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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锦衣全文阅读

作者:龙兰野人     末代锦衣txt下载     末代锦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夜战扬州城

    正当锦衣百人从巷子里围过来的时候,多铎的那位将军竟突然带人从各个青楼里窜了出来!但显然,他们脸色看起来都有些紧张,见到多铎,更是不敢抬头。那将军低头应道,“亲王,里边都……都搜过了,没……没有发现咱们的将军……”多铎看着这些有些衣衫不整的将士,脸上徒生怒气,却又不好意思在朱青面前叱骂出来。

    朱青等锦衣卫却看得明白,不由得掩鼻而笑,但是朱青却很快便回过神来,对多铎道,“别人都说锦衣卫以一当十,我不太相信,不知道亲王信还是不信呢?”朱青说得很有底气,说完便又悠然笑了起来。

    朱青的架势和锦衣卫的阵势着实让多铎等人愣了一下,但是多铎就是多铎,怕死就不会下江南了!

    “听说你接手锦衣卫后,废话越来越多,这些话对别人有用,对我多铎……哼,将士,给我上!”多铎没有再多说,他偏不信这个邪,他决定先发制人,先灭了朱青和这帮锦衣卫再说。

    又一场惨烈的巷战一触即发,但是这一次,锦衣卫没有以一当十,因为这帮清军都是刚喝过酒,甚至有的刚寻欢作乐才回来,战斗力自然大大地削弱了。往威风凛凛、杀人如麻的八旗铁骑今夜纷纷命陨烟花巷,若不是清军人多,恐怕已经杀到多铎身边。

    “亲王,不好,咱们中计了!”多铎的侍卫见状,便要劝退多铎。

    多铎连日攻城拔寨,杀人越货,史可法的大军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屈服于区区千人的锦衣卫?屈服于朱青?

    “拿我刀来!”多铎越想跃越气,越看越按捺不住,拔刀便朝朱青冲杀出去。

    本来节节败退的清军看到多铎亲自上阵,顿时士气大振,竟然反扑锦衣卫。

    双方进入新一轮的激战之中,朱青也正式和多铎交上手。

    “怪不得多尔衮放心让你独自带兵南下!”交战中,朱青感到多铎的战斗力远超其他满将。

    “哼!待本王摘下你的人头,好回盛京请功!”见士气大振,多铎的气焰也再度嚣张起来!

    “不过,想对付老子,你还得练练!”朱青怒瞪一眼,嘴角一笑,气势丝毫不减。

    两人在混军奋力拼杀,都想弄死对方,但是刀光剑影中,却是一时难分高下。

    朱青既要对付多铎,又要应付多铎身边的侍卫不时的偷袭,到底也还算扛得住,但是其他锦衣卫却是打得异常吃力,清军毕竟人多,车轮战就足以拖垮锦衣卫。

    正在锦衣卫退无可退之时,城外突然响起异常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人声呐喊,马蹄蹡蹡。一听阵势,定是大军!

    “报!西门突然杀出一支明军部队,西门已经失守,明军正往这赶来!”一名西门守卫喘着粗气奔跑来报!

    多铎一听,顿时大惊!

    “什么?有多少兵马?”多铎将朱青的双刀一挡,他的几名侍卫便替他顶了上去。

    “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数万!”那守卫连惊带喘,看来已丢了魂。

    “亲王!好汉不吃眼前亏,走吧!岳经纶他没有定数啊!”多铎身边的那位将军见状赶紧劝道。

    “是啊将军,咱们自己的兵挺多也就万余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有一名贴身侍卫劝道。

    都铎恼羞成怒,恨得咬牙启齿,正是进退两难之际,突然咔嚓两声,朱青先后将多铎身边的两名侍卫砍倒了。

    “多铎,你既然已经猜到锦衣卫求援,还敢在此与我周旋,我就留你个全尸!让你看看锦衣卫是如何挺过来的!”朱青见状,怒指都铎,挥刀便杀了过去。

    “快!保护亲王离开!”多铎身边的将军喝令一声,跟着多铎剩下的侍卫生拉硬扯将多铎拖走!朱青的面前顿时围过来几十把刀戟!那些清兵纷纷向前为多铎挡刀,多铎这才得以从混战中突围出去。

    “走!带上岳家母子,出城!”危急关头,多铎还是相当冷静,虽心有不甘,但是他已经知道眼前局势,逃命,有计划的逃命才是关键。他下令带走岳家母子,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保命牌。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一声绝望。

    “不好了!多鲁将军死了!岳家母子不见了!”

    营中的呼喊让多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此时心中有千般恨,万般不解,那个被抓的多鲁将军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还死了?甚至,自己的底牌也跑了?!

    “亲王?”身边唯一的一位将军问道。

    底牌没有了,多铎必须重选选择,重新做决定。

    可是,他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去小路!所有八旗将士从小路突围!”多铎急中生智,小路成为他最后的选择。出了小路就出了扬州城,出了扬州城,就出了锦衣卫的包围圈,或许就还有希望!

    “快!传令下去,所有人去小路!”一声令下,万余清兵簇拥着多铎逃往南门小路。

    多铎的决定是正确的,小路没有锦衣卫,也没有遇上任何阻力。因为前日已被堵死,百姓逃生无望,很快被人遗忘。

    朱青也是刚到,没有对小路引起足够的重视,所以正当所有人都觉得鞑子无路可逃的时候,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很快被反应迅速的锦衣卫抓住,继而又冲出一个女人,央求着放下孩子。

    “放开我!我要见青龙大侠!”那小孩儿拍打着抓住他的锦衣卫叫喊着。

    朱青见状,走了过去。

    “放开他。”朱青令道。

    “小孩儿,你找我?”朱青蹲下身子问道。

    “你……你就是青龙大侠吗?”小孩儿惊讶的问道。

    旁边的锦衣卫一听,都轻笑起来,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

    朱青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点点头,“对,我就是青龙。”

    “你真是青龙大侠,我们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他们杀了好多人……”小孩儿说着,突然一把扑进朱青的怀里哭了起来。

    场面顿时沉默下来。朱青轻抚着小孩儿的头安慰道,“没事儿了,青龙大侠一定把坏人都抓起来治罪的!对了,刚才你说找我?”

    小孩儿一听,突然停止哭声,着急道,“坏人跑了……他们从南门的小路跑了……”

    “什么?”朱青等人一听,脸上一惊。

    这时,那位夫人挣脱两名锦衣卫的手,朝自己的孩子冲了过来。

    “将军,我们刚从南门逃回来,鞑子从小路跑了……”

    “大姐?”这时,听闻战事停歇的陈圆圆从秦香楼里出来,看到这对母子,便一眼认出,正是白天唯一敢站出来帮助陈圆圆的那对母子!

    朱青见状,便知道情报不假,他对陈圆圆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喝令一声,“走!”说着,带领锦衣卫朝南门小路追击多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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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岳家军的救赎

    得知多铎从南门小路趁虚而逃,朱青不敢大意。此时的多铎和清军残部虽如丧家之犬,但尖牙利爪犹在,稍有不备,周边郡县恐出第二个扬州。

    然朱青率兵到达小路时,路口已是人去门空,且路口行迹未见混乱,由此可见,多铎的军队气势犹盛。

    正当朱青要带兵出城之际,南城囚营方向却突然传来呼声!

    “青龙,等等。”是阿九,她带着不到百名锦衣卫匆忙赶来,“囚营里的百姓已经全部救出,可是,史可法将军撤退时被岳经纶困住了,岳经纶说要见你!”

    “什么?”朱青等人一听,便是大惊,片刻,朱青点头道,“岳经纶这是担心自身安危,要狗急跳墙啊!”

    “将军,怎么办?”一名锦衣卫问道。

    朱青不得已只能将迈出城门的脚步收回,多铎要追,但是当务之急是缓住岳经纶,如果锦衣卫再跟三万叛军打起来,自损兵力不说,更有可能给多铎以喘息之机,甚至逃之夭夭。

    “你,快去接应老三,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岳家母子给我带到南城。我们先去南城等候,暂时稳住岳经纶!”朱青对身边的御卫吩咐道。

    所有人听后都疑惑不解,只有朱青和他的御卫心照不宣。

    “青龙,岳家母子在老三手上?怎么回事?她们不是被多铎抓了吗?”阿九率先问道。

    朱青这时只是微微一笑,“就在你安排秦香楼的其他姑娘安插到烟花巷的各个青楼时,你忘了我把老三叫到一边说话了吗?”

    朱青这一说,阿九等人这才想起。

    “可是,老三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从多铎的手上救出岳家母子?”

    “劫狱救人不一定非得自己动手杀人,也可以借刀杀人的嘛,还记得老三说的那个多鲁吗?”朱青继续道。

    “那个畜生?”

    朱青点点头,“老三便是借他之手进入清营,救出岳家母子的。”

    阿九这回想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那时我看见你塞给老三一瓶十三软筋香,原来是让她用来对付那个色狼的。”

    朱青轻笑一声,点点头,“还是老三厉害,能让多鲁相信她的话。”。

    “哎,咱们如此费尽周折地要帮助岳经纶,他倒好,投敌不说,还要绑史将军!真是狼子野心。”阿九听后,想起城门囚营一事,便心中愤愤不平。

    朱青却是轻松一笑,边赶路边说道,“这不是狼子野心,这是狗急跳墙。多铎跑了,我们来了,他这是夹在中间,难寻出路啊!”

    “难道我们真要依了他不成?”一名锦衣卫问道。

    朱青此刻却面色严肃,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徒,冷冷道,“不!朝廷容不得叛徒,锦衣卫,也容不得叛徒!”

    朱青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不敢应答。

    正在气氛凝重之时,迎面突然传来马蹄声声。

    “我来了!”人未见,声已闻。

    朱青等人翘首期盼之际,一匹黑马夺夜而出,马背上坐着一个瘦小少年,以不可挡之势率部朝前,马队来到朱青面前,骤然止步,一名锦衣卫向前牵过少年的马。

    “黑煞将军!”

    少年不用搀扶,黑披风一甩,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径直走到朱青面前,抱拳应道,“铁面门黑煞前来支援将军,敢问鞑子现在何处?”

    朱青嘴角以微笑,轻轻拍了拍黑煞的肩膀,“黑煞将军神速啊,从襄阳到扬州,少说也要七八天,你们三五天便到了!”

    “将军号令,军情紧急,耽搁不得,将军还没告诉我们鞑子现在何处呢?我方才入城,看见一片狼藉,那些杂碎想必犯下不少滔天大罪,小爷我定饶不了他!”黑煞本来就冷,现在进城又见得满城疮痍,心中自是不快。

    朱青听后,也是长叹一声,点点头,“鞑子封城五日,便屠城越货五日,把好好的扬州城变成人间炼狱,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因为我的疏忽,多铎带领万余残部已经从小道跑了。”

    “什么?!”黑煞听后,脸上大惊,“你怎么就让他给跑了呢?”

    “黑煞将军,这不怪青龙将军,实在是鞑子太过狡猾,青龙将军刚刚粉碎了多铎的两大阴谋,多铎这是……”一名锦衣卫解释道。

    还没说完,朱青便伸手制止了他。

    “那为何不追?”黑煞说着,便要带兵前去。

    不料被朱青拦住,“我们刚追到门口,才刚返回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

    “何事?”黑煞问道。

    “叛将岳经纶绑了史将军,要咱们给他一个承诺。”阿九插话道。

    黑煞打量了阿九一眼,疑惑道,“你是谁?”

    阿九被黑煞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没有应答。

    朱青解释道,“她就是长平公主。”

    朱青尽量说得平静,但是黑煞心中还是一惊,“她就是师傅让我们寻找的长平公主?”黑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朱青点点头,黑煞知情后便对阿九作揖赔礼。

    阿九却不以为然道,“算了,不必叫我公主,我可担待不起,叫我阿九就行。现在不是讨论我身世的时候,让岳经纶等久了,史将军随时有危险。”阿九说着,便头也不回地朝南城走去。

    “走吧!先稳住扬州城再说。”朱青示意道。

    “所有人听着,调转马队,朝南城进发!”黑煞一声令下,两万余人跟随朱青向南城进发。

    南城囚营,此时已经人去牢空,只有岳经纶的兵和史可法等人在营房外候着,岳经纶知道,朱青一定会到来!可是,他没有想到,朱青一下子带来那么多兵!几乎和自己的队伍不相上下。

    见到朱青等人到来,岳经纶不由得将史可法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拉,似乎这便是他的筹码。

    “岳将军,别来无恙啊?”朱青率先发生,他向前对岳经纶抱拳笑道。

    “青……青龙……你别逼我,我知道你们锦衣卫厉害,可是老子手下三万将士也不是吃素的。”岳经纶因为害怕而说得有些吞吞吐吐。

    “岳将军真会说笑,什么你们我们,咱们这些军人不都是大明的兵吗?”朱青应道。

    岳经纶却是自嘲一笑,“哼,你不用骗我了,我是一个叛将,大明是容不得叛徒的,你们锦衣卫更是不会罢手,我的妻儿没了,我也自知愧对手中这杆岳家枪,可是,我不能丢下手底下这几万兄弟,只要你答应我们出城,史将军就不会有事儿,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岳经纶激动得抖了抖手中的长枪。好一杆岳家枪啊!

    “你冷静点!”阿九突然叫道,“你妻儿没事儿!”

    “哼!你也来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多铎是一伙的!青龙,你可别被这个女人蒙骗了!”当初岳经纶投敌之时,他与阿九曾在多铎营帐见过一面,那是吴三桂派不知情的阿九前来与多铎对接之时。想来岳经纶还不知实情。

    不过朱青这会儿并不打算解释,因为这并不是重点,反而对朱青来说,如果他承认岳经纶的话,那不正要给岳经纶一个暗示:他连阿九都能原谅,那么自己是否也有机会?

    这也不失为一种心理上的缓兵之计,只要岳经纶犹豫,朱青就能争取主动时间。

    “多谢将军提醒,可是,她刚才说的话却是一点不假。”朱青又抱了抱拳应道。

    岳经纶愣住了,片刻,他才激动问道,“你是说我家人还活着?”

    朱青点点头。

    但是没见着人的岳经纶还是不敢相信。

    正在这时,人群后涌动起来。

    “将军,岳家母子带到。”青龙门镇外御卫将岳经纶的妻儿带来了!

    岳经纶看到妻儿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完全不敢相信,他之前一会儿听闻多铎逃走的时候把人质杀了,一会儿听说多铎把人质带走了……总之,关于自己的家人,没有半点好消息。

    “这不可能……”岳经纶看到眼前的一切恍然如梦。

    “经纶……”

    “爹爹……”

    “经纶,是青龙将军派人把我和儿子救出来的,经纶,鞑子已经被将军赶跑了,你不要再犯糊涂了……”岳夫人看到岳经纶将史可法绑了,便哭喊着央求道。

    岳经纶犹豫了,他的枪一点点从史可法的脖子边移开,嘴里嘀咕道,“将军,岳某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妻儿……”

    这一次,朱青没有说笑,他怒指岳经纶,“大胆岳经纶,身为大明人臣,扬州守将,竟敢弃城投敌,引狼入室,你以为只有你有家人?只有你有妻儿吗?你想想看,想想看这几天你们和鞑子犯下了多大罪孽?!屠城啊!想想这两个字,你还有脸拿着那杆岳家枪吗!”朱青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即便是军人,也是有情感的,面对扬州惨境,除了强盗,没有人不为之动容。

    朱青说着,眼睛已不觉湿润起来,身边的将士更是悲愤交加,而岳经纶的士兵个个低着头,有的突然丢掉手中的兵器,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时,营地周围陆续围上来一些人,他们是躲在家中的扬州百姓,是逃无可逃的难民,鞑子被赶跑了,他们这才赶出来。

    面对着这些曾经保护自己又伤害自己的岳家军,众怒一点点在积累,先是窃窃私语地数落,接着便是破口大骂,到后来,甚至有人开始朝岳经纶扔东西!

    “对不起……乡亲们,我岳家对不起大伙儿……”岳夫人拉着儿子给围观的百姓们下跪,或许这样能减轻岳经纶的罪孽。

    可是众怒难平,在锦衣卫不说的时候,围观百姓不断朝岳经纶扔东西。

    岳夫人爱夫心切,情愿与亲人共甘共苦,便拉着儿子来到岳经纶身边,将他围起来,帮他当落物。

    “你拿着枪对着我的时候,我仍敬你是条汉子,可是你的错尽让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替你承担,我真瞧不起你!”被绑着的史可法看着眼前这一切,对着岳经纶冷冷说道。

    岳经纶听后,突然将岳家枪用力往地上一插,随后抡起披风,将妻儿一把揽入怀中,不让落物再落到他们身上。

    “我走错了路,你们受苦了。”岳经纶说着,猝然双膝跪地。

    岳夫人见状,会心一笑,“事已至此,让我们一起承担吧,希望我们这一跪能减少乡亲们心中一丝痛楚和怨恨。”说着,一家三口相拥而跪,一起承受着来自扬州百姓的怨怒。

    “青龙?”

    “将军?”

    看到此番场景,阿九和黑煞似乎有话要说。

    朱青点点头。锦衣卫便喝令让百姓停下来。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百姓又怎会听进去!

    “砰!”不得已,朱青朝天轰了一发天罡五雷!这才将喧闹的百姓镇住。

    “够了!岳经纶有错,难道岳夫人和孩子也有错吗?大伙打起自己人到是起劲,面对鞑子却不敢吭声,想想看,白天在南门小道,你们还不如一个姑娘!”阿九恨投敌的岳经纶,但是也看不惯眼前这些欺软怕硬的百姓!她这一声怒喝,竟无人敢应答!

    场面沉寂下来,朱青迈步走向场中央。黑煞和几名锦衣卫跟随身后。

    “给史将军松绑。”朱青对身边的锦衣卫令道,又对史可法点点头,然后朝岳经纶走了过去。但是他没有面向岳经纶,他看了看矗立在地上的岳家枪,不禁伸手摸了摸。

    “好一杆岳家枪啊!可惜了,若是岳飞将军在天有灵,岂会不寒心?”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听得朱青这一声长叹,身边的岳经纶慢慢掀开披风,松开怀里的妻儿,转向朱青,突然抱拳谢罪,“末将知罪!”说着,便将双手并在一起,表示甘愿受缚。

    朱青看着岳经纶,他早已听说岳经纶掐小孩儿一事儿,便知这个男人的骨子里多少还是流淌着岳家军的热血和荣光,现在又终于认罪,也是难得的浪子回头。可是,人情归人情,军法归军法,岳经纶投敌对扬州城所犯下的罪孽不是一个磕头认罪就能抹平的。

    朱青点点头,然后平静而坚决地喝令一声,“来人,绑了!”

    “将军……”岳夫人虽有心里准备,但是听到“绑了”两个字时,还是不禁一惊。

    “你放心,你的手下若非执迷不悟,仍为大明效力,至于岳夫人和公子……”朱青顿了顿,他突然拔起插在地上的岳家枪,走到岳经纶儿子的面前,俯下身子,将岳家枪递给他。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笑道,“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重现岳家枪的荣光。”

    岳经纶和岳夫人听后,激动得相视一笑,夫妻二人双双给朱青磕头谢恩。

    朱青点点头,他心中仍是百感交集,对身边的锦衣卫点头示意,“带走吧。”

    “得令!”

    正当锦衣卫要将岳经纶押走伏法的时候,岳经纶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声,“且慢!”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朱青身边的护卫甚至已经按住刀把。

    “将军还有何话?”朱青问道。

    “将军,末将自知罪无可赦,但听闻多铎仍带着万余残部逃出扬州,末将不才,方才却听将军说起岳家枪,自惭形秽,为不辱祖上荣光,末将斗胆请命,希望将军能让末将率兵追击鞑子,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岳经纶这个请求当真是斗胆啊!将死之人,还想带兵!

    “青龙!”

    “将军!”

    久经江湖的黑煞和心思缜密的阿九都不约而同地提醒朱青。

    让一个犯了死罪的叛将带三万兵马出城,这太过冒险。

    “锵”突然,身边的史可法拔出战刀,怒指岳经纶,“居心叵测,休想!本帅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说着,当真要挥刀。

    “将军!”岳夫人突然抓着朱青的裤脚求饶。

    “等等,大帅息怒!”朱青伸手拦住了史可法的刀。附身将岳夫人扶起来。

    “将军,大帅,求求你们了,不要在孩子面前杀他……”岳夫人央求道。

    朱青对史可法点点头,将他的刀推了回去,史可法无奈,只好将刀收入刀鞘中,转过身去。

    朱青再一次走到岳经纶的儿子面前,从他手中拿过岳家枪,转身对岳经纶道,“扬州守将岳经纶听令,本将军现命你为开路先锋,随本将军征讨多铎残部,若有异心……”朱青顿了顿,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等待他说出后面的话。

    “……株连九族……”朱青平静说道。

    现场再无人敢出声,片刻后,朱青将跪地的岳经纶扶起,将岳家枪递到他手上。

    “再好好看看这杆枪吧!”朱青说着,转身返回大军中。

    “将军,你当真放心让他带兵出去?”有人仍是疑惑。

    “军令如山,违者,斩!”朱青说着,吹了一声口哨,追风马从旁处疾驰而来。

    “史将军,城中事务,暂且劳烦您多费心了!”朱青一跃上马,朝史可法抱了抱拳。

    史可法还之以礼,抱拳应道,“青龙一路当心。”

    “驾!”朱青点头,打马朝南门小路奔去。

    “先锋营!赎罪的时候到了,不想当孬种的跟老子上!”身后,一杆长枪怒起,三万将士响应。不稍片刻,先锋营便奔驰在征虏大军前头。

    “轰!”大军出城不久,扬州城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接着燃起大火,只稍片刻,城中央便火光冲天!

    “快!去秦香楼!”史可法一声令喝,带领手下冲入烟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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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1

    史可法率部冲入烟花巷一看,秦香楼已陷入一片火海,火乘风势,迅速向四周民宅商铺蔓延。

    “快!灭火救人!”史可法一声令下,迅速组织军民展开救援行动。

    好在秦香楼的老板秦香反应及时,火势尚未蔓延之时,便组织秦香楼里的人陆续撤出火海,此时秦香和小厮还有老二老三等人架着尚未伤愈的赛时迁逃出秦香楼,朝广场撤了出来。

    史可法见状赶紧迎了上去,他与赛时迁虽都倾慕秦香,但是,如此紧要关头,当同仇敌忾,讲不得半点儿女私情。

    “快!拿担架过来!”史可法招呼一声,两名手下便抬出担架接应昏迷的赛时迁。

    “多谢大人。”秦香却不忘一声答谢。

    史可法点头,指着秦香楼问道,“先不说这些,里面情况如何?为何突然起火?”

    秦香却是摇摇头,她虽然发现火情,却不知为何起火,也难怪,她一直在赛时迁的房间里陪护,怎么知道外面的情况?

    “不好!那几名满将不见了!”陈圆圆这时突然冲了出来,“纵火犯想必是多铎留在扬州的细作所为!”

    众人看如此形势,也不由得点点头,看来,到底是鞑子干的。

    “想必他们想要趁乱就走那几名将军!快,迅速封锁各个出口,全城搜查,决不能放跑任何一个鞑子!”史可法当机立断,开始全城搜查那些逃跑的满将。

    史可法原本手下还有百人左右,朱青临走时又留下三百锦衣卫帮忙,加上城中一些散兵义士,到底还是拼出个千余人的队伍,而且此时鞑子已走,百姓们也敢冒头了,一下又是全民皆兵。

    扬州城全城搜捕,五名满将虽逃出了秦香楼,却陷入更大的牢笼之中,此时已如过街老鼠,作困兽之斗。结果显而易见,不稍一炷香的时间,五名满将悉数落网,史可法面对这些双手沾满扬州百姓鲜血的鞑子头目,没有半句废话,手起刀落,扬手百姓的叫好声中悉数结果了这些人的性命,用他们的人头和鲜血祭奠那些死在他们刀口之下的亡魂。

    扬州城的鞑子细作虽然陆续被清除,但是扬州城的大伙却越烧越旺,已非人力所能控制,史可法能做的,只是组织军民搬出房屋宅院,尽可能减少生命财产的损失。

    “老天啊!这是要亡扬州吗?!”看着扬州繁华景象一点点被大伙吞噬,史可法不禁双膝跪地,仰天长啸。城中百姓见状也纷纷下跪。

    “莫非那鞑子命不该绝?常言道,穷寇莫追……”突然就有人议论开来。

    随后竟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附和,要求朝廷暂且不要追杀多铎,让扬州逃过这一劫再说。

    想来让人听了气氛,人家都屠城了,还命不该绝?

    但是,人言可畏,当时的人心和环境又由不得史可法争辩,百姓纷纷请愿,要史可法修书阻止锦衣卫追杀多铎!

    史可法看着越滚越旺的大伙,面对着周身人声鼎沸的请愿,不得已做了一个不知所言的决定,亲自出城,制止青龙!

    此时此地,史可法最大,他的决定,无人敢说,何况这是百姓的心声?

    但就在史可法将要抽身上马的时候,突然被一人伸手抓住了衣袖,“将军,不可!”

