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顾大江参加县试
顾云冬微微抿唇，顾大姑想搬出去的事情，前不久便跟她和顾大江说过。
顾大凤这人要强，短时间内住在小二进自然没问题，一直住那就不行了。毕竟这是顾家的房子，而她已经嫁到了扁家，没道理带着丈夫儿子赖在弟弟家的。
但她现在手头的银钱不凑手，只能找个便宜又小一点的地方先租着。
跟范氏熟悉之后，听她说兴韬街还不错，又有范氏母女这样的熟人在，顾大姑便托她先帮忙注意着。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
可顾云冬不可能现在让顾大凤搬到这里住的，扁汉的腿还没好呢，现在搬出来，一个不注意，只怕前期的治疗全部都要功亏一篑了。
大姑要去卖木雕，家里若是只有姑父一个人，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好歹也要先让他能自个儿站起来，他们搬出去才能让人放心。
在顾云冬看来，最起码也要大半年之后了。
这话顾云冬跟顾大凤说过，顾大凤经过考虑后，最终同意了，继续住在小二进。
可这事，显然还来不及跟范氏讲，这倒是辜负了她一番苦心了。
等等……
顾云冬突然想到桩子，他们不是说要找房子吗？
若是住这里，正好桩子姜保还能跟苏长顺一块去铺子，苏晴也能跟兰花儿结个伴，两个女子也不必太担心了。
大伙儿住得近，相互之间也能有个帮助。
顾云冬想到这，忙跟范氏说道，“多谢婶子好意，我大姑暂时不能租这边的房子了。”
范氏一愣，就听到顾云冬接着说道，“不过我这边也确实有人想要租房子，我让水桃去叫人，一会儿咱们先去看看那房子怎么样？”
范氏赶紧点头，“自然没问题。”
顾云冬便让童水桃将桩子他们带回来，等石家的人都到了，范氏便带着他们去了后面那条街，找到了那个房主。
房主看着这一大帮子的人吓了好大一跳，问范氏，“这么多人……住？”
“当然不是。”顾云冬回道，“租客是他们三个，咱们只是一块过来看看而已。”
房主松了一口气，他这房子小，要是挤下这么多人，总让他有种‘自己的房子要被破坏，这些人都不干好事’的感觉。
一伙人进了屋，在里面转了一圈。
屋子确实小，也就两个房间而已，倒是正好让桩子跟姜保夫妻一人一个。
不过房子挺干净的，顾云冬觉得还不错，桩子他们也挺满意的，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的样子。
最后，顾云冬帮着讨价还价，以一个月一两三钱的房租租了下来。
房子的事情搞定了，桩子姜保以及兰花儿三人也各司其职，很快便上手了。
两日后，顾云冬便带着石大山夫妻两个去了郊外的庄子，将人交给了薛宗光，等人安置下来后，她又马不停蹄的回了永福村。
五天后，县试的日期便到了。
一大早，顾家一家子便早早的起来，顾云冬更是反复的检查了好几遍顾大江的东西。
很好，笔墨纸砚都在，十件单衣也穿上了，一切都准备就绪。
剩下的，就靠自家老爹的运气了，但愿他的位置不会出什么状况。
然而，事与愿违。
第九百七十七章 儿女一片孝心
县试考场外面，挤挤挨挨的来了许多人。
这会儿时辰尚早，天色还未完全亮堂，气温也低，冷得很。
顾大江从马车上下来，就忍不住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人太多，马车只能停的稍远一点，然后下来走路。
顾大江手里提着一个考篮，里面满满当当的放了许多东西，都是顾云冬给他准备的。
一帮人跟着往里面走，没多久便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秦文铮。
他身边还站着易俊坤和他的家人。
这次秦文铮的学堂里面，就易俊坤一人参加县试，十三岁的少年正在那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他家人更是拉着他殷殷叮嘱。
见到顾大江，易俊坤赶紧见了礼。
秦文铮看着两人说道，“县试第一场并不难，文字通顺者大多能够录取。你们只要不过于紧张，放平心态，保持纸张干净整洁，要通过并不成问题。一会儿考场的规矩，考官自然会同你们说清楚，你们照做便是了。”
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加了几句，“记住，不能犯庙讳御名及圣讳。”
两人点点头，很慎重的记下了。
没多久，前面便传来了声响，准备入场搜身了。
顾大江和易俊坤忙往前走，排在了队伍后面。
参加县试的人不少，整个凤开县将近一百个人，因此分成了两排搜身。
顾大江站在队伍后面，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毕竟他在这里属于年纪比较大了，来参加县试，大多跟易俊坤差不多大。像顾大江这样的，若是连县试都还没过，基本上就会被认定没有读书天分，大多不会再考了。
当然，也有那不死心，年纪一大把连孙子都有了还不肯放弃的，这类人每年参加县试，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如今顾大江也成了前后左右讨论的对象了。
但是……他无所畏惧。
好在没多久就轮到他搜身了，顾大江将考篮递给了衙役，随即面色坦荡的由着别人将他的外衣给除掉。
一件，两件，三件，四件，五件……
那衙役，“……”
这人是不是有病？他面色古怪的看了顾大江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问道，“你这是穿了几件？”
“……十件。”顾大江眼角余光瞄到后面人震惊的表情，轻咳了一声说道，“没办法，儿女一片孝心，非说如今天气尚冷，考试又压力颇大，若是一个不小心受了风寒，岂不是前功尽弃吗？我也不好辜负他们一番心意。”
末了还挺了挺胸膛，“你放心，我这都是单衣，一目了然，没有任何问题的。”
衙役嘴角抽搐了两下，有些不满的瞪了顾大江一眼，这分明就是给他们增加工作量。
因此那边考篮已经检查好了，这边还在看顾大江的鞋子。
不过，等看到顾大江重新穿上衣服暖呼呼的样子，其他原本还在看笑话的人却忍不住齐齐的打了个哆嗦，他们好冷。
