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羊毛热
楚王府服装铺子火了！
先是各个坊的妇女们组团来购买，接着商业嗅觉敏锐的商家也开始来进货，大量的购买羊毛线贩卖到江南等地销售。
楚王府的销售网络还没有铺开，短时间内这还是有利可图的事情。
并且，以后服装铺子哪怕是扩张了，也只会在洛阳，太原等大唐的主要州府设置分店，还留下了广阔的市场空间给这些商人。
所以接连几天，服装铺子门口都人潮涌动，到了后来甚至需要排队进店。
西市的这一段街面都给堵住了。
与此相对应的是，范阳麻布铺子里面，门可罗雀。
麻布能够存活上千年，固然是有它自己的优点，但是至少在冬衣方面，它和羊毛衣相比没有任何优势。
不等到夏天来临，范阳麻布铺子的生意别想有多大的好转。
而到了夏天，新一年的麻布又差不多要上市了。
由于去年价格比较好，估计今年麻布的上市量会更多。
这么一来，范阳麻布铺子里积压的存货可就麻烦了，不狠狠地降一波价格，别想卖的出去。
高价收购低价卖，这可不是卢掌柜希望的结果。
“二叔，人我已经联系好了，是一个……”
“不用说了，我只想知道结果，你不用告诉我过程。”
站在麻布铺子的二楼，卢掌柜眼光冷漠的看着对面人潮涌动的服装铺子。
“行！二叔你放心，哪怕是这事出了篓子，也绝对不会牵连您的。”
卢掌柜身边的是老家一个侄子，卢掌柜对他有恩，所以时不时的把一些隐秘的事情交给他做。
这一次，由于涉及楚王府，卢掌柜自然是不希望最终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自己平时施恩于人，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有人可用吗？
再说了，这伙计又不是自己亲侄子，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哪怕是自己亲侄子，该舍得的时候也要舍得。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来的得？
“一会你去账房领取十贯钱，明天一大早立马离开长安城，回老家待一阵子，没有我的通知不要来长安。”
“二叔你放心，那几个人不知道我是范阳麻布铺子的人，哪怕是他们被抓了，也牵连不到铺子里。保险起见，我就不等明天早上了，今天乘着没有天黑，直接出城。”
……
御书房。
“你说什么?百骑司不知道羊毛线的成本到底是高了还是低了？”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李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忠看着李世民的眼神，心中也是充满了郁闷，百骑司这次还真是尽力了，奈何真的搞不清楚情况啊。
“陛下，属下专门安排了一个小队的人在凉州城，多方打听之后，着实不好判断羊毛线的成本。正常来说，羊毛线的成本有两大块是最昂贵的，一个就是羊毛的清洗，另外一个就是羊毛的纺织。”
李忠赶紧解释道，“羊毛的清洗要使用到各种各样的秘方和特殊的材料，和皮草的情况差不多，这也就是皮草价格昂贵的重要原因之一；另外，将羊毛纺织成羊毛线，这是以前没有人做过的事情，正常来说也是很费时费力的，但是属下听说楚王府的羊毛作坊里面有一种机器，可以飞速的将羊毛纺织成羊毛线。”
“百骑司没有发现楚王府有在凉州购买什么特别的昂贵的物资，他们收购的羊毛都是一两文钱一斤的，所以实在是不好下判断说这个羊毛线的成本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忠为了完成李世民交代的任务，还专门下功夫了解了一番相关的知识。
“按照你这个说法，那个宽儿搞出来的羊毛线，十有**应该不是很贵咯？”听了李忠的解释，李世民心中多少也有了点底。
“属下猜测应该不高，以属下对楚王殿下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干吃亏的事情。既然楚王府服装铺子敢十五文钱一斤的卖羊毛线，说明羊毛线的成本不高于十五文的可能性极大。”
“十五文一斤按理来说算是很便宜了，为何还是卖不出去呢？”李世民看着李忠，想要知道答案。
李忠听了李世民这话，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要怎么接了。
上次汇报羊毛线的时候，那玩意确实是没什么人买，楚王府服装铺子的仓库里都堆满了存货。
但是，这几天情况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变化，羊毛线热销的不行，哪来的卖不出去？
“陛下！”李忠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世民，“说来也奇怪，前面半个月，羊毛线卖的不怎么样，但是前几天开始，那羊毛线却是突然热销起来，整个楚王府服装铺子都是买羊毛线的人，就连门前的大街都是一派车水马龙的气象。”
“嗯？”李世民愣住了，“羊毛线突然热销了？为何你没有跟朕说过？”
李忠再次郁闷了，这个羊毛线热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自己也是昨天才收到下面的汇报；看到前后差异这么大的信息，肯定要再去核实了才敢向李世民汇报啊。
哪知道……
“陛下，属下知罪！”李忠单膝下跪，低着头面向李世民，同时在心中默默念叨：今后但凡是和楚王殿下相关的消息，不管多么的稀奇古怪，一定和陛下先汇报再说！
“这次就算了！以后李宽的事情，多注意一下，及时反馈到朕这里！”
……
长安城的夜色谈不上多美，因为一片黑暗，基本上没有什么灯光，看都看不清楚，怎么说好看不好看呢？
楚王府服装铺子也跟西市其他铺子一样，入夜之后就变成一片漆黑，住在后院里的伙计们也都早早的睡下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两个人影敏捷的翻过围墙，进入了服装铺子的后院。
“左侧有四五间厢房，根据消息，这应该就是存放羊毛线的仓库；右侧是厨房和一些杂物间。我去左侧放火，你去右侧放火，让他们没有精力去灭掉仓库的大火。”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轻声和旁边的伙伴交流着，然后各自奔向目标，拿出火折子和火油，点起火来。
厨房堆放了大量的蜂窝煤和木材，再加上有一小罐火油助燃，很快火势就大了起来；仓库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蒙面人看到两边的火势都起来了，一声口哨，招呼同伴快速翻过围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92章 回京的契机
都说秋高气爽，小心火烛。
其实，冬天也一样气候干燥，再碰上风大的话，火势是非常容易扩大的。
杏儿这段时间都住在服装铺子的后院，睡梦中，她迷迷糊糊闻到一阵烧头发一样的臭味。
刚开始她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很快的，臭味越来越浓，杏儿睁开眼，发现外面居然一片亮堂。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杏儿一个激灵，掀开被子，冲出房门。
只见厨房那边已经被熊熊大火给吞没了，更令杏儿绝望的是，存放羊毛线的仓库也着火了。
“着火啦！”
杏儿使出吃奶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
“着火啦！快来救火！”
服装铺子的伙计、护卫和丫头们都住在后院各处厢房，在夜深人静之时，杏儿那凄厉的呼喊声几乎把所有人都给惊醒了。
少数几个白天太累了，睡得太死的，也被人叫醒了。
“快！快拿水桶！从水缸里取水灭火！”
“先灭仓库的大火，羊毛线都在里面！”
“去把后门打开，招呼周边醒来的人帮忙灭火！”
……
经过了刚开始的慌乱之后，来寿开始指挥大家分头灭火。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关键时候，还是阅历丰富的来寿镇住了场子。
很快的，周围也有不少其他铺子的伙计们加入了灭火的大军。
西市的很多铺子，都有供伙计们居住的后院。这一间铺子连着一间，一不小心，一家起火就会变成一片起火，所以不管是哪家起火，大家都很积极的帮忙灭火。
救人就是救己！
……
对面的范阳麻布铺子，卢掌柜一个人站在二楼，看着服装铺子这边起火，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一颗悬在空中的心，立马就放下了大半。
看到自家铺子里的部分伙计们也过去帮忙灭火了，卢掌柜悄悄的回到了后院自己房间。
然后，过了半个时辰，听到外面有伙计回来了的交谈声，他装作刚刚被吵醒的样子，起来问伙计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干什么呢，大晚上的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睡了？”
“卢掌柜，您肯定不知道吧，对面服装铺子起火啦，大火把好几栋厢房都烧没了。”一个伙计略带高兴的语气和卢掌柜说着话。
虽然救火的时候大家都还比较正义，比较积极，不过回过头来，麻布铺子的伙计们心里都有点暗喜。
这段时间，麻布铺子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惨淡，原因是什么，大家基本都知道。
现在看到这个罪魁祸首倒霉了，大家当然开心了。
“着火了？服装铺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了呢？”卢掌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
“嘿嘿，谁知道呢！”
……
服装铺子后院，虽然明火都被扑灭了，但是大家并没有去睡觉。
相反的，不用来寿安排，大家自发的开始清理起火灾之后的现场。
至于其他铺子帮忙救火的伙计们，自然是在火灭了之后就走了。
不用再担心自己铺子也被烧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再留下来帮忙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些伙计们本质上也是商人，才不会真的那么热心去帮助别人。
“来寿叔，厨房那几间房子基本上什么都烧没了！”杏儿哭丧着脸跟来寿述说着盘点结果。
“厨房烧了就烧了，再建就是了。当务之急是确认一下那些羊毛线是不是都烧没了，然后搞清楚到底是怎么着火的。”
来寿皱着眉头，隐隐觉得今晚的大火来的有点奇怪。
“仓库那边虽然烧的没有那么厉害，但是里面的羊毛线估计也都完了，我现在再带人去看看。”
在杏儿眼中，仓库是比厨房更加助燃火势的地方，她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借着月光，几个伙计举着火把在仓库的残址上面翻找。
“杏儿姑娘，杏儿姑娘，你快来看！”
伴随着一身激动的大叫，一名伙计手中拿起了一卷羊毛线。
“这堆羊毛线，除了外面一层烧毁了，里面的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杏儿三步并两步的冲到羊毛线堆面前，双手并用的扒开表层烧毁的羊毛线。
很快的，崭新的一堆羊毛线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杏儿不吭声，很快的又转身在旁边一个羊毛线堆里扒拉起来。
接连看到几个羊毛线堆都出现了相似的情况，杏儿心头一松，坐在了地面上，“老天保佑，总算是还有大部分羊毛线没事！”
很快的，大家都知道羊毛线并没有全部被烧毁，损失并没有达到最坏的情况，都松了一口气。
并且，大家心中却是对服装铺子更加敬畏了。
连这样的大火都烧不毁仓库，这莫非就是上天在保佑？
当然，要是李宽在这里，肯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羊毛制品本来就是具有一定的阻燃性。
这和羊毛特殊的分子结构息息相关，只要不是特别高温的熔炉里面，单纯靠一把大火，是不可能全部烧掉仓库里的羊毛线的。
这也是为何仓库这边的火势没有厨房大的一个重要原因。
要是仓库里放的是麻布，那绝对是什么都不剩下！
嗯，准确的说是只剩下一堆灰！
……
太极宫。
李世民刚刚下朝，李忠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陛下，楚王府服装铺子昨晚着火了！”
“什么？”李世民吃惊的看着李忠。