    这个虚弱但却坚决的声音发自躺在担架上的赛时迁!

    史可法和秦香等人一看,顿时愣了一下。没有人知道,赛时迁是如何醒过来的,但是,此时他仅仅地抓着史可法的衣袖,不想让他出城!

    “将军,鞑子罪恶滔天,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诛之,青龙征讨恶贼,讨的是正道!”时迁说着,突然咳出血来!想来心中对这个愚蠢的提议和决定愤懑不已。

    “看看,说错话了吧?……”

    “就是,若真是天意,那为何这火就是灭不了?……”

    ……

    围观的民众又开始对赛时迁指指点点。

    秦香和陈圆圆等姑娘看着这些人,想想为了扬州城拼杀的赛时迁等将士落得此番境地还受此番欺辱,已然心寒!但是又掂量着自己出身青楼,便不敢反唇相讥。

    “你们……!”赛时迁本就是江湖中人,率性而行,对这些人的风言冷语却是十分不快,刚想挣扎着起来斥责,不想,力不从心,又吐了一口血,平添一阵白眼和数落。

    史可法见状,便俯身安慰赛时迁,“时迁兄弟,本帅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民意难为啊。你好好歇着吧。”说着,便掰开了赛时迁的手。

    赛时迁见无能为力,只得恨恨地用拳头捶地,看着秦香心里生疼。

    “乡亲们,本帅答应你们,即刻出城找青龙!不过本帅有言在先,若是有人乘虚作乱,城中侍卫可先斩后奏!届时……”史可法临走前总还算知道安排妥当,他顿了一下,看了赛时迁一眼,继续说道,“届时由赛将军亲自监斩!”

    史可法的话让赛时迁等人多少松了一口气,也让方才那些冒头抗议的人顿时不敢作声。

    安排妥当,史可法跨上马背,带领几名侍卫,冲出城门,追寻锦衣卫而去。

    史可法离开不久,赛时迁拖着孱弱的身体组织扬州城安防工作。不由分说,当场便把方才提议的几个人抓了起来。

    细查之下,果真发现是满清的细作,混在城中图谋闹事!

    “斩!”赛时迁虚弱但是扔监斩令的手却丝毫不抖。

    横人自有横人的治法,史可法不敢做的事儿,赛时迁可下得去手,这一招杀鸡骇猴十分奏效,在扬州城兵力空虚的那一夜,除了无法扑灭的大火,整个扬州城总算没有再生事端。

    扬州城是暂时平息了,可是出了城的史可法却有些犯难了。该往哪个方向呢?其实朱青刚刚也面临着难以选择的问题。

    沿江而上是南京,多铎会二次渡江夺南京府?不太可能,因为多铎并不知道南京此时兵力空虚,他早前久攻不下才被迫迁往扬州的,这个回马枪杀得太过冒险,弄不好,南京和扬州追兵两岸夹击,清军便全军覆没。

    渡江南下镇江?这有可能,毕竟多铎已经有过两次渡江经验,而且已经控制了镇江两岸的码头,只要渡江后死守码头或者破坏码头再脱身,都能给锦衣卫造成不小的麻烦。

    但当朱青的镇外御卫准备好船舰准备渡江的时候,朱青却指向东方,沉着令道,“沿江而下!”

    “什么?青龙,你凭什么判定多铎沿江下逃?”黑煞听后觉得不可思议,身边的将士也觉得这不太可能。

    多铎虽然有两次渡江经验,但是,毕竟清军是北方草原军队,尚不熟水性,也不善水战,勉强渡江尚可,但是要沿江逃离却绝非易事。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自己不擅长的方式行事,特别是逃命。

    “凭直觉。”朱青淡淡一笑。

    但是显然这一句话并不能服众,尤其是性格倔强的黑煞。

    见黑煞等人憋着不应答,朱青笑道,“你们也许觉得多铎不会放下夺取镇江这个绝好机会而选择自己不擅长的沿江而战。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苏杭的土改已经取得显著成效,这意味着苏杭不但局势稳定,而且城防巩固,只要朝廷一声令下,随时可支援南京。多铎在江南盘桓数月,不可能摸不透这些情况,而且,从南京兵败后,多铎为何不进攻同样富庶的苏杭而选择再次渡江折回扬州?”朱青说到这儿,黑煞等人便开始思索起来,渐渐的,便开始点头赞同。

    “还有一点,大家别忘了,在经历了京师之围后,大江下游,尤其是沿海一带的匪患再度猖獗,浑水好摸鱼,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明白,多铎更不傻。当然了,我已经传书镇长此事和苏杭巡抚,一旦发现鞑子踪迹,即刻出兵协助朝廷驱虏。”朱青说着,拿出千里眼沿江望去,不再多言。

    黑煞等人听了朱青一番分析后,纷纷调转船头。

    “沿江而下,全速前进!”黑煞一声令下,锦衣卫的战舰顺水而下,追击多铎。

    锦衣卫战舰高速前进,黑煞走到朱青身边,轻声一笑,“多日不见,你的推理能力见长啊。”

    “你想更相信我刚才的推断还是相信我的直觉。”朱青反问道。

    “你的直觉。”黑煞应道。

    朱青嘴角一笑,又拿起千里眼朝前望去,点点头,“多铎不是常人。”

    说着,朱青将千里眼递给黑煞,黑煞接过一看,圆圈里出现几个移动的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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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2

    与黑煞同时举起千里眼的还有史可法,史可法出了扬州城,朝东西南三方巡视一番,随即勒了马缰,指着下游说了一句,“走,沿江而下!”说着,便带领随从连夜沿江追寻锦衣卫。毕竟多铎和锦衣卫走的都是水路,并未在岸边留下行迹,史可法这一赌,除了自己不落朱青的经验外,更多的是运气,他差一点就找船家渡江了,只因船家说看见一伙人坐铁皮柜下江了……

    这一夜,多铎逃命,朱青追多铎,史可法追朱青,水陆三军无人敢停歇片刻。

    不料凌晨时分,天色突变,风向逆转,原本顺风顺水的行船顿时逆风而行,锦衣卫的船队又刚好行至江面最窄处,速度一下慢了下来,也便是这段时间,史可法却能快马加鞭,因为他们刚刚经过驿站的时候,又换上了新的马匹。这是大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驿站了,马的质量自然是上乘的,所以,史可法的队伍的速度得以快速提高。

    兴许是天意,待到天将亮的时候,史可法的队伍已经能用肉眼看到江面上锦衣卫的船队了!

    “将军,看,是青龙将军的船队!”史可法的侍卫喊道。

    史可法并未因此停下赶马,他便快马加鞭边令道,“快!放信号弹!”

    此时锦衣卫船队已经驶出江面窄处,行至宽阔江面,而史可法的马队也已经冲出了峡谷,眼前便是平地。两支队伍只见并未有任何大的阻拦,这非常利于信息传播。

    “得令!”侍卫应道,随即从袖间掏出信号箭,朝天一拉,一颗信号弹便冲天而炸,随着火花一闪,一团浓烟炸开,一声脆响在两边山谷的传递下,朝江面传递出去。

    最先听到声响的是黑煞,他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随即警惕的摸了腰间的刀。

    “有情况!”黑煞机警道。

    朱青等人回头一看,虽然都看到远处有飘烟,但是却无人知道是何种情况。

    朱青拿起千里眼一看,应道,“不好,是史将军的信号!”

    “史将军?”黑煞疑惑,从朱青手中接过千里眼一看。

    “难道扬州城出事了?”黑煞边看边嘀咕道。

    朱青点点头,“出城之后,我确实听到扬州城传来声响了,声响不亚于天罡五雷。”

    “天罡五雷?可是,那都是专人负责的,并不是一般人能拿的。”黑煞应道。

    朱青点点头,“让船队停下来,看看史将军有何情况。”朱青不敢大意,下了停船命令。

    “是!”黑煞随即朝舵手下了指令。锦衣卫的船队渐渐缓了下来!

    “将军,他们好像停下来了!”史可法的侍卫说道。

    史可法仍在赶路,点点头,“快!快追上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等等!”

    “得令!”侍卫应道,随即扯开嗓子大喊,:青龙将军,请等一等,等一等!”

    朱青自然能听得到,却对身边的侍卫令道,“回话,就说我们在此等候。”

    “得令!”朱青的侍卫也扯开嗓子大喊起来,不过相比史可法的侍卫,朱青的侍卫可多了个扩音器,这声音传得又远又清晰,“得令,我们在此等候史将军!”

    朱青的船队停下来了,史可法的马队却不停歇,过了一会儿,果真赶了上来!

    “史将军,出什么事儿了?为何突然追来?”朱青站在船上,隔岸对史可法抱拳道。

    “青龙,出事了,这仗不能打!”史可法抱拳应道,“你们刚离开,满清的细作便在城中闹事了,那几名满将企图逃跑,已被我正法,可是扬州城却起了大火,秦香楼都烧没了!”

    “什么?秦香楼失火了?”朱青听后甚是担心,秦香楼里除了受伤的赛时迁和小厮,其他人都是女眷。

    “不过将军放心,秦香楼的人都没事儿。只是……”史可法自知此话也难以出口。

    “将军不妨直说。”

    “扬州大火不灭,城中百姓都说这鞑子命不该绝,还请将军穷寇莫追!”史可法说着,便低头对朱青抱了抱拳。

    朱青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看了黑煞一眼,两人都觉得这理由太过荒唐。

    史可法见朱青等人错愕,便又补充道,“百姓此刻聚在城中央,若是天亮后火势仍不受控制,而将军又没有回城,恐怕……”

    “真是可笑之极!”黑煞冷冷骂道,他自知百姓信鬼神,但是竟至如此地步,简直不可理喻,更无奈的是身为南京兵部尚书的史可法竟然也信以为真,连夜前来阻止锦衣卫追击鞑子!

    朱青见状,便轻言制止了黑煞,史可法毕竟是前辈,是上司,总得好好说话。

    “百姓以为这大火是天意?”朱青问道。

    史可法点点头。

    朱青也点点头,仰头望了望天,随即对在、史可法笑道,“那就请将军回去转告乡亲们,天亮后大火即停!”

    朱青说得认真,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本帅也知道那鞑子该杀,只是青龙将军如此轻言天事,糊弄百姓,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吧?”史可法以为朱青信口开河,便有意无意劝告道。

    “将军可知你们为何能追上我们?”朱青突然问道。

    “你们刚过了峡谷,船队无法迅速通过,我等换马而追,故而追上。”史可法应道。

    朱青摇摇头,“对,也不全对。其实还有一大因素,那便是变风了,我们逆风而行,大大降低了速度。”

    “这确实是天意,却不是扬州城的天意。”史可法应道。

    “不,这便是扬州城的天意。风吹云动,将军或许觉得现在此处天朗气清,不会有雨,那是因为从海面和江面上吹来的风都把**往扬州城吹去了。此时扬州正起大火,热浪升腾,四周**都汇集扬州上空,不出几个时辰,扬州便会降雨,到时,扬州大火自灭。将军以为这是不是天意?”朱青说得有模有样,史可法和黑煞等人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是锦衣卫都相信,朱青不是吹的,因为上一次他在崇祯面前这样吹的时候,第三天就下雨了!

    “此话当真?”史可法疑惑道。

    “军中无戏言,将军如若不信,末将可立军令状,带末将回扬州时,若事不符实,甘愿受罚!”朱青说着,便对史可法抱拳躬身。

    史可法思忖片刻,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青龙有些本事,本帅早有耳闻,这军令状就不必了,但若你言不符实,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啊……”

    “末将明白。”

    “不过本帅还是奉劝一句,如今这多铎已是丧家之犬,大明又和满清和好,得饶人处且绕,还望将军三思啊!”史可法仍是劝道。

    朱青听后,心中对史可法却不得不有所偏颇了,都说扬州十日,宁无一个是男儿,唯史可法一人也!现在看来……

    朱青强忍着怒气对史可法抱拳道,“谢将军提醒,不过末将也有一句话要赠予将军。”

    “何话?”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朱青正色道。

    史可法听后,顿时脸色大变,不由得昂头挺胸,点头笑道,“妙哉妙哉!将军放开去吧,扬州之事,我史某定当周全!”

    “将军?”史可法还想劝说一句,不料被史可法拦住。

    “我大明已经好久不出敢如此豪言壮语之人了!我史可法力不逮敌,推后生一把还是可以的!也是必须的!”

    “是!”史可法身边无人再言语。

    “多谢将军,青龙去也!鞑子已远去,再耽误恐怕就赶不上了!”朱青对史可法抱拳道。

    “去吧!史某回扬州等诸位凯旋!”史可法挥手令道。

    “出发!”朱青转身,挥手下令!

    “全速前进!”锦衣卫的舰队在宽阔的江面上再度前进。

    “青龙,扬州当真会有雨?江南重镇,可不是闹着玩的。”追击路上,黑煞再度来到朱青身边。

    朱青点点头,“这是科学。”

    “科学?”黑煞当然不曾听说。

    “哦,姑且叫天象吧。”朱青想想还是换了术语。

    “你是说你可以像诸葛孔明那样呼风唤雨?”黑煞越听越玄。

    “……额……就算是吧……”朱青拿下千里眼,吃惊地看着同样吃惊的黑煞。

    “报告将军!前面发现敌情!”天放亮的时候,船头上的侍卫突然惊呼一声。

    此时,身后上游突然传来天雷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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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血战沙陀湾

    天亮之后,扬州城果真顿时乌云密布,天雷滚滚,眼看就要下雨了……

    而此时的长江下游江面上,却是朗朗乾坤,然而这朗朗乾坤间却隐藏着新的危机。

    锦衣卫舰队先锋营岳经纶首先发现了敌情。

    “青龙将军,不好,多铎要变道了!”岳经纶回话道。

    “变道?”黑煞一时惊诧,“这一带并无支流,多铎如何变道?莫不是岳经纶想耍什么花招?”

    朱青没有回应,他拿钱千里眼朝前望去,淡淡说道,“确实是敌情有变,前面出现了别的船只!”

    “哦?我看看!”黑煞拿起千里眼望去,嘴角却嘀咕着,“这地方好像见过……”

    朱青向前几步,走到船头上,朝岳经纶问道,“岳将军,前方发现其他船只,你可知这是谁的地盘?”

    凭空在江面上出现大规模的船只,绝非普通渔民,朱青想到了地方势力。

    正在朱青问话之时,岳经纶身边的一名副将拿着千里眼望去,寻思道,“将军,好像是鲨鱼帮的旗号!”

    “我看看!”岳经纶没弄明白,不敢回话,亲自接过千里眼仔细观察一番,边看边点点头,“没错,就是鲨鱼帮!没想到沙老大把生意做到沙陀湾这边来了!”

    岳经纶弄清情况后,转身朝朱青回话,“青龙将军,是江口的海盗势力鲨鱼帮,不知怎地竟然出现在这里!”

    “鲨鱼帮?”黑煞似乎记起什么,“沙老大一向以海为生,什么时候跑到江面上做生意了?”

    “看来近段时间海上不太平啊!”朱青寻思着,“且不管事出何因,你跟鲨鱼帮打过交道,这次情况有何应对之策?”

    黑煞听后摇摇头,“之前朝廷一直打压沿海匪患,鲨鱼帮对朝廷恨之入骨,想要让他们袖手旁观,难……”

    岳经纶似乎看得出朱青的顾虑,主动应道,“将军,早年末将曾跟沙老大打过交道,有过交情,何不让末将一试?”

    朱青等人一听,先是心中一迟疑,然后朱青寻思着点点头,应道,“甚好!岳将军的名望在江南一带也是如雷贯耳,想必能镇他一镇,那就劳烦将军开路了!”

    “末将得令!”岳经纶抱拳领命。岳经纶说着,随即转身挥旗前进。

    “跟紧他们!”黑煞不忘叮嘱舵手一声。

    锦衣卫舰队如猛龙过江,直扑沙陀湾。

    此时的沙陀湾,一场交易正在进行着。

    多铎的船队慢慢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面前横着一排帆船,每条帆船上都挂着一面大旗,大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鲨”字,中间最大的那艘帆船船头更是挂着一幅骨架,竟是鲨鱼的骨架!从阵势来看,确是鲨鱼帮无疑。

    “大清豫亲王多铎拜见鲨鱼帮帮主沙老大!”多铎亲自走上船头,朝鲨鱼帮的头船抱拳叫道。

    过了一会儿,鲨鱼帮的船上并无反应。

    “小小边匪,如此自大!”多铎身边的将军见不得多铎降低身份去求人还不待见,怒骂着将要拔刀。

    “放肆!这是沙老大的地盘,何时轮到你撒野?”多铎不假思索,冲着他的将军便掴了一掌,边打还便加大了声音,好让鲨鱼帮船上的人能听到。

    那将军被打得哑口无言,只好讪讪后退。

    多铎这出苦肉计果真见效,片刻之后,鲨鱼帮的头船上果然想起了拍掌声,继而传来粗犷的笑声,“哈哈哈!好!不愧是亲王!打人都这么狠,听得我沙老大这都心疼了!”

    随着这一声朗笑,一个大汉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走上船头,这大汉披着貂裘大衣,头上戴着一顶皮帽,很少有人能看出,这帽子用的是鲨鱼皮!大汉手中把玩着一只玩物,细看之下,竟是鲨齿!

    不用说,这位便是名震江海一带的鲨鱼帮帮主沙老大!

    “沙老大气势非凡,如过江猛龙,果真名不虚传!”多铎见到沙老大终于现身,便再作揖捧道。

    “哈哈哈!你们满人说中原人虚伪,我看也是彼此彼此吧?我沙老大性沙,我伙人叫鲨鱼帮,我们奉的是鲨鱼,何来猛龙啊?”沙老大痞性十足,似乎并不把多铎放在眼里,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多铎再厉害,现如今到了他沙老大的地盘,还能翻出多大的浪?

    多铎没想到沙老大上来就给自己当头一棒,说得多铎身边的人都气得咬牙切齿。

    正在多铎尴尬之时,沙老大身边突然走出一人,对沙老大毕恭毕敬道,“大哥,人家毕竟是亲王,大家都是谈买卖的,何必难为人家,咱么可收了定金的。”

    说话的是鲨鱼帮的二当家浪里蛟,不过他的真名叫刘宗义,是刘宗敏的堂弟!多铎和鲨鱼帮的这笔生意就是他牵的头。

    鲨鱼帮虽然沙老大说了算,但是,二当家既然说话了,沙老大也不好不买自家兄弟面子。听了浪里蛟的劝说后,沙老大清了清嗓子,朝都铎抱拳笑道,“那个,咱就不讨论他是龙还是鲨了,既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说白了,我和我的兄弟只认钱。亲王,明白我的意思?”

    多铎听后便笑了笑,他就担心沙老大糊弄不说话,现在他既然开口要钱,那太好办了,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何况对于在扬州城劫得满钵满盘的多铎呢?

    可是还没等多铎开口,他身边的将军又忍不住插话了,“怎么?买路钱不是付过了吗?怎么还想要?你们讲不讲规矩啊?”

    那将军话音未落,多铎便闭眼咬牙,恨不得再掴他一掌。果不其然,话刚说完,鲨鱼帮的人顿时哄笑起来,整得那将军惊得是云里雾里。

    众人笑罢,沙老大突然飞出一镖,“嗖”的一声,从多铎和那将军的中间穿过,“咚”的一声闷响,插在他们身后的船桅上。着实让多铎身边吓出一声冷汗。

    “保护亲王!”那将军惊吓之余,竟还懂得拔刀向前。

    “够了!都给我退下!还嫌不够丢人?!”多铎突然喝了一声,他知道鲨鱼帮的人现在看自己和这帮手下就像看猴戏一样。

    “还是亲王懂得规矩。小子嘿,爷爷实话告诉你,你们之前给的那些钱只是定金,是见面礼,要想全须全眼的从沙陀湾过去,还得另付,明白吗?这才是规矩!”沙老大指着多铎身边的将军笑道,话却是说给多铎听的。

    多铎不经意瞥了沙老大身边的浪里蛟一眼,浪里蛟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下多铎便心中有数了!他对沙老大抱了抱拳,笑道,“本王管教不严,让沙老大见笑了。入乡随俗,沙陀湾是沙老大的地盘,当然按照沙老大的规矩办,买路财,本王这就奉上!”多铎说着,便朝身边的将军挥了挥手,点头示意。

    “可是将军……”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照我说的做!”多铎轻声喝道。

    “遵命!”那将军只好去办。

    不一会儿,清军便将几口大箱子抬上甲板,多铎示意之下,清兵逐一将箱子打开,一时间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在骄阳的照射下熠熠夺目。看得鲨鱼帮的人目瞪口呆。

    多铎见状,嘴角一笑,却淡淡说道,“这里加起来折合黄金也就五十万两左右,不知道能否让沙老大挪挪脚?”

    沙老大本想吓多铎个二三十万两,没想到一下给了五十万两,而且还是黄金价,着实让他顿了一下。

    “大哥?”二当家浪里蛟轻轻拍了一下,沙老大这才回过神来。看来,这些年江洋大盗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回过神的沙老大过镇定道,“额,这个……这个嘛……”说着,他朝浪里蛟看来一眼,假装问道,“老二,你说亲王这够诚意了吧?”

    浪里蛟赶紧附和道,“够诚意够诚意……”

    沙老大点点头,“嗯,大哥我也觉得够诚意了,走江湖嘛,谁没个难处的时候?这样吧……”沙老大突然提高嗓门对多铎道,“亲王,咱二当家和兄弟们都觉得亲王够诚意,待我的兄弟们把箱子吊上来,我沙老大恭送亲王出沙陀湾,如何?”

    多铎一听,且抱拳致谢,“本王荣幸之极。不过……”

    “怎地?亲王好像不太愿意?”沙老大以为多铎担心自己使诈。

    “非也。”多铎赔笑道,“其实本王还有一桩买卖,不知道沙老大和鲨鱼帮的诸位兄弟是否愿意接啊?”

    “哦?什么买卖?亲王出手如此大方,可是难得的主顾啊,且说来听听,咱鲨鱼帮除了朝廷,就是跟钱过不去了,是不是啊兄弟们?哈哈哈!”沙老大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多铎听后,面色突然便沉了下来,冷冷笑道,“这买卖正是与你们朝廷有关。”

    沙老大一听,顿时止住了笑声,继而扬手制止了船上其他人的笑声。

    “怎么说?”沙老大问道。

    多铎轻笑一声,“看来沙老大还是很感兴趣,好气魄。”

    “没办法,我们鲨鱼帮就爱钱!”沙老大把玩着手里的鲨齿漫不经心道,想必鲨鱼帮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尤其是在大明朝廷经历动荡之后,这些悍匪又看到了抬头的希望,否则也不敢公然进驻内河。

    多铎听后很是满意,他现在就是不差钱!

    “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想必沙老大也有所耳闻,我们攻打南京失败了,而且现如今我大清和你们朝廷已经和解,我们就像回家。可谁知这锦衣卫他不讲道理啊,非要致我们于死地。沙老大不信可以看!他们死死地跟着我们,这是要赶紧杀绝啊!我们这是山高皇帝远,叫天天不应啊。所以,多铎还请沙老大看着江湖道义面子山,帮我这一次,只要沙老大能帮我挡一挡追兵,我愿付双倍的价钱,如何?!”多铎装腔作势,搬弄是非,说一套是一套。

    “大哥,这锦衣卫向来就跟咱们过不去,这是咱们的地盘,何不……?”二当家浪里蛟这会儿又在耳边怂恿。

    沙老大一把抓瞎鲨鱼帽,挠了挠头,嘀咕道,“按说朝廷这也有些不仗义了。都谈和了还不让人家走。这锦衣卫打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看怎么打……”

    “这么说,您答应了?”浪里蛟顿时有些喜出望外。

    “锦衣卫可不是好惹的,这价钱……”沙老大故意嘀咕道。

    “哦,价钱好商量,我再加双倍,二百两,如何?”多铎隐约听到了沙老大故意放出的信息,便迎合上去说道。

    “啪!”沙老大突然一拍围栏,大声应道,“好!外加二百两,总共二百五十两!拉货上船,你们走人,剩下的交给我们!”沙老大这是求财心切啊,心知硬抢这帮鞑子,还得够呛,而且保不准让锦衣卫坐收渔利。还不如拿下几百两黄金,假装打一打在跑,赚个利索。于是,也就见好就收了。

    多铎见沙老大答应如此爽快,心中也有所提防。他抱拳应道,“沙老大果然爽快,不过,这是沙陀湾,是你沙老大的地盘,我可不太熟,要不这样,先交一百两的定金,待我出了沙陀湾,再把剩下的留下?”

    这是一个条件,沙老大知道多铎不是傻子,这点后路还是想到的。但是他却没有及时应答。

    “据我所知,这一带都是你们鲨鱼帮的地盘,如果食言,对我可没什么好处,但是只要沙老大答应给我一个安心,等我出了沙陀湾,沙老大再差人来接剩下的金银珠宝,对沙老大也没什么坏处。”多铎连鲨鱼帮的交接方式都想好了,目的就是为了打消沙老大的顾虑。

    沙老大一听,点点头,应道,“也罢,既然合作,总得实买实卖。我答应你!不过,先搬一百五十两,搬箱吧!”

