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只想守护你 上
有个小男孩一直厌恶自己的存在，
伪善，欺骗，燥郁，极端，空想，拖延，自卑，腹黑，生来就拥有做恶人的天赋。
后来他长大了，写了一部小说，里面的主角是个饱含英雄印象的反英雄，他给了他自己渴望拥有的一切，并给这一切编了个细节扣到偏执的合理故事。
后来他在大学时上了节心理课，
在那个内心深处的镜子面前，他看到了一个最熟悉的身影。
老师告诉他，那是真正的你，
男孩欣喜若狂，在某个极度失意的时间里写下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愿望：
终将成为你。
——辉影
键盘敲击的声音在正午时分的秋风中回荡，新州市政府新腾出来的专间办公室内，林书文的父亲林昊正在眉头紧锁地处理着文件与档案。
苍白的发丝基本侵占了黑发的领地，眼袋渐厚，皱纹刀刻，蜡黄的脸上写满了中年人的沧桑。
“林叔，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房门边，神州国中心情报局执行科的正负科长，也是此次辅助林昊执行云洛任务的总统贴身护卫：
“羽”，东方羽；以及他同族无血缘的妹妹“冰”，东方冰，正站在那里，向办公室内忙碌的林昊打着招呼。
“哦，你们去吧，这边如果需要的话我会电话联络你们。”
“好~~”
十九岁的东方羽一袭修身的长款白衣，与身边东方冰所穿浅蓝款式是情侣款，搭配着二人如雪的白发，每一个见到二人的路人都会不自觉地称赞二人为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然而，这对金童玉女的工作却是见血与见不得光的活计，和表面伟光正的形象完全不搭边。
“一会儿想吃啥？”
喧闹的放学路上，逆着人群的东方羽双手抱头，将脑袋歪向一侧，吊儿郎当地询问着身边的女友东方冰。
是的，这俩前文提到过，是一对基本锁死的情侣。
“饭。”
“好耶！今天就去吃石锅拌饭！”
东方羽高举着右臂，身边的东方冰红着脸，也学着男友的样子举起了手臂：
“哦！”
一个面瘫三无的美女笨拙地学着你的欢喜动作，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时刻了。
至少东方羽是这样认为的，在不久前被暴怒状态下的林书文狠狠地治了一顿之后，近似于一同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他们感情日渐亲密，就连一向不怎么善于表达感情的东方冰也开始在平日相处时变得柔和粘人。
毕竟，也许哪天就会突然逝去呢？
以前的他们不说天下无敌，倒也能天高任我行，遇到打不过的也可以逃，直到遇见了开挂一般的林书文后，这两个不到二十的小年轻们才意识到，真正的绝望与恐怖一直都存在着。
只不过是自己运气好……
“哦咦！！！”
人群之中突然举起了一个手臂，东方羽二人停在原地，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修女服少女走到身前。
一米五几的身高，略显青稚的面容，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个修长向上的蓝黑色眼睫，仿佛暗含着一抹星空。
杏仁脸，樱桃嘴，间隔略大的五官让少女的面容平添了一些清纯，仿佛是会捧着牛奶吮吸的小女孩。
可是东方羽手腕上的银白色剑形手链却在十分紧张地告诉他，眼前的少女，绝对不止十六
岁。
甚至，不是人类。
“哥哥姐姐好！我是今天刚来到这座城市里的艾比嘉尔，如你所见是一个见习修女，对了！有没有兴趣来了解一下我们的父神……”
少女将手伸进挎包，开始十分热情地翻找着传教书籍，眉眼中满是信徒的虔诚。
东方羽看着她和一般传教士无二的样子，内心中对于她的警惕心略微降了几个等级。
但了解是绝对不会了解的。
“抱歉啊艾比酱，我们不信教的，所以抱歉啦。”
挂着暖心大哥哥的笑容，东方羽弯腰摸了摸艾比嘉尔的大脑袋，随手看了眼她胸前挂着的十字架：
十分精致地铭刻着玄奥的符号，但好像是倒十字，外表上有点像……钥匙？
“哦，好吧！看来神州国的大家都是这样的，艾比，要完成不了父神的任务了……”
一瞬间的恍惚掠过了东方羽的视线，他甩了下脑袋，用力眨巴着自己的双眼。
而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前那个仿佛考砸了的怯弱少女正一脸平淡地注视着自己。
清风拂过，吹起了少女前额蓬松的空气刘海，罗露出来的额头上，是一个诡异的纹身：
一个银白色的“暗”元素符号，由上下两根银白色线条构成的眼眶，但原本应在其中央的，象征着“现在”的血红色结晶却被替换成了一个蓝黑色的光球，其四方延展出尖刺，从上下左右刺破了那银白色的眼眶，却又仿佛染布一样浸染了周围的银色，由蓝黑到银白，渐变成晕。
“真的，不了解一下嘛？”
“！！！”
反应过来的东方羽第一时间松开了放在少女脑袋上的手掌，他向后大撤，一步跨回了和女友东方冰相同的位置。
可站在那里的女友，却散发出堪比死人的气场，东方羽转身抓住了她的肩膀，突然发现身边的环境变成了一个古朴的雄鹰国乡村。
其式样历史，大概是四五百年前。
“小冰！你醒醒！！！你怎么了？！”
“姐姐她没事哦，只是无法承受这里的冲击，毕竟比起大哥哥你，这个姐姐啊，还很“年轻”。”
“你究竟是谁？！”
二人对面的土路上，名为艾比嘉尔的小修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眉上扬，一副恶作剧成功的嗤笑模样。
东方羽这才发现，艾比嘉尔的瞳孔中，满是深渊一般地星河。
“我告诉过大哥哥你了，我是艾比嘉尔，是父神大人忠实的仆从，也是他的女儿，并且是传承那位大人力量的重要容器。不过目前为止，大哥哥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好。”
双瞳完全化作了星河，艾比嘉尔微抬起头，从遮挡的手掌中抬起了可爱的樱桃小嘴，挂满了恶魔的嘲笑：
“要来信仰父神大人么？”
“我拒绝！”
沧白的剑刃化作了原型，东方羽双手持剑，一步前踏刺向了艾比嘉尔的眉心。
银白的龙魂在他的身后浮现，伴随着那前刺的一剑，无数的冰棱突然从二人的身周暴起，以几乎同时的速度刺向了艾比嘉尔的身体。
“咔。”
剑，停在了一只蓝黑色蝴蝶之上，不，那剑尖竟被那流转光彩的蝴蝶用触须夹在中间！
东方羽扭头看向四周，发现所有的冰棱都被这样的蓝黑色蝴蝶轻巧接下，而在它们的触须中央，这些冰棱已经出现了十分显眼的裂痕。
“夹住你的，是空间哦~”
“咔！”
艾比嘉尔的话音刚落，东方羽只感到一股磅礴的巨力突然从剑尖传来，冰与剑同时碎裂，在身后龙形剑灵的悲鸣中，东方羽被结结实实地砸进了砖块之中。
鲜血顺着冰渣划拉着他的灵魂与**。
“小冰……冰羽……”
他呢喃着爱人与爱剑的姓名，在足足二十厘米深的人形坑洞里，东方羽的瞳孔逐渐失神。
“呐，要了解一下我的父神嘛？”
“父神……”
一直宁静的心灵出现了漏洞，东方羽看着眼前艾比嘉尔可爱地模样，心目中突然升腾起了对力量的渴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逝去，我们要好好地享受生活。）
（但，在逝去之前，我一定会用尽一切去保护好你！）
这是从林书文手底下死里逃生之后，东方羽给自己下的要求，如今的他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怪物，手中是碎裂濒死的爱剑，脑海里是仍在路中央僵硬的她。
我真的，弱到这种地步吗？
我什么也保护不了。
“来信仰我的父神吧~这样的话，你就会变强，在全知全能的父神恩赐下，你也可以……”
“保护好珍爱的人……”
蹲在东方羽旁边的艾比嘉尔双手撑脸，那俯视着猎物的脸庞上，满是少女的纯真。
让人不由得去简化她的印象，包括她的话语。
只要信仰她的父神，自己，就能获得保护他人的力量……
“我……”
“哗啦啦啦……！”
冰界骤临，无数的寒冰在艾比嘉尔的身周碎裂成粉，她站起身，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房檐之上。
那里，一个蓝发女子正平静地俯视着她。
“要打吗？”
“为什么，要阻挠我呢？我们是一边的，不是吗？”
艾比嘉尔转过身，星河一般地瞳孔里开始有了一些明显地情绪波动，
而在碎裂的冰片反光下，原本板正的修女服已经烂到了衣不遮体的地步，仍挂在她身上的布片上挂满了冰晶。
“我们，都是为了那位大人！”
“他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我向来尊重他的选择。”
女子抬步向前，凭空出现的冰面十分精准地接住了她的脚掌，让她就这样稳稳地走到了地面上。
艾比嘉尔撤下破烂的修女服，蓝黑色的蝴蝶在她的身体上聚集，长檐的巫女帽，黑色的蕾丝高跟，蓬松的灯笼裙门帘大开，大大方方地展示着主人的内裤与丝袜，以及那充斥着背德感的娇小身材。
其上身则是常规的束腰低胸，蕾丝的蝴蝶结丝带绑住了她的脖颈，链接着后背如幕一般地蕾丝坎肩，上面星河点缀，仿佛将浩瀚的宇宙披于身后，与下身的灯笼裙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双来自深渊的蝶翼。
艾比嘉尔双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蓝黑色的蝴蝶在她的四周盘旋飞舞，顷刻间填满了整个街道。
“那位大人已经开始了外神化，我遵从父神的旨意去辅佐他觉醒，你本来应该帮助我！”
“但就算如此，在他已经被“混沌”纠缠的现在，我不会让我深爱的他去面对第二个外神！”
女子长发飘冰，女神级别的面容上写满了决意。
她是一直守护着林书文的前世爱人，领悟“永恒”概念的冰之女王：沧莲。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只想守护你 下
你将承载他曾经的力量，
诞生于他始源的星球的你，
将作为我的女儿，
等待着，
守望着，
推动着，
追随着，
直到他可以承受这份力量，
直到他，
定义生命。
——优格索托斯的呢喃
冰屑飞花，蝶撒尘埃，在这个定格在黄昏时刻的乡村石路上，蓝黑色的残躯渗进碎裂的严冰之涧，仿佛生命在冰河中凋零。
而在这深不可闻的数道冰涧中心，创造出这份惨状的二人相顾无言地站在两柱细小的冰柱之上，无论是白色的制服呢大衣还是黑蝶的巫女裙，都还是数小时前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艾比嘉尔身后的人形坑洞里，原本重伤濒死的东方羽已经可以直楞起上半身，他扶着身边仍在昏迷的爱人东方冰，宛如孤舟一般地蜷缩在几百米外的楼房角落里。
幻梦境与现实是可以相互影响的，当一个生灵的存在进入幻梦境时，他的存在就陷入了类似“薛定谔的猫”的状态，在幻梦境所遭遇的（受伤，获得异能，身体变异等）会直接映射在现实之中，而在现实里发生的也会反过来影响该生灵幻梦境里的存在。
由于两个位面的时间并不一致，幻梦境里的时间在一般情况下是慢于现实世界的，不过这个时间的流速可由幻梦境领地的管理者自由调整，除了不能快于现实世界外，变慢比例这类的东西随时可控。
就像是此刻的东方羽，如果从现实世界的角度来看，在幻梦境中被艾比嘉尔玩成濒死的他（幻梦境），仅仅是在昏迷倒下的瞬间就全身出血（现实），在倒下时已经听完了艾比嘉尔的引诱话语（现实）。
在现实中，好心的路人第一时间通知了救护车来救援东方羽和东方冰二人，从上车到基本稳住性命，过了一个多小时。
反映到幻梦境里，之所以他可以在艾比嘉尔与沧莲开打大概四个小时后他从废坑中苏醒，是因为此刻的他在现实里已经在手术台上进行了急救手术。
但更重要的是，他那家传的配剑“冰羽”在沧莲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能量下逐步恢复，东方羽与它存在灵魂契约，某种程度上，二人的状态可以做到基本的互补。
当然，林书文与“影”剑，“辉”剑以及“血鳞”剑也是这样的。
“力量……”
“还要接着打吗？你不敢杀我，也杀不了我，而我因为身体内的力量影响，也不会对你下杀手。”
“告诉我优格的想法。”
不知何处的乌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在东方羽惊骇的目光下，原本布满冰川宛如冰河世纪的街道在一瞬间从这个时空中“剥离”了出去。
对，“剥离”，就像是投影到幕布上的影像一般，在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石子与泥土的街道，简陋古朴的雄鹰国上世纪的乡村建筑，身后的钟楼敲出祷告的提示，艾比嘉尔转过身，身上的服饰竟变回了最开始的那身修女服！
东方羽身体一软，眼前不断冲击着他三观的情景泛白了他的视线，随后，他失去了来自身体的知觉。
“父神的意思一直很简单，早在奈亚行动之前，父神就一直观察着那位大人。”
路边开始出现了古朴服饰的人类，他们从服装到行为，都与几百年前的雄鹰国乡村居民一般无二。
炊烟了了，烤面包与肉汤的香气开始在周围弥漫。
“没错，作为你们这些轮回关联者熟知
的那个存在。”
人群之中的金发小修女眯起了眼睛，她站在路中央，做出了一副告别意味的天使微笑。
沧莲望着她，随后低下了头，将双手插进修身的白色牛仔裤口袋里，转过身走向了村口的大门。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而沧莲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充斥门框的白光之中。
“嗒。”
“嗯？！”
靠坐在床上的风辉（林书文）抖了下耳朵，他放下手机，将脸转向了房门，屏住呼吸。
“嗒嗒！”
月光皎洁，这清脆的几声脚步声在凌晨两点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清脆与明显。
风辉挪动着身体，床下的影子已经开始在房屋里延展。
“果然……”
影子的延展遭到了阻碍，透过影子的视野，风辉“看到”了这唯一的空裆区域：
自己卧室的卫生间？！
风辉踏着影子，原本紧挨着他枕头熟睡的魅儿早已恢复成一米九二的身长，双尾攒动，全身炸毛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动物的感知力一向远超过人类，同时魅儿也一直对主人的过度保护（不带她出任务）耿耿于怀，此刻她的四足上已经弹出了锋利地爪子，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扑进卫生间。
（在哪里带着）
（主人我可以扑进去……）
（在那里呆着，如果想要我以后也带着你出去出任务的话。）
要么说风辉身边的女性多呢？像这样一阵见血地看透对方的主要心结，并且以最高效的方式降低其意气用事的可能性。
这对从小到大都是在察言观色中成长的风辉来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吧……一定要带我……）
（嗯，一定。）
风辉摸了摸魅儿的大脑袋，手持“影”剑，一个人走进了散发着寒冷气息的卫生间。
“咔！”
就在他踏上那结成冰面的地板时，回忆起什么的风辉松了松手中的“影”剑。
“是你吗？沧莲？”
“……”
无人应答，但那不断挑动着风辉脑海的冷气告诉着他，此刻在卫生间里的那个存在，就是自己一直没去登门道谢的守护者。
自己真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咔嚓……”
风辉转动了门把手，原本静谧的卫生间终于传出了一个轻灵的女声：
“不要进来，站在那里，我问你答。”
虚弱无力，仿佛正压抑着身体里的痛苦，在听到沧莲话语的风辉直接了然，此刻在门那边的她大概率身负重伤。
握着门把手的手掌开始用力，风辉有了拒绝沧莲要求的冲动。
“你问吧。”
卧室门外，听到了说话声的风许鸢依靠着墙壁，静息听取着屋子里的动静。
“为什么，不去找我。”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回到新州之后呢？我无数次地看着你带着你的女儿四处游玩，和其他女人**，你难道告诉我，这也是很多事情吗？”
门把手上传来了重物压到门板的重量，风辉低着头，没有选择继续争辩。
他回忆起过和沧莲相遇的那一世，他们互为彼此的一生唯一，用生命阐释了最接近“永恒”的东西：爱。
在见到沧莲的时候风辉就已经知道了，时至今日，已经是“永恒”概念化身的沧莲依然在坚守着那证道的感情。
和她相比，自己
就是个十足地背叛者。
“你口中的女儿，名叫爱珂，我从人类的手中救下了她，并且用自己的血去治疗她的生命，所以在你的眼里，她和我流淌着相似度极高的血液，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和我拥有着“血缘”关系。”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我也知道你希望听到的是什么。”
风辉拉动了门板，在升腾的冰雾中，湛蓝的发丝落到了他的肩头，而他双膝跪地，只是接住了她的双臂，将她克制地抱在了怀里。
月光下，沧莲雪白的肌肤上刻满了漆黑的纹路，她神情恍惚，仿佛沉浸在幻境之中。
但倒映在她瞳孔正中央的，永远都是那个该死男人的身影。
“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多情，我也曾报复式地想要在你某个轮回风流的时刻去寻找刺激……”
“但你最终，还是找上了我。”
“哼，也许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吧……”
黑色的纹路不断被风辉引入体内，虽然他曾惊讶于这股伤害沧莲力量的性质和自己几乎一致，但在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多想这些事情。
重要的是，治好自己亏欠的她。
“你知道我怎么看的吗？关于你是否背叛我们的感情……”
沧莲抬起手臂，缓慢地扫开了风辉吹落的刘海，声音呢喃：
“你，还爱着我吗？”
无论境遇，无论时光，即使彼此早已相忘无痕，即使身份与存在都已经天差地别，我依然会在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爱上你。
这就是所谓“永恒”的爱。
“我想要说爱，但我担心没有这个资格。”
“爱，还是不爱，我愿意相信你仍懂得什么叫“爱”。”
不是一时的激动，也不是贪婪的欲求，更不是那突然升腾而起的热血。
沧莲想要风辉说出的那个“爱”，是一种发自存在本身的“言灵”。
“是的，我还爱着你。”
“那为什么，不抱紧我呢？”
“我背叛了你的感情，和你自始至终的坚守比起来，我甚至连说爱你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你愿意重新获得资格吗？”
“如果我可以的话……”
“那就，抱紧我。”
止于手臂的双手终于揽住了沧莲的身体，她闭上眼，歪头枕住了风辉的左胸，静静地听着不断在漏跳的节拍。
“比起所谓的“永恒”，可以与你再次相遇，可以再一次感受到你的爱，对我来讲，才是最重要的。”
“你对不起我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每一次，都不等我守护你。”
自那一世之后，追随着风辉转世的沧莲没有一次像这一世一样，赶上仍活着的他。
每一次，都在错过，
每一次，都只能看着他的尸体与墓碑。
她不受制于九世轮回的“抑制力”，却是因为每一次的相遇都只赶上了死亡。
所以这一世，在见到活生生的风辉时，沧莲激动地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等待着，并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担心他再次死在自己的面前，担心干扰到他的轮回，自己仅存的希望（无视抑制力找到他）被收回。
终于，她等到了他的觉醒。
等到了他的承诺，
下一个等待的，则是那就爱你。
月光下，沧莲安宁地躺在风辉的怀里，一如最初的那时，被少年抱着的那朵冰莲。
第三百四十二章 分歧
你去那里，沿着他的路线前行，不需思考，切勿取巧；
你背负着使命与力量，一如蹒跚的蜗牛；
去前进，去追逐，去将他如今的存在拾起；
唤醒他的遗产。
——艾比嘉尔·威廉洛斯——《父神之言》
“你走完了他的路程。”