检查完了，顾大江才一身轻松的往里面走去。
进了里面还要排队，等着县官点名，还要做保廪生唱保。
第九百七十八章 第一场考砸了？
全部确认后，顾大江这才拿着自己的牌号往里面走。
可越走，他的脚步便越是迟疑，鼻尖隐隐传来让他印象深刻的味道。
最后，他站定在自己的考棚前面，泪流满面。
云冬你这个乌鸦嘴。
他这运气果然与众不同，真的在茅厕隔壁！！！
“怎么还不进去？”后面的衙役看过来，蹙着眉问道。
顾大江内心呵呵，你明知故问，我为什么不进去？那你为什么站的那么远？？问个话还捂着鼻子？
他想深吸一口气，想想还是算了，甚至还尽量放缓呼吸，慢慢的走入考棚里面。
还好，他之前有过这样的历练，习惯了……个屁。
顾大江都忍不住骂脏话了，赶紧将考篮翻出来，拿出两贴膏药，直接贴在两边的太阳穴。
这是顾云冬让老大夫准备的，能够提神醒脑的。
然后又拿出来一个口罩，这口罩薄的很，就两块布而已，旁边拉了两根绳子，一拉口子就收起来了。
毕竟进场前要搜身，顾云冬也不能给准备的太厚实了。
两块布就是极限了，然后顾大江再将干花塞进布里面，往口鼻一罩，果然好了许多。
不远处的衙役实在对顾大江的十件单衣印象深刻，因此刚才也没走，见他一番动作，顿时嘴角一抽。
怎么滴，这是算到自己会坐在茅厕旁边，所以提前准备的这么充分？？
可这还不算，顾大江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往各个角落都滴了两滴。
一瞬间，这周围顿时就有一股香气蔓延开来。
周围的考生，“……”兄台，多谢。
终于准备就绪了，可一想到后面还有好几场，顾大江心里又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他在犹豫，考完第一场，是不是后面的就不考了。
县试一共五场，第一场就是正场，后面各场是否参加，都由考生自己决定的。
但大多数还是会继续，顾大江一开始就是打算考完五场的。
他内心悲伤不已，不过拿到考卷后，还是沉下心来，认认真真的开始答题。
只是许多第一次参加县试的学子都太过紧张，没多久就有人肚子难受跑到茅厕这边来。
顾大江，“……”这样很影响发挥的。
好在他全副武装，再加上第一场并不难，他全神贯注写得飞快。
第一场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题目、诗、文写法都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于七百字。
对顾大江来说，确实不难。
到了晌午，顾大江也只简单的吃了些糕点，又继续答题了。
他应该是第一个放下笔的人了，有衙役注意到他的情况，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顾大江写完，便放下纸笔细细的看了两遍，然后便等待放排。
他答完的早，是第一批出场的。
走出去的时候，发现易俊坤也出来了，脸色很平静，一副并没问题的表情。
反倒是易俊坤，见到顾大江行色匆匆脸色纠结的表情时吓了一大跳，想问他又不是时候。
直至两人都出了考场，易俊坤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顾叔，你……还好吧？”
难不成，第一场就考砸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太惨了
顾大江不太好，他感觉自己身上有味道，易俊坤站在自己身边都没感觉吗？
易俊坤见他神色更加古怪，以为他真的没考好，赶紧安慰他道，“县试一年一次，很多人第一次考都十分紧张。不过毕竟经历过一次，下次就不会了，顾叔，咱们……”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顾云冬等人便匆匆走了过来。
“爹，你怎么样？还好吧？”
她也没问成绩，毕竟顾云冬对老爹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可此时看到顾大江这神态……怎么有种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顾大江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旁边便走过两个考生，捂着鼻子笑着对他指指点点。
“就是他，考棚在茅厕旁。”
“是他啊，那也太惨了，你看他这年纪一大把的，估摸着考了不少次都没中。这次又倒霉催的分到了茅厕旁边，今年肯定又没指望了。”
“可不是？晌午没过多久，我一抬头，发现他那个时候就把笔给放下了，肯定是自暴自弃了。”
“太惨了，是我我肯定受不了要吐出来。”
顾大江，“……”你们想议论别人，是不是应该走远一点？走到他旁边就站定了还一点都不压着声音说话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眸子一瞪，目光猛地朝两人射过去。
两个考生一惊，赶紧拉扯着走了，“恼羞成怒了，快走快走。”
顾云冬眼里闪着不敢置信的光，不，不会吧？？？
虽然她只是说了万一，但没想到这万一还真的降落在她爹身上啊。
顾家其他人也觉得顾大江太惨了，可明明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安慰他的，为什么就是想笑呢？
一旁的易俊坤更是瞪大了眼睛，所以……顾叔脸色看起来不好，是因为考棚的位置不好？那他到底考得如何？
还是顾云冬稳住，压下了嘴角的笑意。只是抬眸却看着老爹怒气腾腾的表情，默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爹，你得感谢我。”
“回家。”
此时此刻，顾大江只想回去洗个澡。
他跟秦文铮和易俊坤告辞后，便脚步匆匆的走了。
顾云冬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立马跟上，上了马车。
永福村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次顾家的当家人顾大江要参加县试了，一个个都翘首以盼的。
