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科学大旗冉冉升起
大唐皇家科技奖的出现很突然。
不过，有着《大唐日报》的宣传，再加上一万贯奖金的噱头，倒是在短短的几天内就传遍了长安城。
“大师兄，你说谁会获得今年的算学将啊？”
狄仁杰跟刘元在算学领域，都算是高手，自然比较关注大唐皇家科技奖算学奖的情况。
当然，他们在乎的肯定不是那一万贯奖金，而是李宽对大唐皇家科技奖的重视，以及描绘的蓝图。
要让大唐皇家科技奖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奖项。
这个目标，要是别人说了，狄仁杰和刘元就当是个笑话听了。
但是说这句话的人是李宽，那就不一样了。
从这几年的情况来看，李宽说的话，不管当初是看起来多么不靠谱，慢慢的都变成了现实。
哪怕是一些似乎还很遥远的东西，也已经没有人敢那么直接的说这就是无稽之谈了。
“不好说，大唐皇家科技奖的定位这么高，师父肯定会很注重创新。但是算学这个东西，要想有一个颠覆性的创新，实在是太难了。真要是颁奖，我倒是觉得算学奖颁给师父才算是最贴切的。”
刘云虽然是观狮山书院第一个获得明算科状元的学员，但是对于自己的水平心中有数。
不说李治和狄仁杰这种算学届的天才人物，单单算学院近几年招募的一些新学员，就有不少水平高超的。
特别是经过蒙学和小学的多年调教，楚王府旗下各个作坊的匠人子弟，许多已经在观狮山书院出人头地了。
“师父他自己肯定不会这么无聊的给自己颁奖的，真要说起来，其实大唐的算学，这几年的发展其实也是非常快的，好些教谕和学员都有可能获奖。”
虽然这个奖项是面向大唐所有人的，但是狄仁杰压根就没有想过观狮山书院以外的人会获得算学将。
因为观狮山书院算学院，就是大唐算学的最高殿堂。
“不用多久大家知道答案了，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研究一下怎样可以扩大我们观狮山书院的名气呢。”
刘元作为李宽的大弟子，自然知道李宽对观狮山书院是寄予厚望。
所以他现在总是不予余力的为扩大观狮山书院的名气而努力。
不客气的说，谁让观狮山书院丢人，谁就是刘元的敌人。
……
许敬宗的办公室，刘界一脸好奇的打听着大唐皇家科技奖的获奖情况。
当然，他肯定不是为自己打听，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这么说，许参军您现在也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获奖？不是六月十六就要颁奖了吗？”
许敬宗的回答，让刘界有点意外。
“按照王爷给的正常流程，每年的年底各科开始收集整个大唐的获奖预选人员信息。由于要兼顾岭南道等路途遥远的州府的情况，一直到一月底才会结束这项工作；之后就是由各个评委会对候选人的情况进行筛选和评选，每个科目选出几名最终的获奖候选人，再交给楚王殿下进行定夺。
为了让获奖人能够在六月十六日前到达长安城，最晚3月初就要定出获奖名单，然后再安排人去邀请。这么一折腾，大唐皇家科技奖的评审，至少要耗时半年，今年肯定是没有办法按照正常评选了。
但是楚王殿下又不想拖到明年才开始举办，所以今年的人选，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猜测十有**，人员都会是我们书院或者楚王府作坊的匠人。”
刘界这几年劳心劳力的跟在自己身边，难得主动找自己打听一件事情，许敬宗还是好好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免得他心里面多想。
“楚王殿下乾坤独断，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反而避免了争议。毕竟，在科学领域，没有人是比楚王殿下更加专业的。那些各个书院傲娇的教谕和学员，在楚王殿下面前都乖巧的跟只小兔子一样。”
刘界虽然在观狮山书院里头地位不低，但是他说的话也不是所有人都卖账。
甚至可以说，各个学员里一些天才级人物，对于刘界并不怎么看重。
也就难怪此时刘界的话有那么点酸了。
“话虽如此，但是王爷还是希望尽快的把正式的流程搞出来，这样能够提高大唐皇家科技奖的权威性。并且，也不会让人觉得那么儿戏。”
……
宣政殿。
“李忠，你说这宽儿搞什么名堂，这个大唐皇家科技奖，还非得让朕去颁奖？”
李宽刚刚折腾完雷电，这还没有安分几天，似乎就又搞出了新鲜玩意。
李世民也是很无语。
特别是这大唐皇家科技奖，摆明了就是专门为观狮山书院的一帮人设立的，偏偏人家还要把“皇家”两个字放进去。
这真是一点便宜也要占啊。
“陛下，楚王殿下做事，往往都是谋而后定。当初那《大唐日报》，刚刚推出来的时候，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意义，如今却是每天不可或缺的报纸了；就连那观狮山书院，刚开始也没有什么人重视，如今是谁想忽视都没有办法了。微臣觉得这大唐皇家科技奖，说不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现在大家都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楚王殿下既然提出希望陛下出席，微臣觉得陛下出席了的话，说不准今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在不涉及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李忠还是愿意给李宽说几句话的。
李世民对此也比较清楚，倒也不觉得犯了忌讳。
“这倒是，很多刚开始觉得平平无奇的事情，到了后面却是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希望这个什么大唐皇家科技奖也能如此吧。”
李世民本来就心中已有决定，如今只不过是跟李忠闲聊一下而已。
“说起这个奖项，陛下，长安城里这几天还真是议论纷纷，据说国子监孔祭酒对此就非常有意见，觉得楚王殿下只尊科学，不尊儒学呢。甚至最新一期的《雅风》里头，还有一篇孔祭酒亲自撰写的文章，抨击这个大唐皇家科技奖，并且还表示国子监也将设立自己的一些奖项，用来鼓励后辈。”
李忠当做笑话一样的跟李世民说着长安城中的一些传言。
他也算是找到规律了，只要是跟李宽相关的东西，李世民都还挺爱听的。
“这科技奖只设置了算学、医学、格物学和农学的奖项，确实有点考虑不周啊。按理说观狮山书院也有经学院，宽儿不至于差这一万贯钱啊。”
李宽自掏腰包，给每个奖项设置了一万贯的奖金，这个事情李世民自然是很清楚的。
按他的理解，这科技奖应该是观狮山书院的每个学院都有份才对。
偏偏这里面少了明经科和明法科对应的内容。
“陛下，会不会是楚王殿下不认为经学是科学，所以这个大唐皇家科技奖里头，没有想过的奖项？”
“有这可能。真要是这样的话，他这就算是刻意挑起科学和儒学的争端了。这个家伙，还真是一天也闲不住啊。儒学能够传承这么多年，还是有他的存在意义的。”
儒学能够一直得到统治者的支持，自然是因为他有利于稳固帝王的统治。
李世民对此也是很清楚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反对过儒学的传播。
当然，科学的好处，他也是看到了，所以也不会反对。
作为上位者，下面的人之间有争执，其实反倒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要是大家都一块铁板一样，那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楚王殿下既然在观狮山书院设置了经学院，想来也是没有完全否定儒学的意义。只不过在他的心中，也许科学的重要性更加高一些。”
“算了，先不管他了，让他折腾去吧。按照他之前说的话，只要是有利于大唐的事情，就是值得鼓励的。目前来看，观狮山书院也好，还是他提倡的这个科学也好，对大唐的发展都是很有好处的，朕自然也是要支持的。”
……
贞观十五年六月十六日，晴空万里，微风轻拂。
观狮山书院大讲堂，一大早就人来人往，许敬宗亲自在那里布置。
今天是大唐皇家科技奖的颁奖典礼，李宽很重视，许敬宗就自然更加重视了。
大礼堂正常情况也就只能容纳一千多人，所以好多观狮山书院的学员，今天都没有机会进去观摩。
因为李宽脸皮很厚的将朝中重臣都给请了过来，甚至连大明宫中的楚王太妃、长孙皇后等人，也都会出席。
为了让这个颁奖仪式不至于变成观狮山书院自娱自乐的奖项，李宽自然也给曲江书院、渭水书院、国子监等其他书院里头的知名教谕发了邀请函。
甚至太医院、将作监、司农监、太史局的人员和长安城的一些知名郎中，都受到了邀请。
这么一来，大唐皇家科技奖颁奖典礼的邀请函，就变得珍贵起来了。
物以稀为贵嘛。
哪怕是之前不怎么重视的人，当发现周围的人有邀请函，而自己没有，也会觉得心里有落差。
“这就是邀请函呀？陈五妹你好厉害，才进入书院一年就能有机会出席这么盛大的颁奖礼，我听说今天能够参加颁奖礼的学员，还不到两百名呢，像是我们这种刚刚进入书院不久的，几乎没几个有资格参加的。”
在算学员的一出宿舍里头，几个学员起床后就开始讨论着今天的大事。
作为观狮山书院的学员，他们更加能够感受到这种氛围，感受到李宽和许敬宗对此事的重视。
“我……我也不知道为何许参军会给我一张邀请函呢。昨天上午突然就有人通知我参加今天的颁奖典礼。”
陈五妹是陈四儿的妹妹，之前在登州的互助小学学习，后面观狮山书院开始有限度的招募女学员，她就借着这个机会来到了长安城。
陈四儿是最早一批出海的东海渔业船员，虽然地位没有杨七娃那么显赫，但是也算是混的比较好的。
对于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自然是宠爱的不得了。
等闲人家可不会让女子去书院学习，但是见识到了新式科学的魅力的陈四儿，对此事的态度却是跟一般人都不同。
凡是李宽支持的事情，陈四儿都是支持的。
自己妹妹想去观狮山书院学习，陈四儿自然也是支持了。
“会不会是因为前两期的《科学》杂志上，你发表的那篇文章？所以才有机会参加今天的颁奖仪式？”
“也有可能是你哥立下什么大功劳了。”
“书院现在不断地的招募一些女学员，说不准这次是为了鼓励我们，所以才陈五妹作为大表参加呢。”
宿舍当中，几个跟陈五妹同期的女学员，叽叽喳喳的在那里议论着。
观狮山书院如今的教谕和学员数量早就超过五千人，突破一万人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而今天参加颁奖仪式的观狮山书院教谕和学员加起来也就两百来人，陈五妹能够有机会出席，大家自然很是好奇。
……
大讲堂之中，阿史那杜尔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朵朵，你怎么也进来了？不是说今天的颁奖仪式邀请函很难得吗？”
李宽没有把颁奖仪式搞到晚上去，而是设在了上午。
没办法，虽然立国节的时候解除了宵禁，但是平常时分，还是要宵禁的。
所以从早上**点钟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些人员开始到达大讲堂外。
好在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今天出席的人员级别很高，倒是没有人在那里耍大牌。
“阿史那叔叔，为什么你可以来，我就不行呢？这大唐皇家科技奖，本来就跟你们这些将领没有什么关系的呀。”
契苾朵朵作为契苾何力的妹妹，自然是认识阿史那杜尔。
并且同样作为胡人将领，契苾何力与阿史那杜尔的关系还算是比较不错的。
“朵朵，你大哥当初送你来观狮山书院，我还不是很同意。现在看来，这个选择很正确啊。”
契苾朵朵如今头顶着一个女神医的名号，阿史那杜尔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那是，我现在回到家，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呢。”
契苾朵朵满脸傲娇的说着。
阿史那杜尔笑着跟她说了会话，很快有其他的熟人过来了，他便开始了新的应酬。
第566章 哑口无言孔颖达
巢方和巢元两兄弟，今天也受邀参加了大唐皇家科技奖的颁奖典礼。
“大哥，你说今年的大唐皇家科技奖医学奖会颁发给谁呢？”
今天大佬云集，巢方和巢元这两个小角色虽然有幸参加颁奖典礼，但是肯定不要指望进场之后有谁特别关注他们。
所以两兄弟干脆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安静的坐在那里聊天。
“不好说，真要说起来，这些年有许多东西都值得颁奖表扬，像是那保健丸，简单的一个药丸就能消除那么多的疼痛，说是神药也不为过；最关键的是它还能大规模的生产，让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
巢方现在隔三差五就被安排去观狮山书院医学院上课或者听课，对于医学院的事情自然也是很清楚。
当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医学奖会颁发给观狮山书院以外的人。
“那倒也是，从当年楚王殿下发明的肠痈手术，到后面的酒精消毒，再到后面的各种外科手术，每一个东西的出现，都解救了许多的生命。
哪怕是最近那个什么六味地王丸，也是一个奇药，药效好不说，价格还便宜。据说在长安城的勋贵子弟几乎是家家必备，天香阁等处更是为客人随时准备了六味地王丸。
还有那神仙水，据说制作非常的简单，偏偏药效很好，但凡是皮肤病，几乎就没有神仙水解决不了的。哪怕是不能根治，也能缓解，实在是解决了无数人的隐忧啊。”
巢元虽然觉得自己的美颜霜也是天下一绝，不过这是通过研究保健丸的材料之后意外得出来的，他倒是没有指望这个美颜霜能够让自己获奖。
“那个细菌的发现，还有剖腹产的推广，意义也是不凡。总之这些东西，任何一个都有资格获得大唐皇家科技奖，就看楚王殿下想要竖立一个怎样的典型了。”
巢方这话倒是说得很透彻。
说白了，这一次的颁奖，就是看李宽想要传达什么东西给别人。
反正这些年不管是医学还是农学，都积累了不少的成果，随便拿一个出来都可以让人无话可说。
“说得也是，不过看今天这个模样，大唐皇家科技奖所图非小，虽然今天可能获奖的人都是观狮山书院的人，但是我敢肯定，明年，最迟后年，一定会有其他的人也获奖。”
巢元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刚开始没有当回事。
后面发现这个邀请函的含金量居然这么高，而自己作为一个医馆的掌柜居然能够参加，那么背后蕴含的意思就很值得深思了。
大家都不傻，李宽背后打的什么主意，自然很容易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先别说话，似乎陛下和楚王太妃娘娘来了，看来颁奖典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巢方感受到大讲堂外面的热闹气氛，拉着巢元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迎接即将进来的大佬。
……
“汉王叔，你说这李宽对科学这个东西这么上心，这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吗？”
队伍之中，李承乾和李元昌走在一起，往大讲堂走去。
这段时间，李承乾跟李元昌的关系是越来越好，可谓是臭味相投了。
作为李渊的儿子，汉王李元昌在长安城里还是有几分影响力的。
再加上他的书画在宗室子弟里头，算是出类拔萃，在士子之中，还真是有几分号召力。
李承乾自身的才华比不上李泰，跟长安城里的士子生员，关系更是不如李泰。
如今有个李元昌帮忙拉拢士子，算是刚好弥补了一个他的短处。
“太子殿下，这科学到底有什么作用，我还没有搞清楚；但是我看今天的奖项里头有医学和农学，这两样东西，其实都是很能拉拢人心的。
我听说去年李宽去江南道等处推广南洋水稻，当年就取得了大丰收，那里的百姓简直就要把他当神来供奉了。还有那医学，不说其他的，单单剖腹产，就收拢了多少人的心？”
李元昌的心胸虽然比较狭窄，但是出生皇族，眼光其实并不差。
如果安安分分的搞自己的书画，指不定唐初又要多一个书画家了。
“但是据我所知，朝中不少大臣其实对科学是颇有微词，国子监的大儒更是集体反对科学。你说我是支持科学好，还是反对好？亦或是不表明态度呢。”
李承乾对李宽自然是不满的。
但是如果支持科学可以让他的储君之位坐的更稳一些，他倒也不反对。
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反对科学的收货会更大一些。
毕竟，如果他反对科学，朝中的不少大儒，首先就会对他心生好感，弥补一下这两年自己给大家留下的不良影响。
“儒学的正统地位，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如今朝廷在各个州府的官员，有几个不是从小学习儒学的？你要让他们接受科学，哪有那么容易？
太子殿下，按照我的想法，科举有考试的科目，我们肯定是不适合反对的，但是像格物这种东西，反对一下的话，影响没有那么大，又能提高儒家人员对我们的支持，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李元昌的这个方法虽然有点取巧，但是在眼下的情况，其实是一个好方法。
当然，他如果也是一个穿越者，知道格物对未来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那肯定不会这么说的好。
“好，那我就先按汉王叔的意见来办。”
……
“众所周知，今天是大唐皇家科技奖的颁奖典礼。说起来，这个奖项的设立，其实酝酿已久，但是却是偶然之间才做出决定。
曲辕犁、南洋水稻、新式菘菜、新式莱菔、南洋水稻、棉花、玻璃镜子、大笨钟……
这些东西的出现，带给了大家什么样的便利与好处，其实不需要多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但是，我们不能让研究发明这些技术和东西的人员一直都默默无闻，要不然谁愿意天天做一些枯燥的研究，谁不愿意风花雪月的过日子呢？”
今天的颁奖仪式，李宽直接上场做起了主持人。
在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他就开始了切入主题。
今天来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理解李宽对大唐皇家科技奖的期望的人，估计是一个也没有。
哪怕是李世民，虽然也是支持李宽搞这个奖项，但是其实内心也不见得有多么重视。
当然，这跟大家没有见识到世界级的奖项背后蕴含的潜在好处有很大的关系。
试想一下，加入后世的诺贝尔奖是华夏的奖项，能将这么一个奖项变成世界上最权威的项目，那么对国内各个学科的促进和刺激作用有多大呢？
“大唐皇家科技奖并不是评判科学成就的唯一标准，更不能当作科学研究的唯一目标。但是，他却是每一个年度里头，我们的评奖委员会认为最值得表彰的发明。
这些发明，也许大家一时半刻还看不到好处，也许大家已经开始切身体验他的好处，但是不管是哪一种，这一定都是一项突破性的技术。”
“有不少人不理解为何这个奖项里头会有算学奖和农学奖，觉得算学有那么重要吗？农学有什么值得去研究的？为什么不给经学设置一个奖项呢？”
李宽说到这的时候，大讲堂里头的众人，立马都挺了挺腰，觉得干货要来了。
“楚王殿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还好今天的主持人不是自己，要不然效果肯定要打一个折扣。”
许敬宗在舞台一角默默的感叹着。
像是这种明显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做。
偏偏李宽就不仅做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讲。
“我倒是想看他能够讲出个什么一二三四来！”
孔颖达在台下冷哼一声，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李宽。
“想必不少人都听说过地球仪这个东西，也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大唐，还有不少其他的大陆和国家。作为中原王朝，我们能够历经千年和矗立不倒，自然是有其永恒不朽的经典。
不管是《大学》、《中庸》，还是《春秋》、《诗经》，都是我们的文化的源头活水，这些经典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它们的价值历久而弥新，是开启智慧的最好方式。这一点，我是从来没有否认过的。”
李宽这话，让好多人都迷糊了。
这家伙，不会是拿出了稿子了吧？
他不是一直都是反儒的先锋，格物的推崇者吗？
怎么听这个意思，似乎他也很支持儒学一样？
“但是，富国强兵，单靠儒学是不行的。秦汉时期，打败匈奴，靠的是儒学吗？不是！我们大唐灭掉东突厥，靠的是儒学吗？突厥人入侵我大唐的时候，我们去跟他们讲儒学，有用吗？前阵子薛延陀人入侵凉州，我们是靠儒家舌战薛延陀大军获胜的吗？”
“都不是！我们依靠的是陛下运筹帷幄，依靠的将士用命，依靠的将作监的钢刀弩箭，依靠的是农夫们种出来的粮食作为补给，依靠的是我大唐不断向上的综合国力。算学也好，格物也好，亦或是农学和医学，对大唐综合国力的提升，是有目共睹的。”
“科学技术的发展对大唐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我们要理直气壮的发展壮大科学技术，鼓励学者匠人钻研科学技术，提升我们大唐百姓的生活水平，让我们的衣食住行变得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舒服。”
孔颖达本来还以为李宽要转性子，结果没想到越说越离谱。
在他看来，李宽把科学夸得越好，就是越是衬托儒学的没用。
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啊。
所以不等李宽的话说话，他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
“楚王殿下，按你这个意思，以后大家都去你们观狮山书院学习科学，不用再学习圣人之言了？到时候天下百姓都不讲仁义廉耻，不讲忠孝礼仪，只知道着眼于利益，那么我们大唐，还能屹立不倒吗？”
孔颖达这话，也是犀利。
换作是一般人，是绝对不敢提大唐是不是屹立不倒这样的话题的。
不过，他毕竟是孔子传人，不管怎么作死都不会死，可比那什么免死金牌要靠谱多了。
所以才有了真正的说话自由啊。
“孔祭酒，大唐九成的百姓，都没有机会学习儒学，没有机会拜读孔夫子的大作，按照你的说法，他们都是不讲仁义廉耻，不讲忠孝礼仪之人了？”
李宽直接换了个概念，那孔颖达自己的话来怼他。
效果不用说，绝对是好的不得了。
没看孔颖达站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都不知道怎么答才好。
这个反问，本身就充满了陷阱。
你说是也不对，你说不是也不对。
其实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把这摊水搞浑。
不过，孔颖达显然是没有这样的水平了。
“科学技术的发展，让纸张的价格变得便宜，让印刷的效率变得更高，让更多的百姓和匠人的收入得到提高，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接受教育，学习儒学和科学，从这个角度来说，科学的发展，是促进了儒学学习规模的扩大的。孔祭酒你为何却是偏偏喜欢将儒学和科学摆在了对立面呢？”
“先秦时期，百家齐放，才有了那么多的经典传承。等到独尊儒家开始，到现在几百年过去了，也不见得有增加多少经典。依我看来，这科学到底好不好，归根结底还是要是否有利于提高大唐各行各业的技术水平，是否有利于增强大唐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大唐百姓的生活水平来判断。”
李宽再次把自己当初跟李世民陈述的“三个有利于”给抛了出来。
孔颖达本就词穷，在“三个有利于”面前，压根就无从反驳。
当然，李宽也不想在这么一个场合跟孔颖达一直较真，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大唐皇家科技奖的颁奖典礼上面。
“闲话少说，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公布大家最想知道的获奖结果，看看谁能够成为幸运儿，谁能够青史留名！”
第567章 让人意外的获奖者
“宽儿这张嘴，黑的都能被他说成是白的，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楚王太妃娘娘跟长孙皇后坐在了最前排。