“对，如父神所愿，我拾完了那位大人的存在痕迹，如今，寄存于我身的那股力量，不停地在躁动，吾神，奈亚拉托提普大人。”
位于新州市老城区的一座三星级酒店顶楼上，灰色斗篷的奈亚漂浮在栏杆边缘，身后是虔诚伏地的艾比嘉尔。
在他们的下方，六名白领打扮的人类正互相攀谈着，径直走进了这家酒店。
“他是什么意思？”
“父神不会干涉您的进程。”
“你觉得我会信嘛？”
清晨的酒店大堂内，簇拥着进来的六人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是神州国工商部门的例行检查。
陆陆续续有顾客在酒店内进出，有人垂头，有人打扮，也有人抬头仰望。
但即使在这样晴空万里的冬日里，依旧没有一个人可以发现楼顶上交谈的那两个存在。
“一切依照您的判断，但您虔诚的信徒确实没有收到过有关干涉这边事宜的神谕。”
“昨天晚上，他身体里我种下的东西获得了不明能量的催化，解释一下？”
“这……确实是因为我的愚蠢。”
酒店里的保安突然下楼阻止了六个工作人员的动作，与此同时，酒店前台的接待人员们收到了总经理的指示。
她们拨打着电话，一人报警，一人向新州市的工商部门求证着这些人的身份与任务。
人群 交织在一起的影子里，如水潭一般的涟漪翻过了拥挤起来的人潮，顺着楼梯间隙的暗影飘荡到了酒店的档案室。
酒店外的草丛里，偶尔抖动的景象中传来了电子设备的声响。
“遵循父神的指引，您虔诚的信徒拾取着那位大人在这一轮回的痕迹，身为被选中的容器，我的身体里寄宿着那位大人遗留下来的力量。”
艾比嘉尔抬起头，湛蓝的瞳孔里一抹至粹的黑暗正在其中翻腾燃烧，宛若游龙。
“然后呢？”
“返回到这里，在准备道具的时候，我遇到了那位大人第二世的伴侣，她不希望那位大人在您的计划中额外遭遇新的神明，出手阻止我准备道具。”
“你打死了她？”
“没有，在打斗的途中，那位大人的力量侵蚀了我，仰仗我神的荣光，我重创了“永恒”之冰，在用父神的力量传送走她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位大人的力量已经有一部分流入了她的体内。”
灰袍的外神俯视着地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卸下了数个全副武装的佣兵，在那之中，一个身影让她面具后的混动里出现了一丝波澜。
那是那天晚上打伤风辉（林书文）的人形战斗兵器。
“你将她传送到了哥哥的住所，并且那股力量因为疗伤的缘故，被哥哥吸收进了身体里，催化了我留在他身体里的侵蚀之种，“影杀”的那帮人类，已经
在今早将哥哥带回了他们的基地。”
爆散的焰光将整座酒店炸出了无数的窟窿，奈亚看向周围，一直停在路边的一些车辆突然发动，正以极快地速度将整个酒店周围封锁，混沌的瞳孔眺望向远方，据此最近的派出所和消防部门已经有车辆驶出了大门。
“这群人类是最惹我心烦的那部分虫子，比起云墨这样的少些趣味，比起一般的人类又多了一丝征服感，我讨厌他们，如果哥哥如我所愿的觉醒，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这颗星球的文明走向毁灭，跨进到下一个时代。”
“但在那之前，我仍和他们玩着游戏，以他们的存在方式拯救着我那心爱的兄长，我讨厌他们，但如果哥哥的周围是他们，我却会有一种安心地感觉。”
一个壮汉冲向了酒店一楼的墙面，全身的肌肉开始攒动，伴随着一声怒喝，那大概十六平米的墙面经被其生生扯下，挡在身前，宛若攻城战车一般地冲进了楼房，耳畔响起了一个宁心的女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留情”，“蝶”，“圣歌”，这个完美契合人群密集场所行动的三人组扭转了一边倒的战局。
短时间无法攻克的巨盾就那样立在那里，任由“毒”与“声”的对生灵特攻组合蚕食战场，不消三分，这新来增援的佣兵们就已经倒下了大半。
“您虔诚的信徒斗胆询问一句，那位大人的身体……”
“暂时无碍，侵蚀之种经过催化，已经永久性地异化了他的两块颈椎，那股力量就寄宿在那里，但同时，因为得到了养分，一个最令我不爽的存在也苏醒了……”
“咳！”
匍匐在地上的艾比突然发出了一声悲鸣，银蓝的血液顺着她胸口的空洞中流出，她仍旧匍匐在地上，直到那贯穿身体的伤被无形的力量切去，一切如时光倒流一般，恢复如初。
“因为他的原因，我准许你呆在这里，那个家伙要准备的道具，我也不想多问，只要，别碍我的事！”
“遵命！吾神，奈亚拉托提普！”
灰袍的外神扭曲着时空，逐渐消散在了酒店的楼顶，随后，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警笛声，尖叫声，打铁声，滚石声淹没了整片区域。
当晚，新州市的新闻栏目报道了一起十分严重的走私火药案件，但由于当事人（酒店相关人员与“顾客”）均已死亡，具体的案件细节只能通过参与行动的神州国武装警察复述来还原。
“今天，是虚惊一场的一天。”
“……”
电视机里的新闻结语让林昊沉默不语，他坐在办公室里，身前的沙发上坐着云家的话事人，“黑”先生。
只此一人。
“你为什么要特意来见我，下午关于事件的处理，我们不是已经协商好了吗？”
“那是云家的事情，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今晚来见林先生您，则是源自我本身的意愿。”
“黑”放下茶杯，消瘦干练的面庞上挂着类似面见长辈的腼腆。
但林昊并不吃这套，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黑”的眼里满是怀疑。
“那么，你的意愿是什么呢？”
“呵呵，话
说起来，您不觉得刚才的那句虚惊一场，是一个非常好的词语吗？如果一切的不幸都只是虚惊一场，那岂不是作为一个渺小人类的，最大的幸福嘛？”
“我不想听废话。”
“我们都知道，我说的不是废话，只不过您不信任我，所以拒绝去承认我言语里的所指，可人类毕竟弱小，就算所有的人类极力去否定一个事实，也无法撼动这个事实存在的分毫，就比如说，哪怕再多的证据都在证明一个人的死亡，但如果他实际上是活着……”
“黑”看着林昊，看着他的手掌在办公桌上扣出裂痕，看着他的双腿不停地抖动着。
“够了，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个人有一些小小的资源，但苦于没有门路，无法更好地去找到一条既可以报国，又能吃饱饭的活计。我希望得到您的推荐，让我加入神州国西部边境的作战部队，同时可以作为您的徒弟，等时机成熟……”
“我没有这个权力，我也不会去做这件……”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只要您记住，我将按照这样的目的去行动，就对了~”
“黑”站起身，第一次正眼对上了林昊的视线，下一秒，林昊的眼前突然变黑，他捂着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干得事情，让我有点不爽”
那是在儿子逝去的那天晚上，自己被两个交通肇事者打趴下时听到的声音！
林昊挣扎着，费力张开着沉重的眼皮。
曾经的他只听到了那个声音，
现在的幻境里，他希望看一眼那个身影！
朦胧的黑暗里，那个挡在他面前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了这边。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
“呼……你……”
视野里重新恢复成熟悉的办公室，林昊喘着粗气，在剧烈跳动的心跳中咬牙锁定着“黑”。
而对方，只是背着他走向了门口。
跨过了门框，内开的屋门正在缓缓闭合。
“等等！”
“无论人类如何否定，那真相就在那里，不是吗？”
“黑”作势转身，与幻境中的少年如出一辙的动作。
可也与幻境一样，这次遮挡住面容的，是闭合的房门。
“草！！！他妈的草！！！！！”
无力的怒吼夹杂着锤击桌面的重拳，被压抑，被愚弄，被各种事物折麽得焦头烂额，还要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去生活的男人，终于迎来了他情绪的爆发。
最终，他抓着头发稀疏的脑袋，一个人痛哭着，从办公室角落的柱子上缓缓滑下身体。
蹲坐在地板上，脑海里满是儿子与风辉的身影。
他真的活着吗？
还是说他死亡才是真正的现实。
在这一刻，愚弄人世的外神奈亚，终于展露出了他对人心的可怕操控力。
据此三公里外，用传送符文传送到街道角落的少女佣兵摘下了自己的面罩，她抬起左手，一个银白色移动硬盘倒映在她琉璃的眸子里。
那是放在那个酒店里的，云家核心档案的一部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双向保护
“今天上午，我市纪检委就外来武装分子入侵问题进行了相关的调查与约谈，相关责任人员与敌对势力幸存者已被警方控制，将于一个月后 进行集中审判，我……”
——神州国新州市九月十九日午间新闻
飞瀑星坠，秋日作辉，在已经渐凉的天气里，林书文赤身**，在崧山山腹的一处瀑布下盘坐静心，冥练精神。
他所处的，就是内战前做恢复锻炼的修炼场，梅花桩，操作台，以及随处可见的各类阵法术式，曾经的他与重要存在们一起，醒于司晨之前，归于虫鸣之声，虽然苦累，但有人一起相伴吵闹，倒也算得上是一种惬意。
不，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的自己……
“咳咳咳！！！”
心境的浮躁直接激活了瀑布之中的术式，突然开始躁乱的水元素能量在他的身体内外疯狂跳窜，姿势已经无法维持，堪比细针刺穿灵魂的痛苦遍及全身，他咳嗽着，挣扎着，压抑着自己想要动用异能的**，任由这足以将普通人撕裂成碎末的力量折麽自己的躯体。
“水符，静息。”
能量止息，暗红色的血液将水潭浸染成墨，身着蓝白轻裙的女子走至潭边，伸手摸住了林书文的脑袋。
“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飒！！！”
沧白的火焰突然从林书文右颈的白莲纹路上炸出，灵焰似雪，燃尽时空的同时扑向了一边的雾妖。
白雾自雾妖的身体中升腾而出，焰与雾顷刻间交织在一起，不依不饶地在白雾之中翻涌侵蚀。
雾中，传来了一声清脆地痛呼。
“唰啦！”
冰墙天降，仿佛坚固的城墙隔开了白焰与白雾，细碎的冰晶在雾中闪烁，势不可挡的白焰渐渐停下了继续燃烧的动作。
“她对他并无恶意。”
“那你在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隔开我与她呢？”
一阵见血的回怼声从白焰中传来，被隔回的火焰回卷凝结，渐渐地，一个女人的人形火焰搀扶着趴在水潭中的林书文，与虚弱的他一同，从水潭中站了起来。
披散的长发，裸露的额头，英气十足的眉眼中是一对与林书文如出一辙的血红瞳孔，精巧的瓜子脸，厚实的耳垂，雪白凹形的脖颈下则是裸露出肩膀的古风服饰。
红边银底，两块尖角的布料堪堪裹住那对小巧的荷包，后背大开，整个上身便只剩下了足以裹住整个腰部的黑色腰带，以绳相系，于腹部结成一朵硕大的莲花，正好托起了上方那对饱含希望的莲花苞。
下身则是前短后长的两块延伸而下的旗袍裙摆，可惜的是，过高开叉的大腿外侧遮挡住了一圈类似超短裙裙摆的装饰，由莲叶型布块相互链接，镂空的部分则以蕾丝网遮挡。而这一设计在增加若隐若现地色气同时，也将这古风的衣装过度至现代，将收尾工作交给了其下的吊带白丝与低跟长筒靴。
“好……了……”
被莫妖搀扶着的林书文终于发出了一声虚弱地呢喃，他双唇煞白，全身的皮肤都好似泡涨了水一般发白与褶皱，足以让人在第一眼看到时联想到浮尸。
莫妖稍微抬高了点身体的热量，
厚重的湿气化作发乌发红的烟雾，从林书文全身的毛孔中飘散出去，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谢谢……”
林书文的身体被莫妖抱在了怀里，他枕着她温暖（物理）的大腿与腹部，散发出了一股由内而外的虚弱。
不远处，眉眼间藏有不悦的沧莲收起了向四周扩散的能量，抬步走向了两人。
在她的身后，雾妖的身影重新从冰雾中凝结成型。
“你们这样会害了这孩子。”
雾妖出言提醒。
“让一个相隔数千宇宙年才重逢的女孩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受苦濒死，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沧莲按住了身体上突然浮现出银色纹路的莫妖，跪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按住了林书文的左胸，检查着他的身体状况。
顺便“不可避免”地在他的身体上动了几下手指。
嗯，也是个“饿狼”。
“的确，是这样，但为了他好。”
“莫妖。”
沧莲恋恋不舍地点了下头，帮助莫妖将林书文的身体扶坐起，最后亲吻了一下他的眉心后，拉住了莫妖的手腕。
“有我在，你别想伤害他！”
不久前流入到林书文体内的能量（艾比嘉尔在沧莲身上留下的伤）让原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复苏的莫妖在一夜之间催化成型，如今的她远比之前出现时的姿态与存在还要完整，完全可以称之为“火种”的概念化身。
用奈亚曾经的定义来讲，她的火焰比克图格亚的火还要更高一阶。
与沧莲相同的是，她在上一世也和林书文留有刻骨铭心的羁绊与遗憾，也同样深爱到可以忍受他同时爱着其他存在，也要跨越千年的时间厮守到他的身边。
但不同的是，莫妖远没有沧莲那么理性，用比喻来讲，莫妖就像只活力四射的忠犬，极度粘人且排外，只要是关于林书文的事情，她随时都有可能无视理性，当场炸毛。
“小妖，听话……咳咳咳……”
稍微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的林书文伸出手，抚摸着莫妖侧脸的同时挤出了一副“我没事，你放心”的笑容，莫妖如火般炸起的白发与身上的纹路逐渐落了下去。
“沧，你带小妖……”
说到这里，林书文突然抬眼仔细地看了一遍莫妖的装扮。莫妖眨巴着眼睛，有意的挪动了几下身体，将一些部位抖了几下。
有些红红的东西从林书文的鼻腔中流了出来，一边的沧莲挑了下眉毛，轻轻地拢了下耳畔的发丝，手臂略微挤压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但可惜的是，林书文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沧，你带着小妖去找我师傅，先把衣服换了，然后带她去街上转转。”
“嗯，你自己注意分寸，从前你就是这样，总是逞强到忘我。”
“我可从来都没忘记过你们（笑）”
“油嘴滑舌……”
沧莲红了下脸，在与爱人重逢之后，这算得上是第一次听到林书文正径地与她**。
这个代表着“永恒”的寒冰在这一刻温暖若化。
银光闪过，张牙舞爪的莫妖与回眸凝望的沧莲消失
在了传送阵中，依靠着树干的林书文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们，很爱你啊。”
雾妖驻足在水潭边，原本被污血染红的水潭此刻已经重返清凉。
她语调平淡，像一个回忆起些许往事的老人。
曾经的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吧？
“我只感觉自己对不起她们。”
“爱情其实很简单，你爱她，她爱你，你们渴求着可以永远厮守在一起，这就是爱情。”
雾妖飘动着身躯，开始修复着瀑布崖壁上的术式。
“即使是这样，我也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这也是熙念师傅告诫我的话语，我希望去做一个好伴侣，好丈夫，我必须去保证，如此程度的花心将是唯一一件，我对不起她们的事情。”
“从熙念那孩子的口中以及这几天我的观察，你绝对是一个值得她们这样去爱你的好孩子，我甚至很难想象你会染上一般生命的那种导向堕落的坏习，这一点，从你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就能看出来。”
“啊哈哈哈……您过誉了。”
林书文歪歪扭扭地走向了瀑布，准备进行下半轮的净身。雾妖从半空中飘下，伸手拦住了他。
“在休息一下吧，果然如沧莲她说的一样，你，总是急躁与逞强。”
“我可以的。”
“我知道。”
雾妖放下扣着林书文肩膀的手，林书文转过身，神情凝重地看着雾妖。
“雾妖大人，我……”
“熙念拜托我，让你好好地在这里修行，外神的力量已经开始侵蚀你的身体，虽然我们无力去阻止这一行为，但至少要让你的身体达到即使进一步侵蚀，也能保持理智的水准。”
雾妖叹了口气，重新伸出了手掌。
这一次，是拍打着林书文的脸庞。
“我不知道被外神侵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也不知道你听到的那些低语是否已经影响到你的思维。我会尽我能做的事情，虽然是个外人，但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会尽量帮助你，不让你变成一个绝对会后悔的坏孩子。”
“可外面……”
林书文最终还是点明了二人一直躲避的话题，雾妖放下手掌，缕了一下耳畔吹落的发丝，换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只要你不出面，对方外神侧的行动就会进入停滞，只剩下人类侧的攻防战，而面对人类侧的博弈，熙念和阑心这两个孩子，完全招架得过来。”
“万一……”
“沧莲替你挡下了第二个外神，莫妖刚刚认证存在根基还不稳定，只要你不参与，对方外神就不会下心去干涉人类的“打闹”，只要可以救下文馨那孩子，我们就等于是赢得了胜利……”
“可奈亚他们根本不会停下对我的打算……”
“所以你此刻，就要做好未来的根基。”
“为了这颗星球，你至少，要能在外神的侵蚀中，保持理智。”
林书文不再争辩，雾妖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指导与教学。
然而就在崧山外围的街道上，一个灰袍的身影正悬浮在空中，俯瞰着训练场所在的方向。
第三百四十四章 拙劣的幻影
“落到了谁的手里？”
“不知，不在“影杀”手里，也不在云家手里，幸存下来的只有三四个雇佣兵，应该在他们手里。”
“活下来的都是哪些人？”
“两个意塔利亚（一个国家），一个法兰斯恩（一个国家），还有一个加勒空（一个以海为主的无政府区域）……”
“那个家伙呢？”
“谁？”
“代号玖玖，神代时期的人型兵器。”
“有什么特征吗？”
“算了，我自己验证就好，你继续呆在那里。”
“知道了，打伤了几个人类，别让后来的家伙打扰到我。”
“如你所愿。”
——冷清的办公室内，一个人类模样的男子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的古钱币
“咳……呼呼呼……”
最后一轮的净身终于完成，林书文半跪在黑红的瀑布之下，抬眼四顾，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雾妖的身影，回荡在耳边的，只有瀑布的轰鸣，清澈的心跳。
以及，身后咔嚓的上膛声！
“嘭！！！”
漆黑的子弹擦过了林书文的右肋，他吃痛咬牙，纵身越向了左前方的上空，张开双翼，对着狙击枪子弹射来的方向就是一场黑色的雨！
肌肉紧实的身躯上，源自左颈的黑色蔷薇蔓延出了荆棘的纹路。
“呃！”
“咔嚓！”
剧痛模糊了林书文的视线，他愣愣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被一柱黑色的荆棘自后贯穿，他熟悉那上面的极黑纹路，也懂得在瞬间被抽空的力量。
那是，他自己……
“噗通！”
坠落的身躯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黑棘仍穿刺着林书文蜷缩着的身体，极黑的纹路染上了血色，照耀着一具在血泊中抽搐的躯体，半黑的视野里，一个狰狞的足铠停在了他的身前。
“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随后，冰冷的重压从他的后颈处传来。
我，死了吗？
被小说里自己的幻影杀死。
有点好笑呢，
曾经去阴别人的战斗方式，
到头来，成为了杀死自己的手法。
我应该知道啊……
对啊，我，知道啊~
“噌！！！”
漆黑的火焰突然从林书文抽搐的身体中暴起，顷刻间吞噬了身披铠甲的敌人，他收起踏在林书文后颈上的铠足，慌乱地后退了数步。