一部分人希望他考上，一部分人希望他落榜。
可不管什么心思，此刻有不少人都等在村口。
见到顾家的马车，急忙跑上前问，“大江啊，考得如何了？”
“大江，我听说这县试可难了，你考得怎么样？”
“没考上也没关系，这一年一次呢，明年继续考，反正你家供得起。”
顾云冬微微的皱了皱眉，撩开车帘子对外边的人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这才第一场，刚考完哪里那么快知道成绩的？”
“那要啥时候才能知道。”有人就问，毕竟永福村好久没出过秀才爷了，这县试怎么考他们都不知道。
“半个月后吧。”
啥？这么久？
顾云冬没再理会众人，马车很快便回到了顾家。
第九百八十章 发案了
两天后，顾大江又去参加了第二场考试。
第二场为招覆，第三场是再覆，第四五场连覆，每考完一场，中间都会休息两天，所以这五场考下来，倒是还算轻松。
自打第一场后，顾大江便已经习惯了那味道。
后面几场，顾云冬更是变着花样的给他找能让他舒适点的干花，让他塞到口罩里面。
顾大江看得哭笑不得，其实已经无所谓了，之前在家里的那一场‘特训’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他坐在茅厕旁边，也能心平气和的写下文章，不打紧。
不过等到最后一场考完，顾大江还是飞奔而出，回家后立刻洗澡，在澡盆里面泡了半个时辰。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以前在顾家屯的时候，牛粪猪粪都是直接用手抓的，身上脏的都能刮下一层泥，也照样能躺下来呼呼大睡，现在……”
但，泡完澡确实很舒服的。
而且出来就有女儿亲自做的好吃的摆上桌，那一刻，顾大江觉得无比的满足。
顾家人都没问成绩，发案还要有五天时间。
这期间，只管吃好喝好就行。
可永福村的其他人却抓耳饶腮的，恨不得天天跑到顾家来问，也不知道他们在急什么。
就连董秀兰，都跑到顾家来问了两次。
顾云冬很无语，就算过了县试，那也还不是秀才啊，后面还有府试院试呢，都过了才算是秀才。
时间过得很快，五天一晃而过。
这日一大早，顾家的人便都起了。
虽然一个个都觉得过县试没问题的，但这份紧张，依旧压也压不住。
还是一家子的人，坐上马车就往县城去。
永福村的那些村民晚了一步，过来的时候顾家几人都已经离开了。
顾云冬前两日就在县衙附近的酒楼订了位置，这会儿还早，发案没那么快，一伙人便都进了酒楼，坐在二楼靠街边的位置。
没多大会儿，秦文铮和易俊坤也来了。
酒楼里很快就坐满了人，顾云冬点了些东西，边吃边等。
很快，连街道上也站满了人，底下热热闹闹的，都在讨论可能上榜的人。
秦文铮也在说，“此次县试只取五十个人，县城里还是有不少有才气的学子的，就东义书院的石晓，余宏才等人都极有可能上榜。不过你们两个学识扎实，我倒也不担心。就是不知道排名第几而已。”
顾大江平日里都在府城读书，县城里的学子他认识的不多。
但县城的这些学子，时常会举办什么诗会文会什么的，就有一些文章做得好的人脱颖而出。
此次县试，这些人都是热门人选。
很快，便到了巳时中，顾云冬等人刚打算起身往衙门那边看，耳边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酒楼里原本等着的人呼啦啦的全部站了起来。
“发案了，发案了，快，下去看看。”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有不少人都冲下了楼。
可此刻下面的街道上也全是人，就算下去了那也挤不过去啊。
第九百八十一章 县案首是谁
顾家人都很淡定的继续坐在二楼酒楼，现在下去根本就挤不进去，还是等人群散去一些再下去吧。
易俊坤的家人倒是想下去，可看顾家如此，秦文铮也还在，便都稳住了，继续吃吃喝喝起来。
偌大的二楼，竟然只剩下他们这一桌子的人还在。
下面的街道上已经是人挤人了，有两个带刀衙役在前面开道，后面两个衙役则拿着榜单走到告示栏下面。
众人殷切的看着他们，几个衙役面无表情，只是呵斥那些挤来挤去的人群，“都让开一点，往后退。”
等告示栏前面留出了一块空地，那两个衙役这才将榜单打开，贴在了墙面上。
等贴完，衙役一走，众人‘轰’的便往前去了。
没多久，就有人高声大喊，“我中了，我中了，三十名，哈哈哈哈哈哈，第三十名。”
旁边立刻有人恭喜他，那人喜滋滋的又看了两眼，然后就被身后的人给拉出来了。
“看完了就出去，别挡着后面的人呐。”
顾云冬她们站在二楼，因为离得远，倒是没办法看清楚那榜单上的名字。
只能看着街道上的众生百态。
有人中了，欣喜若狂，高声尖叫。
有人没中，大声哭嚎，捶胸顿足。
顾云冬甚至看到有个年纪颇大的都有白头发的老头捂脸痛哭，嘴里撕心裂肺的喊，“又没中，怎么又没中呢？四书五经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为何就是不中？老天，你待我不公啊。”
旁边有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顺口安慰他，“这次不中还有下次，下回肯定中。”
“对。”那人回过神来，重重的点头，“对，明年我再来考，我回去看书，我肯定能考中的。”
顾云冬，“……”这看着就跟顾老头差不多的年纪了吧，考了这么多年了连个县试都没过，还要继续考？
人年纪越大，这记忆力也好，理解能力也罢，都会往后退。
明年指不定考得更差。
顾云冬摇摇头，挪开视线，不再去看他了。
街道上的人还是不见少，有人挤不过去，干脆问前面的人上面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还有人知道没考上，便问起其他人。
“县案首是谁？第一名是谁？是石晓还是余宏才？”
“我猜肯定是石晓。”
“我觉得是余宏才。”
“指不定是其他人呢？”
有人看不到榜单，只能在外边议论纷纷。
可是下一刻，里面传来一道大叫，“不是石晓！也不是余宏才！是顾大江，县案首是顾大江，是顾大江！”
那些在后面的学子陡然一惊，“顾大江？顾大江是谁？怎么听都没听到过？”
