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回家吃土去
于大夫“哎呦”一声，在地上直接滚了一圈。
旁边的人忙看过来，有人伸手把他给扶起来了。
于大夫却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的指着顾云冬，“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顾云冬冷笑，还想再踹，可身后的杨氏把她拉得紧紧的，她只能站在原地，“你个庸医，屁点医术不会还敢给人脑袋下针，一副尖嘴猴腮的样病人遇到你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就不怕那些人半夜来找你算账吗？”
于大夫脸色微变，旁边的人也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不由的皱了皱眉。
于大夫心里慌乱，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好心给你娘治病，你想赖掉诊金就到处编排我的不是，败坏我的名声。你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害死过人？”
他医术怎么样自己心里自然有数，所以遇到病人，小病小痛的他就拖点时间让人吃贵的药，反正死不了就让他反复多来几次。
那种大病他看不了的就摇头，让人家准备后事，能不能活下来听天由命。
会坑杨氏，一来是因为对方不是府城的，能收多少诊金就收多少，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二来杨氏是个傻的，就算他治错了，她也说不清楚。
所以于大夫，在这府城中还真的没给开错药让人吃了导致死亡的。
他觉得问心无愧。
顾云冬却直接拿起一旁的一个破木块往他身上砸去，“我败坏你的名声，前段时间从宫里退下来的太医亲自替我娘看过病，亲口说庸医误人，什么都不懂就敢往人脑袋上扎针，害得我娘吐血三升昏迷数日，一日比一日虚弱。若不是遇到那位太医，我娘现在就被你害死了。你今日见了我们，还想骗我们给你诊金让你治病？我不找你算账就不错了。”
说庸医误人的是何大夫，可这并不妨碍他用宋大夫的名头唬人。
“大家可都好好看看这人的嘴脸，连基本的医德都没有了，当什么大夫，回家吃土去。”
众人听到从宫里太医院出来的太医，这莫名的就信了几分。
有人还小声的说道，“说起来这位于大夫，好像给人看病都要花费好长时间。”
“可不是，上回我邻居受了风寒，也不是很严重。可给这于大夫看了之后，足足吃了一个月的苦药才好的。”
于大夫听了旁人说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愤恨的瞪了顾云冬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顾云书还想动手，她真的是越说越生气，这么个人渣害的她娘变成这样。
要不是因为他乱来，她娘上回在宣和府就能被何大夫给治好了。
何苦还要等宋大夫的那个白木子。
她现在恨不得剁了这畜生。
可杨氏却死死的拉住她，顾云冬扭头一看，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顾云冬大惊，急忙扶住她，“娘，娘，你怎么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许她叫，不许她哭
顾云冬懊恼极了，她刚才一门心思的想揍那于大夫，竟然忽略了她娘。
她忙扶着杨氏，带着她到一旁坐下。
有个大娘好心的给了她一杯水，顾云冬接过，谢了她，这才喂给杨氏喝。
随即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娘，你怎么样了？”
杨氏却猛地一把抱住她，“冬冬，不去，不去，他扎针，疼，疼死了。”
顾云冬一愣，忙拍了拍她的背，“好好，我不去，我在这陪着娘，好不好？”
杨氏便点点头，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半晌后，她才重新扬起笑，拉着顾云冬的手说道，“回去休息。”
“嗯。”
两人重新回去客栈，一路上顾云冬都和杨氏有说有笑的，也决口不提那位于大夫。
可她心里的戾气却一直在往上涌，走到客栈门口时，看到不远处蹲着的几个乞丐，眸子微微的眯了一下。
杨氏不让她去，难不成她还不能找别人了？
进了房间，顾云冬就想哄杨氏休息，没想到她却主动拉着顾云冬的手，很严肃的说道，“冬冬，不去，他扎我头，好痛的，还不让我叫，不让我哭。”说道后面委屈了起来。
顾云冬听得简直要心疼死，庸医害人，庸医害人！这种人活得这么滋润简直天理不容。
她一边给杨氏拿了拼图出来，一边擦了擦她的脸，声音十分的温柔，问道，“那爹呢？爹不在吗？”
“嗯？”杨氏想了想，“他烧水，让他去烧烫水，要用。”
顾云冬明白了，于大夫故意指使顾大江去烧水，然后再给杨氏扎针。
还不允许她叫，不允许她哭，顾大江听不到她的声音，又没想到一个府城的大夫根本不会扎针，没料到她在承受多大的痛楚。
顾云冬怒气翻涌，她爹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就在这种时候犯糊涂，看不清庸医的本色呢？
“你爹好担心我。”杨氏说，“他烧完水，我都跟他笑了。”
顾云冬深吸了一口气，也笑着说，“是，娘好乖。但是以后要是痛了，一定要叫出来，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坏人。”