“喂，如果你是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演技很好吧？很拼的那种。”
林书文扣着鲜血浸泡下的泥土，疼痛清醒着他的大脑，插在身上的黑棘收缩上抬，将他的身体重新从地面上拉起。
“我这个人嗜好仪式感，也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如果看到另一个自己落入到自己的陷阱里濒死，一定会亲自来补上最后一刀。”
“饿啊啊啊啊！！！”
野兽般的悲鸣从铠甲的幻影中发出，黑焰仿佛饥饿的饕餮一般贪婪地啃噬着幻影，林书文扶着黑棘，感受到那源源不断地，来自于黑焰吞噬得来的“养分。”
“暗”元素的元素使们一般都拥有着这样的技能，将被“暗”吞噬的存在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或者养分，但由于林书文本身存在阶级过高，一般的生物与存在根本无法在吞噬中剩下可供吸收的能量。
无角羊担心有异物不敢吞，平常的能量大多被提纯成芥纳粒子，也只有这种类似幻影或者心魔一样地东西，让林书文第一次感受到某种类似游戏层面上的“吸血”感觉。
“我要！杀了你！！！”
黑焰包裹着的幻影突然褪去了甲胄，以骇人恶兽的姿态持剑扑向了林书文。
半龙半人的脸庞与刺出剑刺的脊背，全身尖锐的鳞片上点缀着血红的荧光。
那是一种夹杂于腐化与正常之间的龙化模样。
“咻！”
“咔！”
飞扑而来的幻影突然坠落在地，失去平衡的龙爪在半空中挥舞，随后被第二轮回刺的黑羽切成了数块。
反杀前唯一反击过的攻势，插满了水潭周围的黑羽成为了这绝命一杀的伏笔。
莲花的纹路重新在林书文的右颈绽放，链接着二人的影子里重新燃起了黑焰。
“嗷嗷嗷嗷……！”
嘶吼再一次响彻在山谷之间，插在林书文身体上多余的黑棘部分纷纷断裂，原本应该是破洞的伤口，完全看不到被洞穿的痕迹。
“我们同源，所以操控的东西也可以共享，你凝练黑棘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而决定你我胜败的关键，就是你没有的那些存在。”
黑雾在林书文的背后凝结，残月的龙躯缠绕着主人的身体，森然的龙首俯瞰着地面上挣扎嚎叫的残躯。
“残月控制我濒死后的身体，来自墨薇的骑士契约（左颈的黑色蔷薇）帮我吊住最后一口气（骑士与女王性命相连，骑士不死女王不死，女王不死骑士锁血。），而最后将一切融合于我的妖火小妖，只属于我们的黑焰用来击败你。”
“啊……你有种让我……！”
林书文目光森然，猩红的瞳孔中满是戏弄与嘲笑：
“说到底，你只是模仿“正常诞生在这星球”的我，无法复制同等级与高等级的力量，更别说外神的力量与残月这种强悍的法则兽。”
“你……”
“好了，仪式感，结束。”
“嗷嗷嗷嗷！！！”
最后一丝残躯被黑焰燃噬殆尽，林书文歪过头，温柔地抚摸着蹭过来的残月，感觉到她的肌肤有些发热。
“怎么了？”
“主人，衣……衣服！”
“啊这……”
林书文挠了挠脸颊，将手伸进残月伸过来的龙掌中央，从中摸索出来一套黑裤白衫的便服穿上。
“雾妖她去哪了？”
“不清楚，当时为了不拖主人你后腿，我也在全身心地净身。”
“这样啊……希望她不会遇到奈亚这样的存在，如果奈亚杀了她的话，我们之间，就会直接加一笔不可调节的账，没有商量的余地。”
“！”
幻梦境内，灰袍的外神突然停下了四周飘荡的灰色雾气，在她的前方身体已经如雾般逐渐消散的雾妖正虚弱地缩成一团，双目无神，身上布满了灰色的侵蚀痕迹。
“……”
奈亚放下手臂，面具孔洞中的灰色虚空正在剧烈地翻滚着，雾妖的身体无意识地抖了一下，一条湛蓝
的寒冰之龙在二人的上空凝结。
下一秒，突然自我崩毁，化成了冰凉的碎屑。
“你，捡了一条命。”
灰雾笼罩了雾妖的真身，空洞的竖瞳中重新恢复了理智的身材。
“奈亚，因为，我的，阻拦，动怒，教训，了我，她的，目标，只有，你……”
干巴巴的音节从雾妖的口中蹦出，灰袍的外神点了下头，将重伤濒死的雾妖送出了幻梦境。
“轰隆隆！！”
大地震颤，磅礴的白雾突然笼罩了训练场所在的山谷，残月舒展身体，在能见度不足一米的雾气中稳稳地接住了一头濒死的白蛟。
雾气，仍在不断地从她的身体中喷涌而出，她的呼吸也在一点一点地微弱。
“这是？！”
（这就是那个“雾妖”，她的本体是一头尚未化龙的蛟。）
林书文识海力的“思”贴心地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要怎么救她？！”
（你已……你把你的心头血，喂给她，她的伤是“混沌”打的，你即是尚未觉醒的外神，也是半步觉醒的最高等龙族：龙凰，你的存在与她同源又高于她，若在平时，你这几滴血足以让她直接化龙。）
“我知道了。”
“主人？！！”
“噗呲！”
残月的惊呼尚未落地，林书文就已经操控着一株重心空洞的黑棘刺进了自己的颈动脉，他咬着牙，全身心地操控着包括自己身体血液在内的全套设备正常运转，将心头血喂给了雾妖。
（足够了。）
“a……”
无力地喉咙已经无法发出像样的声音，林书文拔出黑棘，残月及时将手掌盖住他的伤口，用同源的“暗”元素进行着止血与修复。
“幽……幽……”
地上的雾妖虚弱地呢喃着，林书文跪在地上，双眼倒映着雾妖的身体，逐渐虚化，最终只剩下了一个蛟龙模样的“灵魂”
他在这一刻觉醒了灵视。
（她已经没事了，还有，恭喜你。）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林书文眼前一黑，向前倒在了残月蜷起的身体上，进入了昏迷。
崧山外围，灰袍的奈亚悬浮在空中，眺望着前方那深藏着自己心爱哥哥的山脉，随后，消失了身影。
我是无法憎恨你的，哥哥，不，我甚至连埋怨或者不满都做不到。
只要是你不允许的，我都不会去做。
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都会不惜一切地去抹除。
只要是会让你讨厌我的，我会用尽所有的力量去避免与弥补，哪怕让宇宙重启，我也不想要你对我产生隔阂。
我是这样地深爱着你，我是这样地渴求着与你厮守无间。
哥哥啊，我愿意等你，我依旧牢记着你的每一句话语：
只要结果是好的与完美的，无论过程多么曲折，都可以忍受，都可以接受。
新州市的一处云家下属的酒店外，不久前新来的保安依旧在门卫室里摆着一副臭脸，不管工作地看着电脑里的直播节目。
而在他的窗外，一个健壮的憨厚大汉敲了敲窗户：
“您好，我们的车可以停在哪里？”
第三百四十五章 路过？
每个生命在见到真实之前都是懵懂的，
那样稚嫩，那样天真，就连不谙世事这种形容词都过于浅显。
存在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在刨根问底之后，却总是只剩下一个浅显易懂的本质。
感情，理念，责任……这是生物的理由，
规则，制度，真理……这是未知的理由，
怪不得，人类会远离本质，甚至至今仍在歌颂着那愚蠢的叛神之行为勇气之流的方碑。
人类是找不到正确的，
因为正确，从来都不需要七情六欲，也不是如今这种“混沌”生命体可以染指的东西，
我，将让这个宇宙，回归正确。
——帷幕之后的人
“您好，请问我们的车可以停在哪里？”
窗户外面的壮汉一脸腼腆和憨厚，坐在保安亭里摸鱼的男人皱着眉头，随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准备带回耳机。
“谢谢。”
“啊，哦。”
听到道谢的男人听了下带回耳机的手掌，窗外灯光闪过，男人的视线飘上屏幕，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眉宇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彩。
那个人类，似乎，是异能者。
他再一次摘下了耳机，随手将其甩在身边，从位子上站起，离开了保安亭。
而在他的身后，那个被甩开的耳机竟悬浮在半空，就像是落在了一个无形的平台之上。
这个男人，也是个不一般的存在。
“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吗？”
地下停车场内，腼腆的壮汉“留情”放下了手中的仪器设备，扭头询问向了身后的两个制服装女子：
御姐气质的“蝶”与职场新人的“圣歌”。
没错，就是不久前搞塌了云家一所重要酒店的三个领头带恶人。
“根据地图上的结构应该是那里，还是按照之前说的，我和文羽姐去酒店里登记住宿，把影族的这两位潜入带入酒店，你在这里启动仪器，配合他们在酒店里寻找，我们两边一起去找。”
“影杀”此次的行动目标依旧是云家保管在这座酒店里的重要资料，在之前以公家身份正面检查的方案作罢后，他们决定重归旧业，搞背地里的活计：
本职潜入，偶尔无双。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耳机联络。”
“嗯。”
“给，这是麻雾，解药我们之前吃过了，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你就直接丢这个。”
“蝶”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闪光手榴弹模样的投掷武器，将其递给“留情”，随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一定要冷静，不管发生了什么，任务为重，知道吗？”
“是，我一定注意，文羽姐。”
“留情”一向是一个重感情的汉子，尤其在曾经的好兄弟，同时也是背叛者的“金铭”牺牲后，他对于从虚山里幸存下来的这些同伴们十分地重视，甚至于在之前的行动中，他因为看到扮演工商局的同伴被保安电击，直接一脚油门将轿车从隐藏的地点开出，带着“圣歌”和“蝶”直接开始了正面突破
救人。
至于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找到资料的影族潜入人员被不明人士杀死，找到的装有资料的硬盘也被人截胡夺走，而由于正面的动静过大，在清剿完赶过来的佣兵之后，“影杀”人员的战场清理工作受到了严重阻碍，那两名影族人员的尸体，还是新州市消防队的搜救人员找到的。
为此，“留情”三人被罚款加紧闭，并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处罚。
气得兰茹欣揪着“留情”的耳朵边打边骂啊，当时，整个“净土”基地都听见了一个哀嚎道歉的男人喊叫声，一高一低，一声比一声惨。
也因此，那些牺牲者们的亲密关系者除了口头上的责骂外，也没有过多地去追究“留情”的责任。本身他们也见多并理解这种现实，如今那边态度和处罚都到位，自己口头上发泄发泄情绪也就过去了。
“嗯，记住，麻雾的麻醉时间为58分09秒，在那些人苏醒之前你必须完成撤离工作。“
“是！“
“留情”立正站好，直接对着“蝶”做了个标准地军礼，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锁骨间，一个奇异的花朵纹身正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那是虚山里爱上他的超古代时期植物，唤辉凰兰的印记。
交代完所有的事宜后，虽然“蝶”仍不放心“留情”的情况，但她目前只能选择去相信他，相信这个憨厚的大男孩可以在必须的时候去成为一名坏蛋，保住自己的性命与大局。
“嗒嗒嗒……”
脚步声渐渐远去，留情放下挥舞着的手，转身开始处理身边的仪器，然而就在他的身后，那个不久前待在保安亭里的男人正无声无息地靠近着他。
没有声音，没有影子，除了停车场栏杆上的监控探头外，任何一个生灵都无法去“看到”这个男人。
他，停在了“留情”的身后，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起了前方那个发散着各种波动的仪器。
看起来，是个通过波动来探测空间的设备，想不到这个星球的人类科技还挺有意思的。
男人双手抱胸，一只手的食指不停地挠着下巴，眼神里的光彩似乎是在分析这个仪器的原理。
“呼~弄完了！啊，忘了不能发出声音的，会干扰仪器（小声）”
“留情”捂着嘴，依旧孩童的模样让男人的眉宇间出现了一丝柔和与诧异，在他在这个星球上降神觉醒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人类。
不是孩童柔弱的身体，却有着一颗孩童的心灵。
在这一刻，男人做出了多观察一会儿“留情”的决定。
“留情”伸了个懒腰，抬手按了下包裹着脸庞边缘的黑色机械装置，伴随着清脆地机械音，一个科技感十足地面罩罩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男人眉眼一挑，随后好奇地向着“留情”走了几步，将脸凑近了他的面罩，开始观察了起来。
感觉不到他的“留情”继续干着他的工作，他的右手按着面罩边缘，一个红色的单眼镜片从其中弹出，“留情”凝神静看，仔细地扫视着周围，利用这个“影杀”特质的探测镜片检查着身体周围。
（看起来是可以对波
动收集整理出数据的装置，有趣有趣，原来这个星球的人类造物这么好玩的嘛。）
男人依旧在兴致慢慢地观察分析着“留情”使用的设备，甚至于他将脸停滞在他面前时，他依旧没有自觉地挠着下巴。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在探测波动之中。
“欧啦！”
但训练有素的“留情”可不会给敌人反应的机会，他发动自己的异能，带着巨力的硬质化拳头直冲眼前这个波动异常的人形区域。
“嘭！”
重物击撞的闷响回荡在地下车库内，“留情”抱着弹回来的手臂，吃痛地按摩着自己的小臂。
在集中那块区域的瞬间，自己就像是击中了另一个自己的冲拳一样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虽然自己只是使用了会让普通人鼻梁骨折的力量，但这回顶的冲力也是让他手臂的肌肉狠狠地抖了几下。
（啊？他看见我了？不应该啊，啊，这个人类的装置可以看到波动来着。）
男人张着嘴巴，恍然大悟地点着头，旁边的“留情”按着手臂，突然踏步身侧，直接用右肩怼向了那块区域！
“咔。”
大臂脱臼，“留情”的双眼流出了泪水，他扒着右大臂，咬牙忍痛，将脱臼的手臂硬是接了回去。
“你打不过我的，人类，我只是好奇路过而已。”
男人终于发出了声音，“留情”紧张地向四处张望，一红（探测镜片）一彩（人类视角）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一团人形的空洞与正常的景象。
简单来讲，在人类的视角中，自己的身边仍旧是一片空白的景象，不光是看，甚至连气息，声音都无法感受到，但在探测镜片里，身边很近的地方十分明显地出现了杂乱空洞的波动区域，这等于实锤自己身边有东西。
当然，目前对方已经开口承认了。
“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云家雇佣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关系我是不是你的敌人？反而关心起我的身份了。”
男人开始好奇“留情”的思维逻辑。
“有区别吗？你是云家雇佣的，就是我的敌人。”
（看来“影杀”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边的存在。）
男人分析着。
（难道还有云家之外的敌对势力？）
“留情”开始转动自己学霸级别的脑袋瓜。
“确实，是我迷糊了，但如之前所介绍的那样，我只是个碰巧路过的……用你们人类的理解去称呼，应该是法则兽，这个名词吧？”
男人选择用自己的存在身份来转移留情对自己势力身份的注意力。
而“留情”则很直接地相信了。
“你是我见过的少数几个“影杀”之外理智的法则兽，我打不过你，只能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只是路过。”
“留情”开始刻意营造自己憨厚的人设，但早在他击打对方之前，他就已经按下了面罩上的通讯按钮，而在他的耳机另一头，叶阑心已经收到了这里的所有信息。
他，可是一名职业的“影杀”特工。
第三百四十六章 法则：“相对”
“又有两个家伙失踪了。”
“也许只是去玩了，目前“影杀”这边的情报并没有显示出哪里出了有关我们的动静。”
“可这已经是第四个了！“思”！我们仍可以感觉到它们，我们却无法知晓他们的位置和状态！”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们不用去干涉他们的玩耍。”
“不会对他们与我们的人格存在构成威胁吗？”
“也许，但对方不会蠢到放出一个失去了人格开始发狂的法则兽，对于我们的同胞来讲，如果对方图谋不轨，要么让它们回归初生状态，要么，造出一个发狂的法则兽，但他们的人格仍存在着，也没有出现发狂搞事的记录。”
“好，我听你的，就跟从前一样。”
“嗯，目前的情况太复杂了，没想到会牵扯到“混沌”这些存在，不光是那些做小动作的人，就连一直附身在九世轮回者身上的我都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这个新生宇宙独有的那些概念吧？“爱”，“恨”这些……”
“可这些孩子们还没有成长成基本的“异神”。”
““惧”，我亲爱的弟弟，这个宇宙已经变了，就和生命体中所谓的“技艺”一样，不必强分派别。”
“容我理解一下。”
“嗯，去吧。”
——在寄生于“影”剑时，异神“思”与“惧”的交谈。
仪器的轰鸣声平和地回荡在地下车库内，虽然原本的分贝极低，但在环境与氛围的加持下颇有种教室落针的感觉。
“这个宇宙的生命体们总是这么多疑，看着你们，总让是我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七个家伙侵入时的场景，那个即使是“干扰”干涉“共鸣”的权能这样，在如今算是世仇挑衅的情况，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我们，都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与动作。”
“为什么？”
耳机里传来了叶阑心的指示，“留情”开始遵照她的命令套话与拖延——
直到玖柒成功赶来救场。
“因为那时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所谓“感性”的概念，我们就像是严丝合缝的机械一样，绝对的理性，绝对的永恒，绝对的和谐。”
男人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带有明显情绪波动地讲述着。
“简单，合理，我们的每个个体都只遵照理性的规则与制度，呵呵，对了，那会儿我们甚至连“个体”的概念认知都没有，大家都是遵照本能去听从宇宙的规则……那时的“混沌”，还只是个力量弱小的，协调我们力量冲突的跟班，无时无刻地跟随着“黑暗”，那时的“黑暗”你能理解吗？他就是容纳我们所有法则的根本力量，是提供“芥纳粒子”的母体，是宇宙的基石！”
“那跟现在克苏鲁神话里的外神“黑暗”……啊！”
突然爆散的力量直接将“留情”连同周围车辆一起击飞，留情蜷着身体，用硬质化的身体挡住了径直飞过来的轿车，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和脑袋。
耳机里不断传来了波动监测数值上升的警报声。
“咔！轰！！！”
压在身上的轿车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在空中凹陷扭曲，仿佛被同时
来自两个相对方向的力量砸扁了一般。
人类无法观测的空间里，男人悬浮在空中，直直地飘到了“留情”的身边，随后，“留情”的身体竟然直接以倒地的姿态飘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那根本就不是“黑暗”！那七个可恶的家伙！那些“异神”！毁掉了我们！它们让我们有了感情！有了思想！有了个体！“混沌”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因为其存在本身的原因被那些“异神”第一个影响到，然后就称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
“重力发生了紊乱！不对！整个空间都发生了力的紊乱，所有物理定律无法适用！”
“整片区域的元素灵出现了力量的紊乱！它们无法根据意愿操控力量！”
““留情”！准备撤退！“玖柒”！目标地点变更，不要踏足这片区域！”