    “好,一百五十就一百五十,多谢沙老大!”多铎抱拳道,随即下令手下将五口大箱子搬上甲板,这便是多铎说定金了!

    这一百五十两办起来确实不快,多铎往后一看,便对沙老大道,“锦衣卫步步逼近,这箱子已经上提,不知沙老大能否网开一面,暂且让我们的船队先过去?”

    “大哥,还有不到五十里。”浪里蛟说着,将千里眼递给沙老大。

    “这次来的挺快啊!”沙老大边看边嘀咕着。

    “那……先放行?”浪里蛟试探道。

    “先等等。”沙老大扬手制止,还在观察。

    这让多铎和浪里蛟开始有些揪心。多铎不停地在给浪里蛟使眼色,给他示意和压力。

    浪里蛟不得已又在沙老大耳边催促道,“大哥,这沙陀湾这么窄,咱们这么多船挤在这里,万一锦衣卫真追上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沙老大边看边轻笑道,“什么锦衣卫,不过是几条破船。放行!让他们走,这点官兵还不够我鲨鱼帮的兄弟们打牙祭呢!”沙老大说着,拿下千里眼,对浪里蛟挥手笑道。想来他看到的是岳经纶的先锋营,而岳经纶又是戴罪之人,自然连旗号都不敢打。所以这会儿锦衣卫的先锋营在沙老大的眼里不过是几条船。

    浪里蛟和多铎一听,心中大喜。

    随着浪里蛟一声喝令,“放行!”鲨鱼帮的船队缓缓地往江河两岸移开,将中间的过道让给多铎的船队。

    “多谢沙老大和鲨鱼帮的诸位兄弟了!”多铎兴奋抱拳左右笑道。

    “别整这些没用的,到了湾口,别忘将箱子准备好,我会派人去取,千万别跟我耍花招,否则我保证你们出不了沙陀湾!”沙老大虽也抱拳相劝,但是语气却是颇为威胁,干他们这一行的,不给点颜色,是没办法混的!

    “放心!规矩我懂,后会有期!”多铎说着,再拜一拳,随即扬手一挥,“出发!”

    多铎船队在鲨鱼帮的开道下缓缓进入沙陀湾。

    “不好!沙老大放行了,多铎要跑了!”岳经纶对朱青报告道。

    “快!放警示弹,吹警示号!”黑煞下令道,这是锦衣卫的常规操作了。此举相当于警察示警,给歹徒以警告震慑之威。

    “晚了,多铎想必已经跟沙老大谈好价钱,我们可能会遇到更大的麻烦。”朱青端着千里眼嘀咕道。

    “快,先锋营让开!你们几个,我跟上青龙号!”朱青当即立断,青龙号是这支锦衣卫船队里速度最快的战舰。

    岳经纶只能让出一条道,朱青和黑煞等人率领数百名锦衣卫精锐乘坐青龙号冲刺而出。迅速朝沙陀湾驶去。

    “什么?朝廷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船?”沙老大看着千里眼里的情景,顿时大吃一惊。

    “沙老大!让开!”随着朱青拿着扩音呐喊,扬手一挥,沙老大等人赶紧慌忙趴下。

    “轰!”一枚火炮从青龙号上喷射出来,穿越鲨鱼帮的船队,直朝多铎船队的尾巴就是一轰!炮响瞬间震动整个沙陀湾!

    刚刚冲过鲨鱼帮封锁的多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船队的尾巴已经被朱青轰掉了。

    “快!全速前进!刘宗义,给我顶住,顶住!”多铎慌忙应对,一面催促船队加速,一面转身朝身后的鲨鱼帮喊话!这里是江面,不是大草原,多铎和清军不由得心中大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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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岳经纶的救赎

    晌午时分,经历一场血雨腥风的沙陀湾逐渐平静下来,十几艘大船横亘在江面上,船上堆满尸体,周围江水一片血红,江心的血水更是红得发黑。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明朝将士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拼杀终于全歼多铎残部,为扬州死难百姓报仇雪恨。

    然而,明朝军队,尤其是岳经纶所部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跟随岳经纶出城驱虏的两万余人最后剩下不到万人,主将岳经纶更是身负重伤,命在旦夕。

    “将军!”

    “岳老弟!”

    岳经纶倒下了,他的将士和结拜大哥沙老大围在他的身边,看着血肉模糊的岳经纶奄奄一息,手足无措。

    朱青和黑煞走了过去,扒开人群冲到岳经纶身边。

    岳经纶躺在甲板上,身重数刀,满身淌血,嘴里的血还在随着他的呼吸不断往外涌上来。他的眼睛瞪的圆大,望着乌云散去的天空,努力的抽动着痉挛的嘴角,吃力的笑了一笑,手里一杆岳家枪枪口还滴着血,他的手紧紧握着,生怕弄丢了自己的宝贝。

    “快!散开,拿金创药来!”朱青着急地将岳经纶扶坐起来,匆忙从黑煞手中接过锦衣卫特制的金创药,但是看着岳经纶身上的窟窿,不知该放哪一处。

    朱青看着怀里这位曾经背叛他的国家和人民的将军,脸色顿时变得惊慌,他的鼻子一酸,眼睛突然开始有些模糊。

    “别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这是我们锦衣卫最厉害的金创药……”朱青边说着便用颤抖的手给岳经纶放药,可是,岳经纶身上的伤实在太多,朱青放完一瓶又一瓶,不断跟黑煞伸手拿药,“拿来……”

    “再来……”

    “再来一瓶……”

    直到他第七次伸手的时候,却是空手而归。

    “没……没药了……”黑煞应道。这个少年杀手,杀过无数人,见过多少生离死别,从来都是无动于衷,但是现在他看着朱青抱着奄奄一息的岳经纶惊慌失措的时候,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岳家军,锦衣卫就会损失惨重,如果不是岳家军,鞑子就可能跑掉,继续为非作歹,如果不是岳家军……

    没有如果,浪子回头的岳家军为了洗刷汉奸骂名不惜以命相搏,以死殉国,没有人不为之动容!

    “拿来!”朱青失声大喊,他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杀了岳经纶,但是这一刻,他只能保住岳经纶的命,哪怕撑到回扬州再看他的女人和儿子最后一眼。

    黑煞知道朱青情到深处,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痛苦表情,便不觉地转过身去,周围的将士看到此番情景,即便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此刻也不禁黯然神伤。

    锦衣卫这一次出动并未带军医,这是一个仓促的决定,也是一个无奈的选择,因为,历经数日屠戮的扬州城更需要大夫。所以只带了少量日常必备药品,但是一场血战下来,药品已是供不应求,留给岳经纶的金创药已经算多了。

    迷迷糊糊听得朱青等人的对话,又朦朦胧胧地看到围在自己身边这一张张无奈的面孔,岳经纶知道这便是自己的宿命,天命难为啊!

    “自作孽……不……不可活……将……将军……别……别……怪他们,岳某已经死……死而无憾了……”岳经纶强忍着剧痛,苦笑一声,吃力地蠕动着失色而带血的嘴唇,对朱青微微笑道。

    说着说着,这血竟又越流越多。朱青赶紧帮他按住,可是,岳经纶身上的窟窿实在不少,已经用金创药止了五处,仍有几处血流不止。而且,看着岳经纶嘴里不断喷涌而出的黑血,朱青心里非常明白,岳经纶已经伤及脏腑,性命危矣。

    “岳将军……青龙……青龙对不住你!我没能好好把握战局……”朱青不禁自责道,他以为,如果能早些回援岳家军,或许岳家军的损失就不至于如此惨重。可是,当时两侧的战舰迂回之时,如果不减速避让,势必会左右相撞,很可能出现船毁人亡,更别提回援岳家军了。即便如此,朱青还是觉得应该能更好地扭转局势,如今看来,不免给人以锦衣卫利用岳家军当炮灰之嫌!

    “将……将军不必自责……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自古就是军人的荣誉……岳家军感谢将军……在生命的最后给……给我们军人的荣誉……”岳经纶艰难地说着,但是说的时候他脸上尽是笑容,如果没有受伤,他或许从没有这般觉得安心过。

    “岳老弟,你别说了!把气憋着,回家看看弟妹和大侄子!”沙老大看着求生不得的岳经纶突然哽咽起来。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谁心里都明白,这最后一口气是逃不掉的,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对,将军别说了,咱别说了,岳家军都是好样的,青龙一定上奏皇上,请下诏洗刷岳家军罪责,将功抵过……”朱青竟突然应道,这时,黑煞不禁回头。

    黑煞虽然年少,而且方才也确实为岳家军的悲壮之举动容,但是遇事还是最为冷静,朱青刚刚对岳经纶的承诺在他看来,未免太过轻率,甚至有点儿戏,圣旨岂是想下就下的?

    “青龙?”果然,黑煞轻轻碰了朱青一下,算是提醒。

    朱青却不为所动。黑煞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加以训责,虽然身为朱青的师兄,但是在战场上,黑煞从来都知道区分等级,将军就是将军,主帅就是主帅,除非他违反军纪,犯上作乱,否则没人敢挑战主将的权威,这就是军队,这就是杀手少年黑煞恪守的规矩!

    “末将……末将不求皇上赦罪,末将有罪于大明,有罪于扬州百姓……若朝廷能留下我岳家枪……百姓能偶尔想起我岳家军曾流血过……末将……也就……也就能含笑九泉……咳咳咳……”岳经纶听后,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朱青的安慰之话,但心里还是欣慰不已,他和岳家军的努力,就是为了不败祖上,不遗臭万年,就是为了家人后世不在旁人的冷眼蜚语中度日。

    见岳经纶咳得厉害,朱青不忍道,“将军放心,是非成败转头空,过眼云烟让世人说去吧。将军要保住自己身体,将士们一起回家!”

    “是啊贤弟,你就听青龙将军的吧。有什么话咱回扬州再说。”沙老大也着急劝道。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岳经纶又忍不住要留话了,“大……大哥,你我江湖结拜……几经生死各有所归,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最后再听弟弟一句劝……别……别闯江湖了,洗……洗手吧,趁着赶上青龙将军这次交情……”岳经纶说着,又转向朱青,吃力地抬手抱拳道,“将……将军,末将斗胆相求……求将军看在鲨鱼帮这次相助的份儿上……放了我家……哥哥……咳咳咳……”岳经纶连说了两大段,还没说完,这气又开始喘了。

    沙老大和朱青不禁相视一眼,两人心里都非常明白,这是一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也不能下的决定。但是看在岳经纶的面子上,两人都默默地点点头,却都不敢言明表态。

    然而岳经纶以为二人应允,信以为真,便长长舒了一口气,片刻,拿起刚放下的岳家枪吃力地递给朱青,“将……将军……,末将还有一事相托……这是我岳家最值得骄傲的东西……若是朝廷赦免末将之罪,不缴这岳家枪,请……请将军务必将他交给犬子……就像当晚将军叮嘱他的那样……重现岳家枪的荣光……咳……呜……”一说道岳家枪,想必岳经纶便心血来潮,激动不已,这会儿竟突然咳出血来。

    正当朱青点头结果岳家枪交给黑煞,劝说他好好休息的时候,岳经纶似乎还没交代完。

    “别……没用的……还是……还是让我说完吧,说完了……我也就放心走了……”岳经纶苦笑道。

    但是听到这一句话,周围的人都不禁低头哽咽起来。谁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了。

    朱青不忍打断岳经纶,不想他临死前留下太多遗憾,便强忍着哭泣点点头。

    “我……我早该听我夫人的话……我夫人一直尊崇岳家的祖训……倒是我……咳,哎……我岳经纶愧对祖上……愧对我夫人啊……但是,不怕诸位笑话……我深爱我夫人……”岳经纶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但是眼中却噙着泪花,“……她还年轻……麻烦将军转告我家夫人,如果……如果有人愿意接纳孩子……她可……可以……”这是一个男人难以启齿的话语,岳经纶也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他虽然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竟一时难以出口,说着竟哭了起来,“……我……我担心他娘儿两被人欺负……”岳经纶说着,竟然抱着朱青痛哭起来。或许,这才是这个男人最伤心最害怕的时候吧。

    朱青不知如何安慰这个重情重义的将死之人,只能也紧紧抱着他,任他在自己怀中哭泣。

    此刻江面一片寂然,死去的人已经永远沉默,活着的人或是承受着身上的伤痛或是承受着时刻失去战友的心痛,就连两岸猿声啼不住沙陀湾此刻也不曾有一只鸟叫。

    良久,当朱青缓缓松开岳经纶,帮他合上眼睛的时候,船上才传出悲怆之声。

    “贤弟啊!”沙老大失声哭喊起来……接着便是岳经纶的部下……

    锦衣卫倒还算冷,只是悄悄离开,收拾战场。

    “不好!多铎还活着!”突然,打扫战场的锦衣卫惊叫一声,顿时惊了两岸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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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海上来客

    多铎果然没死!他趁着朱青等人在替岳经纶等将士收尸的时候突然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跳江!他可能觉得与其让朱青带回去邀功还不如跳到江里喂鱼!可是他的逃跑计划没有得逞,还没爬过围栏,便被锦衣卫拖了回来。

    黑煞见状,本来看着岳经纶等将士死去就倍感悲愤,现在多铎既然没有死,而且还要逃跑!这让黑煞的愤怒和忍耐都到了极限,只见他手持岳经纶的岳家枪纵身一跃,便朝多铎刺了出去!

    “恶贼,纳命来!”听得黑煞一声怒喝,岳家枪便直刺多铎咽喉,可是还没等枪口刺入,突然“咣当”一声,被人用刀挡开,众人一看,无不吃惊,拦枪者竟是朱青!

    “青龙?为什么?”黑煞惊问。

    “既然他还活着,就先留着他!”朱青应道。

    众人一听,都大惑不解,鞑子作恶多端,多铎身为匪首,更是罪无可赦,朱青为何留他性命?难道方才朱青对岳经纶说的话都是假的?

    黑煞虽然不解,甚至还在气头上,但是就像他恪守的规矩一样,他不会当着将士们的跟朱青抬杠,他强压着心中怒火,将岳家枪收了起来,走回船上,经过朱青身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你越来越手软了,两人都没有杀死。”

    黑煞说的两人,一人是多铎,另一人便是之前的鲨鱼帮二当家浪里蛟刘宗义,当时朱青本应一刀结果了刘宗义的性命,但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只把刘宗义刺伤,然后交给鲨鱼帮自己处理,也因为朱青和沙老大大意,刘宗义才有机会反水,给岳经纶制造更大的麻烦。

    黑煞这一句,旁人无法听到,但是朱青却听得真切。也许黑煞说得没错,朱青的性子似乎变得温和了,不想当初在关外那般不择手段了,就连京城之围也用了和谈方式,他是害怕了吗?

    “哼……”朱青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喝令一声,“把多铎绑回去!”

    “得令!”两名锦衣卫领命便向前将受伤的多铎五花大绑。

    多铎哪甘受缚?挣扎着朝朱青大喊,“青龙,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老子!……”

    但是任多铎如何刺激,朱青却不为所动,他回到船上,亲自将岳经纶的尸体抱进一副临时制成的简易棺椁。然后将棺盖合上。

    “将军!郑家军已进入沙陀江。”这时,船头的侍卫突然来报。

    朱青和黑煞还有沙老大等人迎了出去。郑成功果然率领郑家军的舰队驶入沙陀湾,向江心驶来。

    “快!将江面收拾干净,迎接郑将军!”朱青令道。

    经过一场激战,沙陀湾江面一片狼藉,不收拾收拾,船只无法通过!

    “得令。”侍卫们应道,随即开始搬人挪船。

    “将军,那么多的尸体怎么办?”侍卫问道。

    “还能怎么办?掉到江里喂鱼呗!”沙老大漫不经心的开着玩笑,这就是土匪!杀人越货,毁尸灭迹,毫不含糊。

    “不行!”朱青突然喝止众手下,“看得见的都带回去,至少能让他们的家人任个尸……”朱青的声音慢慢变低,船上的人顿时又沉默点头,总得给那些家属一个念想不是?

    这一次,黑煞倒没有说朱青心慈手软,只是自顾自地咧嘴一笑,继续观察着前方郑家军的动静。

    不稍片刻,侍卫们又发现一个问题,清理到清军尸体的时候便又问道,“将军,这鞑子的也要带回去?”

    不料朱青点点头,“看得见的带回去!”

    “不是吧?青龙,自己的将士魂归故土还说得过去,可是你带鞑子的尸体回去干什么啊?是想让百姓鞭尸还是想送回盛京啊?”这一次,黑煞又想不明白了。

    朱青对着他淡淡一笑,“我看你真是狼心啊,怎么说,你这个龙玄太子也跟这些鞑子有些关系吧,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同情心?呵……”黑煞冷笑一声,“他们对我门母子赶尽杀绝的时候有没有同情心,他们十几把刀刺进岳将军身体的时候有没有同情心?刚才我是不想拆你的台,如果你非得提这事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黑煞这一次是真生气了,因为朱青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额娘,想起自己被迫害的身世!

    朱青听后便觉得自己这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了,即便黑煞确实是换上了狼心,他也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是我不对。其实,我带他们的尸体回去是别的原因。”朱青致歉道。

    将士们听到两人的谈话后都往这边看了过来,黑煞也不想让朱青下不了台,便冷冷道,“什么原因?”

    朱青走到船头,指着船下的江面叹道,“你们看,这一战死了多少人?把这江面都染红了,若是捞上来一条鱼,你们有谁敢吃这江里的鱼?”

    朱青这一问,着实把黑煞等人都问住了,有的人甚至当场就呕起来。

    “已经掉江的就不必说了,如果再把这船上的尸体丢到江里,到时候别说沙陀湾,就连整条江的下游都被污了。水经过不断地冲刷倒还干净得快,可是到时候,这江里的鱼可是吃人肉长大的!你们想想,那又会是什么后果?!”朱青说到这儿,便又更多的人呕了起来,就连依海为生的沙老大都不禁捂住了口鼻。

    “所以,这些尸体非但不能扔进江里,我还要上奏朝廷,这一带禁渔三年!当然,相关赋税要免,不能害了周边百姓啊!”朱青语重心长道。

    朱青一席话听得船上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开始默默地将鞑子的尸体也一并收拾了。

    “看来,我又误会你了。”黑煞听后,不禁嘴角一笑,两人算是和解。

    “说得好!”正在这时,郑成功率领六艘战舰的舰队来到锦衣卫舰队前,郑成功腰间别刀,身着铠甲,披着战袍,站在船头,犹如他战舰上的旗号一般,威风凛凛。

    “郑家军总算来了。青龙率众将士恭迎多时了,感谢郑将军临危支援,助我等歼灭鞑子!”朱青携黑煞等人走向船头,笑脸相迎。

    “青龙客气了,你我非但同朝为将,而且意气相投,亲如兄弟,何须这般客套?”郑成功也抱拳还礼道,想来对朱青是颇为敬重,毕竟他现在这个舰队的底子还是朱青早前送给他的。

    “好!既然郑公子爽快,那我青龙再客套就显得虚了。我本以为台海有事,害怕将军无暇北上呢。”朱青也朗笑道。

    “还不瞒朱兄,我半月前收到朱兄号令率兵北上之时,西洋确实来了一拨人马,但是相信有家父坐镇,岛上应该不会有事儿。”郑成功应道。其实半月前京师被围之时,朱青就已经传令给郑成功了,后来想必郑家父子意见相左,这才耽误了行程,京师之围解除半月了郑家军才行至长三角。估计是听得沙陀湾动静这才赶来的。

    但是朱青这时并不打算追究行军延误之过,他听到郑成功说西洋来人,便有些心里不踏实!

    “难道是荷兰人?!”朱青嘀咕道。

    “什么?”黑煞似乎听得一些,却不明白朱青说的是什么。

    朱青不敢确定,又不想这边军心未定,民心未稳又轻言祸事,免得乱了人心,所以只是轻笑一声,“没什么。”

    但是黑煞见朱青一时沉思,便知他心里有事。

    郑成功见朱青低头寻思,良久不应,便自己打破尴尬,“哦,对了,你们战况如何?”郑成功看着对面堆满尸体,便担心问道。

    这时黑煞轻轻推了朱青一下,朱青这才从荷兰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哦……这战况啊……”本来朱青想要表达胜利的喜悦,但是,为这场胜利付出的代价实在过于惨烈,而且岳经纶又以身殉国,胜利的喜悦刚到嘴边,又被清醒的朱青咽了回去,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气,“如你所见,我们为这场胜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扬州守将岳经纶将军牺牲了……”

    郑家军一看,也是沉默地点点头,现在他们似乎更加相信,朝廷能把鞑子赶出关外是多么不容易。

    “将军!有几条船已经用不了了,那么多尸体可就没法搬回去了!”这时侍卫们突然上报。

    正在朱青犯难之时,郑成功突然应了一声,“将军,我这里能装得下,要不就让我的舰队帮你们拉一把吧?”

    朱青等人听后,高兴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郑将军!”

    在郑家军的帮助下,朱青把江面上打扫干净,凡是人的,不管活人死人、也无论明军、鞑子或者海盗,都一律装船带走。

    “起锚!”随着朱青一声令下,一支近二十艘舰船的舰队沿江而上,离开沙陀湾,返回扬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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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扬州祭1

    午时三刻,锦衣卫、鲨鱼帮还有郑家军乘船离开沙陀湾,逆流而上,赶回扬州。

    在这支死人和活人一样多的船队上,丝毫让人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尽管此时已是雨过天晴,但是船上的气氛如同热浪蒸腾的江面,让人倍感沉闷。

    经过日夜的战斗,兴许将士们都累了,这会儿除了换班的舵手,其他士兵都互相倚靠在一起闭眼休息。

    几个医术生疏的军医,在给受伤的士兵们治疗,从伤情来看,这些人确实不是真正的军医,只是有些基本护理常识罢了。

    朱青倒是懂些医术,却也没有分身术,一时忙不过来,加上船上医药紧缺,朱青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是郑家军给了一些医疗补给,恐怕明军还会失去更多的人。

    从下午忙到旁晚,在郑家军军医和锦衣卫众手下的协助下,朱青总算把船上所有的伤者都看过了一遍,还能说话的基本算是保住命,说不出话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终于得喘口气的时候,朱青和黑煞附身在江边洗手,此时已经能从江面上隐约看到夜空的倒影。

    “马上就是清明了,怎么有这么亮的月亮?还真是奇怪。”朱青无意间说道。

    “兴许是为了照亮这些亡魂过奈何桥吧。”黑煞也冷冷应道。

    朱青听后一愣,不禁点了点头。

    “没想到我把兄弟们带出来,竟然把他们撂在扬州了……”沙老大也不禁感叹道。

    这一战,鲨鱼帮几乎分崩离析,他们有的人为财死,但也有的人在最后一刻选择不一样的死法,他们加入了明军,击杀鞑子!

    “你跟我们回扬州,就不怕我们把你抓起来,粉碎你们鲨鱼帮?”黑煞看着沙老大,轻笑一声,问道。

    沙老大倒是坦荡,苦笑一声,“无所谓啦,只要能送我兄弟最后一程,你们爱咋咋地……”

    沙老大说着,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岳经纶的棺椁,他没有想到,多年不见的兄弟,见面即是永别。

    “你放心,鲨鱼帮的义举我会跟史将军禀明,就是不知道他能否周全。”朱青又算是给沙老大一个承诺,他非常清楚,数月前,史可法还派兵追剿沿海的盗匪,沙老大和鲨鱼帮此次回扬州,自然不会那么轻松。

    “谢了。不过人各有命,他史可法要真想绑了我去领赏,我沙老大也不会怪你,有生之年能认识你青龙,能跟你们锦衣卫狠狠打一次鞑子,我沙老大就是死也值得了,我鲨鱼帮也不会再被世人说成只会欺负百姓的强盗了。”没想到沙老大想得还挺远,他的话自是没错,或许百年后,当人们提起鲨鱼帮,会有人记得他们这一次的义举。

    “来来来,几位将军,人生漫漫,诸位都是刀光剑影中闯过来,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英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轻言死去?我这有几坛阿里山陈酿,今晚风大,给各位驱驱寒。”正在这时,郑成功突然走上甲板,怀里抱着两坛酒,朝青龙号上的朱青等人叫了一声。

    说着,郑成功即将一坛酒往青龙号上一扔。

    黑煞眼疾手快,向前一步,伸手便将酒坛稳稳接了过来!

    “别忘了分给醒着的兄弟一口气,晚上天凉。”朱青叮嘱道。

    黑煞点头,将要把酒传下去,不料被郑成功劝阻,“哎,且慢,我这儿还有几坛。”说着便转身对身边的将士吩咐道,“去,把酒都拿上来,分给对面的兄弟们喝,让大伙儿也暖和暖和。”

    “遵命!”