刚刚李宽怼孔颖达的一幕，她们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从情理上，她自然是支持李宽的。
不过看到当朝大儒被李宽怼的哑口无言，又是觉得很是无语。
她其实并不希望李宽这样锋芒必入，毕竟他只是一个亲王而已。
好好的在家造孩子过日子不好吗？
“娘娘，宽儿刚才说的话，倒也不算是狡辩，只不过以前大家都没有正视而已。虽然儒学肯定是不能丢下，但是科学的发展，也是值得鼓励的。”
长孙皇后还是比较务实的，她对于大唐这几年的变化，也是看在眼中。
当然，这跟李宽和孙思邈用食疗的方法，将她从阎王爷手中给救回来了，也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谁也不是真正的圣人，都会受到一些东西的影响。
“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
楚王太妃看到台上李宽已经准备公布获奖名单，便没有再说话了。
在场的人员，要说对这个获奖名单不感兴趣，那真是假的。
只不过有些人的兴趣高一些，有些人的兴趣低一些而已。
“算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不管是格物学的研究，还是医学的专研，亦或是农学的发展，都离不开算学。好的算学工具和思路，能够给大家提供非常好的助力，特别是对于个格物学的发展，算学起到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大……”
作为基础学科，算学的重要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李宽觉得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学的什么微积分、线性代数之类的东西，似乎工作之后再也没有用处。
但是，不可否认，这些算学的发展，对于物理学的促进作用是极大的。
“大唐的算学，在最近十年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算盘的推出让计效率快速提高，还是新式复式记账法的使用，亦或是一元二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三原一次方程等各种算学知识在建筑等领域的应用，都给大唐的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过，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意义很不凡的发现。大家都知道，圆形的东西，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不管是在天文还是历法方面，凡牵涉到圆的一切问题，都会涉及到一个东西，那就是圆周率。”
“有些人可能第一次听说圆周率这个算学名词，简单的理解，它就是圆的周长与直径的比值。虽然定义很简单，可是如何正确地计算出来，却是非常的难。历朝历代的算学家们，对此作了很多研究。”
“读过《周髀算经》和《九章算术》的人应该有印象，书里面就提出径一周三的概念，也就是说这些书里面把圆周率为三，换句话说就是圆周长是直径长的三倍。不过，经过历代算学大家的不断钻研和求索，这个圆周率的精度不断的得到了提高。”
“东汉时期的张衡推算出的圆周率值为3.162；到了三国时期，王蕃推算出的圆周率数值为3.155；当时间来到魏晋的时候，算学家刘徽认为圆周率是3.14，之后又有祖冲之将这个数据的精确程度提高到了小数点后七位。”
李宽在台上说了一堆东西，不过下面的大部分人都是一脸懵逼。
不是准备宣布获奖名单吗？
怎么啰里啰嗦的说了半天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今天，我们大唐皇家科技奖算学家的获得者，就是一名成功将圆周率的推算，精确到了小数点后面十六位，这为我们的天文和历法的发展，为我们对算学的精确研究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而且，计算出这个圆周率的，是一名刚刚进入观狮山书院算学院一年的新学员，还是一名女学员，下面，我们恭喜观狮山书院算学院的陈五妹，获得贞观十五年的大唐皇家科技奖算学奖！”
掌声是没有的！
现在不流行这个！
好在李宽提前安排了歌剧院的人彩排了颁奖仪式使用的音乐，要不然现场就要冷场了。
实在是这个结果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一个算学院一年级的新学员，还是女的，居然获得了算学奖！
“这个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大讲堂之中，刘元很是感慨的说了一句。
陈五妹关于圆周率计算的那篇文章，刘元也是看过的。
虽然觉得过程非常精妙，但是刘元并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
哪知道自家师父居然把算学奖颁给了她！
这岂不是打其他男教谕、男学员的脸？
“师兄，意外是意外，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一点也不意外啊。”
狄仁杰仿佛感受到了李宽的深意。
刘元：“此话怎讲？”
“今天是大唐皇家科技奖的第一次颁奖，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让大家充分的意识到大唐有这么一个奖项的存在，还要让大家意识到这个奖项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成果好，就有机会获奖。师兄是说是把算学奖颁给陈五妹来的轰动，还是把它颁布给你我，或者晋王殿下来的轰动呢？”
狄仁杰的话，让刘元无话可说。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给到陈五妹这样一个特殊而又普通的学员来的轰动。
看这架势，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明天长安城的各大报纸，肯定都会有各种各样关于大唐皇家科技奖的报道。
而作为及时跟进热点新闻的各个酒楼说书人，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素材。
不需要多久，大唐就会多一大帮知道大唐皇家科技奖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个奖项的名气有多大，就意味着它的影响力有多高。
至于含金量，有的时候反而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像是后世的菲尔兹奖，虽然也被称为数学界的诺贝尔奖，但是知道菲尔兹奖的人，估计没有诺贝尔奖的一个零头多。
李宽自然希望把大唐皇家科技奖搞成诺贝尔奖这样普天同庆的奖项，而不是菲尔兹奖这样的存在。
……
陈五妹觉得有点晕！
从昨天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她就感到很是意外。
没想到最大的意外还在后头。
自己从小就喜欢算学。
当初在登州的时候，整个蒙学里头，她的算学是最好的，哪怕是教谕都有的时候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之后进了互助小学，接触了更多的内容，陈五妹的算学天赋更加耀眼的展现在大家面前。
陈四儿也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妹妹在算学上的天赋，也知道李宽非常重视各种人才，所以才坚定了送她去长安上学的念头。
要知道，陈五妹如今已经十六岁了，放在这个时代的农村，早就生娃当阿娘了。
让她去观狮山书院，他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
好在陈五妹也争气，哪怕是在观狮山书院，她一个女子也能技压群雄。
“陈五妹，你赶紧上台呀，陛下要亲自给你颁奖呢。”
就在陈五妹发呆的片刻，旁边的学员推了推她。
“哦……我……我……”
陈五妹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上台领奖？
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有遇见过领奖的场面。
但是，像今天这样的阵仗，她实在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啊。
好在一旁看热闹的房遗玉，主动的过去扶了一把，才让陈五妹迷迷糊糊的走上了舞台。
李世民已经跟李宽站在舞台上了。
说实在，给一个女学员颁奖，他还真是第一次。
特别是看到眼前的女娃就跟刚进宫的宫女一样，诺诺缩缩的，实在无法让人想象，她居然是大唐皇家科技奖算学奖的获得者。
也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小富婆啊。
不过，越是看到这种反差，李世民反倒是有点理解李宽挑选获奖人的动机了。
获奖内容的含金量，肯定是要的。
在此基础上，什么样的人选能够引起轰动，引起更大反响，就让什么样的人获奖。
李世民的脑袋瓜聪明的很，立马就对后面的获奖人也有了心理准备。
十有**，后面也是各种让人意外的结果。
“陈五妹是吧？来，不用害怕，站在这里。”
李世民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在舞台的一旁，还有观狮山书院安排的画师在快速的将颁奖的画面记录在画幅之中。
为此，李宽还亲自出马邀请了阎立本来负责这件事情。
“谢陛下，谢……谢谢楚王殿下！”
陈五妹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除了条件反射似的说了句谢谢，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原本李宽还想着安排各个获奖者做一个五分钟的即兴演讲，但是在许敬宗的建议下，取消了这个流程。
看来，还是许敬宗对这些人员的了解比较深入啊。
这个时候，不要说即兴演讲，他们连说话都说不完整呢。
等到陈五妹下台，李宽继续宣布下一个奖项。
至于李世民，则是请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休息，省的一会上一会下的，显得不够威严。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直以来，中原王朝的百姓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可是这太阳升起之后，这个光线到底有什么奥妙？这个光线到底有什么作用？许多人都没有去深思。多年前，作坊的匠人制作出了划时代的产品——玻璃，之后有了玻璃镜子，还有人了玻璃窗户，玻璃暖房和望远镜等物品。
但是，匠人们并没有停止探索的步伐，他们研究光线通过不同形状的玻璃制品之后发生的变化，发现了放大镜，再通过一些列的组合以及光学研究，出现了可以观察微观世界的显微镜。”
相比刚刚介绍算学的内容，大家对李宽现在说的话要理解的透彻一些。
毕竟，前段时间显微镜和微生物的出现，可是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甚至还引起了不小的争论呢。
“为了鼓励匠人们在光学研究上的付出，鼓励他们继续探索未知的世界，今年的大唐皇家科技奖格物奖将颁发给玻璃作坊新晋升的八级工陈大力，希望他在今后能够将光的原理，将显微镜的制作，推进到更深的境界……”
陈大力在台下已经听不见李宽在说什么了。
他的反应并没有比陈五妹要好到哪里去。
自己只是一名匠人啊。
一名自古以来就不被重视的匠人。
如今楚王殿下居然要将这么一个重大的奖项颁发给自己，他实在是连做梦都没有想过。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显微镜和玻璃是怎么回事，他陈大力还能不知道吗？
真要是说功劳，李宽的功劳肯定要比他大啊。
不过，当陈大力眼光对上李宽的眼神的时候，他仿佛又有点理解了。
这就是自家王爷。
有困难找他，有功劳是大家的。
如此王爷，自己哪怕是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啊。
陈大力深呼吸一口气，将有点驼背的腰挺了挺，然后往舞台上走去。
台下出席今天颁奖典礼的众人，虽然对李宽把格物奖颁发给匠人有点意外，但是有了刚才陈五妹打头阵，大家接受起来已经容易很多了。
这个时候，大家反倒是好奇医学奖和农学奖会颁发给谁。
好在李宽倒也没有磨叽，很快就宣布了医学奖的获得者。
“契苾朵朵？就是那个女神医吗？不是有个叫做九条杏香的吗？”
当李宽宣布医学奖的获得者的时候，连楚王太妃也忍不住问了一下旁边的长孙皇后。
无他！
实在是九条杏香的名气，最近实在是太火了。
不管是民间还是勋贵家中，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都几乎有人难产。
别看剖腹产手术推出来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哪怕是有些时候产妇最终没有救过来，小孩也是基本上都能顺利活下来。
这个情况可是比过去要好太多倍了。
也难怪楚王太妃这样长期待在深宫之中的人也听说了她们的大名。
“娘娘，九条杏香是倭国人，目前的情况来看，宽儿设置这个奖项应该是针对大唐人的，当然指不定什么时候也会面向外国人。其实这契苾朵朵，也是仅次于九条杏香的存在，她还是契苾何力将军的妹妹。她的医术，据说还是宽儿和林然亲自传授的呢，如今也是观狮山书院医学院附属医馆里头名声响亮的女郎中。”
长孙皇后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
没办法，女子要在这个时代出名，太难了。
……
“楚王殿下还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那个陈五妹和陈大力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如今又将医学奖颁给了一名突厥女子，实在是……”
巢元和巢方坐在后头，很是感慨的看着正走向舞台的契苾朵朵。
虽然剖腹产也算是很了不起，但是他们原本以为获奖的会是孙思邈或者林然呢。
毕竟，他们两才是观狮山书院医学院真正的大拿。
“千金买马骨，楚王殿下把大唐皇家科技奖的颁奖典礼搞的规模宏大，又拿出重金奖励，为的应该就是鼓励各行各业都深入钻研技术吧。”
巢方的眼光自然也不差。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李宽打的什么主意，许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换句话说，李宽这也算是一个阳谋。
第568章 今天的主角有点怪
阿史那杜尔今天原本是来打酱油的。
虽然作为十二卫的将领，他也收到了邀请函，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次的大唐皇家科技奖颁奖典礼跟自己会有任何的关系。
事实上，从刚开始的算学奖和格物奖来看，确实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医学奖的时候，李宽居然会颁发给契苾朵朵。
这个意义可就非同一般了。
一方面，契苾朵朵是一名突厥人，一直以来，突厥人在军中混的倒是不算很差，没有受到太过刻意的压制。
但是，在其他方面，就没有什么建树了。
士农工商，就没有一个是突厥人拿的出手的。
看看朝中的文官，有哪个是突厥人？
至于种田，也就是这两年在楚王殿下的支持下，突厥人内迁，才算是有了突厥农户。
至于工匠就更不用说了，自古以来就不是草原民族所擅长的。
也就是商业方面，出了个阿义那，稍微给突厥人挽回了一点脸面。
如今，情况居然被契苾朵朵给打破了。
大唐皇家科技奖医学奖啊！
看看今天出席的人物，看看颁奖的人是谁，就知道这个奖项的含金量有多高。
再说了，契苾朵朵还是一个女子！
不客气的说，单单李宽让契苾朵朵获奖，就让阿史那杜尔这样的老狐狸，心中对大唐的归属感给增强了好几分。
可以说李宽这一招，不仅拉拢了突厥人人心，跟陈五妹获奖一样打破了女子参与学术的牢笼，还给后人树立了非常好的榜样。
“王爷，楚王殿下这一招很厉害啊。这长安城的突厥人，以后估计都心向楚王府了。”
人群之中，杜楚客看了看大家的反应，附在李泰耳边轻轻的提醒了一句。
“以前我一直以为大哥才是最大的威胁，现在看来，情况可能还真不好说。”
李泰脸色难看的盯着舞台上正在给契苾朵朵颁奖的李世民和李宽。
这两年，李承乾的声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滑，朝中隔三差五就有大臣弹劾。
相反的，李泰的表现则是在修编为《括地志》之后，更加得到李世民的喜爱。
朝中大许多大臣虽然还没有站队，但是勋贵子弟却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魏王府靠拢。
李泰觉得三年内，自己有信心取而代之。
但是，现在他发现李宽的威胁似乎在变大。
虽然看起来李宽跟王位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李泰看到李宽如今跟军方关系密切，又富可敌国，还收拢了广大农户的心。
长此以往，如果有一天李世民不在了，那么自己还能不能顺利登基呢？
“是的，是时候早做打算了。”
周围人比较多，杜楚客也不好说太多的话，免得隔墙有耳。
“民以食为天，也有人说无农不稳。作为一个农业国家，农户对我大唐的意义，农业技术的发展对我大唐的意义，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李宽看到契苾朵朵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便开始了最后一个奖项的说明。
在许多人看来，农学奖的颁布，似乎有点没有必要。
虽然大家认可农业对大唐的巨大意义，但是在内心深处，却是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把农户真正的放在心中。
要不然怎么田舍奴这样的词语会成为大唐最流行的骂人话语呢？
“大家肯定都从新式菘菜之中，感受到冬天也有青菜吃的好处，这种农作物种子的改进，农作物产量的提升，看起来似乎不起眼，但是却是能够切切实实的改变大家的日常生活，甚至影响几百年、上千年。大唐皇家科技奖里头，专门设置了农学奖，就是为了让大家正视农业技术发展，农产物种子培养，农作物产量提升的重要性。”
此时此刻，台下众人倒是没有谁反对这话。
算起来，这也是今天的四个奖项之中，设置的最没用争议的。
大家虽然平时不把农户放在眼里，但是说农业很重要，却是谁也不会否认的。
不管一千年以前，还是一千年以后，都是这样。
“观狮山书院各个学院当中，有这么一批学员，那么不辞辛苦，奔赴各处，指导移民们种植农作物，研究各种提升农作物产量的方法。众所周知，去年的江南道和山南道各地，新式南洋水稻的种植迎来了大丰收，按照目前把握的情况来看，早稻也会是一个大丰收。”
“在这个大丰收的背景下，许多人可能不知道，在山南道的襄阳县，有一块区域的农田，水稻的产量比周边的要搞了两成不止。很多人可能会说，这也很正常啊，土地肥沃和土地贫瘠，照料的好跟照料的不好，种植的正确与否，都会对水稻的产量造成巨大的影响，别说差个二成，就是差个五成，也是很正常的。”
李宽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
事实上，这些话都是实话，但是偏偏是这些实话，提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因为谁都知道，李宽后面的内容才是重点。
“这些说法当然没有错。但是，襄阳县的这片区域，水稻产量的增加，却是跟土地肥沃什么的，没有直接关系，那是跟什么有关系呢？答案是出人预料的，那就是化肥！”
李宽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嗡嗡嗡的讨论声。
有些人可能在之前的《大唐日报》或者《科学》杂志里面听说过化肥这个词语，但是更多的人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猛然之间要把化肥跟农作物的产量提升联系在一起，还是有点困难的。
“化肥是什么？简单的理解就是一些可以让农作物生长的更好的物质。大家习惯了谈论说这块土地肥沃不肥沃，那么到底什么事肥沃，什么事不肥沃？这其实就是在说这块土地里头，对农作物生长有利的物质是否充沛。这从侧面上说明了农作物的生长，是需要吸收一些特殊的物质的。而这化肥，就是有针对性的给农作物补充这些物质。”
化肥的利用才开了一个头，要想让它得到更大范围的推广，让今天在场的人员理解它的重要性就显得很有必要。
“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姚远，专注于化肥对农作物生长的研究，他在襄阳发现了一座磷矿，已经通过实验对比基本上确定了磷矿制作的磷肥对水稻生长的影响。襄阳县那块高产的水稻田，就是使用了磷费的土地……”
接下来的内容，许多人已经不关注了。
对他们来说，磷肥的使用可以增加农作物的产量，知道这个就够了。
不过，其他人不关注，姚远不可能不关注。
这一次楚王府飞鸽传书，他快马加鞭的赶回长安，结果发现只是让自己参加一个颁奖典礼。
说实在的，他刚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比较失望的。
襄阳的新一轮实验，如今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呢。
大唐实业的磷肥作坊刚刚投产，下半年就能大规模的推广，他这个关键人物的离开，影响其实还是很大的。
虽然回到书院里的时候，也有同窗开玩笑的说是指不定他能够获奖呢。
但是，姚远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在他看来，他只不过是在楚王殿下的提点之下，研究了一下磷矿对农作物的影响，并没有做什么太多事情。
结果……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次从李宽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咯噔”一声响，然后不由自主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结果没让自己等多久，就听到了最终的结果。
自己获奖了！
大唐皇家科技奖农学奖！
陛下亲自为自己颁奖！
“远儿，快！快上去领奖！”
姚墨三满脸激动的推了推旁边的孙子。
当初姚墨三作为将作监最有名的探矿、炼矿匠人，被楚王府挖到了倭国去搞石见银山。
说实在的，刚开始的时候姚墨三是比较不爽的。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是在石见银山扎根了下来，直到今年成为观狮山书院的教谕，才算是回到了长安。
不过，这一趟海外务工，倒是给他的人生带来了重大转折。
原本作为将作监的工匠，哪怕技术水平很高超，也是没什么地位。
如今作为观狮山书院的教谕，那就不一样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自己孙子姚远如今居然获得了大唐皇家科技奖农学奖。
自己是搞采矿的呀。
孙子也是研究这一行的，没想到居然能够有机会获得农学奖。
他怎么能不激动？
不说那一万贯的天价奖金，单单这个荣誉就非同凡响。
不客气的说，有了这个奖项，这辈子就是在观狮山书院混日子，也能混的非常舒服了。
“阿翁，这……这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
姚远还是觉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获奖了。
“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去过襄阳县的，又发现了磷肥的，除了你还有谁？哪来的那么多重名。”
这个时候，姚墨三这位经历丰富的老者，总算是镇静了下来，满脸笑容的催促着姚远上台。
“真是奇了怪了，这农学奖，居然颁发给了一个研究矿藏的学员，这到底是农学奖还是格物奖？”
就在姚远上台领奖的时候，孔颖达和身旁的司马才章嘀咕着述说着自己的不满。