“啊？好吧。”杨氏点点头，然后就接过拼图。
她今天还没见过阿书和可可呢，要赶紧拼好，就能看到他们了。
顾云冬看她好像又没事人了一样，微微放下心来，轻声叫她，“娘。”
“嗯？”杨氏头也不抬。
“你不怕扎针吗？”至少，宋德江给她扎了两次她都很平静，除了紧张一点之外，并没有害怕的情绪。
杨氏疑惑的抬起头，“为什么要怕？宋大夫好好的，有冬冬在，不怕。那个坏人凶我，瞪我，不让我叫。”
顾云冬就没再问了，杨氏怕的不是扎针，是人。
宋大夫轻声细语的，会先和杨氏聊聊天，让她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扎的时候又没痛感。
更何况，她一直在她身边。
这样当然最好，只是怕人，那让那人不要出现在杨氏跟前就好了。
她看杨氏兴致勃勃的拼图，便起了身，“娘，我去让店小二把饭菜端上来，马上就好。”
顾云冬下了楼，却出了客栈的门，径自往那几个乞丐所在的地方走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着火了
而此时的于大夫，却冒着汗一脸着急的进了仁心医馆。
真是倒霉透顶，那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女娃娃，竟然这么凶狠。
幸好他跑的快，不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
医馆的东家正翘着二郎腿在后院喝茶，看到他一脸心虚的跑过来，忍不住问道，“干什么？慌里慌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狗在撵你。”
于有为擦汗的动作一僵，立刻扭过头来，顶着一脸谄媚的笑，“东家，我这不是看天阴沉沉的，要下雨了吗？就跑的快了点。”
仁心医馆东家姓耿，闻言抬起头看了看，“这天气不是挺好的吗？”
“听那买菜的老伯说，一会可能就要下了。”
“是吗？”耿东家一脸不相信，不过很快抛开这事了，有些烦躁的问道，“今天生意怎么样？”
“就几个小病小痛的。”说到这个于有为也苦着脸，“就这样的看点病还找各种借口要拖欠诊金。”
“不给拖。”耿东家冷哼了一声，“都是新开的那家破医馆抢走了病人，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们从别的府城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就开起医馆来了。”
他站起来，在院子里走了两步，“不行，我不等了，明天我就让人砸了他那家破医馆。”
其实仁心医馆一开始还挺大的，在这永宁府也算是数得上号，医馆大夫也有好几个。不然这顾大江也不会带杨氏过来，可灾荒期间，流民四起，医馆也关了门。
原来医馆里的大夫也是走的走，死的死。
如今的大夫就剩下两位，一位还是因着跟耿家有那么点的亲戚关系给塞进来医术一般般的于大夫。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新的医馆也开起了好几家，其中就数那家惠民医馆最气人。
于有为听他这么说，忙凑上去问道，“东家打算怎么做？还是找个快死的人抬到他们家医馆去？”
“不行，这方法太老套了，想想别的。”
“那，说他们的药材以次充好，卖得贵了？”
“不行，这个上回对别的医馆用过了，而且也不顶什么用。”
“那给他们的大夫送点银子，让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
“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送银子，继续想。”
“嗯，找几个混混上门……”
“不行不行，再想。”
于有为就皱着眉头开始想，两人琢磨了一个又一个，直至天黑下来了，才进了屋子点上油灯，两人又琢磨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满意了。
“行了，你去休息吧，明早咱们早点出发。”
“好嘞，东家放心，我肯定让那惠民医馆在咱们永宁府开不下去，让它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
耿东家对他的热血发言很满意。
于有为便笑着要退下了，然而刚转身，他鼻子就微微的抽动了一下，感觉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似的。
“东家，你有没有闻到……”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看到外面火光冲天，脸色顷刻间变了，“着，着火了，东家，着火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就是顾云冬放的火
耿东家也站了起来，急忙就冲出了房间。
于有为什么都顾不上，火急火燎的往后面院门跑去。
跑到了却发现后门根本就打不开，他赶紧回头去找了把斧子。
没想到被同样跑过来的耿东家一把给夺了过去，他一愣，“东家，我……”
“我什么我，你跑什么跑，没闻到咱们医馆的药都烧焦了吗？赶紧给我去把药救出来。”
说着他一脚把于有为给踹进了库房里，火是从大堂那边烧过来的，大堂药柜里的药怕是抢不回来了，可库房里的药更多，那可是他的身家财产哪，这些没了他还开个屁的医馆，等着倾家荡产吧。
“我可告诉你，你要敢跑，就等着我打断你的腿吧。”
于有为看到火势还没蔓延到库房，咬咬牙，进去了。
