速一转，反手握着地藏御魂重重劈在了袭来的黑色光束上。 嗤- 没有任何反抗地，黑色光束被地藏御魂瞬间劈开，化作无数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哪怕地藏御魂没有天火圣裁那样恐怖的正面战斗能力，它也是神之键，依旧有着神之键该有的锋芒！ 见黑色光束被明羽劈散，瓦三特似乎呆住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那可是能轻易撕裂一名A级女武神防御的攻击啊，就这么被正面劈碎了？ 长出口气，明羽可不会照顾瓦三特内心的惊讶。既然敌人在战斗中出神，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悬浮于背后的一颗能量球炸裂，周围的重力法则在瞬间改写，明羽只感觉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起来。 腿部猛然发力，明羽以比刚才更加夸张的速度冲向了瓦三特，过高的速度甚至令空气也响起了一连串的音爆。 眨眼之间，明羽已经冲到了瓦三特的身前，左手的冰昙天接着冲锋的势头自下而上地斩向了呆愣的复制人。 滋滋~ 果不其然，瓦三特的崩坏能屏障再度发挥了作用，将蓝色的刀锋牢牢抵挡在外。 仿灵刀的锋刃在屏障上重重划过，激荡出无数的冰蓝色崩坏能粒子，在屏障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划痕。 但冰昙天毕竟也是有着诸神座之名的武器，恐怖的冻结之力在一瞬间彻底爆发，冰蓝的光华迅速覆盖了整个崩坏能屏障，彷佛连能量都一起冻结了一般。 左手握着冰昙天向前一撑，明羽以仿灵刀为支点高高跳起，整个人如飞鸟一般窜向了天空，伸开的双臂恍若鸟儿延展的双翼。 视线随着明羽的身体转向了空中，瓦三特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打破我的防御的！这可是能承受机甲部队多轮齐射而丝毫无损的护盾啊！ 尽管在内心反复告诫自己，可瓦三特心中的恐惧却怎么也无法消散。 明羽高高跃起的身体遮蔽了太阳，投下的阴影彷佛正宣告着死亡的黑暗。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明羽身后仅剩的三枚能量球轰然炸裂，原本就扭曲的重力法则再度改写。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抵消，而是加强！加强那已经扭曲的重力！ 在近千倍的重力加持下，整个空间都显得扭曲起来，明羽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痛苦之色。 身体艰难地转动，明羽手中的地藏御魂在划过一个轻微的弧度后重重向下斩去。 携着万钧之势的黑色长剑猛然砸落，瓦三特身前的崩坏能屏障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响，半透明的表面也泛起了一阵强过一阵的涟漪，无数细密的裂纹在屏障上弥散开来。 “给我开！” 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低吼，明羽右手再度发力，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地藏御魂上。 彷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一直完好的崩坏能屏障轰然破裂，无数的碎片在空中飞散、湮灭。 亲眼目睹着护盾破碎，瓦三特也彻底呆住了，连继续斩落的地藏御魂都不知道闪躲。 就在黑色长剑即将把瓦三特劈开时，明羽眼角却忽然捕捉到了一抹明亮的蓝光在远处一闪即逝。 恍若，夏日在天空划过的雷电。 大脑还未反映过来，身体已经被那道飞掠而至的蓝光击穿，覆盖全身的麻痹感瞬间夺去了明羽对身体的控制。 半跪在地面上，明羽拼命拄着斜插的地藏御魂才不至于彻底倒下。 “这是……” 喉咙缓缓蠕动，明羽低头看着胸口的大洞，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贯穿胸膛的巨洞中看不到丝毫的血肉，那不断扩散的雷光已经将一切都分解成了原子。 直到此时，令人震耳欲聋的雷电轰鸣声才姗姗迟来，宛若敲响的丧钟。 在雷电的轰鸣之中，明羽的身体也彻底消散，彷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有留在原地的一刀一剑证明着什么。
第五十三章 你猜
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瓦三特弯腰捡起了明羽掉落的地藏御魂和冰昙天，面露遗憾地感叹道：“真是可惜啊，你差一点就能杀死我了……” 作为能被可可利亚卿点名的敌人，这个明羽果然非同一般。可是，他永远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装模做样地长叹了口气，瓦三特终于忍不住掩面大笑了起来，震耳欲聋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他现在很高兴，非常的高兴。 棘手的敌人现在死得连渣都不剩，自己还拿到了这把传说中的第十二神之键，瓦三特心中只剩下无法言喻的喜悦。 向着雷光传来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瓦三特脸上依旧带着略显癫狂的笑意。 原本他还对这个所谓的队友嗤之以鼻，认为凭自己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什么同伴。但现在看来，可可利亚卿果然是算无遗策啊。 大洋洲支部基地内某栋高楼的天台上，渡鸦看着瞄准镜中那个男子脸上的狂笑，勉力压制住给他一枪的冲动，心中却不禁疑惑了起来。 明羽，那个能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她从不怀疑手中这把狙击枪的威力，哪怕是魂钢质地的躯体，在那一枪之下也得彻底湮灭，更遑论是血肉之躯了。 而且，留在那儿的侵蚀之键明显是真品，能使用那把神之键的也确乎只有明羽一人而已。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那个明羽的确是死了，死在了自己的一枪之下。 在自己交手过的敌人里面，明羽可以算是最棘手的一个，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令她也有些难以招架。 那一次在新加坡的交战，是她这几年最为狼狈的一战。 她也曾预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把那个男人狠狠踩在脚下，一雪前耻。 如今这个敌人终于死在了自己手中，渡鸦却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说到底，明羽死得太简单、太轻松了。 不可否认，自己手中这把枪的确很强，那个自称瓦尔特的男子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正面牵制作用。 即便是换成她自己，渡鸦也没有把握能逃过那一枪。但是，这还是太容易了…… 简直，就像…就像是……演戏？ 想到这，渡鸦心中警觉顿生，右手在地面用力一撑，左手抱着狙击枪就地一滚。 她的身体刚刚离开原地，一颗蓝光闪耀的雷球就擦着她的脑袋刺入地面，一道道散溢的雷蛇还顺着她的头发蔓延而上，刺痛而麻痹的感觉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脑之中。 凭借坚强的意志压下疼痛，渡鸦的视线迅速沿着雷球射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那道令她印象深刻的银色身影。 “明~羽~” “嗨~”听到女子咬牙切齿饱含恨意的呼唤，明羽脸上却露出温和的笑容，呈现出无边血色的双眸也微微眯起，“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渡鸦你不会连这都玩不起吧？” “而且，你刚刚那一枪。那种只能看着身体一点点崩溃的绝望，我可是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幽幽地感叹着，明羽还伸手捂了捂胸口，彷佛还在铭记那刻入骨髓的痛楚一般。 “你，到底是人是鬼！？” 用颤抖的声音质问着，渡鸦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惊恐。 看见明羽这副样子，本以为他是靠着什么手段逃过那一枪的渡鸦也有些不确定了。活着的生物，哪怕再强她也不怕，但若是鬼魂的话…… “你猜？” 脸上依旧是一副阳光的笑容，但明羽的语气却是无比的阴森。 “装神弄鬼！” 用斩钉截铁的口吻下了论定，渡鸦猛地向前踏了一步，以示自己的毫不畏惧。 “那是神之键吗？还真是可怕的威力呢~” 没有在乎渡鸦的动作，明羽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狙击枪上。 回想起刚才的那一枪，明羽不禁怀疑若自己以本体出现，是否能躲过。 推想数次，明羽不由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哪怕将剑心运转到极致，他也无法在激战中察觉并躲避那种攻击。 “第三神之键而已，威力也就那样了。”尽力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渡鸦眼眸微微一转，视线在明羽身上不停打量，“那你刚才出现的，是某种分身咯？” “你猜？” 耸了耸肩膀，明羽用故作神秘的语气微笑说道。 既然渡鸦没有看透他的能力，明羽当然不会傻到主动解释那是月渊装甲的战魂之一，而且是死之律者中创生力量所制造的特殊战魂。 为了制造以假乱真的效果，他足足耗费了月渊装甲一半的崩坏能来制造那具战魂，甚至还添加了少许血液，令战魂能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出受伤的效果。 在装备上，明羽也做到了极致，把冰昙天和地藏御魂全部分了出去，还加了四颗岩之律者力量制造的重力球，使得生之战魂也有了不错的战斗力。 虽然他本来就是冲着试探的目的去的，但他也没想到可可利亚竟然还能勾搭上世界蛇的人，而世界蛇为此更是不惜派出了第三神之键这种大杀器。 无视生之战魂的防御和恢复能力，第三神之键直接一枪把它湮灭成了原子，让明羽连演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能够搞死他，可可利亚也算是大费苦心了。甚至令明羽产生了一种和夺取渴望宝石相比，母狐狸更想弄死他的错觉。 “你猜我猜不猜！？” 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渡鸦的语气也不善了起来。 这人真是不讲道理，她都把第三神之键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了，明羽却连一个小问题都不肯回答。 “我管你猜不猜！”翻了个白眼，明羽懒得和对方继续扯皮，“我只知道，第三神之键，我收下了！” 既然世界蛇那么大气的派出了第三神之键，那他明羽自然也就毫不客气地收下这份快递了，否则的话就显得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如果你侵蚀之键还在，我倒还忌惮一二。可就凭你现在手无寸铁的状态……” 看见明羽空荡荡的双手，渡鸦冷笑一声，收起了手中的狙击枪，露出了那对暗红的利爪来。 虽然不清楚明羽使用什么方法避过了第三神之键必杀的一枪，但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无疑就是真身了。 而为了躲过那一枪，渡鸦相信明羽绝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至少那空荡荡的双手就是一种证明。 本来她的实力就不比明羽差多少，如今还占据了武器的优势，渡鸦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输。 “那就，来试一试吧。” 摆出了寸心拳法的起手式，明羽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血色的双眸毫不示弱地迎上了渡鸦的视线。 虽然他一直都是以剑法示人，可对于符华最先传授给他的寸心拳法，明羽也是一日不曾落下，更遑论他已经开始修行剑魂了。 在失去了武器之后，明羽也正好用渡鸦来检验一下他最近的修行成果。
第五十四章 只为立场的死斗