“我也没听说过，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总之不是咱们东义书院的学子。”
“顾大江，顾大江在哪里？快出来顾大江。”
街道上的人惊诧过后，便开始找起人来。
实在是爆冷门啊，这县案首他们居然谁也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而此时此刻，酒楼二楼的顾家人，全部错愕的看向同样震惊的顾大江。
第九百八十二章 爹你是第一
县，县案首？？？
是他？？？
这，这怎么可能呢？顾大江整个人都是懵的。
是，他是有读书天赋，他是打小就聪明，他是得到过恩师的大力夸张，他是得到过天海书院山长的肯定，他是被少年天才状元秦文铮说绝对没问题。
但是，他考试的时候坐在茅厕旁边啊，他还是第一个放下纸笔的，他都许多年没有在得到过夫子的教导了，他甚至才刚进书院学习半年而已。
即使这样……他居然考了第一名，县案首？？？
顾大江嘴角忍不住裂开了，随即猛地站了起来，这下子再也无法继续淡定的待在酒楼上了，当即就往楼下跑去。
他要亲自去看看，他得亲自确认才行。
易俊坤见他下楼，也早就按捺不住，紧跟着跑了下去。
顾大凤是第三个跟上去的，然后便是易俊坤的父母。
顾云冬也没忍住，当即对秦文铮说道，“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娘和弟弟妹妹，多谢。”
说完，人就‘咻’的一下冲下去了。
屁股刚离开凳子也想下去的秦文铮，“……”默默的重新坐了回去，有些气闷自己居然晚了一步。
早知道就不该端着自己的形象，被留下了吧？
他只能扭过头，对杨氏和云书等人说道，“嗯，下面挤，你们容易丢，在上面等也是一样的。”
“是，夫子。”顾云书和扁元智同时点头。
虽然杨氏还在探头探脑的想下去，但吕红秀在旁边，将人给劝住了。
眼看着三个孩子都挤到栏杆处往下看，她也赶紧挤过去。
果然，刚一低头，就看到从酒楼里面冲出来的顾大江等人，一个接一个的往榜单那边走。
顾云冬速度快，已经跑到顾大江身边了。
可……完全就进不去啊。
人太多了。
她刚挤进去，又被人给推出来，刚进去，又被人给推出来，而且推出的更远了。
顾云冬扶额，站在原地看了看，蓦然大喊一声，“谁的钱掉地上了？”
这话一出，果然有不少人下意识的低下头。
顾云冬一喜，跟顾大江趁机往里面去。
好在几人都是力气大的，一旦挤开了一个出口，再往前就容易多了。
终于，等到几人都出了一身汗后，总算站在了距离榜单三米外的位置。
顾云冬眼神好，一抬头，果真看到了她爹的名字落在第一排，当即高兴的直接叫起来。
“真的是第一，爹，你真的是第一，县案首。”顾云冬指着那榜单，“看到没有，顾大江，你的名字。”
顾大江当然看到了，手指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旁边的顾大凤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掐得十分用力，激动不已的大叫，“大弟，是你，是你的名字，我认得的，你真的太厉害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唰’的一下扭过头，眸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县案首？？
所以这个人就是顾大江？
旁边有两个人更是眼睛狠狠一缩，满脸错愕的看着他。
第九百八十三章 他是第四名
其中一人忍不住碰了他一下，“你，你叫顾大江？”
“……对，是我。”顾大江终于回过神来，满脸都是喜色，眸光落在那榜单上，熠熠发光。
那人瞪大了眼睛，“你真是顾大江？可你，可你考试的时候考棚就在茅厕旁边，还早早的写完考题放下纸笔的，就这样，你还能考个县案首？？”
其他人一听，更是震惊了。
考棚在茅厕旁？
早早的写完考题？？
真的假的？
顾大江也认出了这两人了，这不是当初他出了考场，结果有两个考生站在他身边一点都不小声的议论，斩钉截铁的说他考不上的人吗？
顾大江忍不住挺了挺胸脯，“考棚在茅厕旁边又如何？只要认真答题，做到旁若无闻，自然能够下笔如有神。”
众人，“……”
顾云冬想到他考第二场时带着的五六个香囊，嘴角抽了抽。
算了，大喜之日，就不拆穿了。
不过很快，旁边的人都对顾大江表示恭喜。
“顾兄能在如此环境下考出这般成绩，得了县案首，的确让我等佩服。”
“顾兄如今在哪里就学，我等似乎从未见过顾兄。”
“是啊顾兄，我们经常会举办诗会文会的，也没见你来参加。若是你来，我们也能早早的认识你了。”
顾大江在天海书院跟学子们相处的久了，倒是已经习惯了，这会儿也彬彬有礼的回道，“在下平日都住在府城，嫌少回来，这才和诸位不相识。”
原来在府城啊，那就怪不得觉得眼生了。
只不过他们也奇怪，顾大江这把年纪了，总不至于第一次参加县试吧？若是以前参加过，他们也不会一点都不认识啊。
有人还想问，后面却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
“顾叔，顾叔可有我的名字？”
是易俊坤。
他到底晚了顾大江一步，等下楼时更是在外围挤不进来。再加上他年少瘦弱，父母也不是农户人家，如今好不容易走到这，已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衣衫不整了。
顾云冬听到他的声儿，忙扭头去看榜单。
第一名是顾大江，第二名是个陌生的名字，反正她不知道。
第三名便是秦文铮口中提到过的有望成为县案首的东义书院的那位余宏才，另外一位提到过的石晓在第六名。
而易俊坤，则在第四名。
顾云冬一喜，当即扭头说道，“你也中了，第四呢。”
易俊坤一怔，当即高兴的叫了起来，“我也中了，爹娘，我也中了。”
他爹娘更是喜极而泣，“是是是，你也中了，我儿子太有本事了。”
有不少人被他们吸引去了视线，听说是第四，虽然比不上县案首，但也是县前十了，也是一项荣誉了。
一个个的顿时都羡慕不已，而且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如此年轻，今后只怕前途更加不可限量了。