崧山“净土”基地的主要情报处理区域内，警报与叫喊此起彼伏，原本纯净平和的屏幕开始出现大面积的错误弹窗，就连神秘侧工作人员的法台和魔术阵都出现了明显的乱码与裂痕。
但此时的“留情”根本动不了，他只感觉自己使出去的力量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存在吸收殆尽，反而让他的身体开始在空中形变和到处乱飞起来。
时而向上，时而手脚上抬，时而关节发生不属于人类的扭曲与形变。
甚至连骨头错位起的包都是以陷入到身体里的方式“起”的。
“呼……”
“噗通！”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轻缓地叹气声，也就在这个瞬间，所有非正常的现象都恢复到了它应有的结果。
落地，移动，转动，下压，除了已经形成的物理现象（向身体内“起”的肿包）外，这个空间又突然正常了起来。
换句话说，如今终于可以吸进，而不是呼出空气的“留情”以十分扭曲的身体拾取了当一个“正常”人的感觉。
也让他从即将窒息的状态中回复了过来。
“你竟然还活着，作为一个人类来讲，你是我目前见过身体素质最好的，那么，既然你还活着，我也就继续说吧……”
“这……”
面对这只法则兽异于常理的处事方法，所有听到这一幕的人都有些迷茫，而作为指挥者的叶阑心却第一时间喊道：
““留情”的生命体征！”
“是！内脏出现较大程度的缺氧，血液流动紊乱……”
“能撑多久？！”
“二小姐！传送阵已经准备好了！”
神秘侧的区域传来了第一个好消息，而与此同时，一个带有颤音的人声突然从一角传来，叶阑心听出了那是“留情”的声音：
“不用管我，继续收集对方的情报！”
这个声音是“留情”灵魂的声音，虽然在**的影响下他已经濒临昏迷，但这个“影杀”的老战士仍然做出了自己心目中最正确的选择。
眼前的这只法则兽很强，他似乎隶属于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而且，他对现在的“黑暗”，也就是林书文具有很深的敌意！
从大局观上考虑，现在的自己比起拖累队友，去争取那概率还不到百分之五十的存活，不如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谋取未来可能的对战时，那
至关重要的情报。
人如果要战胜怪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情报。
曾经魔女熙念教导他的话语，他在此刻，决意贯彻！
“好久不见，“相对”。”
地下车库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女声，代号玖柒，也是完美与人类融合的法则兽：“纯粹”，走向了男人所在的区域。
“看到这副场景，我还以为你失去人格，暴走了呢~”
“我可不像你，被个人类制造的玩具打成重伤，你真的是以前那个“干涉无效”的“纯粹”吗？”
男子话语里所指的，是不久前柳夜萧被云家雇佣的那个人型兵器少女玖玖，用冰刺刺伤的事情，这一句调侃，直接暴露了这个人类无法观测的男子一个重要行迹点：
他曾亲眼见到了云家胁迫刘家的那场战斗。
“我们已经不像从前了“相对”，除了妥协这颗星球的规则，获得了人格与个体的我们，甚至不能像以前那样本能地去操纵力量，注意力，情感，三观……这些诞生自人格的东西也在束缚着我们。”
柳夜萧双眸赤红，黑色的长发里充满了赤红的芥纳粒子，就这样平常地走过了男子所在的区域。
“你本是厌恶这样的存在，“纯粹”，像你这样的存在和概念，应该厌恶这个新生的宇宙才对。”
“have you any idea why a raveing desk？”
“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乌鸦会像写字台吗？”
柳夜萧蹲伏在“留情”的身旁，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微笑着，抬头看向了发愣的男子。
“因为没有理由，只是纯粹的感觉而已。”
银白的光芒突然照亮了二人的身周，“相对”看着身上布满赤红芥纳粒子的“纯粹”，最终没有选择动手。
法则“纯粹”，在过去是法则“混沌”的对立面，不同于“混沌”将复杂的能量揉合在一起定义成混沌来同化，“纯粹”的力量则是将一切外界的干涉归零，让能量本身恢复到原初的状态。
但“相对”不知道的是，由于一些情况，目前她可以使用的权能十分有限，基本抗完他的干涉就要陷入沉睡恢复力量。
现在这些飘散的赤红粒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银色的光芒终于消散，连带着设备与车辆，所有“影杀”存在的痕迹都被这一手空间传送彻底送回到崧山的“净土”基地内。
“对立”凝视着残留的赤红色芥纳粒子，嘴里开始喃喃自语道：
““异神”带来的那些感情，“喜”，“怒”这些人格的感情也是“纯粹”的嘛……呼，果然只有在成为“个体”后我才能知道，原本同为零件的我们之间，也是存在着强弱差异的。”
男子继续维持着不可观测的状态，一个人走向了地下车库的出口，准备回到自己摸鱼的保安亭。
而在崧山不远处的一处宾馆客房内，法则“混沌”，也是外神的奈亚拉托提普，突然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相对”？但好像，只是我的错觉？”
奈亚第一次，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往事 上
“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存在介入到这里了吧？”
“你是说，外神奈亚拉托提普？啊不对，这里应该用法则“混沌”来称呼她。”
“随你，所以你有方案吗？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如今的情况下，你的决策和打算是至关重要的。”
“毕竟我们人类总是奸诈，你的能力可以做到屏蔽奈亚这种存在的感知吗？法则：“干涉”。”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星球上的“混沌”总能让我回想起从前，“黑暗”的小跟班，弱到只能“清扫垃圾”。”
“你是说现在的她和那时一样弱吗？”
“不，在这个新生宇宙里，她远比我们强，但在这颗星球上，她的力量却弱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地步，只到这个星球稳定的峰值。”
“她也和你们一样，在顾虑着什么嘛？”
“也许，是因为“黑暗”吧。”
“也许,吧!只要她无法感知到你们，其他的事，我来分析就行。”
“你真的不接受吗？”
“我已是混沌之身，何必再去侵扰其他的纯粹呢？”
“如果对象是你，它会很乐意和你分享力量。”
“不要被情感“干扰”了。”
——随着最后的双关语落下，一人一法则结束了短暂的交谈。
引擎的轰鸣声自远方驶来，站在办公室里思考的林昊走向窗台，看着楼下的通治路路口，找到了那个骑着概念摩托的飙车族。
他眯起眼，这个爬在车把上撑着脸的男人让他升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对了，以前那个臭小子，骑电动车等红绿灯的时候，也习惯这样，双肘撑把，扶着脑袋。
“轰！！！”
引擎的轰鸣声并没有带动超过身周车辆的速度，那个骑着摩托的男人压着速，以一种不符合暴走族印象的低速合法地跟随着车队前进，直到消失在路口处。
林昊低下头，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蓝星历2020年九月二十三日，上午九点三十三分。
“结果，这只是一部分吗？”
“净土”基地内，叶阑心看着大屏幕上排满了数据串和各类字符乱码的窗口，扭头看向了身边的“蝶”和“圣歌”。
“由于时间充裕，这次收集的数据完整性我认为不存在质疑的必要，二小姐。”
“你太紧张了，我只是想让你们再回忆一下是否有漏下的细节。”
叶阑心重新挂上了微笑，两个影族成员从“蝶”的身边升起成型，接过了她的解释权：
“我们反复确认过多次，在拷贝时也借鉴了上一次行动的经验，兼顾效率的同时也保证了完整性，就连那个值班人员的网络浏览记录我们都拷贝了，此刻在硬盘里的就是我们可以取得的全部数据，希望二小姐……”
“我明白了，看来对方确实是将数据分成了多份，如果不集齐所有的数据就无法破译读取，这应该是……哪个组织……？”
“国际佣兵组织，二小姐。”
“对对，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可以表演的亲和缓解了有些严肃的气氛，叶阑心伸出手，拍了拍四人的肩膀，歪头准备让他们离开。
突然，两名影族的战士打了个冷颤，他们身体僵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代号“风”，向二小姐报到。”
“唰！”
两个影族的战士“啪”得一下转过身，直接向着赶来的
林书文单膝跪地，右手盖左肩，左手托右肘，以影族十分正式的礼节行着礼。
由于速度过快，在场的几个人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
“您……”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林书文将手放在太阳穴的旁边，用军礼的姿势向后转，以为身后出现了什么重量级的大人物。
“唉？”
“你们先站起来。”
“是！”
还是叶阑心做出了正确的处理方式，行礼的两名影族战士接到指示后重新起身站立，叶阑心的身边浮现出了“彼岸”的身影。
“让您受到惊吓十分抱歉，“黑暗”大人，由于您的特殊，我们所有的影族族人都需要对您施以族长级别的礼节，这不仅是我们族长顶下的规矩，也是我们发自灵魂的敬意。”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还没实锤的外神“黑暗”？”
林书文皱了下眉头，他虽然不排斥被别人重视，但像这种的无缘之敬，他是十分抵触的。
总感觉不舒服。
“不仅仅是这样，也是……”
“彼岸”突然停止了话语，他们夫妻二人连通两位影族战士一同颔首，就在林书文疑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主人！”
是他在“净土”基地内养伤的贴身影卫：幽泠。
如今的她依然坐在轮椅上，两条腿缠着绷带，上面刻画着各种各样奇怪又熟悉的符号。
早在很久之前，林书文就想要给她重新用芥纳粒子和自己的血肉给她接上双腿，但却遭到了影族组长亲自出面的否定，对方表示族人体制特殊，如果要接受这样类似身体升格的手术，必须要一段时间的调养，否则会给幽泠落下病根。
不同于普通人的云落烟，幽泠既是天生的异能者影族人，还和林书文签订过主从契约，同时，影族与林书文本身的“暗”的力量又拥有极高的契合度。
在熙念的解释下，这种特殊的体质确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在身体最佳的时刻接受林书文的力量。
“都说了叫我代号或者姓名，呵呵，身体感觉怎么样？小幽？”
“托您的福，还有大概二十多天就能进行手术了，到时候，又要让您……”
“我要生气了哦。”
林书文温柔地抚摸着幽泠如瀑的黑长发，鼓起腮帮子，装作发火的样子，让脸红成樱桃的幽泠又羞又恐地抱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我……”
“好啦……”
围观的“圣歌”眼里写满了羡慕和憧憬，她双手合拳，低头在胸前虔诚地祈祷着，叶阑心则神情无奈，虽然有些吃醋，但已经基本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以后两个人亲昵的时候让他补回来就是。
“那么阑心，有新发现了？”
揉着幽泠的脑袋，林书文开始将话题切入正轨。
“玖柒和零玖已经在等我们了，“桐叶”！！！”
“二小姐！”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是！”
远处四处走动的许风向着这边举起了手，目送着林书文与叶阑心两人离开了指挥室。
“第四方势力？”
“嗯，在神州国里隐藏极深的一股势力，但根据现有的情报看，对方对我们的行动只是观望状态，感觉和神州国政府那边有联系。”
“有多危险？”
“对方手里拥有处于完全理智状态的
法则兽，还是类似放养的状态，能做到这一地步，已经和我们“影杀”的级别差不多了。”
“嗯。”
大门打开，一直牵着手的二人松开了彼此的手掌，一前一后地进入到了密封会议室内。
屋内，玖柒，玖八，零玖以及熙念已经开始了基本的交谈。
“那么，直接开始吧。萧儿，不法则：“纯粹”。”
红色的瞳孔取代了柳夜萧的左眼，赤红的芥纳粒子升腾在她的身体周围，一红一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到对面的林书文，开始了讲述：
“法则：“相对”，从昨晚的相遇来看，他是一个已经完美觉醒的法则兽，虽然目前还必须依赖着这具人类的**，受到这颗星球的限制，但等到**正常地衰老死去后，他就能作为一个拥有人格的自由法则选择下一个**来生活。”
“和你有什么区别吗？”
林书文率先发问，他的第一反应是对方的战斗力，毕竟如果打起来，自己一定会作为己方的正面战斗力来对上对方。
“有很大的区别，当初的我自这个宇宙诞生之后，由于相性和“混沌”的刻意打压，导致我的状态在作为法则石降临到这颗星球上前，十分的脆弱，在和萧儿一心同体之后，我才开始慢慢地恢复力量。”
“你原本的力量，可以抗衡奈亚？或者说，“混沌”？”
“并不能，现在的“混沌”作为这个新生宇宙的根本概念，基本上只有“黑暗”，“初始”，“光明”“寰宇”这类的法则才能和她抗衡，可是“初始”，也就是你们魔女的原初之神阿撒托斯被“混沌”与“黑暗”联手抹去了人格，分解了力量，“寰宇”的继承者，外神，优格索托斯保持中立，“光明”与“黑暗”尚未觉醒。”
“纯粹”看着面色开始凝重的林书文，那些欲言又止的话语在座的所有人都十分地清楚。
“奈亚，也就是法则“混沌”，她是为了我而来，她的目的……”
仿佛时间被削去了一般，林书文坦白的话语仿佛从未说出过一样，被抹去了。
“她的目的是什么？”
熙念伸手按住了林书文的肩膀。
“……”
（嘘~要懂点眼色哦~小熙~）
“呃啊！”
熙念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喊，她全身僵硬，双目无神地向后退步，手抱脑袋，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要，不要抹去我和他的记忆！不要！！我求你！伟大的艾比大人！不要！！！”
她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地抓挠着身体，林书文跪在地面上，黑色羽翼从后背张开，紧紧地抱住了熙念的肩膀，“暗”的纹路在他的眉心凝结，他咬着牙，遵循着“思”的指示将眉心紧贴着熙念的眉心。
一个灰蒙蒙的雾气顺着他的眉心进入到了林书文的体内。
准确地说，是回到他的体内。
“呼……呼……不要……我……我还记得……我还…………”
“没事了……没事了……熙念师傅你和千和的记忆都在，都在……”
林书文拍打着熙念的后背，这个在人类侧战斗力天花板阶层的大魔女，这个信仰外神优格索托斯的外神的养女。
仅仅是一缕灰雾，仅仅是外神的一缕十分微弱的力量，就足以将她折磨成这样的女疯子。
真正可怕的不是碾压的力量，
真正可怕的，是可以肆意玩弄生命灵魂的恶毒小丑。
第三百四十八章 往事 下
“艾比姐，今天晚上真的可以出现嘛？你说的那个伟大的神明，他真的可以治好村里人的病嘛？（鹰式格兰语）”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莎拉，伟大的父神将会指引我们逃离逆境，在银之钥的彼岸，他庞然的身影将会赠与我们那浩瀚伟岸的知识，父神，他终将指引我们穿过正确的门扉。（鹰式格兰语）”
“但他们都在传，说这是黑魔法，是巫术，今天，我们家还被士兵踹开了门，我好害怕，艾比姐！我们的神，他真的是尚未公诸于世的父神，而不是黑魔法的邪神吗？！！（鹰式格兰语）”
“哦~当然了，但请不要再以这样的态度去污蔑我们伟大的父神，那些大人们，他们只是被虚伪的伪神蒙蔽了双眼，只要我们虔诚祈祷，让父神在世间播撒他的光辉，所有人，都会明白的。（鹰式格兰语）”
“她们，在干什么？（鹰式格兰语）”
——四百多年前，一个名为丹·伊丝缇的小女孩看见了一场改变人生的集会。
从恐惧中转醒的熙念一个人蜷缩在座椅上，就像一只受惊的小仓鼠紧紧地抱成了一团，一手护着法杖，一手紧抓着林书文的手掌，指节发白。
“所以只能暂时搁置这个话题了，看来奈亚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给我下了什么东西，让我无法传达出她的目的。”
林书文面前的桌面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记录设备，成灰的纸张，碎裂的水笔，爆炸的手机和录音设备，甚至连受到芥纳粒子加护的符纸都碎成了光点，融进了桌子。
“纯粹”知道，这是最高级别的概念能力，只有三柱原初的法则才能抹除更改。
换句话说，目前无解。
“我明白了，但如果我们自己去探求出……”
“她不会干涉，这个星球的绝大部分生命体都无法承受这种力量……”
熙念声若悬线，紧紧地攥着林书文的手讲述着，就像是紧紧地攥着刚才从脑袋里流逝的记忆，一旦松手，就会彻底遗忘与失去。
对她而言，在一百五十年前来到神州国后的大部分记忆是她仍生存于此的证明与希望，不仅仅是和千和，还有与雾妖，与风许鸢，与“影杀”，与林书文，甚至是曾经和自己相处过的那些普通人，这些，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事物。
摧毁一个生灵的方式，从古至今，都很简单。
“即使是书文，如果不定期为这个咒术补充能量的话，这个咒术也会自然消散，最重要的是，外神，尤其是奈亚大人和父神，对人类，甚至这颗星球都不在意，哪怕是在进行游戏，她也不会对书文以外的存在上心到这个地步。”
“所以说，这基本坐实了，书文就是那个外神“黑暗”的关联者？”
叶阑心开始引导话题。
“我跟倾向于，书文就是“黑暗”本身，“纯粹”大人，可以简要地讲一下从前有关“黑暗”的情况吗？”
“你是指，“创世”的时候？”
“嗯……”
熙念握着林书文手掌的力量逐渐减弱，就像是学步的孩童在试探着独立。
但林书文只是
坐在那里，身体后仰，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讨厌这样的感觉。
““相对”在那天晚上提到的东西已经将重点点明了个大概，在原初宇宙的时候，我与“混沌”，还有几个其他的法则，一同作为辅佐“黑暗”的协调者维系着整片原初宇宙，直到后来异神入侵，赋予了我们法则以“人格”，导致了原初宇宙的动荡，也就是，争斗。”
“纯粹”学着林书文的样子仰靠着椅子，双手搭住扶手，神情严肃。
“相性不合的，力量暴走的，争夺地盘的，相爱相杀的，那时的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理性”（生物的理性），只知道遵从“自我”，“个体”的感觉去做事，我被“混沌”暗算，也被异神们感染，获得了自己的人格，只不过，我选择去保护那时的“黑暗”。”
“在原初的宇宙，“黑暗”是整个宇宙存在的基础，我不能让他出事。这就是当时我觉醒人格后第一个想法。”
（但在现在看来，那时作为我们异神天敌的“纯粹”，确实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即使自己仍在因为获得人格而迷茫，也牢记使命去遵守自己的职责，可或许，她只是歪打正着呢？）
脑海里的“思”开始了经典的分析扯皮，林书文仍旧闭着眼，对着识海孤岛上的那团银白色光球说道：
（我和那个“黑暗”的相似度有多少。）
（我不清楚，因为自始至终，在“纯粹”为首的几名法则保护下，“黑暗”并没有获得人格。）
（这样吗？）
正如“思”讲述的那样，创世之战里“黑暗”在“纯粹”等法则的保护下并没有获得人格，直到除“纯粹”外八**则开始准备重启宇宙，以牺牲自己的方式融合创造出了“光明”的力量，但却被世界最初的法则吸收——
“法则“起源”，也是克苏鲁神话里万物的创生者阿撒托斯，无论是原初宇宙还是新生宇宙，它都是创造了一切宇宙的最初的力量，也许是因为创生新生宇宙的要素与力量积累都达到了峰值，“起源”启动了自己的力量，将所有的一切抹消于零，创造了如今的新生宇宙。”