    不一会儿,郑成功的船头上便摆了十几坛子酒,朱青等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将军真是海量,随军都不忘带家乡的佳酿。”

    “不瞒将军,这阿里山陈酿确实是我郑家军的宝贝,只要能喝上一口,不管多难打的仗都使得上劲儿,不管走多远,都记得家乡的路。”郑成功说着,不禁有些动情。待到他说完,也没人插一句嘴,郑成功便自嘲道,“这酒还没喝呢,我就开始说胡话了,让诸位奸笑了。”

    “将军真乃性情中人,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来人啊,拿碗来!”朱青突然喝道。

    手下很快便拿出一套碗来,可是碗却是不够,“将军,不够分啊!”

    侍卫话刚说完,他身边一名壮汉便一把夺过酒坛子,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喝酒嘛,用什么碗?一人一口轮着喝不就行了?”说着便要仰头喝,这时朱青却突然叫了一声。

    “慢!”朱青说着,便从身边的侍卫拿过一只碗,对着那汉子说道,“咱们是可以轮着喝,可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呢?”

    朱青这一说,众人便沉静下来。汉子身边的人便指责他太过鲁莽。

    片刻,朱青对大伙说道,“兄弟们,这是咱们打下沙陀湾喝的第一场酒,本来还有很多兄弟给我们在一起高兴的喝酒庆祝,可是,现在他们不在了,但是这酒却不能落下!咱们不能光顾着自己喝,咱还得让死去的兄弟们一起喝,要知道,他们回去的路可比咱们的冷多了呀……”朱青动情地说着,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那汉子更是拿着酒坛子低头不语。

    说情说完,往碗里到了一碗酒,然后走到围栏边上,“将士们,手中有碗的都给我端起来,咱们先敬那些死去的兄弟!”

    朱青说着,众将士便纷纷倒起酒来,对面的郑成功也吩咐郑家军倒上酒一起祭拜,

    “大明的勇士们,喝了这碗酒,跟我们回家,到了扬州,乡亲们备好庆功酒等着大伙儿呢!过桥的时候前往别走丢了,下辈子咱还一起打鞑子!干!”朱青举碗大呼一声,随即朝海一拜,将碗中美酒洒入江中。

    众人一看,纷纷跟随倒酒祭奠那些死去的将士。

    那汉子将要到坛中酒,不料被黑煞拦住,轻声道,“哎,差不多可以了,心意比什么都重要,活着人还要喝呢!”

    朱青听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若是平时,酒足粮多,朱青到不会吝啬碗里一滴酒,因为相比于将士们在战场上洒的热血,这点酒算不得什么。但是这种情况,朱青没有苛责,何况这就是郑成功赠送的,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都洒到江里吧?何况黑煞说得在理,活着的人还要喝呢,逆流而上,夜路漫漫,江山风大,将士们又多身负重伤,有一口酒暖身就多一份生还的几率,这个道理朱青不会不明白。

    为不至于黑煞难堪,朱青很快又倒了一碗酒,高呼道,“来!为活着!干了!”

    “干!”沙老大等人也大声吆喝起来,众人纷纷端起酒喝了下去,没有碗的也相互传递着坛子灌上一两口。

    朱青看着将士们喝酒的劲,脸上着实放松许多,只要能动,就有可能挺过去。

    “怎么样?酒这东西,有时候比麻沸散和金创药都管用。”郑成功对着朱青举了举杯,笑了笑。

    “多谢将军!”朱青举杯同饮,以表谢意。

    郑成功这十几坛酒可谓血中送炭,特别是给又冷又痛的伤兵一剂良药,让他们身上的血液在虚弱的情况得以更好的循环,甚至还能减轻伤兵的痛感。

    这一场更像是祭奠的庆功酒伴随着船上的将士度过疼痛而又寒冷的一夜。

    就连身负重伤的多铎也忍不住想要喝上一两口!

    可是,黑煞岂能答应?黑煞现在恨不得一刀杀了多铎,因为当年就是多尔衮和大玉儿派多铎迫害追杀他们母子二人的,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黑煞听到多铎的呻吟声的时候,非但没有给他酒喝,而且还面不改色地往他伤口上倒酒!这倒酒好比撒盐啊,又疼又辣,令号称草原铁汉的多铎也不禁哇哇大叫起来。

    朱青见状,这才走过去劝阻!

    “将死之人,你还跟他这般较劲,这是何苦呢?”朱青说着,将黑煞手中的酒坛子一把夺下,递给身边的侍卫,便扶着黑煞的肩膀劝他离开。

    “我一见到他,就想起我娘死去的样子……”黑煞不禁失声道。这么多年,他被杀风一步步培养成一名绝世杀手,心中早已是冷血,只有母亲这个称呼能偶尔唤起他的慈悲,但往往也伴随着更深的仇恨。直到,遇见了朱青,遇见了他的姑姑,爱新觉罗?宁儿……

    将黑煞劝走后,朱青转身来到多铎身边,他从侍卫手中接过酒坛子,然后将侍卫支开。

    “你为何不杀我?”多铎仍不住地呻吟,冷冷地瞪着朱青。

    朱青冷笑一声,蹲下身子,“因为有人比我更想要你的命!”

    “谁?”多铎惊道。

    “扬州百姓!”朱青一字一顿地对多铎说道,他在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心中的悲愤尽显无疑。

    多铎听后,却是一阵惊怕。他知道,这个答案意味着什么。

    “不!你现在就杀了我!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多铎因恐惧而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算是最痛苦的状态了吧!

    “我说过,现在还不能让你死!”朱青看着多铎的惊慌,冷冷笑道,多铎下场,完全是他自己的贪心、残忍和狂妄造成的!他早就收到了多尔衮的守兵指令,只是不甘心就这样出关,不甘心看着满清与垂涎已久的中原在此失之交臂。

    “哼!事已至此,我多铎无话可说,悉听尊便。”多铎知道这一次,朱青不会心软,便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该听十四哥的话,跟他出关回盛京……可是,凭什么?!我不明白,一向志在必得的十四阿哥为什么要跟你们明廷讲和?!”多铎说着,又突然激动起来,甚至猛地一下窜到朱青面前,两人怒目相对,若不是多铎被绑着,恐怕要打起来。

    “将军?”侍卫听到声音,便围了上来。朱青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旁人退下。

    随后,朱青紧紧盯着多铎的眼睛,冷冷答道,“这就是多尔衮能活着回盛京,而你要客死他乡的原因!”

    听得朱青这句话后,多铎突然愣了一下,愕然把身子缩了回来。

    “你没有你哥哥那般狡猾,但是却比他更心狠手辣!”朱青接着说道。

    多铎听后,木然地靠在船板上,或许被朱青说中了,一个人被打败不要紧,要紧的是被对手看透,包括有时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弱点!

    “能给我一口酒吗?”良久,多铎才干咽了一下,脸色煞白地对朱青问道。

    朱青看着他的伤口,再看看他的嘴唇,摇摇头轻笑一声,将酒坛子伸了过去。

    多铎虽然被绑着,但是手臂还是能夹住东西,他用两手夹起酒坛子,却没有一口喝下去,而是将酒坛子侧向一边,慢慢将酒坛倒过来。

    “哎?你要干嘛?”朱青问道。

    “你有兄弟,我也有兄弟,你的兄弟需要送行,我的兄弟也需要送行。”多铎看了朱青一眼,嘴角一笑应道。

    朱青愣了一下,并不加以阻拦。

    多铎吃力地倾斜这酒坛,直到洒出了一些,这才又将酒坛夹起,往自己嘴巴送去,接着便咕噜咕喝了几口。

    朱青看着喝酒的多铎,不禁叹了一句,“没想到这点,咱还挺像。”

    “哼!”多铎喝罢,轻笑一声,“都说青龙如何厉害,早前我多铎是不信这个邪,不过现在,我信了,我多铎纵横草原,从未败过,没想到这一败就败在你青龙的手下,而且一败涂地……”

    “这叫邪不压正。”朱青应道。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们中原人总是自诩自己文化博大精深。不过话说回来,英雄相惜,如果没有这一遭,或许咱们还有可能成为朋友。”多铎不由得一笑,倒是显想得美。

    朱青却是摇摇头,“没有如果,自古正邪不两立。”

    “那你们还跟我们大清和谈?”多铎不解道。

    “那是政治,不是交情!”朱青摇了摇手指,突站起身来,“好了,你这伤口也消毒了,酒也喝了,这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你就老老实实待着,等天亮时候,该来的总会来的。”朱青说着,随即转身,朝侍卫们叫唤一声,“把他的嘴堵上,一定要把他看好咯,千万不能让他自尽!”

    “是!将军!”几名侍卫领命,便向前躲过多铎手中的酒坛子,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又加绑了一圈绳子,几个人围着轮番看守,不让多铎有任何异常举动。

    “你给他酒喝?”朱青回到甲板上的时候,黑煞冷冷问道。

    朱青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喝他可能挺不到扬州。”

    “你担心他的死活?”

    朱青面对黑煞,耐心且认着说道,“扬州戾气太重,如今民愤难平,多铎是最好的方式,而且,他应该接受扬州人民的审判……”

    黑煞听后,这才安静下来,他之前一直不明白朱青为何不让自己杀了多铎,反而还要救他,现在他似乎明白了,有比他更想要多铎性命的人,更多更多的人!这是血债!

    黑煞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便歉疚地沉默低下头。

    “不用太自责,其实你也有帮他。”朱青轻轻拍了拍黑煞的肩膀。

    黑煞疑惑地抬头。

    “你往他伤口上倒酒,就是帮他消毒……”朱青嘴角一笑,又拍了拍黑煞的肩膀,独自走向船尾。

    此时的东方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船队再过一个湾就能回到扬州了。这一趟,他们用的时间比他们当晚追击多铎的时间几乎多了一倍。毕竟是逆风逆流,而且,船只经过一夜的战斗,难免有所破损,将士们又刚刚拼杀,驱动力自然大不如前。能在破晓时分赶到扬州,已经非常不易。

    “看!扬州!我们回到了!”不知何时,船头的侍卫突然叫了一声。

    所有人不禁睁开朦胧睡眼,望了过去,扬州城就在眼前!

    可是,这座昔日繁华无比,熙熙攘攘的烟花圣地,此刻却显得异常冷寂和沉默。只有城中袅袅飘烟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一天生活的开始。

    “总算还有人生活做饭。”沙老大久居水上,看到炊烟便不由得心中感慨。

    “那不是炊烟,那是鞑子防火留下的痕迹……”黑煞突然冷冷应道。

    船上的人听后大吃一惊。

    “他说的没错,那不是炊烟,是那场大火留下来的。”朱青拿着千里眼探了探,说了一句。

    “鞑子真是丧尽天良,还想毁尸灭迹!”就连未经历此战的郑成功听后都悲愤不已。

    “可是,看这境地,这里刚下过雨,而且应该是一场大雨,多大的火连雨都灭不了?”沙老大不禁问道。

    “这就是鞑子的罪恶之处,把好端端的一个扬州城几近毁掉!”朱青便观察着便愤慨道,他现在恨不得进去抡多铎几拳,就算捅上一刀也难解心中之恨!

    他是他却不得不克制心中情感,船上的人都在看着他,城中的人也都在盼望着他们,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哄乱!

    “黑煞,吩咐下去,让兄弟们找个偏僻的地方把鞑子的尸体都烧了,决不能带进扬州城,免得场面难以控制!”朱青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们不能把鞑子的尸体带进扬州城,一来麻烦,二来,百姓们恐真的会怒起鞭尸,到时可就难以收拾了。

    “是!”

    “记住,最好好乱石岗什么的,别靠近江水。”朱青不忘叮嘱道。

    “明白!”

    朱青点点头,继而转向郑成功,“将军,此处偏僻,又远离江水,咱就在此焚了鞑子的尸体,免得进城惹了麻烦。”

    郑成功听后点点头,随即吩咐身边的侍卫道,“你们跟着黑煞将军前去焚尸,记得做干净点。别污了这大好河山。”

    “得令!”郑家军的两艘战船便跟着黑煞载着鞑子的尸体前去焚尸了。

    鞑子军的尸体撞了三船,可见也是全军覆没了。

    “让你跟你的将士做个告别,把他们放在这儿不扔下去喂鱼也算够情分了,你后来也能认个道。”朱青说着,将多铎带到甲板上,将他口中的布团摘了下来。

    多铎远远看着自己万余将士的尸体被明军载往乱石岗焚烧,不禁猝然跪下。

    “草原的勇士们,走好!我多铎对不起你们,不能带你门回家了。都给我等着,我下去找你们继续做兄弟!今生入主不了中原,咱们还有来世!”多铎说得,却是越说越愤慨,这让船上的明军听后自然不爽!

    “嘭!”朱青终于狠狠地抡了他一拳,然后将布团又塞回多铎口中。

    “死不悔改!那你就等死吧!看看到了阴曹地府,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冤魂能不能原谅你们!”朱青说着,随即喝令一声,“带进去!”

    多铎这才被锦衣卫押了下去。

    将鞑子的尸体焚烧后,船队继续赶路,不久,便缓缓驶进了扬州渡口,往日嬉闹的渡口这会儿却不见几个人!

    待到青龙号靠岸,朱青从船上踏上岸边,这时突然抛出一个小孩儿,大喊一声,“回来了!青龙大侠他们回来了!”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天帮助他们的那小孩,随着孩子这一声呐喊,越来越多的人涌出南门!

    “朱公子!”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圆圆奋不顾身地向朱青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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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扬州祭2

    朱青等人回到扬州后,扬州城里的百姓纷纷涌向南门渡口迎接,他们不仅要迎接他们的大侠,更要迎接他们的英雄们。

    “将军,你们总算回来了,战况如何?”秦香等人向前迎接,赛时迁已经能下地走路。

    正在匆忙之时,朱青也没有多在意,只是跟着将士们将船上的伤员扶下来,边忙着边应道,“打胜了,快帮忙把受伤的将士抬进去,军医,军医在哪里?快点!”

    “哦哦,好好好……”秦香楼的人也顾不上说话,赶紧七手八脚地帮忙救治船上的伤员。

    “快!大伙都搭把手,帮帮忙!”这时,史可法和阿九姑娘也带人赶到,他们这些日子负责扬州城的清剿和安危,想来也不轻松,一看就是没怎么合眼。

    “哎,儿子?是你?!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突然一位大婶惊叫起来,这些兵里,有不少是扬州人,能看到自己的亲人活着回来,自然是最值得高兴的事儿。

    “慢点,他可受着伤呢,可别压着了!”陈圆圆帮忙扶着,不忘叮嘱一声。

    “将军,看到我大哥了吗?”

    “我丈夫梁武,看到吗将军?”

    “将军,我弟弟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啊?”

    ……

    自那大婶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儿子,便有更多的人向前求问自己的亲人,朱青被越来越多的百姓围着,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还是黑煞心狠,见场面哄闹拥堵阻碍了伤员救治,他拔出战刀朝岸边一个水桶奋力一劈,“呼啦”一声响顿时惊住了众人。

    “别吵了,帮忙把伤员救下来自然就能找到你们的亲人!”黑煞大喝一声。

    众人纷纷看着这个少年,虽然弱不禁风,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可亲近的煞气,便无人敢再言语一声。

    “好了,都听将军的,先帮忙再找人,你们这样闹,只会耽误你们亲人的救治。”史可法这时也站出来说话,史可法是南京兵部尚书,说的话自然服众。众人一听,这才纷纷有序抬人。

    他们中有的人果然在接应伤员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亲人,但是,更多的人还在翘首等待,不时地往船上看,希望看到自己的亲人能从船上走下来。

    接到亲人的百姓便跟着伤员进城了,没有接到人的百姓还在等待着,帮忙着。渡口的伤员救治至少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船上的走下来的人才慢慢稀疏。

    光从伤员人数就足见此战之惨烈。

    搬了好一阵子,沙老大突然把头伸出船舱对朱青吹了一声口哨。

    朱青跟黑煞返回船上,沙老大指着船舱里堆积如山的尸体长叹到,“有气的都搬完了,就剩下他们了。”

    朱青看了看窗外,渡口上还站着一大堆老百姓呢。

    “现在百姓求亲心切,如果让他们突然看到这景象,恐怕会有事儿。”朱青自言自语道。

    “这是他们迟早要面对的。”黑煞一向很现实,他不会去考虑那么多旁人的感受。

    “不一样。”郑成功也摇摇头道,“最好让老百姓先回城,后面再来认领。再说了,将士们还差一顿送行酒不是?他们为这座城献出生命,这是最起码的告慰。”

    朱青听后点点头,“你们几个,去跟史将军说一下情况,让他先疏散百姓,等咱们安排好了再跟乡亲们说明情况。”

    “史可法这有点难做咯。”沙老大不禁摇摇头道。

    黑煞等人一听便也觉得有些为难。

    “快去!史将军会有办法的!”朱青喝令一声。

    黑煞等人只好领命前去找史可法。

    这时的史可法本来要上船一看究竟的,其实以他多年的征战经验,已经猜个**不离十,但是当黑煞在他耳边轻声说起的时候,他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拜托将军了。”黑煞说完,对史可法抱拳道。

    史可法点点头,“放心,我知道青龙的意思,我会想办法的。”

    正在这时,阿九却突然牵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

    “叔叔叔叔,你看见我爹了吗?”黑煞一看,竟是岳经纶的儿子!

    黑煞看来他一眼,附到阿九的耳边叮嘱道,“岳将军战死,你先带他回去。”

    阿九听后,脸上一惊,便赶紧俯下身子哄孩子,“岳鸿乖,叔叔在忙着救人,咱们先回去,晚点再过来找你爹爹好不好?”

    岳经纶之子岳鸿兴许是得其母教育,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听了阿九的话,便有些失落地点点头,“嗯。”

    说着,正要转身,却突然撞上一个人,岳经纶的妻子!

    “岳夫人?”阿九惊道。

    岳夫人却突然看着阿九哭了起来,边哭便嘀咕道,“我都听到了……”

    岳鸿没听清母亲说的什么,还问了一句,“娘,你怎么了?”

    这时,阿九突然对岳夫人摇摇头,使了眼色,岳夫人是个聪明人,一看便知阿九的用心,便强忍着哭泣对岳鸿道,“娘没事儿,娘是担心找不到你了。”岳夫人说着,便蹲下来紧紧搂住儿子。

    黑煞和阿九相视一眼,也不知如何安慰。

    片刻,岳夫人突然起身轻声问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黑煞却摇摇头,“现在不行。你一上船,其他人也会跟着闹,这里可就乱了。”

    “夫人,再等等吧。”这时,旁边的陈圆圆和秦香等人也过来劝慰,岳夫人总也算是明白人,也就强忍着悲痛答应了,但是怀里的岳鸿却是不停地吵着要见爹,这让本就心如刀绞的岳夫人更加心碎。

    “大弟,过去找岳公子玩玩吧。”这时,那对母子的母子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对自己的儿子大弟叮嘱一声。

    “来,大弟,跟姐姐来,过来这边跟弟弟玩儿。”陈圆圆跟大弟最为相熟,她这一说,大这才点头走过来跟岳鸿玩,“给你,这是我娘做给我的,送你一个。”大弟不但仗义而且懂事,走过来便把手中的一个风车递给岳鸿,岳鸿看到玩具,一时也就转移了注意力,这让大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秦香见状,对史可法点点头,史可法点头回应,便走向前抬手叫唤,“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渡口上闹着要见亲人的百姓渐渐安静下来。

    “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这一战青龙将军他们打得非常激烈,连船都打没了好几艘,这不,剩下的船做不了那么多人,这才先把伤员给送回来救治,救人如救火啊,想必乡亲们这几天目睹扬州城也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史可法顿了顿,接续道,“现在伤员是送回来了,请还没等人亲人的乡亲们想回城去等,青龙将军这就回去把诸位的亲人带回来!如何?”

    “是啊,乡亲们,大伙先回去吧,大伙在这里闹,只怕会耽搁了将军的行程啊。”秦香这时也补充道,秦香虽然是青楼老板,但是秦香楼两次被火焚烧都与救扬州有关,这地位不是世俗上的青龙可比的。秦香老板这时说话的分量差不了史可法几分。

    众人听后便开始议论纷纷,更是点头同意,不过还是有人疑惑,“青龙将军,你真的会把我们的亲人带回来吗?”

    朱青在船舱内听到,终于还是走出来应答,“会!”

    朱青已经不能再说其他言语了,他心里非常明白,他说的亲人和百姓心中的亲人已经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沙老大看着被百姓寄托希望的朱青,不由得拍了拍岳经纶的棺椁,“老弟啊,你这一走到时清静了,可难为青龙将军了,这里躺着的大多是你的兵啊,你让将军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啊?”

    船舱里的人听后无不感同身受,不论理解与否,到头来,百姓的怨恨到底还得朱青来承受。

    “时候不早了,请乡亲们先回去等候,我们这就去接诸位的亲人!”黑煞这时向前替朱青解围。

    又是这个冷冷的少年,众人一听,便纷纷散了,“大伙先回去吧,别让将军为难,等将军通知,咱们再出来!”终于有人提议了。百姓这才纷纷走回城里。

    但是有除了史可法的人和秦香楼的人,还有几人没有回城,那便是岳鸿母子和大弟母子。他们两个大人都是料知情况的人,自然不愿离开。

    待到百姓都散去,岳夫人再也忍不住对史可法道,“大人,你就让我见见他吧。”

    史可法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叹了一声点点头,“好吧,跟我来吧。”

    史可法说着便带着岳夫人走上船。

    “娘?”岳鸿突然叫道,

    这时,大弟的母亲便过来将他拉住,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孩子别哭,你娘去去就回。”

    大弟也懂事儿,便跟着自己的母亲照顾这个小弟弟。

    “去看看,能否帮上忙。”阿九对陈圆圆和秦香等人道。

    可是他们一到船舱门口一看,便禁不住大呕起来。

    “谁让你们上来的?!看不得就给我下去!”朱青突然恼怒道,对这些小姑娘来说,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死人堆?呕吐也还算正常,但是对朱青来说,这是对死去的将士不敬,也难怪他会生气。

    “别这样,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勇士。”史可法轻声对秦香等人说道。

    几个小姑娘这才讪讪地点点头,都在锦衣卫身后看着。

    此时船舱内,一只棺椁放在正中央,周围摆放着烈士们的遗体。

    岳夫人随着史可法上船一看,先是一惊,她心中虽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就在其中,但是还算能把持得住,她看着到处都是岳家军将士的尸体,此时的悲痛已非一人之悲痛。

    “将军,他在哪儿?”岳夫人还是忍不住问了朱青一句。

    朱青将他带到棺椁前,用手扶着棺椁,便再也不用说话。

    “夫君!”岳夫人猝然跪下,趴在岳经纶的棺椁上失声痛哭起来。

    “自你出扬州,我便料想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你怎么连我们娘俩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哪?啊?……”岳夫人趴在棺椁上,不停地敲打着棺盖,对岳经纶诉说着无尽的悲痛。

    朱青等人站在旁边默默看着,无人敢向前打扰一声,如果不是岳夫人,岳经纶不会轻易回心转意,如果不是岳经纶和岳家军,鞑子不会轻易歼灭,这对恩爱夫妻,此刻天人永别,谁又忍心打扰?

    不过情到深处,自有断肠人!岳夫人对岳经纶的深情绝非常人夫妻可比,什么叫做荣辱与共?

    看着岳夫人悲恸不已,旁人不忍相看,但是一人却看出问题。

    “弟妹,贤弟英雄盖世,其死重于泰山,为了大侄子和你自己的身体,也当节哀顺变啊!”守在岳经纶棺椁前头的沙老大发现岳夫人伤心过度,开始身体抽搐,便向前劝说一声。

    “大哥,是你?……”岳夫人被人一触,便微微抬头,见到是沙老大,总算缓了一缓,当年岳经纶和沙老大结拜,岳夫人是见证的。

    “鲨鱼帮?!”正在这时,史可法也认出了沙拉大,突然怒喝一声,“来人啊,把沙老大这个匪首给我抓起来!”

    史可法几名手下便要闯过去,沙老大身边的几个随从也突然拔刀,船舱内的气氛一时大转!就连锦衣卫也本能地把手按在刀把上,却不知到底该帮哪一边。

    形势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朱青突然喝了一声,“住手!”说着,朱青先是伸手拍了拍沙老大的肩膀,先按住最容易冲动的土匪,然后转身对史可法抱拳道,“史将军,鲨鱼帮的事儿容我事后在一一向您禀报,我想当务之急是尽块把岳将军他们送回城里吧?”

    “将军,百姓们可都在等着呢。”秦香知道史可法对自己有意,这时说话,应该还是有点作用。

    “将军!我们岳家军虽然曾愧对扬州百姓,可看在他们用性命为自己赎罪的份儿上,先让将士们回家吧,求您了将军……”这时,连岳夫人也转身对史可法哀求道。

    也难怪,岳经纶之前投敌,把史可法带来的兵都几乎杀没了,史可法即便心胸再宽广,这事儿也一时难以平衡,何况现在看到自己一直追剿的鲨鱼帮沙老大?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场动刀也就在所难免了。

    可是,毕竟是史可法啊,宁无一个是男儿,唯史可法也!能当得起这个名号的人确实非同一般。

    “好吧!想让将士们回家!过后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史可法将刀戳回刀鞘中,对朱青说道。

    朱青对史可法抱拳点了点头,随即对黑煞示意,黑煞便对阿九等人道,“你们先扶夫人下去。”

    阿九和陈圆圆点点头,向前扶起岳夫人,“夫人,咱们先下船吧。”

    岳夫人摸着丈夫的棺椁,不舍地摇摇头,抽泣着,然而,阿九和陈圆圆还是将她拉走了。

    “走吧。”秦香扶着虚弱的赛时迁,正要转身,突然,只听得“咣当”一声,船舱里头突然想起一声锁链,机敏的赛时迁回头一看,他看见一张此生难忘的脸——多铎!

