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开府建牙
凉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最终的结果很多人都不肯相信，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李宽的功劳，李世民还是认可的。
算算时间，长安城的圣旨，也确实差不多要到了。
如果不是下了大雪，估计还能早几天到达了。
李宽还是第一次迎接这种比较正式的圣旨，快速的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大堂接旨。
“兰公公，大冬天的有劳你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辛苦你了。”
看到来宣旨的居然是李世民身边的贴身太监之一的兰和，李宽小小的吃惊了一把。
看来李世民对自己还是很重视的呀，不知道有什么赏赐给自己呢。
大唐最重军功，以千人力量大破西突厥两万精锐，这绝对算是大唐近几年来少见的大功劳了。
也就是李靖横扫东突厥能够力压一筹。
“王爷客气了。陛下听闻王爷在凉州立下盖世奇功，特别的高兴。老奴也是主动请缨，要来给王爷颁布圣旨呢。”
能够混成李世民贴身太监的人物，自然不是那种那么没有眼力劲的人。
看到李宽这么给面子的主动和自己说话，他也是笑眯眯的回应着。
简单的寒暄了一阵之后，才开始按部就班的接旨。
“制曰：凉州位居大唐西北，周边乃是……”
兰和云里雾里的说了一顿，李宽都有点没有听懂，不过各种赏赐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特允许楚王李宽在凉州开府建牙，总领西北各州军政大事！”
其他的赏赐李宽都无所谓，但是在圣旨的最后，李世民来了个允许李宽开府建牙，这倒是把他给惊呆了。
开府建牙这事，要说稀奇，倒也不是特别稀奇。李承乾也好，李泰也好，亦或是李孝恭和李道宗这些王爷，都有开府建牙的权利。
但是允许李宽这个十几岁的亲王开府建牙，还是在西北这种边疆重地，实在是非常罕见。
虽然之前凉州是李宽的封地，名义上李宽可以指挥凉州守军和刺史，但是实际上，他更多的只是一个象征。
可如今李世民允许他开府建牙，那可就不一样了。
李宽要是真的大手脚放开来干，凉州、甘州、肃州、鄯州等几个西北州府，可就真要听命于他了。
“楚王殿下，接旨吧！”
看到李宽还在发愣，兰和微笑着提醒了一句。
“微臣谢陛下恩典。”
天地君亲师！
没办法，李世民不仅是皇帝，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李宽虽然不喜欢下跪，这次还是入乡随俗的朝着长安城的放下跪拜谢恩。
“兰公公，陛下允许本王开府建牙，还把西北几州纳入本王管辖，朝中大臣就没有意见？”
公事办完了，李宽自然不用再跪着，干脆就在大堂里招待起兰和。
不多时，厨房就已经准备了热乎乎的饭菜，李宽亲自作陪，也算是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自己离开长安城之后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王爷，怎么可能没有意见。事实上，各位大臣的意见大了去了。”兰和倒也没有和李宽卖关子，再说了，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现在李宽不在长安，不方便打听而已。
“哦。”李宽吃了一口铜锅里面的涮羊肉，一点都不惊讶，“都说什么来着？”
“无非就是西北乃是边疆重地，王爷还太过年轻，一场意外的胜利不能说明什么之类的。不过房公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兰和也有样学样的跟着李宽涮了一把鲜嫩的羊肉。
李宽看着兰和，没有说话。
“房公说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今有楚王十四岁灭西突厥大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西北需要的就是楚王殿下这样能够压住草原民族的人，他不仅不觉得王爷不合适，反倒是觉得没有谁比王爷更加合适统领西北各州。”
“长孙无忌是什么意见？”
西北四州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是在大唐的地位并不高；要不是这些地方连接西突厥、吐谷浑、薛延陀，在军事上有特别的存在意义，很多大唐的文臣甚至都不想要西北四州。
为了维持四州的运营，长安城每年都要运输不少粮食、兵器过来，相反的，这些州府缴纳的税赋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赵国公是强烈反对王爷你开府建牙的，陛下原本是要再封王爷西北大都督职务的，因为赵国公的反对，最终不了了之。”
兰和自然是知道李宽和长孙无忌不对付的，不过他一向是惟李世民的命令是从，长孙无忌倒也影响不了他什么，再加上看好李宽的未来，所以也算是知无不言了。
一顿宾主尽兴的宴席之后，李宽对长安城的局势有了更加准确的了解，也知道短时间内自己是要在凉州待着了。
至于自己要在凉州城待多久，就要看李世民能够忍受自己在这里折腾多久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宽就开始了正式的论功行赏。
居然开府建牙了，自己手中可以任命的职位就多了。
王玄策、王玄武、薛礼、林然都各有任命，哪怕是热气球营的朱富裕和戴全他们，也都有各种赏赐和提拔。
借着这个机会，李宽还向李世民要了两个人来自己的王爷充当长吏和主薄。
长吏是马周，这家伙蛰伏了几年，今年总算是借着李世民让百官讨论朝廷得失的机会，帮着常何脱颖而出，从而让李世民最终发掘了自己，被调遣到了门下省干活。
如今正是马周刚刚进入官场的时候，虽然已经暂露头角，但是远远还没有带到封侯拜相的程度，李宽挖起墙角来，一点也不难。
至于褚遂良，早年间负责弘文馆的业务，倒是有一定的名气，但是现在也还是处于七品芝麻官的位置，李宽的楚王府主薄，怎么说也是一个正六品的职位，想必挖一个褚遂良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把人挖过来了能不能留住，这从来不是李宽担心的事情。
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要是连忽悠几个人都忽悠不住，那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77章 奇葩的训练
凉州是军事重镇，既然要在这里呆着，楚王府的护卫自然也就要好好的训练一番了。借着开府建牙的风，护卫的数量也可以扩充到三千人，不过李宽倒是不着急扩充，先把现在的一千人训练好再说。
“一二一！一二一！”
凉州城外，李宽专门随便圈了一块地，作为王府护卫的训练基地。
一千来名护卫，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被扔在军营里训练，哪怕是操作热气球的技术兵种，也先跟着练一把。
李宽虽然有高手级的兵法加成，但是对于练兵其实懂的不多。
但是没有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
高中、大学，可是军训了两回，特别是大学军训，直接就给你整一个月，其中一半的时间是真的在军营里训练。
所以对于练兵的最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一些的。
大规模作战，个人的战斗力其实不是那么突出，这个时候更讲究的是令行禁止，协同作战，发挥群体的力量。
而后世军训的东西，站军姿也好，四面转向也好，亦或是叠豆腐块的被子，都是为了锻炼队伍的服从性、纪律性和协调性。
所以楚王府护卫的训练，李宽也是直接照搬后世军训的要求，先让这帮文盲搞懂前后左右，搞清楚什么叫做令行禁止。
像是站军姿，别看似乎很简单，可你要真的一动不动的站一个小时，那还真不容易，更不用说几个小时了。
李宽的这种“儿戏”练法，薛礼和席君买都表示了反对，不过，反对无效。
“注意啦，两脚挺直，小腹微微收起来，眼睛目视前方。”李宽拿着一根马鞭，亲自训练起薛礼等人，“朱富裕，你眼睛往哪里看？目视前方，别乱看。”
一千多人虽然不多，但是好歹也分成了五个营，每个营五个队，每个队五个伍。
要训练这么多人，自然需要一批教官，而薛礼、席君买、王玄武这些人自然而然就被李宽抓出来单独训练，然后再由他们去练兵。
好在这些人都是人中之龙，虽然对于李宽的训练方法不理解，掌握起来却是非常迅速。
“今后的三个月，每天上去先站半个时辰军姿，然后再开始其他训练，下午也一样。你们现在可能觉得本王的这些要求很奇怪，我也不和你们啰嗦。一个月，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这个要求去训练一个月，如果还是觉得本王的做法很奇怪，那就按照你们自己的方法去训练，本王不再干涉。”
强扭的瓜不甜。
虽然薛礼他们最终肯定会执行自己的命令，但是理解和不理解，最终的效果肯定是差异很大的，李宽也不希望他们一开始就抱着抗拒的心理。
至于一个月以后……
呵呵！
后世的军训，强度不可谓不低，汇报表演的时候不也人模狗样的看上去很不错。
哪像是现在的军队，根本就是一帮散兵游勇的感觉。
所以这样高强度的专门训练一个月，如果都还没有点样子出来，李宽也就觉得可以直接放弃了。
洗洗睡吧！
反正自己有生之年，大唐是不会灭亡的，自己好好当一个闲散王爷。
“王爷，一个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薛礼是最懂练兵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李宽的新式训练方法也是最抗拒的，如今看到李宽说出这样的承诺，赶紧用话顶上去。
“本王虽然谈不上一言九鼎，但是说出口的话绝对算话。”
有了李宽的这个承诺，薛礼他们的训练积极性明显变高了。
三天之后，李宽自己不再冒着严寒在校场上训练，而是把任务全部甩出去了。
……
贞观五年的冬天虽然来得晚了一些，但是温度下降却是非常的厉害，凉州北边都是薛延陀的地盘，紧挨着凉州的是一些小部落。
对于这些小部落来说，每个冬天都是一场劫难，异常的难熬。
“娃他爹，这些羊毛真的可以换到铁锅吗？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把羊毛都剪光了，有些瘦弱的羊羔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一片空旷的草地之中，一顶破旧的大帐篷突兀的立在中间，很显然，这里生活了一户牧民。
草原很大，一般情况下，方圆几公里，往往也就是只有一两户牧民，有的时候你就是走上十几里路，也有可能碰不到一户人家。
“前几天我去部落酋长驻地看过了，有唐人来收购这些羊毛，一斤羊毛可以换一文钱。我们这么几大捆羊毛，换一口铁锅应该问题不大的。”
说话的汉子，一眼看不出年纪来，脸上满是风沙留下痕迹，不过那偏黄的头发，高高隆起的鼻子，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一名具备突厥血统的人。
按照后世的研究，这些人更像是中亚人，属于黄种人和白种人之间的一个人种。
“至于瘦弱的羊羔，如果挺不过去，那刚好连肉一起卖了。反正如果羊毛可以卖钱的话，明年即使少养三成牛羊，日子也不会变差。”
“阿爹，阿爹。蒙巴顿大叔来了，蒙巴顿大叔来收羊毛了！”汉子还没和婆娘唠叨完毕，就看到自家的半大小子骑着一匹马冲了过来。
“狗子，蒙巴顿真的来了吗？他真的来收购羊毛？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今年冬天我们不用担心没有锅煮水了。”
不多时，就有几匹马跑了过来，其中一名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蒙巴顿，“阿斯卡，你们家的羊毛都收好了吗？大概有多少？”