这就是，所有人类追求的创世真相，不断被“解释”，不断被歪曲，直到当事人“纯粹”亲口讲述，这个宇宙的真相才得以被人类所知晓。
“也就是说，所有的法则人格都被抹消了？包括异神们？”
“嗯，所有的一切都在“起源”的力量下浓缩然后创生，在我们重新以这个新生宇宙的规则（对获得资格的生命体降神）获得人格之后，这些记忆才会重新被唤醒，但“混沌”和我都不一样，也许是受到了“黑暗”的保护，我在仍为法则石的时候，人格仍存。”
（这的确是我的知识盲区，原本“纯粹”和“混沌”的相性就极为不和，却像我们一样仍有人格，很奇怪。）
（你们异神在初生的时候仍存人格？）
（是的。）
林书文睁开眼，身边的熙念已经将手松开，看样子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中走出了一些。林书文坐直身子直视着法则“纯粹”，也是玖柒柳夜萧的双眼：
“根据我曾在梦境里梦见的场景，在“起源”阿撒托斯创造新生宇宙之后，它也获得了人格，并且不愿意让这个宇宙继续向未来发展，没有继续使用自己的力量，开始反向吞噬，希望让自己成为唯一的主宰者。”
“为此，他放出了三个“孩子”，“混沌”，“无名之雾”，“黑暗”……”
“那并不是它曾告诉你的真相哦，哥哥。那个人类虽然成为了这颗星球的叙述者，却因为本身存在的羸弱造成了一些偏差。而哥哥你，也被他误导了。”
若有若无地女声突然响彻在会议室内，熙念的肌肤突然煞白，紧紧地攥紧了自己的法杖，而身为老对头的法则“纯粹”，则直接爆出了十分浓郁的赤红色芥纳粒子雾，包裹住了全身。
林书文双手抱胸，重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知道奈亚真实目的的他一方面不会慌张，另一方面，也寄希望于这样反常的动作来启发周围的人去得出他说不出口的，奈亚的目的。
“在一开始，我们就没有被这个老家伙归零，在这个新生宇宙创造的时候，由于无法控制哥哥你，那个老家伙才放出了新的造物“无名之雾”，让他去履行承载这个宇宙的职责，而我，则一直在我们的居所，拉薇尼莱缇守护着您觉醒自己的人格。”
灰色的雾气围绕在林书文的身周，就像是一个粘人的忠犬，吐着舌头邀功。
“不同于那个老家伙，即使遗忘了过去，哥哥你仍旧是那么的强大与慈悲，在与我厮守数百宇宙年之后，你为了这个宇宙的未来，而我为了夺回应属于你的荣光，我们一起，干掉了那个老东西。”
“结果，“黑暗”和它同归于尽，宇宙完成了新生，而“黑暗”则进入了一千宇宙年一世的九世轮回，为了某个目的？”
“对，为了重新苏醒，登上你的王位，为了和我们一同像以前那样厮守……”
“不，如果我真的是“黑暗”，关于这场旅途的目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灰雾出现了明显地一僵，但随后仿佛意料之中一样重新发出了外神的声音：
“请记住，我们，终将厮守在一起。（外神语）”
灰雾散去，会议室里的所有非法则存在都进入了失神与昏迷的状态，林书文看着在玖柒怀里瑟瑟发抖的玖八，北青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闪过了他的心头。
“书……文……”
林书文接住了熙念颤抖的双手，她全身冰冷，娇小的身体发散出了十分明显地恐惧。
“她……你……”
“请相信我，熙念老师，我一定……”
（……不会迷失自我觉醒的。）
林书文咽下了后半段话，在回忆起奈亚咒术存在的此刻，他突然升腾起了一股十分强烈的无力感。
真的，只有外神才能打败外神吗？
他思考着，直到千和抱走了自己的养母与爱人，基地里的医疗人员一个接一个地掠过他的身侧。
直到，娜娅放开了幽泠的轮椅扶手，蹲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爱之狂
“即使是书文，如果不定期为这个咒术补充能量的话，这个咒术也会自然消散。”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军师”有价值，将军也不会去向他询问这个问题吧？”
“哥哥（未知的语言）”
……
——我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因为身体近期出现不适，需要检查治疗。
这很正常，很合理，毕竟一个前皇家的王女，突然面对外神级别的存在还重伤。
为什么见到外神的真身不发疯？
那只是她的分身肿胀之女，娜娅又是优格的女儿，还是个能力强大，可以往返幻梦境的魔女。
她总是出现在我的附近。
她在追求我，作为一个魔女有定位追踪魔法很正常。
但熙念说你没被人追踪。
也许是不熟悉的法术，毕竟来源于外神，即使是外神的女儿，有不知道的法术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真的没问题吗？
被熙念检查过，被“影杀”的设备检查过，她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希望她有问题吗？
我希望，她有问题。
这样，就可以确定奈亚放在我身边的化身，究竟在那里。
不，已经无所谓了。
一问一答，呢喃无声，独自坐在修炼场中央的林书文垂着头，身前是瀑布的嘈杂，眼前，是潭水的清幽。
他看着波纹中不断搅动的面容，就像是坠落在静谧的深海中，望着上方那传来光明的波澜。
直到，消失在深海的黑暗里。
残月被他支开照顾小孩子（魅儿，爱珂），”“思”被他赶到了“影”剑之中，现在在这个训练场里，他重新回归到了曾经的孤独之中。
有个很厉害的人说过，创作者总是孤独的，在那独属于自己的孤独之中，创作者们才能获得内心的安宁与平静，安心地创造。
可是现在的他也不只是什么创作者，他只是个久违的孤独者，外神奈亚曾和她的化身说过，外人若想进入到他的内心深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就连一心同体的残月，在这段日子过后，也开始与林书文有了些距离。
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自己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到现在从生死中爬出来的战士，再到如今……
他不是惧怕那种力量，也不是拒绝去获得那种力量。
他一向随遇而安，人生的梦想只是早一点还清家里的债务，为家人安一个舒适的家，衣食无忧，手里有点小钱可以玩游戏就足够了。
只不过，他会去主动寻求力量，无论是那种意义上的。
他始终都是一个反乌托邦主义者，信条永远都是必须拥有足以反抗与捍卫的力量。
这是自小被父亲醉酒虐待后得出的三观，从主动去修习格斗术到学习尔虞我诈的“处世之道”，熙念认为他天赋异禀，叶阑心由于见过太多类似的人而习以为常，“影杀”的普通人默认力量与心性同等……
只有残月在自责，她目睹了那些年无数次在父亲床前戴着手套，全身裹着塑料膜，双手握刀的少年。
那把刀悬了十几年，最终刺进了少年自己的胸膛。
周围人会惊异于林书文自残式的战斗方式，叶阑心曾惊讶如此在意家人的林书文为什么在假死的时候那么平静。
他早就想离开，当发觉即使手中的力量再强自己也无法去恨父亲的时候，他能做的“反抗”，只有离开。
一如现在，如果只有去掌握外神的力量才能得到“反抗”的资格，他也会毫无心理负担的去接受。
后颈传来了怀念与冰冷的感觉，黑暗在顷刻间笼罩了整片山谷，所有的一切，包括感受到的和不能感受到的，都淹没在这片不知存在的黑暗之中，随后，尖锐的刺棘穿透了黑暗的海洋。
由一升二，簇拥碰撞，相撞碎裂……
破碎，重组，蒸汽朋克风格的不明刀刃此起彼伏，向中心刺探，在半空交织，数个狰狞的牢笼状“吊灯”被未知的结构吊在半空，随后大地颤动，一个巨型的月形刀刃击毁了黑暗，刀尖向中，停滞在林书文的上空。
与包围的棘刺一起，组成了一个镂空的天顶，上方，明月撒辉。
“嗯？”
被窝中熟睡的奈亚睁开了双眼，电磁刺啦的躁动撕扯着房间，下一秒，包裹着灰袍的外神已经来到了训练场山谷的正上方。
面具中的瞳孔爆发出了兴奋的强光。
“何等的美丽~哥哥，这就是您希望的王座吗？！（外神的语言）”
灰袍的外神失神地向下飘去，对着黑棘的缝隙，那团灰雾已经探出了手臂。
“飒……”
黑色的灰烬坠落于空，奈亚看着自己消散的一截手臂，癫狂的尖啸颤动了时空。
被蓝星的星灵全力抹消在了崧山的范围之内。
“不会错的，这就是，这久违的痛楚……（外神的语言）”
奈亚兴奋的尖啸不断冲击着无暇之凰的屏障，山谷之中，大字躺在床上的兰茹欣突然睁开了双眼，毛发雪白。
但有一个存在赶在了她之前。
黑棘之中，数条畸形的刀刃互相交织刺出，围绕着黑棘，一条暗金色的金属龙凰逐渐凝结成行。
“金”元素龙凰，铭泽与刻芯盘卧住了整片山谷。
“净土”基地内，白毛的兰茹欣第一时间加护了第二层屏障。
这层屏障干扰生命体的试听。
但，不干扰电子设备。
“停下吧！请不要打扰我主的修行，也请不要损坏这颗他挚爱的星球。”
金属颤鸣的龙吟在山谷中回荡，奈亚低头看着这头羸弱的龙凰，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身为龙凰，也是法则“新生”，你不是和那群背信弃义的家伙去追随那个冒牌货了吗？”
黑棘中的形变还在继续，奈亚听着这令人舒适的金属轰鸣，突然和“金”龙凰攀谈了起来。
“追随何人皆我自由。”
铭泽紧紧地盯着奈亚，金属光泽的瞳孔中写满了清明与坚毅，全身泛光的鳞片也在轰鸣中讲述了自己的战意。
奈亚看得出来，这头曾和那几个一起被自己打成濒死的龙凰不同，它已经知晓了自己的顾及。
在这颗星球上，自己原本的实力已经被压制到一种十分微弱的地步，为了不让这颗星球崩毁。
甚至，这个被压制实力的上限，无限接近于同在这颗星球上的龙凰与法则们。
换句话说，现在的她如果和“金”龙凰开打，在顾及这颗星球的前提下将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更关键的是，这个之前和其他龙凰一同想要抹杀哥哥的家伙，如今竟然一副忠犬的嘴脸，自己公然动手会大大减少在哥哥心中的印象分。
tmd！你们不是追随那个老东西赝品的吗？！
奈亚是在昨天知晓了九世轮回的存在，在她的认知里，这些曾被阿撒托斯吸收的八**则追随的家伙不过是那个老东西的赝品。
她甚至只
在赶往蓝星之前才得知有个轮回者作为新宇宙八**则的主人存在。
如果不是急于赶路，她甚至想直接给这个赝品连同其所在的星球一同碾碎。
但现在的情况看来……
“你说哥哥是你的主人？”
“是，毫无疑问的是，此刻在这里修行的存在，就是我的主人。”
震慑山林的金属音，奈亚很清楚，此刻在那黑棘宫殿中的林书文听得到这头龙凰的效忠发言。
一如既往的碍眼啊……
就跟九千年（宇宙年）前一样……
奈亚面具后的视线越过黑棘，深深地注视着那个身披甲胄的男人，金属的龙凰也合上眼，暗金的身躯开始分解重构，融入进黑棘之中
有那么一刻，奈亚羡慕了这个碍事的家伙。
灰烟散去，“净土”基地内的白发兰茹欣撤去了屏障，她看着监控室的屏幕，白色的毛发开始复原成黑色。
属于星灵的位面里，灰袍的外神转身看向了无暇的白凰。
下一秒，白羽四下。
“你想杀了我？”
被灰色巨人的摁在地面的无暇之凰张开尖喙，那狼狈的面容上写着轻蔑。
当然，只是虚张声势。
“当然不会，只不过，送你点东西……哎？”
灰色的符咒在接触到无暇之凰身体后突然崩毁，漆黑的纹路染上了白羽，灰色巨人的身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你这个贱人！！！！！”
那是属于外神“黑暗”的力量，在那天属于魂灵的鱼水之欢后，代替生命精华进入到无暇之凰体内的，是最为纯粹的“黑暗”力量。
自那之后，这颗星球就成为了“黑暗”的本源星球之一，将在其觉醒后永远围绕着它旋转。
但对奈亚来说，这跟小三偷人结果怀了孩子的感觉差不多。
还是自己无法去动的，不断在面前跳脸嘲讽的小三。
一但像刚才那样注入力量，就会被“黑暗”的力量自动破坏，同时也会被自己的哥哥发觉。
“呵呵，算上这一世，他在我这里生活了三世，现在你的角色是反派，你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就算他……”
“什么？！”
无暇之凰故意停顿了一下，暴怒边缘的灰色巨人直接双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极近的距离内，无暇之凰自得地嘲讽道：
“为！了！我！觉醒，你也不会被他爱上！连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祈祷的人类（圣歌），都不如！”
“你！！！”
“记住，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安安分分的，这里不是宇宙，你在这里，也不是那个为所欲为的无貌之混沌！”
“我杀了你！！！”
灰色巨人的拳头停在了无暇之凰的喙前，无力与崩溃的血泪从巨人全身上下的裂口与眼球中流出，她松开了手掌，颤颤巍巍地消失在了星灵的位面之中。
“咳……即使是外神，也会因为爱情，做到这种地步嘛……”
狼狈的无暇之凰口吐灰血，无数人形的魂灵出现在四周，这些被选中，留下辅佐星灵的人类先知者们搀扶着无暇之凰的身体，开始疗伤。
崧山的山谷中，衣衫不整的王女娜娅赤脚在山路上摇晃，七窍流血，向着黑棘林所在的地方或走或跑，或爬或扯地前进着。
“书文……你一定要没事……”
在她的身后，幽静的树林中亮起了数十只猩红的眼睛。
他们，都是被外神的嘶吼影响到的山谷生灵。
第三百五十章 “心”与力量
“师傅，一个魔女的上限有多高？”
“要看传承，宇宙的大于概念的，概念的大于星球的，星球的大于时代的，时代的大于生灵的……这个宇宙虽然抠门，但还是会给予适格者们前往根源的机会，在这个层面上，是选择继承出身，还是成为传承，这又是一个新的论点了？”
“那么下限呢？”
“我够不到高架上的书籍。”
“什么？”
“我够不到高架上的书籍。”
——一次修研课上，老师熙念垫着脚，使劲够到了坐着学生的头顶。
凌晨的山道上，满身血污的魔女被石头绊倒，这是她今晚第七次摔倒在山道上。
破烂到无法遮体的睡裙，**肮脏的双脚，泥土参杂着石砾嵌进四肢的血污，被温度蒸发的汗雾浸湿了前额的灰发。
曾经的王女此刻神情恍惚，甚至魔女的身份，也只能维持着她，在接近四十摄氏度的高烧中不会倒下。
来自外神奈亚的尖啸被星灵拦在了崧山，屏障外面的人在无知中沉睡，而里面的人则在噩梦中挣扎。
“净土”基地，包括下午刚刚被外神折麽精神的大魔女熙念，所有的生灵都被这一声尖啸唤醒了内心的恐惧与虚妄，挣扎在了噩梦之中。
至少在星灵无暇之凰指挥先驱者们深入到梦境之前，这些生灵都不会醒过来。
而这个醒来，却不只是通常意义上的。
“谁……”
黑暗里，一个打招呼一样的触感从娜娅的肩膀上传来，她迷茫着，准备遵从本能扭过头颅。
皎月之下，一双昏黄的竖瞳透过了灰发的间隙。
那是……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盘腿冥想的林书文，他张开双眼，一边的刀刃中已经长出了金属的龙凰。
同样暗黄的瞳孔泛着金属光，**上身的男人开始奔向尖叫的源头。
黑棘碰撞，交错着拧成了数十百米高的垫脚平台，承载着林书文，目送着张开黑翼的他落向了鲜血侵蚀的山道。
一群发狂的狼群正在撕扯着一个白骨外露的少女。
娜娅双目无神，被撕咬成碎布条的左半边身体掩盖着蓝黑色的蝴蝶群，在主人近乎腐尸一样的身体状况下吊着心脏的最后一口气。
“书……文……”
最终，被坠影遮盖的蝴蝶生出了刀刃。
这片山道增添了新的血层。
“你要救她吗？”
“我们曾见过太多的死亡，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战争，因为无能而被刺死抛尸，很正常。”
黑棘的城堡中，躺着一具被吃剩下的女尸，露骨的胸腔中仍在起伏着生命的萤火。
蝴蝶在天顶下的月光中游行，驻足刃尖，似乎化作了这篇钢铁之森的花朵。
“她的灵魂里拥有着外神的力量。”
“她很可能就是那个外神！”
“她在欺骗你！就像曾经那些掌控着我们的存在一样！她正试图用你的善意去控制你！”
“你继续治疗很可能会力量暴走！”
“为什么！”
“乌鸦为什么长得像写字台？”
男人停下了身体形变的动作，他转过头，对着刃壁上一直在喋喋不休的金属龙凰说道。
“因为没有理由。”
金属不在轰鸣，形变的双臂也拼接出了黑色的神经与肌肉。
“净土”的基地内，深陷入外神噩梦中的龙凰残月，因为这一心同体中传来的十分之一的痛感脱离了梦境！
它破坏着，在房间里肆意地撞击着墙壁，即使龙身与人身同时出血骨折，那份痛苦也不曾减弱一分。
它叫啊，它吼啊，直到身体越过忍耐的极限重新陷入昏迷。
可尽管失去意识，残月的身体仍在炸鳞的状态中不断抽搐着。
“疼吗？”
娜娅的骨骼已经布满了黑暗的纹路，芥纳粒子与血肉经络不断从林书文的身体上延展截断，仔仔细细地修补着她的身体。
林书文闭上了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已经习惯了。”
“和那时一样，只要去做一件事，你总是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像个无情的机械。”
“为了别人……”
“对，为了别人……”
金属的龙凰脱离刃壁，在清脆地碰撞声中降落地面，龙首的鳞片里倒映着林书文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经历了沧海桑田，我还是和牧离（金元素那一世的林书文）一样，为了别人而活着。”
“但这次是你做的决定啊，不是被什么人当作棋子和道具操纵欺瞒，而是遵循本心，去选择活着的道路和方式。在听桑肯（天元素龙凰）他们讲述你们的旅行时，我真的很欣慰和羡慕。”
金属龙凰闭上眼，暗金色的芥纳粒子自它的身躯中抖落，金光布满了娜娅的身体，就连周围飞舞的蓝黑色蝴蝶也在翅膀上染上了金晕，点缀了金钻。
法则：“新生”，与“生命”不同，它最bug的能力就是给予一切事物重新生存的基础，简单讲就是给予“灵魂”。
在这里，它协助林书文，利用新生的概念让娜娅破损不堪的灵魂如蝶般破茧蜕变，重获新生。
“吾主牧离，我将在以后与其他人一样，以林书文的姓名为基础称呼您，金龙铭泽与金凰刻芯，于此刻与您重逢。”
金属的巨龙贴卧在林书文的身周，在他的肩膀上，一个雀鸟大小的暗金色金属凤凰亲昵地叼拾着他垂落的发丝。
天顶的月光之下，找到了正主的一龙与一凰同时闭上了双眼。
而四周弥漫的黑金雾气也逐渐飘散出去。
床榻上，娜娅眯开了双眼。
“书……文……你……”
她仍在念叨着在山道中的关切，似乎在她的心里，去确认心仪之人是否安好的这个外出目的，就是她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那口不愿咽下的气。
也许属于这个心上人并不足以替代生命的分量，只不过在那一刻，这个发自爱情的念想是她可以活下来的关键。
也是她不愿坠入噩梦的关键，哪怕引动自己无法掌控的父神优格的力量，也不愿意被那声尖啸拉入噩梦的动力。
“去睡吧，明天起床，你仍会看见我，看见林书文。”
“好……”
黑金的纹路在她的身体中闪烁着，林书文松开手臂，后退入铭泽准备好的龙身之中，仰起头，感受着这散发着温热的金属。
肩膀上雀鸟大小的金属凤凰刻芯也发出了机械的声响，身体在暗金色的光芒中舒展拼接，恢复到了可以下卧盖住林书文整个身体的大小。
林书文就这样被两个机械的“宠物”压在中间。
“你会被自己的理性谴责的”
“已经在后悔了。”
铭泽龙首内扭，重新张开了双眼。
“你不怕吗？”
“指什么？”
“你现在想到的那些，外神的觉醒，力量，自我，在一旁腐化着你的病娇外神，以及很有可能是下个腐化你的外神女儿……”
“为什么要用腐化这个词汇呢？”
林书文看着逐渐恢复成正常模样的手臂，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铭泽却有些讶异。
“除了腐化之外，用其他的词语更好吗？比如侵蚀，堕落这些？”
“为什么就不能是普通的“引导”呢？”
“？！！”
很明显，这个发言表明了林书文本身的态度，同时，铭泽与刻芯的身体骤然一冰。
“主人你……”
“铭泽，你害怕力量吗？”
“我没有过害怕的感觉，除了刚才，面对着曾亲手毁掉曾经一切的“混沌”，面对着如今仍想要让您成为丧失理智魔鬼的外神们，您为何动摇了？”
“并不是动摇，我从一开始，就不反对获得力量，我拒绝的，只是以这颗“心”为代价去换取的力量。”