李宽奖励农学，孔颖达肯定是不会反对的。
毕竟，儒家的主张之中，“农”的地位还是蛮高的。
但是，如今这个农学奖的获得者，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啊。
“孔祭酒，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农学奖只会颁发给研究新的农作物，研究农作物产量提升的人员，像是地里面种地的农夫，是想都不要想了。”
司马才章想了想，觉得自己差不多把握了今天各个奖项的定位了。
事实上，李宽也没有隐瞒这一点。
说白了，不管事算学奖还是农学奖，亦或是其他的奖项，都是鼓励大家进行科学创新，发明、发现更多的新东西。
……
按照后世的标准来看，大唐皇家科技奖的颁奖典礼算是非常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不过，对于长安城勋贵百姓带来的冲击，其实一点也不小。
“陛下，如今看来，这观狮山书院的设立，还是为我们大唐做了不少贡献的。”
回大明宫的路上，李世民跟楚王太妃共乘一辆马车。
借着这个机会，楚王太妃自然是要给自己孙子说说好话。
“确实超出朕的意料，当初还以为这观狮山书院只是小打小闹，为了楚王府的各个作坊服务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不说观狮山书院的出现已经带动了曲江书院和渭水书院的成立，单单它自己就已经为大唐作出不少的贡献了。像是那医学院，听说下属的附属医馆，如今已经是长安城最大的医馆，许多百姓生病之后都愿意去那里医治。而格物学院隔三差五发明的新东西，也给大家带来了切切实实的好处。”
李世民这话，也算是他的心里话。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观狮山书院的影响力是一年比一年强。
如今看每年科考的上榜名单，就会发现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占比是越来越高。
以前只是明算科里能够见到他们的影子，如今是明医科等其他科目里头，也遍布观狮山书院的学员。
哪怕是明经科和进士科，也已经不是观狮山书院学员不可触及的存在了。
当然，李世民也是确实看到了观狮山书院的存在对大唐是有好处的，才会支持李宽不断的把书院发展壮大。
否则的话，这么一股不太受自己控制的力量，他肯定是要干预的。
“既然这书院的发展对大唐有这么多好处，我倒是觉得朝廷可以加大支持力度，哪怕钱财给不了，一些土地和荣誉，还是要多给一些的。像是大唐皇家科技奖，其实朝廷完全可以考虑给获奖者另行授予一些爵位，这对匠人来说，吸引力是比什么都要强。”
难得跟李世民提到朝堂上的事情，楚王太妃也干脆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反正这话也不算多么犯忌讳，李世民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的话也没有太大的损害。
“娘娘，您放心，我回宫后就安排人员去处理。长安城如今已经有好几所书院了，不过还不够，还可以继续开设。除此之外，洛阳、晋阳、凉州、杭州等地，朝廷也都可以鼓励民间和官方多开设一些书院。”
书院越多，就意味着寒门子弟和普通百姓学习的机会越多，这对于抑制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的不断发展是很有好处的，完全符合李世民的施政纲领，他自然要加大支持力度。
哪怕是楚王太妃不说，他也已经这么考虑了。
如今就更是顺水推舟了。
第569章 延族的这个思路很好啊
“首届大唐皇家科技奖在观狮山书院大讲堂颁发，获奖者居然是……”
“从一个贫困女娃变成腰缠万贯的女富翁，你和她之间只差一个科技奖。”
“励志少年远赴襄阳，从荒山中挖出绝世宝贝，楚王殿下也说好。”
“一把手术刀，胜造七级浮屠，活菩萨就是她。”
“长安城一日之间多了四位万贯富翁，你也有机会哦。”
……
第二天，长安城的各大报纸都纷纷刊登了大唐皇家科技奖的相关报道。
这一次的获奖者也好，奖项也好，奖金也好，都很具有话题性，几乎不需要怎么引导，就再次成为长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话焦点。
“阿耶，我觉得那个大唐皇家科技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渭水书院也可以搞一个类似的奖项；我听说大唐皇家科技奖也就是上个月才开始准备，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股风气，也推出奖项来提高渭水书院的名气。”
长孙冲一脸不服气的站在长孙无忌面前。
这几天，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大唐皇家科技奖的事情，长孙冲别提心里有多腻歪了。
“天时地利人和，你以为奖项是随便立了就能出名的吗？”
长孙无忌显然并不认可自家儿子的意气用事的说法。
“怎么就不能了？请陛下出席，我们也可以做到；在报纸上宣传，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奖金丰厚一些，我们咬一咬牙，也不是拿不出来。”
“冲儿，这些都是次要的，你忽视这个奖项背后最根本的东西了。不管是算学奖、格物奖还是医学奖、农学奖，观狮山书院都有大量的候选人可供挑选，他们这几年积累了许多的成果，让人无话可说。
但是我们渭水书院呢？如果跟他们一样设置这些奖项，要颁布给谁？如果是学院内找一些学员和教谕，那完全没有意义。可是你要放眼大唐，有谁比得上观狮山书院？你总不能到时候辛辛苦苦的设立了奖项，结果全部都颁布给了观狮山书院的人吧？人家李宽巴不得这样的奖项多来几个呢。”
长孙无忌的这话一出口，长孙冲立马哑口无言了。
他之前还真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呢。
除非你设置的奖项是针对经学、书法、绘画之类的，否则只要碰到观狮山书院，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比得过人家。
科学的大旗，可是人家观狮山书院扛起来的呢。
……
九条信一原本对大唐皇家科技奖的颁布，是摆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情。
但是当他知道几个获奖人的情况时，特别是医学奖的获得者是跟九条杏香一样掌握剖腹产手术的契苾朵朵时，心情就不好了。
真要说起来，肯定李宽才是剖腹产手术的奠基者。
但是论手术水平的话，九条杏香绝对是比契苾朵朵要上一个台阶的。
偏偏医学奖没有颁给她。
“阿耶，你也不用多想，奖项不奖项的，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杏香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并且楚王殿下也跟我说过了，契苾朵朵虽然是突厥人，可如今突厥人已经归附大唐，契苾家更是在长安生活了十年了，户籍都入在了长安县，而我是一个倭人，大唐皇家科技奖不可能颁给一个倭人的。”
九条杏香虽然有点淡淡的失落，不过倒是看得比较开。
以目前的交通和通信条件，大唐皇家科技奖根本就不具备全球评奖的可能。
所以李宽虽然想要把它办成诺贝尔奖那样的全球性奖项，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来，不如干脆就限定在大唐好了。
不过，九条杏香就变成被误杀了。
“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甘心啊。明明你的技术比契苾朵朵还要好，为何这个奖项却不是你的呢？”
“阿耶，真要说起来我们两的技术谁的要好一些，好真是不好说呢。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是我先接触的，所以我的手艺肯定要比契苾朵朵好一些。但是契苾朵朵在手术上的天赋非常强，就是林郎中也是赞誉有加，再加上最近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在做手术，所以现在还真有可能是她比我要熟练一些。”
在自己阿耶面前，九条杏香觉得自曝其短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做手术这件事情，天赋真的是比努力更重要。
很显然，契苾朵朵和林然一样，属于天赋型的选手。
虽然她的天赋也不差，但是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杏香，你跟楚王殿下也已经许多年了，他就没有……就没有……”
九条信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当初九条杏香可是被礼物一样送到李宽的房间里伺寝的，可是过了这么多年……
要说他李宽不近女色，或是不能人道，他也就认了。
偏偏人家也是有两个妃子，也有了两个半孩子。
难道真的是因为杏香是倭国人？
“阿耶，杏香这样跟在楚王殿下身边，就已经挺好的了。王府里头，就连晴儿姑娘都没有被王爷收入房中，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呢？”
九条杏香这话，让九条信一非常失望。
……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大唐皇家科技奖带来的话题才算是慢慢的消退。
这段时间，李宽时不时的跟程静雯在观狮山书院的游泳池里游泳，这倒是让程静雯产后的体型恢复的非常快。
“媚娘，这游泳似乎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锻炼，等你生完孩子，我们可以每天一起来这里游泳。”
程静雯看着岸边微笑着静静等待的武媚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总体来说，她们两个目前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程静雯管理着楚王府内部的事情，武媚娘管理着楚王府商业上的一部分事情，两者之间的交集不算特别的多。
当然，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和彼此相处。
“确实是呢，王爷不是说游泳比什么运动都要更适合女人吗？只要每天在水里面游一个小时，就不用担心小肚子变大，不用担心大腿变粗呢。”
再漂亮的女人，也不希望自己的肚子上多一驼肚腩。
虽然李宽如今对她们两个都很是宠爱，但是她们也不是没有危机感。
这年头，毕竟还是男人的世界。
一个男人三妻四妾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嗯，到时候只要王爷有空，让他也跟我们一起游泳得了，省的他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程静雯发现这次李宽巡视水稻种植回来之后，在实验室里头待的时间明显比往年要长一些，有的时候甚至两三天都不来自己的房间。
这让她颇有微词。
这也是她最近不断的游泳锻炼的原因。
“我听说大唐皇家科技奖颁奖仪式之后，观狮山书院里头，一口气新开设了八家实验室呢，而长安城中报名加入观狮山书院的士子也多了不少。我估摸着呀，王爷这段时间都要在书院里忙碌了。”
“这倒也是，就像是今天，本来说好了跟我们一起来游泳的，结果走到了门口了还被许敬宗给叫走了。”
程静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作为女人，她自然是希望李宽天天都陪在自己身边。
作为楚王妃，她是希望李宽以大事为重的。
……
许敬宗的办公室里头，李耿、李义协等人都在里头。
“王爷，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跟医学院的学员也交流过好多次了，甚至孙神医也给过一些意见，但是就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跟李宽说明了一下。
当初“格物学院号”从蒲罗中返回大唐的途中，陆陆续续的有不少船员出现了以前没有出现的症状。
虽然在崖州休息了一阵子之后，迅速的缓解了。
但是，李耿却是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的他，可是准备今年再去一趟澳洲之后，明年或者后年就准备去美洲呢。
这要是不把这个隐忧搞明白，万一途中再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
自己还要不要活着回大唐了？
去美洲，他可不是冲着当烈士去的。
“这些人反复出现畏寒甚至寒战，并且还有高烧不退的情况，同时还有皮疹和关节疼痛。这不就是败血症吗？”
败血症可是大航海时代的欧洲船队的噩梦，知名度不是一般的高。
李宽前世在不少小说之中都见过败血症的描写，再加上系统中如今医疗模块的开放，你的医学知识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败血症？”
“王爷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病能治吗？”
李宽的话音刚刚落地，李耿、李义协和林然几个就不约而同的纷纷问出了各种问题。
这几个月，林然几乎是每天都会去观狮山书院医学院附属医馆当班，但是就没有见过一个病人的情况是跟李耿说的一样的。
哪怕是像孙思邈这样活了这么多年头的郎中，也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过类似症状的病人。
偏偏李耿和李义协又都信誓旦旦的说船员发病的情况就是那样。
再加上一起出海的也有医学院的学员，所以这个问题就陷入了无解之中了。
你连这是什么病都不知道，怎么医治？
“这败血症，自然是可以救治的，事实上它的出现原因也非常的简单。正常情况下，只要经常能够吃到新鲜的蔬菜或者水果，是不容易得这个病的。但是如果长时间都只吃干粮，那么几个月下来，身体抵抗力弱的人就首先会得这种病。”
李宽也有点懊悔，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
败血症几乎是伴随着大航海时代而生的呀。
好在这一次“格物学院号”虽然遇到了，但是也没有酿成大祸。
要不然李宽心中就不知道要多后悔了。
“只要吃新鲜的蔬菜或者水果就可以吗？”
林然两眼放光的看着李宽。
隐约之中，他觉得这里面应该是蕴含着什么未知的东西在里头。
为什么吃了新鲜的蔬菜或者水果就行？
为什么吃干粮就可以？
是不是因为新鲜的蔬菜水果里面有什么物资是干粮说没有的？
是不是这种物资刚好又是人体所必须的？
那么这种物资是什么呢？
林然心中一下子涌出了一堆的问题。
“没错，就这么简单。所以当你们在崖州修养了一阵子之后，船员的情况立马就得到了缓解。其实，如果你们每周都能靠岸补给的话，基本上就不会有败血症的情况出现。”
“可是我们以后要去美洲的话，从地球仪上看，很多地方都是茫茫海洋，在那里飘上两三个月甚至更久都没有陆地，不可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啊。”
李耿的话，让还在兴奋之中李义协心中一凉。
是啊，船上哪来的新鲜蔬菜和水果啊。
这个方法再好，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
“除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葡萄酒也能缓解败血症的情况出现。不过在船上饮酒，终究不是办法，只能作为一种补充情况。”
李宽想到了西班牙人当时就是依靠葡萄酒解决了败血症的问题，为无敌舰队称雄世界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要是有一种办法能够让蔬菜和水果一直不变坏就好了啊。”
一旁的许敬宗的感慨着说了一句话。
李耿几个对这话自然是没什么感觉，但是李宽听了却是眼前一亮。
让蔬菜和水果一直不变坏，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自己以前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过呢？
要鼓励大唐百姓走向大航海时代，这个败血症的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要不然出海的风险就实在是太高了。
特别是去美洲以及今后下西洋、去欧洲等地的时候，动不动就要在海上行走半年一栽的。
李宽忍不住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许敬宗，“延族的这个思路很好啊。”
林然：？？？
李耿：？？？
李义协：？？？
楚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许参军这么荒唐的主意，他居然说这个思路很好？
“这样，延族你安排人准备一些水果，然后我们一起去一趟实验室，看看能不能成功的做出一直不变坏的水果。”
第570章 蜜桃村的烦恼
水二贵曾经是蜜桃村最普通的一个村民。
当初，他的家里也就只有三四亩水田，一片桃园而已。
每年都只是勉强养活着一家老小五人。
不过，他的生活从贞观十一年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一年，长安城到凉州的水泥路在如火如荼的修建之中，蜜桃村成为了第一批水泥路的得利者。
机缘巧合之下，水果铺子的文英来到了蜜桃村，将这里的优质蜜桃运输到西市贩卖，实现了蜜桃村村民和水果商、长安城百姓之间的三赢。
但是，村民们见到种植水蜜桃能够挣钱之后，立马就扩大的了种植面积。
刚开始，大家还比较谨慎，但是当第二年，文英以及一众水果商来蜜桃村抢着收购蜜桃的时候，村民们就彻底的不淡定了。
特别是种植蜜桃比较多的水二贵家，迅速从贫农变成了富农，家里重新修起了大房子，周边的村民全部都开始大规模种植桃树。
经过了几年的生长，蜜桃村的水蜜桃产量，今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可是，水二贵却是一点也感受不到高兴。
增产不增收，这种农户们最害怕的情况，如今就出现在了蜜桃村乃至周边村民们的面前。
“二叔，你真的要降价卖蜜桃吗？”
水二贵看着自家二叔准备将新采摘的一担担桃子送往山下的官道旁边，脸上满是纠结。
“二贵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看看今年大家种植的桃树比往年多了多少？许多几年前种下的桃树，如今都结了果子。从去年开始，这水蜜桃的价格就明显在下降，现在很多人家还没有大规模采摘，价格还不算特别低，你要是再等下去，指不定哪天就一文钱两斤也卖不出去了。”
二叔的话，让水二贵心中一凉。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啊。
作为蜜桃村最大的种植户，水二贵这几年的日子过的可是非常舒服。
哪怕是去年开始桃子的收购价格有所下滑，他也依然挣了不少钱。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支撑的住三个孩子都去长安城上学。
如今的水二贵，已经在长安城里买了一处院子，大儿子在观狮山书院学习，小的两个也都在小学里学习，他的婆娘是常年住在长安，他自己也只是隔三差五的回到蜜桃村。
他不希望自己的这种好日子，就这样突然没了。
要知道，就在去年的时候，为了进一步扩大桃园的面积，他还向大唐皇家钱庄借了五百贯钱，一口气买了三个奴仆帮忙干活。
这要是今年的水蜜桃都卖不出去，那可如何是好呀。
“二叔，这两天你有看到那文掌柜来收购水蜜桃不？”
水二贵跟文英到也算是老熟人了。
当初就是他们两最先搭上关系的。
但是这几天，他都没有看到文英亲自过来，他还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个时间回一趟长安，去拜访一下文英呢。
“文掌柜现在很少自己出来收购桃子了，一般都是他铺子上的伙计出面。但是我听那伙计说，因为这几年桃子好买，长安城四周种植桃树的人多了不少，虽然这些人家的桃子不如我们蜜桃村的好，但是架不住人家更便宜啊。所以他们铺子里采办我们蜜桃村的桃子数量，顶多跟去年维持一致，不会多买。”
作为蜜桃村的耆老，水二贵的二叔了解的信息还是不少的。
“这树上的桃子陆续开始成熟了，虽然过个几天再采摘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如果一直拖下去的话，就会因为太熟了而掉落，那就卖不起价钱了。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长安城，看看能不能给我们的桃子找到销路。”
这个时候，水二贵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丝担心和害怕。
今年风调雨顺，桃子的产量本来就比往年要高。
再加上种植面积的扩大，水二贵预测今年的蜜桃村周边几个村落的桃子产量至少要比去年多一倍。
这要是没有人来收购，麻烦可就大了。
“去吧，看看能不能多找几家铺子的掌柜来收购我们的桃子。哪怕是价格比去年低个几成也没有关系，总好过烂在手里啊。”
二叔看问题，显然比水二贵要悲观。
当然，这也跟他的阅历有关系。
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坏事没有碰到过，要是遇见事情的时候，不做好坏的打算，往往会更倒霉。
……
观狮山书院的实验室，李耿几个好奇的看着李宽在那里指挥着学员忙碌着。
“王爷，只是把水果放到玻璃瓶里加热，然后用软木塞盖住，就可以确保这些水果不变质吗？”
李耿还以为李宽会有什么复杂新鲜的东西拿出来，结果只是这么普普通通。
他心中怎么也是不相信这样就可以解决水果变质的问题。
“很多东西，只是大家没有想到而已，并不表示它就多复杂。童周的微生物研究所的成果，你们应该都有听说吧？这饭菜变质也好，水果腐烂也好，本质上应该是有一些微生物在里面活动导致的。
现在我们把水果切块之后加热，这个过程基本上可以把大部分的微生物给杀死，然后再用软木塞密闭，等冷却后再涂上一圈鲸油密封，基本上就将瓶子里的水果和外界隔绝开来了。这种水果罐头，绝对是出海的必备物品。”
罐头这个东西，在后世可谓是遍地都是，本身的制作并没有特别大的难度。
当然，要实现后世那种大规模的生产，肯定是很难的。
李宽也没打算一步到位的搞到那个程度。
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就是出海的船员以及行军打仗的时候对这罐头的需求比较大。
普通百姓的话，基本上是消费不起的。
特别是目前使用的瓶子是玻璃瓶，哪怕是成本其实不高，也不能把售价降下来。
要不然玻璃岂不是成为毫无价值的东西？
看来下回要安排人专门烧制一批瓷器出来，看看瓷器瓶子制作的罐头效果怎么样。
“东西都已经制作出来了，其实只要放个几天就知道效果好不好了。正常情况，这样切开的水果，不用等到明天，直接就烂透了。”
许敬宗在一旁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真要是能成，那就实在太好了，以后出海就再也不用担心吃不上水果了。对了，王爷，蔬菜是不是也可以采用这样的方式存储呢？”
李义协满脸期待的看着李宽。
虽然多吃蔬菜水果就能解决败血症的问题，这个方案似乎简单的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李义协对李宽有着盲目的信任，再加上当初船员们在崖州修整之后，症状正的改善的很快，所以他基本上是相信这样真的可以解决败血症的问题。
“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不管是什么方法，终归是有一个保质期。这个水果罐头，也许半年或者一年内是不会变质，但是如果放置一个两年甚至三年，说不准就没法吃了。毕竟我们虽然把大部分的微生物杀死了，但是也不见得就是百分百的一点微生物都没有。”
李宽觉得还是要给大家提一个醒，别到时候掉以轻心了。
“王爷，我看民间制作一些咸菜，加了盐巴的话，东西就比较不容易变坏，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种罐……罐头里面也加点盐巴呢？”
许敬宗今天的话虽然不多，但是总能说到点子上。
难怪李宽觉得自己用起来是越来越顺手了。