在场倒是有不少人认识易俊坤的，知道他在一家很小的学堂读书。
但没想到那家学堂有如此本事，能培养他考到了第四名去。
第九百八十四章 这边来
易俊坤是秦文铮的学生，有秦文铮的保证，顾云冬就知道他肯定没问题的。
但是第四名，这成绩也已经非常亮眼了。
不过，她爹是第一名哦，更亮眼，她骄傲。
县案首接下来若无重大事故，无须再一路考至院试，照例进学，获取秀才功名的。
她爹，差不多就是铁板钉钉的秀才了。
“爹，咱们先出去吧，云书他们还等着呢。”
“好好好，咱们先回去。”
顾大江赶紧跟在场还在和他说话的考生告辞，这些人也知道这样的喜讯是应该早早的跟家人说的，倒也没多阻拦。
于是一伙人，又吭哧吭哧的从人群里面挤出来了。
顾云冬额头上都是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赶紧上了酒楼。
楼上的几人早就等得心急了，纷纷往楼下看。
等顾云冬等人上来后，云书云可便如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爹，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县案首对不对？”
“对。”顾大江心里乐呵，狠狠的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云书高兴极了，“爹，你真棒。你一定要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拿下府试案首，院试案首，等到乡试后再得个解元，会试拿下会元，殿试就能考中状元了。爹，你要连中六元你知道吗？”
顾大江，“……”不，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儿子你真是看得起我，还连中六元呢，你爹我连得个县案首都感觉是运气逆天了。
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好像我已经是状元了似的。
顾云冬轻咳了一声，对云书说道，“你别给爹这么大的压力，回头爹要哭了。”
云书眨了眨眼，好吧，他还是对爹的要求小一点吧。
那边易俊坤也快步走到秦文铮的面前，深深的作揖，“夫子，学生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上榜了，第四名。”
秦文铮眸子一亮，“好，好样的。”
他对易俊坤的要求，是能进县前十，原本的估算是第七第八的，没想到他倒是比自己想的要争气，得了个第四。
但最让他意外的还是顾大江，他确实对他有信心，可他居然得了县案首，给了他大大的惊喜。
尤其他还听说顾大江之前的考棚靠着茅厕的。
果然，顾大江这样的阅历，定力是要比一般的小年轻要好上许多的。
“时间不早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次，我看还是先走吧，不然一会儿怕是走不了了。”
若是大伙儿都知道县案首在这里，怕是很快就要冲上来了。
顾云冬也想到了，赶紧让爹娘先下楼。
若是一会儿人太多，挤着杨氏和几个孩子就不好了。
一伙人趁着下面还热热闹闹的，赶紧起身离开。
可他们一下去，立刻发现大门口被人堵住了。
果然，有人已经往里面走，大声叫了起来，“县案首在哪里？县案首在哪里？”
顾云冬忙往后退了两步，“爹，你们先躲一躲，我问问后门在哪里。”
总觉得这些来找县案首的人，看起来都很激动的样子。
顾大江刚点头，旁边突然有人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这边来。”
顾云冬看过去，见到来人，瞳孔猛地一缩，陡然朝着他冲了过去。
第九百八十五章 回来和你成亲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顾云冬脸上的欣喜根本藏不住，她冲到他面前，又急忙刹住脚，和他保持一米的距离。
可惜，现在在外边，不然她就抱上去了。
邵青远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发丝有些凌乱，衣服也微微发皱，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他看着顾云冬时的眉眼却十分柔和，微微低头说道，“回来和你成亲。”
说完，便很快抬起头，对着随后走过来的顾大江等人道，“这边是后门，马车就在后面等着，先回去再说。”
“好。”
顾大江虽然也诧异他的突然出现，但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便脚步不停的带着众人先往后门走去。
那边薛荣已经牵了马车候在那里了，旁边还有秦文铮家里的马车，以及跟邵青远一块回来的阿猫。
几人赶紧上车，邵青远扶着顾云冬的时候，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他的大手暖呼呼的，可能骑马的时候抓着缰绳，掌心还有点印记。
顾云冬瞥了他一眼，赶紧上了马车。
顾大江今儿个心情好，看到邵青远也顺眼许多，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青远跃上马背，扭头看到顾云书眼巴巴的看着，很馋的样子，当即便将他抱了过来，放在自己前面。
一边拉住缰绳一边回道，“刚刚进城，路上就听到了许多人说今日是县试发榜的时间。我想着顾叔今年会参加县试，你们肯定得过来看榜单的，便直接往这边找你们来了。”
他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进酒楼，也看到了其他学子往酒楼这边找过来的场景，知道前门怕是没办法走了，便找到薛荣，让他先将马车牵到了后门。
顾大江点点头，不错，考虑的还挺周到的。
“这趟去京城，还顺利吧？”
邵青远回，“一切顺利。”顿了顿，又说道，“恭喜顾叔高中案首。”