林书文伸出手，覆上了有些后退的铭泽的侧脸，感受到那炙热的温暖手心后，铭泽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这颗心，指的是人性或者理性吗？”
“不止如此，我曾经拥有过一把心意相通的剑，她这样告诉过我：我是名为人类的生灵。”
“不仅是人类，也是生灵。”
“你点到了核心，作为一个有些特别的生灵，我的存在模式，我的判断标准，我的处世准则，这些都不能局限于“人类”，甚至是“生灵”这种范畴，在成为不会被外界事物干涉行为的存在之后，我必须承认自己的独一无二，并且定义自己的独一无二。”
“但因为并没有完全定义，所以您才拒绝去突然得到这份外神的力量。”
“对，而今晚选择去接收一部分，一是因为自己已经必须要依靠这种力量，二是因为我能够去控制这一小部分的力量。”
林书文张开手掌，铭泽暗金的瞳孔之中，一个深邃的黑洞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心里。
无法观测，无法感知，甚至连存在都只能由参照物来面前确认，毫无疑问，那就是“黑暗”的力量。
“比起遵从命令的士兵，更应该去谴责让他们进行屠杀的司令官。”
“比起沾满生命的刀刃，更应该去关注持起它挥舞的杀手。”
“力量本身就跟这宇宙里的规则一样，是没有归属的，是没有对错的，错的永远都只是使用这力量创造出地狱的家伙。”
林书文握紧了拳头，向着铭泽龙首所在的方向侧躺而下，枕住了他蜷起的前爪，闭上了眼睛。
铭泽看着他，暗金色的竖瞳里散去了最后一丝迟疑与恐惧。
他伏下头，靠着林书文的脑袋，与凑过来的刻芯一同闭上了眼睛。
山谷中，黑色荆棘城堡开始化作黑烟，在月下消散。
“这种理念，暂时还是不告知给你吧（外神的语言）”
“不管是力量的掌握还是神的诞生……（外神的语言）”
“都需要磨练（外神的语言）”
月关之下，林书文的左臂发出了代表外神优格的银白色光芒。
与娜娅胸前一直挂着的钥匙型十字架一样，交相辉映着。
第三百五十一章 “希望”
将的旗帜自骨中屹立；
王的浪漫由血海铸就；
完全不够，人类之间的过家家，完全不够……
铸就汝途的血与骨，不该只有这些东西。
——来自深渊的喃喃自语
蓝星历2020年九月二十五日，终于从噩梦中苏醒的生灵们开始互相扶持着重启基地，他们仍挂着血丝密布的双眼，仍有几十名同事被关在了医疗区域，可那些简单的治疗行为只能交付给那些不断出问题的机械。
就像是机械设备也刚从噩梦中苏醒一般，相当于人类top级别科技结晶的机械们正在不断地报错，在通常情况下，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约等于人类在同一天内被雷电集中两次。
顶多卡顿，绝不会报错，这是这些核心设备的最低标准。
“第三到第六机组仍处于异常！”
“供氧设备功率下降百分之二十！”
“目前仍然无法打开大型门阀！”
“报告！仓库出现大规模冰冻！”
……
互相传话的方式只剩下了符纸，甚至连元素灵们都被其主人们指挥传信，偶尔被其他人大喊的声浪震歪身体。
“人员清点完毕，两名编程组成员死亡，死于突发性心脏衰竭，昏迷七十三人，两人失踪！”
“谁失踪了？”
“是……”
忙碌的广场上，所有工作的生灵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们屏息凝神，直到刚才仍在讨论的猜测不时地回荡于脑海之间。
“你见到过“匕”先生了嘛？”
“没有，好像从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也不在房间里，今早去拿东西时我特意拐了一下。”
“啊？难道是……”
“嘿！你瞎说什么！“匕”先生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
“唉不是！我是说……”
“是“匕”和王女娜娅，我们搜了三四遍，整片基地内没有他们两人的身影，不过，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尸……”
“行了”
广场再次回归了平静，一把锤子从半空中坠落，在钢锯上砸出了一星火花。
泥泞的土地上响起了轮椅的碾压声：
“主人昨日外出修行未归，娜娅王女是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他唤醒了我，并说，不必担心。”
林书文的贴身影卫，目前在基地内修养的幽泠及时出现，用掷地有声的肯定语气讲述着一个合理的谎言。
叶阑心看向了她，所有在听到消息时慌神的生灵们也向中望向了她。
在穹顶高挂的天灯正下，坐在轮椅上的幽泠脸色沧白，但那双血丝密布的双眼中却包含着无法置疑的坚实。
那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修女模样，那是一个在教堂被烧毁后仍在信徒面前宣扬神旨的烛火。
告诉他们，神明仍在，希望仍在。
“咣！”
碰撞声再次响起，这次下落的锤头有力且精准地砸在了铆钉之上。
随后，喧闹与温度蔓延开来。
生灵们苍白的脸上，有了血液的温度。
“咔嚓！”
“防御阵型！”
面前的大门突然传来了金属碰撞的闷声，锤子与锯子，一同朝向了透光的门缝。
他们簇拥在一起，矩盾前顶，中卫蓄势，远程与
治疗将核心指挥者们与幽泠牢牢地护在了中央。
穹顶的灯光之下，幽泠仍居于光圈之中，就像是一柄旗帜。
“喀喀喀……”
“嘀嘀嘀！！”
金属与机械从睡梦中苏醒，由外向内，不断亮起的灯光与启动声向内蔓延出去，仿佛巨兽从长眠中苏醒。
负责辅助的人群里，一位双手合实的修女突然惊呼出声：
“那是，“匕”大人！！！”
“吱吱吱吱……”
大门终于打开，刺眼的光辉下，泛着琉璃光泽的金属巨龙双爪扶门，流光的翅膀骤然张开，无数的黑羽遮蔽着光的夺目，随风飘落。
“踏！”
希望与安心同时落下，在那温柔的黑暗之影中，所有认出真身的生灵们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武器与工具，恐惧与后怕，就连在鬓角中迟迟未落的汗水也从它们的侧脸滑落。
黑羽引导着光芒，在名为“林书文”的希望脚下凝结成阶，一步一步地铺到了凡间。
随后，那光芒接过了穹灯的光辉，飞落而下的黑羽解放了压抑着的恐惧与无助。
生灵自外神的噩梦中醒来，互相扶持着，在恐惧与后怕中挣扎着，凭借生存的意志维系着理智。
他们仍在害怕，在那足以代表希望的存在降临之前，他们仍处于回眸就会后怕到失禁的恐惧中。
只不过生存与职责，以及爬出深渊，寻找那希望之火的信念让他们可以驱使着颤抖地身体，在彼此的鼓励下挣扎前行。
此刻的他们欢呼雀跃，像一群癫狂的信徒一样疯狂又克制地抢接着那坠落的黑羽。
有些违和感不是吗？
那份所谓希望的正体，是一个绝对算不上普遍正派的存在。
就连那“赐福”的赠礼，也是传递灾厄的黑色羽毛。
那身影，与其说是天使与希望，倒不如说是恶魔与侵蚀。
“他们奉你为王。”
“不，我只是临时顶替了希望的位置。”
林书文双足落地，伸手托举着金龙铭泽伏下来的龙首，在那份威压之下，所有的生灵不由自主地紧抱黑羽，垂下了头颅。
“抬起头颅吧！我只是吾主的下属，你们应该垂头膜拜的，是吾主的偏爱，而非力量或者威慑。”
“不过如果有人心怀不轨，我们不介意让他体会一下力量。”
“铭泽，刻芯，去协助他们唤醒这座基地吧，忙完之后，来我房间。”
从金戈铁马的战场中升格的铭泽与刻芯仍使用着曾经的处世方法，大枣与鞭子，低调与卸功，这些曾作为王将权势之中明哲保身的关键方法，至今仍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但目前林书文的做法并太需要这样的勾心斗角。
他大张旗鼓的搞这一套，目的不是为了统治和立神，而是为了安定普通人的情绪与心境。
在治疗完娜娅后的沉睡中，蓝星的星灵无暇之凰潜入了他的梦里，讲述这些粗枝末节的事情同时，也给了他如此“降神”的建议。
只要是仍存感性的生灵们，总会需要一些“希望”之类的东西渡过黑暗与阴霾。
““圣歌”！”
“是！“匕”大人！”
第一个认出林书文的修女站直了身体，抱着满满一大怀的黑色羽毛。
“叫我“匕”或者“风”就行，你
待会儿帮我吧娜娅接回到调养区，最好能找一间单独病房。”
“好的！”
“嗯，接下来~除行动不便者之外，所有人，持物起立！”
“踏！”
动作很快啊，原本就紧张到极点的“影杀”成员们在听到指令后唰的一下就立正站好，双手紧抱着黑羽。
甚至包括一边的叶阑心。
“十分钟内，回房间整理好碍事的物品，然后前往自己的岗位就位工作，听明白了吗？！”
林书文也是随景入戏，笔直立正的同时口令响亮。
“听明白了！”
“报告！”
“讲！”
一名成员开口汇报，从表情上看，已经完全带入进军人的身份里。
和现在的大部分人一样，明显的表现出与刚才的亢奋与紧张感截然不同的气场。
简单来讲，这种紧张十分地“自然”。
“报告“匕”先生！为了保证区域卫生，我申请清理身边的地面！”
看似正常地请求，可林书文在看到众人脚边依然数量不少的黑羽后，稍微挑了下眉毛。
这小子的目的是捡这些羽毛，但这就会将他的自我身份认知从“军人”，带入到“信徒”之类的狂热者之中，这与目前想要让他们重回正常认知的目的冲突。
可如果拒绝，就会重新点燃身份上的冲突，激发压抑下去的狂热。
即使是“希望”这类的东西，一但超过度量，也会导致及其负面的影响。
“驳回！会有其他的成员整理现场，我讨厌贪婪！”
“是！”
运用自己信仰方面对他们的影响，就像是宗教中的规则来自于“神”的好恶一样，林书文引导了他们的狂热。
“那么！全体都有！”
“唰！”
“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一区人员向右转！二区……”
受到命令的成员们开始井然有序地执行林书文的命令，他们的动作利落又迅速，没有一个人弯腰捡拾地上的黑羽。
“呼……”
林书文目送着他们离去，广场的边缘，听到动静而聚集过来的其他区域成员正紧张地望着他。
仿佛期待着什么。
“唉……”
林书文歪嘴苦笑了一声，随后，地面之上的黑羽突然升腾而起，向着其他人所在的区域飘散而去，在羽潮的缝隙中，他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我讨厌伤害同伴的家伙。”
他转过身，在黑羽落入第一个人手中的时刻走出了大门，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在他消失后，激烈却又带着一丝克制和秩序的争抢拉开了帷幕。
“师傅。”
训练场内，身着练武服的风许鸢面朝瀑布，略显瘦小的身影此刻多了些许哀伤。
她站在这里之时，是林书文前往“净土”基地的下一秒，原本被各种力量冲突干扰的传送阵恢复了基本的功能，一直守在山谷之外的她第一时间进入到了这里。
“第四次。”
“抱歉。”
“今天之后，我会暂时离开你的身边，像个普通的“影杀”成员一样，重新接取任务。”
风许鸢梗咽着，在不知是哀伤还是不舍的表情中，转身冲向了身后的弟子。
抬起了拳头。
第三百五十二章 风之鸢
你曾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了何等严重的事情都会告诉我。
你曾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回到独身一人的揣揣不安的时光！
你曾答应过我！不会一个人伤痕累累地独自舔伤！
你曾答应过我！你还有我！
——风许鸢
拳中面门，毫无保留地全力一击打飞了林书文的身体，鲜血从破裂蠕动的鼻腔中滴落。
“咔咔……”
凹进去十几厘米的岩壁扣下了男人的身体，林书文抹了下鼻血，步履轻松地走向三百多米外的风许鸢。
“用人类的方式，打败我。这是结业课程，自此之后，我和你！”
“咻！”
眨眼间，风许鸢的身体已经抵达了林书文的面前，仍然是刚才一样地直冲拳。
“隆！！！”
弯身下压，左手收拳，这一次的林书文选择了直臂前竖，用右臂挡下了这一拳。
二人身周传出了空气碰撞的闷响。
“不再是师徒！”
“嚓！”
紧随而来的第二拳被变式的右手横抓腕部，林书文欺身前侵，小幅度的寸劲自右肘尖爆发而出。
直击风许鸢的前胸。
风许鸢的身体向后仰倒而去，可本应追击而上的林书文却收身后仰，几乎同时，风许鸢借着仰倒的势向上踢出的二连前踢堪堪掠过了他扬起的下巴。
“呃！”
纤腰若蛇，风许鸢被躲开的双腿宛若蛇的扫尾，由上转侧，在主人漂亮的回旋腿法带动下集中了他的双腿关节！
“噗通！”
林书文受身倒地，他以类似的腰部发力法转动着身体，在地上连着翻了两个筋斗，卸力的同时重新站直了身体。
“嘭！”
“嘭！！”
“嘭！！！”
肉眼可见的气浪直接击出了三连爆，追击而来的侧身踢击与瞬时反击的三段侧踢于下中上三个高度碰撞在一起，远处基地外围工作的“影杀”工作人员们纷纷望向山脉深处，那不断扩散出来的余音让山林再次骚乱了起来。
“咚！！”
落脚后转，收尾的第四腿出现了分歧：
林书文后旋高段，风许鸢后身侧踢，一个用额外技巧转力击发，一个借着惯性顺势击打。
后旋腿避开了蓄势的正面力量，不达全力的击打正中了最关键的部位。
风许鸢的脚腕出现了明显地弯折，连带着她的身体歪向了侧边，完全暴露出来的前身之前，林书文紧随其后的正旋踢停在了她的身体之前。
一放与一收，给了风许鸢反应的空裆。
她紧握着“辉”剑的吊坠，像往常一样指向了弟子的脖颈。
然而，那记忆中的光芒并没有出现，那个吊坠第一次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变成“辉”剑。
四目相对，剑尖与脖颈之间的遥远距离像极了她与他心灵的隔阂。
最后，林书文的手握住了“辉”剑与握着它的手，收起踢腿，将身体凑向了剑尖。
脖颈上，被刺出了鲜红。
“师傅……”
“你合格了。”
“对不起，师傅。”
“我不再是你
师傅。”
风许鸢拔出了“辉”剑的剑尖，松开手掌，抱住了高自己一头的林书文。
“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到不安。”
“为什么脱离师傅这个身份后，只是你内人的我，为什么还会感觉到不安。”
“为什么还会去担忧未来某天看到你满身伤的情景。”
“我……”
林书文跪下了身体，将身体降到与风许鸢同样高度的他闭上了眼。
随后，他神情悲伤地说道：
“你可以选择不爱我，如果爱我会让你如此痛苦地话，我希望……抱歉，我做不到。”
是的，他也做不到。
无论是风许鸢和林书文，他们都明白这终将在未来不断重复的痛苦源自于爱，可他们都无法做到去放弃爱。
哪怕诉说类似的话语都无法做到。
爱乃蚀骨之毒。
“你的影子里，有床吗？”
“抱歉，昨晚过后，我的身体还有些不在状态。”
“你曾以同样的理由拒绝过我。”
“你愿意听我狡辩一会儿吗？连同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导致你不安的那些，你愿意，听我狡辩一会儿嘛？”
虽然爱与性是一体与互补的，但这样的抚慰终究只是一时的。
林书文很清楚她的不安，尽管情绪氛围与生理已经到达了最佳的状态，比起**，他选择了她。
如果连心爱女人的不安都无法抹去，男人有什么资格去掠夺她的身体，给她更多的不安与痛苦。
“我的身体里，残月仍在痛苦中沉睡，我在昨天释放了一些属于外神的力量，也重新与“金”元素的龙凰搭建了联系，为了救娜娅，我过度的使用了龙化与芥纳粒子……”
“地上有些凉，抱着我去那边的草地上。”
风许鸢点了几下头，略显强硬地突然提出要求。
“好。”
林书文听话地从地上站起，公主抱着风许鸢走向了不远处有着木凳木桌的松软草地上。
“你恢复了吗？”
“嗯，再睡一觉之后，我基本恢复了一些……”
温软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游离在林书文的脖颈肉上，看上去只是不可避免的巧合。
“如果现在让你去做剧烈的锻炼，你会死吗？”
“不会，只要是你的要求的话……”
草地上，抱着风许鸢的林书文停在斜坡上，旁边，溪流作曲，风萧铃铃。
“放下我，然后看着我的眼。”
风许鸢站在了林书文的身前，她抬起头，风衣的领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到了肩胛骨附近。
她抬起右手，将其按在了左胸之上，盖住左胸的动作中，拇指已经勾住了胸衣内的吊带。
林书文再一次半跪下身体，以相同的水平线望着眼前这双清明的双眼。
“你爱我吗？”
“我爱你。”
“那，知道一件事吗？”
“什么……唔！”
肩带被勾断的瞬间，早已蓄势待发的女人扑倒了爱人的身体，用一种不容反应的速度将二人的唇齿交融在一起。
“噗通……”
她骑在他的身上，双手有
力地桎梏住了试图推开自己的手臂，棉花糖跳出了衣领，自上而下俯视的视线里，逐渐加重的喘息声里参杂进了未讲的事情：
“爱情中的女人总是短目，且感性的。”
桎梏的手掌被引导着，盖上了那颗跳出来的棉花糖，点燃了爱的引线。
织物从**上撕裂剥落，压抑了许久的野兽张开大口，终于咬住了可以温暖身体的禁果。
从草地到木凳，再从凌晨至深夜，当草地的翠绿侵染成深绿，当粗糙变得光滑与粘腻。
今夜晚风渐凉，被刺挠着的恶狼沙哑了嗓音。
即使禁果的汁液已经满溢全身，沉醉在温暖与爱欲的恶狼仍不愿松开压榨着禁果的巨口。
星光透过覆体的薄纱，爱侣仍在依偎。
只不过比起之前的激烈，现在的两人更多的是亲昵的耳语。
“呼……虽然说了很多次，但还是抱歉，师……”
“鸢……就像你刚才叫我的那样。”
身份终于完成了转变，在这刻之后，二人的关系真正从师徒转变为了切实地男女朋友。
“嗯，抱歉，鸢，很多事情上，我都不应该让你不安。”
一向冷酷的林书文此刻也有了明显地柔软和弱气，似乎在鱼水之欢之后，他彻底放下了紧紧保护着的心灵。
将自己的一切分享给了身边依偎的人。
“我明白你的爱，但我既然选择爱上你，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无论是噩耗还是喜悦，我不愿意只做个凝望着你远去的无能之人。”
她抬起头，紧紧地抱着爱人的身体，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
“哪怕是一句在结局前的呐喊，请让我至少拥有过改变不好结局的努力。”
“我想要，在你的生命里，而不是仅仅在你的身边。”
这两句话，道尽了风许鸢的爱与不安，林书文看着他，凑近她的耳边吹气：
“对不起，然后，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永远，都会在我的生命里，这一次，我绝不食言。”
月光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溪流，解开最后一点心结的爱侣开始了昏睡前的最后一轮依偎。
“净土”基地内，叶阑心和姐姐兰茹欣一同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二人共同裹着一条毯子，无声地看着雄鹰国情景喜剧。
幽泠躺在床上，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外的璀璨星空，视野朦胧，被褥里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震动。
或心有灵犀，或魂契感应，即使此刻在边境战场上穿梭斩杀的墨薇，也在全身鲜血的静刻，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落在了大部队的后方，抚摸着左颈的蔷薇花，咬着嘴唇。
所有人都知道了什么，
但所有人又激动了起来。
在禁果被第一个人摘下之后，后来者们在失去先手的同时，也拥有了可以染指共享的机会。
至于说此时仍在某个位面沉睡的灰袍外神，在“侄子”优格索托斯的空间里，她正在痴心地感受着新得到的力量。
丝毫没有注意到第二个水晶也被人偷了的事实。
今晚月夜皎洁，今晚星光璀璨。
今晚，有一只随风飘荡的孤鸢，抱住了一直渴望的疾风。
第三百五十三章 同类 上
人类总是习惯于追求共同点，从同类之间到事物之间，甚至是感悟与觉醒，人类总是倾向于寻找原理相似或者概念相似的存在来感悟与理解。
他们会去吹嘘，他们会去拥护。
他们崇尚所谓的天人合一，用自我感悟到的共同点来安抚让自己强附上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东西。
我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现在的我们，是相似的存在了。
——娜娅
“生命体征良好，异能数值稳定，接下来进行实战相关的测试……”
“魔力与本源链接无异常，代号“影耀”，娜娅，准备开始测试……”
点缀着金光与黑洞的幽蝶在试验场内飞舞滑翔，玻璃罩后的仪器上，几乎所有的测试数值都出现波动巨大的变动。