草原上大家交流，都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来人也是直奔主题。
“蒙巴顿，全部按照那天你在部落酋长那边说的准备了。总共三大捆，估摸着有七八百斤呢。”
“七八百斤？这么多？你们家看来要发达啦！”蒙巴顿稍微愣了一下。
一般的牧民，家里也就养着几百头牛羊，除非把所有的羊毛都剪下来，要不然是拿不出几百斤羊毛出来的。
七八百斤就更是少见了。
“那天我亲眼看到有人用几捆羊毛换了一口崭新的铁锅，所以我回来之后立马就把所有的羊羔都给剪了毛。怎么？是不是太多了，你不要那么多？”阿斯卡有点紧张的看着蒙巴顿。
“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我说过了，有多少要多少，怎么会不要那么多。”蒙巴顿豪爽的大笑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现在是替凉州城里的大人物做事，只要你们有羊毛，有多少我就收购多少。”
阿斯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要了呢。”
“这样，你把这些羊毛送到部落驻地，那里有我东家的商队直接运输羊毛，你可以在那里直接把羊毛换成铁锅，我再做主送你一斤盐巴。”
蒙巴顿只是带了几个人在身边，自然是不可能把所有牧民家的羊毛都带走，更多的时候，他是起了一个协调沟通的作用，在草原上不断的游走。
第78章 没有想象的那么差
凉州城中，虽然已是寒冬腊月，但是今年却是和往年不同，显得格外热闹。
前段时间，李宽让薛礼和王富贵带着一堆陶瓷器皿和铁锅食盐去草原上收购羊毛，那些牧民们看到原本一文不值的羊毛居然真的可以换到东西，贸易的热情立马就高涨了起来。
把羊毛送到部落里和把羊毛送到凉州城，价格是完全不同的，稍微胆子大一点的牧民都选择了自己送到凉州城来。
反正大冬天的也没什么事情，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自己送羊毛去凉州。
马周和褚遂良就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达到了凉州城。
不管是马周也好，褚遂良也好，对于李宽要他们来凉州，是有点意外的，也是有点不情愿的，但是吏部直接下了调令，他们也没有办法不来。
凉州远离长安，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就干脆结伴而来了，路上还有个说话的人。
褚遂良还好，褚家大小也算是个世家，要去凉州了，身边的随从、护卫跟了几十个；但是马周就凄惨了，之前自己都孤身一人在常何府上做了几年客卿，虽然今年被李世民看上，正式入朝为官，但是家里除了一个厨娘和门子，连个丫鬟都还没有。
“褚兄，这凉州城孤悬西北，我原以为会是非常荒凉、冷清，没想到街道上倒是人来人往的，着实令人感到意外。”
“宾王，一路而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西北，像是鄯州，虽然比凉州更加靠近长安，但是却是城小人少，商业很不繁华。如今的凉州城会有现在的模样，我倒是对楚王殿下给的差事有了一些期待呢。”
马周比褚遂良小五岁，所以褚遂良都是叫马周的字，而马周则是称其为兄。
“草原牧民和汉人之间的信赖关系一向非常的薄弱，但是刚刚入城的时候，我确发现有许多都不是汉人，楚王殿下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有些期待呢。”
“能够写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样的诗句，我从不认为楚王殿下会是一个纨绔子弟，以前的种种传闻，我觉得更多的是以讹传讹，以及楚王殿下年幼时期的捣蛋之作而已。”
马周和褚遂良把坐骑的缰绳给到小厮，两个人并排走在凉州城的大街上。
离开长安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有点情绪的；这个节点离京，注定是没有办法在长安过年了，并且还不知道牛年马月才能再回来呢。
不过一路上十几天的路程，也足够他们想清楚事情。
这两都是能够封侯拜相的主，眼光也好，才华也好，心胸也好，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这一次被调遣到楚王府担任长吏和主薄，未尝又不是一次机会呢？
如果能够在荒凉的西北作出一番功绩，甚至是开疆拓土的话，之不能会是一个更好的机缘呢。
“咦，宾王，你看这些牧民马背上驼的像不像羊毛？”
从进城开始，褚遂良已经发现了好几拨驼着一堆东西的牧民了，虽然看上去很相似羊毛，但是他是知道羊毛没什么用处的，所以有点不大敢确定。
马周盯着旁边一个路过的牧民，“确实是羊毛。”
听到马周也这么说，褚遂良干脆上前拦住了一个牧民，“这位壮士，请问你们马背上的羊毛是拿来凉州城贩卖的吗？”
那个牧民被褚遂良突然拦下，吓了一大跳，手按在腰上，差点要抽刀出来了；不过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这里不是草原。
“是……是拿来卖的。蒙巴顿告诉我只要把这些羊毛运输到凉州城衙门旁边的西北贸易，就可以换盐巴和铁锅等东西。”
“蒙巴顿？”褚遂良皱了皱眉头。
“对啊，你听说过他吗？他跟我凉州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的，他是替大唐的王爷做事的。”
褚遂良和马周对视了一眼：替王爷做事？莫非这些羊毛和楚王殿下有关系？
“我叫褚遂良，也是第一次来凉州，刚好有空，我们跟你一起去西北贸易看看吧。”
褚遂良并不着急去见李宽，反倒是对牧民口中的西北贸易提起了兴趣。
“我……我叫做阿斯卡，你们要是不嫌麻烦，那就跟我一起去就行，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就是了。”
估计是第一次有唐人主动和他说话，还是一副友善的模样，阿斯卡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个小事一桩，我问问就知道怎么走了。”
凉州城不大，西北贸易在哪里，自然是难不倒褚遂良的。
事实上，就在褚遂良和阿斯卡对话的过程中，身边机灵的小厮就已经找旁边的路人问了西北贸易怎么走。
“两位郎君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不是凉州本地人吧？”阿斯卡见褚遂良他们似乎很和善的样子，也放下了戒心开始攀谈起来。
对于这些薛延陀里面的小部落牧民来说，如果能够和凉州城的唐人攀上关系，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提高自己地位的方法。
特别是如果能够和凉州城权贵扯上点关系，基本上部落的酋长就不敢随意的欺负你了。
别以为草原民族就多么团结，在部落内部，各种欺压一点也不必中原大地差，甚至欺压的更狠。
“壮士好眼光，我们两位是从长安远道而来，都是第一次来凉州城呢。”
褚遂良也想从侧面了解一下凉州城的情况，所以倒也比较坦诚的和阿斯卡聊了起来。
从阿斯卡口中，他也证实了自己的一个猜测，那就是这些羊毛都是楚王殿下派人收购的，虽然阿斯卡也不知道为何王爷会大量收购羊毛。
因为这些羊毛在草原上，虽然有部分牧民会用来制作褥子，但是由于不知道怎么清洗掉羊毛上的油脂，这些褥子的质量特别的差，还有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
所以，除了非常穷困的牧民会用，其他人都不喜欢。
可以说，羊毛在草原上，基本上就是连羊粪也比不上的玩意，后者好歹还能够充当草原的肥料。
“褚兄，我观王爷今年以来的举动，往往出人意料，但又给人惊喜。我现在倒是有点期待，在这些羊毛身上会发生什么惊喜呢。”
一行人来到了西北贸易门前，马周满怀期待的看了褚遂良一眼。
第79章 西北贸易
有人的地方，就有贸易。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的各种精美器具，食盐铁器，都是草原民族非常需要的。
李宽有着后世的灵魂，自然明白贸易的重要性。
凉州城在大唐朝堂众位大臣的眼中，只能算是一个边陲军事重镇，仅此而已。
但是在李宽眼中，这里却是一个辐射西域、吐谷浑、薛延陀等草原民族的重要据点，如果利用的好，完全可以有一番大作为。
北方草原，一直到后世才真正的纳入到中原王朝的切实管辖之中，至于大唐，压根谈不上什么管理。
哪怕是打败了东突厥，成立了云中都督府等新的驻地来管理，其实也只是对这部分区域进行了驻军而已，更加广大的草原还是由薛延陀等其他部落在统治。
李宽想要改变这种局面，让北方草原真正的纳入到大唐的统治之中。
这种话要是现在跟其他人说了，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所以李宽准备用行动来证明。
“王掌柜，今天已经收购了三万多斤羊毛了，整个仓库都是一股羊骚味，还有必要继续收购下去吗？”
阿斯卡跟着褚遂良和马周刚刚进西北贸易的院子，就听到了一个伙计在抱怨。
原本充满期待的阿斯卡，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刷的就白了！
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其他人送过来都可以换到东西，自己送过来的时候人家就不要了？
本来还想着这一趟买卖要是成了，就去更远一点的草原上去收购羊毛，运输到凉州城来贩卖的呢。
可要是人家不收购了？
那可就一切都是浮云了！
“王管事吩咐过来，这些羊毛不管有多少，我们都收多少。他居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说话的这人正是西北贸易的掌柜王富贵，投靠了楚王府之后，生意做得更加大了。
这一次来凉州，李宽专门把他也带上了，负责商业上的具体事情。
至于王富贵口中的王管事，则是王玄策。
马周和褚遂良是楚王府长吏和主薄，这些都是李宽开府建牙之后，朝廷承认的任命；换句话说，马周和褚遂良其实是朝廷的官，只不过被派遣到楚王府工作而已。
王玄策只想为李宽做事，不想为朝廷做事，所以就没有朝廷身份，只是楚王府的一个管事，和来福的定位有点像，只不过来福更多的是负责楚王府内部的事情管理，而王玄策主要是负责外部的事情管理。
“这位掌柜的，我也是来卖羊毛的，这几匹马上的羊毛都是我的，我想换一口铁锅可以吗？”
阿斯卡生怕再等下去有什么变故，这个时候赶紧上前几步，站在了王富贵的面前，想把羊毛卖出去。
其实王富贵刚刚已经注意到他了，不是阿斯卡有什么特别，而是旁边两名唐人，很明显不是普通百姓。
这点识人的眼力劲，他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
“西北贸易的大门口写的很清楚，大量收购羊毛，你这羊毛，我们自然是收的。只是一口铁锅的话……”王富贵这一停顿，又把阿斯卡搞紧张了。
“我……我这羊毛有七百多斤，换不到一口大铁锅的话，可不可以换一个小一点的？”
王富贵愣了一下，这些牧民还真是单纯，王爷说得没有错，东市西市的生意，哪里有草原上的生意好做啊。
虽然还不知道李宽让买这些羊毛有什么作用，但是草原上一文钱的收购价，西北贸易一点五文钱的收购价，这些基本上是近期固定下来了的。
也就是说，阿斯卡手中七百多斤的羊毛，可以换一贯多钱，而对方却是只想换一口小铁锅回去。
可以说，在这些牧民的眼中，一口小铁锅就顶得上一贯多钱。
而在长安呢？
普通人家使用的小铁锅，也就是几百文钱一口而已，到了凉州就变成百分之几百的利润。
如果直接运输到草原上去，一口铁锅甚至可以换上几十只养，甚至是一只牛。
这个时候，利润有多少？
西北贸易想要不发达都难啊。
“我没有说不可以，我是说你这些羊毛看上去品相不错，七百多斤换一口铁锅的话，你有点吃亏了，我再送你两斤盐巴吧。”
王富贵和阿斯卡说完，就让下人去和他交接羊毛了，而他自己却是站起来走到了褚遂良和马周面前，微笑着行了个礼，“不知道两位郎君远道而来，有何指教？鄙人西北贸易展柜王富贵。”
“西北贸易是楚王府的产业？”褚遂良忍不住问道。