顾大江轻咳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就往上翘。但他是长辈，要稳重，不能让这臭小子看到自己很开心，所以‘嗯’了一声，将帘子放下了。
邵青远，“……”他恭喜错了？
还是他跟前的顾云书捂着嘴咯咯咯的笑，小声的说道，“我爹害羞了。”
邵青远想象不出未来岳父害羞的样子。
一伙人很快抵达了秦文铮的学堂，秦文铮倒是想同邵青远好好聊聊，毕竟他去京城，也算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虽然京城那边关于牛痘接种法的事情时不时的有消息传过来，可也比不上本人亲自在他面前说的话更清楚吧。
可看邵青远一副只想赶紧回去跟自己未来媳妇说话的模样，秦文铮嘴角一抽，到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提出改天再约了。
顾家和秦文铮易俊坤等人分道扬镳，重新往永福村行去。
永福村村口这时候已经围了许多人了。
连村长陈良也在，看到马车远远的驶过来，他赶紧跑上前去。
“顾老弟，你可算回来了，榜单贴出来了吧？咋样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你好样的
村子里不少人都往这边看，眼神里都透露着急切。
当然也有人眸光隐晦的在幸灾乐祸，顾家有钱有地有铺子，日子过得好已经让她们羡慕的不行了，如果顾大江还考中秀才当了官，那顾家还不得上天啊？
整个永福村不得都姓顾啊？
听说，顾大江这次考试的考棚可是靠近茅厕的，都这样了，能中才奇怪呢。
因此在有人问考了第几名时，立刻便有那状似好心实则在戳刀子的人开口道，“大江，咱不管考得好不好都没关系，今年没考上还有明年呢，我听说那七老八十的人都还在坚持，你可千万不要放弃，你还年轻着呢，儿女也孝顺，回头和云书一块进考场，指不定还是一桩美谈。”
大半的人都没听出来，有些人还附和着点点头，“就是就是。”
顾云冬却微微眯起眼。
邵青远更是直接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人，锐利的视线仿若野狼一样。
那人只觉得脖子一凉，对上他的目光后瞬间脸色变僵，张了张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怎么感觉这狼崽子比以前还要凶狠了？”
顾大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话，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还是后面出来的云可小姑娘，非常骄傲的说道，“我爹是县案首。”
县案首？？？
站在最前面的陈良都惊了，他刚才没听错吧？云可说了什么来着？
但也有人不明白这县案首是什么意思，当即蹙眉道，“啥县案首？没考中是吧？”
陈良猛地回过头来，大叫一声，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啥没考中？县案首就是县试第一名，咱们县的第一名，顾老弟，你，你，你好样的。”
“啥？第一名？？真的假的？”
“大江，你也太厉害了。”
“这是大喜事啊，哎呦，那不是马上就要成秀才了吗？”
“咱们村居然出了个县案首，出了个大人物了。”
“顾兄弟，你这可得请客，大伙儿一块热闹热闹对不对？”
顾大江张了张嘴，才过了一个县试而已，不必这样吧……
顾云冬也明白现在不宜太过高调，当即开口，“请客的事情先不急，等我爹成了秀才，自然要庆贺的。我爹四月份还要参加府试，实在没时间，这明后天就要赶往府城了。”
陈良赶紧说道，“对对对，府试要紧，府试要紧，现在可不能让其他事情影响到你读书。”
然后对着村民们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都别站着了，回去做自己的事去。”
村民们还想说什么，这可是县案首啊，握个手沾沾喜气也好的。
但陈良不允许，众人只能遗憾的往后退，给顾家让出一条道。
阿猫已经下了马，脚下踩着结实平坦的地面，忍不住跺了跺，小声的跟邵青远说道，“公子，这就是姑娘修的路啊，走着可真舒服。”
邵青远点点头，面上与有荣焉。
顾家人好不容易回到家，顾大江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
不过，虽然顾家没打算请客，但自家还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第九百八十七章 他做了什么
今日不止是顾大江得了县案首，连邵青远也回来了。
这是双喜临门，必须亲自下厨。
因此一回到家，顾云冬便摩拳擦掌的进了厨房。
邵青远也想跟着去，但顾大江拉着他说话，问了许多他去京城后的事情。
等到两人聊了好一阵后，邵青远才脱开身，往厨房走去。
顾大凤也在里面，她对邵青远这个小辈是很有好感的。她也算看出来了，邵青远这小子有眼光有能力，尤其是对她家云冬死心塌地的，身边也没有难缠的家人，云冬嫁给他，那就相当于顾家多了一个人，这样的女婿，可太难得了。
所以这会儿看他进了厨房，知道他和云冬分开那么久肯定有许多话想说，当即笑眯眯的招呼了厨房里的其他人一块走了出去。
甚至出门后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人一走，邵青远便上前，从后面将她搂进了怀里。
顾云冬正在揉面，手上还沾着面粉，不好碰他，只能微微偏过头来，抬眸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
“都瘦了，是不是没听我的话，好好吃饭？”
邵青远对上她水灵灵的眼睛，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似的，他声音微哑的开口，“有，只是京城的饭菜不好吃。”
京城的饭菜还不好吃？这话说得怎么这么让人不相信呢？
“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他又加了一句。
顾云冬微微一怔，随即想到他们刚认识的那会儿，她做了一份蛋炒饭给他，他吃得非常满足的样子。