“大言不惭！” 酒红色的眸子盯着眼前的银甲男子，渡鸦左手忽地抬起，三枚暗红色的羽状飞刃便从她的斗篷下激射而出，呈品字形攻向了明羽的身体。 “呵！” 面对渡鸦的嘲讽，明羽只是冷笑一声，右手猛地一挥，淡淡的青色光华在被黑色手套包裹的五指间亮起，数枚细小的风刃瞬间成形，直直地迎上了那三枚羽状飞刃。 轰隆！ 风刃和羽刃猛烈相撞，受到攻击的羽刃顿时炸裂开来，不啻于高爆手雷的冲击力轰然扩散开来，激荡起了无数的尘埃和碎石，地面也多了几道大大的裂纹。 但面对这迎面而来的冲击，明羽和渡鸦两人都没有暂避锋芒的意思，反而不约而同地趁着对方视野受阻的瞬间发动了冲锋。 铿！ 尘雾之中，明羽泛着青色流光的手刀和渡鸦红色的魂钢利爪狠狠撞在一起，竟发出响亮的金铁交击之声。 有形的手刀和利爪被阻隔，无形的崩坏能却散溢了开来，肆虐的能量冲散了厚厚的尘雾，露出两双深浅不同的红色眼眸来。 看着那对酒红色的眸子，妩媚的女子面容中却有着无法言喻的坚毅，明羽体内的崩坏能也不由活跃了起来。 和崩坏兽的战斗固然不轻松，但那更多是因为那厚重坚固的甲壳。只要爆发的攻击足够强，那些崩坏兽也不过是移动的标靶而已。 随着实力的增强，崩坏兽这种存在已经无法让明羽提起多少兴致了。只不过是一群凭借本能的野兽罢了，战斗方式翻来覆去也就那几种。 如今唯一能让他认真一点的，也只有崩坏帝王以上的崩坏兽了，可这种级别的崩坏兽还没有到烂大街的程度，并不是每次任务都能碰得到。 与崩坏兽的战斗，已经很难令他得到磨练了，就连崩坏能点数也只是聊胜于无的程度。若不是因为天命的任务，明羽甚至更愿意泡在训练室里锻炼基础体能。 但眼前的渡鸦，却着实令他感到了兴奋。 明羽并不是一个好战的人，但随着他近几个月来逐渐熟悉了月渊装甲和无尘境剑心，他确实需要一个实力足够的敌人来检验自己，以此来认清自己如今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层次。 若是以前和德莉莎关系尚好的时候，明羽或许会选择拉着学园长练练手，尝试下能否挑战学园长的威严。但现在这种情况…… 月轮形态下的符华或许是一个极好的选项，可明羽缺乏一个合适的机会提起月轮的存在。他露的破绽已经很多了，哪怕符华并不是很在意明羽的过去，但他也不能把符华当傻子看。 所以，哪怕圣芙蕾雅中强者不少，明羽仍然没有机会来检验自己的实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渡鸦的出现虽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却也令他颇为欣喜。 而且，渡鸦是处于对立面的敌人，明羽出手不需要有任何的保留，完全可以全力施为。 想到这，明羽眼中的战意愈发强了几分，看向渡鸦的眼神也热切了起来。 察觉到明羽眸中的战意，渡鸦也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为了洗刷上一次的耻辱，她可是也准备了很久呢。 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不，对世界蛇的精英是没用的！ 再次面对明羽那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渡鸦可不认为自己会像上次一样狼狈不堪。 五爪下扣，魂钢利爪钳住了明羽的手臂，渡鸦膝盖骤然提起，向着明羽的腹部奋力顶去。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巨力，明羽心中不由微微一叹，缺少武器对他的影响确实不小。哪怕他在寸心拳法上花的时间并不少，可仍不及太虚剑气那般重视。 若是有冰昙天和地藏御魂在手，他岂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渡鸦近了身？ 但眼下情况既已如此，明羽也不会自怨自艾。更何况，他又不是没了武器就无法战斗的类型。 被钳住的右手凝成铁拳，明羽不顾利爪的锋锐，一记重拳狠狠向着渡鸦的胸口打去。 大量的崩坏能汇聚下，明羽的拳头甚至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寸劲·岩破！ 以伤换伤，月渊装甲状态下的他还从未怕过任何人！ 见明羽对自己的攻击不闪不避，渡鸦也是心下一横，上顶的膝盖愈发用力了几分。 一拳一膝同时作用于对方的身体，渡鸦和明羽都不禁发出了一声闷哼，纷纷后退了几步。 喉口一甜，明羽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液来，才勉力压下腹部翻腾的不适感。即便有着月渊装甲的缓冲，渡鸦的这一击依旧令他有些难受，那腹部传来的剧痛也无疑证明他的内脏已经受损。 若是位置合适，明羽毫不怀疑这一击可以击杀一头战车级崩坏兽。 当然，明羽也自信他的岩破同样能起到相同的效果，此时的渡鸦恐怕是付出了好几根骨头的代价呢。 但即便腹部的剧痛不曾减弱丝毫，明羽也没有多喘一口气，脚部便再度发力，又一次向着渡鸦冲了过去。 与之相同的，渡鸦在略微调匀呼吸后也马上冲向了明羽，在斗篷下若隐若现的利爪泛着渗人的寒芒。 在这场以命相搏的战斗里，没有谁会留手。明羽不会，渡鸦也不会。 哪怕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可立场的不同已经注定了他们无法和平共处。 明羽要为天命夺回温蒂和渴望宝石，必须消灭阻挡在他前方的一切障碍。渡鸦受世界蛇的指派暂时和逆熵联合，也肩负着击杀明羽的任务。 若是换个场合，他们或许还能成为不错的朋友。但在眼下，他们却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拳头和利爪再次相撞，魂钢的爪刃在银色的装甲表面狠狠划过，带起无数的火花，留下几条鲜明的长痕。 瞥了眼臂甲上的爪痕，明羽抽身一退，一记鞭腿从侧面攻向了渡鸦。 即便使用了审判级崩坏兽的骨髓，使得月渊装甲的物理强度并不会逊色于魂钢，可月渊毕竟是功能性的装甲，无法单纯地当盾来使用，难以抵御魂钢武器的锐利。 青色光芒流转全身，明羽的速度瞬间上升了一个档次，向着渡鸦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感受到明羽带来的压力霎时升高，渡鸦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在刚才那短暂的试探里，终究还是对方先忍不住了。 浑身崩坏能运转，渡鸦也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高，魂钢利爪被舞出了无数残影，迎上了明羽挥起的千百道拳影。 随着两人的战斗愈发激烈，场中再也看不到完整的人影，只有下了两团模糊的影子在天台上追逐交击。
第五十五章 雷光
轮椅在树林间的小路上平稳地前行，橡胶的轮胎碾过枯黄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好听声响。 若是在平日里遇到这样的场景，温蒂或许会欣喜地观赏两旁美丽的风景。但在此刻，少女的心中只有劝阻步入歧途的前辈。 “丽贝卡姐姐，停手吧！这样是不对的！” 面上带着真真切切的焦急，温蒂看着身边有些气喘的女武神说道。 纵然天命使她失去了双腿的能力，大洋洲支部的女武神们更是对她嘲讽有加，可她却从未想过要叛离天命。哪怕在和明羽的约定里，她也没有背弃天命的打算。 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将控制渴望宝石当成了自己的使命，认为自己的行为能够防止渴望宝石失控，从而拯救更多的人。 即使这种使命感因为渴望宝石带来的痛苦而有所动摇，她也从未想过舍弃这份职责。 也唯有前几日明羽提及的取出渴望宝石的方案令她心中产生了些许期待，而明羽的为人也让温蒂对那个未来有了几分信心。 “这种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摇了摇头，丽贝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温蒂，“天命的那些家伙，是不能相信的！ 而且，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提到天命，丽贝卡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憎恨。 如果那些家伙肯取出渴望宝石的话，她也不至于带着温蒂叛出天命。可是，他们没有…… 无论她如何恳求，那些铁石心肠的高层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甚至，他们还取消了她探视的权利，将温蒂彻底隔离了起来！ 连温蒂这样的希望之星都能舍弃，丽贝卡已经对这种天命完全绝望了！ 若不是明羽突如其来的善意，她也没那么容易和温蒂见面，取得关于温蒂位置的关键情报。 看出了丽贝卡脸上的执着，温蒂知道她很难劝得动对方了，可她依然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即使天命的人无法相信，逆熵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身为大洋洲支部曾今的王牌，温蒂对于逆熵接触得也不算少了，自然清楚一些普通女武神难以接触到的事情。 凭借她对逆熵的认知，此时的逆熵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那近些年愈发偏激的行事足以证明某些东西了。 “我知道，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丽贝卡宽慰地摸了摸温蒂的脑袋，“无论前方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听到这温柔而坚定的宣言，温蒂心中不禁一暖，但她依旧没有忘记逆熵的危险。可正当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一个从后方窜出的身影却令她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哦？这么快就解决了？” 视线落在了瓦三特身上，丽贝卡收起面对温蒂的柔和，不冷不热的说道。 “当然，我可是神！” 感觉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瓦三特不由大叫了起来。 “那个明羽…怎么样了？” 注意到了瓦三特腰间随意系着的两柄武器，丽贝卡心中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虽然丽贝卡很清楚这两把武器出现在瓦三特身上意味着什么，可一想到明羽强势击杀伽尼萨的场景，她还是难免有些不敢相信。 “啊，那个家伙啊，当然是死了啊！”谈到明羽的死，瓦三特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用力地拍了拍腰间的地藏御魂，音调也高了几分，“虽然他也还算不错，但在神的力量面前还是那么不堪一击，死得连渣都没了！” “这样啊……” 低低地应了一句，丽贝卡就没有再继续听瓦三特的吹嘘了。 作为天命的准高层之一，明羽本应该也是她怨恨的对象才是。但得知了明羽的死讯后，丽贝卡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明羽是她见过少数还对温蒂保留着善意和尊敬的人，甚至还愿意给予温蒂一日的自由。 “丽贝卡姐姐……” 温蒂一边紧紧拽着丽贝卡的衣袖，一边低声叫着，抬起的俏脸上布上了一丝埋怨。 经历了大洋洲支部女武神们的冷漠后，她更加感受到了明羽所给予她的善意是何等的可贵。 但她更加清楚，明羽的死亡也只是这次骚乱的一部分而已。 而作为背叛者的丽贝卡，在天命的眼中将背负起整个动乱的罪责！ 正如丽贝卡先前所说的那样，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看着温蒂责怨的眼神，丽贝卡听出了少女话语背后的慌乱与担忧，但她此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大洋洲支部带来什么，也从不为此而后悔，但明羽的死却着实令她猝不及防。 那个能轻松讨伐帝王级崩坏兽的强者，那个仍对温蒂保持善意的男孩，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去了吗？ 丽贝卡不认为明羽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可瓦三特腰间的蓝刀黑剑却无比直白地告诉她，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认得冰昙天这把诸神座，也看得出地藏御魂的珍贵。除了死亡以外，丽贝卡想不出明羽舍弃它们的理由。 看出了这位背叛者的复杂心情，瓦三特心中顿时愉悦了起来。 哪怕此时他们两人应该算是同伴，但他却一点也不喜欢丽贝卡。既当了反叛者，心中却又什么都无法真正割舍。 当然，他也知道丽贝卡选择叛出天命的理由，这令他更不喜欢这个前大洋洲支部A级女武神了。 “凭这样的速度，你想什么时候到目的地！？”视线在轮椅上的温蒂扫了扫，瓦三特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如果你们跟不上来的话，我可是一分钟都不会多等的！” 说罢，瓦三特顿时提高了速度，向着前方飞掠而去。 看着瓦三特的背影，丽贝卡无奈地叹了叹气，没有去开口辩驳，只是默默地背起了温蒂，飞身跟上了瓦三特的步伐。 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了！ 一片枯叶被风从树梢扯下，随着无序的气流翻腾不已，彷佛在跳着某种舞蹈一般。终于，狂风渐渐止息，枯叶悄悄地落在了被遗弃的轮椅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 再一次和渡鸦对轰了一击，明羽侧身避开对方紧随而来的追击，便迅速抽身而退，拉开了与渡鸦的距离。 “怎么？这就不行了吗？” 没有继续追击，渡鸦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看着明羽身上已经微弱了许多的青光，轻喘着气说道。 距离上一次交手，明羽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招式间的衔接虽然不比长剑在手时流畅，但也是不容小觑了。而且，单是和刚交手时相比，对方的战斗技巧就已然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这种恐怖的进步速度，他是怪物吗？ 若非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也有不小的提升，明羽又在和瓦三特的战斗中失去了武器，谁胜谁负怕是还很难说呢。 一边警惕地盯着仍在喘息的明羽，一边迅速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渡鸦心中忍不住暗暗吃惊。 “我只是对这种程度的战斗厌烦了而已。” 散去了身上的青色微光，明羽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仍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轻声反驳道。 哪怕缺少惯用武器这一点让明羽有些不满，但他却没有因此而退却。 和渡鸦的再次交手确实令他受益良多，不仅磨砺了他有些生疏的寸心拳法，也使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有了这些珍贵的战斗数据，他对于往后的训练方向也愈发明晰了。 虽然很想用寸心拳法来击败渡鸦，可明羽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渡鸦不是能被如此轻视的敌人。 何况，再拖下去的话，月渊装甲的能量也要撑不住了。 为了试探逆熵的布置，他可是足足分出去了一半的崩坏能。再加上和渡鸦的高强度对战，哪怕以月渊的能量储备也已经快顶不住了。 毕竟，明羽可没有忘记，他的敌人并不止眼前的渡鸦。他的身上，可还肩负着夺回温蒂的任务呢！ “呵呵。放心，很快就能结束了。” 冷笑几声，渡鸦脸上露出了悠闲惬意的神情，她也想尽早结束这场战斗了。 虽然明羽平静的表情让她有些不安，但渡鸦心中仍然是满满的自信。 不过是区区一个明羽罢了，都到了这种程度了，他难道还能翻盘不成？ 若是明羽还有什么其他手段，刚才也不会一直被她压着打了。 “也对。下一招，就分出胜负吧！” 紧握的右拳缓缓摊开，一抹妖异的紫色雷光在明羽手心绽放开来，将他的一双血色瞳孔都染上了一丝紫意。 “苏醒吧，崩坏的支配者！” 随着明羽的低喝，这抹雷光迅速扩散开来，眨眼间就覆盖了明羽的全身，炸裂的雷芒散落在周围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这是…” 看着眼前被雷电完全覆盖的明羽，渡鸦也不由睁大了眼睛。一如他们的上一次交手，明羽又一次为她带来了惊喜。 这一刻，渡鸦前所未有地讨厌起了神之键这种东西。 “不知道，你能否跟上雷电的速度呢？” 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明羽用慵懒的语调轻声说道。 “什么？” 眸中闪过一丝惊骇，渡鸦心中顿时生出退意来。 但还未等她将之付诸实践，明羽的身体已经化作了耀眼的雷光，宛如一枚利箭般向她急刺而来。 这一箭，割裂了渡鸦身前的空间，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贯穿她的身体。 彷佛天神所施予的刑罚一般，在这一瞬，整片天地都只剩下了这一抹紫色的雷光。