王富贵微笑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倒是模棱两可的说：“凉州是楚王殿下的封地，凉州城的东西，都可以说是楚王殿下的产业。”
虽然每个世家都在从商，但是士大夫明面上又都是鄙视商人，王富贵对此是深有体会的。眼前两个人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没有搞清楚来路之前，王富贵不想说太多。
“羊毛乃是无用之物，西北贸易一天就收购了几万斤羊毛，虽然收购的花费也不算多，但是这是一个无底洞啊，不知王掌柜可否指点迷津？”马周看着不远处一大摞羊毛，心中对羊毛的用处越来越好奇。
楚王让收购羊毛，一定是有用处的，对这一点，马周是深信不疑的。
“还不知道两位郎君贵姓，哪里人士？”
王富贵觉得自己有点被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有点不妙。以往和他洽谈生意的时候，但凡是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十有**最后都是亏损了。
眼前的马周和褚遂良，也给了王富贵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所以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要搞清楚他们的来路。
凉州城不算大，这段时间王富贵已经把城里的关系基本理清楚了，知道城里并没有眼前这两出色的人物。
“在下褚遂良，从长安而来。”
“在下马周，从长安而来。”
褚遂良和马周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看着王富贵，把自己的来路说了出来。
“马主薄，褚长吏？原来是你们两位！我昨天刚去了王府，也没有见到两位啊？”
“啊？你知道我们？”王富贵的话让褚遂良吓了一跳。
自己今天刚刚来到凉州，眼前的一个掌柜就凭借一个名字就认出了自己，总觉得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啊。
“王爷求贤若渴，像是长吏和主薄这种重要职位，能够入王爷法眼的人物必定不是凡人。今天见到两位郎君，算是证实了我的猜测，以后还请两位多多关照呢。”
王富贵很清楚李宽有多重视马周和褚遂良的到来，十有**，这两位的地位，以后要比自己高啊。
第80章 变废为宝
凉州城的东边，原本是最荒凉的一块，零星的分布着一些简陋的屋子，甚至还有一片片农田。
就在一片空地上，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却是建起了一大片的房子。
按理说冬天是不适合搞建设的，特别是大唐的冬天。
不过赶在下雪前把土地平整了，打下地基，接下来只要用石块砌上柱子，再架上粗大的横梁，铺上木板和厚实的绿瓦片，接下来的活就不怕下雪了。
有钱力量大，眼看着羊毛的清洗和纺织的技术问题差不多解决了，李宽立马加快了羊毛作坊的建设力度。
“王爷，这是使用今天清洗的羊毛制作的羊毛线，我觉得已经非常不错了。”王玄策兴冲冲的拿着一小捆羊毛线来到了李宽身边。
“这个用来织毛衣的话，马马虎虎也算可以了。但是要用来制作羊毛布的话，还是不够。”李宽拿起羊毛线团看了看，觉得短时间估计很难再大幅度提高了，再考虑到仓库里已经堆满了羊毛，再不处理，说不准就坏了，便同意羊毛作坊正式开工。
说是羊毛作坊，其实并不是简单的一个作坊，从羊毛的鞣制、清洗、漂白、烘干，再到纺线和编织，整个羊毛作坊占地好几亩，雇佣了超过三百号人。
这还是作坊刚刚开始试生产，产能没有充分释放，要不然分分钟超过一千人。
纺织产业，本来就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
在生产力不够发达的环境下，对人力的需求会变得更高。
不出意外，凉州城今年冬天将不再有一个乞丐，不再有一个流民。
“西北贸易的羊毛全部都运输到这里了吗？”
羊毛作坊大门前，马周和褚遂良跟着王富贵，看着一马车一马车的羊毛被运进去，很是好奇这个羊毛作坊怎么处理和利用羊毛。
虽然羊毛作坊门口有专门的护卫，不过有王富贵带着，他们倒也很容易就进去了。
王富贵：“没错，全部都运输到这里了。”
“王爷真的亲自在作坊指导工匠处理羊毛？”褚遂良有点不敢相信，堂堂一个亲王居然会在作坊里指导工匠。
先不说他怎么会懂的比工匠还要多，哪怕是真的懂，也没有哪个王爷会去教工匠做事吧？
身份和地位完全不相符合啊。
褚遂良这种小世家出生的子弟，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
“这些天，王爷不在府上，就是在羊毛作坊，刚刚我们去了王府王爷不在，那必定就在这里了。”王富贵很是笃定的带着马周和褚遂良进了大门之后，穿过一个广场，来到了一栋房子面前。
……
长安城。
“李忠，李宽那家伙最近在凉州城忙什么呢？”
李世民处理完一天的奏折，伸了个懒腰，随口问了问李宽的情况。
自从李宽以千名护卫的力量大败西突厥精锐，李世民就越发的看中这个庶出的儿子，百骑司甚至为此多安排了一个小队的人员去凉州。
所以别看凉州与长安城有千里之远，凉州城的消息却是能够很快的就传到长安城。
“陛下，楚王殿下他……他最近也没忙什么。凉州下大雪，入冬了出门都不方便的。”李忠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回答着李世民的问话。
“嗯？”李世民不满的瞪了一眼，“你当朕是年老昏花了吗？”
“属下不敢！”李忠看到李世民那眼神，吓了一大跳。
“哼，谅你也不敢，那还不从实说来，李宽这段时间又捅什么篓子了？”
不等李忠说，李世民也猜到李宽肯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要不然自己问李忠的时候，他不会这个样子。
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能折腾啊？
不怕，朕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深呼吸……
李世民做好了心里准备，眼睛盯着李忠。
“陛下，楚王殿下……他……他在西北大肆收购羊毛呢。”这个时候，李忠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了。
楚王殿下，你自求多福吧。
“收购羊毛？羊毛拿东西有什么用吗？”李世民在脑袋在转了一大圈，实在想不出来羊毛有什么用。
“属下也不知道，收到楚王殿下大肆收购羊毛的消息之后，还专门去请教了执失思力将军，看看是不是草原上对羊毛有什么特殊的用法是属下不知道的。结果执失思力将军也很纳闷，羊毛在草原上也是一无用处的东西，它的作用甚至还没有羊粪大。可以说，草原上的牧民哪怕是看到地上有一堆羊毛，也不会弯腰去捡起来，因为实在是没有用处。”
“你说了好几次大肆收购，他到底收购了多少羊毛？”李世民有点语气不善的看着李忠。
自己这个二儿子，刚刚还在想着他实在是有乃父之风，年纪轻轻就大败西突厥，没想到分分钟就来个大转弯。
“陛下，准确的数量属下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变化。但是有消息说，凉州北部的薛延陀，南部的吐谷浑，以及周边的额其他部落，几乎整个冬天都在往凉州城跑，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把羊毛卖给西北贸易。”
“西北贸易？这又是那个孽子搞出来的？”
“西北贸易确实是楚王府的产业。”
“羊毛在草原上一无是处，李宽居然愿意花钱收购，有着闲钱，还不如替朕修筑一下凉州城的城墙呢。哼，仗着蜂窝煤挣了点钱，就不把钱当回事了。”
李世民想到前几天房玄龄刚刚汇报户部的情况，再想到李宽大手大脚的花钱，不，这哪里是花钱，这是在打水漂啊，心中很是不爽！
“陛下，据说西北贸易收购的羊毛已经超过了三十万斤了，说是羊毛堆积如山也一点不为过。前阵子，楚王府的来福管家还专门安排了一队人马送了大批的物资去凉州呢。”
“气死朕了！让他替朕看着凉州城，他倒好，居然天天给人送钱，难道他就不怕大家都以为我李唐的便宜好占吗？”
“陛下，说不准楚王殿下是有其他考虑呢。”
“考虑个屁，突厥人都拿羊毛没有办法，就他李宽，他还能比世世代代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更加了解羊毛吗？”
第81章 羊毛作坊
十二月的凉州城，即使没有大雪纷飞，气温也是低的吓人。
王富贵推开了眼前的小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热浪。
蜂窝煤算是楚王府的老本行了，到了凉州之后，王富贵的第一个自发动作就是去找煤矿，然后兴建一个小型的蜂窝煤作坊，而伴随着羊毛作坊的投产，蜂窝煤的产量也快速上涨。
羊毛的清洗也好，鞣制也好，各种工序都是需要大量的使用热水，这个时候蜂窝煤这种燃料自然是最佳选择。
再加上冬天风大，大家不愿意开着门。
里面的温度自然而然就不低了。
“王爷不在这里，我们去纺织作坊看看。”
羊毛作坊是一个大称呼，里面根据各种分工，还有相应的各种作坊。
以王富贵对李宽的了解，他不是在羊毛清洗作坊就是在纺织作坊。
“王掌柜，这羊毛清洗作坊居然有一些胡人在里面，不碍事吗？”
褚遂良快步跟在王富贵身后，但是并不影响他观察这个有点特殊的作坊。
一方面，这个作坊里人不少，其中还有一些居然是胡人。
要知道大唐虽然不排外，甚至执失思力这样的东突厥贵族也成为军中的重要将领，但是像是各种作坊这种地，出现胡人的影子还是很少的。
一方面是胡人往往从小都不接触这些内容，比较难上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保密了。
没错，对于各种秘方，各家的保密意识绝对比后世还要强，生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但是褚遂良却是一点都没有发现这个羊毛清洗作坊有对谁保密的意思。
“嘿嘿，这个羊毛清洗最关键的就是添加剂的配方，没有这些东西，任你怎么清洗都是没用的。而这些添加剂都是王爷特制的，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有什么好担心这些胡人偷师的？就是原原本本让他们抄一遍，他们也做不出来。”
褚遂良的担忧，是王富贵曾经担忧过的事情，自然很清楚怎么回答。
“特制的秘方？”马周念叨了一句，觉得脑中似乎有了点眉目。
“穿过这个羊毛清洗作坊，前面就是纺织作坊了。这个纺织作坊就和清洗作坊不同，一般的男子是不让进的，不过你们一个是王府长吏，一个是王府主薄，我就破例带你们进去看一下吧。”
王富贵的话立马就提起了马周的好奇心，“王掌柜，为何纺织作坊就不让男子进去了？长安城也有一些麻布和丝绸作坊，也没有听说有这方面的规矩啊。”
“嘿，一会你就知道了。”王富贵说完就推开了另外一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整齐的纺织机。
“这……这些都是女人？”褚遂良刚进大门就发现作坊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女工，立马就条件反射的退出了大门。
反倒是马周，见过的世面要更广，虽然有点诧异，但是也不至于直接退出门外。
“现在知道为何这个作坊一般是不允许男子进来了吧？”王富贵对褚遂良的反映没有觉得有任何意外，“男耕女织，这是上古时代就留下来的传统。像是操作纺织机这样的事情，需要的力气并不大，但是却是要很细心，很有耐心，女子明显比男子更加的合适。”
“王掌柜，这些纺织机似乎有点特别，我看它们的纺织速度似乎特别的快呢？”马周很快就发现了眼前这些纺织机的特别之处。
纺织机本身在大唐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江南地区，养蚕多的地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哪怕是关中地区，在乡村里面，也是很多人家都有的。