尤其是关于“暗”元素与空间相关的数值。
“她捡了个大便宜。”
“目前看来，我应该是被“算计”了。”
围观的观众席上，被千和搀扶着的魔女熙念坐到了爱徒的旁边，看着终于和闺蜜分开行动的徒弟林书文，眉宇间有了些慈祥和祝福。
“你已经成长成了一个成年人了，感觉如何？”
“被榨了足足一天半，现在的肾还有些虚痛，但最主要的，是这里。”
林书文摊开了手掌，用外神“黑暗”的力量凝结出了一个小小的黑洞，但不同于之前的稳定，如今的这个黑洞在四处发散着细小的粒子与光晕。
就像是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
“虽然我也无法给出个确切的结论，但就目前的感觉上看，这个模样可能才是这力量本来的面貌。”
“不稳定吗？”
“本就是无形之物，你又何必去强定状态呢？”
熙念的伸出手，轻轻拍了几下林书文低垂沉思的后脑，满是慈祥。
“书文啊……”
“是，熙念师傅！”
林书文收起掌中的黑洞，将身体朝向熙念，做好了聆听教诲的姿态。
“小鸢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已经无法阻止你未来的选择，花心也好，顾此失彼也罢，但只有一点，如果哪天小鸢她痛哭着一个人回到家里，或者来找我，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薅下你几块血肉！”
“不会，有那一天的，除非我……”
“闭上！你以为你死了，本魔女就拿你没办法了？”
熙念终于露出了平日里魔女的邪恶笑容，比起刚才那老妪般沧桑慈祥的模样，还是这个样子更让林书文与千和两人感觉到亲切。
“不过我记得以前听一个道士朋友说过，僵尸虽然不能排出东西，但精力与体力是人类是时的数倍，在她研究的术式下，她养的那只基本每天都让她过得十分“充实”，真到了那会儿……”
“咳咳，再说下去就少儿不宜了，师傅她身子骨弱，我伺候她洗完澡后，现在还在房间床上休息，真要两三倍地整，我可舍不得。”
林书文红着脸，伸手挠了挠脸颊，十分符合他年龄的大男孩模样让千和有些诧异。
在他一贯的印象里，林书文的行为与神态一般要高于他本身年龄几十岁才是
“呵，今天一大早就听见保洁说下水道有点不通，说是被一群蝴蝶给堵了，仔细一清理，好家伙，全是你俩的……”
“咳咳咳……别说了，要脸。”
红晕烧到了林书文的锁骨，开襟的修身黑体恤内，空荡荡的脖颈让熙念在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
个念头。
也许是一时的兴起，也许是冥冥中的暗示。
“哪天，我给你打造一串项链吧，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有一个声音让我去这样做。”
“是，优格吗？”
“或许吧，可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作为师傅的，我会去尊重你的选择，并且尽力辅助你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熙念从怀里掏出了代表优格索托斯的钥匙型银质逆十字，将其放在手心，看着那由三个叠加起来的光球浮雕构成的“钥匙柄”，神情复杂。
“过去，是无法逃避的，即使是现在，既然属于自己的那些已经降临，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面对了。”
“但现在的您，还有我，我将会一直陪伴着您，一起去面对。”
千和俯下身，在养母也是爱人的熙念耳边温柔耳语，熙念微微一笑，扭头吻了下他的唇。
“小心，那个女人。”
“我一直都明白。”
熙念满意的点了下头，从座椅上站起，抱着千和的手臂，和他一同离开了这里。
林书文重新将视线转回了试验场，空旷的场地里，几个不断收缩坍塌的空间裂缝正在被一点一点的修复。
他张开手掌，原本残留在裂缝边缘的黑暗力量被系数吸收进了场地四周的影子里。
终于，原本进展缓慢的修复进度在刹那间完成，空间再一次恢复到了稳定状态。
“测试数据记录完全，关于“影耀”的安排建议为单独修行，同时禁止其在“风”不在的情况下使用“黑暗”的力量。”
“好~”
娜娅伸了个懒腰，慵懒颓废地答应着测试人员的建议。
林书文从观众席上站起身，双手插兜走向了下一个重要的地点。
今天，是爱珂结束野外训练回来的日子。
“文！！！”
背着大包小包的爱珂四足着地，飞一般的冲向了走廊尽头朝思暮想的男人。
林书文蹲下身体，向着不知不觉长到一米五几的爱珂张开了双臂。
“文！我好想你！！”
“乖啦！乖！我也想死爱珂了！”
他站起身，抱着像个树懒熊一样紧锁着自己的爱珂，一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在她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向。
虽然本意是父亲对女儿的亲昵，但在这肉眼可见缩短的身高差面前，更像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没人会往男女之情上想，除了一个人。
““风”队长！”
紧跟在爱珂身后的吾世新医生快步走到二人的跟前，林书文将爱珂抱到右侧，腾出左手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掌。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爱珂她，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麻烦嘛~还是有的，不过比起那些，我必须要向你汇报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
林书文挑了下眉毛，枕着她右肩的爱珂却不安分地耸动着小鼻子，插在帽子里面的小龙角不断地蹭着林书文的身体。
似乎是嗅探到了什么气味。
“是这样的，爱珂她，通过了“影杀”的战斗测试，现在的她……嗯……已经是个合格的……”
“是谁？”
“啊？”
一闪而过的杀气让吾世新打了个寒颤，他摸了下鼻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是……总统先生的特令。”
“仝泽海？！”
“文！”
再次爆发出来的杀气让爱珂惊恐地叫出声，林书文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我明白，爱珂她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了，但目前人类的生理年龄还只有十二三岁，这已经是超越龙族本身的发育了，所以……但……可是……”
“请等一下。”
林书文神情肃穆，抬起手摁响了自己的耳机。
“阑心。”
“是，但只是个证件，我已经第一时间将她的档案锁回了最高级别里，不会有人去调动的，我向你保证。”
“第二个问题，如果吸收完云家的资产，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
“常理来说，是的，虽然还需要一段时间地恢复与运作，但我向你保证……”
“你说了两个保证，我记住了。”
“嗯，对不起，书文。”
“你无需道歉。”
挂断耳机，已经双腿发软的吾世新医生兢兢战战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男人，他一时竟升起了一股强烈的退意。
“抱歉吾世新医生，接下来是日常地身体检查吧？还有，最近我的身体发生了些变化，保险起见，请额外做个血液传输的准备。”
“是，我知道了……”
目送着吾世新远去，抱着爱珂的林书文手臂微微发力。
“文。”
“文！”
“文！！！”
“怎么了？”
在三声呼唤后终于挤出了一丝微笑，林书文拧着肌肉，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爱珂。
“你身上……”
“啊……”
“……有其他雌性的味道！”
“啊？！”
“你瞒着我去和其他雌性进行交和了对不对！！！”
“啊~？！！！！！”
终于，林书文的思想在剧烈地冲击中进入了半宕机的状态。
半小时后，给林书文接好输血设备的吾世新带着口罩，撑腿坐到了他床边的椅子上。
透过一边的玻璃，林书文十分清晰地看着另一边盯着这里的爱珂，眼神凝重。
“我把爱珂托付给你，甚至教她捕猎与生存技能，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我明白，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希望爱珂这个饱受苦难的孩子去踏入另一个地狱，至少，不是现在。”
吾世新垂着头，尽管隔着口罩，他的愧疚与自责也满溢在整个实验室内。
“你知道吗，如果这会儿有人将爱珂成为“影杀”正式成员的消息告知给这个基地里的众人，我只需要振臂一呼，就能组建一个反神州国政府的敢死队。”
林书文呼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当一个国家需要幼小的孩子，甚至是曾被国家本身伤害过的孩子上战场，去保护那群大腹便便坐在酒池肉林里的大人们时，这个国家，就已经进入了灭亡的倒计时。”
“当然，我更不介意亲自将倒计时拨到零。”
“我相信，护国神兽“老龙”大人曾来过训练基地，在得知这个事情后，它和你一样，愤怒到无可抑制。”
吾世新摁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咬着牙说道：
“但它，为了更多无辜的人，选择了忍耐。”
“吾世新医生……”
林书文转过头，猩红的瞳孔中倒映着吾世新的颤抖的身体：
“你在，教我做事？”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同类 下
“我可以原谅很多事情，也会去关心亲昵之人很多事情，很多时候，我对不怎么重要之人的态度都很随和，只要不太过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吾世新医生，可能你有些忘记我曾经干过的那些事情了吧？”
“要不要，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插着输血管的林书文脸色苍白，挂着一抹危险的笑意。
“咕吨……”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吾世新骤然打了个寒颤，他的身体在一瞬间挺得笔直。
林书文依旧在笑着，但那双眯起来的眼睛里整外渗着猩红的光芒。
“以前啊，有个十分冲动的家伙为了救一个被人类迫害的同族……”
“对不起！“匕”先生！”
吾世新满脸惨白，不由自主地大喊出声。
“两百三十二人，全部都是神州国政府旗下，啊不，按照事后的定性，应该都是那对研究者夫妻的谋反部队……”
病床上的男人咧开嘴，一队狰狞的黑棘龙角刺破了他两边的太阳穴，鲜血流淌在面庞外廓的黑鳞之间，那双猩红的瞳孔中，竖瞳凌然。
“都被我一个人杀了，连个可以完整拼起来的全尸都没有。”
“那会儿，我才刚打断爱珂身上的镣铐。”
“啊……啊……！！”
“噗通！”
人类身下的板凳终于倒下，那个强忍恐惧的医生在这一刻瘫坐在了实验室的地板上。
林书文眯起眼睛，终于说出了那个人类唯一隐瞒的事情：
“一切有关爱珂的事宜，都必须经由监护人“匕”与“老龙”（敖邢），管理人“淑女”（叶阑心），“魔女”（熙念），“鸢”（风许鸢），以及代理监护人……”
那头黑色的恶龙在这一瞬狰狞毕露，地上的人类不断向后挪动着身体，却碰到了一片尖锐的阻挡物。
他扭过头，发现实验室的门板上爬满了黑色的荆棘。
每一枝都在流淌着不知名的深红色液体。
“……“刑医”，吾世新医生，这些人中至少一人的首肯，才能执行。”
爱珂是出生于神州国几大神山之一天昆山的纯种龙族。
根据“老龙”敖邢的说法，爱珂无父无母，可以算是神州国这份土地的守护灵兽，本来是成长成守护灵兽来接替自己位置的，结果因为心软在未熟时显身，被薛岩等人抓走取血。
这无异于直接动了整个土地的气脉，之后神州国被大量外敌潜入，内鬼四起，间谍与暴徒横行，就连“影杀”不久前围剿的魔鬼戴蒙都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逃走。
而如今，爱珂已经失去了替代敖邢的能力，在林书文血液与三观能力的培养教育下，现在的她正向着某种未知的高等龙族进化。
可能从存在本身上超越“龙凰”这一存在，当然，不包括概念层面。
综上所述，爱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连仝泽海想要成为她管理人之一的要求，都被神州国几个守护灵兽（类似雾妖）一同驳回。
而尽管如此，林书文也是出于信任，让吾世新成为了代理监护人，可以左右关于爱珂的事宜。
这是连神州国总统都无法获得的信任！
可是……
“爱珂已经不需要为了哪里的人类或者土地而活，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不想交给她那些狩猎技巧与生存技能，但现在我明白了，我教她那些“反抗人类”的知识，是正确的。”
身边的仪器发出了传输完毕的声音，林书文拔出输血管，取下针头，将残留在管道里的血液喂给了影子里露头的残月。
“你，背叛了我的信任，吾世新医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边来的人带着总统的特令，还拿我的妻儿威胁，甚至为首的人还打伤……”
“嗯？！！！”
“哗啦啦……”
杀气爆发的一瞬间，实验室里所有的玻璃制品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是我无能！是我懦弱！如果我狠下心放弃治疗能力的话！爱珂就不会为了保护我去接受测试！”
“呵……阑……心……！”
林书文摇晃着身体，那进一步异化的身体就连在墙上的倒影都那么可怖。
“我已经查到了那些人的住址，但书文！他们目前无罪！属于执行公务！你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去泄愤！”
“更何况！他们都是幕后主使故意放出的替死鬼！还记得那个打伤“留情”的人吗？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甚至那个所谓的总统特令都是伪造的，为的！就是让你去敌对神州国政府！”
“连总统先生都是他们的替罪羊！”
叶阑心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耳机里回荡，林书文逐渐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竖瞳倒映着肤色惨白的吾世新，所有生灵都能感受到那不断被压抑着的凶虐。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吾医生。”
“唉……哎！”
地上的人类已经气若悬丝，在崩溃的边缘颤抖着。
“我还可以，信任你吗？”
“不同于那些官家的人，您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泄愤，因为我辜负了您！也对不起爱珂！”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吾世新在听到林书文软化下来的话语时恢复了一些正常说话的能力。
作为从暴徒转变成特级医生的人，吾世新最令知情人士们信赖的，就是他的本性。
那是一个可以让偏激的杀人犯觉醒“冥土追魂”级别异能的本性。
一如曾经的林书文选择去信赖他一样，那个本性是被所有人刻进心里的。
“那么，作为替代死罪的活罪，阑心，可以安排吾世新医生的妻儿们，居住到一个随时受到“影杀”保护的居所吗？”
“林书文大人？！”
“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他的妻儿接受“刑”，也就是他的老上司欧阳家的庇护。”
在最开始，吾世新医生是在“刑”的监狱里觉醒的救人能力，也是被当时的欧阳家少主，欧阳逸亲自提拔到“影杀”里的。
他也是“刑”总部所在的城市里，相识了如今的妻子。
“我相信你的身不由己，吾医生，所以你看现在，我体谅你，让你的牵挂处于能让你安心的地步。”
林书文仍是那副半人半龙的模样，他摊着手，一步一摇地走近了地面上的吾世新医生。
后者的表情似哭非笑，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他已经暂时丧失了表情的管理能力。
“当然，虽然相信你，但我暂时会剥夺你临时监护人的身份，作为这几个人中唯一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你一定压力很大，来自各个方面的。”
已经分不清这是体谅还是恐吓，林书文虽然满脸挂着笑，但那份笑容一定代表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突然，吾世新医生颤抖着开口说道：
“请，至少，让我仍作为爱珂的主要负责医生！”
“哼……”
异于常理的表现让林书文与叶阑心产生了一瞬间的错愕，但随即，林书文那份笑容里出现了一丝安心的感觉，他低下头，继续听着这个老医生的堪比临死前的独白：
“我知道我很微不足道！我也知道自己懦弱又无能！但我还是个医生！还是个希望为重要的人奉献生命的“影杀”战士！在今天我明白了，我无法原谅那时那个妥协的自己！是欧阳监狱长给了我重生赎罪的机会！是“影杀”给了我如今的一切……”
“我不想听你的往事，也不想去思考这老掉牙的意志宣读，我只看中行动。吾医生！我最后问你两个问题。”
林书文抬起头，吾世新看着那上恐怖的竖瞳，恍惚间想起了初遇时那个迷茫的少年。
“第一，你比我更懂得爱珂的身体状况，如果我是敌人，在要对爱珂或者我动手前，我会努力去活捉你，然后……”
“如果逃不了，我会选择自杀，因为我知道我承受不住拷问。”
年近五十的男人，在如此的压迫之下，他说的话可以让林书文去信任。
“好。”
“噗呲！”
一支黑棘刺入了吾世新的侧颈，在一阵火烙般地刺痛后，一个小小的暗元素符号消失在了他的肌肤之下。
“咳！”
“你应该猜得到这是什么，理解我，你永远不知道敌人会怎么去活捉你，有时候甚至连自杀的念头都来不及去动，而这个东西，可以隔绝那种情况的发生，只要你决意杀身成仁，这个东西，就可以帮助你。”
林书文看着吾世新的脸庞，他只是咬着牙，似乎在努力缓解着刚才的痛苦，数滴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吾世新表情坚毅，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后悔。
至少在这一刻，林书文稍微放松了一下心情。
“第二，我还欠你一杯奶茶，在那之前，别轻易给我死去。”
吾世新惊讶地看着从身边走过的林书文，他依旧保持着那怪物的模样，走廊上偷听的几个“影杀”成员，纷纷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惊呼。
他仰着头，在刺眼的光芒中，那个迎着光的身影回首俯视向他：
“别死。”
“文！！！”
爱珂的声音从身后的远处传来，爱珂顶着尖尖的小龙角，欢呼雀跃地扑向了林书文的怀抱里，不停地抚摸蹭着他身体上的龙鳞。
“文，你好帅！”
“是嘛……既然爱珂这样说了，大家，我帅吗？”
“帅！！”
林书文挂着温柔的笑容，走道上原本惊讶的“影杀”成员们纷纷捧场，共同附和着爱珂的评价。
在逐渐活跃起来的氛围内，吾世新则向屋内缩着身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吾世新医生？！啊！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坐地上啊！快来快来！我听别人说你的医术最好，你快来帮我检查一下！”
一个灰色的倩影飘进了实验室，娜娅满身红疹，焦急地拉起地上的吾世新，扯着他跑出了实验室，消失在了走道尽头。
林书文望了眼二人消失的方向，低下头，看着怀里蹭着自己脖颈鳞片的爱珂，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文？”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它是神！我也会，把他剁成肉末去喂猪！”