耿东家把斧子丢到一旁，也跟着进了库房。
两人一点一点的把药材搬到庭院里的板车上，热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的。
眼看着火要烧到这边了，可药材只搬了三分之一，于有为退却了，“东家，咱赶紧逃吧，不然来不及了。”
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人来人往救火的声音，后院的门好像也有人在帮着砸了。
耿东家放心了，对于有为说道，“最后一人再扛一袋出来，把放在最里面的那几盒东西给我拿出来。”
于有为忙进去了，这时外边砸门的人也终于进来。
第一眼就看到浓浓烟雾当中还一前一后跑进库房搬药的两人，差点没气吐血来。
“你们两个是脑子进水了吧？这么大的火烧过来，你们不想着逃不想着救火，竟然还要去搬药材，钱财比人命重要吗？”
外边的人纷纷进来，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
还好这附近的人房子挨得并不是很近，又反应及时，这才没蔓延的太大。
顾云冬还不知道仁心医馆这边出的事有多大，她陪着杨氏吃完饭后便歇下了。
第二天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谁知道刚走出客栈大门，突然呼啦啦的一群人涌了过来。
为首的于有为颤抖着手指着她，说道，“就是她，就是她让人放火烧了我们医馆，就是她。”
顾云冬诧异，放火？烧了医馆？
于有为脸上黑乎乎的一片，衣衫也破破烂烂的，她差点没认出来。
这是……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杨氏没认出他来，所以没有昨日的慌乱不安，只是懵懂的抓着顾云冬的手。
顾云冬却挑了挑眉，“大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火什么医馆，发生什么事情麻烦你说说清楚。”
“大，大爷，你才是大爷，我是于有为，你昨儿个还打了我。”他用力的抹了一把脸，可那袖子黑色的，越抹越脏。
“姑娘，昨天夜里仁心医馆着火，今天早上才扑灭。医馆东家耿义被砸伤了腿，大堂里的所有药材都毁之一炬。医馆大夫于有为声称是你为了报复他才使人放的火，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个捕快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冷着一张脸对顾云冬说。
第二百九十章 跪的姿势不对
顾云冬听明白了，所以这仁心医馆得罪的不止是她对吧？
她瞥了那于有为一眼，“他说是我就是我吗？证据呢？你也说了他跟我有私人恩怨，恐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栽赃冤枉我吧。”
“你放屁，我说的是实话。”
那捕快面无表情的开口，“是真是假，自有知府大人审问明白，两位不必在这里争执了，有什么到衙门由着你们说个够。”
顾云冬也算是见过好几个捕快了，第一次见到如此……铁面无私的。
看来今天是不用启程了，走一趟就走一趟。
她牵着杨氏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抚了她两句。
那捕快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刚走，那些凑热闹的群众也纷纷的跟在了后面，想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顾云冬发现自己和衙门真的好有缘，去一处府城就要和那边的府衙打交道。
宣和府的知府虽然没见过，不过看在聂聪的份上对她也算照顾。
庆安府的知府也没见过，但看他能当机立断设下埋伏抓捕小盗贼的事情上看得出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如今，到了永宁府的知府，终于要见面了，突然感觉还有点小激动。
可这份激动维持到要下跪的时候荡然无存。
妈蛋，还是不要见好了。
顾云冬为了不让杨氏受罪，干脆让她站在外边听审。
正好昨儿个给她们水喝的那位大娘也在，顾云冬便拜托她帮忙照顾一下。
随即才走进去，满脸不甘愿的跪坐在地上，那铁面捕快想提醒她跪的姿势不对，就见知府大人出来了。
知府大人撩了撩眼皮，没说什么，捕快也就闭上了嘴。
倒是于有为一见到他就大声喊道，“大人，大人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
“闭嘴，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声喧哗？”
于有为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瑟瑟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师爷。
顾云冬抿了抿唇想笑，她看向那知府大人，却见他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怪不得他也不在意自己跪坐的姿态不对，原来自己个儿也是坐没坐相的。
那知府也不说话，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就递给了一旁的师爷。