    “恶贼!”原本虚弱的赛时迁顿时恨而生力,突然甩开秦香的手,又冷不防从身边的锦衣卫腰间夺出一把刀,怒冲冲地便要向里面的多铎砍去!

    “咣当”赛时迁的刀刚挥到半空,正要下落时,突然被人用刀格挡了一下,竟是黑煞。

    “让开!我要杀了这个恶贼,为扬州的百姓和我的将士们报仇!”赛时迁愤愤道。

    “够了!”朱青突然大喝一声,“这里谁不想杀他?!”朱青说着,便一把夺下赛时迁的刀,说实话,赛时迁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差一点就没了。所以朱青也不忍再多说什么。他对秦香使了一个眼色,秦香便冲向前一把抱住赛时迁的腰,史可法虽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但是,他他还是劝说一句,“时迁兄弟,大局为重!”

    显然,史可法见到多铎的时候也非常吃惊,但是当朱青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朱青的用意。

    “老二老三,跟秦老板扶时迁兄弟回去休息。”朱青冷冷令道,这时候是不需要解释的。

    老二老三听后也双双向前,跟着秦香一起,扶着因怒火攻心又咳血的赛时迁走出船舱。

    待船上渐渐恢复平静,朱青看着船上死去的将士尸体,长叹一声,“搬吧。”

    “来人,帮忙,抬上马车,放到城内安置点。”史可法也大手一挥,召集人马,跟锦衣卫一起搬尸。

    而黑煞则带兵先行回城,一路安防护送,百米开外,不许百姓靠近。

    显然,史可法见到多铎的时候也非常吃惊,但是当朱青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朱青的用意。

    “老二老三,跟秦老板扶时迁兄弟回去休息。”朱青冷冷令道,这时候是不需要解释的。

    老二老三听后也双双向前,跟着秦香一起,扶着因怒火攻心又咳血的赛时迁走出船舱。

    待船上渐渐恢复平静,朱青看着船上死去的将士尸体,长叹一声,“搬吧。”

    “来人,帮忙,抬上马车,放到城内安置点。”史可法也大手一挥,召集人马,跟锦衣卫一起搬尸。

    而黑煞则带兵先行回城,一路安防护送,百米开外,不许百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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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扬州祭4

    日暮黄昏,夜鸟归巢。等待了一天的扬州城即将迎来新的一夜。

    在中央广场上,军事临时安置点摆放着这沙陀湾战死的将士尸体。他们被锦衣卫用篷布遮挡着。从远处看,并不知道这里边摆放着的是死人。

    “这一次的战利品可真多。”

    “哼,还不是鞑子从咱们身上搜刮出去的?”

    “你说锦衣卫他们会分给我们吗?”

    “这可难说……”

    围观的百姓不是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无家可归了,如果这批他们所谓的战利品能分得一点,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就会好过一些。这就是百姓最现实的想法——见者有份儿!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看见的这一车车,一帐帐并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将士们!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分钱,老庄,你儿子回来了吗?”

    “还没呢,哎,也不知道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急死人了!”

    “就是,人回来就不错了……”

    ……

    随着天色将晚,城中百姓也越来越着急,起初还可以看热闹,可是到了后面,就开始觉得蹊跷了,纷纷朝中央广场围了过来。

    “将军!我们的亲人呢?”

    “是啊将军,怎么还没回来啊?”

    中央广场周边百姓越挤越多,城防军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局面。

    “几位大人,百姓们开始闹起来了,商量得怎么样了?”黑煞负责安保,这时进来提醒一句。

    “我说黑煞大人,你追我们鲨鱼帮那会儿多威风啊,怎么几个老百姓就把你急成这样了?”沙老大不禁开了一句玩笑,其实早前黑煞追剿鲨鱼帮那可是名震东海,几乎令长三角一带的匪患闻风丧胆。

    “因为你们手中有刀,老百姓可没带刀,就凭一张嘴。沙老大应该知道,我黑煞能动刀的尽量不动嘴。”黑煞瞟了一眼沙老大,冷笑一声。

    “好了,别争了。”朱青终于说话,“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能对老百姓动手,走,史大人,我们该出去了。”

    史可法点点头,招呼随从便也跟着朱青等人走出广场中央。

    “乡亲们,青龙将军回来了!大家都出来吧。”来到城中央,史可法高声呼喊。

    围在周边观看的百姓纷纷聚拢过来。朱青对秦香点点头,秦香又对黑煞点点头,黑煞突然将城中央的一块篷布一掀,几十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碗。显然这些酒碗都是从秦香楼里拿来的。

    “上酒!”黑煞冷冷喝令一声,几名侍卫将地上的十几坛酒呼啦掀盖,哗啦啦往桌上的酒碗倒酒,不稍片刻,白花花的酒碗里都倒满了亮晶晶的酒水。

    朱青和史可法相视一眼走过去,两人率先端起酒碗,黑煞等人随后也跟着端起酒碗。

    朱青端起酒碗便转身对着老百姓说道,“乡亲们,请你们跟我们一起,端起这碗酒,迎接咱们的英雄回家!”

    百姓一听,还以为是接风酒,靠前的百姓纷纷兴奋地涌向前拿起端起酒碗。

    “沙陀湾的勇士们,回家啦!”朱青端着酒碗,几近失声的呼喊。

    百姓听后也没怎么听出来,但是锦衣卫一行听后却是沉默不语。

    朱青喊后,便跟史可法等人一道,将碗中酒洒在地上。

    这下,百姓看出端倪了。

    “不是……将军,这怎么回事儿啊?这洒酒可不是敬活人的啊?!”果然有人质问起来,说着,便将手中酒碗重重放回桌子上。

    “是啊,怎么回事啊?我们的亲人呢?”

    “你把我们的亲人带哪儿去了?”

    ……

    民怨一下被点燃,越来越多的人生气地摔下手中酒碗,纷纷想朱青讨个说法。

    正在这时,黑煞看了朱青一眼,朱青无奈地点点头。

    黑煞随着城外的士兵挥了挥手,几名士兵便抬着一个棺椁进入城门,朝城中央走了过来。

    百姓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不少人还是纷纷议论猜测:

    “这是什么呀?”

    “这里面装的谁啊?”

    “锦衣卫这是要搞什么鬼?”

    ……

    无疑,这棺椁便是岳经纶的,待锦衣卫将岳经纶的棺椁抬到城中央,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突然从人群中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岳夫人冲出人群,扑倒在地,痛苦喊道,“夫君啊!……”

    这时,岳鸿也用力挣脱陈圆圆的手,朝母亲跑了过去,他虽年纪尚小,但是看着眼前的棺椁和悲痛的母亲,已经全然知晓,但是岳鸿并没有像岳夫人那般歇斯底里,他只是跪在母亲身边,边扶着母亲边静静地看着父亲的棺椁,没有哭泣,但是眼泪却随着一声“爹”落了下来。

    众人见过,知情者已然跟着悲戚,看热闹的人仍一向指指点点。

    日暮黄昏,夜鸟归巢。等待了一天的扬州城即将迎来新的一夜。

    在中央广场上,军事临时安置点摆放着这沙陀湾战死的将士尸体。他们被锦衣卫用篷布遮挡着。从远处看,并不知道这里边摆放着的是死人。

    “这一次的战利品可真多。”

    “哼,还不是鞑子从咱们身上搜刮出去的?”

    “你说锦衣卫他们会分给我们吗?”

    “这可难说……”

    围观的百姓不是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无家可归了,如果这批他们所谓的战利品能分得一点,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就会好过一些。这就是百姓最现实的想法——见者有份儿!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看见的这一车车,一帐帐并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将士们!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分钱,老庄,你儿子回来了吗?”

    “还没呢,哎,也不知道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急死人了!”

    “就是,人回来就不错了……”

    ……

    随着天色将晚,城中百姓也越来越着急,起初还可以看热闹,可是到了后面,就开始觉得蹊跷了,纷纷朝中央广场围了过来。

    “将军!我们的亲人呢?”

    “是啊将军,怎么还没回来啊?”

    中央广场周边百姓越挤越多,城防军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局面。

    “几位大人,百姓们开始闹起来了,商量得怎么样了?”黑煞负责安保,这时进来提醒一句。

    “我说黑煞大人,你追我们鲨鱼帮那会儿多威风啊,怎么几个老百姓就把你急成这样了?”沙老大不禁开了一句玩笑,其实早前黑煞追剿鲨鱼帮那可是名震东海,几乎令长三角一带的匪患闻风丧胆。

    “因为你们手中有刀,老百姓可没带刀,就凭一张嘴。沙老大应该知道,我黑煞能动刀的尽量不动嘴。”黑煞瞟了一眼沙老大,冷笑一声。

    “好了,别争了。”朱青终于说话,“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能对老百姓动手,走,史大人,我们该出去了。”

    史可法点点头,招呼随从便也跟着朱青等人走出广场中央。

    “乡亲们,青龙将军回来了!大家都出来吧。”来到城中央,史可法高声呼喊。

    围在周边观看的百姓纷纷聚拢过来。朱青对秦香点点头,秦香又对黑煞点点头,黑煞突然将城中央的一块篷布一掀,几十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碗。显然这些酒碗都是从秦香楼里拿来的。

    “上酒!”黑煞冷冷喝令一声,几名侍卫将地上的十几坛酒呼啦掀盖,哗啦啦往桌上的酒碗倒酒,不稍片刻,白花花的酒碗里都倒满了亮晶晶的酒水。

    朱青和史可法相视一眼走过去,两人率先端起酒碗,黑煞等人随后也跟着端起酒碗。

    朱青端起酒碗便转身对着老百姓说道,“乡亲们,请你们跟我们一起,端起这碗酒,迎接咱们的英雄回家!”

    百姓一听,还以为是接风酒,靠前的百姓纷纷兴奋地涌向前拿起端起酒碗。

    “沙陀湾的勇士们,回家啦!”朱青端着酒碗,几近失声的呼喊。

    百姓听后也没怎么听出来,但是锦衣卫一行听后却是沉默不语。

    朱青喊后,便跟史可法等人一道,将碗中酒洒在地上。

    这下,百姓看出端倪了。

    “不是……将军,这怎么回事儿啊?这洒酒可不是敬活人的啊?!”果然有人质问起来,说着,便将手中酒碗重重放回桌子上。

    “是啊,怎么回事啊?我们的亲人呢?”

    “你把我们的亲人带哪儿去了?”

    ……

    民怨一下被点燃,越来越多的人生气地摔下手中酒碗,纷纷想朱青讨个说法。

    正在这时,黑煞看了朱青一眼,朱青无奈地点点头。

    黑煞随着城外的士兵挥了挥手,几名士兵便抬着一个棺椁进入城门,朝城中央走了过来。

    百姓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不少人还是纷纷议论猜测:

    “这是什么呀?”

    “这里面装的谁啊?”

    “锦衣卫这是要搞什么鬼?”

    ……

    无疑,这棺椁便是岳经纶的,待锦衣卫将岳经纶的棺椁抬到城中央,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突然从人群中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岳夫人冲出人群,扑倒在地,痛苦喊道,“夫君啊!……”

    这时,岳鸿也用力挣脱陈圆圆的手,朝母亲跑了过去,他虽年纪尚小,但是看着眼前的棺椁和悲痛的母亲,已经全然知晓,但是岳鸿并没有像岳夫人那般歇斯底里,他只是跪在母亲身边,边扶着母亲边静静地看着父亲的棺椁,没有哭泣,但是眼泪却随着一声“爹”落了下来。

    众人见过,知情者已然跟着悲戚,看热闹的人仍一向指指点点。

    日暮黄昏,夜鸟归巢。等待了一天的扬州城即将迎来新的一夜。

    在中央广场上,军事临时安置点摆放着这沙陀湾战死的将士尸体。他们被锦衣卫用篷布遮挡着。从远处看,并不知道这里边摆放着的是死人。

    “这一次的战利品可真多。”

    “哼,还不是鞑子从咱们身上搜刮出去的?”

    “你说锦衣卫他们会分给我们吗?”

    “这可难说……”

    围观的百姓不是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无家可归了,如果这批他们所谓的战利品能分得一点,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就会好过一些。这就是百姓最现实的想法——见者有份儿!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看见的这一车车,一帐帐并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将士们!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分钱,老庄,你儿子回来了吗?”

    “还没呢,哎,也不知道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急死人了!”

    “就是,人回来就不错了……”

    ……

    随着天色将晚,城中百姓也越来越着急,起初还可以看热闹,可是到了后面,就开始觉得蹊跷了,纷纷朝中央广场围了过来。

    “将军!我们的亲人呢?”

    “是啊将军,怎么还没回来啊?”

    中央广场周边百姓越挤越多,城防军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局面。

    “几位大人,百姓们开始闹起来了,商量得怎么样了?”黑煞负责安保,这时进来提醒一句。

    “我说黑煞大人,你追我们鲨鱼帮那会儿多威风啊,怎么几个老百姓就把你急成这样了?”沙老大不禁开了一句玩笑,其实早前黑煞追剿鲨鱼帮那可是名震东海,几乎令长三角一带的匪患闻风丧胆。

    “因为你们手中有刀,老百姓可没带刀,就凭一张嘴。沙老大应该知道,我黑煞能动刀的尽量不动嘴。”黑煞瞟了一眼沙老大,冷笑一声。

    “好了,别争了。”朱青终于说话,“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能对老百姓动手,走,史大人,我们该出去了。”

    史可法点点头,招呼随从便也跟着朱青等人走出广场中央。

    “乡亲们,青龙将军回来了!大家都出来吧。”来到城中央,史可法高声呼喊。

    围在周边观看的百姓纷纷聚拢过来。朱青对秦香点点头,秦香又对黑煞点点头,黑煞突然将城中央的一块篷布一掀,几十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碗。显然这些酒碗都是从秦香楼里拿来的。

    “上酒!”黑煞冷冷喝令一声,几名侍卫将地上的十几坛酒呼啦掀盖,哗啦啦往桌上的酒碗倒酒,不稍片刻,白花花的酒碗里都倒满了亮晶晶的酒水。

    朱青和史可法相视一眼走过去,两人率先端起酒碗,黑煞等人随后也跟着端起酒碗。

    朱青端起酒碗便转身对着老百姓说道,“乡亲们,请你们跟我们一起,端起这碗酒,迎接咱们的英雄回家!”

    百姓一听,还以为是接风酒,靠前的百姓纷纷兴奋地涌向前拿起端起酒碗。

    “沙陀湾的勇士们,回家啦!”朱青端着酒碗,几近失声的呼喊。

    百姓听后也没怎么听出来,但是锦衣卫一行听后却是沉默不语。

    朱青喊后,便跟史可法等人一道,将碗中酒洒在地上。

    这下,百姓看出端倪了。

    “不是……将军,这怎么回事儿啊?这洒酒可不是敬活人的啊?!”果然有人质问起来,说着,便将手中酒碗重重放回桌子上。

    “是啊,怎么回事啊?我们的亲人呢?”

    “你把我们的亲人带哪儿去了?”

    ……

    民怨一下被点燃,越来越多的人生气地摔下手中酒碗,纷纷想朱青讨个说法。

    正在这时,黑煞看了朱青一眼,朱青无奈地点点头。

    黑煞随着城外的士兵挥了挥手,几名士兵便抬着一个棺椁进入城门,朝城中央走了过来。

    百姓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不少人还是纷纷议论猜测:

    “这是什么呀?”

    “这里面装的谁啊?”

    “锦衣卫这是要搞什么鬼?”

    ……

    无疑,这棺椁便是岳经纶的,待锦衣卫将岳经纶的棺椁抬到城中央,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突然从人群中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岳夫人冲出人群,扑倒在地,痛苦喊道,“夫君啊!……”

    这时,岳鸿也用力挣脱陈圆圆的手,朝母亲跑了过去,他虽年纪尚小,但是看着眼前的棺椁和悲痛的母亲,已经全然知晓,但是岳鸿并没有像岳夫人那般歇斯底里,他只是跪在母亲身边,边扶着母亲边静静地看着父亲的棺椁,没有哭泣,但是眼泪却随着一声“爹”落了下来。

    众人见过,知情者已然跟着悲戚,看热闹的人仍一向指指点点。

    日暮黄昏,夜鸟归巢。等待了一天的扬州城即将迎来新的一夜。

    在中央广场上,军事临时安置点摆放着这沙陀湾战死的将士尸体。他们被锦衣卫用篷布遮挡着。从远处看,并不知道这里边摆放着的是死人。

    “这一次的战利品可真多。”

    “哼,还不是鞑子从咱们身上搜刮出去的?”

    “你说锦衣卫他们会分给我们吗?”

    “这可难说……”

    围观的百姓不是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无家可归了,如果这批他们所谓的战利品能分得一点,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就会好过一些。这就是百姓最现实的想法——见者有份儿!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看见的这一车车,一帐帐并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将士们!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分钱,老庄,你儿子回来了吗?”

    “还没呢,哎,也不知道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急死人了!”

    “就是,人回来就不错了……”

    ……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无错误、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百八十九章 扬州祭3

    日暮黄昏,夜鸟归巢。等待了一天的扬州城即将迎来新的一夜。

    在中央广场上,军事临时安置点摆放着这沙陀湾战死的将士尸体。他们被锦衣卫用篷布遮挡着。从远处看,并不知道这里边摆放着的是死人。

    “这一次的战利品可真多。”

    “哼,还不是鞑子从咱们身上搜刮出去的?”

    “你说锦衣卫他们会分给我们吗?”

    “这可难说……”

    围观的百姓不是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无家可归了,如果这批他们所谓的战利品能分得一点,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就会好过一些。这就是百姓最现实的想法——见者有份儿!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看见的这一车车,一帐帐并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将士们!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分钱,老庄,你儿子回来了吗?”

    “还没呢,哎,也不知道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急死人了!”

    “就是,人回来就不错了……”

    ……

    随着天色将晚,城中百姓也越来越着急,起初还可以看热闹,可是到了后面,就开始觉得蹊跷了,纷纷朝中央广场围了过来。

    “将军!我们的亲人呢?”

    “是啊将军,怎么还没回来啊?”

    中央广场周边百姓越挤越多,城防军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局面。

    “几位大人,百姓们开始闹起来了,商量得怎么样了?”黑煞负责安保,这时进来提醒一句。

    “我说黑煞大人,你追我们鲨鱼帮那会儿多威风啊,怎么几个老百姓就把你急成这样了?”沙老大不禁开了一句玩笑,其实早前黑煞追剿鲨鱼帮那可是名震东海,几乎令长三角一带的匪患闻风丧胆。

    “因为你们手中有刀,老百姓可没带刀,就凭一张嘴。沙老大应该知道,我黑煞能动刀的尽量不动嘴。”黑煞瞟了一眼沙老大,冷笑一声。

    “好了,别争了。”朱青终于说话,“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能对老百姓动手,走,史大人,我们该出去了。”

    史可法点点头,招呼随从便也跟着朱青等人走出广场中央。

    “乡亲们,青龙将军回来了!大家都出来吧。”来到城中央,史可法高声呼喊。

    围在周边观看的百姓纷纷聚拢过来。朱青对秦香点点头,秦香又对黑煞点点头,黑煞突然将城中央的一块篷布一掀,几十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碗。显然这些酒碗都是从秦香楼里拿来的。

    “上酒!”黑煞冷冷喝令一声,几名侍卫将地上的十几坛酒呼啦掀盖,哗啦啦往桌上的酒碗倒酒,不稍片刻,白花花的酒碗里都倒满了亮晶晶的酒水。

    朱青和史可法相视一眼走过去,两人率先端起酒碗,黑煞等人随后也跟着端起酒碗。

    朱青端起酒碗便转身对着老百姓说道,“乡亲们,请你们跟我们一起,端起这碗酒,迎接咱们的英雄回家!”

    百姓一听,还以为是接风酒,靠前的百姓纷纷兴奋地涌向前拿起端起酒碗。

    “沙陀湾的勇士们,回家啦!”朱青端着酒碗,几近失声的呼喊。

    百姓听后也没怎么听出来,但是锦衣卫一行听后却是沉默不语。

    朱青喊后,便跟史可法等人一道,将碗中酒洒在地上。

    这下,百姓看出端倪了。

    “不是……将军,这怎么回事儿啊?这洒酒可不是敬活人的啊?!”果然有人质问起来,说着,便将手中酒碗重重放回桌子上。

    “是啊,怎么回事啊?我们的亲人呢?”

    “你把我们的亲人带哪儿去了?”

    ……

    民怨一下被点燃,越来越多的人生气地摔下手中酒碗,纷纷想朱青讨个说法。

    正在这时,黑煞看了朱青一眼,朱青无奈地点点头。

    黑煞随着城外的士兵挥了挥手,几名士兵便抬着一个棺椁进入城门,朝城中央走了过来。

    百姓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不少人还是纷纷议论猜测:

    “这是什么呀?”

    “这里面装的谁啊?”

    “锦衣卫这是要搞什么鬼?”

    ……

    无疑,这棺椁便是岳经纶的,待锦衣卫将岳经纶的棺椁抬到城中央,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突然从人群中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岳夫人冲出人群,扑倒在地,痛苦喊道,“夫君啊!……”

    这时,岳鸿也用力挣脱陈圆圆的手,朝母亲跑了过去,他虽年纪尚小,但是看着眼前的棺椁和悲痛的母亲,已经全然知晓,但是岳鸿并没有像岳夫人那般歇斯底里,他只是跪在母亲身边,边扶着母亲边静静地看着父亲的棺椁,没有哭泣,但是眼泪却随着一声“爹”落了下来。

    众人见过,知情者已然跟着悲戚,看热闹的人仍一向指指点点。

    朱青走了过去,将这对伤心的母子扶了起来。陈圆圆等几个姑娘见状,便向前安慰岳家母子。

    这时的百姓似乎已经明白了更多,都静静地看着,沉默不语。

    朱青示意侍卫们将岳经纶的棺椁放下,他轻轻地抚摸着这位将军的棺椁,对扬州的百姓们说道,“乡亲们,想必大家应该猜到了,我说的回家跟你们想的回家是不一样的。不是我朱青骗大家,实在是……。”朱青说着,顿了顿,“这一战,我们在沙陀湾全歼了鞑子,可是……”朱青说着说着,便倍感沉重,这时,陈圆圆来到他身边,赛时迁和黑煞也来到他身边,站在一起或许更有依靠。

    “可是,岳将军走了,许许多多的将士走了!今天没有回来的壮士都……”朱青强忍着悲愤也难以继续说下去。

    这时,百姓中便开始骚动起来,城中央的将士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民怨在酝酿着!

    果不其然,随着朱青的意思表明,一位老汉便冲了出来指着朱青道,“打仗难免死人,这个道理我们能明白。可是,为什么偏偏就岳家军的人死伤最严重!说,你们锦衣卫是不拿让岳家军当挡箭牌了?”

    最可怕的问题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在这位老汉的质问下,越来越多的百姓朝朱青逼了过来。一向兵来将挡的青龙这时竟然不知所措,他不可能像对待敌人那样对待这些百姓,他从加入锦衣卫那一刻起就想着为民除害,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感受到,民愤的可怕!那些不由分说的怨气和怒火在肆意的燃烧和蔓延。

    朱青被黑煞和秦香等人护在身后,青龙大侠从来都是保护别人的,现在他不得不依靠亲友的保护。

    史可法也担心朱青遭遇什么不测,便带兵向前护卫。

    “大家冷静一下!”史可法劝说道。

    但是这一刻,没有人听从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劝阻,因为众怒已经燃烧。

    “是不是你拿他们当挡箭牌?”

    “你们这是拿着我们亲人的生命换取战利品!”

    “是不是你们想独吞这批战利品?!”

    ……

    就连郑成功也不知所措,他郑家军见过最强大的敌人,但是没经历过眼前这般不由分说的民愤。若是之前,他只需放上一枪,保证无人再敢吱呀一声。但是现在不行,这些百姓抓住了朱青的弱点,他们料定朱青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他们动手。所以言行越发放肆。

    但是有一个却是不同,他不会考虑那么多的感情,那便是杀手黑煞!

    见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身后已经退无可退!黑煞突然从裤头拔出一把短枪,“砰”的一声朝天鸣枪。

    百姓虽料想锦衣卫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但是听到枪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顿时停了下来!

    黑煞没有放松,他填充了第二颗子弹,便指着那老汉!

    “黑煞!别乱来!”朱青赶紧劝道,所有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黑煞的脾气。这惹他生气了谁也拦不住!