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羊毛线卖的最好的时候着火了。
这让李世民立马就想到了很多。
“存放羊毛线的仓库和另外一边的厨房，两处同时着火了！”
“另外一边？”李世民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果然不一般。
李忠：“是的，两处相隔几十步的房子，同时起火了！”
李世民：“哼！宽儿为朝廷镇守边疆，去年又刚立下天大的功劳，可是在天子脚下，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需要什么证据，李世民和李忠都很肯定的判断，楚王府服装铺子是被人放火了。
“陛下，楚王殿下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半刻不好直接下定论！”李忠略微尴尬的解释了一下。
“昨天无忌还在提案让宽儿回京，朕当时在纠结，看来现在没有必要再纠结了。兰和，你再去凉州跑一趟，宣旨让楚王回京！”
第93章 低调回归
楚王府服装铺子的大火，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而是被有意无意的压下去了。
只不过是歇业了几天之后，服装铺子就重新开始营业，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楚王府这么快就从凉州运来羊毛线了？不可能啊！还是说刚好有新的羊毛线到来？”
卢掌柜站在自家铺子门口，脸色阴沉的看着对面。
那天的大火他是亲眼目睹的，也听救火的伙计们说过大火的情况，很明显仓库被烧毁了啊。
这几天也没有看到有大批的羊毛线运进服装铺子，他们哪来的货？
想不通啊！
“掌柜的，西市其他几家小铺子都在降价卖麻布，短短的几天，麻布价格已经跌了三成了。再跌下去的话，我们很快就要亏本了……”
铺子里的账房小心翼翼的来到卢掌柜身边，硬着头皮汇报铺子里的情况。
卢掌柜沉默了好一会，最终一咬牙，“降价，我们也直接降价三成，买的多的再额外给个九折优惠。”
高价卖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卢掌柜能够从一个小伙计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能力自然也是有的，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要怎么做。
该割肉的时候就得割，要不然等到新的麻布上市了，损失就更大了。
……
凉州城最近热闹了许多，特别是天气变暖，草原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之后，凉州北市更加热闹了。
“郎君，这些羊毛都是牧民们自己送到集市上贩卖的，因为最近买羊毛的人多了，集市上的价格比西北贸易的统一收购价要高一些，有些新来的牧民就在这里售卖。”
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带着几个随从在集市里面转悠。
“父亲这次让我来凉州负责羊毛的采办，我们一定不能买的比西北贸易贵。”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最好就直接去草原，和各个部落首领交易，用一些他们迫切需要的货物去换，这样最划算。”
“这个办法可以考虑。那李宽，先是搞出了蜂窝煤，把我们的南山木炭铺子给害惨了，后面又在幕后把崔家脂粉铺子的声誉毁掉了，这次他搞出了羊毛线，我们也要让他难受一会。”
说话的这个公子哥，正是从长安城而来的崔庆。
崔庆虽然不是崔家的嫡子，但是作为家主一脉的长子，他的能力还是得到认可的。
所以哪怕是他负责的长安城木炭和脂粉业务接连受挫，崔家也没有放弃他。
最近，楚王府搞出来的羊毛线有多火，大家都看到了。
老百姓可能只是去跟风的买几斤羊毛，勋贵们就看的更加深远了。
衣食住行，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几百上千年形成了惯例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羊毛制品，完全颠覆了“衣”这个行业的状况。
现在看到的还只是羊毛线和羊毛衣，就已经对麻布和皮草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可以预料到，后面很可能会有羊毛布等其他羊毛制品，到时候给“衣”这个行业带来的影响将更加巨大。
在这个时代，虽然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但是挣钱的行业其实并不多，并且基本都被各个世家大族瓜分完了，能够有新的东西出现，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觊觎。
就崔庆知道的消息，太原王家，范阳卢氏，清河郑家都安排了家中子弟去凉州或者幽州等靠近草原的边疆重镇，为得就是羊毛。
把一个原本一无用处的羊毛变成了大家争抢的紧俏物资，从某种程度来说，崔庆对李宽还是有点佩服的
不过，佩服归佩服，这并不影响他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去在羊毛收购上给楚王府下个大绊子。
毕竟，于公于私，自己和楚王府都算是结下了大梁子。
“楚王府现在收购的羊毛，主要是来自于薛延陀和回鹘，其实现在草原上占据最大势力的，反而是西突厥，如果我们能够从他们那里收购羊毛，肯定可以拿到一个更便宜的价格。”
跟随崔庆来凉州的都是家族的老人了，一些犯忌讳的话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反正对于这些世家来说，都是先有家，然后才考虑国的事情。
“这事可以做，但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你去物色一个中间商人，到时候我们通过他来收购西突厥的羊毛。”
崔庆还是有一些政治觉悟的，在如今大唐国力蒸蒸日上的时候，犯禁的事情还是不要那么高调的做。
“郎君，你放心，家族在西北本就有一些合作伙伴，这几天我就去联络。”
……
李宽低调的离开凉州城了。
有西北贸易和羊毛作坊在凉州，短时间内基本上是够用了。
后世人家英国人因为羊毛搞出圈地运动，那个影响是翻天覆地的。
草原很大，李宽倒是不担心会出现后世应该的那种情况，不过牧民们慢慢的变成围绕凉州城养羊，这基本上是可以预料到的。
后面再加上一些其他措施，广袤的草原将会一步一步的掌控在大唐手中。
“王爷，前面就是长安城了，陛下之前有口谕，让王爷一回京就去宫里觐见。”
兰和自从领了李世民的旨意，就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往凉州，眼看着总算是要交差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知道楚王府服装铺子着火的事情，也猜测到李宽应该也收到了这个消息，还真怕李宽回到长安之后先搞出一些事情来。
长安城四害之手，李宽当年的这个名声，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洗白的。
“兰公公，王爷风尘仆仆的赶回京，是不是先去王府洗漱一番，明天再去宫里觐见呢？”褚遂良作为楚王府主簿，此时此刻，自然是要站出来替李宽说话。
毕竟，有些话，李宽自己说是不大合适的，容易让人诟病。
兰和一脸为难的看着李宽，“王爷……”
“算了，你们先回王府，本王跟兰公公去觐见陛下吧。”
李宽虽然不清楚李世民急急忙忙的找自己到底有何事情，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啥好担心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自己去凉州，都是立了大功的。
第94章 父子对话
长安城的人口已经逼近百万，寒冬过后，街面上的行人明显变多了。
楚王府的一千护卫，有两百号人被李宽留在了凉州城，协助马周应对西北的局面。
毕竟西北贸易也好，羊毛作坊也好，都涉及到很多的利益，难保不会有些人起一些别样的心思，所以必要的护卫还是不能少的。
剩下八百号人，都是一人双马，这个动静进城的话，城门守将是绝对不敢放行的，所以李宽干脆让薛礼带着大部分人去了楚王府别院，剩下的直奔楚王府。
李宽自己只留下王玄武和席君买跟随自己快马直奔太极宫而去。
……
“陛下，楚王殿下求见！”
太极宫中，李世民难得的陪着长孙皇后在后花园散步，听到宫人汇报后，直接就让李宽在后花园觐见了。
“陛下和楚王有国事相商，臣妾先回避了。”
长孙皇后一直都是秉承后宫不干政的理念，但凡是李世民在商讨国事，都是能避就避，这也是她被称为一代贤后的重要原因。
“观音婢你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宽儿了，今天他刚从凉州回来，朕找他也只是随便聊聊，没什么好回避的。”
李世民召李宽回京，直接原因是楚王府服装铺子被人纵火，他怕李宽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把事搞大，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凉州之危解决了，没必要让李宽留在边疆。
“微臣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李宽也不是第一次来后花园，对周边的景色没什么好奇，反倒是看到长孙皇后也在，稍微愣了一下。
看来李世民找自己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几个月不见，楚王殿下倒是变高变壮实了。”长孙皇后一脸微笑的看着李宽，“不过也变黑了，倒是辛苦你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微臣只是做了臣子该做的本分事情而已。”
历史上的长孙皇后口碑还是非常不错的，但是她毕竟是长孙无忌的妹妹，自己坑过长孙家，也不知道她是否介意。
所以李宽对于长孙皇后，一向是抱着尊敬但是尽量远离的态度。
“本分事情？哼，说的倒是好听，你把草原上没有用处的羊毛买回来，向他们大量售卖各种各样的物资，这也是臣子的本分事情吗？”
李世民虽然心里对李宽最近的表现很满意，也很关心这个二儿子，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把他从凉州召回来了。
但是，作为帝王，他是绝对不会把这种关心体现出来的，相反的，一出口反而是责怪的语气。
“陛下圣明，这着实也是臣子该做的本分事情！”
李宽这话一出口，长孙皇后脸色微变，不等她开口帮忙圆一圆，李世民就勃然大怒，“放肆！你还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朝中有多少人弹劾你资敌？你还敢说这是臣子该做的本分事情？”
“陛下，这楚王收购羊毛，虽然让薛延陀人挣了点钱，但是最终这些钱还不都是回到了大唐手中。再说了，那羊毛衣着实是非常好的保暖衣物，又胜在价格低廉，不知道造福了多少百姓呢。”长孙皇后在一旁帮李宽说着话。
“哼，朕当然知道这些，要不然你以为朕能够容忍他这么胡闹下去？”
“陛下，羊毛收购关系到广袤草原的长治久安，这是微臣草原攻略最重要的一个开始，并非是胡闹！”
李宽自然是要想办法把李世民的观点扭转过来，要不然指不定以后什么时候他就跳出来叫停了。
“草原攻略？”
听到李宽嘴里冒出这几个字，李世民倒是没有再发脾气，反倒是皱着眉头看着李宽。
“没错！陛下，千百年来，北方草原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时而投降归附，时而反叛，甚至在中原王朝虚弱的时候威胁到江山社稷，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改变这种状况呢？”
“就凭你收购羊毛？哦，不，还有收购羊奶牛奶！”
李宽都不用盯着李世民看，都知道此时此刻他脸上肯定是充满了不屑的眼神。
“当然不止如此，羊毛只是一个引子。陛下，我们假设一下，那些牧民发现养羊卖羊毛和羊奶的日子比之前到处游牧劫掠更好的话，会怎么做呢？”
不等李世民回答，长孙皇后插话道：“养更多的羊，让日子过得更好？”
“皇后娘娘圣明！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对于普通牧民来说，他们愿意跟着部落首领去劫掠，最基本的原因就是原本的生活太苦，连吃点盐巴，穿件暖和干净的也衣服都是奢求。但是如果所有的物资都可以通过卖羊毛换取，那他们还会愿意跟着部落首领去劫掠了吗？”