“延族你这个提醒太及时了。制作蔬菜罐头的时候，多添加一些盐巴，可以让罐头的保质期变得更长一些，哪怕是出海两年不回来，应该也还能食用。
不过水果罐头的话，如果添加盐巴可能口感会比较奇怪，可以考虑往里头添加一下糖霜，不过价格就会变得比较高了。”
“加糖霜也能让水果罐头变得更加不容易变坏吗？”
李耿有点不是很理解。
在他看来，似乎甜的东西都很容易变质一样。
“这罐头里面只会有一些水果汁，它本身就含有比较高的糖分。如果我们继续往里头添加糖霜，那么糖分的浓度就会变得更高。本王有一个猜测，不管是什么微生物，它的生长环境都是需要一个比较适合的环境才行。
低浓度的糖分果汁里头，微生物可能能够很好的繁殖，浓度高了的话，有可能就恰恰相反。当然，这个推测对不对，实验室可以多做几组对比实验，看一看结果如何。”
李宽没有办法跟大家解释微生物为何很难适应高浓度的盐分或者糖分液体，这里面涉及到细胞壁等微生物结构的内容，现在只能让大家自己去用实验证明了。
“王爷说的对，只要多做一做实验，就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了。”
许敬宗一如既往的在一旁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好的，我回头就去跟微生物研究所一起重新设计实验，找到一个最好的制作罐头的方案出来。”
李耿觉得自己去美洲的大航海之行，似乎又多了几分安全保障。
纠结了他半年的事情，眼看着就要解决了，心中也很是高兴。
“尽快研究吧，在研究的同时，延族你也跟王富贵联系一下，在作坊城里专门找个现成的地方，看看怎么改一改，弄一个罐头作坊出来。到时候我们的‘格物学院号’再次出海的时候，立马就能够用得上了。”
……
水均是观狮山书院里一名普通的学员。
虽然天赋比较一般，但是胜在学习态度比较端正，成绩倒也不差。
事实上，观狮山书院里头，大部分都是水均这样的学员。
毕竟，天才又不是树上的叶子，到处都是。
今天，水均在食堂吃完饭之后，正常回到宿舍午休，结果却是在宿舍院子门口发现了自己阿耶。
“阿耶，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水均心中一惊，除了送自己上学那一次，自己阿耶还从来没有来书院里头找过自己呢。
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担心啊。
毕竟，水均每个月基本上都会回长安城的家中一到两次，一般也都有机会见到自己阿耶。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来书院找自己。
“没……也没什么，就是这次刚好回长安小住了几天，顺便过来看看你。”
水二贵言不由衷的说着。
这两天，他可是拜访了东西两市不少的水果铺子，文英那里他也登门拜访了。
但是结果却是不容乐观。
头两年，水蜜桃太好卖了，周边许多农户都跟风种植。
再加上这几年其他水果的种植面积也在不断扩大，虽然长安城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对水果的需求在增加。
但是两者的增加幅度完全不同，如今桃子已经不是什么紧俏水果了。
相反的，桃子产量大增，价格不断下滑。
东西两市的水果铺子，今天计划采办的桃子数量，预计还没有去年多呢。
这可把水二贵给愁坏了。
自家桃园里头，那么多的桃子都陆陆续续的到了要采摘的时候了。
这水果可是应季产品，你要是到了时间没有采摘，那烂掉了可就啥也没了。
“阿耶，您什么时候学会说谎啦？您这表情，摆明着告诉大家您心中有事情呢。”
水均对自己忠厚老实单纯的阿耶很是了解，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阿耶找自己绝对是有什么事情的。
“其实……真……真没什么事。我……我也就是随口过来问一问而已。”
水二贵想到文英给自己的建议，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的儿子添麻烦。
水二贵是这两年才在长安城待的时间多一些，但是文英不一样，他可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
对于长安城的许多变化，文英都感受很深。
之所以建议水二贵去观狮山书院找水均，是因为文英对观狮山书院的能量有着充分的认识。
不说其他的，里面的学员只要通过自己的各个同窗、师兄，就能办成很多人费尽周折也搞不定的事情。
虽然文英不知道水二贵的儿子在观狮山书院里头混的怎么样，但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试一试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阿耶，不管是什么事情，您就尽管问吧！”
“是这样的，家中种了许多的桃树，今天风调雨顺的，铁定是一个丰收之年。”
“那不是好事吗？”
“你先听我说完。”
水二贵开了头之后，反倒是没有什么压力了，直接把家中面临的局面给说了出来。
“阿耶，您的意思是说这些桃子现在没有人要？”
水均还从来没有怎么接触社会，一时没有想通一向畅销的桃子，怎么就会没人要呢？
“是啊，所以我想你在书院里能不能多留意，多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我们的桃子给卖出去。”
水二贵说完之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儿子。
第571章 一拍即合
作坊城占地面积巨大，现在只是利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土地。
不过，这些土地是当初修建长安城到凉州的水泥路换来的，成本非常低，李宽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就在金太打铁作坊附近，有一座去年就建设好了的作坊，一直都空在那里。
这几天，却是人进人出的，突然之间热闹了起来。
“师父，我看金太瓷器作坊的马车已经往这里头运输了好几马车的货物了，王管事是要把这座作坊变成一个仓库吗？也不对啊，瓷器作坊有他们自己的仓库，没有必要运到这里来啊。”
阿牛一脸好奇的看着不远处无名作坊，跟自己师父聊着天。
楚王府隔三差五就会新建一座作坊，作坊城中有不少修建好的建筑，都空在那里。
但是突然有一天，就被利用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作坊也是这样的情况，短短几天似乎就大变样了。
“我看进出这个作坊的人，有好些都是观狮山书院的学员，看来楚王殿下应该是又发明了什么新的东西了。”
金太如今对楚王府相关的事情，了解的也算是比较深。
基本上一下就猜出来附近的作坊肯定是生产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甚至是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师父您说的应该是对的，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今天似乎运了不少的水果进行。这个作坊的匠人数量应该也不是很多吧，居然要吃这么多水果，这楚王府的作坊，待遇也太好了。”
阿牛跟金太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帮工跟雇主，所以这种有点犯忌讳的话，金太听了也不会太当回事。
“跟楚王殿下相关的事情，不能想当然的去理解。这些水果，不见得就是给匠人们食用的。你不是说瓷器作坊往里面运输了好几马车的瓷器吗？指不定就是用来装水果的呢。”
金太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个猜测，居然就基本上接近事实了。
当然，不管猜对了猜错了，都没什么关系。
这只不过是师徒两人闲的无聊在那里八卦而已。
……
“王掌柜，第一批试生产的罐头已经出来了，放了两天都没有坏，应该是成功了。”
李耿亲自跟进罐头作坊的事情，眼看着生产线已经开动起来，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今天他跟王富贵在实验室里检查罐头作坊第一批罐头的品质情况。
结果还是比较让人欣喜的。
“嗯，听说你们‘格物书院号’准备下个月出海去澳洲？”
王富贵对罐头作坊的成功，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李宽吩咐的事情，都能成功完成的感觉。
“是啊，除了‘格物书院号’，这一次还有四艘海船跟我们一起出海，楚王殿下还亲自给这几艘船只起了非常有意义的名字呢。”
李耿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尴尬。
“我知道，‘算学明星陈五妹号’、‘格物高手陈大力号’、‘医科圣手契苾朵朵号’和‘粮食丰收姚远号’嘛。”
李宽对大唐皇家科技奖如此重视，王富贵还真是有点意外。
不说前段时间长安城的各个报纸的狂轰滥炸，也不说一万贯每人的奖金，单单以个人的名字给海船命名，这个意义可就很不一样了，青史留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当李宽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王富贵都不大敢相信。
更不用说陈五妹这些当事人了。
不过，这个激励效果也非常的好，王富贵听说陈大力等获奖者，如今不管是传授自身本事还是在实验室做实验，都非常的尽心尽力，简直就是一个人当好几个人在用。
“这一次，我们准备把永平港的建设搞起来，彻底打通蒲罗中到永平港的商道，让更多的唐人将目光转向澳洲。”
虽然李耿有点担心自己发现的金矿会不会因为其他人员的进入而引起纷争，但是澳洲实在是太大了。
李宽已经很明确的表示，要像鼓励大家去蒲罗中一样的鼓励大家去永平港，然后各凭本事，在澳洲上探索、寻宝。
这些海外土地上的东西，基本上谁发现的就是谁的。
只要回到大唐的时候正常缴纳市舶税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那我们的罐头就要多生产一点才行。”
“是啊，越多越好，那个败血症发作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关键是在茫茫大海之中，这种情况很容易影响士气。”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制作的是水果罐头，对水果的需求非常大。每天安排人去西市各个铺子里收购各种各样的水果，搞得生产效率很低。要是能够直接找到一个能够大量供应水果的商贩就好了。”
“王掌柜，这个应该不难吧？东西两市不是有许多水果铺子吗？”
“有是有，但是我们罐头作坊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他们不见得能够满足要求；再说了，这些商贩也是从农户手中收购的水果，我们要是能够直接从农户手中采办，岂不是更好？”
王富贵自己就是一个商人，自然很清楚商业贸易之中，层层转手之后的价格变化。
不客气的说，这几天收购的水果，如果能够直接从农户手中购买，价格至少可以便宜一半。
虽然这些钱其实也没有多少，但是王富贵就是见不得其他商家挣了楚王府的钱。
“王……王管事，您说的水果，桃子可以吗？”
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的罐头，有一半就是桃子罐头来着。”
王富贵虽然觉得眼前的学员有点眼熟，但是并不认识。
“那我可能有办法找到大量的桃子，直接从农户拿来采办。”
“洪益，你有什么办法？”
李耿显然是认识眼前的这个学员，不过他知道洪益是长安城一名匠人的儿子，搞不懂他从哪里找来桃子。
“我们宿舍有一个叫做水均的学员，老家是长安城不远的蜜桃村，他们村子最有名的就是水蜜桃，这几年在西市都卖的挺好的。
我听说这几年蜜桃村以及周边的村落种了大量的桃树，今年桃子的产量又非常好，他们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如果罐头作坊安排人去采办桃子，肯定可以以一个比较实惠的价格买回来。”
水均这几天经常一个人发呆，时不时还唉声叹气，作为好友的洪益自然看在眼中。
稍微询问了一番之后，就知道了原因，但是他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没想到今天在实验室里头却是有意外的惊喜。
“这么巧？”
王富贵跟李耿对视了一眼。
这是瞌睡就遇到枕头啊。
罐头作坊需要稳定的水果来源，如果蜜桃村的情况跟洪益说的一样的话，那可是非常符合罐头作坊的需求。
当然，水果是季节性产品，罐头作坊只是依靠蜜桃村的话，肯定是不够的。
但是，至少在桃子丰收的季节，是没问题的。
“我现在就去把水均叫过来，让他亲自给王掌柜和李郎君你们说明一下。”
洪益说完拔腿就往外跑，他要把这个消息立马告诉水均。
……
“水均，今天上午没有课，要不我们去藏书阁吧？”
格物学员的宿舍区，格调比后世大学的宿舍要高多了。
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子。
虽然里面的房间，基本上都是四人共同居住，但是配备了独立卫生间，单单这一项，就让房间的豪华程度上升了无数个档次。
“今天没什么心情，我就不去了。”
水均无精打采的靠在床头，心里想着要怎么办才好。
自家一家五口，能够过上如今的舒服日子，靠的就是蜜桃村桃园里出产的桃子。
如果今年真的跟阿耶说的那样，那就别说挣钱了，指不定还要把去年挣的钱给亏进去。
别看水家现在在长安城也买了院子，但是其实家里并没有多少闲钱。
水均害怕家庭遭到变故之后，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在观狮山书院求学。
这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啊。
他已经彻底的喜欢上了观狮山书院。
虽然他不如许多学员聪明，但是因为平时比较勤奋，并没有因为成绩普通而遭人嫌弃。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我跟你去找一趟许参军吧，看看我们的食堂能不能采办一批桃子，每天给学员和教谕发一个桃子，这样基本上就能解决你家桃园的问题了吧？”
宋银刚看到舍友这幅样子，忍不住提出来自己的建议。
“不行，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再说了，这个方法顶多就能接我家的问题，我还有不少亲戚也都面临一样的局面，没法都解决啊。”
水均叹了一口气，脑中完全没有头绪。
自己阿耶来找自己，是希望自己能够通过同窗或者教谕，找到水蜜桃的销路。
但是水均不想自己的同窗关系充满了铜臭味，再加上也没有很明确的目标，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水均！”
“水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洪益刚到院子门口，就大声的喊叫了起来。
“老洪，我们在这！”
宋银刚不知道洪益急急忙忙的找水均干什么，不过听声音似乎不是坏事。
“快！快跟我走一趟！”
洪益见到水均之后，二话不说就拉起了他的手要往外走。
“干……干什么？”
水均有点不习惯自己的手被一个男人牵着。
“还能干什么，你家的桃子有去处了，你们整个村子的桃子都有去处了，甚至你们周边村子的桃子全部都有人买了！”
“啊？啊！”
水军兴奋的从床上蹦了起来。
不过，乐极生悲，脑袋撞到了上铺的床板。
观狮山书院的宿舍，李宽直接参考了后世的架子床，基本上每个房间放两张架子床，住四个人，旁边还能留下一些位置放桌子。
“我去！起了一个包!”
宋银刚用手摸了摸水均的脑袋。
虽然有头发挡着，但是谁让他兴奋过头了，撞击的那么用力呢。
这些床，用的可都是实木木板呢。
“别我去我去的，整天学楚王殿下说话，这是王爷的专属名词呢。”
“好了好了，你们搞错了重点好不好？还不赶紧跟我一起去实验室，跟王掌柜直接把采办桃子的事情给敲定下来。”
洪益无语的看着宋银刚和水均。
“王掌柜要采办那么多的桃子干什么？没有听说楚王府最近有开水果铺子啊。”
水均一边跟着洪益往外走，一边交谈着。
“这根水果铺子没有关系，是罐头作坊要用水果，要用大量的水果。‘格物学员号’不是要出海了嘛，到时候需要大量的水果罐头，如今王掌柜正在头疼去哪里采办大量水果呢。正好我也在实验室里帮忙做实验，当然就推荐了你们村子的水蜜桃啦。”
洪益快速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么说，这罐头作坊不仅现在需要大量的水果，以后也一直需要了？”
水均虽然还不知道罐头作坊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只要知道那里需要大量的水果，并且每年都需要，这就够了。
“当然，一年四季都需要大量的水果和蔬菜，听说这些东西制作成罐头后，放个一年也不会坏掉，最是适合出海航行食用了。以后啊，这罐头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水均，你家要发达咯。”
“洪兄，等会忙完之后，我做东，我们去味之素开一开荤，也尝试一下长安城顶级酒楼的美味。”
水均也不是小气之人，今天要是真的把桃子的销售问题搞定了，别说是去味之素吃一顿饭，就是连续吃一个月……嗯，一个月可能吃不起呢，一个星期的饭，他都是能够接受的。
“嘿嘿，那你就等着破费吧。”
洪益也没有跟水均客气。
宿舍里的四个人，大家家里是什么情况，各自是什么性格，经过将近两年的相处，彼此也都搞清楚了。
虽然水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只要桃子销量没有问题，上味之素吃几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第572章 幸福来得那么突然
太阳缓缓的挂在半空中，照耀着关中大地。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树上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
不过，水二贵却是没有心情欣赏。
最先成熟的一部分桃子，由于没有及时采摘，有些已经开始变烂了。
往年，这个时节是蜜桃村村民最忙碌、最开心的时候。
不过，如今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局面。
在后世，这样的场景其实也很多。
比如某个农民今年种植辣椒挣了不少钱，明年村里肯定一堆人都跟着种植辣椒，然后就大家都血本无归了。
或者看到谁谁谁开了一个米粉店，挣了不少钱，马上旁边就会有类似的米粉店出现，直到大家都没钱挣为止。
当年的团购网站大战，也是一样的场景。
无数的教训，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别人再怎么苦口婆心的说，都是没有用的。
“二贵，趁着降低价格还能卖出去一些桃子，还是赶紧能卖多少算多少吧，再等下去，就真是颗粒无收了。”
二叔站在水二贵旁边，看着桃树上一颗颗硕大的桃子，心中满是不舍。
“嗯，二叔，我听您的，等下我就让家中仆人开始采摘成熟了的桃子，拉到官道上，只要有人收购，不管多少钱我都卖！”
水二贵终归是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这一次免不了要破财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别太计较。”
二叔拍了拍水二贵肩膀，叹了口气。
……
“哈哈，这不是蜜桃村的大户水二贵，水郎君吗？怎么？去卖桃子呀？有人要了吗？”
当水二贵带着几个仆人，挑着桃子往官道走去的时候，隔壁田家村的田京幸灾乐祸的拦在了水二贵面前。
这田京，跟水二贵差不多年纪，是周边小有名气的泼皮。
当年他在蜜桃村偷摘桃子的时候，水二贵出手教训过他，两个人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不过，这几年，水二贵发达了，田京倒是不敢怎么去找他的麻烦。
眼下，情况明显又不一样了。
蜜桃村也好，田家村也好，如今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大量的桃树。
桃子滞销的情况，田京自然也是知道的。
在他看来，水二贵这个十里八乡当中，种了最多桃树的人，肯定是要倒大霉了。
“田京！让开！”
水二贵脸色一黑，不想搭理他。
“哟！哟！这口气，您还真当自己是个大人物啊？我呸！”
田京用手抠了抠自己的鼻孔，挖出一个什么东西，食指压着拇指，用力的弹了出去。
嘴里阴阳怪气的说着话，那眼神，那表情，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好狗不挡道，怎么，田京你想打架？”
水二贵当年都敢教训田京，如今自然不会怕他。
当然，他也听说田京今年来跟方圆几十里内的好几个泼皮打的火热，时不时的干出一些欺负老实人的事情。
偏偏他们十来个人经常成群结队的出没，一般人还真是不敢惹他。
水二贵自然也是不想多事。
“哟呵！水郎君好大的口气啊，怎么，今天身后多了几个仆人，是不是觉得自己说话的底气都变充足了啊？呵呵！别人怕你，我田京可不怕！
指不定下个月，你的这些仆人都跑咯！对了，听说你借大唐皇家钱庄的钱，下个月就要还了吧？你还得起吗？要不要我帮你想想办法啊？”
田京觉得今天实在是太痛快了。
蜜桃村最有威望的水二贵，如今在自己面前被奚落的一塌糊涂。
从今往后，四周的村落，还有谁敢惹自己啊？
“我再说一句，让开！”
水二贵脸色铁青的说道。
不过，他身后那几个刚刚买了没多久的仆人，脸上却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很显然，田京的话，对他们产生了一些影响。
他们的卖身契都还在水二贵身上，这水二贵真要是倒了霉，他们的日子绝对也不会好过。
“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愿意站在这里就站在这里！怎么，你有意见啊？你只要从我胯下钻过去，今天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田京这么多年，只被水二贵教训过，心中对他的恨意，自然非常的深。
有些人，被人教训了，从来不会反思自己为什么被人教训，只会记住有谁惹了自己。
“你……”
水二贵看了看四周，发现虽然有不少村民在附近，但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帮自己说话。
相反的，这些人指指点点的，反倒是有点看笑话的意思。
蜜桃村跟田家村是邻村，但是并没有那种远亲不如近邻的感觉。
相反的，往年因为水源、田地等问题的争执，矛盾其实还不少。
这种情况，哪怕是到了后世也一样。
相邻的两个村子，关系很少有很好的。
“看那水二贵，听说在长安城都买了房子，如今不也一样跟着倒霉了。”
“是啊，这人啊，还是别太高调。”
“他一家种的桃树，快赶上我们半个村了，心这么野，活该他倒霉啊。”
“呵呵，当初我劝他不用种那么多桃树，他不听，好了，现在倒霉了。”
“切，你那是劝说吗？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各种风言风语传到水二贵的耳中，让他感受到一阵绝望。
农村里头，哪怕是亲戚之间，往往也是怕你太穷，又怕你比自己富。
何况是其他村民呢？
很显然，田家村的这些人，如今都在看自己笑话呢。
不过，没等水二贵继续说话，他却发现远处的小路上，来了一溜的马车。
这几年，马车在蜜桃村和田家村，倒也不算是稀罕物件。
但是像今天这样一来就十来辆的情况，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田京正唾沫横飞的继续喷着水二贵，却是发现他一直在往村头张望，回过头也发现了那越来越近的车队。
“阿耶！我回来了！”
没等马车停稳，水均就从打头的一辆马车里头跳了下来。
“均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水二贵很是意外的看着自己儿子。
他有点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
至于一旁的田京，发现水均带着一帮车队回来，生怕吃了眼前亏，赶紧悄悄地退到了一边，偷偷地观察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耶，我回来帮大家卖桃子来了！”