    “将军,我早跟你们说过,有的人你是无法跟他讲道理的!”黑煞冷冷应道。枪口继续指着那老汉,“我就是黑煞,你们既然听说过青龙的名号也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看哪个敢再向前一步?!”黑煞这一威胁,百姓果然开始渐渐后退。

    “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那老汉虽然全身颤抖但嘴巴倒是挺硬。

    “我们欺负人?”黑煞冷笑道,朝他走了过去,“他,锦衣卫都指挥使,我,冷血杀手。你听说青龙何时认怂过?他独自一人带着五千兵马攻进盛京,瓦解闯王百万大军,何时像今天这般退缩过?若今天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大明的子民,不是扬州的百姓,他会退让?你说我们欺负人?你们谁见过有这么欺负人的吗?”黑煞想必没有几次说过这么多的话,便顿了顿继续道,“青龙将军一听说多铎攻城,便挥兵南下,传令与我,让我务必在五日之内带兵赶到扬州支援,否则恐怕会出现扬州十日!我当时虽然纳闷,哪来的什么扬州十日,但是我到扬州一看,方知青龙担心不假,如果都像你们这样只知道怪别人欺软怕硬,凶自己人却不敢反抗外敌,何止十日?!今天锦衣卫驰援扬州,你说我们欺负人?!”黑煞说完,全场寂然,就连朱青等人也没有想到,一向冷冷的黑煞一时间说了那么多话。

    可是不可否认,黑煞这些话,着实撞击了很多人的内心。

    正在全场安静之时,突然人群中挤出一人,此人身着军服,头上却仍包着纱布,一看就是伤兵。

    “爹,你跑到这儿胡说些什么呢?”这是岳家军的兵,他好不容易挤到那老汉身边便呵责道,“你知道沙陀湾战役有多苦?如果没有青龙将军和锦衣卫,我们这些人都得死,鞑子也不可能歼灭。青龙将军没有拿我们当挡箭牌,反而是让我们殿后,可谁知鞑子突然反扑,岳家军才出现这么严重的损失。岳将军到时都感谢青龙将军给我们洗刷罪名的机会,你倒好……”那士兵说着,便突然哭了起来,一时间,人群里便挤着越来越多的伤兵,他们的出现和诉说渐渐还原了当时的战况。场面这才渐渐平复下来。毕竟,有不少岳家军本就是扬州人,这才出现民愤爆发的一幕,然而当听到“洗刷罪名”这几个字的时候,喧闹的声音便一点点少了,他们都知道,岳家军曾经投敌!

    “可是,为什么偏偏死的是我们扬州人?”仍有人愤怒道,对于失去亲人的痛苦是难以平复的。

    但是这句话很快就被呵斥,“喂!你瞎说什么?你以为就你们失去亲人吗?老子也失去亲人!”这时,沙老大站了出来,“不满你们说,老子是鲨鱼帮的!”

    沙老大说这句话的时候,百姓不禁后退几步。

    沙老大看着冷笑道,“哼!我不但失去了我最仗义的兄弟岳老弟,还是去了整个鲨鱼帮。你么知道老子在沙陀湾布下多少人吗?五千!”沙老大张开手掌大喝道,“五千人几乎打光了。”

    “你们以为人家锦衣卫就没有损失?锦衣卫虽然身手好,可以说以一当十,可是,在沙陀湾也折损了数千精锐,谁的命不是命?你们的亲人还有你们替他们收尸,我的兄弟们呢?啊?!”沙老大说道最后竟然眼角湿润起来,想他鲨鱼帮争霸江海,也从未如此惨烈,这一次,算是赔到家了。

    沙老大这一怒喝,又将抬头的民愤再一次压下去,就连之前喊着要抓沙老大的史可法这会儿也顿时默然,他终于知道朱青为何力保沙老大和鲨鱼帮了。

    可是沙老大气刚消停,底下还是有人嘀咕道,“哼,你们这是恶有恶报!”

    这话还是被沙老大听到,他终于忍无可忍,操刀就要砍过去,却被朱青迅手拦下!

    “沙老大,住手,你再这样,我可保不了你!”朱青喝住了沙老大。

    正在这时,帐篷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哈哈哈……青龙,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拼命要救的人!一帮忘恩负义之徒,就该用我们的方式征服!”说这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多铎!

    “他怎么出来了?!”朱青回头一看,大吃一惊。黑煞也顿时一脸茫然,这是个严重的失误啊!多铎这时候出现,无异于火上浇油!

    “给我滚回去!”黑煞亲自下手,冲过去对着多铎就是一肘!多铎是疼得只蹲下,但是百姓终究还是发现多铎还活着!

    “他怎么还活着?”

    “对啊,你们不是说全歼鞑子了吗?为什么匪首还活着?”

    “你们是不是勾结鞑子?”

    ……新一轮的愤怒迅速蔓延!

    然而这一次朱青并不打算逃避退让。

    “拖下去!”黑煞教训了多铎几拳,便对侍卫喝道。

    “慢!”朱青突然叫了一声,“把他带过来!”

    史可法等人一听,吃了一惊,原计划商量可不是这样的。

    “青龙?”史可法担心问道。

    “现在就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朱青沉沉应了一声。

    “过去!”黑煞说着,拽了多铎一下。多铎此时受伤,自然没有之前那般勇武。只得笑嘻嘻地看着黑煞,向朱青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你还能杀死守卫,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多铎来到朱青面前,朱青盯着他,冷冷道。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杀他你们就是叛徒……”

    “快杀了他!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

    民众再次呼喊起来,但是显然,矛头已经另有所指。朱青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时候多铎的出现未必是坏事儿,他是转移民愤的最好办法!

    “那些兵可没有你们锦衣卫那么精明,难怪都死在战场上。”多铎也盯着朱青,故意大声笑道。

    显然,这是多铎的离间计。再一次挑拨民众和锦衣卫的关系,甚至挑拨史可法和朱青的关系,因为负责贴身看守的实际上是史可法的兵。现在多铎负伤的情况下还能干掉两个守卫,也难怪他说史可法的兵不如锦衣卫。

    “我说过,不只我一个人想要你的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要你的命!你听听,他们这是要讨债来了!”朱青却不为多铎所激,仍是冷冷应道。

    “青龙,不必跟他浪费口舌,让我一刀宰了他!”史可法虽然听了多铎的话,当时却不会轻易上当,心知这是多铎的离间计,更是深恶痛绝,手中的刀已经隐隐出鞘。

    “将军,你看岳家母子都趴在岳将军的棺木上哭了半天了,这里还有谁比他娘两更想亲手宰了这个畜生吗?”阿九姑娘这时突然说道。

    黑煞一听,似乎也赞成阿九的意思,便走到岳鸿面前,将岳经纶托付的岳家枪交到他的手里。

    “大侄子!去,亲手为你爹报仇!”旁边的沙老大对岳鸿说道。

    此时的多铎全身受缚,几乎动弹不得,任何一个人只要能拿刀枪都能轻易结果他的性命。

    然而就在此时,郑成功却突然附到朱青耳边说道,“这恐怕不妥,对孩子对敌人都不妥。”

    郑成功想到的是岳鸿虽然有志继承岳家枪的荣光,可是毕竟年纪尚小,背负仇恨和杀人的阴影对他的成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而黑煞之所以把枪交到岳鸿手中,却不会想到这点,因为他从懂拿东西起,杀风就开始训练他拿刀杀人!而提议的阿九姑娘也是从小受到宫廷迫害,流落江湖,心境自然不一样。

    另一方面,对于军人来说,即便是对方战败,也应该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这便是杀人与诛心的问题。让一个小孩去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亲王,这对多铎是莫大的耻辱,当然便是杀不服!

    杀不服,不仅仅是对失败者,就连杀人者也背负着不磊落的包袱!

    “青龙,我瞧不起你!要么你现在一刀杀了我,要么跟我单挑!”果然,听说要让一个小孩来杀自己,多铎便冲着朱青轻视一笑。

    “我不跟你打!”朱青嘴角一笑,走了出去。

    朱青来到岳家母子面前,静静地看着岳鸿,这个孩子虽然紧紧抓着岳家枪,手却一直发抖。

    “将军,求你了,岳鸿他还小……”岳夫人这时突然请求道,虽然岳家母子悲愤不已,但显然他们还没做好手刃仇人的准备!

    朱青微微一笑,摸了摸岳鸿的头,然后从他手中接过岳家枪。

    “给他解开!”朱青拿着岳家枪转身指着多铎对黑煞道。

    黑煞愣了一下,但还是一刀劈掉了多铎身上的绳索和锁链。

    “当着扬州百姓的面,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明白自己做了多大的孽!”朱青对多铎道。

    “好啊,你跟我打吗?”多铎扯掉身上的绳索笑道。

    “你受了伤,我赢你你心中肯定不服。”朱青说着,突然转身对己方将士问了一声,“有谁愿意教训教训这个恶贼?!”

    朱青这一问,竟然无人敢应答,虽然他们心中都恨多铎,但是,说道要跟多铎单挑,心里还是掂量着来,而且,真正有实力的将士也不想强出头,就像朱青说的,赢得不君子!

    史可法倒是想上,但是也正因为朱青的那番谦让之词而作罢。

    正在众人纷纷议论、多铎嘲笑大明无人的时候,秦香楼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我来!”说着,一个蹒跚身影扶门而出,竟是赛时迁!

    “时迁!”秦香一看,赶紧跑过去扶住劝阻。

    秦香楼的人也纷纷围了上去,赛时迁却全然不顾,他眼睛盯着前方,一撅一拐地走了出来!

    朱青看着尚未痊愈却神情坚定的赛时迁,不禁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将军!让我来!”赛时迁来到朱青面前说道。

    朱青点点头,“拿着这杆岳家枪!”朱青说着,将岳家枪递给赛时迁。

    赛时迁接过枪,坚毅地点点头,朝多铎走过去,经过岳经纶棺椁前,赛时迁只是轻轻一拜,然后摸了摸岳鸿的头,向多铎走去。

    “给他一把称手的刀。”朱青对黑煞说道,黑煞抽出一把刀丢给多铎。

    “时迁小心!”秦香对赛时迁喊了一声,但是赛时迁无暇应答,因为多铎的刀已经劈了过来。

    两人决战,一触即发。

    “他的伤还没好,你为什么还让他出战?难道对这种人还需要讲公平吗?”秦香来到朱青身边,她眼睛虽然紧紧盯着赛时迁,但是却对朱青说话。

    朱青摇摇头,“不尽然,不是因为他俩都受了伤,而是因为时迁兄弟胸中那口气!”

    秦香一听,便没有再追问。

    “杀鞑子、杀鞑子、杀鞑子……”

    围观的百姓把复仇的愤怒都寄托在赛时迁身上。

    “他伤成这样,可以吗?”郑成功没有跟赛时迁打过太多的交道,这时不禁担心道。

    “你等着瞧吧。”朱青轻轻一笑。

    赛时迁和多铎两人斗了不下三十回合,又都是带上之身,损耗相当严重,突然,赛时迁一咬牙,挥枪而且,怒喝一声,“纳命来!”呼声未落,岳家枪已经刺入岳经纶的胸口,这一次,枪头直接刺穿岳经纶的身体,从后背捅出。

    “呀啊!”赛时迁仍未罢手,这一刻似乎所有扬州人的愤怒都汇集到他的脚上,踢出这一脚,赛时迁的脑海闪过无数身影,无数扬州惨境……“嘭”一声闷响,赛时迁一脚重重踢在多铎的胸膛,多铎向后倒下,赛时迁顺势一抽,将岳家枪从多铎的胸口拔出。

    “噗呲……”一阵血喷,多铎的嘴里、胸口同时喷出血来,不稍片刻,便全身痉挛,挣扎几下,一命呜呼,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围观的众人似乎还沉浸在一场打斗中,但是朱青知道,这其实是释然地表现,人的目标一旦达成,除了兴奋,还有空虚,那一刻,他们绷紧的神经得以释放,包括埋藏心中的恐惧和仇恨。

    正在众人静静地观望着死去的多铎时,朱青对黑煞点了点头,黑煞突然一挥手,四周的篷布突然齐刷刷地掀了起来。

    “乡亲们,领着你们亲人回去吧。不过在你们带走他们之前,请让我们好好为他们再敬一碗送行酒,因为,他也是我青龙的兄弟,是我青龙的兵。”这时,朱青突然单膝跪地,高举一碗酒说道。

    史家军、郑家军、锦衣卫、秦香楼、鲨鱼帮等人也跟着朱青纷纷跪地,为死去的扬州百姓,为死去的将士祭奠。

    突然原本渐渐变暗的夜空竟然渐渐有些亮光,因为围观的百姓不知何时也纷纷下跪,更有人点起了烛火。

    “走好!”朱青一声呼喊,众人跟着呼喊,一声走好诠释着所有的逝去和祭奠。

    全城祭拜之后,百姓纷纷含泪领走自己亲人将士的尸体,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念想。

    没有认领的尸体在史可法的张罗和朱青的主持下,在扬州的一座山坡上开辟了公墓,集体火化,并开创了大明朝第一块英雄纪念碑。

    沙老大看着纪念碑,不禁感慨,“兄弟们啊,鲨鱼帮是没了,可是你们出来看看呀,你们的这个新家门前刻着‘永垂不朽’呢!”

    风雨过后,朱青等人在回到秦香楼,可是秦香楼已经被烧毁了,只有一楼勉强可住一住。

    “秦老板,秦香楼还会重建吗?”朱青不经意问道。

    秦香搂着赛时迁的肩膀,摇摇头笑道,“等下一个烟花三月吧,那时候的扬州应该春意盎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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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离别的渡口

    扬州一战,牺牲巨大,多铎屠城五日,几乎血洗全城。朱青凭借未来记忆及时救援,于沙陀湾全歼多铎一部,终于避免扬州十日的惨况发生。然而面对一座断壁残垣的废城,朱青等人还是无尽唏嘘感慨,曾经的繁华已然不再,或许有一天,它会像秦香说的那样“在下一个烟花三月春意盎然”。可是,这一刻会成为扬州人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

    “扬州的善后事宜,就劳史大人多多操心了。”扬州南门渡口,朱青抱拳对史可法说道。

    史可法点点头,“诸位放心,经此一劫,史某感触良多,多谢诸位及时相助,要不然恐怕再也不会有扬州了,史某一定亲自监制,早日重现扬州繁华。”

    “要重建城镇,先重建人心。”朱青认真道。

    众人一听,不禁点头。史可法欣慰地看着朱青,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朱公子,你真的长大了……”

    史可法说这句话,是想到了早些年他在朱家当侍卫的时候了,那时朱家还没有遭遇灭门惨案,朱家大少爷朱青和其他飞扬跋扈的花花公子并无二异,但是现在看来,那个曾经欺行霸市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位保家卫国的大明将军。没有人知道时空赋予这个少年怎样的机缘,让一个未来的少年与一个历史的少年在某一刻融为一体,焕然一新。

    朱青虽然对朱家的过去不甚了解,但是他时而隐约感到那个家族曾经的荣耀和屈辱在自己的体内闪现。

    “年少轻狂,让史大人见笑了。”朱青不想多作解释,又如何解释呢?跟这帮人说自己是从21世纪穿来的?

    “将军,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青龙门镇外御卫提醒一句。

    扬州之危已解,但是朱青和青龙门却不能返身回京,四川出事了。四川陈九斤托人捎来了密报,说有人在四川闹事,整个商户们人心惶惶,请锦衣卫前去查查。

    这陈九斤是何人?前文说起过,便是有名的酒商,四川首富陈九斤。之前朱青为了从这些个富商身上捞点钱给开封的百姓们买粮、搞土改,给李自成施压,就曾在开封城鸳鸯楼和陈九斤会过面,而且两人还拼酒,结果非但几十碗把陈九斤干趴下了,而且还结交了陈九斤这个土豪朋友。后来开封和四川等地的土改得以顺利进行,陈九斤功不可没。

    现在朋友有难,于公于私,朱青都不会袖手旁观。而且郑成功这一次北上回大陆,本来是要支援朝廷军队打鞑子的,结果紧赶慢赶,鞑子现今已经跑的跑、死的死,郑家军也暂时没什么大的任务,这会儿便想跟大陆做点买卖。听朱青说起陈九斤,郑成功变相借机见见,说不定还能做做生意,再不济,用阿里山米酒和自贡小高粱比一比也是可以的。于是整郑家军便决定暂时不回台湾了,打算跟锦衣卫去一趟四川,会会四川富商陈九斤,寻找商机。

    朱青前日听说西洋有客到访台湾,本来劝说郑成功早日回台,但是郑成功一再要求,而且台湾尚有郑芝龙坐镇,应该不会有事儿,于是也就答应了郑成功的随行之请。

    一番道别之后,锦衣卫和郑家军就要沿江西进了。如今锦衣卫和郑家军船队整齐、装备充足,水路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越往上越不好走,但是两拨人都决定,先把船舰开进去,到哪是哪儿,毕竟遇上什么突发情况,也多一条路选择不是?

    “哎哎哎,动作都麻利点啊,不该带的就别带了,等咱们回来还会经过扬州的。”郑成功对手下吩咐到。

    朱青已经把从鞑子手上抢回来的扬州财务如数交到史可法的手上,这些财务能让扬州的重建不至于太过吃力,但是如今的队伍里有几波人,难免就有几个手长脚长的。郑家军还好,士兵们只是好奇扬州的特产,而鲨鱼帮却是不同,这些人伸手都已经习惯了,别说拿,就是抢也不在话下,而且他们觉得,这些财务有他们功劳的一部分,因为鲨鱼帮在沙陀湾也是付出沉重代价的。

    这件事沙老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海盗嘛,那几个小钱不算什么,而且朱青和其他人也这么认为,但是有几个人确实做得有些过分,顺手牵了不少羊!这就让人看不过去了。

    很快,渡口便吵了起来,主要是黑煞的手下报告鲨鱼帮的人手没遮拦!

    这东西本来就是扬州百姓的,现在扬州遭受如此重创,正是需要钱财重建的时候,黑煞就看不得别人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听了报告,上去对着鲨鱼帮那几人便是“啪嗒”教训几下。

    鲨鱼帮也是混江湖的,这下不乐意了。操刀就朝黑煞围了过来,还好沙老大及时发现,赶紧向前喝止。

    沙老大听了情况后,倒没有责备手下人,朝黑煞走了过去。

    这一老一小的面对面,脸上都不高兴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有旧恨的,当年鲨鱼帮从沿海被迫逃到海上,全都是拜黑煞所赐。哪有什么不计前嫌?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本来经沙陀湾一站,鲨鱼帮和锦衣卫也算是同甘共苦,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谁知现在突然又杠上了?

    沙老大盯着黑煞,冷笑一声,“我说黑煞,你这脸翻得挺快啊,人还没走,这茶都凉了啊。你昨天在中央广场对扬州百姓说的那些话听得我沙老大很是佩服,当时还纳闷呢,你黑煞什么时候这么懂苦口婆心的说话了?可是现在呢?你不由分说上来就打我鲨鱼帮的兄弟,你昨天那么能说,今天就不能跟他们好好说说?”

    “哼,我懒得跟他们说,他们懂得规矩,懂得规矩还做,那就是明知故犯,对于这样的人,我还用说吗?”黑煞却不为所动,他冷冷一笑,并不打算为打鲨鱼帮的人致歉。

    “哎,你意思说我的兄弟这就该打了是吧?这揍就白挨了不是?”沙老大听后,突然嘴角一笑,便撩了撩手中的鲨齿。怎么说他也是堂堂鲨鱼帮帮主啊,如果连兄弟们的脸都挣不回来,以后还怎么混啊?

    “那你想怎样?”黑煞一如既往的冷,白道黑道,他见过太多的凶神恶煞抑或不动声色的大佬,却从不畏惧,之前都能把鲨鱼帮赶到大海上,这会儿更没有理由害怕。

    “道歉!”沙老大故作姿态喝道。

    这话一时惹得黑煞身边的人不禁抿嘴一笑,沙老大真是搞笑,只有听说别人跟黑煞道歉的,还不曾见过黑煞被逼着给人道歉的。

    旁人的反应让沙老大心里也有些没底了,他跟黑煞交过手,说实话,真打起来,他一个人干不过黑煞。

    “你说什么?太小声了我没听清。”黑煞轻笑一声,朝沙老大附身过去。

    沙老大顿时隐约感到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当然,他知道在朱青面前,黑煞是不敢对自己动手的。

    但是沙老大还是不禁往后一退,便开始耍赖了,“哎喂,你想干嘛?打人啦!锦衣卫打人了,真是应了古话‘兔死狗烹’啊!”说着,沙老大还故意往朱青这边看了过来。

    朱青正跟史可法等人道别,本来这种事他不必过问,但是黑煞和沙老大这一老一小,一个小当家一个老顽童,两人这么一闹,也难保不出事儿,若是闹得锦衣卫和鲨鱼帮真干起来,倒是不好了。

    “哎,沙老大好像在跟你说话啊,哈哈哈……”史可法一眼就看出了沙老大的演技,便对朱青笑了笑。

    朱青摇摇头,轻叹一声,走了过去。

    “黑煞。”朱青先说了自己人一句,黑煞便将咄咄逼人的身子收了回来。

    朱青走到沙老大身边,伸手扶了一下假装要摔倒的沙老大,轻轻一笑,“沙老大,没事儿吧?”

    “将军,幸好你及时赶到,我倒是没事儿,可是他打我几个兄弟有事儿。”沙老大应道。

    朱青摇摇头笑了笑,对沙老大道,“他们拿的实在太多了,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沙老大听后,脸上一惊,“多吗?”

    朱青拍了拍沙老大的肩膀,把他拉近自己身边,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沙陀湾底下还有几箱子,那些不是你们的是谁的?人要懂得知足,有的人还没地方住呢……”

    朱青这一说,着实把沙老大惊得愣住了。原本以为可以浑水摸鱼,没想到沙陀湾那些黄金白银朱青还记得!

    看到沙老大顿时惊呆,朱青松开手,又拍拍沙老大的肩膀,“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就当鲨鱼帮为扬州百姓做善事,好不好?”朱青故意说得大声,让所有人都听到。这下沙老大便不好再说什么了,怕是说了连江底那些金银都捞不着了。

    “是是是,将军教训的是……”沙老大终于笑脸相迎道。

    这事儿才算过去了。待到朱青走回船上,沙老大的那几个随从不解问道,“大哥,怎么就算了呢?”

    “是啊,那些可是咱兄弟用命换回来的……”

    “闭嘴!”沙老大突然喝道,“就咱们的命是命?都别说了,江底的箱子青龙知道了,再说什么都捞不着!”

    沙老大这一说,鲨鱼帮的人这才不敢再提财物一事儿。

    “沙老大,你真不打算跟我们走?”回到岸边的朱青回头对着跟手下嘀咕的沙老大叫唤一声。

    沙老大转头一看,笑着挥手应道,“不去了,兄弟们在海上呆惯了,进山不习惯,咱还是回海上吧。”

    朱青和史可法等人一听,便相视一笑。

    “大人,你真的不会抓鲨鱼帮归案吗?”朱青正经问史可法。

    史可法点点头,片刻,他又突然说道,“不过,他沙老大若是不思改过,还干违法的事儿,我史可法这次不抓,下次他就不会那么走运了。青龙将军不会一直保他吧?”史可法看着朱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朱青听后,也是一笑,“若真是那样,朱青绝不姑息。”

    说着,朱青朝沙老大叫了一声,“沙老大,听见没有?史大人说若再犯,照抓不误。”

    “啊?”沙老大故意惊道,“派谁来抓?”

    “我!”黑煞冷冷应道。

    众人听后不由一笑。

    “那不敢了不敢了,咱鲨鱼帮好好打鱼还不行吗?”沙老大连连摆手应道。又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送走了鲨鱼帮,朱青等人这回总算上船了,因为赛时迁伤未痊愈,不宜长途跋涉,而且,他在扬州还有未尽事宜,所以便跟着秦香暂留扬州。

    朱青与赛时迁情如兄弟,此时已无需多言,兄弟抱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抱过来赛时迁,朱青本想跟秦香说两句道别的,可是还没开口,秦香突然一把扑到朱青怀中,惊得朱青顿时不知所措。

    “好兄弟,姐姐替扬州的百姓谢谢你,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陈妹妹,否则我绕不了你!”秦香搂着朱青叮嘱道,众人先是一惊,继而会心笑了起来。

    朱青这才轻轻拍了拍秦香的后背,点头应道,“放心,我们不会有事儿的,你们自己也多保重,要是秦香楼重新开张了别忘了通知我。”

    “放心,你这客人,姐姐第一个接你!”秦香说着,轻佻地推了一笑朱青,引得众人不禁大笑。

    “老二、老三……你们不是盼着你们的青龙大侠吗?姐姐给你们一个机会!”秦香突然叫了一声,朱青等人一听,顿时大惊。

    老二老三等秦香楼的姐妹顿时扑了过来。

    可是一到朱青面前,却无人敢向前一步。

    这些姑娘往日可以投怀送抱,可是当自己崇拜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又不知所措,这一刻对于他们而言,大侠是用来敬仰的。

    “谢谢大家!”朱青对秦香楼的这些姑娘微颔致谢,相比于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们,这些被世人说成不知亡国恨的商女从未如此迷人。

    得到朱青这一声谢谢,她们似乎也就知足了,她们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受人尊敬。

    “谢谢青龙,保重。”老二由衷说道,这才带着姐妹们回去了。

    可是有一人却不愿回去,此人便是老三!