“你这话固然有点道理，但是单单依靠这些就像让草原彻底稳定，那是不可能的。”李世民和突厥人打了十几年交道了，对于草原的情况也是很清楚的。
李宽听了李世民的话，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单靠这些，自然是不够的。衣食住行，这是人活着的基本需求，衣服方面，我们可以通过向草原贩卖羊毛衣和麻布来慢慢控制；饮食方面，食盐就不用说了，一直依靠我看，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还准备向他们推广茶叶，让茶叶成为盐巴一样草原上不可缺少的物资；至于住和行……”
“等一下，你说在草原上推广茶叶？”李世民困惑的问，“茶叶在大唐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使用的东西，那些牧民们买的起吗？”
“陛下，有的东西，并不是贵就不用的。就像是盐巴，哪怕价格涨个一两倍，他们也是需要的，微臣有办法让茶叶也成为盐巴一样的存在。”李宽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接解释自己今后会怎么推广茶叶，毕竟这东西光靠嘴说，很难让人信服。
“那朕就拭目以待了！”李世民显然是不大相信李宽说的话，不过也没有再打击他。
李宽接着又继续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基本上让李世民相信了自己的观点。
“终有一天，草原上的牧民们的衣食住行都严重依赖大唐，他们只是负责在固定的草原上养殖牛羊，不再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日子，那个时候，广袤的草原，还会是大唐的威胁吗？”
第95章 世家大族
太极宫的后花园不算特别大，不过倒是修建的非常别致，完全是模仿江南园林的风格建设的。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坐在凉亭里面，听着李宽在那侃侃而谈，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长孙皇后赶开了。
哪怕是李忠这个百骑司首领，也站在二三十步外的地方。
既保证了能够随时保卫李世民安全，又不能听清亭子里的对话。
“宽儿，你既然有这么多想法，朕就放心了，那你就姑且放开来去做吧，希望结果真的如你所说。”李世民仿佛从李宽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时期的影子，语气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
“接下来，朕要跟你说另外一件事，这也是急急忙忙把你召回来的重要原因。”
李宽心里一紧，连忙站好身，“陛下，请训示！”
“楚王府服装铺子失火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李世民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斟酌了一下用词。
“是的！”
李宽不确定李世民卖的是什么葫芦药，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你怎么看？”
“额……”李宽抿着嘴，思索着怎么回答。
服装铺子失火，很明显是人为的。
什么人敢放火烧楚王府的产业？
这背后必然是有隐情的。
莫非是长孙家做的？
李宽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长孙家有动机、有能力；如果真的是长孙家做的，那么李世民专门叫自己回来说这件事，逻辑上也就说的过去了。
李宽脸色立马变得不好看了。
虽然有着后世三十年的灵魂，但是要完全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李宽还是差了一点火候。
“宽儿，这服装铺子着火的事情，想必你也猜到一定是有人放火造成的。之所以没有让长安县去彻查，你也不要怪陛下，陛下也是有自己的顾虑。”
长孙皇后看到李宽不说话，以为他心中有气，连忙在一旁帮忙解释了起来。
李宽听了长孙皇后的话，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刚刚想岔了，虽然是有人放火，但是应该和长孙家无关，
“哼！你小小年纪，不了解朝堂大局，朕也不怪你。连亲王都不怕，敢明目张胆派人纵火，这必然不是普通勋贵干得出来的事情。再把你最近一年得罪的人罗列一下，基本上也就锁定了重要的嫌疑对象。”李世民难得的给李宽解释了起来。
“微臣明白！不是清河崔氏，就是范阳卢氏。”
“哦？”看到李宽的反映，李世民愣了一下，不过倒是提起了和这个儿子好好聊一聊的兴趣，“你居然这么笃定，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不！那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微臣认为这件事只能是他们两家之一搞出来的，这就够了！”
李世民的兴趣更浓了，“你不怕他们？说句不好听的，有时候，朕都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五姓七望，除了我们天家，其他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朝堂上下，十之七八的官员，都和那些世家子弟扯得上关系，不是门生就是故旧。要是没有他们的配合，朕的政令，就要出不了太极宫了！”
“世家子弟，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先，没有几个替天下百姓，替大唐江山考虑的；大唐要繁荣强盛，削弱世家的力量是必然的选择。”
李宽是知道李世民终其一生都是在与世家博弈的，所以倒是不担心自己这个惊世骇俗的观点会带来什么影响。
一旁的长孙皇后听到李宽的话之后，赶紧起身示意附近的宫女太监站的再远一些。
不客气的说，李宽的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那他就成为所有世家的公敌。
哪怕他是堂堂亲王，都不见得能够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长孙皇后显然是多虑了，作为一个具备后世灵魂的穿越者，一个具有系统加成的大唐亲王，李宽怎么可能害怕世家的反击？
“你这胆子倒是够大的！”李世民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宽，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了一下，李承乾怎么就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类似的话？
作为一个太子，居然主动的选择了荥阳郑氏的嫡女为太子妃，很明显是没有想过要削弱世家的力量，甚至可能他还在想着借助世家的力量来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
世家是那么好利用的吗？
“陛下，微臣是大唐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心中只要忠于大唐忠于陛下，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也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李宽脸上露出了坚毅的表情。
“宽儿，有的时候，光靠胆气是不够的，还要讲究做事的技巧。世家大族根深蒂固，对付他们，只能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这也是朕压下服装铺子纵火案的原因。”
“微臣明白，微臣没有意见。”李宽的反映再次出乎了李世民的意料，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不过陛下，微臣认为对付世家，其实也不用等，现在就可以开始。”
“嗯？此话怎讲？”
“所谓上品无寒门，世家子弟能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掌握了读书人的话语权。朝廷不管用什么方法选官，都逃不过他们的影响。”
“一本书就要卖几贯钱，除了世家子弟以及攀附在他们身边的人，有几个普通人家读得起书呢？”
李世民虽然认可李宽的说法，但是却是无力改变这种境况。
“陛下，如果可以让书籍降价，降低识字的门槛呢？”李宽微笑着看着李世民。
一本书几贯钱，几乎就相当于后世一本书几千上万块钱，能够买的起的人自然不多，但是如果价格去掉一个零的话，虽然还是很贵，但是读书人的数量必然暴涨。
“纸张和印刷的费用是有定数的，除非你能在这两块实现突破，否则根本不可能大幅降价。”李世民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李宽微笑着没有立马回答。
“宽儿，莫非你真的有办法？”一旁的长孙皇后看出了李宽的底气，略带欣喜的问了个问题。
“陛下，皇后娘娘，这个事情，口说无凭，再过几个月，你们再看西市的书价就知道了。”
第96章 肉食不够？
天黑之前，李世民总算是放李宽出了太极宫。
李宽也不墨迹，直接带着席君买和王玄武他们直奔楚王府。
而李宽回京了的消息，也很快就被有心人知道了。
消息灵通的更是知道李世民单独召见李宽在后花园交谈了大半个下午，这是李承乾和李泰都没有的待遇啊。
“消息准确吗？父皇和他说了什么？”
李泰是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原本他不大重视李宽的情况，但是最近一年，长安城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背后有李宽的影子了。
这已经不是你想不在乎就不在乎的事情。特别是对于有心和李承乾争夺储君位置的李泰来说，就更要注意这些变数。
“王爷，这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太监传出来的消息，虽然离的太远不知道谈话的内容，但是楚王殿下深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喜欢，应该是错不了。”
“哼！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所出，陛下为何这么看重他。”李泰很是不爽有人抢了他在李世民面前的宠爱。
不过，作为李世民特别喜欢的儿子，李泰还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派人去楚王府送一份厚礼，就说小弟恭贺二哥凯旋归来，有机会请他来魏王府坐坐。”
李泰和李宽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其把李宽推到李承乾那边，还不如看看能不能笼络他为自己所用。
毕竟楚王府最近的吸金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有这么一个财力雄厚的王爷支持自己的话，作用还是很大的。
不过，李泰的动作注定是要白费了，李宽才不会轻易下注呢。
……
阳春三月，嫩黄的柳枝已经冒出了柳稍，地上已经长出了浅草。
长安城外的楚王府别院，这段时间可谓是热闹非凡，八百来个护卫都还在那里训练中。
按照李宽的想法，兵贵精不贵多，自己开府建牙之后，虽然可以拥有三千亲卫，但是真要是训练出三千精锐放在长安城里，很多人就要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所以李宽干脆就不扩大护卫规模，只是加强训练，准备将这些护卫打造成大唐版的特种兵。
“再坚持一会，马上到终点了！加把劲，最后十名没有饭吃啊。”
楚王府别院之中，薛礼的大嗓门震的整个校场都嗡嗡作响。
薛礼是个训练狂魔，自从在凉州的时候训练了一段时间，发现护卫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他就对李宽提出来的这种训练方法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甚至他还从护卫当中选出了一百名表现突出的人员，按照李宽随口闲聊的时候提出的特殊方法展开了训练。