第五十六章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
“呼呼~~” 一边急促地喘着气，明羽看着地面残留的一截断臂，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渡鸦逃了，以留下一条手臂的代价逃走了。 “还是差了一点，没有能够留下她啊…” 勉强活动了下身体，感受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的麻痹感，明羽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惋惜来。 方才那一击他是瞄准了渡鸦的心脏攻去的，但最终的结果却只是令她断了一条右臂而已。 月渊装甲的雷形态，终究是不完善的招式。明羽虽然嘲讽渡鸦跟不上雷电的速度，但实际上他自己也看不清，做不到精准控制攻击方向。 毕竟，别人的红眼病是血迹限界，他的红眼病真的就只是病而已。除了看着唬人外，没有一点实际用处。 或许，还能显示下他病得不轻？ “这样看来，至少得等剑心达到明镜之境才能彻底掌握这招了。” 叹了口气，明羽心底还是有些不甘。这招虽然爆发力强大，可实用性却是仍有待商榷。 但能在无尘之境完成这一招，已经是他崩坏能控制力超乎常人的结果了，确实无力再苛求更多。 毕竟，崩坏世界的雷电，可没有提高细胞活性的能力。即便是身为发动者的明羽，也无法逃避那身体麻痹的弊端。 只有先将身体半崩坏能化，明羽才能以近乎雷电的速度发动攻击。 但这种半崩坏能化对身体的损伤也不小，若非月渊装甲有治愈能力，明羽也不敢这么浪。 而即使是这尚不完善的一招，也花费他相当多的时间才得已完成。在这期间，明羽夸张的崩坏能控制力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虽然剑心不过只有无尘境界，但明羽的崩坏能控制力甚至能令符华都感到不小的惊讶，认为他的崩坏能控制力已不逊色她当初明镜之境时了。 可惜，剑心这种法门仍具有相当大的局限性，男性所能达到的顶点也就是无尘之境了，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甫一听符华提到这事时，明羽心底还有些不以为意。他的身体在基因层面就和这个世界的人有着不小的区别，这项规则对他不一定有用。 然而他进入无尘之境已经数月了，早已彻底熟悉了无尘境界的能力，却迟迟无法感知到明镜的门槛。 想当初，他可是在熟悉止水境界后不久就隐约察觉到了无尘的瓶颈。虽然卡住的时间也挺长，最终还是借着轩辕剑的试炼才一举突破，但与现在这种丝毫没有进步的情况却是完全不同。 或许，即便和这个世界的人有所不同，他仍然受着某些规则的制约。 将视线从渡鸦带血的断臂处收回，明羽轻轻摇了摇头，将发散的思绪微微收敛，集中到了眼下的现实中。 虽然渡鸦拖住了他不短的时间，导致温蒂被带离了皇后镇，可目前的情况还不算糟糕。 至少，断了一条手臂的渡鸦已经没办法再使用第三神之键了。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行动里，明羽无需再考虑那把狙击枪的威胁了。 至于瓦三特……这种空有力量却缺乏经验的家伙，明羽从来就没放在眼里。 更何况，这些个复制体的手段都差不多，没有丝毫的新意。有过和前两个复制体的战斗，再加上先前操控生之战魂的试探，明羽已经对瓦三特的能力一清二楚了。 感受了下月渊装甲所剩不多的崩坏能，明羽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崩坏能已经足够解决瓦三特了。 这一次，可可利亚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 “切！” 瞥了眼大口喘息的丽贝卡，瓦三特丝毫不顾及那个残废少女眼中的怒意，不满地哼了一声。 虽然没有用自己的最快速度，可他竟没想到丽贝卡能跟得这么紧。虽然不把渴望宝石带回去的话他也不好向可可利亚卿交待，但被自己一向蔑视的女武神追上还是令他心头颇为不快，更不要说这个女武神身上还背着一个残废了。 无视了瓦三特表露的情绪，丽贝卡审视着眼前的空地，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在行动之前，她并没有得到逆熵方面的详细计划。丽贝卡很清楚，在真正得到渴望宝石前，逆熵对她的信任绝不会太高，而她本人也并不在意这一点。 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在抵达撤离地点之前，丽贝卡想过很多种交通方式，海陆空她都曾想象过，但眼前发生的事情却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在这还算宽阔的空地上，竟然没有任何交通工具！ 将背后的温蒂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背着，丽贝卡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不满的目光看向了瓦三特。 “这里，就是，撤离点，吗？” “呵呵~” 面对丽贝卡的质问，瓦三特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或愤怒，只是冷笑了两声，嘴角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啪！ 随着瓦三特一道清脆的响指声，三人面前的空地上突然浮现出一艘战舰来。 没有丝毫征兆，宛若魔术一般，铁灰色的浮空战舰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看着眼前这种仅三十余米长的小型战舰，丽贝卡脸上不禁呆住了，就连身为前大洋洲支部王牌的温蒂也不由微微一愣。 她们都很清楚，这绝不是什么迷彩上的伪装，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隐身！ 逆熵的技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心中涌现出浓浓的震惊，丽贝卡忍不住暗自感叹起来。 她很确定，天命之中绝对没有这样的技术。 虽然逆熵的这种技术对天命来说很不友好，一艘能够隐形的战舰在战争中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但对于已经选择叛逃的她来说，这或许会是件好事。 因为逆熵的技术能力越强，温蒂康复的希望也就越大。 扫了眼惊讶中的两位女武神，瓦三特眼角闪过一抹失望。 这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把惊讶表现得明显一点吗，最好再惊叹出声来。这种沉默的表示方式，让他很尴尬的啊。 这可是量子技术啊，甩了天命好几条街的啊，你们就一点表示也没有？？？ 将几千字的解释腹稿掐断，瓦三特心中对丽贝卡的怨气又多了几分。 所以他才会这么讨厌这些女武神啊，连人前显圣一下都不知道捧场。 “上去吧，难道还要我请你们吗！？” 冷冷地道了一句，瓦三特率先朝战舰的舱门走去。 听到瓦三特的声音，丽贝卡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正当瓦三特即将上舰时，他系在腰间的侵蚀之键忽然躁动了起来，缠着另一把蓝色太刀挣脱束缚，盘旋着飞了出去。 感受着腰间的负担骤然一空，瓦三特脸上顿时涌出怒容。这些个垃圾女武神不识好歹，现在连一柄武器都要和他作对。 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不断积聚，一道适时响起的熟悉声音瞬间引爆了瓦三特的全部的怒火。 “喂！可可利亚没教过你，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拿吗？” 树梢之上，一位身着银甲的年轻男子熟练地接过飞来的一刀一剑，嘴角露出满是嘲讽的笑意。
第五十七章 决心
“你还活着？” 见到明羽的出现，瓦三特顿时变了脸色。 方才在丽贝卡两人的面前，他可是针对明羽的死吹嘘了好久，但转眼这个本该死去的人却又再次出现，这就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是啊，我还活着呢。” 掂量了下地藏御魂那熟悉的手感，明羽的嘴角微微勾起。果然还是刀剑更适合自己啊，单纯的拳头限制太大了。 在和渡鸦的战斗中，即便是身处劣势，他也没有唤回地藏御魂。除了想检验下自己的实力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让这柄神之键充当定位作用。 凭借和神之键之间的感应，明羽就能轻松地找到瓦三特，从而找到温蒂了。 视线落在了空地中的浮空战舰上，明羽眸中也不由浮现出一丝惊讶：“逆熵的量子技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为了夺取渴望宝石，可可利亚还真是大手笔呢！” 哪怕在他的记忆中，逆熵也只是能做到机甲的量子态转换而已，至于战舰……即便是体型最小的战舰，重量也是机甲的几十上百倍，其中的技术难度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让一艘战舰进行量子态转换，所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 真不知是该说逆熵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好呢，还是该感叹可可利亚的决心呢。 如果能把这份财力和意志用在对抗崩坏上，世界应该会和平得多吧。 明羽有些不切实际地想到。 “丽贝卡…你停手吧，逆熵的计划已经破产了！” 将目光看向了瓦三特身后的丽贝卡，明羽眼中涌现出几缕复杂的神色，仍旧尝试性地进行说服。 “我……” 视线在明羽和瓦三特身上来回转了数次，丽贝卡脸上露出一丝挣扎。 她很清楚，明羽既然出现在了这里，也就代表着她已经做不到带着温蒂潜逃出去了。 或许杀死明羽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即便不论她能否下得去手，这件事本身似乎就不具备可行性。 瓦三特也许有抵挡明羽的实力，但既然他上一次杀不死明羽，这一次同样不会有什么区别。 甚至只需要明羽拖延一下时间，反应过来的大洋洲支部就足以将瓦三特镇压了。 正如明羽所说的那样，逆熵想要带走渴望宝石的计划，已经破产了！ 但是，她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啊呵呵呵~”听到明羽的话，瓦三特忽然捂着额头狂笑了起来，“逆熵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我不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既然我能杀你一次，自然就能杀你第二次！” 这次虽然没有了那个叫渡鸦的女人帮忙，可瓦三特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输。 毕竟，他可是逆熵的盟主，是第一律者，是神！ 看着狂笑中的瓦三特，明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个人是出门没带脑子吗，生之战魂的败落，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战绩了？ 只是一具傀儡而已，就能把他逼到那种境地。若不是有渡鸦，瓦三特早就被生之战魂斩于剑下了。 明羽完全无法理解瓦三特的逻辑，仅是仗着帮手的力量小胜了他一局罢了，就能膨胀成这个样子？ “喂！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似乎察觉到了明羽的蔑视，瓦三特一边叫喊着，一边朝明羽掷出了三枚黑色能量球。 黑色能量球一经脱手就变得轨迹飘忽了起来，以无法捉摸的规律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曲折的残影，从不同的方位射向了明羽。 血色的双眸微微转动，明羽便将三枚能量球的轨迹收入了视野之中。 即便能量球的速度极快，轨迹也是飘忽不定，但在无尘剑心的感知下，明羽却是能够轻易地捕捉到它们的位置。 右手一抬，黑色的地藏御魂便迎上了同样颜色的能量球。 剑身上撩，以剑刃斜斜地劈向了率先到来的一枚能量球。 能量球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了地藏御魂，在剑刃一侧狠狠摩擦着，迸溅出无数能量粒子。 感受到神之键传来的冲击力，明羽将剑身轻巧地一转，能量球便被甩飞了出去，直直地迎上了另一枚能量球。 嘭！ 两枚能量球猛烈相撞，在空中轰然炸裂开来。 澎湃的气浪扩散开去，疯狂席卷着周围的一切，引得树木的枝桠哗哗作响，扯落了无数枯叶。 面对这股冲击，明羽也没有抵挡，脚下一松便借力滑了下去，趁机也躲过了最后一枚能量球。 站在高处的滋味固然不错，但他可没有当靶子的兴趣。 见把明羽打了下来，瓦三特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向着丽贝卡吩咐道：“你先上舰，等我把那个家伙解决了，立刻前往逆熵！” 说罢，他一边凝出了更多能量球向明羽射去，一边缓步向着明羽的位置走去。 对于这艘唯一的交通工具，瓦三特哪怕心里不以为意，但还是不愿意战斗波及到这艘脆弱的战舰。 否则，他想要把渴望宝石带回去就难办了。 哪怕他自己也能飞，但也做不到独力飞回逆熵去，更何况还带着这些累赘了。 看到瓦三特果真跟了上来，明羽心中也很是满意。 对于这艘配备量子科技的战舰，明羽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即便是逆熵主力型号的战舰，月渊装甲下的他也能把它硬生生拆掉，更不要说是这种体量的小战舰了。 等他腾出手来，分分钟就能把这种战舰给拆了。 他唯一担忧的，是和瓦三特的战斗可能会波及到温蒂。 毕竟，现在的温蒂已经不是那个天才少女了，只是一个坐轮椅的残疾女孩罢了。本该能保护她的丽贝卡看起来也是一副疲惫的样子，很难说能发挥几分实力。 想到这，明羽用眼角余光瞥了下还在缓缓走来的瓦三特，顿时加快了向树林深处进发的速度。 “丽贝卡姐姐，收手吧。如果是明羽先生的话，或许还能有机会的。” 见瓦三特渐渐远去，温蒂也再一次朝丽贝卡劝说了起来。 通过那身亮眼的装甲，温蒂能肯定明羽绝对不是一般的S级女武神候补。如果这样的人肯为丽贝卡说话的话，她或许还能得到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即便在天命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不大，但已绝非完全没有退路了。 将温蒂放在了一张椅子上，丽贝卡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语气中却满是冰冷：“不！没有机会的！天命……是不会容忍叛徒的！” 哪怕她也相信明羽是个好人，可丽贝卡绝不会再相信天命了。那个夺去温蒂双腿的天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了！ 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她也要让温蒂恢复双腿的能力，让曾经的那颗明星重新绽放光辉！