但是那种纺织机马周都见过，绝对不是眼前这样的。
甚至从复杂程度来看，那些纺织机在眼前这些机器面前，根本就算不上是机器。
“马长吏好眼力，这些纺织机都是专门制作的，是楚王殿下亲自设计制作的，速度是现在民间常见纺织机的十倍以上。”王富贵露出了一个自豪的表情。
李宽要搞羊毛作坊，最开始的时候，王富贵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最终羊毛收购也好，羊毛作坊也好，都是按照李宽的安排在一步步的推进。
等到清洗的一干二净的羊毛出现在王富贵眼前的时候，他对羊毛作坊有了一些信心，觉得哪怕是亏损，也亏不到哪里去。
但是当他看到新式纺织机的时候，态度就立马变了。
不管这些羊毛制作成的纺织品好不好看，保暖不保暖，单单使用这些纺织机，效率就能提升十倍，成本必然大幅度下降，哪怕是贱卖，也不会亏钱。
羊毛作坊，大有可为啊。
西北贸易，前途可期呢。
“这是楚王殿下发明的纺织机？”马周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他倒是不是怀疑王富贵在说假话，也不是在怀疑李宽会不会去抢了哪个工匠的功劳，他只不过是单纯的对这么一个可能会改变纺织行业的命运的机器的出现表示了惊讶。
从来没有想过它会是以这么一个方式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啊。
纺织的原理都是相通的，甭管是纺织羊毛线还是丝绸，亦或是麻布，机器都是差不多的，当然，这个年代的机器，严格来说只是手工制作的一个辅助工具。
但是马周眼前的这个纺织机，却是已经脱离了辅助工具的范畴，成为一个真正执行大部分任务的纺织机器。
“当然，喏，那边那群人聚集在一起，王爷十有**就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吧。”
跟随者王富贵的脚步，马周和褚遂良来到了纺织作坊的一个角落，在哪里，已经围着一堆人，而在王富贵靠近的时候，陆续有人和他打着招呼。
“你们看清楚了啊，前胸需要15针，后背需要15针，双肩按照8针来，重复这样的操作，一只编织到腋下，然后再用3根针把身体部分的羊毛线平均分配，之后不加不减的继续编织下去，根据每个人的体型和身高一直织到需要的长度，最后才收针线。”
褚遂良是认识李宽的，但是看着眼前操弄这针线的年轻人，他却是觉得仿佛世界都被颠覆了。
楚王殿下居然在做女红？
难道是自己赶了大半个月路，身体太疲惫，产生了幻觉？
第82章 衣食住行，衣是第一
长安城是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哪怕是冬天来了，西市里面也一样热闹非凡。
甚至，因为天气变冷，西市的布匹铺子的生意变得更加好了。
范阳卢家的麻布在大唐是一绝，他们掌握了大唐超过三成以上的麻布供应，是无可争议的行业垄断者。
大家别看三成这个数字似乎不是很高，但是你要考虑到很多农户都是自己自足的，所有的麻布都是自己纺织的，真正需要在市场上购买麻布的，反倒是各个城镇里头的普通居民。
所以范阳卢家占据了大唐三成的麻布市场，其实基本上就是垄断了各个主要城市的麻布市场了。
自然而然的，在西市这样的贸易中心，也有范阳卢家的铺子。
范阳麻布铺子，这就是卢家在西市的麻布销售点。
“卢掌柜，今年秋天的麻布质量非常不错呢，你看，这每一根麻线之间的距离非常的小，并且每根麻线的粗细都十分的均等，实在是难得的好料子。”
铺子里一个老伙计满脸笑容的跟大掌柜卢安介绍着铺子里刚刚大量囤积的麻布。
囤积居奇也好，奇货可居也好，不管是粮食商人还是布匹商人，囤货这种事是必不可少的。
今年的麻布质量特别的好，大唐经过多年的建设，经济也开始恢复了，卢安隐隐感受到麻布铺子迎来了新的挣钱良机，所以从今年秋天开始就不断的吩咐下面的伙计收购各地运输到长安的麻布。
“这河北的麻布果然不一样，老张，你是铺子里的老人了，你办事我放心。前几天我跟东家汇报过了你提的想法，东家不仅同意了，还专门从账上划拨了五万贯钱给我们使用。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年，但凡是外地运输到长安的麻布，我们全部收了，然后慢慢卖！”卢安意气风发的看着老张。
卢安今年才四十岁，就已经是范阳卢氏麻布产业在长安城的负责人了，离执掌范阳卢氏商业大权指日可待。
虽然在五姓七望子弟当中，大都看不起商人，但是商人的地位其实却并不低。特别是在家族内部，掌控了家族商业大权的子弟，往往很有望成为家族的核心成员。
“五万贯？东家不仅不抽走今年的利润，还额外的划拨五万贯给我们？”老张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卢掌柜，您放心，一年以后，不，只要半年，半年以后，长安城里的麻布价格就是你说了算，你想让它高，它就高，你想让它低，它就低！”
“哈哈~好，说的好！衣食住行，衣是第一，只要彻底掌握了长安城的麻布定价权，关中地区基本上也就离不开我们的手掌心了，到时候家主一定非常满意。”
“卢掌柜，你放心，我现在就亲自跑一趟河北，再确定下一批麻布的情况。”
……
李宽第一次见褚遂良和马周的场景，给这大唐未来的两位宰相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宾王，登善，来，你们两个看看这羊毛线怎么样？”
简单的寒暄之后，李宽知道自己点的两名大将总算是到了。
马周听了李宽的话，倒也没有多言，直接上前拿起了一圈羊毛线，很是认真的放在鼻子面前闻了闻。
看来还是知道人间冷暖的人。
使用过羊毛制品的人都知道，那玩意有一股味道，虽然也有办法把它去的七七八八，但是工序非常复杂，貂皮、狐狸皮这些价值高的东西还好，能够承受得了这个加工成本，像是羊毛这样的玩意，靠着传统的处理方法，根本就没有一点前途可言，要不然大量的羊毛在草原上也不会成为垃圾。
“居然没什么异味，王爷，这些羊毛线莫非是使用了什么秘制的工艺进行鞣制？”马周看来看眼前一大堆的羊毛线，再看了看手中的羊毛线，满怀期待的看着李宽。
衣食住行，谁都知道它们的重要性。
可以说，解决了这是个问题，一个盛世就来临了！
“那是自然，一会可以让王富贵领着你从头到尾的参观一下羊毛作坊。你们可不要小看这小小的羊毛，这可是本王控制草原的重要法宝！”
“控制草原？”褚遂良皱了皱眉头，“王爷，恕我直言，自古以来，就没有那个中原王朝能够真正的控制草原，草原太大了，胡奴太分散了，根本就不受控制。哪怕是去年刚刚征服的东突厥各地，如今朝廷也没有办法真正的管理起来，无非就是建立了云中都督府等府衙来象征性的管理。”
“王爷，登善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是肺腑之言，陛下把王爷安排到凉州来，固然是希望王爷能够稳定大西北，但是并没有指望王爷能够彻底控制草原，草原是不受控制的！”马周看到李宽皱了皱眉头，担心他怪罪褚遂良。
一路走来，马周和褚遂良算是成为了朋友，他自然是不希望第一天见面，褚遂良就跟李宽把关系搞僵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李世民一样接受魏征这样的下属的。
“不，我不同意你们的观点。世界万物，皆有其运行规律。匈奴人也好，突厥人也好，为何要不断入侵中原？”
“王爷，属下认为因为是为了掠夺物资吧。但是这和羊毛有什么关系？和控制草原有什么关系呢？”马周思索了几个呼吸，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了。说的直白一点，突厥人要入侵大唐，或者说那些下层的牧民愿意跟随着拼命，原因很简单，他们太穷了，需要依靠掠夺来让自己变得富裕。”李宽放下手中的羊毛线，背着手站起身。
“你们想一想，如果草原牧民不用抢夺就可以过上更加富足的生活，那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愿意拼命吗？”
李宽的反问让马周和褚遂良陷入了深思。
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肯定会选择更加轻松致富的方法，当然，前提是这种方案是确实可行的。
很明显，现在李宽收购牧民的羊毛，就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致富的途径啊。
马周：“王爷，我想我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衣食住行，衣是第一，但是，单靠羊毛，是不是不大够？”
第83章 花样繁多
纺织作坊里面，嗡嗡嗡的纺织声音，在李宽听来，却是显得那么的悦耳。
都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这纺织机一开，跟开着印钞机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角落里成捆成捆的羊毛线，还有不断忙碌的女工，这都意味着凉州城将在大唐起到一个举足轻重的作用。
“宾王、登善，要彻底控制草原，单靠羊毛自然是不够的。不过你也说过了，衣食住行，这是人最基本的需求，我们利用羊毛，不仅给大唐百姓提供了一个新的解决保暖问题的方法，又给牧民提供了一个变废为宝的机会，这绝对是一条长久有效的方法。接着你再想想，草原上最多的就是牛羊马匹吧？除了羊毛，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李宽循循善诱的让马周和褚遂良自己思考问题。
褚遂良：“把牛马贩卖到中原？”
李宽：“这当然算是一种方法，但是自古以来就有人这么做，成功控制草原了吗？”
马周：“听说草原上冬天往往会冻死不少牛羊，我们可不可以把这些牛羊肉收购过来？”
“牛羊肉不好保存和运输，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想到把它们利用起来。”
还没等李宽说话，褚遂良就出声把马周的建议给否定了。
“也对，这条路要是真的很可行，就轮不到我们今天在这里讨论了。”马周皱着眉头思索着，“王爷的羊毛变废为宝，相当于凭空给牧民增加了收入，所以才有那么多牧民支持。还有什么草原上被浪费了，但是可以利用的？”
“王爷，羊奶，牛奶，还有马奶，我觉得这些东西和羊毛很像，虽然牧民也会自己喝，但是那么多牛羊产奶，根本就喝不过来，大部分都浪费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做点什么？”
马周的话给了褚遂良灵感，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利用，只好说出来跟李宽确认一下，看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聪明！”李宽笑了笑，“羊毛也好，牛奶羊奶也好，这些都是草原牧民现在就有的东西，但是却是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价值。如果只依靠这两样东西，就能换到更多的商品，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们觉得这些牧民会怎么做？”
马周：“养更多的牛羊马匹？”
褚遂良：“围绕着凉州城居住？”
“没错，你们说的都对。养牛羊就可以过上的生活，自然就没有必要在刀尖上讨生活了。而羊毛也好，牛羊奶也好，要卖给大唐，就不能住的离大唐集市太远，否则根本没人买。”
“王爷，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对抗草原民族，总是很吃力，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居无定所，哪怕是要讨伐他们，往往也是需要派遣几倍的军力，劳民伤财。如果草原牧民头围绕着大唐边疆的各州县生活，哪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要对付他们也会简单很多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马周比较腹黑，听到李宽说牧民们将会围绕大唐集市附近而生活，立马就想到了怎么对付他们。