李宽在王府里待了几天，闲的无聊，便打算去别院看看，一方面是看看孙思邈在那里有没有搞出什么新玩意，另外就看看薛礼的训练情况，顺便让席君买和王玄武也跟着护卫们一起练一练，关键时候大家配合起来更有默契。
“属下虽然不懂兵法，不过看这些护卫们的表现，哪怕是左右卫府的精锐也是比不上的吧。”
褚遂良看着薛礼练兵，眼中也是神采奕奕。
作为半个世家子弟，褚遂良的眼光其实还是挺高的，并且也算是年少成名，看多了风云人物。
但是，自从入了楚王府作主簿，却是经常被打击。
这个楚王殿下，文韬武略，居然很有几分陛下的风采，身边更是有薛礼、席君买、王玄武等高手，以及王玄策这个谋略大家，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至于西北贸易在凉州搞出来的动静，就更不用说了。
到此为止，褚遂良基本上已经算是彻底的下定决心要在楚王府好好干出一番作为来了。
“现在还不行，跟我想象中的高手还有很大的距离。”
李宽没有被褚遂良的恭维话迷倒，而是很清楚的知道，就这些护卫，才训练了几个月，勉强也就是有了些纪律感，各种技能都还需要强化。
“王爷，其实这些护卫们已经很强了，我这几天和他们过招，一对一的话，暂时还没有人能赶得上我，一对五六的话，属下也勉强可以取胜；但是对上十几个人的话，除非下死手搏命，要不然属下必败无疑。而几个月前，属下刚刚追随王爷的时候，这些护卫，我一个人可以打几十个。”
席君买觉得李宽的要求实在是有点太高了，搞得薛礼不断的提高训练标准，有些护卫都有怨气了，所以赶紧出来解释。
“哼，这些护卫本来就是精心挑选过的，十几个人一起上都还不能困住你，说明他们的水平还不过关。君买，你信不信，等到一年以后，只要七八个训练合格的护卫，就能困住你？”
李宽这段时间也算是对席君买有了初步的了解，总体来说，他和薛礼的风格比较接近，但是路子却是更加野一点，为人更加洒脱一些，有点江湖高手的味道；只要稍加调教，就是一个可以独当一方的大将。
当然，席君买目前还缺少指挥作战经验，哪怕是有李宽推荐，李世民也不可能给他高位的。
“王爷，属下也参加过他们的训练，说实在的，不是我自夸，除非从所有护卫中挑选最精锐的人手，否则单凭七八个人，属下是一点也不惧的。”
显然，席君买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嘿嘿，那你可得抓紧时间提高自己了，要不然到时候随便一队护卫都能难住你，你这脸可就丢大咯！”李宽不以为意的大小，有信心是好事，席君买也还年轻，还有提升的潜力。
“王爷，您过来啦。”
没过多久，薛礼看到李宽出现在训练场，也赶紧跑了过来。
“怎么样，训练量加大后，大家还能适应吗？”李宽看大薛礼大冬天的却是满头大汗，很显然是薛礼刚才也和护卫们在一起训练。
“适应倒是还能适应，就是……”薛礼支支吾吾，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哟，你薛仁贵也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了？”李宽被薛礼憨厚的模样给逗笑了，“说吧，都有什么困难，一并提出来！”
“王爷，那……那我可真的说了啊？”
“说吧！”
“就是……就是……”
李宽有点无语了，倒是一旁的席君买开口了，“王爷，薛大哥还没想好说什么，那我就把我想到的问题先说一个吧。护卫们的训练量这么大，但是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没什么肉食，很多护卫应该都觉得肚子饿。”
薛礼听到席君买说话，松了一口气，“王爷，确实有这个问题，大家的体力消耗非常大，肉食不够的话，短时间没什么问题，时间长了应该就不行了。”
“肉食不够？”李宽倒真的被这个答案给惊讶到了。
第97章 猪肉有毒？
“王爷，护卫们的伙食供应，是老奴在负责，一应标准，在长城所有勋贵当中，都绝对算是高的了。薛总管却是还觉得不够，请恕老奴无法认同！”
来福也在旁边，听到薛礼和席君买这么说，立马就不高兴了。
“薛礼，莫不成你还觉得是我贪墨了护卫们的口粮？”
看到来福这么说，薛礼立马变得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来管家，看你说的，我绝无此意。而且我可以替你作证，王府里护卫丫鬟们的一应伙食，确实是不比其他勋贵家差。”
“那你说肉食不够，这是什么意思？就连陛下都没有一日三餐吃肉，莫不成你还想让王府上下，所有人都一日三餐大鱼大肉？”来福看到薛礼认怂，并没有放过他。
这段时间，薛礼带着这些护卫在训练，吃掉的粮食比王府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来福是节约惯了的人，见不得薛礼这样“浪费”粮食。
“好了，本王知道啦。”
李宽一脸无语，也是基本上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年头，大家的饮食里面，油水都很少，按照护卫们现在的训练量，一天吃掉三四斤米都是很正常的，而之所以在凉州的时候没有听说这方面的问题，主要是凉州地处边疆，不缺少牛羊，甚至吃羊肉比吃粮食还要便宜。
如今回到长安城，牛肉就不要想吃了，那是大唐律禁止的；羊肉的话，自然也是有的，但是那个价格和凉州肯定是完全不同。
如今，楚王府的各种内部事项，基本上都是来福在管理，每个人的月钱是多少，公中各项支出是多少，都有定数的，自然不会随意提升。
这就导致出现了今天的局面。
归根结底，还是大唐的肉食供应太少了，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大唐的生活水平还太差了。
薛礼和来福几个看着李宽一脸冷峻的表情，也都不出声了。
“来福叔，猪肉的价格是不是比羊肉便宜很多？”
“猪肉啊……”来福一脸便秘的表情，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吃过猪肉呢，只有那些穷苦百姓才会偶尔买来吃，“王爷，这猪肉，便宜是便宜，但是有毒啊！”
“啊？猪肉有毒？”李宽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被颠覆了。
后世华夏老百姓餐桌上必备的二师兄，现在居然被认为是有毒的？
“是啊，王爷，医书上都有说：猪临杀，惊气入心，绝气入肝，皆不可多食。”来福也同样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李宽，“不信你问林然。
“王爷，猪肉闭血脉，弱筋骨，虚人肌骨，切勿食。”林然回京后就跟着孙思邈在蚕室里做了好几天的手术，难得李宽艾别院，就跟在旁边。
“弱个屁的筋骨，没有肉吃才会弱筋骨。”李宽看到连林然走这么认为，也是一脸无语，“来福叔，你现在就派人去附近村子里买一只猪回来，本王要让你们见识见识，猪肉到底好不好吃！”
李宽的话说完之后，林然等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不知道自家王爷要搞哪出戏。
……
胳膊拧不过大腿，来福虽然百般不愿，但是李宽既然发话了，只好派人去买猪。
好在王府别院附近就有一些村落，很快就买了一头回来了。
“这么小？有一百斤吗？”
李宽看着眼前那四肢被绳子绑住，嘴里不断嚎叫，眼神中带着惊恐的二师兄，很是无疑。
吃猪肉，自然是要大肥猪最好了，这种一百斤都没有的猪，看上去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颧骨高高耸起，身上脏兮兮的，难怪只有贫贱百姓吃猪肉。
“王爷，这猪已经称过了，足足有九十二斤，已经是很难得的了，那家农户养了一年多呢。”来福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家主子。
好吧！
李宽觉得自己的想法再次被颠覆了。
后世那些肉猪，随随便便都有两百来斤，一些黑山土猪，还能长到三四百斤，并且，市场上贩卖的猪肉，基本上就没有养殖时间超过半年的。
和眼前这只猪比起来……
看来大家的祖宗都不容易啊！
“谁会杀猪？”李宽觉得没法和大家再聊下去了，还是直接开始吧。
“王爷，我会！让我来试试吧！”席君买自告奋勇，不待李宽回话，就走过去拎起地上的猪往空中一抛，手起刀落之下，伴随着猪的惨叫声，一颗猪头就和猪身两地分居了。
“啪！”
猪头和猪身同时落地，与此同时，猪脖子处喷出的猪血飞溅四方！
“我靠！”
李宽忍不住冒出了一句后世的口头禅！
这就叫做会杀猪？！！！
李宽彻底无语了，还好那些猪血没有飞溅到自己身上，要不然就郁闷了。
自己本来还想来一锅猪血汤……
“好刀法！”薛礼一声喝彩，算是把一帮懵逼中的人们拉回了现实。
李宽也无力再吐槽，眼看着席君买继续三下五除二的给猪腿毛，开腹，一块块新鲜的猪肉出现在了眼前。
“来一份红烧肉，算了，肥肉都找不到二两，这红烧肉也没法做了。”李宽开始考虑今晚吃什么好，“红烧排骨，烤猪手，凉拌猪耳朵，芽菜炒肥肠，肉丸子，再来个筒骨萝卜汤，应该就差不多了。”
有些菜式，做起来是非常花时间的，李宽现在自然没有心情去折腾，先让这帮认为猪肉有毒的人见识见识猪肉的味道到底怎么样再说吧。
楚王府别院的厨房里面，一帮厨子紧张的忙碌着。
李宽和来福花费了不少口舌，就孟夫子说的“君子远庖厨”到底是什么意思争论了一番之后，总算是来到了厨房。
这些菜都不算难，关键是以前大家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多，各种菜式不是煮就是炖，味道根本没法和后世比。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各种各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猪肉制品就出现在了薛礼等人的面前。
“王爷，我是医者，所谓医者父母心，这医书上都说猪肉有毒，但是王爷你却是坚持要吃猪肉，那就先由我来替王爷试毒吧。”林然看着面前飘着诱人香味的红烧排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这种事情应该是我这个护卫应该做的事情，我先试一试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玄武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快速的放入口中。
王玄武这一动手，大家都转过头盯着他。
只见这家伙先是憋住了嘴，几个呼吸之后，嘴巴突然快速搅动，两眼放光的看着面前的那盘红烧排骨，不等嘴里的肉吞下肚子，就继续抬起了筷子。
这个时候，不用再说什么，大家都忍不住了。
本来那个香味就很诱人，王玄武又是这个表情，那还等什么？
“王爷！我也试试这红烧排骨有没有毒！”
“王爷！我来看看那肉丸子是否有毒！”
“这凉拌猪耳朵造型奇特，就由我来试毒吧。”
……
第98章 楚王养猪
嘴里说着有毒，吃的却是比谁都多。
“王爷，没想到这猪肉居然这么好吃！”
“是啊，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猪肉呢。”
“这样的猪肉，哪怕是有毒，我也想每天都吃。”
“我们吃了这么多，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啊，不大像是有什么毒的样子。”
一帮人狼吞虎咽的横扫了桌上的各色美食，吃的满嘴流油。
就连晴儿这个丫头居然吃的都比李宽多，实在是……
“猪肉物美价廉，完全值得大力推广。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吃的很杂，剩饭剩菜它吃，青菜野草它也吃，哪怕是那些变质了的陈粮，它吃了也没事，好养的很！”
李宽想来想去，要提高大唐老百姓的肉食摄入量，关键还是要看二师兄。
这也是后世被证明过的，总好过去推广养羊、养牛要靠谱。
当然，养鸡养鸭养鹅也可以同时搞起来，楚王府别院就有一块地在渭河支流上，正是适合搞养殖。
说干就干，李宽立马就开始安排任务。
“来福叔，你马上安排人去准备建一个大一点的猪舍，搭几个鸡棚，然后让人去收购各种猪仔、母猪、公猪，数量不限，多多益善；同时，多买一些鸡鸭鹅蛋回来，活的鸡鸭鹅也买……”
天大地大，楚王府李宽最大。
一旦他下定决心做某事，没有人反对得了。
当初卖王府家当这样离谱的事情都做成功了，更不用说现在只是多买一些牲畜而已。
“王爷，这养猪也好，鸡鸭鹅也好，王府里也养不了多少，能够解决大家的吃肉问题吗？”薛礼显然对李宽的养殖计划信心不足。
“仁贵，你这心也太小了。本王兴师动众的，就为了解决你们几个人的吃肉问题吗？”
李宽一脸鄙视的看着薛礼。