整个基地的灯光突然闪灭了一下，林书文抱着爱珂，独自走向了叶阑心办公室所在的方向。
而在医疗室内，开始医疗行为的吾世新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王女娜娅，心怀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
刚才的娜娅就像是一道射进黑暗深渊中的光芒，将吾世新从阴霾与自责中一把拉了出来。
就像是拯救迷茫信徒的神明。
“我叫娜娅，是未来会成为书文妻子的存在，代号是“影耀”，希望吾医生以后多关照咯？”
娜娅一脸温润的笑容，看着她极富有亲和力的笑脸，吾世新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儿子的女友。
那是一个十分孝顺且温柔的好孩子。
“哪里，哪里，以后只要我可以做得到的事情，您尽管吩咐就好。”
“还真有一件事，我想向您询问一下。”
“您请问……”
五分钟后，几只蓝黑色的蝴蝶悄悄地飞出了“净土”基地的墙壁。
“爱珂，这是姐姐一大早托人买的糖人哟！”
“唔……”
在林书文怀里的爱珂咬着嘴唇，又怕又渴望地看着叶阑心手里摇晃的龙形糖人，抬头看向了林书文。
“拿着吧，以后只要是来自阑心，鸢，还有墨薇，幽泠，熙念，小妖，沧莲……”
“你一下子说那么多她记不住啦，唉……书文你个花花公子。”
叶阑心无奈地摇着头，将大板糖递给了伸出手掌的爱珂，温柔地看着用虎牙咬着糖人的她。
不知不觉，这孩子已经长成了十五六岁的模样了。
“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打住，以后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再提这件事，我本来都不介意了，你非要找不自在是不是？！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和鸢姐偷跑……一想起这个我就！”
虽然叶阑心一脸愤恨，但从她不自觉地摩擦膝盖和红到耳根的表情来看，她只是遗憾于不是他第一个女人而已。
至于说恨或者愤怒之类的，有些，但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喵的！我这身材也不……
“好的，我听你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正事儿了吧，关于爱珂，我希望暂时把她带在身边。”
爱珂欣喜地抬起头，舔了一下沾着糖渍的嘴唇兴奋地用角盯着林书文的脖颈。
现在的他已经恢复到了人类的模样。
“不会干扰你工作吗？”
“可能吧，但既然有人在打她的主意，我这边也不能无动于衷啊……”
“可如果这样，爱珂未来被人盯上做文章的可能性会更大，既然你把她当作自己最宝贝的存在来保护，那那些想要对你下手的，比如奈亚……”
“它不会，它知道如果动了爱珂，我会永远记恨她，从人类到外神……”
在一处神州国驻军营地的灰袍外神打了个寒颤，面具下的眼睛飘忽不定，似乎是在进行十分剧烈的情感波动。
它飘荡着，终于选定了驻地中央的办公大楼，若无旁人地飘了过去。
“但你一定要训练爱珂，目前的她虽然已经超过大多是“影杀”普通作战成员，可仍然算不上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
叶阑心担忧地看着横坐在林书文大腿上的爱珂，将茶几上的抽纸包递给了她。
“爱珂会变强的！会强到可以做文的新娘子！”
“咳咳咳！！！”
人小鬼大的一句话直接让仰头喝茶的林书文一口绿茶喷了出来，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叶阑心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
“爱珂她，实际年龄是二十五岁吧？”
“啊？！阑心你别当真，就跟女儿小时候说要嫁给爸爸一样，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察觉到不对的林书文连忙摆手，可思路打开的叶阑心却停不下推理的节奏。
“但爱珂和你不是父女关系啊，虽然你按照女儿去养她，可爱珂现在的外表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了，很快就会成长成十七八岁的合法模样，根据你们的亲昵程度，只要未来从心理上成熟，从养女变成妻子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你想多了！你想多了！老龙说这只是我血液的营养太高了，让爱珂更快的发育起来而已！”
“哦？这么说你还算个推手？你个渣男！！”
“我……”
在二人看似争论实则**的时候，本应该添油加醋的爱珂却安静了下来，她将手臂下滑，从肋部抱住了林书文的上身，增大了二人的身体接触面积。
向上抬眼，那血红的眸子中，满是那个雄性的模样。
似乎有什么光芒在其中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那处被外神奈亚潜入的神州**事驻地，一个士官长正怀抱着一扎资料，十分正常地进入了直达核心管理区域的电梯。
“您好，资料查阅时间是三十分钟，请注意时间。”
这名士官长穿过层层地检查环节，除却在一些环节有些配合不到位之外，他如往常一样，成功进入到了档案库。
在那里，一个神州国少尉军衔的连长正坐在那里书写着一扎文件。
可如果仔细去看，诞生于他UU小说的文字都是有关某件贪污受贿案的自首式文章。
换句话说，这个连长，正在写着自己的自首书？！
新来的士官长仍抱着那份怀里资料，他走到存放十几天前档案的区域，将手按住了档案架。
随后，一缕灰色的雾气以极快的速度将整个档案架游荡了一边，而在深处桌台上书写“自首书”的连长，也如同刻字一般地快速书写着。
除却那份“自首书”之外，他竟然还写着其他足足十份的资料！
而这些资料，都是有关那起贪污受贿案的细节和详情。
最终，连长木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收起印章，木然地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完备，将其中的资料分批交给了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的几名士官长手中。
随后一个人离开了档案库。
半个小时后，一个声泪俱下的士官长跪倒在驻地司令官身前，他的手里，是那份连长的自首书。
而那个连长，也在抓捕时，被确认在宿舍里上吊自杀。
一切似乎只是几个良心悔悟军人的自我救赎。（包括那几个士官长）
然而，在尸体被发现的十分钟后，位于神州国天都核心管理区域的一个办公室里。
一个人影放下了手里的通讯设备。
“不是“影杀”。”
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影开口说道。
“不不不，就是“影杀”。”
“做这件事的只有可能是比我要高级别的法则兽！我可以保证，操控他们的力量远超过我！也远超过蓝星上其他的那几只法则兽！而且既然不是由“黑暗”亲自动手……”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干扰”，事实究竟是不是“影杀”干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呵呵，不对，我们还真不能认为是“影杀”干的。”
“我们仍需要隐藏？”
“对，至少在属于我们的舞台到来之前，他们只是一群良心悔悟的污点军人罢了。”
人影看着手里的古钱币，在手臂的移动下，这枚钱币逐渐隐没于一片阴影之中。
“我们期望“影杀”弄起水花，让这水花拉大“影杀”和神州国政府之间的裂隙，给我们的行动创造舞台，可惜有人，替他们跳了个没有水花的满分。”
人影看着阴影中的钱币，将它重新攥进了手心。
蓝星历2020年九月二十七日，终于做完了全部身体检查的爱珂从摩托上跳下，听话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
敞开的玫红色外套里是洁白的大领衬衫，辅以淡紫色的超大蝴蝶结与jk短裙，裸露的双腿青春标致，每一个老色批在看过之后都会感叹她的未来可期。
爱珂踢踏着白底粉身的运动鞋，洁白的泡泡袜随风鼓动，搭配着全身偏小龄的jk穿搭风格，一种尚未完全蜕变为青春的可爱清纯跃然于眼前。
林书文放好头盔，一边宠溺地摸着爱珂遮挡双角的白猫耳头饰，一边帮她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那是他精心选择的发型，前端扫过右眼的浓密刘海与遮耳垂发，中段与猫耳对称的及肩双马尾，以及后段如浪奔涌的及腰长发。
如果此刻爱珂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吸吮着，这身装扮将会完成绝杀，可惜买不得。
因为这个不懂穿搭的男人根本没这个意识！
“记得我刚才的要求了吗？”
“嗯！要对崔妈妈好，但不能告诉她文就是她的儿子，要听她的话，还要听云落烟姐姐的话，还有还有，在基地外面不要叫文，要叫“风”。”
“真棒！那我们回家吧？”
“wen……风！抱我！”
爱珂适时地撒起了娇，风辉（林书文）顺从地抬起双臂，将她单手抱在怀里，走向了房屋的大门。
“来了来了！都说了我们家不买……er……孩子你回来了！！！哎呦哎呦……你终于回来了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哎呦呦……”
崔妈妈围着围裙，按耐不住激动地她关切地对着风辉上瞧下看，眼睛里满是喜悦与安心。
“抱歉让你操心了崔妈妈，我们先进屋吧？”
风辉揉了两下鼻子，开始转移逐渐煽情起来的气氛，他抱着爱珂，快步走进了一楼客厅，背朝着仍在门口捂胸的崔蝶，悄悄地揉了几
下双眼。
“风……”
“来，爱珂！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突然将声音抬高了数倍，风辉高扬着头，将怀里的爱珂放到地上，拉着她的手，转身看向了跟上来的崔蝶。
“崔妈，这是林爱珂，平时叫她爱珂就好，是我比亲人还要亲的存在，以后，她就会住在我们家，一楼那个挨着莫月的房间你有空收拾一下，爱珂暂时会跟我住一个房间。”
“好，好，来爱珂~让妈妈好好看看……”
“崔……崔妈妈好……”
“唉~唉~多好个孩子你看看！”
一楼连廊口，早已站在那里的莫月和云落烟静静地看着和其乐融融地三人，都不忍心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欢愉。
“对了，爱珂小宝贝你喜欢吃啥？崔妈今晚给你做一顿好的！”
“我……风……”
爱珂依旧缩在风辉的侧后方，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红眼睛望着高处望过来的温柔双眸。
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爱珂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一会儿我跟落烟出去买点肉，崔妈你准备一下烧烤架，今晚我们烤肉吃！”
“好！我这就去准备！”
那是莫月许久未见的欢快脚步，眼前的后妈手舞足蹈，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与喜悦让她深深地感觉到一种温暖。
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转头迎上了风辉的视线。
“最近怎么样？”
“还好。”
“哎呦我跟你说！小月她啊！又考了全校第一！”
“是嘛！”
“是啊是啊！而且，小月已经被卧龙省唯一一所重点大学提前录取了！”
刚进厨房的崔妈妈小跑着挽住了莫月的手臂，将她拉到风辉面前，满脸自豪地夸耀着。
“唉哟！那确实要庆祝一下啊！一会儿莫月你也跟着我们去，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
“不用啦……我们已经麻烦了风辉哥哥你这么多，哪还有脸……”
莫月连连摆手，但在看到风辉那双猩红的瞳孔时，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没有必要。
在那天知晓了这个与哥哥共事男人的真面目后，她唯一确认的事情，就是自己在他的决定面前没有反抗的资格。
但，那些事情自己也大多不需要反抗。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落烟，你和莫月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上街转转，爱珂，你就留在家里，保护好崔妈和家，等我们回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叮咚！”
几乎是踏着爱珂话语的落点，清脆地门铃声突然响起，风辉将爱珂交付给云落烟和莫月，自己朝着房门缓步走去，三秒钟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情。
“有段时间没见了吧。”
“对，好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门扉大开，背着电脑包的技术宅汪琦源在门前抖着双腿。
“进来吧。”
“嗯……”
风辉关上了房门，转身向屋子里的众人介绍到：
“汪琦源，目前是刘锦航公司的高级工程师，也是我的好兄弟。”
“兄弟，吗……”
汪琦源转过头，看着拉着自己介绍的风辉，曾经在虚山的记忆闪过他的脑海，再到天都时那段紧张刺激的日子，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之间真的，是一段孽缘啊……
自己因为怕麻烦一直躲着他，也许做的真有些不够意思。
“在我家里过夜吗？”
擦了擦果盘里的苹果，风辉将其递给了仍在对面沙发上缩脖子的汪琦源。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希望多待几天，因为……”
“嗯。”
风辉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随机拿起一个苹果，像个普通人一样削着果皮。
“锦航那边出事了？”
“没，主要是有人找上我了，以前神州银客的那些人。”
“找你干嘛？招安？”
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小块，风辉温柔地拿起叉子，将其一块一块地喂给仍黏在自己腿上的爱珂。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你是知道我的，我怕麻烦，而且我师傅他也没出山，所以我就不愿意过去，但，他们开始拿神州国政府压我……”
汪琦源攥紧了手里的苹果，似乎发泄一般地狠咬了一口。
风辉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高声呼唤着云落烟：
“落烟！”
“我在！”
厨房里忙碌的崔妈探出头，看着小跑向风辉的云落烟。
“你带着莫月和崔妈去街上买肉，我和源子他有些事情要聊，记得帮莫月看看礼物！”
“好！”
温柔地拍了拍云落烟的脑袋，风辉歉意地说道：
“抱歉，等这边忙完我会和你多聊聊的。”
“嗯，没事的，我理解你。”
看着贤良的云落烟，风辉满目柔情，单臂抱了一下不到一米六的她。
“去吧。”
“嗯。”
不再废话，重新坐回杀发的风辉看着三人开门离开的身影，重新恢复到了严肃的神情。
“你是说，他们拿神州国政府压你？”
“对，东子他，说上面已经知道了我帮你们骇入“卫国炮”的事情，也严令五申说必须要我加入到这个新生的神州银客组织里。”
“但一开始，你骇入“卫国炮”，不就是神州国的决定吗？包括你和神州银客的其他人。”
林书文发现了矛盾点。
“对，但关键在于，我帮你们。原本来虚山是神州国政府要求我尽量在不损害神州国利益的前提下，把“卫国炮”搞定。”
“可是你进入虚山后，就必须要依靠我们，而且必须要用到起到关键作用的玖八的力量，而且“影杀”这边也有人知情，而“卫国炮”最终的结局是被炸毁。”
这是一个陷阱，神州国政府的人在知道“影杀”有知情者的前提下依然派遣汪琦源来到这里，还下达了这样明显矛盾的要求。
很明显，就是要让汪琦源这个top级别的大黑客亲手给自己制造把柄，让他没有理由拒绝之后神州国政府提出的一些条件。
在汪琦源和神州银客们出于信念接下这个任务之后，他们就已经落入了这个当权者们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
“他们说，为了国家安全考虑，所有的知情人都必须得到有效的控制，东子说师傅他已经提前跑到了国外，其他人也在政府的高压下自愿加入了新组建的神州银客，只剩下我，他们说，虽然政府不介入这次新州市势力洗牌，但他们完全可以动刘家。”
汪琦源双手抱头，完全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模样，而风辉也神色凝重地看着爱珂学削苹果的身影。
“我太天真了，我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懂事，就能全身而退，之后一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尽管我说了很多遍，甚至当场写保证书他们也不信不要，摆明了一种态度，要么我加入这个新的神州银客，要么我一边连累其他人，一边躲躲藏藏。”
“他们待遇不好吗？”
“一个月工资十万起步，不仅是这些，在其他地方神州国政府给的待遇都很良心甚至溺爱，但那些工作凭借东子他们完全可以做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拉我去。”
汪琦源终于不再缩着脖子，开始出现十分明显的大幅度动作。
“我都说了，我只想过平静地生活，我也不会惹事，更不可能泄露机密，平时接活也不接攻击性的活计，我只想做一个师傅希望我做的真正的黑客，但！”
“你要知道源子，人类这种生命，对一切可以染指的诱人的力量，都会产生贪婪与占有欲，他们或许会放走一只凶猛的老虎，但必须要将它关在一个“笼子”里。当然，不能让老虎知道自己在“笼子”里。”
“我能理解，但我想知道“影杀”这边的……”
风辉挑了下眉毛有些诧异汪琦源的话语，但随后，汪琦源很快补充了一句：
“我只是问问……”
“源子，你理解的自由是什么？”
“哪怕是在一个大点的笼子里，也能在足够的空间里去做不被干涉的事情。”
“你看的很透彻。”
“这是师傅教我的，就跟随机数一样，它总要有一个范围逻辑。”
风辉接过爱珂双手捧过来的苹果，双手发力，竖着将其一分为二，递还给了爱珂一半。
“既然东子神这些人完全能胜任神州国政府的工作，那不就约等于你有足够的空间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吗？”
“师父说过，所谓的黑客，就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存在，躬耕于黑暗，以自己心目中的标杆去行动，这杆秤，必须自己去评判，而不是被其他存在定义。”
“森莱恩，不愧是带出了神州银客这样传奇队伍的男人啊……”
“所以你能做到吗？”
汪琦源放下了手里的苹果核，直接将话题推入到了最终的问答。
“神州国政府或者是“影杀”，这两个组织我都不想要加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只有坐牢或者死去这两个选项，我分析了一个怪物，我觉得，我或许可以去试着接触他，寻求他的庇护。”
“这个怪物隶属于“影杀”。”
“那只是表象，那个怪物只有在必要的时刻，才会使用自己的身份，包括“影杀”顶级特工，“獬豸”小队队长，护国神兽，神州玄影，甚至是……”
汪琦源扭头看向了风辉，吐出了让他全身一震的称呼：
“黑山羊之母，莎布尼古拉斯的父亲，外神，“黑暗”。”
粘稠的黑雾在汪琦源的瞳孔中升腾，一声久远的低鸣开始在风辉的脑海中轰鸣：
“吾父！您堕落的女儿在呼唤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