“没错，草原太大了，大唐不可能完全占领，只能是建设各种堡垒，间接的进行控制。只要让牧民们围绕着这些堡垒放牧，将羊毛和牛羊奶快速的卖给我们，然后换取各种各样的瓷器和布匹，甚至是羊毛线和奶粉，草原牧民的利益就和我们绑在了一起。”
“嘶！”马周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我们低价收购牧民的羊毛和牛奶，然后牧民们拿着铜钱购买我们的瓷器和羊毛线、奶粉，他们的日子变好了，我们西北贸易也挣钱了，而时间一久，他们再也离不开我们之后，草原上的贵族哪怕是号召他们起来和大唐作对，也没什么人响应了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草原牧民现在缺衣少粮，我们就帮他们填饱肚子，穿上衣服，用上铁锅和瓷器，甚至还可以鼓励有钱的牧民穿丝绸，品美酒，将所有付出的钱财从草原上回收回来……”
马周和褚遂良将会是未来一段时间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李宽也不介意浪费一些口舌和他们好好的聊一聊自己的想法。
和聪明人说话，只要点透了，他们往往能够举一反三的想出更多的花样来对付草原上的那帮未开化之人。
……
贞观五年的冬天有点冷，午后，长安城开始下起了雪。
先是一小朵一小朵的小雪花，飘洒在行人的头发、肩膀和各处，仿佛在催人赶紧回家；很快的，雪花如柳絮一般，越来越大，最终像是鹅毛一样到处飘荡。
李世民从御书房中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雪，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
对于文人骚客来说，此情此景，最是适合抒发心中丘壑，喝着小酒，留下墨宝。
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样的冬天确实最难熬。
“好在宽儿搞出了蜂窝煤，长安城的百姓们总算是有了便宜好用的燃料。可是，这种天气，老百姓没有足够厚实保暖的衣服，是没法随意出门的，也是个麻烦啊。”
李世民心中一会感到欣慰，一会感到焦虑。
高处不胜寒！
坐在这个位置上，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陛下，楚王殿下派人送了几件冬衣过来，您要不要看看？”就在李世民发呆的片刻，李忠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一旁。
“宽儿送了冬衣过来？”李世民心中觉得一暖，这个宽儿，朕刚刚想到他，他就送东西来了，也不妄朕疼爱他一番，还算有点孝心。
“是的，陛下，喏，就在那边？”李忠指着不远处的两名宫女说道。
“既然宽儿有心，那就拿过来朕试试吧。”
李世民自然是不愁吃不愁穿，但是有些东西，出处不同，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咦？”李世民刚从宫女手中接过所谓的衣服，就愣住了。
这是衣服？
怎么这么奇怪？
什么做的？
怎么穿？
“陛下，楚王殿下还有一封信，属下猜测信中也许会有这些衣服的一些说明。”
李忠也是看到过李宽送过来的所谓“衣服”，自然明白李世民为何会愣住！
第84章 布满了汗水
什么人穿什么衣服，在大唐，是有很多讲究的。
特别是作为天子，礼服、常服该怎么制作，该怎么穿，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祭拜天地等重要场合穿的大裘冕、衮冕就不用说了，每个地方都有详细规定，不能随意修改。
哪怕是最常使用的常服，也是有很多讲究的。
《旧唐书.舆服志》中记载，“其常服，赤黄袍衫，折上头巾，九环带，**靴，皆起自魏、周，便于戎事。自贞观已后，非元日、冬至受朝及大祭祀，皆常服而己。”
李宽送的衣服，很明显和大裘冕、衮冕不搭边，那就只能是常服了。
但是这衣服连个开襟都没有，怎么穿？
“这个李宽，尽是在那里瞎折腾，一天都不让人省心！”
李世民看完李宽的信，也大体上明白了眼前这个衣服叫做羊毛衣，是穿在里面保暖的，还是使用羊毛制作的。
“居然没什么异味！”李世民拿起了毛衣，放在鼻子下面深呼吸了一下，并没有想象中的臭味。
“来人，帮朕更衣！”
李世民对这毛衣提起了兴趣，李宽居然千里迢迢的送几件毛衣给自己，摸上去似乎很暖和的感觉，不知道穿起来怎么样。
虽然御书房里有蜂窝煤炉子取暖，不过李世民还是穿的非常厚实。
没办法，丝绸制品的保暖性实在是堪忧，要不是最外面还披着一件裘皮袄子，李世民觉得再点两个蜂窝煤炉子也不暖和。
在宫女的伺候下，片刻之后，李世民全身就套上了羊毛衣和羊毛裤，然后再把原来的衣服继续穿上去。
“这羊毛衣似乎还挺暖和的。”
李世民缩了缩手脚，感觉衣服还挺合身，浑身上下立马就变得暖和起来了。
“陛下，房相他们到了！”
就在这时，贴身太监兰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让几位爱卿进来吧。”
这几天特别的冷，今天更是下起了鹅毛大雪，李世民专门召集房玄龄、戴胄、长孙无忌等朝廷重臣入宫商讨事情，看看怎么应对这个寒冬。
城外有没有流民啦，城里有没有穷苦百姓冻死冻伤的啦，有没有房屋被积雪倒塌的啦。
反正按照过往的情况来看，天气这么冷，又接二连三的下大雪，长安城肯定是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的。
“见过陛下！”
几位大臣简单的行礼之后，李世民就让他们各自坐下。
今天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李世民：“外面的积雪已经有半尺厚了吧？这些天实在是太冷了。”
“大街上的积雪是只有半尺厚，但是一些没有人清扫的地方，积雪厚度已经超过了一尺。”房玄龄大概猜到了李世民今天想要讨论的主题，“从长安县县令汇报的情况来看，这几场雪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南城有不少房屋都被积雪压塌了。”
“是啊，陛下。按照钦天监的说法，未来一段时间，天气还会更冷，特别是等到化雪的时候，比下雪还要冷。”
戴胄一脸愁容，作为户部尚书，他最近忙得不得了，各个衙门都在找户部要东西，要衣物。
户部哪来那么多取暖衣物？
“陛下，听说西市的麻布价格上涨了一倍有余，那些原本昂贵的皮草也都几乎销售一空，但凡是家中有点钱财的，都在购买保暖衣物。”长孙无忌也在一旁补充道。
“陛下，微臣要弹劾范阳卢氏，不仅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还乘人之危，欺负那些小布铺。”魏征一向是比较头铁，今天也不例外。
范阳麻布铺子是西市，乃至是长安城最大的麻布铺子，这段时间，麻布的价格不断攀升，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魏征对此看的很清楚。
“魏公此言差矣！”礼部尚书卢宽站了出来，“今年冬天比往年冷，老百姓对麻布的需求变多了，价格自然就上涨了，和范阳麻布铺子有什么关系？西市的蜂窝煤也比年初的价格上涨了一成，你怎么不弹劾楚王殿下？”
卢宽是范阳卢氏子弟，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首先考虑的是家族的利益，而不是大唐。
“哼，卢尚书！蜂窝煤才涨了一成，但是麻布呢？足足翻了一番，有的时候还没有货？这是为何？”
魏征既然连李世民都敢顶撞，自然不怕一个礼部尚书。
“商贾之道，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运行法则。人家铺子里没有货，难道也有错吗？谁能预料今年的冬天会这么冷？”
卢宽虽然不知道范阳麻布铺子是囤积了大批的麻布等待价格更高的时候出售，但是哪怕是知道，他也必然会站出来力挺的。
自己为何能够成为礼部尚书？
朝中比自己更合适这个位置的人也不是没有，还不是因为自己是范阳卢氏的子弟。
“什么商贾之道，分明是囤积居奇……”
“够了！朕叫你们过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李世民一脸阴沉的看着魏征和卢宽，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
“陛下，当务之急，是要让老百姓能够买到足够的保暖衣物，要不然大家都只能窝在家里，街上连个货郎都找不到，这样迟早会出问题的。”
房玄龄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宰相，他很清楚如果大家都没法出门，对一个城市的影响有多大。
其他的不说，就是那些原本在街上贩卖物品的货郎都不敢上街了，老百姓还怎么买东西？
很多人家家里的粮食都是一个月买几次，吃完再买，不会囤积很多的；还有一些肉类或者其他东西也都差不多。
长安城要是家家户户都没法出门，这就立马成为一座死城了。
那还了得？
“房公，这老百姓窝在家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保暖衣物太少了，只要没什么事情，都是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戴胄也没什么解决方案。
“让老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这是朕登基的时候对着天下百姓许下的诺言。如今只不过是下了几场大雪，老百姓就被逼的连大门都不敢出了？朕这是愧对天下苍生啊！”
李世民这话一出，房玄龄等人立马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低头拱手，“微臣万死！”
“哎，也不怪众位爱卿，都坐下吧。”李世民叹了一口气，然后不自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觉得浑身似乎有点不舒服。
“传太医，快去传太医！”坐在最上座的房玄龄率先发现了李世民的不对劲。
大冬天的，陛下怎么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陛下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85章 因为热啊
封建社会，一个帝王对一个国家的影响有多大，那是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房玄龄这么一嚷嚷，几位大臣也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御书房里一阵乱哄哄的，有些赶紧上前扶住李世民，生怕他病发倒地，有些在催促着赶紧叫太医。
还有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太监、宫女和护卫，也纷纷涌进来站在李世民周边。
李世民觉得浑身燥热，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看着周边大家的反映，也有点晕。
朕就是觉得热而已，怎么就成生病了？
但是大家都觉得朕生病了，难不成是真的病了？
朕莫不成是烧糊涂了？
太医院医正巢方在兰和的催促下，小跑着来到了御书房。
虽然今年的冬天很冷，但是巢方也觉得浑身发热。
不过，此时此刻，他没有空关心自己热不热了，连忙在一帮大臣的注视之下，给李世民把起了脉。
这种时候，也就是巢方见惯了大场面，换一个太医院的郎中过来，指不定他吓得连脉搏都数不清呢。
巢方清晰的感受到手中传来的脉搏，但是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这一皱眉头不要紧，一旁的房玄龄等人立马就紧张了。
“巢医正，陛下这是怎么啦？”
“陛下脉象平稳有力，但是比往常稍微快了一点，应该没有大碍。”巢方思索了一会之后，放下李世民的左手，然后又让李世民张开嘴看了看。