“算了，你就好好把那些护卫给本王练好来，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段时间，先从集市上买些羊肉、猪肉，训练量上去了，肉食必须要有保证，要不然人就给练废了。”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李宽压根也没有刻意的去隐瞒，所以很快的，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楚王又干出新鲜事出来了！
“哐当！”御书房中，李世民气的把自己心爱的端砚给摔到地上。
“这个李宽！才回京几天，就搞得满城风雨！他就不能省省心吗？堂堂一个亲王，居然干起了养猪的事情，他不怕丢人，朕还嫌丢人！”
“我李唐本来就被很多世家大族所看不起，说我等是鲜卑族后裔，如今这个家伙居然带头吃猪肉，这不是给那些世家送上靶子吗？还说要对付世家，难道他就是这样对付世家的吗？”
御书房中只有李忠一个下人，李世民把心中的不爽都发泄了出来。
“李忠，朕问你，宽儿除了养猪，最近还干了其他事情没有？”
李忠看着暴怒的李世民，欲哭无泪，自己这是第几次因为楚王殿下而挨批了？
“陛下，楚王府最近的大动作有两个，一个就是收购各种猪和鸡鸭鹅和它们的蛋，还有一个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楚王府派人将西市的各种木材收购一空，而且他们还专门挑选不干的、便宜的木材；同时，楚王府还在城外向老百姓收购各种各样的树皮和竹子，据说楚王府还专门在渭水河边圈了一大块地用来放置这些材料，并且陆续有不少工匠进出那里，似乎是在制作什么。另外，还有一个事情也有点蹊跷，这段时间楚王府把长安城东西两市所有贩卖的铅块都买走了。”
李忠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省的李世民再发飙。
“收购各种木材、竹子和树皮？”李世民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虽然智智多谋，但是也不是无所不知，李宽买这些东西到底用来做什么，他还真的一时想不到。
李忠：“木材的用处，按理来说是用来搭建房屋，制作家具的，但是楚王府收购的都是劣质的木材，让人觉得奇怪；至于竹子，就更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了，反倒是树皮，民间倒是有不少造纸作坊用它作为造纸的原材料。”
“树皮可以造纸？”
“是的，陛下！”
“哼，看来这宽儿倒还是拎得清轻重。”
虽然不懂李宽怎么用木材和竹子来造纸，但是居然树皮可以造纸，楚王府买这么多用不着的木材和竹子，十有**就是用来造纸的了，李世民不需要从技术上分析，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陛下，其实依微臣看来，楚王殿下做事一向是很有章法的，并且往往会取得出人意料的成绩。就像是去年他去凉州的时候，有谁能够想到王爷他能够把西突厥精锐给灭了呢？”
“算了，这个家伙，不去想他了，要不然朕迟早会被他气死！”
……
天香阁。
“云儿，那楚王殿下最近真的哪家青楼都没有去？”
自从紫霞听说李宽回京了，一直期盼着有机会见到他，看看能不能再求得一首好诗。
“姑娘，真的哪里都没有去。”云儿嘟着嘴，“说出来你都不信，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是楚王殿下最近忙着养猪养鸡养鸭养鹅呢。”
“啊？真的假的？”
“我哪知道。但是大家都在这么传，有句话叫空什么来着？”
“空穴来风！”
“对，就是空穴来风，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吧。要我说啊，姑娘你还是别惦记那楚王了，最近几个月，长孙公子来的挺频繁的，出手也很阔绰……”
“够了！云儿，你再这样子，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紫霞脸色一黑，同时心中又深深地无奈。
作为天香阁的头牌，紫霞这几年其实是存下了不少银钱，完全有能力给自己赎身。
但是赎身之后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却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长安城不少勋贵之地，最近都在变着法子接近紫霞。
无非就是馋着自己的身子摆了！
紫霞对此看的非常清楚，但是却是无力改变什么。
第99章 天方夜谭
西市最西边是牛马市场和农产品市场，各种粪便和汗水混在在一起，气味很是糟糕。
这段时间，楚王府疯狂采购，直接影响了这里的市场供应。
“给我来五个鸡蛋吧。”
一个妇人挽着个竹篮来到了一家熟悉的铺子面前，拿出了十文钱给到店家。
“刘家娘子，不好意思，还差五文钱！你算是铺子里的老主顾了，我给你免掉一文钱，你再补四文钱吧。”
“啊？不是一直都是两文钱一个鸡蛋的吗？怎么就不够了？”
“哎，两文钱一个已经是十来天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整个西市，你是走遍了哪家也是买不到两文钱一个的鸡蛋；真要是能找到，嘿，那你可要当心了，十有**这个鸡蛋是坏了的。”
“怎么好端端的就涨价了呢？”虽然只是一个鸡蛋涨了一文钱，但是毫无疑问，对于刘家娘子来说，这一钱真就影响了她的决定。
“那……那我来三个吧。”
“也行，还你一文钱吧！”
……
楚王府这段时间疯狂收购各种蛋类，不过，说是疯狂，其实也就只是收购了几万个鸡鸭鹅蛋而已。
在李宽看来，这么大个长安城，几天下来才收购了这么点蛋类，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
这也间接的说明了大唐的老百姓，生活水平真的不咋地，哪怕现在是所谓历史上的贞观盛世时期。
“王爷，这些蛋也太多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母鸡去孵化呢。”来福看着眼前小山一样的一堆鸡蛋，脸上露出了愁容。
长安城的百姓，养鸡鸭的本来就不多，也就是城外的农户们，会养几只用来下蛋，但是轻易不会拿到集市上售卖。
现在满打满算，楚王府也就买到了千来着母鸡，其中能够进入孵小鸡模式的母鸡更是一半都没有。
面对几万个各种蛋，来福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没关系啊，没那么多母鸡就没那么多呗，反正本王又没有准备用母鸡孵小鸡。”李宽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一根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温度计，准备去测量一下母鸡的温度。
这个破系统，要是能够直接兑换一堆鸡鸭出来就好了。
不过，李宽眼睛看瞎了也没有在物品兑换界面找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鸡蛋鸭蛋倒是有一些，要是这次孵化成功了，可以考虑兑换一批出来，不过就是有点太浪费积分了。
“啊？王爷，不用母鸡？那……那怎么孵化这些蛋呢？”
来福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宽，不用母鸡孵鸡蛋，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我这几天不是让你单独建了几间屋子吗？”
“王爷你说的是下面专门铺设了那个什么供暖管道的屋子？”来福脑子拼命的转圈，也没有想出这屋子和孵鸡蛋有什么关系。
当时，来福看到李宽专门让人铸造了铜管铺设在这几间房子里面，还以为是要用来干什么，没想到……
“除了那个还有哪个呢？”李宽一边说着，一边从王玄武手中接过了母鸡。
“四十一度五？”
系统只能兑换非常原始的温度计，李宽花费了好一会时间，才算是确定母鸡的体温是四十一度五。
“王爷？什么四十一度五？”
晴儿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李宽站在鸡棚里面忙来忙去。
“说了你也不懂，回头再给你解释。”
李宽说完便走向那几间特制的暖房，确认了一下里面的温度。
“母鸡的体温才四十一度五，那么传导到鸡蛋身上，肯定会有所下降。但是到底下降了多少呢？”
李宽皱着眉头思考着，虽然是第一次干这人工孵化的事情，但是温度高了低了都不行，这个道理李宽还是懂的。
“算了，这三间房间，一间调到四十度，一间调到三十九度，一间调到三十八度，总不至于这三个温度都是不合适的吧？”
李宽很快就有了注意，反正失败的成本也不算是多么的高，但是一旦成功了，今后鸡鸭鹅就具备了大规模养殖的基本条件了。
“对了，最近陛下不是又放了一批太监和宫女出宫吗？我让兰公公安排一批人到楚王府，这些人到了没？”李宽转身问一旁的王玄策。
“王爷，昨天都到了，安排在了城内王府之中，不过……”王玄策欲言又止。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王爷，这次兰公公只安排了一名上了年纪的宫女，据说在宫中还是个女官，其余二十几名全部都是太监……”
“上了年纪的女官？女官更好，有管理经验，正好让她协助晴儿管理家中的丫鬟！”李宽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是，王爷，我不是说这个女官。我是说这些太监……我们王府要这么多太监干什么？王爷就不怕犯忌讳吗？”
王玄策鼓起了勇气，总算是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
“陛下既然把这些太监放出宫，本就是希望各个宗室能够给他们一条活路。我们这新建的养猪养鸡场，正需要人手，那些太监伺候人伺候习惯了，让他们伺候这些畜生，想来应该也很快上手的。”
“一般的太监倒确实如此，但是里面居然有一个是敬事房的老太监，一生都在蚕室里面负责给人净身，我们要他干什么？”
王玄策很不理解为何李宽专门找这些宫里淘汰出来的老弱病残，这些人用起来不顺手不说，一不小心还容易遭人闲话，哪里有人市买几个奴仆回来好用？
“嗯？你是说这些太监里头，有一个是专门负责给人净身的？”李宽说话的同时看了看王玄策的下面，搞得王玄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爷，确实……确实有一个。”
“太好了，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我们这里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物呢，说不准孙神医那边也对他感兴趣呢。”
李宽一直觉得自己似乎是漏掉了什么，经王玄策提到负责净身的太监，才想起来后世的公猪和公鸡都是要阉割才能长的好的。
不管是公猪也好，公鸡也好，都是好动好斗，吃点东西全部都给运动消耗了。
哪像是阉猪，几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一门心思长肉，难怪可以长的白白胖胖。
第100章 长安城四害
渭水支流旁边的一块地上，一大早就传来了鸡鸣狗叫之声，李宽调整好了几个暖房的温度，并且让新来的负责看守暖房的太监学会了怎么看温度计之后，暂时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造纸作坊还在建设之中，水车已经露出了雏形，木头竹子什么的都在渭水里面泡着，短时间内除了等待也没什么可做的。
坐在王府的石榴树下睡了个午觉，看着满园春色，李宽的心突然热乎起来。
“登善，听说你以前最是受青楼姑娘喜欢，最近长安城的各家青楼都有什么动静来着？”
“王爷说笑了！”褚遂良笑了笑，文人士子去青楼并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相反，这可以说是文人士子的日常生活之一，“天香阁的紫霞姑娘，据说是准备退隐了，算是这段时间长安城最受欢迎的姑娘了。”
“天香阁的紫霞？”李宽没想到会从褚遂良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当初中秋诗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个姑娘，放在后世，那绝对是秒杀所有一线明星的。
“王爷认识紫霞姑娘？”褚遂良只知道怡红楼的红叶姑娘借着当初李宽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很是出了一下风头，倒是没想到李宽还认识天香阁的紫霞。
“那今天我们就去天香阁了！”
……
天香阁坐落在曲江河畔，一部分建筑像是吊楼一样悬空在河面。