第五十八章 樱花，散！
滋~
在林木的遮掩下，明羽原本前进的身形忽而退返，带着淡淡青光的地藏御魂一剑劈在瓦三特的崩坏能护盾上，迸溅出无数的能量粒子，在淡蓝色的浑圆护罩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剑痕。
瞥了眼护罩下有恃无恐的瓦三特，明羽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停留，转瞬便飞速撤离了。
几乎是在明羽离开原地的刹那，他先前所立足的地面顿时崩裂凹陷了下去，彷佛被某个看不见的巨人狠狠踩了一脚一般。
哪怕没有回头，明羽也能听到地面碎裂的声音，心中也不免对复制人的破坏力微感烦躁。
在各方面的能力素质上，复制人都已经达到了远超a级女武神的水准。除了战斗经验有所欠缺外，瓦某特系列复制人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或许，只有性格和智商算是硬伤。
但这种缺陷，对于可可利亚来说应该算是优点了。毕竟，她想要的可不是什么真正的第一律者，而是听命于她的“逆熵盟主”！
若非有月渊装甲的存在，遇见这种复制人时，明羽自己怕是也得绕着走。
如果是月渊崩坏能储备充足，明羽完全可以和瓦三特刚一波正面。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选择游击战术了，月渊那点可怜的崩坏能并不足以支撑他的挥霍。
一边想着，明羽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瓦三特的动作，身上青色光华瞬间明亮了几分，提速向着前侧方窜去，避开了自背后飞射而来的两道黑色能量光束。
轰轰！
两道光束轰击在地面上，在大地上留下了两个直径达五米的大坑。强烈的地面震颤和狂暴气浪同时蔓延开来，恍若整个森林都因在这一击而颤抖。
弥散的尘雾迅速降低了战场的能见度，但看着灰蒙蒙中那一个无比显眼的淡蓝色乌龟壳，明羽的嘴角也不禁扯了扯。
这……该说是战斗意识薄弱呢，还是该说对自己的实力过分自信呢？
“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战斗吧。”
微微眯了眯眼睛，明羽低声轻唤道，隐藏于树干之后的冰昙天亮起了淡淡的光辉。
眸中闪过一丝厉芒，明羽左手一抬，半透明的蓝色太刀在身前闪电般划过，一道无匹的深蓝色剑气瞬间斩出，直奔瓦三特而去，沿路留下两侧寒霜。
没有丝毫意外地，深蓝色剑气狠狠劈在了崩坏能护罩上。
但令人惊讶的是，看似不凡的深蓝色剑气却仅仅在护罩上留下一条修长而浅淡的剑痕便彻底崩解了开来，化作无数的蓝色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哈哈哈！你就只有这么点力量吗？连给本大爷挠痒都不够啊！”
饶有兴趣地看着剑气分解成的微粒缓缓消散，欣赏着这唯美的场景，瓦三特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看到明羽“死而复生”时，他还以为这个家伙有多厉害呢，但没想到也不过只是花架子而已，中看不中用。
不仅被自己一路从战舰处撵到了这里，如今更是连一道像样的攻击都发不出来了。
如果这个明羽只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杀死他，带着侵蚀之键和渴望宝石回逆熵了。
“是不是只够挠痒，你很快就知道了。”
尘雾之中，明羽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却带着一股飘渺的意味，令人辨不清来源。
彷佛是回应明羽的话一般，已近乎完全消散的蓝色粒子忽然亮了起来，空气的温度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降低。
一道寒风吹拂而过，残余的蓝色粒子迅速蔓延生长，化作一道道冰棱冰柱。
眨眼之间，数十道冰柱已经结成一个寒冰囚笼，将瓦三特围困在囚笼中央。
“哼！你也就只能耍些小花样了！”
冷哼一声，瓦三特语气中满是不屑。
虽然寒冰囚笼看似结实，但他却没有从中感受到丝毫的危险。
毫无疑问，这一招和之前的蓝色剑气一般，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微微抬起的右手猛然虚握，庞大的崩坏能瞬间爆发，一股强悍的冲击波以瓦三特为中心向外扩散而出。
一遇到这股冲击波，看似粗壮结实的寒冰囚笼却连丁点都无法抵御，只是瞬息间便化为无数寒冰碎屑崩解消散在了空气中。
“不堪一……”
“击”字还未说出口，瓦三特的视线就捕捉到了一抹蓝色的冰冷剑光。
只是须臾之间，那道带着无边寒意的剑光已经飞掠到瓦三特身侧，赫然正是手持冰昙天的明羽。
此时，他原本握在右手的黑色长剑已不见了踪影，双手握持着的诸神座太刀正闪耀着无比耀眼的光辉。
即便是能粉碎寒冰囚笼的冲击波，在这一柄看似纤薄的太刀面前也被无情劈开。
嘭！
冰昙天斩落在了瓦三特身前的崩坏能护罩上，发出了宛若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恐怖的力量令护罩都不由移动了几分。
只一剑，崩坏能护罩就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细密的裂纹开始在剑痕周围扩散。
然而，这样的一剑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没有给瓦三特留下丝毫的喘息时间，已经错身离去的明羽再一次以更快的速度回返，同样势大力沉的一剑落在了崩坏能护罩上。
一剑，
两剑，
三剑，
……
一道又一道的剑光落在崩坏能护罩上，编织成一个细密而繁复的网，却又恍若是一枝花朵，一枝由剑光构成的、美丽而危险的花。
“樱花，散！”
最后一道剑光落下，明羽缓缓收刀入鞘，嘴里重重吐出几个字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道剑光顿时闪亮了起来，彼此连接构成了一枝冰蓝色的美丽樱花。
一道道剑光形成了樱花的花瓣，处在中央的瓦三特则组成了樱花的花蕊。
下一瞬，樱花的花瓣忽然飘零散落，无数的细密剑气自花瓣的残骸中升起，纵横交织汇向了花蕊的位置。
美丽的樱花散去，场中只剩下了布满杀意的冰冷剑气。
在漫天飞舞的剑气之中，瓦三特那早已满是裂纹的崩坏能护罩终于轰然破碎，复制人的身体也顿时被纷飞的剑气所淹没。
第五十九章 灵药or毒药
“小子！你死定了！”
随着一道饱含怒意的厉喝声响起，漫天剑气也渐渐散去，露出了瓦三特那狼狈至极的身影。总是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也被剑气割得破破烂烂，斑斑点点的血迹密布其上，粗略看去竟有数百道血痕。
看着因道道血痕而变得狰狞起来的瓦三特，明羽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啊，这样都杀不死吗？
心中感叹一番，明羽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
没有再将能量耗尽的冰昙天拔出，明羽的右手一个虚握，一柄浑身漆黑的长剑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做得到的话，那就来吧。”
一步步向着瓦三特走去，明羽用淡淡的嗓音说道，低垂的黑色剑刃牢牢对准了复制人的身体。
“这可是你逼我的！”
瓦三特脸上露出一抹疯狂，冲着缓步走近的明羽大声叫嚣道。
虽然是极具危险的发言，但在那狼狈的外表衬托下，却只剩下了外强中干的意味。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八米。
七米。
……
两人的距离以一种平稳而缓慢的速度拉近着。
无论是发出那种程度的攻击，还是抵御此等强度的攻势，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疲惫的他们已经再没了战斗刚开始时的从容。
终于，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了三米。
对于双方而言，这都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距离。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只在刹那之间。
没有丝毫征兆地，明羽手中的长剑突然上扬，瓦三特的手中也瞬间凝出一枚黑色能量球。
论起反应能力，维持着剑心状态的明羽自然是远胜瓦三特，那丰富的战斗经验也绝非一个长期呆着实验室的复制人可以比拟的。
脑袋一偏，明羽就躲过了瓦三特射向他头部的一道黑色光束，右手的地藏御魂在经过一个短暂的停顿后便向瓦三特的心脏刺了过去。
啪嚓！
一道物体碎裂的轻细声响忽然传来，淡淡的红色雾气转瞬间便将明羽和瓦三特两人笼罩。
“哈哈哈！现在的话，又如何呢？”
身形向后急撤避开了明羽刺来的剑尖，瓦三特大笑着说道。
见瓦三特躲开了自己迅疾的一剑，明羽心中不由一惊。在那种情况下，他怎么还有力气躲开呢？
不对，不是瓦三特够快，而是自己的剑变慢了！
一股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涌来，明羽的脸色瞬间大变。
浑身的崩坏能在迅速消融，彷佛炙阳下的冰雪一般，无尽的疲惫和乏力如潮水般袭来，令明羽的身体也不禁颤抖了几番。
这种感觉，再加上瓦三特刚刚抛出的红色小瓶，是……
“哇哈哈哈哈！你现在应该能感觉到那股从身体深处涌现的无力吧。”一边掏出一支药剂朝自己脖颈刺去，瓦三特嘴里止不住地狂笑起来，“说起来，这还是你们天命研发的药物呢。能死在这种药物下，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果然，是那个玛基博士研发的崩坏能中和血清！
即便明羽摒住了呼吸，那挥发在空气的药物分子依旧顺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向他体内渗去，消融着他身体中的崩坏能。
强忍着身体内传来的无力感，明羽向后疾退数步，妄图避开红色雾气的笼罩范围。
身形猛退之间，明羽双腿一软，整个人不由摔倒在地，身体也在地面狼狈地翻滚起来。
银光一闪，明羽身上的月渊装甲终于耗尽了全部崩坏能，重新化为一柄包裹在骨白色剑鞘中的大剑掉落在地，那黯淡至极的模样无疑显示它已没有办法再支撑任何战斗了。
失去了装甲的遮掩，明羽和血清雾气的接触更加直接了起来，冰冷的触感瞬间覆盖了他的全部身体，愈发沉重的无力感向他侵袭而来。
但比起身体上的无力，明羽内心的无力和愤怒却更加深沉！
这种崩坏能中和血清他也保存着一管，至今还未曾使用过，眼下该算是他第一次体会血清的威力了。
明羽从未想过，他第一次体验血清竟会是在这种场合。
因为相信齐格飞，相信逆熵，相信爱因斯坦，明羽在新加坡时选择了将玛基交给齐格飞和逆熵，并委托他们把这种血清用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种崩坏能中和血清，既可以是治病救人的灵药，亦可以是杀人弑神的毒药。
明羽本以为，有瓦尔特和保守派在的逆熵会让它成为灵药，但结果……
“呵呵呵呵呵呵~~~”
支撑着半跪在地上，明羽再也抑制不住地冷笑起来。
作为将这种血清交给逆熵的人，他应该也是第一个从逆熵手中尝到这种血清威力的人了！
真是……讽刺。
“这小子，难不成傻了？”
见明羽忽然狂笑起来，瓦三特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
可可利亚卿把这种药物交给他时，可没说过这种药物有降智效果啊。
眼底涌出一丝厉芒，瓦三特却是不紧不慢地盯着渐渐失去力量的明羽，现在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了。
更何况，即便他已经注射了血清的解药，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等药效发挥作用。
“地藏御魂，第一额定功率，解放！”
将地藏御魂狠狠刺入身前的地面，明羽猛地抬起头来，原本因崩坏能被消融而变得浅淡的血色眸子再度浓郁了起来，红得近乎发黑的双眸散发出不似人类的神采，恍若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
身体中的崩坏能已经所剩无几，但储存在神之键中律者核心内的崩坏能却仍是海量。在明羽所引动的共鸣下，侵蚀之键中的崩坏能以一种无比狂暴的方式释放了出来。
漆黑如墨的火焰从剑身上腾跃而起，迅速包裹住了明羽的身体。彷佛是得到了上佳的燃料一般，黑色火焰再也不复先前那缓慢的生长速度，几乎是眨眼间就成了一座小山。
侵蚀律者本就是仇恨与愤怒所催生的产物，在明羽心中的愤恨催化下，神之键中的律者核心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频率运转了起来。
在一枚律者核心所释放的海量崩坏能下，区区一瓶崩坏能中和血清也不过是萤烛之光罢了，淡红色的血清雾气瞬息间便被黑色火焰所吞没。
在小山般的黑色火焰中，一名身着红色盔甲的武士现出了它高大的身形。几近百米的身躯遮天蔽日，一柄缠绕着朵朵黑焰的紫色灵刀被高高举起。
面对这可以称得上神明伟力的一幕，瓦三特发现自己心中竟忍不住恐惧了起来，这令一向自称为神的他如何能接受。
“怎么可能！我…我…我瓦尔特，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神！”
迎着鬼铠武士重重斩落的一刀，瓦三特一边怒吼着，一边凝聚着体内渐渐恢复的崩坏能化作无数黑色能量球激射了过去。
右手向前猛地挥出，瓦三特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陌生的落空感自手臂传来，他的身周竟没有凝出哪怕一枚能量球。
敢将侵蚀之键毫无防备地带在身边那么长时间，瓦三特应该也算是第一人了。