水均脸上露出一股自豪的表情。
昨天上午，洪益拉着自己去找王富贵，自己讲村子里的情况一说明，果然就引起了王富贵的兴趣。
详细的了解了一番之后，王富贵果断的准备将蜜桃村周边的桃子，作为罐头作坊最近的主要原材料来源地。
所以就有了如今水均带着十来辆马车回乡的情景。
不用多说，这些马车肯定是王富贵安排的了。
不过，在田京等人的眼中，却是以为是水均在长安城发达了。
“卖桃子？怎么卖？”
水二贵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当初他去观狮山书院找水均，也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结果，自己失望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情况居然又有了变化。
“阿耶，楚王府的罐头作坊，准备过来收购我们的水蜜桃，有多少要多少。您看，我把运输桃子的马车都带回来了。”
水均的心情很激动。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能帮助家里了。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就像是后世很多人第一次领到自己的工资的时候，不管是只有两三千，还是有一两万，激动的感觉都不会少。
“真……真的有多少要多少？”
水二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都要自认倒霉了，结果就峰回路转了？
以现在的情况，只要有人来收购，不管价格怎么样，他都是愿意卖了。
特别是刚刚田京的话，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刺激。
“当然了，不过价格肯定要优惠一些，毕竟王掌柜也说了，他们这算是批发了。”
水均倒也没有想过可以凭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挣一笔。
这根本就不现实。
楚王府的作坊，什么时候接受过人家的威胁了？
再说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威胁人家？
现在的价格，完全就是罐头作坊负责采办的伙计说了算，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当然，水均带着车队回来的时候，王富贵也是当着他的面吩咐了过来采办的伙计，按照合理的价格来收购。
今年各个商贩收购桃子的价格，并不是什么大秘密，人家负责采办的伙计自然也清楚。
所以过来的路上，水均就知道了这次的收购价格。
虽然以前他对家里的事情关注不是特别多，但是前阵子水二贵过来找他的时候，算是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所以他也知道目前的这个收购价格，还算比较合理的。
既考虑了今年的现状，也没有借着这个机会死命的压榨农户。
总体上是让大家今年还能稍微挣点钱，至少让大家种桃子比种地要多挣点。
至于暴利？
呵呵！
那就不要想了。
“没问题，那个……除了我们家的桃子，其他家的罐头作坊也收购不？”
水二贵的心地还是比较善良的，自家的问题解决了，他立马就想到了其他亲朋好友与村民们家的桃子。
虽然他们种的都没有自己多，但是毕竟都是付出了血汗的。
“收，全部都收！”
王富贵安排的伙计显然很给水均面子，基本上站在那里没有出声，把这个露脸的机会给了水均。
没办法，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如今在楚王府的体系里面，地位就是比一般人要高。
这也让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努力的去加入到观狮山书院，也间接的让书院的门槛变得高了起来。
早个几年，只要是识文断字的适龄青年，只要想进入观狮山书院，基本上都问题不大。
现在就不一样了，几门入学考试下来，淘汰个七八成的报考人员，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
“这些人是傻了吗？就这样一车一车的往外运输水蜜桃，以前都是大家挑到官道上之后，才会装上马车的，他们就不怕桃子被磕伤吗？”
水均带回来的马车队，在蜜桃村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才载着满满的桃子离开。
“田京，你以为就你聪明？我昨晚都打听清楚了，人家这桃子运回去，是直接拿到罐头作坊里面制作罐头的。
因为运输回去之后立马就清洗切块，小磕小碰的，根本就没什么影响。相反的，如果每次都要人挑到官道上，那才麻烦呢，影响他们的运输效率。”
“田老四，你在那里嘚瑟什么啊？说的好像这罐头作坊是你开的一样。”
田京的心情很是失落，原本以为水二贵倒霉之后，附近再也没有谁敢惹自己了。
结果没想到水均这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家伙居然带了一帮车队回来，生生的把局面给挽回了。
对于蜜桃村和周边的村民来说，这个幸福来得太突然。
但是对于田京来说，就恰恰相反了。
原本昨天站在自己身后附近看水二贵笑话的田家村村民，在听说了罐头作坊大量收购桃子的时候，都纷纷换了一副嘴脸。
一个个舔着脸跑去了蜜桃村，在水二贵家中各种寒暄。
甚至有些人直接提着一只老母鸡或者一篮子鸡蛋过去，想要让水均安排人先收购自己的桃子。
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变了。
“田京，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哼，我是猎户，罐头作坊收不收桃子，跟我没有关系；你那些狐朋狗友要是来惹我，就要看我手中的弓箭答不答应。”
田老四也是不爽的怼了回去。
原本，看着周围的邻居都纷纷的种上了大量的桃树，田老四也是感受到了压力。
一直以来，作为一名猎户，田老四的家境算是附近还算可以的。
但是这几年，许多人依靠着卖桃子挣了不少钱，田老四在村里的地位急剧下降。
原本，今年的桃子滞销，他也是暗暗开心。
这下子，当初那些不听自己劝说的农户，要倒霉了吧？
还是自己打猎更加靠谱啊。
结果，还没有爽几天呢，这罐头作坊的伙计居然说有多少桃子，他们都要。
虽然价格似乎不是很理想，但是也够周边村民心头大乐了。
“哼，打猎有什么出息！你真要是有本事，就去出海！田老四，我明天就跟兄弟们去长安，找个机会下南洋，听说海外不仅有香料岛，还有黄金岛呢。到时候你们种桃树也好，打猎也好，一个个都比不过我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些许钱财。”
田老四的话给了田京一些刺激，让他下定决心要寻找机会出海。
这可是那帮泼皮们最近几个月热议的话题。
海外没有那么多规矩，谁的运气好，谁够狠，指不定收获就最大！
第573章 不祥的征兆？
点都德中，文英费尽周折，总算是约到了王富贵一起吃饭。
作为西市最大的水果铺子的拥有者，文英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这几天，原本跌跌不休的桃子价格，居然开始上涨了。
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水果铺子采办不到足够桃子的情况。
连带着其他的水果价格，也止跌回稳。
文英稍微打听了一番，就知道了罐头作坊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王掌柜，您尝尝点都德新出的盐焗海螺，味道很是特别呢。”
文英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不显得那么谄媚。
作为水果商，他找王富贵干什么，双方心里其实都门清。
当然，王富贵会同意出来吃这顿饭，自然不是真的差顿饭。
长安城中，想要请王富贵吃饭的商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罐头作坊对水果的需求时候非常巨大的，如果有一家专业的水果商愿意在居中协调的话，王富贵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让他挣一点差价，毕竟这种合作跟刚开始自己安排人去西市采办水果，完全不是一码事。
那种采办，水果的价格很高，但是找一个中间商去与农户打交道，让他挣一点辛苦费，这就有所不同了。
毕竟，自己去收购水果，也是有成本的。
把这项工作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未尝就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这是李宽最近经常说的一句话，王富贵觉得给罐头作坊找一家专业的合作伙伴，也算是符合李宽的指示了。
“文掌柜，大家都是大忙人，我就长话短说了。”
王富贵一边吃一边说着话。
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太过考虑其他商人的感受，直接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王掌柜，您请指示。”
“你想要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罐头作坊对桃子、苹果、梨子等水果的需求是非常巨大的，如果你能够长期稳定并以合适的价格来提供这些水果，那么把这项事情交给你来做，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我想知道你如何来确保做到这一点？”
相比价格，王富贵如今更加看重稳定的供应。
特别是面向未来，罐头作坊的产量肯定是要不断增加的，到时候需要的水果数量，绝对不是几个农户随便种上几株果树就能满足的。
“王掌柜，我是这么考虑的。如今长安城的周边，各种果树的种植，要以蜜桃村的情况最为集中。所以我想每种水果，都选择两到三个村子，重点扶植他们进行大规模的种植，我们提前跟这些农户进行约定，到时候会统一收购他们的水果。”
文英来见王富贵之前，自然也是做了一番工作，对罐头作坊的需求有一定的了解。
而作为西市最大的水果商，罐头作坊去蜜桃村收购桃子的事情，他自然打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昨天她还专门跟水二贵见了一面，详细的了解了一番蜜桃村跟罐头作坊交易的具体情况。
“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楚王殿下当初视察罐头作坊的时候，提到过水果种植基地这个词，你要是能够多发展几个水果种植基地，倒真有可能可以稳定的提供水果供应。但是我想听一听，你是怎么来发展这些村落呢？”
王富贵听了文英的话，脸上多了一些笑容。
这个文英，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一开口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我是这么想的，这些年，我家的伙计基本上跟附近种植水果的村民都建立了联系，哪个地方出产的水果最好，哪个村民比较有扩大种植规模的想法，伙计们基本上都心中有数。
我回去之后，亲自带着伙计去到备选的一些村子，跟当地的村正和里长都沟通一番，看看大家的决心有多大，然后择优建设水果基地。为了解除村民们的后顾之忧，我准备出面给需要的村子进行担保，向大唐皇家钱庄借贷一批银币用来扩大果树的种植规模。
我听说观狮山书院农学院，这几年也在培养一些新的水果种苗，到时候我跟他们一起合作，推广新的改良果苗的种植，也邀请农学院的学员去到果树基地进行指导，尽量以更快的速度来扩大果子的产量，满足罐头作坊的需求。”
文英一边说，一边看着王富贵的反应。
当天发现王富贵脸上开始露出笑容，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找观狮山书院农学院合作，这可是他灵机一动之后想到的妙招。
如今看来，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啊。
“你这个想法很好，楚王殿下之前在农学院的讲座里头，也有提到过一些类似的观点。要大规模的种植果树，种苗的选择就很关键了。
要不然出产的果子口感不佳不说，产量还达不到预期，最终就会打击农户的种植积极性。这样吧，你跟罐头作坊的掌柜具体再沟通一下细节，如果没什么问题，罐头作坊以后的水果采办，就交给你来对应了。”
王富贵觉得这是一个农学院的研究成果应用的好例子，可以跟李宽好好的汇报一下。
如何将书院的研究成果运用到实际生活之中，这是李宽越来越重视的一个问题。
王富贵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文英误打误撞的行为，倒是为农学院的产学研发展，奠定了一个基石。
……
贞观十五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半了，总体来说都是一副风调雨顺的场面。
虽然中间有薛延陀人入侵的事情，但是也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虽然出征的大军还在草原上纵横，但是已经无伤大局了。
今天的朝会上，户部等各部把上半年的一些情况进行了一些汇报，朝会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派祥和安宁的局面。
朝会之后，李世民继续留着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岑文本等大臣在宣政殿中，交流着下半年的一些安排。
“陛下，山南道早稻大丰收的情况，户部已经收到了详细的汇报，想来不用多久，江南道也会有类似的消息传来。有了早稻的丰收，哪怕是关中小麦和粟米的收成情况没有变好，我大唐也不用担心粮食不足了。”
房玄龄两鬓斑白，这几年显然是劳心劳力的付出了不少。
不过看到如今大唐一片蒸蒸日上的局面，他总算是脸上露出了笑容。
“听说河东道那边的棉花种植情况，也是非常理想，棉田的长势比大家预想的还要好。”
魏征也难得的收起了自己的苦瓜脸，笑着说了句大家都听了舒服的话。
在场的大臣，每个人家中都在朔州附近有棉田，这棉田的情况很理想，自然是谁都希望看到的饿局面。
“在陛下励精图治之下，我大唐如今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衣食住行都比往年好了许多，这实在是我大唐的幸事啊。”
长孙无忌不失时机的拍了一下马屁。
李世民捋了捋自己并不长的胡子，脸上满是微笑。
果然自己才是带领大唐走向富强的最合适人选啊。
父皇要是还活着，那就好了。
莫名的，李世民想到了当初玄武门前的场景。
“陛下，太史局的将仕郎李淳风紧急求见。”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来到了李世民身边。
作为一名品级比较低的太史局官员，李淳风除了在大朝会的时候有资格上朝，其他时候是不够格的。
正常情况下，都是李世民有什么需求的时候，才会把他叫过来询问。
像是他主动找自己的情况，还是非常罕见。
‘不过考虑到太史局的职责特殊，李世民倒是立马就召见了他。
“陛下，彗星东出，恐有不祥之事。微臣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夜观天象，却是意外的发现时隔多年，彗星出现在了东方。我大唐如今安稳祥和，这彗星突然出现，恐怕有妖人作乱啊。”
李淳风一开口，就把大家给镇住了。
《淮南子·兵略训》中有一句话，是对彗星出现比较早的描述。
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至汜而水，至共头而坠，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
就在这一年，周武王起兵造反，推翻了商朝。
再加上彗星的形状就跟一个扫把一样，在民间一向是被人当做是扫把星。
所以每次彗星出现的时候，都会引起一些波澜。
“陛下，秦始皇当政时期，也多次出现过彗星。七年，彗星东出，见北方，五月见西方，结果秦朝大将军蒙骜没了，之后始皇帝的祖母夏姬夏太后又懵了。历朝历代，彗星出现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事，不是叛乱就是重臣亡故，陛下需要早做打算为妙。”
李淳风看到大家都没有说话，又自顾自的说了几句话。
宣政殿中，刚刚的喜悦气氛一下子就都没有了。
房玄龄也好，长孙无忌也好，他们都不是随意轻信鬼神之说的人。
但是，彗星这个扫把星的传闻，大家都是听过的。
而从史书上记载的情况来看，彗星的出现，似乎确实会带来不详。
最关键的是大家没有办法解释彗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倾向于相信这些东西。
“陛下，李将仕郎的话，虽然不可尽信，但是也不可不信。不过大唐如今在东边，并没有什么战事，也没有什么灾害，到底会出什么祸事，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房玄龄看了看左右，觉得还是要说点什么。
“大唐的东边是比较安稳，但是继续往东的话，那就是大海。东海渔业在倭国，在大海上，这些年可是折腾了不少事情。李将仕郎说的东方，会不会是指的海上呢？”
长孙无忌别有深意的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反正现在大家都是猜测，他的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淳风，你认为祸事会从哪里来？”
李世民皱着眉头看向李淳风。
从袁天罡到李淳风，李世民对他们的一些特殊能力，还是倾向于相信的。
特别是伴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他的雄心壮志已经基本上都实现了，李世民对于一些东西的看法，也在慢慢的变化。
就像是秦始皇和汉武帝，哪怕早年再伟大，晚年的时候也难免干出寻找仙药和宠信巫蛊之术的事情来。
李世民现在的变化虽然还不明显，但是上进之心，还是不如以前了。
也就是现在还有一个高句丽没有灭掉，要不然他估计也要学秦始皇了。
“陛下，微臣惭愧，昨天夜观天象，发现了彗星出现之后，微臣就一直在推算，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头绪。”
李淳风苦着脸回答。
要是李宽在这里，肯定会说：废话，当然推算不出来了，这彗星出现是天文学的自然现象而已，哪来的那么复杂的解说？
“陛下，微臣听说楚王殿下安排人在观狮山书院修建了一座天文台，玻璃作坊的匠人专门制作了一台所谓的天文望远镜，似乎应该就在最近几天就能竣工，要不要让李将仕郎去观狮山书院的天文台看一看，是不是可以把这彗星的情况搞的更加清晰一点？”
李忠掌管着百骑司，消息自然比较灵通。
“天文台？”
李世民有点搞不懂观狮山书院修建天文台干什么。
这些东西不是太史局应该干的吗？
“没错，就是用来观察天象的天文台。”
“那天文望远镜是干什么用的？莫不成跟我们平时用的望远镜有什么区别？”
“应该是有区别的，但是具体情况可能要跟楚王殿下再确认，微臣了解的信息是前几天，这天文望远镜已经在安装了，据说负责这望远镜的，正是获得了大唐皇家科技奖格物奖的陈大力。”
李忠有点庆幸，还好自己当初听到天文台的事情的时候，安排人稍微多了解了一下，要不然还真不大好回答。
不过，他又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了。
李世民要是继续再深问下去，他就要答不上来了。
“哦，对了，陛下，这天文台的负责人，似乎就是李将仕郎家的大郎呢。”
李忠说完还看了一眼李淳风。
而李淳风在听到李忠跟李世民汇报的消息时，也有点郁闷。
自己儿子在观狮山书院搞出了一个天文台，还有那什么天文望远镜，自己居然什么东不知道。
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自己就只有一个儿子啊。
难道要再考虑纳个小妾？
“李淳风，那一会你就去一趟观狮山书院，看看这个天文台能不能给你一些帮助吧。”
李世民觉得继续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让李淳风去看看李宽新搞出来的天文台到底有什么用。
第574章 观狮山天文台
观狮山书院的学员都注意到了在校门口附近，新修建了一栋造型有些独特的建筑。
跟其他建筑基本上使用青砖砌成不同，这栋楼是使用了非常传统的条石来砌墙。
并且奇怪的是，明明观狮山书院不缺少土地，这栋楼的占地面积却是还不到一百平，直直的树立在那里。
远远的望去，还以为是一根大柱子呢。
“王爷，天上的这些星星，真的都是一颗颗燃烧的星球吗？”
看着陈大力在给天文望远镜做最后的组装工作，李谚忍不住再跟李宽确认了一下。
无他，实在是这个说法太过诡异了。
“当然，就像是我们天天都能看到的太阳，它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不断的燃烧的火球。至于你看到的其他星星，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只不过因为它们比太阳还要离的更远，所以显得没有那么大。而事实上，你能看到的星星，几乎没有几个是比太阳小的。”
李宽将自己拿微薄的天文学知识，都给拿了出来。
不过，哪怕是这点皮毛，也已经足以让李谚震撼不已了。
作为李淳风的儿子，李谚对奇门八卦、星象天文等东西也是有着很深的研究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在李淳风之后，他甚至会成为大唐的太史令，掌管着皇家的星象占卜之类的活计。
“都比太阳大？这……这岂不是说天上有无数个太阳？不可能吧？”
李谚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李宽今天说的东西，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怎么就不可能了。宇宙之大，我们地球只是沧海一粟，甚至连沧海一粟都谈不上。等到晚上你看到满天繁星的时候，数一数那到底有多少星星？这些星星远离我们，哪怕是光线也要花几万年的时间才能到达呢。”
“啊？光线也要花几万年的时间才能到达？”
李谚像是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李宽。
这话是怎么听都感觉不靠谱啊。
光线也有速度吗？
如果有，那也是想象都无法想象的快吧？
楚王殿下居然说许多星星是在光线都需要走几万年的地方。
实在是太荒谬了！
“算了，这个东西，等格物学院的理论研究充分一些的时候再跟你说吧。总之你只要知道天上的这些星星，其实都是一些跟太阳一样的星球就够了。
什么紫微星属己土，乃南北斗中天之帝王星，为官禄主，有解厄、延寿、制化之功；什么武曲星主财，为财帛宫主，成为财富之神，司掌财富、武勇；还有那什么智多星、文曲星之类的，统统都是骗人的。”
李宽这话一出，李谚就彻底不敢接话了。
这要是信了，岂不就是砸了自己阿耶的饭碗了？
这些天象都是假的，跟命运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历代帝王安排人研究它们干什么？
再说了，楚王殿下既然说这些都是骗人的，那他建设这个天文台又想要干什么？
不是自相矛盾吗？
“王爷，已经安装好了，全部都根据您提供的图纸来安装的，现在可以试一试效果了。”
就在此时，陈大力的声音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氛围。
“我来试一试！”
李谚深呼吸一口气，将刚刚李宽说的话给抛到了脑后，准备先亲自试用一下这台造型颇为奇特，体积看上去又很大的天文望远镜。
据陈大力说，单单为了那两块特殊的镜片，他就把浑身解数都给使出来了。
他感觉这是自己一生中磨的最好的镜片了。
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别看太阳！”
李宽看到李谚在天文望远镜上摆弄了一番，居然就准备转向太阳，里面往旁边退了李谚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都差点吓出来了。
这可是天文望远镜啊。
如今太阳可正是烈的时候，李谚要是把天文望远镜对着太阳，分分钟就能传来一声惨叫。
从今往后，大唐就要多一名瞎子了。
就连这个刚刚安装完毕，还没有发挥自己能量的天文望远镜的镜片，都要受到一些损伤。