古色古香的建筑，辨识度很高，作为长安首屈一指的风月场所，天香阁的建筑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程大哥，原来天香阁里面是这样的啊。”一楼大堂的角落坐着三名少年郎君，其中一个长的人高马大的少年一脸好奇的四处张望。
“我说房遗爱，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给我坐好来，再这样子，以后我就不带你来了。”程处默觉得房遗爱给自己丢人了，很没面子的样子。
“嘿嘿，我估计下次不用我们带，遗爱自己就偷偷过来了。”
“尉迟大哥，我什么时候出去玩不叫上你的？”房遗爱无辜的看着尉迟环。
“你拉倒吧，每次闯祸的时候都把我拉上，搞得我隔三差五被我阿爷教训。哪像是你，有你娘亲护着，房相都不敢拿你怎么着！”
“慈母多败儿，尉迟环你也别羡慕，你看遗爱小小年纪就被称为长安城四害，你觉得很光荣吗？”程处默看着台上紫霞姑娘还没有出现，干脆就和几个兄弟聊了起来。
程咬金、房玄龄和尉迟敬德几个人的关系本身就很好，都是秦王府旧将，所以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也都是自小一起长大，关系莫逆。
他们三家的力量联合起来，长安城中敢随便叫板的还真是不多，虽说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打架斗殴什么的，倒是没有少干。
慢慢的，勋贵之间就有了长安城四害的说法。
李宽、程处默、尉迟环、房遗爱。
还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哪怕是长安县县丞把他们抓起来了，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往往也只能乖乖的放人。
“哼！我羡慕他干什么，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傻傻的。”
“尉迟环，你说谁傻傻的？”房遗爱听了尉迟环的话，不干了。
在房遗爱看来，除了他阿娘可以说他傻，其他人都不可以。
不服就干！
“喂！我说你们几个，来这附庸风雅干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旁边靠近二楼平台的位置上，坐着几个公子哥，听到程处默几个在哪里嚷嚷，很不屑的扔了句话刺过去。
“杜荷，你可真有出息，整天跟屁虫一样跟着长孙冲，要是杜相泉下有知，肯定被你气的吐血了。”程处默看到杜荷在怼自己几个，立马毫不客气的还击了过去。
反正程处默他们这些武将子弟，和长孙冲这些文官子弟，一直都是不和的。
当然，房遗爱是个例外！
“良禽折木而栖，哪里是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能够理解的，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杜荷也不是第一次和程处默吵嘴了。
“算了，不要跟粗人一般见识，没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很快紫霞姑娘就要出来献琴了，我们姑且放过他们。”长孙冲今天又是冲着紫霞来的，甚至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这段时间，外面有传闻说紫霞要准备给自己赎身了，长孙冲觉得自己的希望来了。
与此同时，李宽和褚遂良也来到了天香阁的门口，王玄武和席君买像是左右护法一样的抱着大刀跟在后面。
门口的龟公虽然没有认出李宽来，但是褚遂良他倒是认识，再一看褚遂良总是落后半步的走在年轻少年身边，自然是知道有大人物来了。
“两位郎君，里面请，今天你们来的可是巧了，紫霞姑娘马上就要出场给大家献琴了。”
褚遂良随手扔出一粒碎银子，“赏你的，还不赶紧给我们家郎君找个雅座。”
天香阁占地面积不小，这栋主楼的一楼大堂也甚是宽广，不过等到李宽他们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基本上都快要坐满了人。
有和李宽差不多的翩翩少年，有三四十岁的中年富商，也要华发满头的老学究，大唐上九流的人物，估计都能在这里找到。
“王爷，看来今天我们还真是来对了，我还很少看到天香阁在这么早就高朋满座了。”褚遂良扫了一圈大堂，稍稍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
李宽算是穿越后第一次来青楼，也有点好奇这年代的“天上人间”是怎么个风格。
之间大堂之中三三两两的摆放着一张张桌椅，大部分都靠在墙边，墙壁上还挂着不知道是哪个名家留下的墨宝。
“我看天香阁占地挺广的，除了这栋楼，其他都是干什么用的？”李宽坐下之后，好奇的问了一句。
“王爷，有些姑娘是会留客的……”褚遂良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好吧！
没想到堂堂宰相级的人物，进了天香阁，立马就化身成为老流氓！
“紫霞姑娘出来了！”
伴随着龟公一声大喊，大堂里面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第101章 争风吃醋
西施谩道浣春纱，碧玉今时斗丽华。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新歌一曲令人艳，醉舞双眸敛鬓斜。
谁道五丝能续命，却令今日死君家。
紫霞姑娘今天盛装打扮，本来就容颜精致，身材姣好，一出场就镇住了大部分的恩客。
这个年代，不管是哪个楼的头牌姑娘，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能歌善舞者有之，琴棋诗画精通者有之，天文地理熟知者有之。
总之，没有一个是纯粹的花瓶！
“今天是紫霞最后一天登台献丑，非常感谢过去几年各位恩人捧场……”
刚刚弹完一首曲子，紫霞的一句话就把现场的众人搞懵了。
原来传言是真的？
紫霞姑娘真的给自己赎身了啊？
今天岂不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够成为入幕之宾呢？
现场上百号人，纷纷惊讶的和同伴们说着话。
“长孙公子，今天紫霞姑娘最后一天接客，我看公子你得到青睐的可能性最大呢。”杜荷虽然也馋紫霞的身子，不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哼，比财力，我长孙冲怕过谁？你没听到吗？天香阁今天给定下的规矩就是谁出钱多，紫霞姑娘就陪谁，至于是陪你弹琴还是唱歌，亦或是其他的，就看你的本事了。”
天香阁勉强同意了紫霞给自己赎身，但是明显还想最后捞一把。
“嘿嘿，我相信长孙公子你肯定可以抱的美人归。”
与长孙冲这边自信满满的表现不同，程处默那边却是一片愁容。
“程大哥，我娘每个月给我的例钱只有十贯，我就是全部拿出来给你，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是啊，我还不如遗爱呢，我阿爷几乎就不给我什么例钱，搞得像是我们尉迟家饭都吃不饱一样。”
房遗爱和尉迟环一听程处默问他们带了多少钱，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这些勋贵子弟，让他们念四书五经，不见得多厉害，但是像是察言观色这种人情世故，却是比一般人强多了。
这大概就是耳濡目染的效果吧！
“一个花篮一百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凑个热闹，最后看哪位贵客送给紫霞姑娘的花篮最多，今晚就可以留在紫霞姑娘的阁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香阁的妈妈站在了紫霞的旁边，大声的说着今天的规矩。
一旁的紫霞脸上露出了一副符合社会期待的微笑，安静的坐在，也不知道她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我送一个花篮给紫霞姑娘。在座的各位，想必基本都听过我程处默的为人，我这人一向是恩怨分明，你们愿意做我的朋友还是敌人，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程处默知道自己钱袋不够雄厚，干脆抢了个先，看看能不能威逼恐吓的让其他人放弃。
“这里这么多花篮，你就只送一个给紫霞姑娘，太没有诚意了吧？怎么，莫不成你程处默还想霸王硬上弓？”长孙冲不屑的看着程处默那边。
有些客人听了程处默那番话，会掂量掂量有没有必要和他争抢；但是长孙冲显然是不会理会的。
“长孙冲，你什么意思？仗着家里钱多是不是？”程处默看到自己话刚落下，长孙冲就怼了过来，立马就不干了。
“怎么，程处默，你没带耳朵吗？人家天香阁说的很清楚了，今天紫霞姑娘是价高者得，别以为人家称呼你为长安城四害，就真的可以危害各方，很多地方，很多人面前，不是你所能逞能的。”
紫霞要是赎身了，除非长孙冲强抢民女，否则是很难再有机会了。
所以长孙冲今天也是势在必得，刚刚开始起和程处默扛上了。
“你……哼！我送三个花篮！”程处默咬了咬牙，想再坚持一下。
“五个！长孙公子送五个花篮给紫霞姑娘。”长孙冲伸出一只手掌，连话也懒得再说，不过自有旁边的杜荷热切的帮忙大声呼喊。
“六个！”
“七个！”
……
李宽坐在角落的一个位置，看到程处默他们和长孙冲一伙人越来越充满火药味的对话，觉得很有意思的样子。
长孙冲就不用说了，自己和他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倒是程处默他们几个，之前没怎么打交道，从史书上的情况来看，这几个人还是值得交一交的。
“登善，你去送两千贯过去给程处默那边，就说是本王赞助的！”李宽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与此同时，程处默那边，房遗爱和尉迟环纷纷劝说，“程大哥，不能再加了，你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钱，到时候丢人不说，宿国公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不过程处默已经红了眼，和长孙冲彻底扛上了。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不能丢面子，这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回家是否会被挨打，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程郎君，这是我们家王爷支持的！”
褚遂良认识他们几个，程处默也一样认得褚遂良。
“楚王殿下？”
程处默没有客气，同时转过头来找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李宽，抱了抱拳，算是谢过了。
“长孙公子已经送了九个花篮了，还有人送更多的吗？还有吗？”
紫霞旁边，一个风韵犹存的妈妈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希望再次刺激场下的人把价格抬一抬。
说起来，九个花篮，也就是九百贯，已经不算低，但是如果不是开价的是长孙冲，说不定在场的一些富商子弟，舍得出更多的钱，为的就是博美人一笑。
“二十个！”程处默突然站起身，和旁边一个天香阁的人员说了几句话，不过却是没有再坐下，而是径自朝长孙冲那桌而去。
程处默走动的时候，整场的目光都围绕着他，两千贯，还真是……
这回去了不得被家中长辈打死？
“程处默，你可别逞强，莫非你想跟你阿爷一样，靠着不要脸来获胜？”长孙冲看着走来的程处默，一脸冷笑的说道。
“楚王殿下送二十个花篮给紫霞姑娘！”
程处默在快到长孙冲附近的时候，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直接就把在场的人再次搞懵了。
没等大家缓过劲来，程处默却是拎起一个花篮，朝长孙冲砸去。
第102章 切磋武技
勋贵子弟，打架斗殴，都算是家常便饭了。
长孙冲作为长孙家的嫡长子，出门在外，自然也是随身跟着护卫的。
再加上他旁边的都是长安城里重臣家的子弟，各自都有各自的护卫。
眼看着程处默将花篮砸向自己，长孙冲连忙拉过一旁的杜荷挡在面前。
长孙冲是隋朝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孙子，长孙晟可是擅长骑射，一箭双雕的厉害人物；虽然长孙无忌现在是文臣，但是长孙无忌也好，长孙冲也好，都不是那种文弱书生。