从皇后镇基地就开始发动的侵蚀，到此刻终于发挥了效果。
轰！
没有丝毫阻碍地，那一柄数十米长的巨大灵刀重重斩落，将瓦三特的身体彻底湮灭，连同大地都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震颤。
第六十章 两人
大洋洲支部，前线营地。
一边分析着前线和皇后镇基地传来的战报，绯玉丸的心思不由飞到了百里之外的那个人上。
即便有着大主教的亲口保证，即便明羽的实力已经很强，可少女的心中仍不免有些担忧。
无关乎主教大人的计划是否妥帖，也无关乎明羽实力的强弱，战斗始终是存在风险的事情。无论是再如何稳妥的行动，也会有那万分之一的意外。
无法和明羽站在一起，无法和他共同面对那些风风雨雨，是少女心中一直的遗憾。哪怕从理论上来说，她待在后方就是最理智最合理的分配。
但是，不放心就是不放心。只要没有用自己的双眼去亲自确认，用自己的双耳去聆听那个人的声音，少女的心就无法安定下来。
这样一心两用地看着战报，绯玉丸的身体忽地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猛地涌现。
手中的文件跌落桌面，少女的双手紧紧捂向了胸口，身体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忍不住蜷缩起来。
明明是崩坏能所构筑的身躯，明明不具备人类所拥有的内脏器官，但绯玉丸却鲜明地感受了“心跳”的存在，无比强烈的痛苦和愤恨正从胸口中心脏所在的位置涌出。
彷佛要将她的大脑挤爆一般，这股痛苦和愤恨以一种狂暴的方式涌入她的脑海之中，过于浓烈的情绪甚至令少女的思考都停止了下来。
“绯玉丸！绯玉丸！！”
注意到了身旁少女的痛苦表现，希美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边大声喊着医生，一边赶紧扶住了少女不停颤抖的娇躯。
“没事…的，不用…叫…医生，我没…什么的。”
挣扎着将这些话说出口，绯玉丸捂着胸口的双手也渐渐松了开来，脸上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不准逞强！！”
看着绯玉丸脸上逞强的笑容，少女原本就白皙得过分的脸庞这下更加显得苍白如纸。希美心中不禁一痛，顿时收起了平日的温和，露出属于前辈的严肃神情来。
“真的没事了，我只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而已。谢谢希美前辈的关心了。”
绯玉丸轻轻地摇了摇头，婉言谢绝了希美的好意。
这股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过短短片刻，她便已经恢复了正常，彷佛刚才的痛苦只是错觉一般，唯有仍在隐隐作痛的胸口还在证实着什么。
“真的？”
希美狐疑地看着前几秒还一脸难受的少女，心中还有些不太相信。可见绯玉丸眉眼间也完全舒展开了之后，她也只能将怀疑暂且存在心底，表面上接受了这一切。
想了想，希美的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坏笑来，道：“若你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等明羽队长回来了，我可没法向他好好交代呢~”
谈到明羽，绯玉丸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嘴里小声叫道：“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
听到少女如蚊音般细微的辩解，希美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心中安定了些许。
希美这边暂且放下了担忧，但绯玉丸的心里却没有像表面那样平静。
她很清楚，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情绪并不是虚假的。
作为依靠侵蚀之键而显形的存在，绯玉丸的一切都和神之键绑定在了一起。能对她施加这种影响的，也唯有那个神之键的使用者了。
“羽大哥……”
少女的双手紧紧攥着，口中轻声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彷佛这样就能令她心中近乎沸腾的忧虑稍稍冷却一般。
若非通过和侵蚀之键的联系能隐约感受到那一道微弱却稳定的崩坏能波动，她心中的担忧怕是早已爆炸了。
能令羽大哥不自觉地显露出那样强烈的负面情绪，肯定遭遇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情。
然而，即便心中的担忧再如何浓重，可少女所能做的，唯有也且仅有在这儿等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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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皇后镇基地的森林中，明羽拄着长剑半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大口喘息着。
抬眸看了眼瓦三特残留的些许残骸，明羽的心中才勉强松了口气。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纵然侵蚀之键爆发出的崩坏能消除了残留的血清雾气，可已经进入他体内的药物却仍在发挥着作用，令他的崩坏能一直处于一个极低的水平。
若非他的崩坏能控制力远超常人，现在怕是一点崩坏能也控制不了了。
但即便这样，那点微弱的崩坏能也已经无法支撑任何一场战斗了。
而且，在那种情况施展出的御魂示现对于他也是极大的负担，使得他的身体至今还使不上什么力气，沉重的疲惫感彷佛往他的四肢灌满了铅一样，让他只想就此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消息，恐怕只有瓦三特的死了吧，令他不必再面对一个难缠的对手。
想到瓦三特，明羽不禁摇了摇头。
为了能解决他，逆熵的确是下了血本了，不仅给复制人进行了特化升级，还将那种崩坏能中和血清进行了改造。
至少，他手上的血清可没有挥发性。
若不是那绝境下的爆发，他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失去了力量的他，绝不可能是瓦三特的对手。
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这次险些翻车的经历还是给明羽提了个醒。
面对逆熵这样的大组织，绝不能掉以轻心！
能和天命争斗这么多年，逆熵依靠的绝不仅仅是第一律者而已。
这种握有小半个世界的大组织，若真铁了心要弄死一个人的话，即便是天命的s级女武神也得小心谨慎。
长叹了口气，明羽将有些发散的思绪收回，现在的他可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强忍着精神的疲弱，明羽还是以手中的侵蚀之键发出了信号。
数秒之后，明羽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感受着蚀魂装甲带给自己的增幅。
“……唉，也就比裸装好一点点而已，但应该也足够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明羽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拾起了地上已经耗尽崩坏能的无尘剑。
在体内崩坏能如此之低的情况下，即便换上了满状态的蚀魂装甲，带来的增幅也极为有限。
毕竟，装甲终究是要靠人来发挥战斗力的。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天命武备库中的装甲数量无比充足，对于女武神的装甲配备依然有着严格的限制了。
若是女武神本身的实力不足，即便有了性能优秀的装甲，也无法充分发挥装甲的力量，只是造成不必要的浪费而已。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丽贝卡能够看清局势了……
这样想着，明羽抬起了头来，缓步向着战舰的方向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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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真正的目的
啪！啪！啪！
看到那道缓步走来的红色身影，丽贝卡不紧不慢地鼓起了掌，面上带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果然还是你赢了啊。”
从看到那尊巨大的武神时，丽贝卡就已经知道胜负了。即便那个自称瓦尔特的男人很强，她也不认为他能在那样的攻击下活下来，而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的明羽也印证了这一点。
或许，背叛天命真的是一个错误吧。
迎着明羽那双布满寒霜的浅红色眸子，丽贝卡不由如此想到。
“所以，丽贝卡小姐准备好投降了吗？”明羽眼眸微抬，右手的长剑拖拽至地，一步步向着丽贝卡走去，“逆熵的人已死，你没有机会了。”
没有了引荐者，逆熵是不会轻易对丽贝卡打开大门的。即便她能带走温蒂，可可利亚大概也会怀疑这是陷阱。
毕竟连复制人瓦三特都死了，可可利亚再天真也不会以为这次任务还有成功的可能了。更何况，那位母狐狸可一点都不天真。
正如明羽所说的那样，丽贝卡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还有一个机会！”面对明羽的论断，丽贝卡却有不同的想法，“如果用你的脑袋当投名状的话！”
一边说着，丽贝卡拿起了靠在战舰外墙上的链齿大剑。
“从前线匆匆赶回，又和那个瓦尔特几次交战的你，又还能剩下多少力量呢？”
将大剑举至身前，丽贝卡大声喝道，彷佛这样就能让她取胜一般。
毕竟，那高达百米的巨大身影，威慑力实在太强了。即便是现在，丽贝卡心中也还是忍不住为之心惊胆颤。
若是明羽还能使出那一招的话，哪怕是全盛时期的她，恐怕也只有狼狈逃跑的份。
“现在的我确实不剩下多少力量了，但你又真的下得去手吗？”直面着丽贝卡那故作杀意的冰冷面孔，明羽不慌不忙地说道，虚弱的语气中却满是自信的神采。“我已经看过医院前的那处战场了，那些链齿大剑所造成的伤势并不致命！
这样的你，真的下得了死手吗？”
虽然和丽贝卡的相处并不多，但明羽却能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即便身为这次动乱的主谋之一，丽贝卡依然在尽力减少着大洋洲支部的伤亡。
哪怕身为背叛者，她对于大洋洲支部，对于大洋洲支部的女武神们，也绝不是毫无感情！
“所以，收手吧！丽贝卡！”
这样说着，明羽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向着丽贝卡伸出了左手。
“够了！你又明白我什么！？”用剑脊将明羽的手拍开，丽贝卡面容有些扭曲地大声喊道，“你这样的人，又能明白什么！为了那个孩子，我什么都做得到的！！”
说罢，丽贝卡双手举起沉重的大剑，狠狠向着明羽砸去。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剑风，明羽急忙后撤半步，地藏御魂也迅速横于身前，接住了斩落的大剑。虽然一直想着劝服丽贝卡，但他可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但是，明羽还是错估他现在的状态之差，错估丽贝卡的力量。
剑上携带的巨力压得他忍不住后退数步，直到他左手抵在地藏御魂剑身上，才堪堪止住了大剑的下落之势。
“又是因为，渴望宝石吗？”
奋力顶着大剑的重压，明羽咬着牙追问道。
除了温蒂的双腿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令丽贝卡这样一位在大洋洲支部德高望重的a级女武神叛逃。
若非要在极东支部找个人来比较的话，丽贝卡在皇后镇的地位只是比姬子低上一些。
可惜大洋洲支部的掌权者不是某个只知道上班摸鱼的四十多岁美少女，并没有给一线女武神太高的权力。丽贝卡也没有休伯利安和融核系统，做不到姬子那样数十倍于自己实力的爆发。
倘若是为了名利的话，丽贝卡也不会留下那么多活口了。在那样的战斗里，要令对手恰到好处地失去行动能力，可比击杀难得多了。
“没错！天命不肯做的事情，自有其他人肯去做！”
见明羽看破了自己的目的，丽贝卡索性也不否认，只是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在这场力量的交锋里，明羽终究是落了下风，沉重的链齿大剑压到了他的肩膀上，锐利的剑刃破开了装甲的防御，殷红的鲜血顺着苍白的剑身流淌而出。
“但如果，逆熵想要的不仅仅是渴望宝石呢！？”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疼痛，明羽体内的崩坏能再一次爆发，但所造成的效果也只是令大剑上抬了几分而已。
“你什么意思？”
看着男子近在咫尺的面孔，妖异的浅红色眸子里却透着真诚的意味，丽贝卡心中不由一紧。
她固然相信逆熵长年以来的名声，那宁肯使用耗能高的机甲也不愿使用人体作为崩坏能载体的作风是做不得假的。以人道主义来说，逆熵确实要比天命要好得多。
可是，明羽所说的话语却令她的内心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
事关温蒂的安危，由不得她不小心谨慎。
这样想着，丽贝卡手上的力气都不禁松了些许。
迎着丽贝卡灼灼逼人的视线，明羽甚至能感受到女子温热急促的呼吸拍打在自己脸上。
无暇考虑其他，明羽直视着丽贝卡蔚蓝色的眼眸，缓声揭开了那被天命隐藏了十余年的秘密：
“在十五年前的第二次崩坏中，天命和逆熵联手击败了第二律者，从律者的尸体上得到了四块蕴含着极高崩坏能浓度的宝石。
其中，天命持有三块，逆熵持有一块。
逆熵所拥有的，是象征雷电的征服宝石。而一年多前发生在长空市的第三次崩坏，正是由这块宝石所引起，并催生了掌控雷电的雷之律者。
而温蒂体内所移植的，则是天命三块宝石中象征风暴的渴望宝石！”
听到这里，丽贝卡心头顿时恍然大悟，此前萦绕在脑海中的疑惑顿时全部消解。
为什么一年前温蒂忽然就移植了渴望宝石，令正当花季的她失去了双腿的能力。
为什么仅是一块崩坏能结晶能得到天命和逆熵如此的看重，逆熵甚至不惜为此撕破脸皮突袭大洋洲支部，还派出瓦三特这样的人前来接应。
丽贝卡自认为已经把渴望宝石想得很高了，甚至以为逆熵还有想借此削弱天命的意图。但在真正的真相面前，她还是太天真了！
看到丽贝卡的脸色，明羽面上也不禁染上一丝沉痛。即便有些不忍，但他还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后的事实：