“对不起，楚王殿下，学生刚刚一时忘记了。”
李谚看到李宽气急败坏的看着自己，也立马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犯了什么错误。
望远镜这东西在观狮山书院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李谚就有一个。
他早就知道望远镜不能对着太阳看，否则眼睛会瞎掉。
这天文望远镜跟普通的望远镜虽然不大一样，但是有些东西应该是相通的。
刚刚自己差点自毁双眼了。
想一想也是害怕。
“延族，回头要安排专门的人员在这天文台上看守望远镜，一方面是防止有人操作不当，破坏了它；另外一方面也是避免刚刚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宽没有理会李谚的道歉，回过头来跟一旁的许敬宗吩咐道。
“王爷您放心，天文台如今已经招募了十几名格物学院的教谕和学员作为使用者，他们会轮流守着这架天文望远镜，随时记录天象的变化和新的星星的发现。”
许敬宗着实，一如既往的稳重。
“王爷，您刚说天上发光的星星，其实都是跟太阳一样的燃烧的星球。那我们每天晚上看到的月亮，岂不是也是燃烧的星球，那月亮上岂不是没有天宫和嫦娥？”
晴儿在一旁萌萌的问了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是啊。
按照楚王殿下的说法，岂不是月亮上没有嫦娥？
“错了！”
“啊？错了？这么说嫦娥是真的存在咯？那……那她是真的会飞吧？她来过大唐吗？她真的长生不老吗？”
晴儿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而一旁的许敬宗、李谚、刘界、王玄武等人却都是一副好奇的看着李宽。
“我说错了，是说月亮不是一颗燃烧的星球，它就是跟我们地球一样是一颗普通的行星。之所以它在晚上会发亮，那是因为太阳照射在月亮上，产生了反射的原因。
至于上面有没有天宫，有没有嫦娥，等到晚上你们用这架天文望远镜亲自看一看，就知道月亮上面到底是什么了。”
“这……这天文望远镜可以看清楚月亮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谚很是惊喜的问道。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格物学院的这条院训，他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李宽刚才说的话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如果真的可以用自己的眼睛来证明这一点，他还是愿意相信的。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接受起新东西来，速度会快很多。
“这要看你说的看清楚是指怎么一个清楚法了！”
李宽也有点好奇。
这架天文望眼镜，可是花了它不少积分从系统中兑换了图纸的，然后陈大力又浪费了不少玻璃镜片才磨制出合格的透镜，效果怎么样，就看今晚的表现了。
“王爷，太史局的李将仕郎过来了，说是奉了陛下的口谕，要上天文台来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李淳风来了。
“李谚，你阿耶的鼻子倒是很灵啊。”
李宽这话一出口，李谚却是满脸通红。
“王爷，我……我没有跟他提过天文台的事情，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真的!我对天发誓！”
“看你紧张的，这天文台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没有准备要隐瞒谁。”
李宽觉得有点好笑，一向自信的李谚，原来也是这么敏感呀。
……
“楚王殿下，昨晚彗星在东方出没，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当李淳风来到天文台上的时候，见到李宽说的第一句话就奇奇怪怪的。
至少在李宽看来是奇奇怪怪的。
“将仕郎，为何你会这么说呢？”
李宽刚刚给李谚等人普及了一把天文学知识，结果就来了一个占卜的。
“岁星近日则迟，远日则疾。荧惑近日则疾，远日则迟。填星之行，自见至留、逆、复顺，恒各平行，无有益迟益疾。太白、辰星，晨见，初则迟而后疾，疾则伏；夕见，初则疾而渐迟。彗星……”
“停！”
不等李淳风把话说完，李宽就受不了了。
都说的什么的东西啊！
“阿耶，彗星如果出现了的话，那么今晚很可能还能看到。正好天文台的天文望眼镜刚刚已经组装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用这个望远镜来观察一下彗星的具体情况，提升我们对彗星的认识。”
李谚莫名的觉得自己眼中一向是无所不能的阿耶，今天似乎有点……
他不想看到自己阿耶继续出丑下去。
“天文望远镜？莫非楚王殿下您修建这个天文台，为的就是用这个天文望远镜观测天象？”
李淳风自然是知道望远镜是干什么用的。
这望远镜前面加了天文二字，想也想得到是干什么用的。
“没错，要不然你还以为本王修建这个天文台是干什么用的？难不还跟你们太史局抢饭碗？”
李淳风：……
……
夜幕慢慢的降临，幽蓝的天空中，越来越多的星星开始出来点缀夜晚的美丽。
虽然它们比不上太阳的辉煌灿烂，也比不上月亮的清澈皎洁，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梦幻般的光，让夜空变得更加精彩。
“彗星，还是东边，快看！”
李淳风的眼神倒是够好，不用望远镜也很快的发现了彗星的影子。
“李谚，调整一下天文望远镜的方向，让你阿耶见识一下彗星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宽今晚也没有回去，直接在天文台跟李淳风等人一起玩起了夜观天象。
事实上，前世李宽也就在高中的时候中学里有一个天文台，有幸看过一次。
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这个玩意了，还真是有点好奇。
“王爷，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李谚今天一下午都在不断地玩弄天文望眼镜，操作起来已经非常的熟练，不过是几分钟时间，就找到了李淳风所指的那颗彗星。
“让开！赶紧让开！”
李淳风很不客气的把李谚挤到了一边，自己占住了天文望远镜。
李谚无奈，谁让这是自己阿耶呢，只好委委屈屈的站在了旁边。
那个心痒痒的样子，看的李宽觉得好笑。
“这彗星的尾部原来是这样的啊，就像是一团云一样。”
李淳风聚精会神的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嘴里感叹的说着。
“李将仕郎，根据本王的推断，这彗星应该主要是由一堆各种各样的气体组成的。当它们远离太阳的时候，由于温度比较低，彗星就呈现一个球状。
当它靠近太阳的时候，由于温度上升，彗星上的物质就转变为气体，这些物质有可能是冰，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东西。所以我们会看到它拉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像是一大片云朵一样飞翔。”
李淳风作为大唐天文届的权威，如果李宽能够让他接受自己的观点，那么应该对提升大家对天文学的认识有很大的帮助。
“王爷，如果是按照这个说法，那我们不断的观测这个彗星，等到它逐渐远离消失的时候，就会变回为一个球体。”
李谚觉得自己在接下来的几天都可以住在天文台上，好好的观测一下眼前彗星的变化。
如果真的这颗彗星慢慢变小，尾巴慢慢消失，那么就可以证明李宽刚刚的理论是正确的。
“没错，宇宙之中有许多这样的彗星。以前没有天文望远镜的时候，我们只能观测到很小的一部分彗星移动，今后应该可以发现更多的彗星。看的多了，找到规律了，大家就会发现这些星星的移动，其实没有那么神秘。”
李宽希望提升科学在大唐的影响力。
虽然天文学的发展，在短时间内不会对大唐的生产力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却是可以大大的提高大家对格物等知识的好奇之心。
好奇之心是很重要的。
就像是一个女人对于男人，一旦有了好奇之心，那么追起来就容易多了。
而一个人一旦对科学知识有了好奇之心，那么让他接受科学知识，就相对容易多了。
以后观狮山书院肯定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发现，让大唐勋贵和百姓慢慢的接受这些发现。
“楚王殿下，利用这天文望眼镜观看彗星，比我昨天晚上看的要清晰多了。我突然在想，这个天文望远镜是不是还可以做得更大一些，更加清晰一些呢？”
李淳风感受到李谚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利用天文望远镜观看彗星，便不情不愿的挪了挪身子，把望远镜让给了李谚。
当然，他自己也没有歇着，开始跟李宽交流了起来。
“理论上自然是可以的，但是镜片的制作比较困难，需要慢慢的提高。今后本王准备让天文台和玻璃作坊好好的合作，看看能不能制作出更加优秀的天文望远镜出来。”
“太史局可不可以也安排几个人长期在天文台帮忙观看天象呢？”
用过了天文望远镜之后，李淳风再也不想回到用肉眼看星星的日子了。
其实，在他心里，是希望李宽也能帮太史局制作一架天文望远镜，不过暂时没有好意思提出来。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天文台的大门随时为太史局的所有人敞开！以后本王还想着可以让观狮山书院的学员以及长安城中感兴趣的人员，也有机会用一用这望远镜，好好的看一看这个天空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这样的话就太好了，长安城中不少道友应该对这天文望远镜都挺感兴趣的。”
李宽：……
第575章 棉花与养蜂人
彗星出没，这不是什么秘密。
李淳风能够看到，其他一些人也能看到。
很快的，扫把星出现了的消息，就在长安城流传开来了。
不过好在如今大唐内部局面很稳定，倒也没有带来太大的风波。
只是一些人心中还有隐忧。
李世民作为帝王，自然也是让百骑司密切关注着。
“陛下，如果楚王殿下的那种说法是正确的，只要在《大唐日报》上刊登一篇文章，就能解决许多人的担忧。否则总有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达成一些自己的特殊目的。”
李忠对天文台上发生的事情，以及长安城中的一些传闻，都有比较深的了解。
所以对于这事的态度，他也是比较明确的。
“把天文台上观察到的情况公布出来，并且允许一些人有机会亲自使用观狮山书院的天文台来观察星象，自然是可以解决此次的彗星风波，但是这星像，不一定都是坏的，如果我们这次这样说了，那么以后和紫微星以及其他星象相关的东西，也就没有办法拿出来说道了。”
“这……那……那要不要封锁楚王殿下的那种说法？”
李忠心中一颤，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自古以来，就有君权神授的说法。
神是什么？
天是什么？
天子又是什么？
这个东西谁也没有办法回答。
既然没有办法回答，往往皇家怎么说，朝廷怎么说，就是怎么样了。
如今楚王殿下说所有的星星，都是自然现象，他们的出现和消失，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那百姓们会不会觉得皇家不再神秘呢？
虽然哪怕是后世，各种神还是很多人信，但是这天文学的东西，终究还是比较敏感。
好在李世民是一个有着足够自信的帝王，要是换个人，指不定被人进个谗言，李宽就要倒大霉了。
“堵不如疏，封锁是没有用的。你越是封锁，反倒是越容易被人利用。算了，朕倒是要看看宽儿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先让他折腾去吧。”
……
伴随着《大唐日报》的一篇报道，观狮山书院的天文台的知名度立马就上来了。
“月亮上没有嫦娥？那……那嫦娥奔月是怎么回事？”
“月亮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大球？”
“天文台上的天文望远镜可以看清楚月亮上的东西？”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长安城百姓心中升起。
不过，从观狮山书院传出来的各种“异端邪说”已经有不少，大家的接受能力已经强了很多。
就在这么一种氛围之下，观狮山书院第二批出海的船队，离开了渭水码头。
“王爷，这一次长安城有好几家勋贵的船队都跟在书院的船队后面，万一到时候他们见到金矿之后，起了歹意怎么办？”
许敬宗跟李宽站在渭水码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船队，有点担忧的说道。
其实，按照许敬宗的意思，这澳洲既然是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发现的，那就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观狮山书院自己独自开发就行。
茫茫大海，要是没有人带领，其他人不见得有勇气前往澳洲。
哪怕是下定决心了，也不见得能找到金矿的位置。
“蒲罗中基本上是前往澳洲的必经之地，我们控制住了这座新城，其他船队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不会再澳洲跟我们过不去。再说了，澳洲那么大，谁都觉得不可能只有一个金矿，所以我倒不是很担心。再说了，哪怕是心生歹意，他们能是我们的对手吗？”
澳洲对于大唐来说，实在是太远了。
要想开发这座大陆，单单靠观狮山书院是肯定不够的。
李宽看问题的高度跟许敬宗肯定是不同的，所以才早早的就引导其他勋贵的船队跟着去永平港。
不怕你对金矿感兴趣，就怕你无欲无求。
“那倒也是，这一次我们书院一口气派出了五艘探险船只，招募了上千水手和匠人，等闲的商队不是我们的对手。”
“大唐内部的其他船队，如今都要仰仗东海渔业，短时间内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本王担心的反倒是大食的商人，他们的侵略性十足，在西洋那一块的影响力又越来越强，要是知道了澳洲金矿的事情，肯定也会有所动作。”
李宽已经从一些一些波斯、大食商人那里了解到了如今大食帝国的情况。
不客气的说，大食和大唐都是差不多时间在这个星球上崛起，彼此都是附近大陆最强大的存在，并且还在不断的扩张。
两大帝国全面碰撞之前，各自的触角肯定会更早的产生冲突。
不说其他的，单单南洋的香料等生意，大唐商家与大食商家的竞争就已经比较激烈。
“大食？王爷似乎非常重视这个国家？”
许敬宗不是第一次听到大食这个名字。
跟许多唐人一样，他并不觉得大食就有多么了不起。
“大食是一个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的国家，今后的上百年，都将是我们的主要敌人。哪怕是我们打败了他们，也很难完全的消灭他们。”
李宽倒是没有想着要将整个中东都纳入大唐的实际统治之中。
但是在一些关键的节点，肯定是要有大唐的地盘的。
毕竟那里可是有着未来最主要的工业原料呢。
……
朔州北部的某块草原，往年到了七月份，都是野草最茂盛的时候。
不过，如今这里却是被一片片规整的棉田给取代了。
接近一人高的棉花壮苗，已经开始结出了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蕾。
田间不时有农户在里面干着农活，除掉田垄里的杂草。
而在花蕾上，时不时的飞来一只蜜蜂，煽动着薄薄的翅膀，停靠在花蕾上，开心的采着蜂蜜。
而在棉田旁边的官道上面，几辆马车停靠在那里，一名少年被几名农户围着，正在那里不知道忙碌着什么。
“温郎君，这几天蜂巢里头的蜂蜜增加速度，明显快了很多。按照这个情况来看，不用多久我们就又可以收一次蜜了。”
“是啊，这棉花蜜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等棉花盛开，就能采蜜。”
说话的人正是观狮山书院农学院的温光，如今专门研究培养人工养蜂。
按照之前他的理解，蜂蜜都是采自各种各样的花朵。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棉花蜜不仅仅来源于开放的花苞。
跟桃花蜜等其他花蜜不同，温光发现棉花的叶片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叶脉，这些叶脉跟其他的叶子不大一样。
在棉花的其中主叶脉下，似乎也有一个地方会分泌蜜汁，蜜蜂通过这些叶脉，也能采集到蜂蜜。
还有就是在苞叶下面同样有蜜汁，不用等到棉花盛开，就能不断的采集花蜜。
所以温光断定，利用棉花来养蜂，在开花之前，棉花叶脉下的地方会先开始分泌蜜露，其次就是苞叶下的地方开始分泌，最后才是棉花本身的蜜露分泌。
这个发现就意味着围绕棉田，至少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采蜜，不用追着各种花朵不断的迁移，大大的提高了蜂蜜的产量。
“温郎君，听说明年种植的棉田还会继续扩大，如此一来，哪怕是我们的蜜蜂在棉花采摘之后，不迁移到其他地方采蜜，也能收好多蜂蜜呢。”
国人都是安土重迁，更不用说是贞观时期的百姓。
所以别看最近大半年温光都是拉着几辆马车，带了好几个养蜂人在朔州周边不断的周转，真要是不折腾也能过上好日子，是没有谁会跟着温光不断迁移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九月过后，蜜蜂就没有了花蜜来源，对我们扩大养殖规模还是很不利的。要是能够有其他的什么花再接上一段时间，那就好了。”
温光已经发现，如果蜜蜂可以采集的花蜜很少，就需要在蜂巢中留够蜜蜂吃的蜂蜜，否则就会出现蜜蜂大量死亡的现象。
但是这就会导致蜂蜜的产量下降，这自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
……
杜家的棉田之中，李书国带着杜构在田间走着。
为了把这里的棉田搞好，杜构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在朔州，只是偶尔回长安一次。
好在如今朔州到长安的官道全部都是水泥路，快马飞奔，五六天就到了。
“郎君，按照观狮山书院学员的预计，今年的棉花产量不会比去年长安城外的那些差。虽然价格不可能跟去年那么高，但是利润丰厚却是肯定的。基本上只要把今年的棉花卖了，府上为了开垦这些土地投入的钱财就全部回来了，今后就是单纯的挣钱了。”
李书国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前几年，杜家似乎陷入了一个发展的死胡同。
虽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李书国却是非常担忧。
如今眼看着几万亩棉花田将要迎来丰收，他的心情立马就变好了。
“前几天楚王府的人在贩卖棉花脱粒机，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买的人却是不少。你说我们要不要也买几台？”
“郎君，买不买，取决于我们是否准备自己制作棉布。如果只是单纯的脱粒，没有什么意义，棉花的价格不会高多少。那几家高价买了脱粒机的，都是府上本来就有涉及麻布或者丝绸或者羊毛线产业的，他们是准备直接跳过楚王府，自己把棉花加工成棉布。”
李书国作为杜家的大管家，自然也对朔州其他勋贵家中发生的事情比较了解。
“你的意思是先不买咯？”
杜构不傻，自然听出了李书国的意思。
杜家所有的产业，就没有一块是跟“衣”相关的，自然也没有积累太多的纺织人才。
再加上那脱粒机卖的实在是很贵，单纯的脱粒，棉花的价格上涨不了多少，不知道需要卖多少棉花才能把脱粒机的钱给挣回来。
确实有点鸡肋。
“郎君，那崔家、萧家、卢家和长孙家都在朔州城建设了自己的作坊，准备将棉花加工成棉布。别看他们每家种的棉花都不少，但是真的要满足作坊的需求，恐怕还是不够的。所以他们必然是需要从市面上收购棉花，我觉得府上去兴建作坊，不如多买点土地，多种一些棉花，可能最后不比他们挣得少。”
李书国对杜家的实力很了解。
搞纺织，是比不上崔家、萧家他们的。
但是，单纯的比种植，那就要看谁更用心了。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来，等会你就去朔州，看看能不能再买点土地，明年全部种上棉花。”
杜构道不像杜荷那样经常意气用事。
既然做个单纯的棉花种植挣的钱不比其他家少，那何必乱搞呢？
……
散似甘露，凝如割脂，冰鲜玉润，髓滑兰香。
百药须之以谐和，扁鹊得之而术良。
自古以来，蜂蜜就是上品佳物，常年成为贡品之中的物资。
长安城居住了这么多勋贵，对蜂蜜的需求自然也比较旺盛。
由于大唐人口养殖蜂蜜还不是很流行，更多的都是依靠山民去采野生的蜂蜜，然后卖给收购的商贩。
虽然大部分蜂蜜是零散采集的，但是在长安城中，整个西市却是只有一家铺子贩卖蜂蜜，其他的根本就不敢收购。
因为这家铺子是柴家的。
当然，各个铺子的掌柜也不是就怕了柴家，主要是因为蜂蜜的产量不是很大，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每年的利润不足以支持各个勋贵下场争抢。
原本柴家还担心糖霜的大量出现，会导致蜂蜜的需求下降。
结果根本就没啥影响。
哪怕是最上等的白糖，它的口感跟蜂蜜也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像是糖水，怎么喝都比不上蜂蜜水。
“郎君，上个月我们的蜂蜜价格上调了两成的，但是卖的反而更加好了。属下了解了一番，单单那面包新语的蜂蜜面包，就买走了我们铺子三成的蜂蜜呢。”
柴家的蜂蜜铺子当中，掌柜的亲自给柴令武说明着铺子里最近的情况。
作为柴家的二郎，李世民的女婿，柴令武的日子过得很舒适。
特别是在他的坚持下，柴家垄断了西市的蜂蜜生意，更是让他在家中的地位上升了一个等级。
“既然如此，那这个月就继续上调两成好了。物以稀为贵，现在蜂蜜供不应求，价格卖贵一点也是正常的。”
“属下也正有此意，反正这个蜂蜜，哪怕是放上个几年也不会坏掉。干脆我们这个月把收购回来的蜂蜜存储着，每天就在铺子里限售几十斤蜂蜜。等到下个月，继续把价格调高之后再卖。”
“没问题，就按照你说的来搞吧。”
第576章 朔州城的变化
小田切在草原上待了差不多一年。
在河东道行军大总管李客师和副总管契苾何力率领大军杀入草原之后，小田切的任务就到了尾声了。
再一次清理了一遍朔州方圆五百里的薛延陀部落，小田切就工程圆满的回到了朔州，准备去长安城过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一部分愿意继续在刀口上讨生活的倭人，被送去了登州，加入淳于家的捕奴队。
大部分想要过着安稳日子的倭人，以及中间俘虏后加入到队伍的薛延陀人，将被送往长安及江南道。
小田切和尉迟完治、仆乙铁都属于准备去长安城过日子的人员。
在草原上大发横财，如今大有身家的小田切，回到朔州之后，就准备好好的享受一把。
然后再赶路回长安。
“队长，这朔州城跟去年我们路过的时候，似乎变化非常大啊，好多次我都以为是不是我们走错地方了呢。”
尉迟完治跟在小田切后面，走在朔州城里的大道上。
“确实完全不同了。其实进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原本出了城门往北几里就是草原，现在那一片全部都被开垦成了平整的良田，种上了据说叫做棉花的东西。而城内似乎也多了许多的作坊，人流明显比之前多了。”
小田切目不暇接的看着大街两边的情况，心中更加为自己加入大唐的这个选择而感到自豪。
“队长，唐人也实在是太富裕了吧，居然开垦了那么多土地来种花。”
仆乙铁用略微有点怪异的腔调表达着自己的诧异之情。
“哈哈！这棉花可不是普通的话，唐人……我们大唐种棉花，可不是因为钱多的没地方去，而是因为这个棉花可以用来制作棉布。”
小田切在仆乙铁身上找到了自信，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自己都变得更快乐了。
“棉花可以纺织成棉布？唐人不是已经把羊毛纺织成羊毛线和羊毛布了吗？怎么还需要棉布？”
这几年，越是靠近大唐的部落，依靠卖羊毛，日子过得就越好。
仆乙铁自然也是听说了一些羊毛相关的传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听说这棉布还是楚王殿下安排的人员制作出来的。自从我加入石见银山以来，已经无数次的听说了楚王殿下的伟大事迹，此生能够跟在楚王殿下身边做事，实在是一大幸事啊。”