没想到，他如今还时常惦记。
“我一会就给你做。”
邵青远到底没忍住，往厨房门口看了一眼，低头亲了她一口。
顾云冬抿了抿唇，沾着面粉的手还是抓住了他的衣服。
邵青远放开她时还意犹未尽，心里的渴望越发的明显。
他低下头看着她，“你上回说过的，等我回来，就成亲。”
“……嗯，等我爹过了府试之后。”
“好。”邵青远便没再多问了，垂眸看到她面前的面盆，“我来帮你。”
他说完便去洗了手，回来给她揉面。
顾云冬便干脆做别的，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人，顾大姑估摸着还会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进来。
顾云冬便问起他京城的事情，“京城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有没有遇着什么困难？”
邵青远微微的眯了一下眼，语气很平淡，“没有，我也只是提了个建议，还是要靠太医院的那帮太医来实施。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所以我才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那牛痘接种法算是通过了？”
“是，通过了，我还见过当今皇上。”
顾云冬一怔，瞬间来了兴趣，“你见到了皇上？他长什么样？性子如何？”
皇帝诶，国家最高领导者，想想还有些莫名的小激动。
邵青远失笑，想了想，说道，“皇上，倒是个十分果断的人。”
果断？这点顾云冬倒是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他做了什么让邵青远有这样的直观印象？
“他做了什么？？”
第九百八十八章 皇上疯了吗？
做了什么？
邵青远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微微压低了声音，他说道，“牛痘接种法确认能预防天花之后，皇上便下令普及，可惜……没人愿意尝试。”
就算太医说没问题，就算是皇帝的圣旨，就算太医说这在死囚身上试验过绝对万无一失的法子，也没人愿意试一试，毕竟这可是要命的。
万一呢？万一失败了，他们可是连命都没有了。
再说了，这种法子就是一个乡下野小子提出来的。
听说这人连大夫都不是，他说的方法那就是野路子，能用吗？敢用吗？
别说那些达官显贵，就算是平民百姓都不愿意。
邵青远对此嗤之以鼻，爱试不试，他又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才提出这种预防方法的。若不是云冬想让他立功，迫切的将方法告诉了秦文铮，邵青远甚至连提都不会提。
他只会默默的自己确认，给他身边亲近的人接种，其他的，与他何干？
这些人就算得了天花死了，他也无所谓的。
就在邵青远不耐烦的打算跟宋德江告辞回去的时候，宫里的那位皇上，却突然做了个十分大胆让他震惊的决定。
皇帝，让自己十一岁的儿子试了牛痘接种法。
顾云冬闻言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让皇子亲自上阵？”
“是。”
这事传出去后，整个京城一片哗然。
这位皇子还是皇后所出，中宫嫡子，身份何等尊贵。更何况当今圣上，至今膝下只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公主。
皇上这是疯了吗？
所有人都觉得皇上这是对中宫不满，对那位皇子不满。
后来邵青远才知道，这件事情，是皇子自己要求的。
他不清楚宫中那些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但多少还是能猜出来，这一出，可能不单单只是想要告诉天下人牛痘接种法的效果，还有一些其他的目的。
顾云冬闻言，也若有所思起来。
皇上会同意，或许也是想让天下人看到这位皇子的果敢和为天下苍生所做出的贡献。
他可能在给他铺路，给他打造名声。
但不管怎么说，顾云冬都不得不佩服这父子两个的勇气。
可紧跟着她心里又涌上一丝怒意，万一这法子不成功呢？那第一个被推出来定罪的就是她家邵青远了。万一有人想要害那位皇子，借着牛痘接种法成功呢？还不是要让邵青远背锅？
果然，政治斗争太肮脏了。
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成为炮灰。
“后来呢？”
邵青远听出她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不满，扭过头看了看她，笑道，“后来自然是成功了，皇上奖励了我，我就回来了。”
顾云冬点点头，“回来就好，以后这些事情，咱们离远点。下次让秦文铮自己去，顶多你就把法子写下来，让他自己琢磨。”
邵青远，“……”
他默了默，还是说道，“其实，这次回来，我也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有事要办的。”
顾云冬的手顿住了，卧槽，这还没完了？？
第九百八十九章 他真会物尽其用
顾云冬微微蹙了蹙眉，“什么旨意？？”
“牛痘接种法已经得到证实，确实能够预防天花。自然是要大力推广宣传的。”邵青远说，“不止是京城，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咱们宣和府自然不例外。”
京城有皇帝有太医，又有皇子亲自试验，问题已然不大。
但宣和府这边，皇帝直接交给了邵青远。
要说这牛痘接种法，还是他最老练熟悉。
因此皇帝下了圣旨，让宣和府的戴知府配合邵青远，给宣和府府城极其下属的县城村镇的百姓们，接种。
不仅如此，皇帝为了将这牛痘接种法遍布全国，给了各个府城莫大的压力，让府衙将接种过的人进行登记统计。
半年后，若是哪个府城登记的人数最少，那可是要汇报上来留下案底，到时候当地府衙一个办事不利的评价，极有可能影响今后的升迁问题。
当然，若是登记人数最多，超过三分之一，那得记一功，到时候朝廷也会有所封赏。