“没有问题你皱着眉头干什么？”李世民瞪了一样，“有什么情况就直接说，朕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巢方心中基本上有谱了，现在又听到李世民这么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阵苦笑，“天佑大唐，陛下身体安康，没有任何问题，微臣不敢有任何隐瞒。”
“巢医正，耽误了陛下的病情，这个责任你可担不起。”魏征在一旁阴仄仄的说道，很显然，他还是不大相信巢方的话。
那个身体健康的人，会在大冷天的直冒汗水的？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情况啊！
庸医！
还太医院医正！
连长安城里的游走郎中也比他强！
“陛下，各位国公爷，你们觉得热不热？”
“不热啊！”
“是有点热！”
在几位大臣“不热”的回答中，李世民“是有点热”显得那么突兀。
“你是说朕出汗，是因为……”李世民扭了扭身子，觉得背上都是汗水，很不舒服。
“陛下，是因为热啊！”
巢方的话一出口，几位大臣又不干了。
“那你还说是没有问题？”长孙无忌气势汹汹的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瞪着巢方。
巢方觉得继续在那里解释没有意义，也不厉害一旁长孙无忌要吃人的眼神，径自转过身抬头看着李世民，“敢问陛下，今天衣服是不是穿多了？”
“巢医正，你这是瞎了眼了吗？陛下今天穿的很明显和往日差不多。”长孙无忌看到巢方不理会自己，又有点担心李世民是不是得了莫名其妙的病，说话都不顾什么礼节了。
“无忌，稍安勿躁！”折腾了这么一会，李世民大概猜测到了是什么回事，自己全身热乎乎的直发热，十有**和那什么羊毛衣、羊毛裤有关系。
“朕……朕今天着实可能是穿的有点多。”
李世民说完，也不顾在场还有那么多大臣，连忙让宫女先帮忙自己把里面的羊毛衣脱了。
“咦？陛下穿的这是什么，很暖和的样子？”房玄龄在一旁诧异着看着李世民脱下了羊毛衣。
“把那几套衣服都拿过来给大家瞧瞧！”
李宽送了好几套羊毛衣给李世民，除了李世民刚刚穿的那一套，剩下的放在角落里还没来得及拿走。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这衣物材料似绒非绒，似毛非毛，莫非是哪个番邦新进贡而来的贡品？”戴胄作为户部尚书，对衣物材料之类的，算是在场人员当中最了解的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清楚眼前这件衣服是什么制作的。
“这料子着实奇怪，虽然没有丝绸那么顺滑，但是一点也不扎手，摸上去手感很好。最关键是让人感觉非常保暖的样子。”房玄龄也拿起了一件衣服看了起来。
“陛下，莫非你就是因为穿了这衣服，才发热出汗的？”卢宽有点困惑的看着眼前不明材料制作的衣服。
不知道这些衣物从何而来，要是能够大量制作的话，一定可以热销，那会不会对范阳麻布铺子造成影响？
作为世家子弟，卢宽的商业头脑也是很不一般的。
“众位爱卿，不用在那里猜来猜去了。”
此时此刻的李世民，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
羊毛衣是李宽送来的，之前就听李忠说那孽子在凉州大肆收购羊毛，现在看来，那些羊毛应该就是用来制作羊毛衣的。
虽然不知道李宽是怎么把一文不值的羊毛变成干净舒服的羊毛衣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李世民猜测到羊毛衣具备大规模生产的可能性。
这么一来，冬天的保暖衣物就又多了一个选择了。
能不开心吗？
刚刚还在发愁怎么应对寒冷的冬天呢！
“这些衣服，名曰羊毛衣，是楚王从凉州派人快马送来的。”
“羊毛衣？”房玄龄再次拿起了手中的衣服细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是羊毛制作而成的。”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楚王殿下巧夺天工，将羊毛制作成如此暖和的衣服，实乃是天下百姓的幸事啊。”戴胄作为户部尚书，想的东西更多。
“戴尚书，莫要高兴的太早！”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说道：“羊毛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恕在下孤陋寡闻，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利用羊毛制作衣物的。哪怕是突厥人，也只不过是有一些贫困牧民用羊毛制作成褥子而已，但是那味道难闻之极，根本就不是眼前的羊毛衣这样。”
“无忌，你的意思是？”被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李世民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第86章 谁说凉州荒凉？
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东西，大家总是习惯于去质疑它。
这无可厚非！
“陛下，这羊毛衣穿着轻便，暖和，适合保暖，这个微臣是相信的。但是，这是楚王殿下亲自进贡给陛下的，难保不是采取的各种各样特殊工艺，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之后才制作而成。”
长孙无忌开始解释着自己的担忧。
此时此刻的长孙无忌，心情是有点矛盾的，一方面他是希望大唐真的能够有一种新的实惠的保暖衣服出现，另外一方面，他又很不爽羊毛衣居然是出自李宽之手。
感情自己把他搞到凉州去，不仅没有坑了他，反倒是接二连三的给他创造了立功的机会啊。
“羊毛衣如果不能成为像麻布那样家家户户都用得起的衣物，那它就没什么实际意义。能够保暖的东西其实并不少，貂皮狼皮，这些东西保暖性能一点也不必羊毛衣差，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它们有什么意义呢？”长孙无忌继续说道。
李世民虽然早就听说了李宽在凉州收购了大量的羊毛，还建造了好几个作坊。
但是听长孙无忌一说，也觉得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还是无忌老成持重，李忠，你派人去凉州查一查，看看这羊毛衣到底造价几何。”
为了避免出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情况，李世民觉得有必要让李忠去好好的确认一下，到底羊毛衣是否具备大规模推广的可能性。
……
凉州城虽然是大唐的治下，不过地处边疆，里面的唐人其实还不到一半，其他的都是周边草原的各个部落人员。
自然而然的，过年的气氛就相对淡了一些。
不过，这并不影响凉州城的繁华。
相反的，城北自发形成的集市，在这段时间里，显得热闹非凡，呼啸的西北风都抵不住大家的热情。
西北贸易从长安城运输了大量普通的陶瓷器具、铁锅、酒水、食盐和粮食，卖给薛延陀人、回鹘人、西突厥人等各处草原而来的牧民。
这些牧民，有些直接用牛羊和唐人交换货物，有些卖了羊毛、羊奶之后手中有铜钱的，直接就使用铜钱购买。
由于李宽让王玄策专门安排人员监督这个集市，不让商人随意的坑蒙拐骗，凉州北市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附近草原。
而最近几天，羊毛衣成为凉州北市最紧俏的商品。
“这就是西北贸易最新推出的羊毛衣吗？”阿斯卡刚刚转卖掉一批羊毛，怀揣着一包碎银子，带着两个小跟班进了一家铺子。
凉州北市影响力巨大，王玄策自然不会让西北贸易放弃这个地方；和其他商人大部分都是搭了一个帐篷卖东西不同，西北贸易已经快速的在北市建设了一栋占地面积颇广的两层楼铺面。
纺织作坊新推出的羊毛衣就在这里销售。
“这位郎君，这些正是羊毛衣，我们西北贸易这个月推出的新品，不管多冷的天，穿在身上，立马就暖和了。您要不要试一试？”
小二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唐衣的胡人，知道生意来了。
在凉州城里，但凡是唐人打扮的胡人，基本上都是有些家底，这些铺子里的小二们对此是门清。
很显然，今天小二的判断又正确了。
眼前的这胡人正是阿斯卡，以前草原上一个非常普通的牧民，不过自从跟随蒙巴顿帮助西北贸易收购草原上的羊毛、牛羊奶之后，身家急剧上涨。
可以说，阿斯卡是凉州城这段时间内名气仅次于蒙巴顿的胡人。
今天他会直接来到北市购买羊毛衣，那是因为亲眼看到蒙巴顿穿着西北贸易赏赐的羊毛衣，知道这种羊毛制成的衣服保暖效果非常好。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了。”阿斯卡购物目标很明确，也不听小二啰嗦，直接启动买买买模式。
“好嘞！这位郎君请稍等，我马上给你包装好！”小二咧着嘴笑着忙了起来。
为了让小二们更加积极的销售商品，不管是长安城的珍宝阁，还是现在新开的铺子，李宽都让人设置了一定比例的销售提成作为奖励。
像是阿斯卡这种买法，小二单单这笔提成就顶得上长安城普通伙计一个月的工钱，难怪人家脸都要笑花了。
“这几件不用装了，我们直接穿着就行。剩下的装起来！”
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还是非常冷，阿斯卡早就等不及想要感受一下羊毛衣的温暖了。
铺子里有专门的更衣间，阿斯卡的这个小要求，自然是很容易就得到了满足。
不过片刻功夫，一套灰色的羊毛衣和羊毛裤就穿在了阿斯卡和两个跟班身上。
“大哥，这羊毛衣真是太暖和了。要说这些唐人还真是厉害，把那些原本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羊毛加工成了羊毛衣，这可不比狼皮袄子差呢。”
阿斯卡：“哼，狼皮袄子总是有股骚味，哪有这羊毛衣穿着舒服？”
“阿爷，这羊毛衣暖和是暖和，不过五百文一件，价格实在是不便宜。我们要用五百斤羊毛才能换到一件呢。”
阿斯卡现在在凉州混熟悉了，开始把自己才十三岁的大儿子达飞带在身边历练。
“嘭！”达飞的话音刚刚落地，就被阿斯卡使劲拍了一下后脑勺，“你知道什么？以前草原上那么多羊毛，能够卖到一文钱吗?能够换到一件物品吗？人家建设了那么大一座作坊，雇佣了那么多人帮忙处理羊毛，纺织羊毛，这些羊毛衣还是心灵手巧的唐人女子一针一线织出来的，这些不要钱的吗？”
“达飞，大哥说的对！我们要感恩。你想想以前，我们连盐巴都很难吃上，可是现在呢？不仅随时可以杀羊吃肉，还能添加好吃的香料进去，还有漂亮暖和的衣服，这些都是楚王殿下给的。”
“你二叔说的有道理，这羊毛衣是西北贸易旗下的，而西北贸易是楚王府的，要是再让我听到你有任何对楚王殿下不敬的话，以后你就再也不要跟我来凉州了。”
阿斯卡作为李宽来到凉州后，得益最大的一批胡人，从内心深处，已经把自己的利益牢牢的和楚王府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了。
而和阿斯卡一样的胡人，在凉州城将变得越来越多。
第87章 羊毛线的推广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呼啸着吹过长安城，将大街两旁的树枝吹的哗啦哗啦响动。
路上的行人纷纷裹紧了衣服，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西市范阳麻布铺子的生意越发的好了。
“卢掌柜，还是您的眼光最好。这年后的麻布价格果然又上涨了，从河北收购回来的各种皮草也是不断的在涨价。”
一个小二刚刚卖出去一匹麻布，谄笑着跟旁边走过的卢掌柜说着话。
虽然天气冷了，西市里逛街的人群也变少了，但是范阳卢家麻布铺子的生意却是一点也没有变差。
麻布并不是保暖效果多好的布料，但是却是几乎所有的老百姓都买得起布料。
这大冷天的，买得起各种精美皮草的只有勋贵子弟和各路富商，普通老百姓是不敢奢求的，能够买一匹麻布回家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的麻布价格，已经是去年年初的三倍了。