小田切虽然没有见过李宽，但是却是李忠的死忠粉。
事实上，小田切带领的这帮人，许多都是李宽或者是大唐的死忠粉。
大家别觉得奇怪，倭国人本来就是习惯了欺负弱小，崇拜强者。
如今的大唐是倭国人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对于大唐的向往和崇拜，绝对是超出大家想象的。
像是小田切这样跟大唐有过交集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是啊，选择来大唐，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等我去长安城安顿好了，就回一趟倭国，把我家人都接过来，我要让我的孩子，成为一个真正的唐人。”
尉迟完治回味了一下刚刚吃的美食，昨晚住的客栈，再摸了摸身上穿的丝绸衣服，觉得奈良城的那帮贵族，日子过得都还不如自己舒服。
“走，那里似乎有一家新开的铺子，我们过去见识见识。”
尉迟完治的这话，小田切今天已经听了好几遍了。
与其跟他在这里感慨，还不如多见识一下朔州的繁华。
免得到时候到了长安，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
朔州马车站。
这是今年年初才正式竣工的一处地方。
虽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建筑。
但是那一块块石碑上面标注的马车出发时间和售价，却是来往朔州做生意的小商贩最关注的东西。
这些商贩，往往是从长安城雇佣一辆劳牛运输队的马车，运输着货物来到朔州，低买高卖之后，带着钱财乘坐公共马车回长安。
然后继续新一轮的生意。
这么一来，就最大程度的降低了贩卖货物的难度。
不需要自己的马车，不需要自己养个马夫，只要雇佣劳牛运输队的马车，不管你是单程还是来回使用，都可以。
反正劳牛运输队如今的业务已经发展到了朔州，每天都有马车在朔州和长安城之间往返。
商人雇佣了他们的马车去到朔州，哪怕是没有返程需求，劳牛运输队在朔州的分号也能及时的安排马车带着另外一个商人的货物，从朔州去长安。
说白了，劳牛运输队就有点像是厚实的快递公司。
马英飞就是长安到朔州的公共马车的受益者。
作为一名腰缠几十贯的长安城土著，马英飞最喜欢的就是听人说书。
虽然五合居这样的酒楼，他是消费不起。
但是在自己居住的坊门附近，就有一个站在路边以说书为生的说书人。
这种说书人，就跟那些表演杂戏的人员一样，说完书就靠别人打赏个几文钱，混口饭吃。
当马英飞知道长安城到朔州开通了公共马车，并且售价很便宜的时候，他就感到机会来了。
由于他的邻居之中有人报名去河东道种植棉花，马英飞知道朔州那边地区，短时间内肯定会流入大量的人口。
而当地的许多物品供应，却是不一定能够及时跟上。
这里面就蕴含着机会。
马英飞将自己的钱财全部拿去西市购买了各种蔬菜的种子，然后坐着公共马车来到了朔州。
结果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他的身家就翻了两番。
原本在西市卖一文钱的东西，到了朔州，卖个三四文钱，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然，这也跟他的货物选择的很巧妙有关系。
许多移民来到朔州之后，虽然每个人分到了一百亩的土地用来种植棉花。
但是大家不可能一点自己吃的蔬菜都不种的，这就导致大家对蔬菜种子的需求一下子上去了。
之后，马英飞发现朔州这里的奴仆居然比长安城便宜不少，特别是胡人奴仆，价格只要长安的一半不到。
他又大胆的把自己挣的钱买了奴仆，然后雇佣了一辆劳牛运输队的马车，运回长安城，拿去西市的人市贩卖。
一来二去的，只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马英飞的身家就从几十贯变成了一千多贯。
“郎君，似乎做我们这个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上次在西市人市的价格，每个人基本都跌了两成，这次再回去，不知道还会不会下跌呢。”
生意做的大了，马英飞也在自己坊里面找了个信得过的少年当自己的伙计，给自己打打下手。
两个人跟往常一样，坐着长安城到朔州的公共马车，到了朔州马车站之后，住进了车站旁边的客栈。
“阿熊，你这是长进了啊。这一次来朔州，我就不打算购买奴仆回去了。听说这里兴建了牛肉干作坊，这次我就想去这个作坊采办一批牛肉干回去。”
马英飞脸露微笑的想着自己这一趟能够挣多少钱。
牛肉干这个东西，在长安城绝对算是稀罕物件。
虽然这些年，从凉州运输到长安城的牛肉有不少，也有一些牛肉干在售卖。
但是牛肉这个东西，整体来说，还是一个比较稀缺的肉。
毕竟牛在这个时代，是重要的农用物资。
哪怕是凉州可以通过草原牧民采办到大量的活牛，也不可能全部用来吃。
“牛肉干？这东西要是价格合适的话，肯定能够大卖啊。”
伙计魏凯熊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有的时候，不一定就是因为牛肉干比鲸鱼肉干或者鳄鱼肉干好吃，而是因为牛肉干很难得。
长安城中，一辈子也没有吃过牛肉的，大有人在。
哪怕是为了尝鲜，很多人也会试买一些牛肉干尝一尝。
“这个牛肉干作坊应该是刚刚投产，使用的又是草原上来的牛肉；听说最近从草原上运回来的牛羊数不胜数，朔州这边都要处理不过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许多犍牛用来宰杀了。”
马英飞观察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能够简单的从一些信息里头提炼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如今的大唐，跟宋明时期有所不同。
因为控制了吐谷浑这个产马的宝地，草原上的大部分部落，包括之前的薛延陀在内，名义上都是臣服于大唐的，所以境内并不怎么缺马。
就是耕牛，虽然也紧缺，但也是相对的。
所以这一次扫荡草原之后的战利品，很多就没有必要全部运回长安，就地处理的收益可能会更高。
就像是一头牛，你把它弄回长安城，也是需要成本的。
而长安周边地区，对耕牛的需求其实并不是非常旺盛，牛价相比十几年前，已经下降了一半。
所以才会出现稍微不是那么强壮的牛被卖给牛肉干作坊宰杀的事情。
当然，也有一些直接就是从草原上搞回来的牛肉干。
不过制作的质量就不怎样了。
论搞吃的本事，一百个草原部落也比不上一个大唐啊。
“那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多进货一批牛肉干拿回去卖；不过，长安城可能很快就会有人跟我们一样卖牛肉干，我倒是觉得可以考虑到了洛阳之后，转乘船只去扬州，这样能够挣的钱肯定会多很多。反正洛阳到扬州的船只，每天都有很多，来回都很方便。”
魏凯熊很是尽心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马英飞挣的钱越多，他的日子就会越好过。
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阿熊，你这个主意不错。那我们这一次就下一趟江南，看看南方人的钱，是不是更好挣。”
马英飞眼前一亮，觉得魏凯熊的建议完全具备可行性。
……
褚遂良最近很忙。
作为楚王府在朔州城的代理人，他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
建造棉花加工作坊，协调观狮山书院农学院的学员指导移民们种植棉花，与各家勋贵在朔州的负责人沟通确认合作事项……
每天他都要拜访好些人，也有不少人来拜访他，忙的是脚不沾地。
“褚主薄，这几天在朔州到处转悠了一下，队伍里有一半人愿意留下来种植棉花，他们也能分到没人一百亩永业田吗？”
小田切在自己启程去长安之前，很是尽责的把属下们的事情给安排妥当。
“小田切，你们也算是有功之臣，当初楚王殿下就同意你们完成任务之后加入大唐，成为一名唐人。只要留在朔州的倭人，都摈弃以前你们倭国的不良生活习惯，讲唐语、穿唐衣、行唐礼，那么我可以做主，在朔州南边寻一块地，安置这些人员。
不过，你也要跟他们说好，所有的安置点，最多不会同时安置一百人，大家要被送到不同的地方进行安置。一旦接受了县衙分配的一百亩永业田，就得安安分分的在那里种地，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否则出了事情，我可是不会为你们求情的。”
褚遂良心中暗乐，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跟案子草原牧民不同，把倭国人安置在朔州，并没有太大的风险。
他们本身就是外来户，在大唐也没有什么特别地位，除了安安分分的当个农户，不敢有什么其他心思。
不像是草原牧民，历朝历代，中原王朝接受他们的内附之后，就原地安置在边疆。
王朝国力强大的时候，倒是没什么。
一旦国力衰弱，这帮人就开始恢复本性，成为边疆的不稳定分子。
“褚主薄，您放心。我们队伍里的这些人，当初从石见银山挑选出来的时候，选的就都是心向大唐的忠心之士，基本上每个人都会说唐语。等安置下来之后，我让他们全部都起一个跟其他唐人一样的名字，哪怕是倭人之间交谈，也不允许他们使用倭语，一定不给褚主薄惹麻烦。”
小田切生怕褚遂良反悔，连忙做出承诺。
“行，那晚点县衙的胥吏会过来给你们做一些登记，过几天就开始给他们分配永业田，你也安安心心的去长安城享福吧。”
褚遂良说完，示意小田切可以离开了。
他一个大忙人，哪有空跟小田切在那里说那么多废话。
第577章 没理，要撑！有理，那还用说？
观狮山书院农学院，现在的教谕和学员数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人，成为仅次于格物学院的存在。
谢林茂在今年早稻取得丰收，晚稻顺利播种之后，就从鄂州回到了长安。
原本，按照他阿耶谢天武的计划，是希望谢林茂回来之后能够顺势进入司农监，成为一名吃公家饭的人员。
不过，经过一年半的磨练，谢林茂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跟水稻打交道的日子，觉得在观狮山书院当一个教谕，研究水稻的种植和改良，比在司农监待着要有意思多了。
许敬宗也没有亏待他，专门在农学院下面成立了一个水稻研究所，让他担任所长。
今天，正是水稻研究院挂牌揭幕的日子。
作为对水稻研究院的支持，李宽亲自出席了揭幕仪式，同时还让许敬宗给水稻研究院在襄州、鄂州和苏州、广州各建立一个研究基地，用来研究水稻种子的改良。
“林茂，本王有一个思路，你可以参考一下。”
在简单的致辞之后，李宽便参观起了刚刚草创的水稻研究院，借着这个机会给谢林茂来点“拔苗助长”。
“王爷，您请指示！”
谢林茂双眼发亮的看着李宽。
虽然他对水稻的种植和改良很有兴趣，也有一点研究思路。
但是整个观狮山书院，谁不知道李宽的创意才是最独特、最能出成果的。
今天自己能够获得指导，说不定他日的大唐皇家科技奖农学奖里头，就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呢。
“这水稻的种植和改良，不管做了什么，终极目的肯定是提高水稻的产量，在未来的几百年内，这个目标都是不会动摇的。那要提高水稻的产量，现在的情况其实很明朗了，无非就是几个。
一个是格物学院的姚远在做的，就是看看怎么让水稻长得更好来提高产量；另外一个就是像去年开始的南洋水稻推广一样，改良水稻的种子，从根源上提升水稻的产量；再有就是考虑如何减少病虫害，看看是否有没有方法找到一种方案，灭掉水稻上生长的那些虫子。”
李宽一口气把提高水稻产量的三种路线都给提了出来。
不说全部取得多大的成果，但凡是在某一项有什么新的突破，都能让水稻的产量上一个新台阶。
无他，实在是现在的水稻产量跟后世差距太大了。
哪怕是引进了南洋水稻，实际上亩产也就只有后世的三成左右。
当然，李宽也不指望能够完成达到后世的产量，毕竟那是无数科技人员付出寂寞和血汗之后的结晶。
只要大唐的水稻产量能够达到后世的一半，李宽就心满意足了。
要是这个目标达成了，再加上以后从美洲引进的土豆和番薯，至少可以养活五亿大唐人口。
那个时候，大唐绝对是名副其实的日不落帝国。
“楚王殿下，我们水稻研究所一定深入研究这三种提升产量的路线，我们会跟姚远一起继续研究；至于新的品种的培养，我们也在考虑下南洋去遴选产量更加高的稻种。至于除虫的方法，这个目前还没有头绪，但是我们也会进行各种尝试。楚王殿下您有什么建议不？”
谢林茂从李宽的语气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有些东西自己可能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但是楚王殿下不一定不知道啊。
观狮山书院这几年的发展情况来看，许多成绩都是在李宽或明或暗的指导下取得的。
如果水稻研究所能够得到楚王殿下的具体指导，说不定研究进度直接就能提升几倍呢。
“建议倒是着实有一些，第一种路线我之前在讲座上已经阐述了，姚远也在研究，你们好好的合作就可以了。至于第二种，除了你说的那种方法，本王还有一个想法，不过操作起来比较费时费力，一时半刻不见得有效果。但是，只要成果了，说不定可以直接将水稻的产量往上提一个几成。”
“楚王殿下，我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麻烦，不怕费时费力。”
谢林茂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人看到满桌的红烧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很显然，楚王殿下又有新颖的思路要抛出来了。
“其实这个方法本身倒是不复杂。本王在想，不同地方的水稻品种，往往会有一些差异；有些水稻长得比较粗壮，风不容易把它吹倒；有的水稻结的稻谷颗粒数量比较多，但是可能不够饱满；而有的水稻结的稻谷很长很饱满，但是稻穗非常短；还有的水稻可能不容易得病，但是产量非常的低。
我们可不可以试着把不同的水稻种子进行杂交培育，试着培育出一种具备多种优势条件的水稻种子出来呢？”
“学生听说长安城周边一些农户养猪，往往会找一些长的特别好的公猪给家中的母猪配种，这样出来的小猪仔会长的更好。楚王殿下的这种方法，似乎跟这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异曲同工之妙？
异你妹！
举什么例子不好，举公猪……
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咳咳！差不多吧，反正你好好研究咯。”
李宽干咳两声，不想跟谢林茂继续交流这个话题。
“哐当！”
就在这时，刘界冒冒失失的推门进来，汗流浃背的样子，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刘界，怎么回事？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许敬宗快速的瞄了李宽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发火的意思，便自己在那不轻不重的说了刘界两声。
“楚王殿下，许参军，出事了！农学院的几名学员被人打了，如今人刚刚抬回来呢。”
刘界也不管刚刚自己是不是失礼，赶紧把事情给说了。
“你说什么？农学院的学员被人打了？怎么回事？是曲江书院还是渭水书院的人干的？不是最近大家都消停了吗？再说了，什么人打架出手这么狠？这是要彻底撕破脸吗？”
许敬宗面色不悦的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从曲江书院和渭水书院建立以来，各自的学员之间，曾经一度冲突不断，打架斗殴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但是大家都很有分寸，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出来。
再加上后面足球和马球的推广，这帮时不时闲的没事做的学员们，总算是找到了精力发泄的去处，打架这种事就已经很少传到许敬宗这里了。
至于私下里是不是真的那么和谐，就不得而知了。
“许参军，不是曲江书院的人，也不是渭水书院的，是驸马都尉柴令武的护卫干的，这帮人出手太狠了，虽然没有拔刀，但是刀鞘却是一直冲着关键部位而去，我们几名农学院的学员，只不过是跟他们争论了几句，就……就……”
“人呢？”
李宽面色不善的问道。
刘界：“楚王殿下，他们的人应该还在西市，临走的时候还放话出来，不服尽管去找他们！”
“我不是说柴令武的人，我是说农学院的学员。”
“刚刚抬回来，然后就往医学院那边送去了，让他们帮忙救治。”
“走，我们过去看看。”
虽然李宽很想现在就去报仇，但是相对于报仇，先确认一下农学院学员的情况，先去安慰安慰他们，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在去的路上，也要顺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这样才好判断回击的力度。
反正李宽很多时候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要是自己理亏，那反击的力度就适当控制一下，出口气就行。
要是对方的问题，那不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以后大家都以为观狮山书院的人好欺负呢。
别看出手的人是驸马都尉柴令武的护卫，李宽一点都不想给柴家面子。
虽然柴令武阿耶是李渊那么多女婿之中唯一一个进入功臣榜的人物，他阿娘是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奇女子，更是深受李世民敬爱的姐姐。
但是那又如何？
你越是牛掰，我那你来杀鸡儆猴，效果岂不是更好？
“这么说来，这些农学院的学员都是帮温光尝试售卖蜂蜜了？”
情况不是多么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李宽一行人还没有到医学院，刘界就把过程给介绍清楚了。
“是的，温光是我们农学院中带头研究人工养蜂的学员，如今在朔州那里推广人工养蜂，大量的出产棉花蜜。如今今年的第一批蜂蜜前几天刚刚运回到农学院，几个温光的同窗便带着这些蜂蜜去西市试着售卖，看看行情怎么样。
可是才卖了不到小半天，柴令武就带着护卫打上了门，要农学院的学员要么低价把蜂蜜卖给他们家的铺子，要么就留在家中自己喝吧。我们的学员只不过是反驳了几句，柴令武的护卫就动手了。王爷，这驸马都尉柴令武，是没把我们观狮山书院放在眼里啊。”
刘界跟观狮山书院，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对于柴令武这种挑衅观狮山书院学员的做法，他自然是希望李宽能够进行有力的反击。
至于会有什么后果，他就不想去想了。
“放心！本王要让长安城的勋贵们都知道，观狮山书院是他们的禁地，不容亵渎。”
李宽想着要怎么教训一下柴家才好。
灭门之类的，肯定是不行的。
不说彼此还算是表兄弟，单单李世民对柴家的关照，李宽但凡是不想立马造反，就不能干出灭了柴家的事情出来。
但是小打小闹的话，有没有意思。
当然，该有的小打小闹肯定要，因为市井小民能够看到的，往往就是这些小打小闹。
至于更高深的手段，普通百姓反而看不到了。
“楚王殿下！”
“王爷！”
“殿下来了！”
等到李宽来到医学院，孙思邈刚刚给几个伤员处理好伤口。
看那鼻青眼肿的模样，连自己走动多困难，显然今天是吃了不少苦头。
“大家好好养伤，不要有什么顾虑，这口气，本王一定帮你们找回来。”
李宽确认了一下大家的伤势，再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
“王爷，柴家是长安城勋贵之中最富有的一批人，据说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柴家本身就是将门之后，家世显赫，而平阳公主的娘子军更是曾经大唐最强大的一直兵马，只是因为平阳公主之女子，所以很多赏赐没有办法跟男子一样。当初高祖就赏赐了不少钱财宝物，勉强算是补偿。”
李宽刚刚离开医学院，王玄武就在一旁将柴家的情况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很明显，自家王爷这次是准备给柴家颜色瞧瞧，自己自然要把相关的情况说明清楚。
“柴家的产业涉及的东西比较广，除了垄断了关中的蜂蜜贩卖，他还是大唐最大的鲸油蜡烛商，是在捕鲸业里面发展最深的勋贵。”
“啊？”
李宽愣了一下，这是说柴家还是楚王府？
怎么感觉画风不大对啊。
这捕鲸业不是东海渔业搞出来的吗？
鲸油蜡烛不也是东海渔业搞出来的吗？
怎么柴家反倒是其中的老大了？
“王爷，虽然当初是您带着东海渔业出海捕鱼、捕鲸，安排人制作鲸鱼肉干、鲸油蜡烛，但是东海渔业在登州的重心是晒盐、造船和海贸，除了最开始的那几艘捕鱼船，后面新增的船只基本上都被用到了海贸上面。
所以在登州，东海渔业如今不仅不是最大的鲸油蜡烛生产作坊，甚至连前三名都进不去呢。当然，如果我们想要做到第一，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玄武自然是知道李宽为什么感到奇怪，直截了当的把情况给说了一下。
“哼！除了这些，柴家还有什么产业？”
李宽已经想好了，除了直接对出手的护卫以及柴家在西市的蜂蜜铺子进行报复，也需要从经济上让柴家感受一下痛彻心扉的感受。
让他们知道，有些富可敌国，是假的。
“还有好多。王爷您还记得那悦来客栈吧？”
王玄武面色复杂的问了一句。
当初自己可是差点就死在了悦来客栈，也正是在悦来客栈面前，自己大哥遇到了李宽。
自己才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第578章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巧合！
“悦来客栈？莫非这也是柴家的产业？”
李宽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巧了。
绕了一圈，没想到还能绕回到悦来客栈。
“没错，属下百分百确认，悦来客栈就是柴家的产业。别看这悦来客栈只是一家中端的客栈，但是它在长安城、洛阳、晋阳、扬州、苏州、杭州、襄州、鄂州等许多州府有着超过三十多家分号。这悦来客栈的在各处的分号，占地面积都非常的广，能够同时容纳至少几百客人，并且除了住宿，还有吃喝玩乐的各种内容。
不客气的说，悦来客栈的整体规模，绝对是大唐最大的，每年为柴家贡献了不少的收益。当初平阳公主的娘子军中，招安了不少山匪、叛贼，后面有不少人就被安置在了悦来客栈，再加上有柴家这座大靠山，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惹悦来客栈。”
王玄武很是气愤的将悦来客栈的情况介绍一遍。
说实在的，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报复悦来客栈当初把自己兄弟两赶出门外的事情。
不过调查了一番之后，他发现如果自己对付悦来客栈，会给楚王府惹上麻烦。
而李宽是他们兄弟的大恩人，王玄武自然不想给李宽惹麻烦，所以就一直忍住了。
“衣食住行，除了住这个行业我们王府还没有涉及，其他的都有了。正好，这一次我们就把这一个短板给补上了。”
这悦来客栈涉及到王玄武的私冤，李宽也不等王玄武继续介绍柴家的其他产业，就表达了自己要对付悦来客栈的意思。
毕竟是自己的嫡系，他的心情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王爷，如果很麻烦的话，放过悦来客栈也是没有关系的。”
王玄武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
“本王自有计划，你不要担心。继续说说柴家都还有什么产业？”
“柴家在晋阳拥有大量的煤矿，是晋阳蜂窝煤作坊的拥有者，据说由于水泥路开通了，运输成本下降了，朔州都能见到晋阳蜂窝煤作坊的蜂窝煤。虽然价格要贵一些，但是卖的还不错。”
“哼！他柴家倒是有几分眼光。”
李宽发现柴家不仅跟在楚王府后面挣了捕鲸业的钱，又挣了蜂窝煤的钱。
这跟风跟的，还真是挺准的。
“柴绍前几年才去世，嫡长子柴哲威继承了谯国公的爵位以及柴家族长的位置，算是勋贵子弟当中比较有眼光和能力的，所以柴令武虽然无甚才华，又鼠目寸光，但是柴家不是他当家，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另外，柴家名下还有铜矿等不少矿藏，同时还是长安城有数的丝绸商，据说怡红楼背后的勋贵也是柴家。”