“逆熵真正想要的，是作为风之律者的温蒂！是一枚真正的律者核心！！！”
第六十二章 最后的自私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握着大剑的手猛然发力，丽贝卡歇斯底里地怒斥道。
被这股突然的巨力压得后退数步，明羽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愤怒，看向眼前女子的眸子里不禁带上了一丝默然和怜悯。
明羽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丽贝卡心里其实早就清楚了，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丽贝卡本以为能带着温蒂逃离苦海，但实际上却只是将她卷进了更深的漩涡之中。
她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无法接受温蒂被施加的命运，无法接受自己的……愚蠢！
或许丽贝卡不知道律者核心和渴望宝石的区别，但她却能明白律者的含义。
崩坏的使者，自大崩坏中诞生的怪物，崩坏兽和死士的统御者，人类文明的公敌……这一系列词语的描绘之下，是人类对其的恐惧和憎恨。
但现在，或许还可以加上贪婪的觊觎。
即便在女武神眼中也是属于极端可怖级别的怪物，但在天命和逆熵的眼中，也只是狩猎的对象而已。
一想到温蒂那样善良可爱的孩子会变成那副样子，丽贝卡就不由产生一股深深的绝望。
这样的现实，她怎么可能接受？！怎么能够接受？！
“假的！都是假的！”
一边大声怒吼着，丽贝卡抡起链齿大剑向着明羽的身体重重斩去。
一剑又一剑地向明羽斩去，沉重的大剑在她手中彷佛轻若无物，被舞成一圈苍白的风暴。
随着丽贝卡的攻势愈发紧迫，明羽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防守也逐渐变得狼狈起来。
链齿大剑和地藏御魂一次次相撞，发出清亮的金属交击之声，急促而又清脆，宛若战斗的鼓点。
手臂被长剑传来的力量震得逐渐发麻，明羽的防御圈也被压得越来越小，身上也添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作为a级女武神兵器的链齿大剑锋锐异常，完全不是本就不以硬度见长的蚀魂装甲能够抵挡的，更何况现在的明羽还无法激发蚀魂装甲的力量。
随着明羽的步步后退，一捧捧血花不断飞溅而出，将暗红的装甲染得愈发鲜艳。
“丽贝卡！现在还没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好不容易抓住了丽贝卡攻击的间隙，明羽大声呵斥道，“我会把渴望宝石取出来的，在它还是渴望宝石的时候！”
趁着丽贝卡的动作因此而停顿，明羽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炽热的视线中满是坚定：“天命不敢做、不愿做的事情，我会做！”
浅红的眸子紧紧注视着丽贝卡略微扭曲的面容，明羽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了几分。这还是他首次在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计划。
除了相关者的温蒂外，明羽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计划，甚至连绯玉丸都不曾告诉过。
若是计划进行得顺利的话，明羽预计他大概能在半年的时间内获得足以取出渴望宝石的能力。
而根据原时间线来推算，温蒂至少还能坚持一年半，他的时间可以说是很充足了。
但正是由于计划的内容太过骇人，他必须保证足够的隐秘。即便丽贝卡对温蒂的关心做不了假，明羽依旧得担心计划泄露的可能。
看着明羽那妖异的红色眼眸，淡淡的血色瞳孔中却隐藏着超人的疯狂和自信，丽贝卡原本陷入绝望的内心竟忽地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光。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或许真的能够做到吧。
s级女武神候选的身份，高人一等的实力，和天命女武神完全不同的悲悯之心，或许真的能让温蒂重新站起来呢。
心底动摇着，丽贝卡的语气却仍是充满了怀疑：“但据我所知，渴望宝石只有在温蒂体内才能稳定保存。若是贸然取出，那失控的崩坏能足以摧毁一整座城市。”
看到丽贝卡眼中的疑虑，明羽心头不禁叹了口气。
渴望宝石的稳定性……的确是个绝佳的束缚手段，让温蒂这样有着崇高使命感的女武神心甘情愿地成为宝石的容器。
但对于这个天命所宣扬的“事实”，明羽心中却只有冷笑而已。
若是渴望宝石只能在温蒂体内稳定保存，那它在过去的十四年里又是如何保存的？
毕竟，在植入温蒂体内之前，可没见有哪个人用自己的身体来充当宝石的容器。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着，明羽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更何况，渴望宝石在没有温蒂的十四年里不也保存得很好吗！？”
注意到明羽冷笑下对天命的不满，丽贝卡心头的最后一丝担忧也终于散去。
这样身具实力却又心怀悲悯的人，比起逆熵那逐渐渺茫的名声来，无疑要可信得多。
若是真有人能为温蒂取出渴望宝石的话，大概只有明羽一人了吧。
看着明羽那坚毅的年轻脸庞，丽贝卡皱起的眉头渐渐散开，眼中却不由闪过一丝愧疚。
“可惜，无论你说得再好，我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将链齿大剑立于身前，丽贝卡的脸上满是肃容，语气中也满是冰冷，“为了温蒂，只能请你去死了！”
“你……不可理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见丽贝卡还是不肯收手，明羽的耐心也终于消耗殆尽了。
既然无法以理服人，那就只能以力服人了。
想到奥托所交代的任务，明羽心底想要擒住丽贝卡的念头愈发坚定了起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在这里阻止丽贝卡！
紧了紧握剑的右手，明羽将黑色长剑横在身体前方。
似乎是感受到了心中的执念，明羽体内近乎冷寂的崩坏能也活跃了几分，令他疲乏的身体又多了些许力量。
“受死吧！”
猛然大喝一声，丽贝卡手中的链齿大剑也狠狠斩下，苍白的剑刃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斩向了明羽的身体。
双眸紧紧注视大剑的轨迹，明羽感觉彷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那白色的剑痕是如此地清晰可见。
没有丝毫迟疑地，明羽刺出了地藏御魂，轻灵的长剑毫不示弱地迎上了厚重的大剑。
噗嗤~
预想中的金铁交鸣声没有响起，链齿大剑在两剑相交的最后关头忽然偏移，黑色的长剑毫无阻滞地刺穿了女子的胸口。
滴答—
鲜红的液体滴落在布满落叶的地面上，液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森岭里是如此响亮，而刺耳。
看着那自伤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的红色液体，明羽的表情忽地僵住了，脸上的坚毅和执着也被死死冻住，再也无力变化。
眼眸上抬，明羽看到了嘴角带笑的丽贝卡。女子姣好的面容上露出长辈般的宽厚笑容，只是平日里满是干练的蓝色眸子明显黯淡了几分。
为什么……
嘴唇蠕动着，明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即便已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即便意识已经反应了过来，但身体却仍然不愿接受这一切。
“你啊，还是把天命想得太简单了……”
彷佛看出了明羽的疑惑，丽贝卡主动解释道，红色的血迹随着她的开口而从嘴角流下。
“为了让那孩子能够重新站起来，我做了很多错事。对于天命而言，我是个耻辱，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存在。”
更何况，即便明羽能保下她，可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种事情的她，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大洋洲支部的女武神们呢？去面对那些因她而死的亡魂呢？去面对那些口口声声喊她前辈的后辈？
嘴角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意，丽贝卡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听着丽贝卡的解释，明羽却只是沉默。
虽然他进入女武神部队也快一年了，但或许是身处极东支部的缘故，又或许是他本身就不在意在女武神部队中的地位，他并没有感受到太沉重的压迫，无法体会那种军队般的严苛。
“人，总归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用有气无力的语气低声说道，丽贝卡脸上却满是温柔，“但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温蒂……”
沉重的链齿大剑早已掉落在地，丽贝卡双手按着明羽的手臂，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丽贝卡微弱的呼吸轻飘飘地落在明羽的脖颈上，她竭力抬起脑袋看向身前的男子，逐渐失去神采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舍和期盼。
“我会的，我一定会取出渴望宝石的，一定会让温蒂的双腿恢复的。”
扶着丽贝卡的身体轻轻坐在地上，明羽用轻柔的嗓音说出她所期待的话语，生怕过大的声音会惊扰本就虚弱的女子。
“那就…好。”
听到明羽的回答，丽贝卡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来。
利用了明羽心底的善良，以自己注定无望的生命为他强加一个责任，这是她唯一所能做的事了。
这无疑是个自私而卑鄙的做法，但丽贝卡已经无所谓了。就让她这个自私的女人，最后再自私一次吧。
看着丽贝卡脸上那因血迹而显得凄惨的笑容，明羽的眼眶也不禁有些发红，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
那胸口处的伤口仍在流着血，明羽甚至能感受到丽贝卡的生命力正不断随着血液的涌出而流逝。
若是换作全盛时期，他是能在最后关头收剑的，但如今这具疲惫的身体早已令他的反应迟滞。
若是月渊装甲还能使用，这样的伤势虽然看似可怖，但在那继承自静谧宝石的力量下也不算麻烦。
可是，现实没有那么多如果……除了眼睁睁看着丽贝卡的生命渐渐消逝，他什么也做不了！
“丽贝卡…姐姐！？”
一声轻细而尖锐的呼喊声忽然响起，将明羽的意识重新带回了现实。
循声看去，只见数十米外敞开的战舰舱门处探出一个少女的脑袋来，黑色的短发无法遮掩少女美丽的脸庞，那睁得大大的碧色眸子里却写满了惊骇，刺目的绿色光芒正从中缓缓升起。
第六十三章 渴望的风暴
“丽贝卡姐姐！！！”
眼前过于骇人的景象令温蒂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尖锐的叫喊下是无法掩藏的震惊和恐惧。
看着那道熟悉的金发身影，往日里温婉大方的女子却失态地跌坐在地，无力地依靠在一旁的男子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在地面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泊。
似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温蒂急忙地用双手在地面爬行着。在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后，这是少女唯一不借助外力的移动方式。
“丽贝卡姐姐，丽贝卡姐姐，丽贝卡姐姐……”
一边爬行着，温蒂嘴里不住地呼唤道，彷佛这样就能给予这具孱弱的身体以力量一般。
从舱门到丽贝卡倒下的地方，不过短短数十米。若是换作一年前，这不过是转瞬即至的距离，但对于此刻的温蒂来说，却无异于是天錾。
彷佛是感受到了少女内心的急切，空气中的风也变得不再安定，流动的风托举着温蒂的身体飞了起来，径直扑向了丽贝卡和明羽两人的位置。
“温蒂？”
看到飞扑而来的少女，明羽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心中却不禁涌出浓浓的不安来。
“你……”
见到明羽手中握着的长剑，修长的剑身依旧贯穿着丽贝卡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正止不住地顺着倾斜的剑身上缓缓流下，温蒂大睁着的眸中布满了悲恸和愤怒，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即便在语言上无法表达，流转的风却在第一时间反应了少女的心情。
狂暴的劲风狠狠撞击了明羽的胸膛上，庞大的力量将他瞬间击飞了出去。
无力的身体被暴风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剧烈的疼痛伴随着骨头散架的错觉弥漫了明羽的全身，后背骤然传来的冲击也令他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头昏脑胀之间，明羽来不及缓解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赶紧对着温蒂的方向艰难睁开了眼睛。
方才那种操纵气流的能力，即便规模比起律者那毁灭性的力量来说还相差甚远，但明羽却是能肯定，那无疑就是渴望宝石的能力。
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女的心情，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眨眼间就布满了阴霾，低沉的雷鸣伴随着刺目的电光响彻整个天地。
暗沉沉的乌云不断下压，宛若天空倾覆的错觉给人以沉重的压抑感，无比纷乱的狂风在各处呼号咆哮着，又彷佛是有人在哭泣诉说着什么。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温蒂对此却毫无自觉，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怀中的女子身上。
“丽贝卡姐姐……”
少女的呼唤带上了哭腔，颤抖的手掌轻轻抚上了怀中人苍白的脸庞，期冀着能得到一个回应。