事实上，大唐的许多文人士子，都不是宋明时期的文弱书生，而是上马能作战，下马能安民的文武双全的人才。
长孙冲的战斗力虽然没法和程处默这种整天和兵器打交道的人相比，但是随便一个花篮，他还是能过躲过去的。
而程处默开了这个头，长孙冲一行人的护卫自然也冲了上去。
而尉迟环和房遗爱看到程处默被人围攻，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起来似乎很长时间的样子，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呼吸之间，场面就彻底失控了。
“给我打！只要不打死，断手断脚都算我的！”
长孙冲气坏了，程处默这家伙以前经常跟自己过不去就不说了，今天又要坏自己的好事，偏偏他还敢主动出手打自己。
那还了得？
自己要是忍了，大家还以为长孙家怕了程家呢！
程处默、尉迟环和房遗爱，都算是身手很不错的少年；不过长孙冲一行人多，跟随的护卫自然就更多。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渐渐的就落了下风，脸上被人打中了好几下，眼圈都黑了。
长孙冲一行和程处默几个打起来的时候，周围的顾客都闪在一边看热闹，没人敢上前帮助哪边。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不管是去帮谁，注定都会得罪另一边。
而场上的两拨力量，哪边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罪的！
“君买，玄武，你们过去搭把手，别搞出人命了就行。”李宽看程处默几个人落了下风，长孙冲在一旁嘚瑟的样子，心中莫名的一阵不爽。
“王爷，我过去就行了，让玄武留下来护着你。”席君买说完便往前走去。
“算了，要上一起上！”李宽突然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和程处默他们结识的好机会，反正身边有两个高手护着，大家又没有动刀剑，没什么危险，干脆撸起袖子，拎起一把凳子往前冲去。
曾经的楚王殿下，也不是没有打架斗殴过，此时此刻，拎着凳子，倒是仿佛找到了点感觉。
“咦？”
二楼的紫霞，原本漠然的看着下面打架斗殴，此时却是突然眼睛一亮。
“楚王殿下？”
刚刚自己听到程处默说楚王殿下送二十个花篮，还高兴了一把，扫了一圈，却是没有看到角落里的李宽。
如今自己朝思梦想的郎君突然间却是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咬牙切齿拎着凳子的形象，和往日的大相径庭，不过紫霞却是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妈妈，快让阁里的护卫下去帮忙把两帮人分开来吧，别打出事来了。”紫霞生怕李宽吃亏，赶紧和身旁一脸着急，却是纹丝不动的妈妈说话。
“我的女儿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这事情，是我们天香阁能够掺和的吗？哪一方我们都得罪不起啊。”
“可是……可是……”
紫霞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而此时此刻，场中由于李宽几人的参与，形势已经大变。
不管是王玄武还是席君买，都是死人堆里活下来的人物，本身的身手在整个大唐来说也是数得着名次的，自然不是一般的护卫能够对付的了的。
李宽拎着凳子本来是冲着长孙冲去的，不过那家伙鸡贼的很，再次拉了一个护卫挡在自己面前，不过浑身狼狈就难免了。
好在这种混战没有持续多久，一队穿着铠甲的金吾卫就冲了进来，快速的将打架双方分开。
金吾卫代表者朝廷，虽然他们的战斗力可能比不上两边的任何一方，但是却是没人敢冲着他们打去。
大家都不傻！
勋贵子弟打架斗殴，只要不出人命，都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如果攻击金吾卫，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绝对吃不了兜就走。
“几位郎君，得罪了，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金吾卫的队正，硬着头皮开口道。
李宽和长孙冲对视了一眼，然后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饭菜，“各位金吾卫的将士，我们只是在切磋一下武技而已，眼看着就有结果了，你们却是突然闯进来，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吗？”
“对！楚王殿下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在切磋武技而已。”长孙冲的脑子也是转的很快，自然知道眼下怎么处理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不管是什么缘由，如果非得闹的家中去衙门把自己捞出来，终归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程大哥，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为何楚王殿下是长安城四害之首了，就这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白的本事，你就比不上啊。”尉迟环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宽。
虽然他们三个很想说，我们就是想揍长孙冲他们一顿，跟切磋武技没有一文钱关系；但是，考虑到这场冲突似乎是程处默最先造成的，搞大了，最后吃大亏的肯定不会是李宽和长孙冲，也就只好作罢。
那些金吾卫是吃什么饭的？
刚刚天香阁的人急冲冲的来求助，说的又是什么？
所以，对于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队正其实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看到李宽给自己递过台阶下，他反倒是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宽说：“居然各位是在切磋武技，那就算了。不过你们还是不要把动静搞得那么大，免得旁人误会。”
说完，也不等李宽和长孙冲说什么，那队正就带着金吾卫匆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哼！楚王殿下，今天算你狠！”长孙冲甩下一句话之后，带着自己的一帮人也跟着离开了天香阁。
“楚王殿下，我们家姑娘请你上楼说话！”
长孙冲刚走，云儿就赶紧过来请李宽去见紫霞。
第103章 臭味相投
紫霞姑娘心中想的是什么，多了三十年灵魂的李宽自然清楚。
不过，看着这副还在发育中的身子，李宽实在提不起什么别样心思。
“本王就不上去了。听说紫霞姑娘已经给自己赎身，从今往后，她就是自由之身了，要是碰到什么事，可以拿着这个名刺来楚王府找我。”
李宽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刺给到云儿，没有理会二楼飘过来那幽怨的眼神。
“处默谢过楚王殿下，今天若非殿下出手相助，我们差点就阴沟里翻船，被长孙冲给教训了。”程处默自然是认识李宽的，但是之前大家几乎没有打过交道，今天看到李宽仗义相助，自然要上来感谢一番。
像是程处默他们，最是恩怨分明，可以说，李宽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他们的朋友圈。
“本王一向是看不惯长孙冲和杜荷那帮人的嘴脸，今天这样人多欺负人少，就更让人愤懑了，程兄不用太过在意，举手之劳而已。”
“楚王殿下，不知您身边两位壮士怎么称呼？我房遗爱一向是自认为孔武有力，手下鲜有对手，但是今天见识到两位壮士的功夫，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房遗爱难得文绉绉了一把。
李宽盯着房遗爱看了好一会，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看的房遗爱心里直发毛。
原来这就是史上最有名的绿帽王啊？
现在也就是一个孩子而已，不过看上去就给人感觉脑子缺根弦，难怪高阳公主偷人的时候，房遗爱居然能够干出在门外帮忙守卫的事情。
“听闻房相家中二子力大无穷，天生神力，说的就是遗爱你吧？”李宽对房遗爱倒是没有特别的恶感，相反的，像是这种脑子缺根弦的人，你要是掌握了方法，反倒是更好相处。
并且你不用担心哪天被人家背后捅一刀，那根本就不是这种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惭愧！”房遗爱难得的摸了摸后脑勺，“空有一身力气，但是跟两位壮士比起来，估计支持不了几招就败了。”
作为当朝宰相，文官之首的房玄龄之子，房遗爱不喜爱四书五经，反倒是对舞刀弄枪感兴趣，这也算是长安城勋贵之间的一个笑谈了。
房玄龄虽然拿房遗爱没有办法，但是不让房遗爱拜一些乱七八糟的师傅，还是没问题的，也没有哪个人胆子那么大，在房玄龄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教授房遗爱武学。
所以房遗爱还真是空有一身蛮力，却是只会一些非常简单的拳脚功夫。
这还是偷偷看着府里护卫们训练的时候琢磨出来的。
“我身边这位是薛礼，这位是席君买，身手你都见识过了，以后有机会，你们可以再切磋切磋。别的不比，单单比力气的话，我觉得遗爱你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王爷，您愿意让他们教授我武学吗？”房遗爱惊喜的问道。
“当然，有什么不愿意的？”
别人怕房玄龄责怪，李宽可不怕，甚至他还有办法反过来让房玄龄承自己的情。
“多谢楚王殿下！程大哥，尉迟大哥，你们帮忙做个见证，从今往后，楚王殿下的事情就是我们房遗爱的事情，但凡是找到我的时候，我皱了一下眉头，就算我不仗义。”
李宽见房遗爱就这么把自己卖了，也是无语。
难怪历史上他的下场不大美妙，实在是脑子里缺根筋。
不过，对于收一个缺根筋的小弟，李宽倒是无所谓；如果再考虑到这个小弟的阿爷是当朝宰相，这个小弟就很值得关照关照了。
“今天多亏是楚王殿下仗义出手，要不然我尉迟环的脸也是丢大了，回去还不知道我阿爷怎么收拾我呢。王爷，你这个朋友，我尉迟环交定了。”尉迟环发现李宽和传言的不大一样，今天居然为了自己几个，亲自下场参加群殴，自然是从心里认可了李宽。
“王爷，几位郎君，天香阁这里，估摸着还得拾掇拾掇才能再开业，要不我们找一个酒楼，再一起喝几杯？”褚遂良看出李宽有交好程处默几个的意思，立马在旁边提了个建议。
“这个好，王爷，程大哥、尉迟大哥，要不我们去五和居吧？那里酒菜很是不错。”房遗爱听到褚遂良的建议，拍手叫好。
这家伙，身在文臣之家，却是不喜欢和那些文人士子打交道，而武将子弟，除了程处默和尉迟环，其他的基本都不愿意带他玩，难得今天新结交一个愿意让手下教授自己武学的楚王，自然是非常想进一步增进一下感情。
很快的，一行人就出了天香阁，躲在角落里的那些伙计、姑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渭水河畔最近新添了一个景观，让那些踏青的长安城居民纷纷驻足观看。
“雪雁姐姐，这个水车建在这里，不知道干什么用，不过看倒是很好看。”程静雯和李雪雁今天结伴出城游玩，在渭水河边看到一排十几座巨大的水车坐落在河边。
“静雯妹妹，你猜这水车是哪家人家建的？”李雪雁看着程静雯，脸上露出了一个奇特的笑容。
“啊？莫非雪雁姐姐知道？”
程静雯很少出城游玩，家中几个兄弟又不是很靠谱，对于长安城中的消息，还真不是很灵通。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最喜欢的一句诗词来了吧？”
程静雯有点没有搞懂李雪雁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是啊，但是和这水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李雪雁笑着道：“这片地是楚王府的，现在多出十几台巨大的水车，日夜不断的旋转着，你说这是谁的手笔呢？”
“啊？你是说，这些水车是楚王殿下安排人制作的？”
“**不离十！我这个堂兄，最近一年可是出尽了风头，总是能够做出一些超出你想象的事情来。”
李雪雁作为李孝恭的嫡女，算是宗室当中和李宽关系比较好的了，毕竟李孝恭当年和李智云的关系也很好。