普通人家制作一件衣裳，单单购买麻布的钱就需要差不多一百文钱，这已经超出了大部分老百姓的消费能力。
但是没办法，很多人家只能硬着头皮买一点，一家人至少得有一件能够穿出门的衣服吧？
“废话，我的判断什么时候出过问题？前几天东家在掌柜们的聚会上，还专门夸奖我来着呢。”
卢掌柜这段时间可谓是过得风生水起，就连家里的小妾都明显感受到了最近他不再是几个呼吸之后就停下来了。
“对了，记得跟大家说一声，所有来买东西的，绝对不能跟他们讲价，更不用说降价。我们铺子里的麻布也好，皮草也好，都是长安城最齐全的，质量也是最好的，就是这个价。”
卢掌柜虽然没有和其他家签订价格同盟之类的协议，但是其他商家也都不傻，看到长安城最大的麻布商卖的那么贵，自然也不会贱卖自家的货。
“掌柜的，您放心！就现在这个价，最近几天也是一天比一天卖的好呢。”
……
就在卢掌柜和小二说话的时候，对面关了好一段时间的铺子突然开张了。
铺子门口摆着一排凳子，十来个女子坐在椅子上各自织着毛线，有的准备制作羊毛背心，有的准备制作羊毛裤子，有的在做着羊毛毯子。
而在另外一边，十几件款式不一的羊毛衣正被穿在一个个木制的人偶上面，供路人观看。
木偶面前更有桌子放着一件件羊毛衣和一团团羊毛线。
不用说，这是楚王府旗下的服装铺子开业了。
“香儿姐姐，一切都按照晴儿姐姐书信中的要求准备了，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杏儿被安排负责新开业的服装铺子，经验更丰富的香儿自然是要过来协助一段时间，反正珍宝阁已经进入正轨了，有她没她都一样。
至于晴儿书信中告诉杏儿的安排，自然是李宽的手笔了。
香儿：“我看铺子里准备的都差不多了，但是王爷希望我们尽快推广羊毛线的使用，这就要让更多的人懂得怎么将羊毛线加工成羊毛衣，我觉得你可以在这方面再下点功夫。”
“嗯，我有个主意，但是一直不敢说出来，我怕来管家说我败家！”杏儿有点纠结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来福。
“哦？说来听听。王爷最是开明，只要能够完成他安排的任务，不管是什么方法，他应该都会支持的。”
“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请几十个人穿着羊毛衣在长安城里转一圈，然后再免费提供一批羊毛线给到各个坊的媒婆，前提是她们要亲自用这些羊毛线织成羊毛衣。”
杏儿说完，有点忐忑的看着香儿；虽然李宽准备让她负责服装铺子的业务，但是早期是让香儿来监督辅助，可以说香儿对服装铺子的运营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
“没问题！杏儿你这个方案我替王爷答应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旁边窜了出来。
“啊！王管事，您回来啦？”
“是王爷也回来了吗？”
晴儿和杏儿看到突然出现的王玄策，激动的笑了起来。
“没有陛下的旨意，王爷不能回京。不过我估计也不会太久了，正好这次羊毛线的推广意义重大，王爷就让我押运一批羊毛线回来，提前回京了。”
李宽在凉州城搞出了不山动静，他已经听到了风声，长孙无忌在提议把他调回长安城。
估计此时此刻长孙无忌心中后悔死了，把李宽搞到凉州去，不仅没有害到他，反而给他各种立功的机会。
前段时间在御书房见识了李世民穿的羊毛衣的保暖效果，再结合长孙家从凉州打听回来的消息，长孙无忌敏锐的意识到羊毛这个以前一无是处的东西，将大有可为。
长孙家前往草原收购羊毛的队伍在前几天就已经出发了。
这个时候，让李宽继续留在凉州，不仅不会损害李宽分毫，反而会让楚王府在羊毛相关的事项上更加的占据上风。
以长孙无忌的头脑，自然是要把李宽搞回来了。
“又有新的羊毛运来了吗？库房里已经积压了十几万斤的羊毛线，再增加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掉呢。”杏儿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迎面扑来。
“我们的羊毛线只卖二十文钱一斤，开业前一个月购买还可以打八折，一件毛衣也就需要两斤左右的羊毛线，这么算来，三十多文钱就能织出一件保暖效果很好的羊毛衣来，比麻布衣服还要便宜不少，长安城大部分老百姓都能买得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王玄策一直跟在李宽身边，对于羊毛线的用处和前途，显然比杏儿要有信心的多。
香儿：“王管事说的也对，杏儿，这羊毛衣如果自己织的话，比麻布衣服要便宜，保暖效果确实比麻布好多了，没理由老百姓不喜欢。”
“刚才杏儿姑娘你提的推广思路，我觉得就很好。一队穿着羊毛衣羊毛裤的弱女子，走在长安城大街小巷，手上再举个大牌子，写上‘一件羊毛衣，暖过狗皮袄子’，‘开业酬宾，八折优惠’，‘凉州羊毛线，居家必备的选择’之类的话语，必定能够在短时间内轰动全城。”
王玄策想到了李宽曾经和自己说过的内容。
杏儿有点激动的说道：“这个方案真的可行吗？”
第88章 还能这样卖东西？
王玄策的动作很快，觉得杏儿的推广方法很不错之后，立马就开始了行动。
当天下午，东西两市就各有一队穿着羊毛衣裤的女子和汉子举着临时赶制的条幅开始游街。
为了避免被金吾卫打扰，留守楚王府的护卫还被调派了一部分跟在队伍两旁维护秩序。
明眼人都知道这必定是楚王府的产业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各个坊的知名媒婆也都收到了一件羊毛衣和几斤羊毛线，只要她们连续一个月在各自的坊里面帮忙宣传羊毛线的织法，就可以免费获得这些羊毛衣和羊毛线，另外还有一贯的赏钱可以拿。
所以，接下来几天，长安城的老百姓很快就发现了一件趣事，街面上时不时的就有穿着“奇怪衣服”的人，不畏寒风凛冽，傻傻的举着条幅游街。
一帮唐人穿着羊毛衣和羊毛裤游街，这个场景想想也是挺奇怪的，不过效果却是惊人。
不管是勋贵子弟还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楚王府旗下的服装铺子推出了可以织出保暖效果很好的羊毛衣服的羊毛线。
关键是价格还不贵，开业前一个月购买还有折扣。
……
六和居。
“长孙公子，我去打听了，楚王府新来的贩卖羊毛线的铺子就在西市，别看这两天长安城上上下下都在讨论这羊毛线，但是真正去铺子里购买的人并不多。”杜荷邀功似的坐在长孙冲旁边，一边帮忙倒酒，一边说着长孙冲关心的事情。
“卖的不好？”长孙冲觉得有点意外，不过原本有点郁闷的心情，却是立马就变得好了起来。
原本以为这个羊毛线又和蜂窝煤一样，一推出来就引起了长安城所有人的讨论，热销的一塌糊涂。
没想到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太好了！
李宽那家伙，也有失算的时候啊！
“千真万确！我在那里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总共也没有几个人来购买羊毛线，反倒是制作好的羊毛衣，时不时的有几个人购买，但是卖的也并不算多好。”杜荷拍着胸脯，生怕长孙冲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好！我就觉得羊毛从来都是没有用的东西，用这些谁也看不上的材料制作的玩意，没有几个人会买的。”长孙冲兴冲冲的和杜荷碰了个杯，然后一饮而尽。
“嘿嘿，楚王府现在也就是赔本赚吆喝，我专门找熟悉皮草生意的范阳麻布铺子的卢掌柜聊过，这些羊毛衣保暖效果是不错，但是要把脏兮兮的羊毛清洗干净，绝对是一件复杂而又费钱的事情。楚王府的这些羊毛线卖的这么便宜，不说卖不出去，即使卖的出去，也是挣不到钱的。”
杜荷知道长孙冲对楚王府相关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来赴宴之前专门做了一番功课。
长孙冲听了杜荷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我倒是理解，可是李宽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长孙公子，您做事一向是光明磊落，可是有些人就不同了。我听说陛下这段时间一直为天气寒冷而老百姓保暖衣物不足而操心，这李宽在凉州必定是听到了风声，所以装模作样搞出了这样的东西出来取悦陛下，想让陛下早点把他从凉州调回长安城……”
杜荷把自己代入到李宽的角色里，开始给长孙冲分析了起来。
长孙冲虽然觉得杜荷的话里面，隐约有些逻辑不通，不过也不去想那么多了，只要李宽没有得到好，那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
范阳麻布铺子。
“掌柜的，这是今天麻布的贩卖情况，基本上和昨天差不多。”店里的伙计小心翼翼的来到卢掌柜身边，汇报着铺子里今天的销售情况。
这基本上是卢掌柜每天都要确认的事项了。统计每天各种货物的销售情况，及时追加订货或者取消订货，这是卢掌柜这些年的成功秘籍。
“啪！”卢掌柜扫了一眼数据，立马就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这就是你说的和昨天差不多？你眼睛瞎了吗？最近五天，每一天都比昨天少卖了半成货物，今天和五天前比起来，已经少了一大截，这还叫差不多？”
卢掌柜一脸火大。
自从对面楚王府的服装铺子开业以后，自家的麻布也好，皮草也好，销售情况就开始变差了。
照理说每天进店的客人还是很多的，并没有明显减少，但是却有不少客人看完之后没有买东西就走了。
刚开始卢掌柜还以为是对面的服装铺子抢了自己的生意，正想着要不要和东家商量商量怎么对付他们。
但是他偷偷的溜进对面的铺子里观察好久之后，发现人家的货物卖的似乎也不怎么滴。
这就头大了。
想要撒气都不知道冲谁去。
自己可是囤积了不少的麻布和皮草，并且为了维持住价格，自己很是高价收了几批外地运来的货物。
原本设想着今年比较冷，铺子里的东西应该很好卖，所以哪怕是占据了大量的资金，也没什么可怕的。
特别是那些皮草，别看量远远不如麻布，花掉的钱财却是一点也不少。
要是真的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
“掌柜的，要不我们降点价格吧？现在麻布卖的比羊毛线要贵。那羊毛衣的保暖效果，两三件麻布衣服也比不上……”
“够了！”卢掌柜怒吼道：“降价！降价！你让我怎么降价？人家羊毛线打折后只要十六文钱一斤，买的多还有额外折扣，我们的麻布要是降到那个价，根本一文钱也挣不到！”
……
楚王府服装铺子。
“香儿姐姐，怎么办，都已经七八天了。每天来问的人是变多了，但是买的人还是好少啊。”
杏儿这几天都消瘦了一些，原本以为王玄策都那么支持自己的推广方案，应该很成功才对。
但是，事实上，到现在为止，铺子里一直都在亏钱，羊毛线卖出去的还没有送出去的多。
“明明长安城的老百姓都在讨论我们的羊毛线，偏偏就是没有几个人买，真是怪了！”香儿也一脸愁容。
香儿：“哎，我也想不明白呢，怎么会这样呢？”
第89章 冰火两重天
兴化坊作为长安城西南角的一个坊，住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在各家作坊做帮工的人家。
这些人算不上富裕，但是也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勉强算是大唐版的伪中产阶级。
这个冬天这么冷，麻布的价格一涨再涨，很多人家都舍不得添加新衣服。
“王婆，这羊毛衣真的是你亲手织的呀？”
“穿着好像是很暖和的样子呢，听说西市有卖羊毛衣，卖的可不便宜，我几次去了西市都不敢进去试一试。”
“这一件羊毛衣，真的只要两斤羊毛线就可以吗？织起来麻烦不麻烦啊？”
几个兴化坊的妇人围着坊里面最有名的媒婆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今天是王婆亲手织的羊毛衣完工的日子。
这些天，王婆总是带着一卷羊毛线，一边织着羊毛衣，一边去到各家窜门。
所以整个兴化坊，大部分人都知道她在使用羊毛线织毛衣。
并且还有不少人试穿过她身上的那件羊毛衣。