或许是听到了温蒂的呼声，丽贝卡微闭的双眸再一次睁开，无神的眸子也缓缓开始聚焦。
“温蒂……”
看到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庞，丽贝卡的精神勉强振作了起来，已经逐渐模糊的意识也清醒了些许。
眼角余光瞥见了明羽痛苦呻吟的模样，丽贝卡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用虚弱的声音叮嘱道：“温蒂，不要去怪明羽先生，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还有，除了明羽先生外，不要相信天命中的任何人！咳咳…”用力地说完这几句，丽贝卡不由轻声咳嗽了起来，“天命和逆熵，都不能信！”
既然逆熵想用渴望宝石催生出一个律者来，那欺骗温蒂移植渴望宝石的天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要用渴望宝石制造出一个能匹敌律者的强者，最便捷稳妥的方式，不就是让移植者成为律者吗？
在清楚了逆熵的真实目的后，再想想天命一直以来的行动，丽贝卡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但可惜的是，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陪着温蒂走下去了。
“明羽先生，温蒂以后，就拜托了……”
将目光看向了小心靠近的明羽，丽贝卡用虚弱而颤抖的声音说道，微微扩散的眸子里写满了渴盼。
“嗯~”
看着丽贝卡那无比苍白的脸色，再看看眼眶湿润的温蒂，明羽郑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明羽的答复，丽贝卡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来，将脑袋轻轻靠在了温蒂的肩膀上。
“真想，再看一次你战斗的样子啊，队长……”
用微不可察的声音低语着，丽贝卡失去了焦距的双眸终于缓缓闭阖。
听闻到那微弱的低语，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呼吸渐渐停止，温蒂的嘴巴无助地大张着，想要呼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
“我叫温蒂，是要成为s级女武神的人！让每一个女武神都能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第一次小队集合时，名为温蒂的少女如此宣告道，绿宝石一般的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辉。
“幼稚，天真。”
作为在大洋洲支部服役多年的精英女武神，丽贝卡当然清楚这是一个多么困难的愿望，便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少女的幻想，但女孩那闪闪发光的眼眸却令她有些不敢直视。
……
“丽贝卡姐姐，我可以邀请你来我的小队吗？”
作为打破了支部最小a级女武神记录的天才少女，温蒂破格得到了组建小队的资格，成为了大洋洲支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
理所应当的，她向当时因人员损失而导致原小队濒临解散的老上司发出了邀请。
没有去理会当事人是否同意，少女当即盘算起了小队的下一步：“你觉得，‘风暴’这个名字怎样？”
想要为大洋支部带来变革的风暴，让那些如工具般活着的女武神也能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是温蒂一直以来的愿望。
迎着少女期盼的眼神，丽贝卡发觉自己早已冰冻的内心渐渐融化了。
女武神，或许并不单纯是工具一般的存在。
……
“温蒂，‘风暴’我就暂时帮你保管了。但是，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恢复双腿的办法的！”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呼喊，轮椅上的少女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面前那幽深漫长的甬道彷佛也不再可怖了。
因为她知道，即便前方再黑暗，身后也永远有一束光在等待着她。
…………
“啊——”
感受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过去和丽贝卡姐姐相处的记忆一齐涌入脑海，温蒂只觉得心脏处泛起了无尽的疼痛，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彷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扯成两半似的，令她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温蒂，快冷静下来！”
察觉到空气中愈发暴躁的狂风，明羽急忙抓住了温蒂的肩膀，试图阻止那即将爆发的恐怖。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
面对明羽的呵斥，温蒂面带冰冷地甩开了他的手，微微翘起的嘴角里却满是嘲讽的意味。
天空的乌云愈发密集，盘旋的风卷起片片枯叶，树木的枝桠婆娑摇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巨响。
“丽贝卡姐姐死了，她被你杀死了。”
温蒂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诉说着这个事实，彷佛只是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唯有那双宝石般的眸子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我……”
面对这个无可争辩的事实，明羽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推脱。即便丽贝卡是自愿死在他手上，但结果却不会有丝毫改变。
“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
以最平和的口吻说着最沉痛的仇恨，温蒂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明亮的碧绿眼眸里已经不再有人类的感情。
而随着少女的话语落下，宛若平地惊雷一般，酝酿多时的风暴终于爆发，连接天地的龙卷风瞬间成形，无尽的狂风开始撕扯着这世间的一切。
迎着温蒂那双澄澈而不夹丝毫情绪的眸子，看着少女背后那对缓缓凝聚的崩坏能翅膀，明羽心中不由一沉。
他知道，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风之律者，诞生了！
第六十四章 律者的胎动
比原时间线提前了一年半，风之律者降临了。
察觉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明羽眼前瞬间一黑，一股宛若窒息般的压迫感向他袭来。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点，偏偏是在他失去了近乎全部力量的时候。
在眼下这个最为虚弱的时刻，却遭遇了最为恐怖的敌人，明羽心底不禁生出浓浓的不甘来。
若换作是全盛时期，即便真的遇上了律者，明羽虽说不敢保证胜利，但也能较量一二，不至于一两个照面就落败。
但在此刻，威能堪比第四代弑神装甲的月渊耗尽了崩坏能，侵蚀之键地藏御魂也因和瓦三特的战斗消耗甚大，连他自己体内的崩坏能都处于一个极低的阈值。可以说，此时的明羽甚至比起一个普通人来说都还要孱弱几分。
可偏偏，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范围里，一位律者正在破壳而出，撕裂着那名为人类的外壳，成长为崩坏的使徒。
“温蒂…快…停下……”
狂躁的风在撕扯着世间的一切，明羽单是停留在温蒂身边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若不是温蒂还顾及着丽贝卡的遗体，恐怕他早就被暴风撕碎了。
面对明羽的哀求，温蒂没有丝毫回应，只是用那双不含丝毫情绪的眸子盯着苦苦挣扎的男子，圆形的瞳孔渐渐化为兽状的竖瞳。
看到温蒂那冰冷的神色，明羽知道她心里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说了。
一旦律者完全降临，他就将会是律者的第一攻击目标，那种至亲死亡的血仇不是几句遗言就能轻易抹消的，更何况还有律化的扭曲和放大。
狂风愈发强劲有力，周围的崩坏能浓度也在不断上升，律者的诞生已经迫在眉睫了。
在这即将降临的第四次大崩坏的中心，感受到那如潮水般迎面扑来的崩坏能，明羽只觉得自己彷佛是一艘孤独的舢板船，在风暴肆虐的大海上随波逐流。暴雨、狂风、巨浪，一齐向他拍打而来。
举目四顾，只有那遮天蔽日一般的巨大浪潮，源源不断地向他扑击过来。方向感早已迷失，连身体的控制力也已经失去，他只能任凭自己被海浪和暴风裹挟。
在高浓度的崩坏能下，血清的抑制效果也渐渐失去了作用，灰白的斑块爬上了明羽黄色的皮肤，红色的纹路穿过了他的脖颈，向他的眼睛处缓缓延伸。
或许，不用等律化后的温蒂亲自动手，他自己就会在崩坏能的不断侵蚀下化为死士。
感受到身体渐渐失去知觉，肿胀的麻木感从身体各处传入脑海中，已有过一次经历的明羽很清楚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着什么。
从皇后镇到这里，他一路解决了渡鸦和瓦三特的威胁，面对过第三神之键和崩坏能中和血清，劝说了丽贝卡相信自己，没想到最后竟会以这种方式迎来结局。
在一位律者的威胁下，即便是号称最强的幽兰黛尔在这儿，已经被崩坏能侵蚀到这种程度的明羽也没法再救援了。
或许这一次，在这个地方，真的就是他旅途的终点了。
只是，真的很不甘心啊！
丽贝卡刚刚把温蒂托付给了自己，天命和逆熵的骗局还未揭穿……而且，绯玉丸还在等着自己回去。
视线渐渐模糊之间，明羽恍惚看见温蒂身后的虚空中浮现出一只金色的眼睛来。
四周都是狂乱的暴风，但这只半透明的金色竖瞳却完全不受影响似的立在半空中，向着下方的温蒂和明羽投下了注视。
不！这只眼睛完全没有在看温蒂，它的视线里只有明羽一人。
即便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明羽却能清晰地认识到它在注视着自己。
‘终于抓到你了。’
眼睛没有说话，可明羽却清楚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以及随着这道讯息传来的喜悦和……怜悯？
彷佛是看见某个精致的瓷器碎成一堆瓦片，那只眼睛正向明羽传达着这样的怜悯。
“你…是…谁？”
看着那只虚幻却又透着高贵气息的金色竖瞳，明羽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彷佛是渺小的蝼蚁目睹了宇宙的无垠和浩瀚一般。
眼睛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似乎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一般。
砰砰！
一道战鼓般的巨大心跳声忽然响起，将明羽那有些模糊的意识彻底震醒。
待到意识完全回归，明羽才发现，那竟是他自己的心跳。
砰砰！
撕裂般的剧痛自心脏处传来，彷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撕碎的疼痛蛮横地冲入脑海，令明羽除了承受这种痛苦外，再也无暇思虑其他。
而随着这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庞大的崩坏能也从他的四肢百骸涌现而出，疯狂挤占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和原本侵蚀他身体的驳杂崩坏能不同，这股突然涌现的崩坏能不仅数量大得出奇，质量也是极高。
眨眼之间，这股崩坏能已是充满明羽的全部身体，并继续与他的细胞进行着更深层次的交融。
哪怕不用眼睛去看，明羽也知道自己身上崩坏能侵蚀的状况已经完全消失了，甚至连身体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健有力。
眼眸微扫，明羽却发现不知何时起，空中的那只金色竖瞳已是消失不见，彷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砰砰！
一股更加剧烈的撕裂痛楚自心脏处喷涌而出，伴随着被逆熵背叛的愤怒和杀死丽贝卡的悔恨一齐灌入他的脑中，占据了他的全部大脑。
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中，明羽只觉得撕裂般的剧痛传遍全身，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了虾米状。
同样的，一股更加庞大的崩坏能也自他的身体深处涌出，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与他身体中每一个细胞进行着融合。
但是，相比于明羽的身体来说，这股崩坏能还是太过巨大了，沉积的崩坏能在他体内快速凝聚，甚至隐隐有形成某种结晶的趋势。
不！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身体跪着蜷缩在地上，指甲因紧握而刺入血肉之中，**的疼痛给明羽带了一丝的清明。
极度的危险感在他的脑海中生成，明羽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变得不再是自己。似乎有一个可怕的怪物在不断撕扯着他的心脏，挣扎着想要降临在这个世界。
事实上，倘若有人能看到明羽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双眸早已变成了兽状的金黄色竖瞳，无情和冷漠是这双金色眸子所唯一具有的神采，即便它的主人正处于无尽的痛苦之中。
体内的崩坏能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汇入到那即将成形的结晶之中。明羽知道，一旦那块结晶彻底形成，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右手一个虚握，银白的巨剑跃入手中，明羽强忍着身体和精神的疼痛，低声怒吼道：“御神装·月渊，着装！”
银白光华亮起，一套精致的银色装甲取代蚀魂出现在了明羽的身上。
察觉到月渊的存在，明羽体内堆积的崩坏能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向着月渊涌去。