“背地里说人坏话，这可不是雪雁妹子你的风格哦。”
一个突兀的声音，猛然出现在身后。
第104章 不一样的作坊
李宽当初是向李世民夸下海口，要让书籍的价格变为现在的十分之一。
虽然李世民没有太当真，但是这种事李宽却是不能不认真对待。
小学一年级课文里面《狼来了》的故事，充分的告诉了他，人的信用，是很容易被消耗掉的。
一次两次，可能没什么；次数多了，以后哪怕你说的再信誓旦旦，也没人相信你了。
相反的，如果你总是说到做到，哪怕是你突然夸个海口，别人可能都信以为真了。
所以，当造纸作坊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宽便亲自过来了。
没想到，在路上却是碰到了李雪雁她们。
“二哥，你这是要吓死人啊。不声不响的从人家背后冒出来。”李雪雁回头发现是李宽在后面，立马撒娇着抱怨李宽吓到她了。
一旁的程静雯也很是惊讶的看到了李雪雁的另外一面。
没想到雪雁姐姐居然也有这么女人的一面呢。
“是你自己心无旁骛的偷窥我们家水车好不好，你倒好，反打一耙啊。”
难得遇上一个和自己还能说得上话的亲戚，李宽的心情也挺好的，“旁边这位姑娘是？”
“宿国公家的嫡女，我的好闺蜜，程静雯，小名……”
“嗯哼……”
李雪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程静雯打断了。
这女孩子家的小名，除了家中亲人，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的，这李雪雁马大哈一样的，差点把程静雯的小名给说出来了，难怪人家要阻止。
“静雯见过楚王殿下！”
程静雯跟李宽见了个礼。
李宽见程静雯吐语如珠，声音清脆之中带着柔和，非常动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倒是把程静雯给看的不好意思了，只见她双颊微红、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苗条的身形，让人感觉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姑娘。
“二哥，静雯可是最喜欢你写的诗作的呢。怎么样，今天风和日丽的，你有没有佳作送人一首啊？”李雪雁调皮的看了看李宽，又看了看程静雯，仿佛看出了点什么。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宽忍不住把心中想到的话给说了出来，“雪雁，没想到你居然能交到静雯姑娘这般不凡的朋友，倒是让二哥我刮目相看啊。”
“李宽，你不要太过分啊。”
“怎么过分啦，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哼，还实话实说，说的好像我很怎么样一样。”
程静雯看到李宽和李雪雁两堂兄妹斗嘴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微笑，心中不由得有点羡慕。
这才像是一对兄妹，哪像是自家几个兄弟，整体咋咋呼呼的，一点都不靠谱。
“你们既然对那些水车有兴趣，不妨一起进去看看。”
李宽很意外程处默居然有这么一个天仙一样、风格迥异的妹子，不由得起了一丝别样的心思。
按照大唐的风格，已经十五岁的自己，算是到了婚配的年龄，哪怕是自己拖一拖，也拖不了几年了。
“我无所谓啊，看静雯妹妹的意思了。”
“我都可以的。”程静雯心里咕咚咕咚直跳个不停，往日的那份淡定和才智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
楚王府的造纸作坊占地面积极广，渭河边上有将近一里的河畔，都是造纸作坊的地盘。
河边已经铺上了青石板，形成了一条沿河路。
路旁边就是渭河，河中泡着各种各样的木材、竹子和树皮。
要制作纸张，首先就要把原材料捣碎，现在没有后世那种现代化的造纸设备和工艺，只能使用比较原始的土法造纸方法来对应。
不过，即使是土法，有些理念相比这个时代，也是非常超全的。
“咦？这些水车旁边怎么连着一些东西？”李雪雁和程静雯对水车最感兴趣，所以进了造纸作坊，就先往水车那边走去。
走的近了，才发现这些水车似乎有点不一样，汲出来的水不断的冲击着一根跷跷板一样的机构，而另外一边却是要是打糍粑一样的在不断的敲打着什么。
“这些水车是用来帮忙捣碎木料和树皮等这些你刚才看到水里泡的材料。”
李宽以前旅游的时候，就在景点里看到过一些演示古老造纸术的模型，眼前这些机构，也都是他指导王府的工匠制作的。
“这些树木一大截一大截的，纸张那么细腻的东西，真的是这些东西制作出来的吗？”程静雯一脸好奇的额看来看槽子里面不断被敲打的木头、树皮，一脸好奇的问道。
“二哥，你这造纸作坊搞得规模很大的样子，但是以前没听说楚王府有人懂得造纸的呀？你可别到时候亏得一塌糊涂呢。”
李雪雁看着一排的槽子，里面堆满了材料，有些敲打的久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到底是木头还是竹子。
远处更有工匠忙碌的身影，明显不是小作坊那种小打小闹的模样。
“对啊，纸张那么贵重的东西，楚王殿下您一下搞得这么大规模，要是造出的纸张不满意，损失可就很大了呢。”程静雯也觉得李宽真是心大，从来没有造过纸张，却是一出手就那么吓人。
“你们放心，本王心中有数。正因为纸张太贵了，才更要扩大规模，提高产量，提高造纸工艺，降低成本，让天下的读书人都能够用得起纸，买得起书。”
程静雯听了李宽的话，美目闪闪，心中一阵佩服。
都说楚王纨绔，实在是闻名不如见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二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李雪雁听了李宽降低成本的话，倒是有点纠结。
“什么时候你这个心直口快的丫头居然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
“二哥，你知不知道长安城中，最大的纸张铺子和书籍铺子都是谁家的吗？”
“怎么？这纸张莫非又是哪个世家的产业？”李宽一听李雪雁的话，就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王族，已经得罪了崔家和卢家，跟长孙家关系也很僵硬，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省油灯，还真不在意再得罪一个世家。
作为一个穿越者，怕这怕那，那还活个啥劲呢？
“荥阳郑氏！”李雪雁一脸郑重的看着李宽，“纸张和书籍，都是荥阳郑氏的核心产业。”
第105章 虱子多了不怕痒
荥阳郑氏起自西汉大司农郑当时，郑兴、郑众父子是东汉名儒，郑浑历任魏郡、上党太守，是曹魏名臣：郑冲西晋太傅，开国元勋……
在唐朝，荥阳郑氏有十人为宰相，其余节度使、将军、司马、参军多的无法细查。
这么一个大世家，虽然在贞观初年比较低调，但李宽从来没有小瞧。
战略上藐视世家，战术上重视世家，这是李宽对待世家的态度。
“荥阳郑氏，我自然是知道的。前阵子我在凉州，凉州刺史郑广，就是荥阳郑氏的当代家主。”
李宽看着李雪雁焦急的表情，心中略微感动，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李宽很清楚李世民终其一生都在削弱世家的力量，自己和世家的关系越僵，他对自己的容忍度就越高。
而偏偏以后自己要做的许多事情都是离经叛道，颠覆过往的，不抱紧这只大腿，还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当初在凉州的时候，当李宽知道凉州刺史郑广是荥阳郑氏家主，压根就连见都没有主动去见过。
“二哥，你说你……”李雪雁一跺脚，“太子哥哥今年新娶的良娣是谁你不知道吗？”
“王爷，您刚才说的凉州刺史郑广，正是太子良娣的父亲。如果楚王府大规模的进入造纸和书籍行业，那么必然冲击郑家的利益。”程静雯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只要忠于陛下，就什么都不怕。”李宽不以为意，“前面有一些纸张的半成品，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虱子多了不怕痒，李宽大力提高自己的护卫水平，也不是心血来潮的举动。
看看美国历史上那些动了资本家奶酪的总统的命运，就知道自己可能面临什么局面。
不要说崔家、卢家、郑家几个家族联手，单单任何一个家族手中，都是养了不少死士的，要不然你以为千年世家的底蕴是怎么来的？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但是你自己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护卫！”李雪雁也没心情继续参观造纸作坊了，“二哥，我跟静雯先回去了。”
程静雯虽然还想留下来多待一会，不过李雪雁都说走了，她也不好意思单独留下来。
……
太极宫。
“李忠，宽儿这些天都在干什么？”李世民看到桌上一堆弹劾李宽的奏折，很是无语。
只要李宽在长安城，隔三差五的就搞出点事情来，最近一年多，弹劾他的奏折加起来得有好几人高了吧。
“陛下，楚王殿下最近倒是比较少出门，基本上都是在楚王府别院或者作坊里面。”李忠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哼！比较少出门？他是一出门就惹祸吧？小小年纪，就在青楼里争风吃醋。”
李宽和长孙冲他们在天香阁发生的事情，普通老百姓基本上不知道，但是长安城的勋贵们却是没有几个没听说的。
李忠：……
“那御史台最近接连有御史弹劾宽儿奢靡无度，过着酒林肉池的日子，其中内情到底如何？”
听到李世民问到了自己刚好清楚的事情，李忠松了一口气，“陛下，这件事情楚王殿下应该是被冤枉的，楚王府的衣食住行虽然比一般人家要花销大一些，但是远远谈不上是酒林肉池的地步。”
“那为何御史说西市的牲畜肉蛋价格都因为他涨价了？只是花销稍微大一些的话，至于这样吗？”李世民对李忠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陛下，这是因为楚王把那些鸡鸭鹅啊，猪啊什么的都买回去养了，听说单单鸡鸭鹅蛋就买了十来万个。”
“堂堂一个亲王，整天干这种事，御史能不弹劾他吗？”李世民将一本奏折摔在桌上，“十来万个鸡蛋，他买回去吃的过来吗？孵的过来吗？”
“额……陛下，这个微臣倒也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
“李忠！”
“陛下，听说楚王府建设了几个暖房，把鸡蛋放在了暖房里，说是到了时间，自然会孵化出小鸡来。”
看到李世民发怒，李忠也不管自己说出来的东西靠谱不靠谱，先扔出去再说。
“不用母鸡怎么孵小鸡？放在暖房里到时候不是全部坏掉了吗？”李世民觉得只要是关于李宽的消息，总是能够刷新自己的三观。
李忠哭丧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己要是知道，就不用纠结怎么汇报了。
“御史参他一本，说他奢靡无度，朕看也不算冤枉他了。十来万个蛋，就这么被他胡闹给浪费了，这还不算奢靡？”
李忠：……
“那些蛋放在暖房里多久了，你觉得坏没坏掉？”
李世民是坚决不相信，没有母鸡怎么可以孵化鸡蛋的，所以还想看看能不能把这些蛋给拯救出来。
要不然，长安城到时候又要新增加一个笑话了。
丢皇家的脸面啊！
这个家伙，刚刚在西北立个大功，就开始给自己整出新的幺蛾子出来。
“陛下，那些蛋在暖房里至少放了半个月了。坏没坏不好说，但是要让楚王殿下把鸡蛋拿出来……”
李忠一点都没有信心自己能够让李宽交出真金白银买回来的鸡蛋。
再说了，这些蛋是楚王府花了十来天才收集而来的，要是一下子拿出来，也不知怎么处理啊。
“这个李宽，尽给朕出难题，你去传个口谕给他，告诉他不准楚王府的人再去西市购买鸡鸭鹅蛋了。”
事到如今，李世民也觉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楚王府别院。
“王爷，那些蛋在暖房里已经放了差不多二十天了，再不拿出来吃，就全部都坏了。”
差不多到了鸡蛋孵化小鸡的时间了，李宽吃过早饭之后，专门来到了暖房这边看看情况。
来福在一旁跟着，一脸的愁容，觉得自家王爷正常了一年，又开始不正常了。
“来福叔，我都说过好几遍了，暖房里的鸡蛋，是用来孵小鸡的。”
作为楚王府的老人，李宽还是比较尊重来福的，所以哪怕是来福接连质疑暖房的作用，他也没有生气。
只不过，语气中也是无奈。
颠覆认知的事情，做起来总是阻力巨大啊。
这些暖房，可得给自己争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