“以前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以后就不见得了。柴家既然是柴令武的大哥当家，那就要为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李宽心中已经有了对付柴家的计划。
虽然许敬宗和刘界也在身后，不过他也没有隐瞒。
“如今长安城的四轮马车是越来越多了，每天都有一些车祸发生。玄武，你去安排一下，柴令武的那几个护卫，三天之内，本王要他们都躺下，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跟在后面的刘界一听，脸上立马就放下了愁容。
楚王殿下真是给力，自己还担心柴家太强大，这事会大事化小的翻过去了呢。
没想到……
“王爷您放心，一会我就去安排！”
“还有，你看看那柴令武比较喜欢去什么地方，找个机会吓一吓他，让他也涨涨教训。至于登州的柴家捕鲸队，你安排一下，如今南洋那边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把他们的船都劫了，连人带船一起弄到南洋去，柴家捕鲸队的人员，就全部安排到香料岛上采摘香料，这辈子就让他们跟香料作伴吧。”
“这个方法好，柴家哪怕是有所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顺便还解决了香料岛人手不够，保密要求又高的难题。”
王玄武脸上露出了笑容，觉得柴家总算是要遭到报应了。
“至于那蜂蜜铺子，就每天安排人拉一车夜香，‘不小心’驽马受惊，冲进了他们的铺子，我看这蜂蜜铺子能开多久。”
许敬宗在后面听了一愣。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手段才是最下作的，没想到……
自家王爷也不是省油灯啊。
……
荆木是楚王府情报调查局的人，如今潜伏在劳牛运输队里头。
经过这几年的扩张，荆木如今已经是劳牛运输队里的一个头头，很得劳汉三和牛柱两位东家的信任。
昨天，好久没有接到任务的荆木，总算是收到了新的指示。
原本有点怀疑局长是不是把自己遗忘了的荆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任务没有什么难度，荆木却是准备自己亲自动手参与。
要不然，他都快要忘了自己是楚王府情报调查局的人了。
“应该就是他了，哼，不好好的在柴府里窝着，非得出来，那就是你的命不佳了。”
荆木收到任务之后，立马锁定了柴令武的行踪，然后亲自去确认了他身边的几个护卫长相。
如果车祸之后能够顺利逃走，那他就准备全部都由自己出手。
如果没法走脱，那就当成是正常的车祸。
劳牛运输队负责赔钱咯！
至于这样会不会让人怀疑自己的身份，荆木倒是没有那么在乎了。
他早就想回到王玄武身边干活了，天天跑运输，他都快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车夫了。
“何兄，有机会您在柴郎君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小弟绝对是知恩图报的。”
在一处酒楼面前，何填酒足饭饱之后，怀揣着一把银币，享受着高人一等的感觉。
今天请他吃饭的是长安城里的一个商家，做的就是柴家的生意。
虽然柴家的当家人是柴哲威，但是商业上的事情，他管的并不是很细，反倒是柴令武希望指手画脚。
所以不少商家都把目光转向了柴令武。
作为柴令武的亲信护卫之一，何填自然也就成了不少商人拉拢的对象了。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别人说话不见得管用，我的话，柴郎君还是愿意听的。”
吹牛又不犯法。
何填才不会告诉人家自己在柴令武面前，并不敢随意表露出私心。
反正饭也吃了，酒也喝了，银币也拿了，总的让人家听几句舒服的话嘛。
“那实在是太好了，听说五合居最近有新出了一款菜式，改天我请何兄去尝一尝。”
“好说，好说。”
何填笑着挥了挥手，往大街上走去。
“闪开！快闪开！这马受惊了！”
就在此时，一辆四轮马车快速的从大街上飞奔而来。
何填虽然也听到了声音，但是烧刀子喝多了之后，整个人的反应变得迟钝了好多。
结果，伴随着周围一些人的尖叫，“嘭”的一声，一匹撞上了何填，将他撞到了一边。
还没等他发出惨叫声，马车的车轮就紧接着从他身上压过，带着一轱辘的血迹，快速的往前飞奔而去。
而何填却是彻底的被撞晕死过去。
至于还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命够不够硬了。
同样的场景，在两天之内陆续出现在长安城各处。
柴令武的几名护卫，全部都遭遇了车祸！
“大哥，有人要杀我！你快帮忙想想办法！”
柴府之中，柴令武没有了往日的镇定，脸色发白的站在柴哲威面前。
如果说何填遭遇车祸的消息，没有给柴令武带来什么影响，那么接二连三，自己身边的护卫全部“碰巧”遇到了车祸，关键都还是马匹受惊，罪魁祸首跑了。
只要脑子没有进水，都知道这个巧合不是巧合。
联想起这些护卫前几天干的事情，柴令武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宽要杀他。
嗯，不得不说，他的感觉还是挺准的。
“二弟，这些人对付的都是那几个护卫，并没有人出手对付你，想来只是要给你一些警告而已。”
到现在为止，柴哲威并不认为这件事是冲着柴家去的。
他的脑子挺好用的，柴令武都能想到的问题，他自然也能想到。
那几个护卫打了观狮山书院农学院的学员，然后第二天开始就节二连三的遭遇了车祸。
一死三伤！
柴哲威自然猜到了这肯定楚王府的报复。
不过，搞笑的是受伤的人还是被送到了观狮山书院医学院附属医馆里面进行医治的。
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意外和巧合发生在他们身上。
“大哥，怎么就没有对付我？昨天我回府的时候，就遇到了马匹受惊的四轮马车，虽然没有装上我，但是回府的路上，我就碰到了三次马匹受惊的四轮马车，这……这不是想要对付我，那是什么？”
柴令武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恐惧。
原本他以为凭借这家的地位，长安城中根本就没有人敢难为自己。
谁想到这次碰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李宽。
虽然昨天自己毫发无损，但是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如今他一出门就担心听到“马匹受惊”这几个字。
“令武，你都说了，你回府的路上碰到了三次马匹受惊的四轮马车，但是他们都没有撞到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再说了，本来就是你错在先，人家出手教训你的护卫，也不算多么出格。”
柴哲威是个聪明人，他自然很清楚楚王府在长安城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虽然他不至于怕了李宽，但是能够不惹楚王府，他还是不想惹的。
“可是，今天早上我们家在西市的蜂蜜铺子，再一次因为马匹受惊而被弄得夜香遍地，这也不算出格吗？
昨天早上是这样，今天早上是这样，明天呢？后天呢？我们蜂蜜铺子还要不要开了啊？这长安城其他勋贵指不定都在一旁看笑话呢。”
柴令武原本指望自己大哥给自己撑腰，结果发现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这让他情何以堪？
长安城的勋贵，固然会因为这件事笑话柴家，但是更多的只会笑话柴令武。
他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啊。
从小到大，谁敢给他这样的委屈。
“观狮山书院，那可是李宽的禁脔，你手下的人打了他们的学员，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这蜂蜜铺子，短时间内肯定是开不成了。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了解了一下，人家观狮山书院农学院在大力培养人工养蜂，他们显然是不可能不卖蜂蜜的。
如今在朔州，我们的棉田的前途还掌握在人家手中呢，没必要因为蜂蜜铺子跟楚王府闹僵。”
虽然蜂蜜铺子曾经是柴家比较重要的一个来源，但是如今的重要性已经大不如前。
要不然柴哲威也不会把蜂蜜铺子完全交给柴令武去负责。
“大哥，今天我们退了一步，明天就会退两步，到时候那李宽得寸进尺，我们怎么办？真要让柴家成为勋贵们的笑话吗？”
莫名的，柴令武觉得自己的脸在发肿。
他可以想象，经过这件事之后，其他人会怎么讨论自己。
特别是自己的蜂蜜铺子，连续几天“碰巧”被运输夜香的马车给撞了。
“恰好”人家马车前面装满了夜香的木桶还倒了下来，整个蜂蜜铺子都被一堆夜香给占领了。
那个味道，连周边好几家铺子都跟着倒霉了！
“够了！令武，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不要仗势欺人，阿耶和阿娘都不在人世了，我们柴家，已经不是当年的柴家，一不小心，就迈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还有，你整天跟太子殿下混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我要警告你，你别为了自己的私利，把整个柴家都拖下水。”
作为次子，柴令武注定是没有办法继承柴家的爵位和财富，他要想出人头地，就要重新奋斗。
但是，什么奋斗比得上从龙之功呢？
李承乾身边的勋贵子弟，好些都跟柴令武抱着相同的心思。
要不然李承乾给的那点钱财，柴令武哪里看得上？
“太子殿下乃是储君，我跟他聚一聚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说柴家已经不如从前吗？要发扬光大，不得想想办法？”
柴令武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柴家一门两国公，就要靠他了。
“算了，我不跟你多扯，反正这事就先这样，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面对。”
柴哲威不想跟他说太多李承乾位置不稳的话，以柴令武的城府，指不定多喝了两口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柴家可就得罪东宫了。
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局。
第579章 这个使者不一般
宣政殿中，李忠有点纠结要不要跟李世民汇报楚王府和柴家的冲突。
不过李世民是谁啊？
一眼就看出来李忠有话想要说。
“扭扭捏捏的，你啥时候跟个小娘子一样了？”
李世民难得的抽空看一看最新整理出版的《红楼梦》第一部。
一边品味着书中的情节，一边跟李忠说着话。
“陛下，长安城里这几天有几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因为涉及到楚王府和柴家，各家报纸都没有报道。但是茶余饭后却是讨论的很激烈。”
李忠见李世民这么说，赶紧把肚子里憋的话给吐了出来。
这事情，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巡街的武侯都没有找到证据。
所以这些巧合就真的变成巧合了。
“是令武惹上宽儿了？”
“啊？陛下圣明！不出宫而知天下事，这次还真是柴二郎招惹了楚王殿下。”
李世民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根源，让李忠觉得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是不是有其他已经给李世民汇报了什么消息呢。
“哲威做事一向稳重，很有几分他阿耶的样子，但是令武却是比较跳脱，从小没有吃过苦，没有吃过亏，没什么本事却自视甚高，他会惹上宽儿，朕一点也不觉得好奇。说吧，具体都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起因要从观狮山书院农学院的一名学员说起，他有感于蜂蜜难得，价格高昂，便开始研究人工养蜂，并且小有成绩。今年，他开始带着几名学员和农夫去朔州搞什么棉花蜜的养殖，据说还挺成功的，产出了不少的蜂蜜。
这蜂蜜多了，自然就要考虑售卖的问题，这也是观狮山书院各种研究的特色，弄出来了都要考虑挣钱的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他们卖他们的蜂蜜，怎么就跟柴家闹了起来？”
李世民虽然知道柴家有蜂蜜铺子，但是并不知道他们垄断了长安城的蜂蜜贩卖。
“这就是柴二郎的不是了，因为蜂蜜售价不菲，利润丰厚，长安城中一直都是柴家独家在售卖，不允许其他人涉及。这观狮山书院的学员贩卖蜂蜜，自然就得罪了柴家，而柴家这间铺子是柴令武负责，所以他就带着护卫去殴打了观狮山书院的学员。不过……”
“柴二郎就这点本事？”李世民面色不悦，这可是自己的女婿啊，“不过什么？”
“不过这些护卫接下来就陆续出了车祸，无一例外的被受惊的马车给撞了，一死三伤。”
“嗯？”
李世民可不傻，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还有，柴家的蜂蜜铺子也连续三天被装着夜香的马车不幸撞上了，弄得臭气冲天，如今已经关门歇业了。”
“这宽儿，怎么又恢复了十年前的做事风格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李世民笃定这就是李宽安排人做的。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婿，不说柴家本来就不占理在先，李世民自然是站在李宽这边。
“今天，听说珍品阁新到了一批棉花蜜，售价只有柴家蜂蜜铺子的一半，并且他们放出话，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棉花蜜运过来。”
李忠的这话说完，李世民更是坚信这事是李宽干的。
这种商业手法，有着浓浓的楚王府痕迹。
不过，李世民却是觉得，李宽可能还有后手等着对付柴家。
“行了，朕知道了，你留意一下柴家最近还有什么变故没，也别让他们两家闹的太僵。”
……
“令武，李宽这么对你，你就这么忍了吗？”
东宫之中，李承乾跟柴令武在喝酒。
柴令武的事情，这几天传遍了长安城勋贵的耳朵，李承乾如今消息灵通，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是进一步拉拢柴令武的好时机。
柴家虽然比不上楚王府富裕，但是人家富可敌国的传闻也不是钙的。
如果能够得到柴家的全力支持，那么李承乾觉得自己顺利登上大鼎的可能性将会大大的提高。
如今的他，心中已经开始谋划一些事情。
“太子殿下，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是柴家现在是我大哥当家，他不让我去找不要和他的麻烦，要不然我早就让珍品阁也碰巧被运输夜香的马车撞了，还有我的护卫，如今一死三伤，我不替他们出头，以后谁肯给我卖命？”
柴令武满脸悲愤的说道。
这几天，他可是度日如年。
一出府门，就觉得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偏偏他似乎没有什么很好的方法来回击李宽的报复。
“令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李宽如此羞辱你，羞辱你能柴家，显然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他现在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谁也没有放在眼中，哪怕是我这个太子，他也没有当回事。”
李承乾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
“太子殿下……”
柴令武听出了点别的味道。
“令武，有朝一日我登基了，楚王府的众人，任你处置。”
李承乾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太子殿下请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
有些事情，一旦捅破了窗户上的那层纸，就可以深入的交流很多东西了。
当然，柴令武以为自己给柴家找了条康庄大道，没想到却是为柴家挖了个巨坑。
……
当柴家成为勋贵们笑话的时候，长安城里来了一批使臣。
“圣骨，这大唐不愧是天朝上国，繁华程度远超我们新罗啊。”
西市里头，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和护卫行走在人流之中。
为首的真是新罗的圣骨金德曼，是圣骨不是圣姑哦。
这圣骨，乃是新罗骨品制里头最高等级的存在。
而新罗的这个骨品制，倒是跟中原王朝的九品中正制很是相似。
不过，人家不仅把人分成了九品，而是更多，总共有十七个等级。
这种严苛的以血缘关系为纽带，骨品决定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的社会等级制度，在新罗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后世阿三内部的等级制度，虽然跟骨品制完全不同，但是却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金胜曼能够成为新罗的圣骨，自然是地位崇高，这一次就是作为使臣出使大唐的。
这么多年，大唐还是第一次接待女人作为使臣的队伍呢。
嗯，金胜曼还有一个身份，姐姐是新罗女王金胜曼。
不出意外，她也会是下一任的新罗女王。
算起来，这是新罗全面“唐化”的关键人物。
“是啊，所以我才一直跟大王说要跟大唐结盟，全面学习大唐的东西，这样我们新罗才能抵御百济和高句丽的压迫。特别是百济如今已经跟高句丽结盟，我们新罗夹在中间，根本就不是对手。”
金胜曼从小就学习汉学，是新罗贵族之中对大唐最为推崇的人物。
这一次金德曼派她来作为使臣，也有一些这个因素在里头。
毕竟，说的直白一点，新罗是来求大唐的。
虽然还没有到兵临城下的境界，紧急程度不是那么高，但是也摆脱不了求的本质。
“可是这一次我们来到大唐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见到大唐皇帝陛下，似乎他们并不是特别重视我们啊。”
作为金胜曼的护卫统领，金喜珊也算是新罗金家难得的文武精通的奇女子。
“几个月前，我们得到消息，薛延陀汗国派出了使臣要跟高句丽结盟，共同对付大唐，原本我还想着把这个消息当做礼物送给大唐。没想到现在到了大唐才发现薛延陀汗国都快要被大唐从草原上抹去了。听说那夷男可汗的头颅都被人取了送到了长安城。”
金胜曼面色复杂的看着西市两边的繁华景象。
作为新罗的圣骨，女王金胜曼的妹妹，她自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什么宝贝没有见过？
所以，她来西市其实并不是为了买什么东西，而是想通过西市的情况来侧面了解大唐的情况。
很显然，现在的情况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料。
她固然是希望大唐能够强大一些，这样才有结盟的意义，才能打败高句丽和百济。
但是，她又不希望大唐太过于强大。
如果大唐强大到可以轻而易举的对付高句丽，那新罗存在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那还谈什么结盟？
“是啊，大唐几万大军就能打败薛延陀的十万大军，实力比之前的大隋还要高上不少啊。并且，我在这西市上发现了好几家售卖刀剑农具的铺子，这些刀剑，似乎有许多都是精钢制作的，说明唐军的装备也必然非常精良。”
“这是必然的，从登州上岸的时候，一路上我就发现许多农户使用的犁耙都是铁制的，而我们新罗，农户有一把木制的犁耙就算是不错了。”
金胜曼既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大唐是来对了，又为新罗和大唐的巨大差距而感到差距。
姐姐金德曼至今没有子嗣，然后由于多年劳累，身体其实不是非常好。
外面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个情况，但是金胜曼却是很清楚。
在今年，姐姐已经在自己面前透露了要让自己继承王位的意思。
这让金胜曼对新罗的国事更加抄心了几分。
要不然才二十多岁的她，也不会主动请缨的要来担任出使的使臣。
“圣骨，大唐如今的情况跟我们了解的有了非常大的差别。其实认真想一想，大唐的皇帝陛下不着急见我们，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坏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的了解一下长安城的情况，结识一下权贵人物。听说我们的新罗参在大唐很受欢迎，我们就用它来作为礼物是最合适不过了。”
金喜珊在新罗的时候，认识了一名叫做九条浩之的商人。
这名商人对收购新罗参非常积极，金喜珊也是通过这个情况，多番调查确认之后，才发现这些参都被运输到了大唐。
在新罗价值不高的参，到了大唐之后，立马身价倍增。
“嗯，这几天我们也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要说长安城里的权贵人物，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和楚王殿下这些宗室子弟，是其中的翘楚，另外尚书左仆射、尚书右仆射这些朝廷大臣，影响力也巨大，至于大唐的将领，我们反倒是不着急去拜访。”
金喜珊能够想到的东西，金胜曼自然也想到了。
“圣骨，你看，前方就是珍品阁，听说这就是那个楚王殿下的产业，是长安城最大的一间售卖高端物品的铺子，我们国内商人售卖的天价玻璃镜子，据说在长安城就只有珍品阁有卖。”
一行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珍品阁。
事实上，珍品阁如今已经成为西市的一个景点一样的存在了。
不管是各国来唐使臣，还是各地的胡商，亦或是大唐其他各州府来长安的人士，基本上都要去珍品阁瞧一瞧。
哪怕是什么都不买也没关系，看看总行吧？
“进去看看吧，通过珍品阁售卖的东西，我们也能间接的了解大唐的工艺水平。毕竟，作为最高端的物品售卖铺子，各种物品的制作工艺也一定是大唐最先进的。”
都已经到了珍品阁门前，金胜曼自然是要进去看一看。
不说这个参观能够看出不少东西，哪怕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作为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她对珍品阁也是很好奇的。
“圣骨，你看！这就是我们在《大唐日报》上看到的座钟吧？听说这个座钟现在都还是只能长安、洛阳等少数几个大的州府可以买到呢。”
金胜曼一行人刚刚进入珍品阁，就被门口附近一座座钟给吸引了眼球。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准确计时工具，没有上位者会不喜欢的。
“这个座钟时钟、分钟、秒针各自旋转，到整点的时候还会自动敲钟，单单想一想就知道里面的结构必定非常的复杂、精密，哪怕是买一座回到新罗，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模仿，也不见得能造出一样的座钟出来啊。”
金胜曼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座钟。
她心中的震动可是比当初第一次看到玻璃镜子的时候要大的多。
“圣骨，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更加努力的跟大唐学习。可惜国内还有一些人不支持您全面唐化的主张呢，真应该让他们也来长安城看一看，认清彼此之间的巨大差距。”
金喜珊显然对于新罗国内反对金胜曼的那些臣子，意见很大。
“今天我们来了珍品阁，那明天就正好去楚王府拜访一下它的主人楚王殿下。我有一种感觉，大唐的许多变化，其实都跟楚王殿下有着密切的联系，如果他能支持我们，那么这一趟长安之行，说不定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一瞬间，金胜曼锁定了此行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