不过短短数秒，原本连装甲形态都几乎无法开启的月渊已经恢复到了满能量的状态，过分充盈的崩坏能甚至冲破了常规形态的束缚，在明羽的背后形成了三对翅膀。
不够，一具月渊装甲还远远不够！
哪怕分了一部分给月渊，明羽体内的崩坏能依旧庞大，凝聚结晶的趋势仍然存在。
而且，明羽还感受到了心脏隐约的悸动。他知道，下一轮马上就要来了。
单是消化这现有的崩坏能就已经让明羽竭尽全力了，而按照这递增的规律，下一轮的崩坏能绝对会更加庞大。
明羽完全无法想象，下一次他该如何来抵御。
那根本不是什么心跳，而是胎动，一位律者的胎动！
淡淡的绝望自心底升起，明羽心中甚至觉得如果死于崩坏能侵蚀或许还是一种幸运。
他虽然也觊觎过律者的力量，但绝对不是在这个时间和地点，绝不该是没有任何准备的现在。
‘唉，真是乱来~’
就在明羽都打算放弃的时候，一道幽幽的叹息在他的脑海深处突然响起，令他身上的疼痛骤然一轻。
恍若春风吹绿大地，明羽只觉得一只轻柔的大手在他心头缓缓抚过，瞬间便抚平了他心中的一切波动，连体内不断涌出的崩坏能也停止了下来。
身体的痛苦渐渐散去，残余的崩坏能融入了身躯，明羽只觉得身心都一顿舒畅，彷佛好好睡了一觉似的。
抬起头来，明羽才发现狂乱的风暴不知何时已经止息，方才即将成为风之律者的温蒂则露出一副迷惘的神情来，用那双深邃的绿色眸子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看见少女眼眸中那挥之不去的哀伤，明羽劫后余生的心中不由阵阵刺痛。
无论如何推脱，他都是造成这一切的直接凶手啊！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边柔声安慰着，明羽将温蒂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散去了月渊装甲后的胸口上，轻轻抱住了少女柔弱的娇躯。
这一次，温蒂没有再将他甩开，而是在他怀里低声抽泣了起来。
感受着怀中娇躯的轻轻颤动，听到少女微不可察的哭泣声，明羽心中不禁长长一叹。
无论再如何天才，温蒂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而已。但天命和逆熵却……
抬眸看着露出一角蔚蓝的天空，明羽心底没有丝毫的轻松。
第六十五章 对峙
斜靠在粗糙的树干上，明羽看着地上安静躺着的丽贝卡和一旁静默不言地跪坐着的温蒂，心头也不禁泛起了浓浓的愧疚和悔恨。
尽管知道此时沉默并非好事，明羽也想不出该如何安慰温蒂才好。作为一个凶手，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安慰温蒂呢？
嘴唇蠕动了几次，明羽最终还是把劝解咽了回去。
将情绪收敛，他在等待着，等待天命前来善后的人。
没有让他等太久，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循声望去，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身着银色装甲的女武神，背后的披肩随着她的行动而微微飘起，一柄寒光闪烁的巨大镰刀在那纤纤素手中是如此相称。毫无疑问，来者正是天命中仅有三名的s级女武神之一——丽塔·洛丝薇瑟。
而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身着整齐制服的三人小队，那与寻常不同的黑色彰示着她们的非凡身份，赫然是不灭之刃的标志。
“看来，这一切果然还是没有脱离那位大人的预料啊。”
站直了身体，明羽冷冷地说道，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听到这边的动静，温蒂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重新将注意力转回了丽贝卡身上，那已经麻木的表情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看样子，明羽先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啊。”
对明羽的讽刺恍若未觉，丽塔先是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视线再在温蒂身上短暂停留数秒，最后才看向了明羽，脸上仍旧带着那一副让人挑不出丁点毛病的笑容。
“……是，叛徒丽贝卡已经伏诛，温…渴望宝石也回收成功。”
咬牙切齿地做着任务简报，明羽血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几欲噬人的光芒，彷佛下一刻就会拔剑伤人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护送温蒂小姐返回皇后镇吧。”
无视了明羽话语中的危险意味，丽塔微笑着说道。
若是不考虑具体事实，单听她的语气而论，简直像是她要送私自出门游玩的大小姐回家一般。
“这件事，暂时不行！”
将连鞘的冰昙天横于身前，明羽止住了丽塔前进的方向，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哦，是吗？”灰发遮掩下的眸子微微眯起，一贯讲究礼仪的女仆散发出些许危险的气息来，“可我记得，温蒂小姐可不是你的任务呢？”
见丽塔露出了她属于s级女武神的一面，明羽的表情却仍没有丝毫变化，尽管他明白丽塔所说的确实是事实。
没错，明羽所收到的任务里，仅有击杀叛徒一项目标，丝毫没有涉及温蒂的内容。
而且，给他下达的要求是明确无比的击杀，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以说，从明羽知道叛徒是丽贝卡的一刻起，他就知道她会死了，也大致明白了奥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明羽自以为他能改变这一切，能够避免那个最糟糕的结局。
可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到！
无论是丽贝卡的死，还是温蒂的律化，他什么也改变不了。若非最后出现的那个变故，他连自己都会搭进去。
当处在旁观者的视角时，明羽对于那些受奥托摆布的人物曾多有嗤笑，甚至会哀其不争。可当他自己也成为了一枚棋子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这是一件多么绝望的事情。
在失去了先知先觉的优势后，他完全无法逃脱奥托的掌控。
甚至不需要主教大人下达什么指示，他只要把棋子摆在了相应的位置，故事就会自动朝着那个男人期待的方向去发展。
奥托，简直比神还像是神！
无论是天命侧的丽贝卡还是明羽，亦或者是逆熵侧派来的瓦三特，都没有超出那个男人的预料。
在这一局较量中，若作为执行人的明羽处于第三层，则逆熵的操盘手可可利亚就站在了第五层，而手握剧本的奥托显然是站在了大气层，用近乎上帝的视角控制着一切。
明羽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倘若没有最后的异变，他将不会有任何侥幸地死去。
“可是，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面对丽塔的警告，明羽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丽贝卡已经死了，我要让她好好安葬，温蒂也必须参加。”
让逝者安息，这是明羽眼下所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也是温蒂所向他提的唯一恳求。
在丽贝卡的最后一段路程里，温蒂是理应到场的，明羽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这场送别。
“即便是叛徒，丽贝卡小姐也是天命的人呢。”
丽塔脸上依旧挂着标准的微笑，只是酒红色的眸子眯得更甚了，一直放在背后的镰刀也立在身前。
“我说过了，我今天要带她们走，你难道要拦我！？”
一边大声喝道，明羽身上的崩坏能骤然爆发，如潮水般的威势向着丽塔拍打而去。
感受到那如临深渊一般的庞大压力，丽塔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握着镰刀的手愈发紧了起来。
按照计划，明羽在扫平了逆熵的敌人后，怎么说也得疲惫不堪才是。但现在看来，他竟似乎是处于全盛期？
是逆熵太弱了，还是明羽太强了？
脑海中疑惑顿生，丽塔对眼前的明羽愈发忌惮了起来。
“放肆！”
看到明羽的嚣张模样，身为副队长的丽塔被人如此挑衅，她身后的一名女武神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个明羽简直是不把不灭之刃放在眼里。即便是贵为s级女武神候选，可明羽现在终究是一个支部的a级女武神。
“这位可是不灭之刃的s级女武神，你小子不过是区区一介a级女武神罢了，不要太嚣张了！”
听到身后女武神的发言，丽塔不由暗地皱眉，现在是讲小队荣誉感和地位尊卑的时候吗？
眼前的明羽连她都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竟然还有人去激怒他？
默默将发言者记在小本本上，丽塔的精神更加紧绷了起来。
“哈哈哈！不灭之刃？s级女武神？”明羽不怒反笑，“那又怎样？”
话音落下，明羽身后猛然浮现出一具身着赤红盔甲的武士来。而且，和他平常召唤的鬼铠虚影不同，这次的武士几乎完全凝为了实体，体型还在不断增大。
眨眼之间，鬼铠武士的身高已经突破了两百米，宛若远古神话中的泰坦巨人一般。
看着这尊高达两百余米的巨大身影，丽塔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
这种能力她在明羽的资料中看到过，但那最大也不过十米左右，就勉强能和帝王级崩坏兽纠缠一番罢了。若是眼下这种体型的，怕是连审判级崩坏兽都能撑不了多久吧。
仰头看着鬼铠武士几若神明的身姿，不灭之刃的剩下三人也忍不住大吃一惊，刚刚发言的那位女武神表情更是精彩。
都这种实力了，还留在支部当一个a级女武神？
视线在不灭之刃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明羽的目光落在了瓦三特留下的战舰上，眸中闪过一丝厉芒。
没见他做什么动作，鬼铠武士手中已经浮现出两柄紫焰缭绕的巨大灵刀，斩向了那艘逆熵战舰。
在鬼铠武士那过分巨大的体型下，那艘三十米长的战舰也宛若玩具模型一般，没有人会怀疑它将会被灵刀给彻底撕碎。
唰！
战舰被鬼铠武士一刀挑起，高高跃入空中，发出呼啸的破风声，沉重的钢铁在鬼铠武士手中彷佛轻若无物。
下一刻，两柄巨大的灵刀如雨点般斩向空中的战舰，精密的战舰被一刀刀分解，化为无用的金属废块。
哐当~
终于，沉重的金属块从空中落下，宛若冰雹一般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一连串的沉闷巨响。
在如此大的冲击下，大地也有些不堪重负，激起了阵阵的地动山摇。
“现在，我可以带她们走了吗？”
血红的眸子狠狠瞪着丽塔，明羽毫不客气地说道。
看着众人头顶上那悬而未落的巨大灵刀，丽塔收起了镰刀，展露出女仆般的温顺笑容，欠身行礼道：“当然，一切如您所愿，明羽大人。”
见到丽塔的顺从，明羽却是后退了一步，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嫌恶，冷声道：“无聊的试探！”
说罢，明羽也不等丽塔反驳，右手拇指和中指交错，打出一个响亮的响指来。
随着一声脆响，一个宽阔的金色虫洞自空中落下，吞没了明羽三人后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呵呵~”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场景，丽塔不禁露出了娇俏的笑容。
果然，正如主教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个明羽仍然像是个孩子呢。
“今天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往外传。”
收敛了笑意，丽塔目光看向了身后的三名队员，摆出s级女武神的威严来。
“是，副队长！”
面对丽塔的叮嘱，不灭之刃的三位女武神齐声应道。作为优中选优的不灭之刃，她们自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那么，你们就先自行返回大洋洲支部吧。”
摆了摆手，丽塔向三人下达了命令。
三位女武神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不解，她们到现在还什么任务都没有完成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她们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很快就离开了。
望着几位女武神的背影逐渐远去，丽塔轻轻叹了口气，打开了通讯装置：
“主教大人，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我确实监测到了强烈的属于渴望宝石的崩坏能波动。毫无疑问，律者已经诞生了。
但是…温蒂现在并没有呈现出律者的姿态，似乎仍只是沉浸于失去同伴的情绪之中。
除此之外，我还监测到了一个陌生的崩坏能波动，它的强度甚至要远远高于渴望宝石。
但和渴望宝石的波动一样，它也突然消失了。而且，本来预计将要发生的第四次崩坏也戛然而止，彷佛被什么东西强行阻断了似的。
还有一件极为反常的事，明羽方才展露出了远超预计的实力，没有借助任何装甲，他便显露出了不弱于律者的力量。”
将一切汇报完毕，丽塔也不由松了口气。在她多年的女武神生涯里，也罕有碰到如此奇怪的事情，简直是在挑战她的认知。
恐怕，唯一知道原因的，就只有主教大人了。
听到丽塔的汇报，奥托的手指不禁在办公桌上缓缓敲了起来，眸中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疑惑。
明羽啊明羽，你的身上果然藏着秘密。
心中为这个小小的胜利而感受愉快，奥托对明羽背后隐藏的东西也愈发好奇了。
但在眼下，这样的结果也就够了，逼得太紧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心底做出了决断，奥托也对丽塔做出了回复：“……我知道了。”
“是，主教大人。容我告退了。”
简短的答复让丽塔有些失望，但她也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她能够触碰的。见主教再没有了其他吩咐，她在等待数秒后便提出了挂断通讯的请求。
耳边的声音平息，将视线看向了那堆战舰的碎块，丽塔的心思也不禁有些发散，眼中闪过几缕莫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