师爷轻咳了一声，“好了，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
“是，大人。”于有为便抹着泪开始说话，“小人是仁心医馆的大夫，昨儿个出门的时候见到这位姑娘，认出她娘正是以前在小人医馆里看过病的病人……”
“哭什么哭，都听不清楚你说话，把字咬清楚了。”师爷不耐烦的打断他。
于有为缩了缩脖子，怪不得都说有事没事这衙门都不要进来，太可怕了。
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依然可怜兮兮的，可再不敢抽噎含糊了，“小人好心询问她母亲的病情，没想到她反口污蔑小人，说小人是庸医，不但没治好她母亲的病，还差点害死她母亲。天地良心，小人在这永宁府当了二十年的大夫，大家都有眼睛都看到的，怎么可能会去害她母亲，小人……”
“说慢点，没看到本师爷在记录吗？”师爷又打断他的话，很不耐烦。
于有为简直想哭了，这衙门里的人也太难伺候了。
他顿了顿，只能慢慢的缓缓的开口，“小人，就，反驳，谁知道，她便动手，打我。我不好，欺负她，母女两，干脆先，回去了。没想到，医馆晚上，就着火了，肯定是她，让人做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步步紧逼
师爷记完了，便扭头问顾云冬，“你怎么说？”
顾云冬摊摊手，说，“我没出过门。”
“就算没出过门，你也可以叫别人干。”于有为愤怒的瞪向她。
“谁？”
“城内的叫花子，福隆客栈的小二亲眼看到你回去后又出门，去找外边的叫花子去了，还看到你给他们送了银子，不是指使他们去放火还能是什么？”于有为冷哼。
师爷拿笔记下，然后说道，“带福隆客栈店小二上堂。”
小二很快就过来了，回答的也跟于有为一样，“我当时离得远，没看到她给的是不是银子，但那几个叫花子经过我身边时，我看到他们很高兴的咬了咬银子。”
于有为便看向顾云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哦，那叫花子呢？”
师爷也问，扭头去看冷面捕快，后者摇摇头，表示没找到那几个叫花子。
于有为怒道，“肯定是被你灭口了。”
“证据呢？”顾云冬又是一句问话。
懒洋洋的瘫在座位上的知府大人终于看了她一眼，嗯？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但镇定，还有理有据步步紧逼。
他不由的来了几分兴趣。
大堂上的于有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倒是顾云冬，笑眯眯的开口。
“既然你没有证据，那是不是应该轮到我说几句了？”
于有为刚想开口反对，那边师爷已经点了头，“你说。”
“对于于大夫的话要辩解一下，第一，说于有为是庸医，这不是我说的，是前太医院御医宋德江判定的。我有幸遇到宋大夫，他见我为娘求医一片孝心，出手替我娘诊治，结果告诉我一个非常糟糕的结果。因为于有为胡乱替我娘扎针，我娘脑子里的淤血扩散以至于性命垂危只有短短三月期限，是宋大夫救回了我娘，我感激他，自然痛恨于有为。”
众人听了一片哗然，御医说的啊？那肯定错过了。
就连知府也抬了抬眼，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宋御医确实医术高明。”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于有为当即慌了，“我没……”
“第二。”顾云冬打断他的话，“你说我打过你，然后你家医馆着火，回头说是我叫人放的。可你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焉知不是你对我打你怀恨在心趁机栽赃陷害我呢？在你的眼中，恐怕我只是一个十多岁没什么背景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吧，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进了衙门就会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任由你自由发挥冤枉就能把我关进大牢，你也能出一口气了。”
“大胆，你把衙门当成什么地方了？”这话师爷是对着于有为说的。
于有为吓得六神无主，他妈的，谁才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的那个？
顾云冬微微笑，“第三。”
“还有第三？”
围观的人却兴致勃勃的，“听听听听，我还听喜欢听这姑娘说话的。”
“就是，比那庸医说的清楚有道理多了。”
顾云冬满意，很好，大家伙儿已经认定他是庸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说的比他有道理
“第三。”顾云冬幽幽的开口，“福隆客栈的店小二说我和叫花子接触，可他并没有看到我和他们说了什么，怎么就能断定我收买了他们干坏事？”
顾云冬确实收买了他们，但不是让他们去放火的，这种容易连累别人。
她和其他人无冤无仇的，没道理害人家。
所以她只叫那几个叫花子把于有为拖出来打断一只手，看他没了一只手还怎么给人治病害人性命。而且她是叫他们今天动手，毕竟等于有为想到自己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谁知道原来还有比自己更痛恨于有为的，居然连着整个医馆都一块给烧了。