    “老三?”老二叫唤一声。

    “啊?”老三似乎不愿离开。

    秦香和陈圆圆一看,便抿嘴一笑。

    朱青看着平时大大咧咧的老三此刻像个小姑娘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所措,他走向前去,一把将老三拥入怀中!

    惊得众人顿时尖叫起来。

    “老三,你让我明白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保重。”朱青抱着老三感激道,如果不是老三,烟花巷计策和营救岳家母子的计划就会落空,事情也就不会这般顺利。

    “大侠……”老三激动得无以言表。

    “好啦,抱够了,再抱下去,陈姑娘可就要吃素了!”秦香笑着说了一句,老三这才松开朱青。

    道别的场面总是难舍的,朱青一一告别之后,这回终于转身上船了。却在刚迈出脚步的时候被人喊住,“青龙大侠,陈姐姐……”是孩子的声音!

    朱青和陈圆圆回头一看,竟是岳家母子和大弟母子匆匆赶来。

    朱青的脚步不由得收了回来。

    两人小朋友奋力跑来,一下扑到朱青和陈圆圆身上。

    “青龙大侠,你要走了吗?”大帝噙着眼泪问道。

    朱青擦拭着孩子的眼泪,点点头,“青龙大侠还要去打坏人,大弟听话,好好陪着你娘,保护你娘不受坏人欺负!”

    “嗯!我一定跟岳鸿好好练功,保护我们的家人!”大帝说着,又走向陈圆圆,而岳鸿也走向了朱青。

    “陈姐姐……”大弟抱着陈圆圆,便啼哭起来,是陈圆圆让他在冷漠中看到人间的温暖。

    “青龙大侠,你能留下来教我练岳家枪吗?我想当兵!”岳鸿却静静地看着朱青问道。

    朱青笑了笑,伸手擦干岳鸿的泪水,他总能从这个孩子的眼中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

    “岳鸿乖!史将军会教你们岳家枪的,等你们你练好了岳家枪,到时候,青龙大侠就让你们当兵!”朱青应道。

    “好!拉钩!”岳鸿点点头,伸出手,大弟也伸出手,两个孩子跟朱青拉起钩钩。

    “青龙大侠,我们一定会练好岳家枪的!”岳鸿坚定说道。

    “好了,孩子们,跟咱们的恩人们道谢,不要再耽误他们的行程了!”这时,岳夫人突然下跪!大弟的母亲突然下跪,一时间,涌出南门送别的百姓们纷纷下跪……

    “这……”朱青等人一时惊住,赶紧向前扶起岳夫人。

    “将军,你们救援扬州,乡亲们无以为报,就让我们目送将士们吧。”岳夫人不愿起身。

    朱青看了看身边的史可法。

    史可法微微点头道,“诸位还是早点启程吧,要不然,他们还真的长跪不起。”史可法似乎很了解扬州百姓。

    朱青听后,无奈的点点头,他最后摸了摸岳鸿的头,突然起身令道,“走!”

    这一次,他们终于上船了。

    “乡亲们保重,诸位保重!”朱青站在青龙号上挥手道。

    “出发!”黑煞却是冷冷喝令一声,船队缓缓离岸。

    史可法等人和扬州百姓目送朱青一行驶离渡口,这才纷纷散去。

    “哎?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人群中,一位妇人说道。

    “what?”应答的,却是一个洋人。

    “大哥大嫂!”赛时迁在人群中发现了这对夫妇。

    “他们是谁?”秦香疑惑道。

    “他们就是那晚在巷子里救我性命的恩人……”赛时迁拉着秦香的手朝那对夫妇找去。

    只是人流拥挤,他们很快就被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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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喝碗鱼汤暖暖身

    朱青和郑成功一行离开扬州后,沿江西进,除了水路情况越来越复杂之外,他们并未遇上什么大麻烦。

    “按照这个速度,咱们日夜兼程,相信不出三日便可进入四川。”朱青和郑成功等人站在船头,拿着千里眼观察水情。将士们除了要轮番摆渡值守外,都在船舱里休息,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

    此时的陈圆圆和阿九姑娘在厨房里熬着汤,他们想给朱青他们喝上一口鲜美的鱼汤。鱼是黑煞一路上钓上来,没想到黑煞这个杀手还会钓鱼,而且技术相当一流。

    “哎?那个少年怎么不见说话?”阿九不禁问了陈圆圆。

    陈圆圆看着阿九直的方向,微微一笑,“他呀,就这性格,一直是这么冷,跟我们都很少说话,或许对青龙是个例外。不过钓鱼倒是挺厉害。”陈圆圆边说着便给炉灶添加柴火。其实陈圆圆当真下不得厨房,这锅鱼汤全靠阿九的技术熬出来的,陈圆圆也就跟着帮忙打个下手。

    阿九听后,不禁一笑,“这倒是。哎,我怎么听青龙又一次叫他师兄?看着青龙应该比他还年长一两岁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他先青龙加入锦衣卫啊,听说他从小就在杀风大人的身边了……”陈圆圆说着,突然靠近阿九嘀咕道,“听说他杀了很多人,是个令人害怕的杀手。”

    “是吗?”阿九听后有些吃惊,虽然他知道杀风身边的人都很厉害,但是听说这个少年杀过不少人,她还是有些意外。“不过,从昨天他在扬州说的那番话来看,这个杀手也不算坏嘛,应该杀的都是坏人。”阿九看着静静坐在围栏上钓鱼的黑煞微微一笑道。

    “谁知道呢,听说他原本是爱新觉罗的太子,出生后母子就被迫害了,是杀风大人把他捡回来的,哎,原本锦衣玉食的沦落到这般境地……”陈圆圆便添加柴火边不经意地诉说着,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阿九姑娘顿时不说话了,陈圆圆这才猛然想起,阿九原本也是明朝公主,这样说,岂不是戳人家的伤心事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圆圆见状,赶紧向阿九致歉。

    原本阿九是有些在意的,毕竟这就是她的心结,但是陈圆圆很快便说道,“其实,我也一样,从小就没了爹娘,是妈妈收养了我,我……”陈圆圆本想在解释,阿九突然微微一笑,轻抚着陈圆圆的肩膀道,“陈姐姐,没事儿,同是天涯沦落人,阿九在遇上你们之前,心中只有仇恨,一心只想着报仇,直到遇上你和青龙大哥,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

    陈圆圆说来也心酸,从小在青楼长大,好不容易有人赎身了,还被选进宫,可偏偏遇上了个无暇贪恋美色的崇祯皇帝,先后辗转到吴三桂和田大人身边,这些人又都是权谋之人,哪顾得上什么郎情妾意?自己很快沦落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差点毁在刘宗敏的手上……如今不得已返回江南,又遭扬州一劫。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庆幸,那便是每当身处险境,朱青总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这般想来,陈圆圆和阿九两人不禁抱在一起。

    直到炉灶上突然响起“呲呲”的声响,阿九这才发现,鱼汤滚得冒出来了。

    “哎哎哎,陈姐姐,汤好了汤好了!”阿九赶紧冲上去掀开锅盖。

    “小心,烫!”陈圆圆甚是担心,但却不知如何帮忙,慌忙之中,便将炉灶里的柴火捣鼓一番,总算是把火灭了。

    “好了,汤好了,咱们给他们送去吧。”阿九说道,赶紧转身拿来碗筷,陈圆圆也帮忙乘汤。

    两人忙碌了一会儿,乘了好几碗鲜鱼汤,两人各拿着一碗,走出甲板。

    “哎,汤来啦!香喷喷的鲜鱼汤哟!”阿九毕竟是走江湖的,性子还是很放得开。陈圆圆却是不同,美女嘛,走到哪里,动作都有些矜持得近乎扭捏。

    “青龙大哥!”阿九走的比较快,向前便对朱青使了一个眼色,但是手里的汤却不是给朱青送去的。

    朱青看来阿九一眼,再往后一看,却见陈圆圆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蹑手蹑脚地好自己走过来。

    “朱兄,很烫哦,还不快去?”身边的郑成功说了一句。

    朱青回过神来赶紧朝陈圆圆跑了过去。

    “哎哎哎,我来我来,别把你给烫着了。”朱青说着,赶紧从陈圆圆手中接过汤碗。

    陈圆圆果然皮细肉嫩,虽然那碗很厚,一般不至于把人烫到,但是当汤碗脱手后,陈圆圆还是不禁地低头给双手吹气。

    “没烫着吧?”朱青问道。

    陈圆圆边吹气边摇摇头。

    “哎,对了,这汤是给郑将军的吧?”朱青问道,他以为郑成功是客,应该先给郑成功。

    不料陈圆圆一听,猛一抬头,冲着朱青怒嗔道,“人家是想亲自给你做碗汤啦!哼!”

    朱青一听一看,顿时愣了一下。

    这时郑成功哈哈大笑走了过来,“朱兄,人家陈姑娘好不容易给你下一次厨,你怎的这般不解风情?得了,你就别把我当坏人了,想喝我会自己乘去,你就乖乖地喝了这碗美人汤吧。”郑成功倒也爽快,边走进船舱边自嘲道,待进了舱门,却是大笑着吆喝一声,“兄弟们,有谁想喝汤地赶紧来啦,香喷喷地鲜鱼汤啊!”

    朱青听后,心中便也一笑,何必如此拘谨呢?

    “哎?我……我刚才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陈圆圆这才反应过来,觉得怠慢了郑成功。

    朱青拿着汤碗看着陈圆圆摇摇头,脸上却憋着笑,“不会啊。”

    “那你还想笑我?”陈圆圆努嘴瞪了朱青一眼。

    “不是,你过来……”朱青一手拿着汤一手拉着陈圆圆走到围栏边。

    “干嘛?”陈圆圆疑惑道。

    朱青指着江面说道,“看,好多鱼。”

    “是吗?我看看。”陈圆圆兴奋地往下看。却没有看到鱼。

    “哪有啊?”

    “你仔细看……”朱青屏着笑继续道。

    陈圆圆又低下头努力找鱼,仍是没见,突然,陈圆圆尖叫一声,“啊!”然后猛站起身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又拍打了朱青几下,“讨厌!干嘛不早点告诉人家!”说着,便捂着脸炮灰船舱了。

    郑成功这时刚好端着汤碗走出来,被陈圆圆猛地一撞,鱼汤还没得喝一口,便又洒了一地。

    “哎?……”朱青看着郑成功的窘态,也是忍俊不禁。

    郑成功回过神来,指了指朱青笑道,“坏人……”

    原来,陈圆圆刚才在灭火的时候把烟灰弄到自己脸上像个小花猫似的。

    阿九姑娘一听,回头一看,这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怪她方才忙着送汤,没有好好注意到陈圆圆的猫脸。

    阿九这是给谁送汤,也这般专注呢?不用说,当热是给他们钓鱼熬汤的黑煞。

    黑煞此时坐在船头上钓鱼,听得朱青和陈圆圆在甲板上嬉闹,也没有吱一声,只是转头看了看,继续钓鱼,但是却没有刚才那般气定神闲了。

    “哎?歇会儿吧,先喝口汤。”阿九来到黑煞身边,叫了一声。

    黑煞没有回头,冷冷地应了一声,“我自己会乘。”

    阿九碰了钉子,若是换了别的姑娘,估计只能讪讪走开,但是阿九却是不同,她心中掠过一丝失落,然而很快便又假装激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钓鱼,我们熬汤给你喝,这样才算公平嘛。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吃了你的东西,占你便宜,这不存心让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吗?”

    “爱吃不吃!”万万没想到,冷血杀手没有被激,冷冷地回了一句。

    倒是阿九被激怒了,这阿九也是刚烈性子,见好心没有好报,便怒瞪黑煞一眼,“哼!不喝拉倒,就当我来喂鱼的!”说着,正要把汤倒到江里。

    然正在翻手之际,黑煞突然伸手左右,拦住了阿九。

    “哼!我以为有多能耐,还跟姑奶奶假惺惺!”阿九嘴上埋怨,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至少,黑煞搭理自己了。

    “放那儿吧,待会儿我喝,别糟蹋了东西。”黑煞依然冷冷道。

    但是阿九似乎还不满意,愣是要跟黑煞抬杠,“不行,这汤是我做的,要么你当着我的面喝完,要么我立马给它倒掉。”

    “哎,我说……”黑煞见朱青和陈圆圆刚才嬉闹,本就有些不高兴,现在再来这么个烦人的小公主,刚想转身教训几句,谁知一转身,看见阿九一个独臂姑娘一只手拿着一碗热汤傻愣愣地站在自己身后,黑煞刚想冒出来的气竟一下被压了回去。

    黑煞伸出了手,阿九手中接过鱼汤,仰头咕噜噜地就喝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喝碗汤暖暖身子,我来帮你钓。”阿九也是鬼机灵,趁着黑煞喝汤地时候,伸手就扯过黑煞的鱼竿。

    黑煞一发现,顿时大惊,“哎!干什么?别动!”说着,赶紧放下碗,一把抢过鱼竿。

    阿九看着黑煞生气的脸,着实有些吓怕了,低声问道,“不就是帮你钓一杆吗?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你懂什么?男人钓鱼,女人不能碰鱼竿,否则就钓不着了!”黑煞说得煞有介事,阿九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吗?”正在阿九疑惑之际,一不小心便碰到黑煞搁在围栏上的汤碗,汤碗瞬间掉落。

    “哎!”阿九惊叫一声,便伸手想去接碗,谁知用力过猛,加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就翻出了围栏,“啊!”阿九不由得惊叫一声!

    “小心!”黑煞眼疾手快,赶紧丢下鱼竿,翻身去救。

    还好在黑煞反应迅速,在阿落水之前抓住了她的手,黑煞一只手抓着阿九,一只手抓着栏杆,两人顿时挂在船板外,情况十分危急。

    “不好了!快去救黑煞将军和阿九姑娘!”巡逻的侍卫很快发现了他们。便齐刷刷跑了过来。

    朱青和郑成功伸手敏捷,三两步就冲到甲板上。

    朱青不由分说,附身就稳稳抓住黑煞的手!

    “先救公主!”黑煞咬牙切齿道,黑煞武功厉害,但是身子太过单薄,多是以手法和技巧取胜,力气和重量着实有限,他一只右臂撑着两个人的体重,这会儿已经显得有些吃力了。何况阿九也是独臂,就算黑煞撑得住,阿九未必撑得住!所以黑煞让先救阿九是对的。

    郑成功和陈圆圆一听,赶紧放下绳索,可是他们很快发现,阿九一只手抓着黑煞,根本抓不了绳子。

    朱青这一刻觉得,或许当初不该一时冲动砍掉阿九的左手。

    “你们几个,拉住绳子!”郑成功招呼几个侍卫拉住绳子,他纵身一跃,顺着绳子下滑,总算滑到阿九身边。

    这时,不论是阿九还是黑煞,果然臂力和抓力都迅速下降,两只手在一点点松开,阿九的脚尖,甚至已经触到了江面的波浪。

    郑成功迟疑片刻,突然懒腰将阿九抱住。

    “黑煞将军、阿九姑娘,你们可以松手了。”确定自己抓稳后,郑成功说道。

    阿九颤抖地点点头,抬头看了看黑煞,直到黑煞点头后,阿九才松开黑煞的手,待阿九松手后,黑煞感知阿九已经被郑成功牢牢抱住,他这才松开自己的手。

    “快!快把他们拉上来!”陈圆圆在旁边着急地对侍卫说道。

    几个侍卫联手拉绳子,郑成功借着手上的拉力和脚底蹬在船上的支离,这才将阿九救回甲板上。

    朱青见阿九脱了险,便对黑煞说道,“来!我拉你上来!”

    谁知黑煞却瞪了朱青一眼,冷笑一声,“我不用你拉!”说着,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反抓栏杆,一个翻身,便利索地翻上了甲板。果然,黑煞的身手非同一般。

    黑煞和阿九都回到甲板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散开。

    黑煞总算主动问了阿九一句,“你没事儿吧?”

    阿九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一边扭着肩膀甩着手一边嘟着嘴摇摇头道,“没事儿……”

    “以后没事别往边上走,风大。”黑煞说着,捡起地上的碗递给阿九。

    这碗着实命大,本来都掉江里了,但是黑煞在翻身救人的时候还顾得上踢一脚,把它踢回甲板上。

    阿九看着黑煞手中的碗,不由得惊了一下,这少年着实不简单。想着,便心中一羞,点点头应道,“嗯。”说着,从黑煞手中接过碗,转身便跑回船舱。

    “哎?阿九?”陈圆圆叫了一声,愣了一下。

    郑成功似乎看出点端倪,摇摇头微微一笑。

    “你没事儿吧?”朱青问了黑煞一句,便伸手去扶他的肩膀。

    不料黑煞突然猛的一甩肩膀,将朱青的手甩开,然后突然转身,瞪了朱青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片刻,黑煞突然冷冷道,“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着,黑煞撇开郑成功和陈圆圆,从他二人之间走了出去!

    “黑煞?哎……?”陈圆圆又想说话,但是黑煞也没有回头。

    “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刚脱了险,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陈圆圆嘀咕道,心中甚是疑惑。

    郑成功仍是淡淡一笑,拍了拍朱青的肩膀道,“我先回房休息了。”说着,郑成功也离开了。

    甲板上一时只剩下朱青和陈圆圆两人。

    阿九颤抖地点点头,抬头看了看黑煞,直到黑煞点头后,阿九才松开黑煞的手,待阿九松手后,黑煞感知阿九已经被郑成功牢牢抱住,他这才松开自己的手。

    “快!快把他们拉上来!”陈圆圆在旁边着急地对侍卫说道。

    几个侍卫联手拉绳子,郑成功借着手上的拉力和脚底蹬在船上的支离,这才将阿九救回甲板上。

    朱青见阿九脱了险,便对黑煞说道,“来!我拉你上来!”

    谁知黑煞却瞪了朱青一眼,冷笑一声,“我不用你拉!”说着,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反抓栏杆,一个翻身,便利索地翻上了甲板。果然,黑煞的身手非同一般。

    黑煞和阿九都回到甲板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散开。

    黑煞总算主动问了阿九一句,“你没事儿吧?”

    阿九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一边扭着肩膀甩着手一边嘟着嘴摇摇头道,“没事儿……”

    “以后没事别往边上走,风大。”黑煞说着,捡起地上的碗递给阿九。

    这碗着实命大,本来都掉江里了,但是黑煞在翻身救人的时候还顾得上踢一脚,把它踢回甲板上。

    阿九看着黑煞手中的碗,不由得惊了一下,这少年着实不简单。想着,便心中一羞,点点头应道,“嗯。”说着,从黑煞手中接过碗,转身便跑回船舱。

    “哎?阿九?”陈圆圆叫了一声,愣了一下。

    郑成功似乎看出点端倪,摇摇头微微一笑。

    “你没事儿吧?”朱青问了黑煞一句,便伸手去扶他的肩膀。

    不料黑煞突然猛的一甩肩膀,将朱青的手甩开,然后突然转身,瞪了朱青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片刻,黑煞突然冷冷道,“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着,黑煞撇开郑成功和陈圆圆,从他二人之间走了出去!说着,黑煞撇开郑成功和陈圆圆,从他二人之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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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北方来信

    红冠信鸽的到来,打破了朱青借酒消愁的谈话。要知道,红冠信鸽可是一级密件,并非人人都能接的。按理说,以黑煞的身份,红冠信鸽是可以接的,但是却亲自来找朱青,可见他在任务上给朱青足够的尊重,毕竟今天在甲板上他多少让朱青有些难堪,本来师兄弟之间这也没什么,可是当时郑成功却偏偏在场,这就关乎面子的问题。黑煞这次一次进门,便是要让郑成功知道,这个队伍里只有一个主帅,那便是朱青!而对于他自己,或许也因这件事跟朱青避免了不少尴尬。于公于私,黑煞这次来得相当凑巧。

    朱青和郑成功听了黑煞的汇报后,两人相视一眼,便双双放下手中的酒碗。

    “走!去看看!”朱青说着,三人走出了船舱。

    这时,本来也各自回屋的陈圆圆和阿九姑娘听到动静也赶紧跟了出来。如果没有这个突发情况,或许大家会难堪好一阵子,但是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转移道那只停在船桅上的红冠信鸽。

    “咕咕……咕咕咕咕……”朱青来到甲板上,对着船桅上的信鸽叫了几声,那信鸽果然训练有素,在朱青的叫唤下突然飞离船桅,俯冲而下,在众人头上盘旋两圈,然后稳稳地落在朱青伸出的手臂上。

    朱青抓过红冠信鸽,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信件,然后将信鸽递给身边的侍卫,“看样子飞了很远,好好给它喂食……”朱青不忘叮嘱道。

    “遵命!”

    众将围在朱青身边,都想知道朱青手中信件是谁寄来的,什么内容。

    但是既然是一级信件,朱青还是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在他认为安全的情况下这才将信件打开。

    扫第一眼,朱青便说道,“开封来的,玄武。”

    众人听后点点头,玄武的来信,他们应该是可以看的,因为这基本上还算是锦衣卫内部的事儿。

    “是不是开封遇上麻烦了?”陈圆圆忍不住问道,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有点多嘴了,按说她和阿九都刚跟锦衣卫,这些信息甚至都不应该过问,但是,朱青觉得这两个姑娘是可靠的,他们和郑成功一样,即便对于锦衣卫队伍是外人,却也是难得的朋友。

    所以,陈圆圆低下了头时,朱青却摇摇头说道,“玄武说开封暂时没事儿,所以他也南下了……”

    “什么?玄武南下?良山一人能镇得住李自成和沈晖?”黑煞听后不禁一惊,对于闯军和大西军的归顺,黑煞一直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李自成不会那么简单。

    朱青听了黑煞的担心,也点点头,“虽然闯王和大西王如今都已归顺,但是开封战略位置确实非同一般,良山一个人留守,是有些担心。”

    “既然如此,玄武为何还要南下?”郑成功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情况,但是但从几个人名来看,他也分得清此时开封的各方势力。

    “其实也不能怪玄武。”朱青对着信件继续说道,“他此次南下,也是为了四川一事儿,玄武以为我们还在扬州,分不开身,这才带兵南下,而且……”朱青顿了顿,又扫了一眼周身,然后声音放低说道,“玄武已经查出在四川搞鬼的人。”

    “哦?何人?”黑煞等人一听,又是一惊,异口同声问道。

    “许定国!”朱青沉沉说道。

    众人听后,表情不一,因为这里边有人知道许定国,有人却从未听过。

    “许定国?我好像听父王说起过这个名字,却不甚了解。”郑成功想了想,终究没有多大的印象。

    “说来这厮也是个角色啊。”黑煞冷冷笑道,“将军应该记得岳经纶将军吧?”

    郑成功点头应道,“这才离别,怎不记得?怎么,此人与岳将军何干?”

    “岳将军之所以投敌多半是因为他的大哥兼军队主将遇害而留他一人独木难支。”黑煞解释道,“而杀害岳经纶大哥河南督军高杰的便是这个许定国!”

    郑成功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你这么一说,我依稀记得朝廷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儿,如此说来,这许定国便是原河南总兵无疑!”

    “没错,正是他!”朱青应道,“当初我一方面让玄武去开封,一方面让黑煞转入西南,就是防止这个许定国有变,因为锦衣卫已经查到他早有投敌谋反之心。不料扬州一事儿,给他漏网机会,想不到,如今窜到四川为非作歹了。”

    “如此说来,咱们这一次面对的可是劲敌?”陈圆圆虽然不太了解战场上的事儿,但是早些时候在吴三桂府上,多少还是知道些吴三桂和许定国的接触的,现在竟然能从锦衣卫眼皮底下脱身,可见绝非泛泛之辈。

    “恐怕远不于此。”正在这时,阿九却突然冷笑道。

    “公主何出此言?”黑煞突然问道,他还是习惯叫阿九公主,虽然阿九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她看了黑煞一眼,这一次没有计较,接着道,“你们可能知道许定国跟鞑子合谋,甚至也知道他和吴三桂狼狈为奸,但是有一件事儿你们或许还不知道。”

    “何事?”朱青不禁问道,对于许定国的了解,竟然还有锦衣卫摸不到的地方,想来便有些严重了。

    “他们除了明里合作,暗地里还有一个秘密组织。”阿九神秘说道。

    “秘密组织?”

    阿九点点头,“叫东赢会,不知道诸位是否听过?”

    众人一听,果然纷纷摇头,黑煞不禁叹道,“想我黑煞也会过不少江湖门派,却不曾听说有这个组织。”连黑煞和锦衣卫都不知道的帮会,果然很秘密。

    “是倭寇的组织?”朱青突然问道,因为东赢二字让他很快想到了倭寇。

    “应该不是。”阿九却是摇摇头,“时输赢的赢,赢,不败也!”