顾云冬听得差点一个倒仰，皇帝还真是会给他们找事儿。
“他这决定……难道就不担心有些地方的知府大人走极端，为了得这么个功劳，强迫那些不愿意的百姓接种，甚至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其他事情都不管了吗？”
邵青远已经揉好面了，在面盆上盖了一块布，“所以皇上会派一队禁卫军前往各个府衙协助办事。”说是协助，其实也是为了监管。
“不止禁卫军，还会有一名熟悉了牛痘接种法的太医到各个府城来。”
顾云冬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忙问道，“那宣和府来的是哪一位太医？宋德江来吗？”
“我。”
顾云冬，“……”
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成了太医了？
邵青远解释，“不是太医，但我比太医更加熟悉牛痘接种的法子。皇上说太医院的太医不多，皇宫需要，京城里也需要。所以宣和府这边不会来其他太医，由我来配合戴知府行事。而且也不会来禁卫军，因为有秦文铮在这里。”
顾云冬心里有句mmp想讲，当今皇帝可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用完秦文铮，现在开始打上邵青远的主意了。
不是好东西。
邵青远见她怒气冲冲的，到底没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其实当初皇上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听说你那未婚妻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连秦爱卿都对她赞不绝口，还被她算计了两次。你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朕相信，这件事情交给你们，定然没问题的。
邵青远当时就有股冲动想揍秦文铮一顿，肯定是他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否则皇帝日理万机的，哪里会记得他们家云冬？
但云冬事情繁忙，邵青远就没打算让她操心，所以这事，他会自己同秦文铮商议，将皇帝的旨意落实了。
“这事有点急，明后天，我就得去府城了，你什么时候去？”
“明日收拾收拾，后日应该便去府城了。”
“行，那我们一起去便是。”
第九百九十章 顾大江的执念
两人商量好，厨房外边也响起了脚步声。
很快，顾大凤便推开了门，一进来见着两人都在干活，顿时笑了起来。
“青远啊，云冬她爹叫你呢，赶紧去吧，这边有我们。”
邵青远洗了洗手，“好，那辛苦大姑了，我先过去陪顾叔说说话。”
“去吧去吧。”顾大凤挥挥手，等人走了，她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顾云冬。
后者默默的转过身背对着她，大姑我们啥也没做，你要相信我们。
“害羞啥？”顾大凤凑到她后面，笑眯眯的说道，“都这么久没见了，说说话也没啥。大姑是过来人，你们两个又是未婚夫妻，在自家没人说闲话，没事。”
顾云冬轻咳了一声，大姑你矜持点啊。
她加快手上的动作，去柜橱里面拿鸡蛋，顺便避开了顾大姑那笑得神秘兮兮的眼神。
这一晚顾家人都很兴奋，顾大江得了县案首，这是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对他来说，这就像是圆了他一场梦。多年前，他在去参加县试之前，直接被父母和族长禁止出门，让他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一场空。
没人知道，参加科举考试，其实已经成了他埋在心底的一种执念了。
如今，如愿以偿，成绩还如此喜人，他高兴，真的，特别高兴。
再加上他们家日子越过越好，家人都在身边，他这心情十分复杂，不由的多喝了几杯酒，到最后，竟隐隐有了几分醉意。
顾云冬扶着他回房的时候还不放心，伸出一只手问他，“爹，这是几？”
“你真以为爹喝醉了，就那么几杯酒而已，瞎操心。”
“这是几？”顾云冬坚持。
顾大江叹了一口气，“三，我看得清楚，没眼花。行了，你也忙了一天了，赶紧去休息吧，这边有你娘照顾我呢。”
顾云冬这才微微放心，“娘，要是爹不舒服了，你要出门叫我们，知道吗？”
“嗯，知道。”杨氏乖乖点头。
顾云冬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一关上，顾大江就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杨氏帮他将外衣给脱了，谁知道刚伸手，就被他搂着腰身压在身下。
“柳娘，我今天高兴。夫子和老族长终于可以安心了，我没有辜负他们期望和栽培，将来，我也有脸面去见他们了，真好，真好。”
杨氏眨了眨眼，伸出手慢慢的擦去他眼角的泪，随即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大江是世上最好的。”
顾大江笑得更加开心了，捧着她的脸，声音轻柔，“柳娘也是。”
顾云冬躲在外边竖着耳朵听了片刻，被喂了一嘴的狗粮，搓了搓手臂，赶紧走了。
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今后他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二天，顾大江不出意外的起晚了，出门的时候脑袋还是钝钝的痛。
直至厨房里给他端来了醒酒汤，喝完了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
董秀兰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门的，只是，她那脸色看起来，却有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