暖和是暖和，但是不知道到底怎么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简单，所以这些天，真正去买羊毛线的人，几乎没有。
羊毛线虽然卖的不算贵，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几十文钱的支出，还是要慎重的。
万一买回来不会用，那就浪费了。
这也是为何王婆完工的今天，会有这么多妇人凑过来了解情况。
天气寒冷，大家都希望有便宜保暖的衣服穿！
要是自己也能学会织毛衣，那就也去买几斤回来先试着织一件。
“哎，要我怎么说你们好呢。这些天我哪天不是在教你们织毛衣？去了张家去赵家，可是没几个人真的动手跟我学。现在着急了吧？”王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算了，我这好人做到底，你们看清楚了啊，这织毛衣啊，其实非常简单，随便一个人看几下，再实际操作几下，就学会了……”
有现成的例子，又亲身体会了羊毛衣的暖和，再加上合适的价格，许多妇女们终于心动了。
“王婆，听说这羊毛线现在是有那什么八折优惠，是吧？”
“嘿，有是有，不过人家也说了，只是开业头一个月有优惠。现在都过了十来天了，晚了可就没了！”
“啊？那还等什么，赶紧去买啊。”
“对，一起去买，听说一次性买多了还有优惠！”
……
太极宫。
“你是说宽儿手上有几十万斤羊毛线，没有人购买？”
楚王府在长安城搞出的动静，李世民自然是听说了。
李忠：“陛下，着实如此，据属下调查，羊毛线虽然在长安城百姓之中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但是并没有什么人购买。”
“怎么会这样呢？朕这段时间都穿着羊毛衣，明明非常的暖和啊，为何百姓们这么冷也不买呢。”李世民皱着眉头，“莫非那个孽子把羊毛线卖的非常贵？”
不等李忠说话，李世民继续自言自语，“一定是这样。这个李宽，就不知道替朕分担一点烦恼吗，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他堂堂一个亲王，还会差钱吗？”
“陛下……”李忠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有事就赶紧说！”
“那羊毛线，根据属下的调查，其实一点也不贵。相反的，楚王府的羊毛线卖的其实非常的便宜，甚至很可能是亏本的。”
“亏本？”
李世民觉得更加搞不懂情况了，便宜又保暖，居然没有人买。
难不成朕在宫里待的太久了，不了解这个世界了吗？
“长安城做皮草生意的商贩还是不少的，怎样才能处理干净羊毛，怎样制作成羊毛线，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但是按照他们估算，这羊毛线至少要卖一百文一斤才有可能挣钱！”
大唐虽然有动物皮毛的鞣制技术，但是还是属于比较原始的阶段，使用的原料也价格非常高昂，所以皮草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哪怕是一件狐裘，也至少可以卖几贯钱，品质上等的卖几十贯，甚至上百贯也不奇怪。
这就不是为普通人准备的玩意。
“朕不是让你派人去凉州调查了吗？有结果了吗？”
“陛下，暂时还没有，但是算算时间，应该也快了。”
“算了，最冷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就让宽儿吃次亏也好，省的他整天不知道天高地厚！”
……
西市范阳麻布铺子。
“搞清楚了没？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卖出去的麻布还是比前天少，皮草就更不用说了。”卢掌柜眼睛里喷出怒火，对着一帮店里的伙计发脾气。
“我找几个进了铺子但是又没买东西的客人了解了一下原因，他们说是……说是在考虑到底是买麻布还是羊毛线。”
“我有一个老主顾，也是差不多的说辞，羊毛衣现在卖的有点贵，但是羊毛线却是很便宜，她在学习织毛衣。”
“掌柜的，西市有些铺子的麻布价格已经在下调了，卖的稍微有点起色，我们要不要跟进？”
几个伙计这些天总是面对愤怒的卢掌柜，自然也有提前做一些准备。
“对面的服装铺子呢？就没有人关注一下对面的情况吗？”
“卢掌柜，对面那家铺子，虽然进店的人在不断增加，但是实际买的人也不多，每天卖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我们铺子多呢。”
听到这话，卢掌柜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要是老百姓不买麻布是因为都去买羊毛线了，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他也担心再等下去，情况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哼，楚王府干着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别人怕他，我们可不怕。我们铺子落得今天的局面，罪魁祸首就是他们。”
卢掌柜心中有了决定，准备给楚王府服装铺子来一招狠的，彻底破解眼前的局面。
卢家在大唐的地位超然，哪怕是亲王，他们也是不怕的。
特别是这个亲王威胁到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什么大唐律都是虚的。
“掌柜的，二老爷不是在礼部任职嘛，要不要和东家说一声，让二老爷在朝堂上给楚王使点绊子？”一名跟随卢掌柜多年的伙计轻声说道。
“慎言！我自有主张！”
第90章 这是慢热吗？
西市街道两旁的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偶尔路边还有一小堆被踩的脏兮兮的雪团，仿佛向路人证明这里曾经下过大雪。
虽然已经不下雪了，气温也比前阵子有所回升，但是寒风呼啸之下，行人仍然紧裹着身子，低着头匆匆往前走。
楚王府服装铺子门前，突然来了五六十号妇人，在门口的小二还没有反映过来之前，就一窝蜂的涌进了铺子里头。
不过，别看这些人似乎来势汹汹的样子，真正的进入了铺子之后，大家都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终，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在一个老妇人的身上。
“额哼！”老妇人清了清嗓子，对着面前的姑娘说道：“我们是来买羊毛线的，一次性买的多的话，你们会给我一些优惠吧？”
“一次性购买一百斤以上，可以额外给你们每斤再便宜一文钱。”杏儿看着眼前一大堆人，有点紧张，也有点激动。
开业这么久了，今天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来购买羊毛衣。
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多客人，那自己就可以不用担心的都睡不着觉了。
“我们这次不止买一百斤，我们差不多要买两百斤，可不可以再给一些优惠？”
“对啊，王婆说的有道理，我们一次性买两百斤，再给点优惠呗。”
“我有好多亲戚在其他坊，到时候我再让他们也来买，你就再给点优惠吧。”
王婆带头讲了价，她身后的妇女们立马跟着起哄。
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要是自己独自一个人来到装潢的富丽堂皇的服装铺子，可能不敢讲价，直接买了就走。
但是现在几十号人一起，眼前这个姑娘又很好说话的样子，她们自然是希望能够多省点钱。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不过，不等杏儿回答，一旁的香儿就站了出来，“一斤羊毛线卖二十文钱，现在打了八折，再给你们优惠一文钱，相当于是十五文钱一斤，织一件毛衣只需要三十文钱左右。就三十文钱，现在就连麻布衣服也做不出来吧？”
香儿负责珍宝阁的业务，对于买家的心态把握的比杏儿要强，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一味的让步，要不就没完没了了。
“姑娘，话不是这么说。这羊毛线毕竟是新的东西，我们大家都不是很会织，织一件羊毛衣，老身我是花了差不多十天材完成，但是用麻布制作衣服的话，一两天就好了。”
王婆天天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说起话来自然是一套一套的。
“那麻布衣服和羊毛衣能一样吗？两三件麻布衣服穿在一起，也没有一件羊毛衣来的暖和。”
看到王婆战斗力很强的样子，香儿干脆给杏儿来了个现场教学，也不着急崔她们买，而是你一言我一言的开始了讨价还价。
“十五文一斤吗？现在只要十五文一斤了吗？那给我们来五十斤吧。”
就在香儿和王婆热烈的“交流”着羊毛衣的优劣的时候，门口又涌进来二十几号人。
也不知道是这些人看到里面那么热闹，担心买不到心仪的羊毛线，还是听到香儿王婆的话语当中十五文钱一斤的惊喜价格，这些人毫不犹豫的决定购买五十斤羊毛线。
“十五文钱一斤是一次性购买一百斤以上的价格，正常的话是十六文钱一斤。”杏儿向前走了几步，去招呼新来的这批客户。
新来的这批人聚在一起互相嘀咕了几句之后，领头的妇人便开口道：“一百斤就一百斤，给我们来一百斤羊毛线吧。”
原本她们买五十斤，并不是因为五十斤就够了，而是每家都想先买够织一件衣服的羊毛线，后面再看情况购买。
但是，现在发现多买一点更便宜，她们果断的决定多买一些。
“大家静一静啊，这个优惠仅限今天有效，明天开始，不管是买多少，最少都是要十六文钱一斤啊。”
香儿及时站出来大声宣布着这个决定，这立马坚定了王婆她们购买的决心。
只有今天有这个优惠，错过了就没有了。
虽然一个人也就省了两文钱，但是两文钱也是钱啊。
楚王府服装铺子里这么热闹，立马就吸引了不少门口走过了路人，特别是一些原本在对面范阳麻布铺子里面转悠的顾客，立马凑热闹般的跟了进来。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这就像是后世一个人去街上吃饭，看着一排饭馆，原本纠结着要去哪家吃。
突然发现有一家排起了长队，好多人都在里面吃饭，立马就会决定也去这家吃。
现在这些妇人也差不多是这个心理，原本还在纠结到底是买麻布还是羊毛线，现在不用纠结了。
没看到这么多人都在服装铺子里抢着买羊毛线吗，万一去晚了，说不准就没货了呢。
“不要着急！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
“在这里也可以结账。这些羊毛线都是两斤一卷，一卷三十文钱，钱货两清！”
“我一个人买，买不了一百斤，我买两斤也算三十文钱可以吧？”
“给我来十斤！”
香儿也好，杏儿也好，还是铺子里其他的伙计丫头，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
在这个寒冷的下午，冷清了十几天的楚王府服装铺子，突然就火爆了起来。
而对面的范阳麻布铺子，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冷清。
很多原本要进去的顾客，看到对面服装铺子一片火热的场景，也决定先去服装铺子看看再说。
这一看，基本上就没有麻布铺子什么事情了。
卢掌柜今天都在铺子里头，把这一切变化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他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浑身散发着怨气，吓得周围的伙计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撞了枪口。
卢掌柜为了控制长安城麻布和皮草的价格，可谓是下了重金来囤积居奇。
要是都压在库房里卖不出去，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卢掌柜咬牙切齿的看着服装铺子人进人出的大门，脸上充满了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