    “东方不败?!不会他们的口号就叫‘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吧?”朱青差点笑出声来。

    但是朱青这个神一般的猜测竟然说得阿九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你怎么知道?!”阿九差点尖叫起来。

    虽然在阿九的解释之下,东赢似乎已经不难理解了,但是能突然道出东方不败这样的话,尤其是连口号都知道,这还是让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朱青。

    “这……这很难吗?”朱青被众人盯着看,脸上作无辜状,嘴里说道,“东赢东赢,就是东方不败嘛,一般起这样名字的都有些自命不凡什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这样的口号不是信手拈来?”朱青嘴上这样说,但是看着众人仍是不敢相信的神情,他却在心里暗笑道,老子看过《笑傲江湖》难道也要告诉你们吗?

    “可是……这也太神了吧?”阿九仍是一脸的错愕。

    “好了,管他东方还是西方,现在咱们要想的是如何把他给败了!”陈圆圆这会儿倒是会说了一句,毕竟对她来说,这些江湖纷争,尔虞我诈地权谋太过烧脑,她就想知道一个理:坏人就该教训。至于怎么教训,当然得抛给朱青他们。

    众人听后点点头,郑成功应道,“陈姑娘说得没错,既然迟早要面对,咱们现在也算是知己知彼了,该好好先策划策划了,别到时许定国张网等着咱还往里穿,那可就麻烦了。”

    许定国已经被打上叛将的罪名,除掉他就是大功一件,郑家军这一路北上,本来是要支援朝廷的,可是有意无意地走了大半月,仗都打完了,援军郑家军还在海上飘着,就算郑芝龙不待见崇祯想单干,这事情也暂时不好做得太过明显,如果能在四川立一大功,多少能向朝廷有所交代,不至于郑芝龙入朝觐见之时授人于柄。所以,郑成功心里的算盘打得也是妥妥的。

    然而,朱青并不打算揭穿郑家军的意图,多一个帮手趁早清剿了叛军,对百姓总是好的。

    朱青也停止了对《笑傲江湖》的YY,但是他却颇有顾虑,“可是,这些信息对我们说还远远不够,竟然能控制四川一带所有的商行,而且连锦衣卫都无从察觉,可见许定国,不,是东赢这帮人有多难缠。”

    众人听后,也不无担心起来,如此说来,这一次任务真是迷雾重重,吉凶未卜。

    “对了公主,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信息的?”黑煞突然问道,这么神秘的组织连锦衣卫都无从得知,阿九一个小姑娘是从哪里知道呢?

    这确实让众人都有些疑惑,纷纷朝阿九看去。

    “哎,我早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公主,叫我阿九,再叫我公主,我可不理你了!”阿九这一次却有些在意了,因为她觉得黑煞这样叫,显得有些生分,而阿九不想跟黑煞分得这么清楚。

    众人一听,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黑煞想不到阿九在众人面前竟然敢这样说话,便有些错愕,竟然有些不自在。

    “人家不喜欢听这两个字嘛,你总不希望阿九姑娘不高兴吧?”陈圆圆这时从旁劝道,也算是替黑煞解了围。

    “师兄,师傅也曾那样叮嘱我,可是我还是叫她阿九姑娘了,师命重要,可是,当事人的感受也要顾及啊。”朱青又劝了一句。

    其实或许是出于对长平公主母女的歉意,崇祯对杀风交待非常慎重,而杀风把这个命令传达给门下两位徒弟黑煞和朱青的时候也是要让他们二人礼待阿九,但是,公主二字就像一刀锋刃插进阿九的心口,令她疼痛不已。所以朱青改变了对人的方式,但是黑煞从小跟随杀风,已经是言听计从,甚至有时过于执着,这才惹得阿九接二连三的不高兴,若是换了别人,想必已经被阿九教训不下几次。

    听了朱青和陈圆圆的劝说,黑煞这才吞吞吐吐道,“好……好吧,阿九……姑娘……”顿了顿,黑煞觉得还是加上姑娘两个字比较合适。

    虽然木讷的黑煞让阿九有想敲打一下的冲动,但是,毕竟还是改了口。

    “好吧,我也不瞒大家了。其实他们曾找过我师父,希望我们加入东赢会,但是师父始终不肯答应,但是东赢会一般有难,师父也不会袖手旁观,因为……”阿九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隐藏。

    “因为什么?”郑成功问道。

    “因为……”阿九看了朱青一眼,朱青点了点头,她这才横下心来,“因为一个女人。”这或许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是一个随时都会被追杀的秘密,所以阿九希望得到朱青的接纳,因为一旦说出来,她甚至连他师傅那边都回不去了。

    “一个女人?”黑煞不禁疑惑道。

    阿九又看了朱青一眼。

    “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就说出来。你师傅或许会责怪你,但是我相信更多的人会感谢你。当然,我青龙会保证你的安全,直到东赢会覆灭!”朱青看着阿九坚定道。

    “我也会!”黑煞似乎也察觉道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力量,承诺道。

    阿九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人,她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能保护自己,但是从他们的眼神看出,他们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或许从她决定放弃刺杀他的父皇崇祯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没有回头之路。

    “虽然我知道东赢会的手段,但是,我相信你们。”阿九不觉有些感动笑道。

    众人看着她片刻,阿九终于说道,“她是东赢会的首领。”

    “你师傅的相好?”陈圆圆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唐突的话,但是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大家都想知道。

    阿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众人一看,恍然大悟。

    怪不得阿九如此谨慎,原来牵扯师门。然而,能让铁剑门门主倾慕的这个东赢会女首领到底是何人?却不免让朱青担心起来。

    一个女人能牵动江湖乃至朝堂势力,而且隐藏如此之深,想来不禁令人后背发凉。

    听了朱青和陈圆圆的劝说,黑煞这才吞吞吐吐道,“好……好吧,阿九……姑娘……”顿了顿,黑煞觉得还是加上姑娘两个字比较合适。

    虽然木讷的黑煞让阿九有想敲打一下的冲动,但是,毕竟还是改了口。

    “好吧,我也不瞒大家了。其实他们曾找过我师父,希望我们加入东赢会,但是师父始终不肯答应,但是东赢会一般有难,师父也不会袖手旁观,因为……”阿九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隐藏。

    “因为什么?”郑成功问道。

    “因为……”阿九看了朱青一眼,朱青点了点头,她这才横下心来,“因为一个女人。”这或许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是一个随时都会被追杀的秘密,所以阿九希望得到朱青的接纳,因为一旦说出来,她甚至连他师傅那边都回不去了。

    “一个女人?”黑煞不禁疑惑道。

    阿九又看了朱青一眼。

    “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就说出来。你师傅或许会责怪你,但是我相信更多的人会感谢你。当然,我青龙会保证你的安全,直到东赢会覆灭!”朱青看着阿九坚定道。

    “我也会!”黑煞似乎也察觉道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力量,承诺道。

    阿九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人,她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能保护自己,但是从他们的眼神看出,他们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或许从她决定放弃刺杀他的父皇崇祯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没有回头之路。

    “虽然我知道东赢会的手段,但是,我相信你们。”阿九不觉有些感动笑道。

    众人看着她片刻,阿九终于说道,“她是东赢会的首领。”

    “你师傅的相好?”陈圆圆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唐突的话,但是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大家都想知道。

    阿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众人一看,恍然大悟。

    怪不得阿九如此谨慎,原来牵扯师门。然而,能让铁剑门门主倾慕的这个东赢会女首领到底是何人?却不免让朱青担心起来。

    一个女人能牵动江湖乃至朝堂势力,而且隐藏如此之深,想来不禁令人后背发凉。

    听了朱青和陈圆圆的劝说,黑煞这才吞吞吐吐道,“好……好吧,阿九……姑娘……”顿了顿,黑煞觉得还是加上姑娘两个字比较合适。

    虽然木讷的黑煞让阿九有想敲打一下的冲动,但是,毕竟还是改了口。

    “好吧,我也不瞒大家了。其实他们曾找过我师父,希望我们加入东赢会,但是师父始终不肯答应,但是东赢会一般有难,师父也不会袖手旁观,因为……”阿九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隐藏。

    “因为什么?”郑成功问道。

    “因为……”阿九看了朱青一眼,朱青点了点头,她这才横下心来,“因为一个女人。”这或许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是一个随时都会被追杀的秘密,所以阿九希望得到朱青的接纳,因为一旦说出来,她甚至连他师傅那边都回不去了。

    “一个女人?”黑煞不禁疑惑道。

    阿九又看了朱青一眼。

    “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就说出来。你师傅或许会责怪你,但是我相信更多的人会感谢你。当然,我青龙会保证你的安全,直到东赢会覆灭!”朱青看着阿九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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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我研磨来你煮茶

    主意已定,朱青一行现在就只等着早日进入四川了。但是行程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越往上,船只越难走。但是此时的行程刚过半,连续走了两天三夜,才进入湖南地界,即便如此,朱青也知道,速度已经不小了。

    听了阿九姑娘关于东赢会的讲述,朱青心中越发紧迫,他越来越感觉到,东赢会或许真的跟东瀛有关!

    “大明朝重创初愈,却仍危机四伏,如果日本人这会儿再插一手,恐怕真的不妙。”夜深人静,除了轮班的船夫和执勤守卫外,船队大多数人都已经休息,朱青辗转难眠,独自一人走到外面的甲板,不无感叹道。

    “日本人?”不经意间,黑煞出现在朱青身后,黑煞是夜行人,睡眠很少,他这时候出现,朱青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但是他出现得悄无声息,到让朱青愣了一下,就算平日里黑煞晚上行动,也很少出现在朱青的面前,或者说,他一定很少让人发现他,因为他喜欢独来独往。

    但是今晚,他主动来找朱青,这有些反常。

    然朱青很快便淡淡应道,“我说的是倭寇,我们那边的把倭寇叫日本人,或者,鬼子。”

    “鬼子?那倭寇一定侵犯过你们老家,老百姓才对他们这般恨之入骨。”黑煞想得很直接,能被称为鬼子的应该都是坏人!坏透了的坏人!

    朱青听后,竟然愣了一下,他虽然知道自己说的和黑煞说的并不是同一个印象,但是本质是差不多的,都是坏人!坏透了的外人!

    “算是吧。”朱青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是无法想象一个弹丸之地,怎么可能侵犯一个庞大帝国?曾经万国来朝的大明帝国!

    “对了,你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吧?”朱青淡淡一笑,问道。

    “当然不是。”黑煞应道,“你今天用了玄风?”

    朱青点点头。

    “为什么?玄风是你跟玄武往来的信鸽,真的有那么严重?”黑煞反问道。

    “如果真如阿九姑娘所说,恐怕还会更严重。玄武几天前就南下了,他南下的速度应该比我们要快,而我们越往上,行程也就越慢,我担心他比我们先入川。”朱青解释道,这并不算是一个特级秘密,而且这时候夜深人静,朱青觉得黑煞有理由知道他的一些想法。

    黑煞听后点点头,“如果玄武不了解东赢会的情况,很可能就会吃亏。”

    “没错。所以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玄风是我跟他之间最可靠的信息往来,只有它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玄武。”朱青说道。

    “如果我们能在泸州汇合,行动就会更有把握。”黑煞曾经追击吴三桂到达四川边界,对当地情况算是有个大概的了解。

    “等等。”朱青此刻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

    他突然返回厨房,拿了一些木炭,刚想再次走出甲板,却突然被一只手拦住,朱青侧脸一看,正是郑成功。

    “你醒了?”朱青淡淡一笑。

    “我压根就没睡。”郑成功也淡淡应道。

    朱青看着郑成功神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

    “郑兄,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想瞒你们……”朱青刚想解释,便被郑成功制止。

    “不必解释,你们锦衣卫的规矩我能理解。”郑成功顿时脸上一笑,拍了拍朱青的肩膀,他知道朱青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身负厂卫的使命,甚至关系着大明的安危,小心谨慎是必须的,何况朱青如此坦诚相待,如果郑成功如此计较,想必不太君子。

    见朱青愣了一下,郑成功突然身子一侧,对朱青指引道,“朱兄,我知道你们正在谈事情,手中这木炭是要画图吧?外面风大,到我屋里来。”

    朱青听后迟疑片刻,点点头。

    郑成功随后朝甲板上的黑煞招了招手,让他一起进去。

    无奈,朱青和黑煞只好走进郑成功屋里。

    要说这郑成功是公子,一点不差,即便在外征战,这屋也是不落俗物,剑棋书画,颇有公子府的讲究。

    朱青和黑煞进去一看,也不禁赞上两声。

    “来人!看茶研磨!”郑成功进屋,提起案台上的一只茶壶,晃了晃,叫唤了一声。

    “二位先请坐,我让手下斟点热茶来。”郑成功招呼朱青和黑煞走下,提着茶壶将要出门。

    朱青瞟了一眼案台上的茶杯,脸上淡淡一笑,扬手劝阻道,“朱兄,兄弟们刚睡下,就不要叫醒他们了,不必这般客气。”

    郑成功一听,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们刚睡下?”其实朱青猜得挺准,郑成功身边的侍卫确实刚回房休息不久。

    “你的茶杯都还冒着热气儿呢。”黑煞淡淡插了一句。

    郑成功听后,恍然一笑,“我差点忘了,坐在我屋里的可是当今数一数二的高手啊,哈哈哈……”

    “好了,咱们且不说笑了,我刚记起一个图,麻烦朱兄借个笔墨,我趁脑袋清醒把它记下来。”朱青转入正题,对郑成功道。

    郑成功不敢耽搁,赶紧拿出笔墨纸砚,摆在案台上。

    但是这砚台里的墨却是不多,朱青只是蘸了几笔,便有些干了。

    没墨要研磨,但是侍卫又不在,按说应该由黑煞帮忙,但是黑煞舞刀弄枪可以,舞文弄墨却是伤不起,而且在这件事上,对于黑煞来说无疑是自尊和自卑的矛盾混合体,一方面他很少伺候人,另一方面让他做他不擅长的事儿着实让他难堪,何况是读书人的事儿,更是敏感。

    所以当黑煞犹豫了一下想走过去摸一摸那块墨的时候,郑成功突然突然笑着站了起来,抢先一步拿过墨。

    “我来吧,我这个砚台总洒墨,别弄脏了黑煞兄弟的衣裳。”郑成功自嘲道。

    朱青知道郑成功和黑煞的意思,只是暗暗一笑,继续画图。

    正在黑煞站在旁边尴尬之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人,竟是陈圆圆。

    “我都听到了,还是我来吧,研磨这活儿,这里没有人比我更在行了。”陈圆圆说着,便从郑成功手中接过磨,坐在朱青身边研磨。

    朱青侧头一看,正好跟陈圆圆面对面,四目相对之时,两人不禁一愣,在烛光地照映下,这个场景是如此地似曾相识。

    “那个……我……我去打壶热水。”黑煞被陈圆圆救场,刚反应过来,便伸手拿起案台上的茶壶,正要出门去打水。

    郑成功见陈圆圆给朱青研磨,也不好在旁打扰,便跟着道,“我到后仓拿点茶叶。”说着,便紧跟黑煞身后出来舱门。

    出了门,黑煞往厨房走,而郑成功却往后仓走,两人尴尬一笑,各走一道。

    黑煞提着壶循着厨房找去,说实话,下厨跟研磨对黑煞都是不小的考验。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此刻正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他对里面的锅碗瓢盆是那样的陌生,不比他手中的刀剑,如数家珍,信手拈来,风生水起。

    黑煞连推开厨房的门都小心翼翼,因为这个杀手竟然怕老鼠!

    正当他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把手按在刀把上,慢慢推开厨房门的时候,突然身后跳出一个人影,“呀!”一个女人的叫声让本就担心老鼠的黑煞顿时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正想拔刀自卫,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对着自己得意地笑。

    阿九姑娘一只手拿着烛台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黑煞本来想责备阿九,但是看了她的模样,却又不忍苛责。

    “哎,你这是要吓死我啊。”黑煞长舒一口气说道。

    “没想到堂堂的黑煞大人竟然也怕老鼠哦,嘻嘻。”阿九姑娘打趣道。

    “那东西那么恶心,我……你……你不怕吗?”黑煞仍要面子地说道,或许也就跟阿九,他才露出童真的一面,暂时放下冰冷的伪装。黑煞说着,竟然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阿九看着黑煞拿着茶壶的手在发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心想,或许自己不该捉弄黑煞,黑煞真的被吓到了,但是是什么让一个连人都刚杀的冷血杀手这么怕老鼠呢?

    其实黑煞怕老鼠是有原因的,当初他和他的额娘被大玉儿和多尔衮派多铎追杀的时候,就是被宫女护在身下才躲过一劫。当杀风发现他的似乎,他的额娘和跟着逃跑的宫女已经死去多时,甚至招来了荒野里的老鼠,老鼠又招来了狼,可以说,杀风不但从狼的口中救出黑煞,更是从老鼠的啮齿中救出这个孩子,想必,老鼠和狼都给黑煞蒙上了难以抹去的阴影。现在黑煞不怕狼了,因为他的心就是狼心换上的,但是,对于老鼠,黑煞仍然抹不去那种深深的恐惧。

    “拿着!”阿九看着发抖的黑煞,将蜡烛递给他。

    “干嘛?”黑煞疑惑道,他虽然害怕,但是他不想被人保护,尤其是阿九姑娘的保护。

    “拿着!你拿着蜡烛,我来打茶水。你知道哪种水煮过吗?哼!”阿九瞪了黑煞一眼,嗔怪。

    黑煞被这姑娘一蹬,竟然不觉地接过她手中的烛台,把茶壶递给她。

    “嘘嘘嘘……都给姑奶奶走开啊,敢吓到我的朋友,我就抓你们下锅!”阿九提着茶壶“咣当当”地走进厨房,这话,当然是说给老鼠听得,被阿九这么一捣,厨房里果然窸窸窣窣有些声响,老鼠们都四下逃窜了。

    黑煞对老鼠敏感,听这声音仍有些后怕,只得紧紧跟在阿九身后,小心护住手中的蜡烛,生怕它在此刻熄灭。

    两人来到炉灶边上,阿九伸手探了一下锅里的水,叹了一声,“哎,水果然冷了。”

    “冷了?那怎么泡茶啊?”黑煞问道。

    “傻瓜!当然是热一热了,你放心,我烧火很快的,一壶水烧一下就好了。”阿九不无骄傲地说道。

    “哦。就怕将军他们等他太久了,万一太冷了,他记不起那东西……”黑煞不禁嘀咕道,便觉得有些多嘴了,毕竟阿九还不知道朱青在画图。

    阿九果然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生气,只是愣了一下便说道,“哎哟,放心啦,就一盏茶的功夫。你帮我照一下,我取一下柴火。”阿九说着,放下手中的茶壶,到旁边捡起几根柴火。

    黑煞看着阿九一只手行动不便,心中一动,便将走了过去。

    “我帮你吧。”黑煞静静地说。

    阿九抬头看着黑煞俯下身子帮自己捡柴,不禁心中一热,愣愣地看着这个被人称作冷血杀手的少年。片刻,才回过神来。

    “哦哦……谢谢……”阿九说着正要生火,可是她突然又发现火折子没有带在身上!

    她拍着全身找了好一会儿,不免有些着急。

    “怎么了?”黑煞问道。

    “我……我忘了带火折子。”

    “火折子?用这个不行吗?”黑煞说着,指了指蜡烛。

    阿九恍然大悟笑道,“对啊,你看我……这一着急竟然给忘了,快,拿过来!”阿九说着,揉了一撮干草去接火星。

    黑煞将烛台伸向阿九。

    烛火在两人之间跳跃着。

    “小心。”黑煞看着阿九手里渐渐点燃的干草说道。

    阿九小心翼翼地将干草慢慢放入垒好干柴的下面,炉灶里慢慢燃起火苗,冒出白烟。

    黑煞小心翼翼地看着,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参与厨房生火,竟是如此好奇。

    突然“啪”的一声,一根柴火裂了一下,顿时把撮起来的火势炸开。

    “哎!小心小心,要灭了!”黑煞不无担心道。

    阿九没空应他,赶紧将柴火垒好,附身往炉灶里吹气。

    “呼呼呼……”阿九不断地给火堆吹气,娴熟地应对着发生的一切。

    但是在黑煞看来,阿九的脸憋得通红,脖子根都透着筋脉,他以为情况变得危急,看着他心里越发着急。但是看着阿九吹气救火他又不知如何帮忙。

    情急之下,黑煞也俯下身子,“我来帮你!”说着,便跟着阿九一起往炉灶里吹气。

    阿九一心生火,一时也没在意,但觉得这火星越烧越亮,火苗开始乱窜,火势渐起。

    两人也不知吹了多久,突然炉灶里火苗“噗呼……”一下就烧起来了。

    阿九这才停了下来,也才发现黑煞仍在用力地吹气。

    阿九突然静静地看着这个能搅动江湖却不懂生活做饭的少年,心里的波澜再一次涌起。

    这张冷峻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从未如此迷人,情窦初开的阿九真想吻下去,但是她按住了少女心头的悸动,静静地看着黑煞,静静地说了一句,“哎?好啦!火都烧起来啦,还吹,傻瓜!”

    黑煞听后,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阿九一眼,“我……”他知道自己笨拙的生活自理能力又一次让阿九见笑了,不由得愣了一下,好像一个孩子做错了事儿,等待母亲的责罚。

    可是,阿九并不是真的责备他,反而看了他的脸,不禁噗呲一笑,“噗……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黑煞木木道。他很少看见别人在自己面前笑,而且是对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他平时见到的都是敌人惊吓的的表情。

    “我笑你啊,大!花!猫!”阿九一字一顿地对着黑煞说道,“来,帮你擦擦……”

    说着正要伸手帮他擦去,黑煞似乎想起什么,突然一把推开阿九的手,站起身来,“我自己会擦……谢谢。”黑煞说着,转身走向水缸,舀起一瓢水,扑啦啦地往自己的脸上扑,又舀起一瓢水倒在淋湿自己的头。

    阿九在一旁看着,突然笑容消失,她不免有些心疼,心疼自己,心疼黑煞。她知道黑煞一定想起了什么,或者在抵触什么,也许是自己,所以他才给自己泼冷水,好让自己清醒。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阿九本来也是天生的公主脾气,又经江湖辗转,被仇恨几乎吞噬,也不是好惹的主,见黑煞如此拒绝,不禁为自己保留一丝仅有自尊。

    阿九说着,便转身对着炉灶不停地添加柴火,火越烧越旺,不一会儿,锅里的水便开了!不知不觉顶开了锅盖。

    “小心!”黑煞突然冲了过来,将阿九一拉,从炉灶边拉开。

    阿九被这突然起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竟在黑煞怀里。

    “我……水……水开了,咱们给将军送过去吧。”阿九赶紧从黑煞怀里挣脱出来,提起茶壶,到炉灶边打水。

    “对对,将军应该等久了……”黑煞连连点头。两人这才尴尬地走出厨房,返回郑成功的房间。

    两人回到郑成功的房间,想必朱青也刚好画完,正伸懒腰之际,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多了一件披风,原来刚才是陈圆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研磨,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就是这种眼神,当初在宫中,朱青连夜赶稿的时候,也是这样地陪伴,也是这样的眼神,但是那个人不是陈圆圆,也不是宁儿,而是朱雀门门主朱雀。

    “将军……水……”阿九倒是爽快,一进门便叫唤一声,可是当他们看见屋里只有朱青和陈圆圆,而且两人还对视的时候,便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水来了。”

    “哦!水来了……水来了……”朱青和陈圆圆趁机也打破尴尬。

    朱青站了起来,看到黑煞进门,突然惊道,“哎?你怎么了?怎么弄得头都湿了了?”

    正在这时,郑成功也回来了,一进门,便看见屋里四人都有些奇怪。

    “那个……将军,我把水放桌上了,我先走了啊……”阿九一听,便讪讪对朱青说道。

    “哎?阿九?”陈圆圆叫了一声。

    “你等等!”朱青叫住了阿九,阿九只好像偷东西被抓一般笑嘻嘻转过身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朱青问道。

    “我……他……”阿九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

    “不关阿九姑娘的事儿,是我……我自己摸黑碰到了水缸,还好阿九姑娘那烛台过来……”为了不让阿九难堪,黑煞决定撒一个慌,虽然他觉得没有必要对朱青道出原委,但是不说话恐怕只会误会更深。

    郑成功拿着茶叶看了一会儿,似乎猜得了几分,便朗声笑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来来来,大家都来尝尝我泡的茶,这可是武夷山的大红袍,路过福建的时候,李大人送的,大伙一起来品品。这江上的凌晨怪冷的,喝杯茶暖暖身子。”郑成功说着,便走到案台边悠哉悠哉地泡起了大红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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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锦衣介绍:
明朝末年,风云突变。多尔衮说:中原物饶,边关多寂寥。孙传庭说:莫非我大明气数。李自成说:天下大顺。崇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史可法说:扬州十日。陈圆圆说:宁无一个是男儿。郑成功说:还我河山。朱青却说:为了陈圆圆,老子拼了。李玉凤、爱新觉罗·宁儿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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