“大家都知道，我娘病了，宋太医说他还需要一味药才能彻底治愈我娘，只是那味药不好找，他需要时间。我心疼我娘，自然每天都祈祷那味药尽快被找到，所以看到城内有叫花子时突然想着是不是多做好事，就能给我娘积点福报，让她早日痊愈？可怜我一片孝心，没想到居然被人利用说我放火杀人。”
围观的群众听得唏嘘不已，“是啊，这姑娘一片孝心，不容易啊。”
“就是，她想给她娘治病，又怎么会去放火折福呢？”
“这庸医整天就想着怎么害人，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可不是？就因为愤怒的打了他几下，你们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算真动手打他又能有多大的力道？他居然想着要把人送进大牢，不是人，畜生。”
于有为气死了，这臭丫头力道很大的，她一脚就把自己给踢了个跟头了。
他再去看公堂的其他人，那边师爷正把笔放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于有为觉得他这是偏心，为什么这臭丫头说了那么多话说的那么快他都不阻止一下？
师爷要是知道非得喷他一脸，这颠三倒四乱七八糟还声音难听的话，能跟条理清晰都列出一二三又精彩的话比吗？
顾云冬淡定的很，瞥都没瞥于有为一眼，对师爷说道，“我说完了。”
师爷点点头，“嗯，你说的比他有道理多了。”
于有为震惊，“大人，她那是狡辩。”
“公堂不上不得喧哗。”
师爷说了一句，便将自己的记录呈给了知府大人看。
知府大人看完，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师爷便重新回到位置上，说道，“鉴于双方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不能定案。此事等找到客栈门口的叫花子后，再审。”
顾云冬蹙眉，她还得去顾家屯呢。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冷面捕快出去看了一眼，又很快回来了，“大人，门外有人要告状。”
“不知道这里正在审案子吗？”
捕快道，“来人声称，他就是为了此案而来的。”
“咦？”这下众人都齐齐的怔了一下。
于有为脸上更是闪过狂喜，“肯定是那几个叫花子，作证来了。”
顾云冬瞥了他一眼，看把你高兴的。
很快，门口便进来两个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既来之则安之
只是，那两人身上都穿着齐整，并不像是叫花子。
而于有为，却在看清楚两人的模样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甚至一点点的变得惨白，眸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两人跪下，“草民高方，高园，见过大人。”
“你二人是什么人，所告何人？”
“大人，草民高方，半月村人，这是我弟弟高园，我们要告于有为草菅人命，害死我娘。”
两兄弟说着，愤怒的看向于有为。
于有为急忙否认，“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没有。”
顾云冬默默的往旁边移了移，好像和她不相干啊。
“你有。”高园更加暴躁，“半个月前，我娘病重，我和大哥带她去了仁心医馆，原本是想找李大夫，可李大夫当时正在忙，腾不出手来。于大夫倒是空闲，便主动过来帮我娘诊治。后来开了药，让我们回去尽管每日一副煎着吃就好，可没想到，吃了三天，我娘就再没醒过来。”
兄弟两个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灾荒年间他们没出去，可爹还是没了。临死前让他们好好照顾娘，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这才多久，娘也跟着去了。
“我们兄弟两当时就抬着娘找上仁心医馆，于有为不承认，说是我们自己没照顾好娘，还说我们是故意上门来讹钱的，说没有证据。我把他开的药方给拿出来，他直接给撕毁了，怪我们兄弟笨，当初就不应该上去讨说法，应该直接来衙门告状的。”
师爷点点头，问道，“药方没有了，药渣总还有的，为何当时不上衙门？”
高家兄弟摇摇头，泣不成声，“我们抬着娘的尸体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家里进了贼，啥都没丢，就丢了药渣。是仁心医馆的耿东家悄悄让人做的，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村长说根本就告不了他们。”
师爷，“可你们现在也没证据，为何就来告状了？”
“我们兄弟听说于有为又来害别人，想着就算没有证据也要站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他的真面目，免得还有其他人被害。”
顾云冬听到提起自己了，忙稍稍的直了直身子，对他们说道，“两位高风亮节。”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于有为气得手抖，顾云冬那边他是没证据，可这两人呢？同样没有。
他只能冷哼两声，“你们一派胡言，真是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看你们就是这丫头找来的帮手吧？”
顾云冬眨了眨眼，“天地良心，我真不认识他们。”
“那就是他们看上你了，你也不看看你长得那狐媚样。”
顾云冬脸一沉，卧槽这个不要脸的，真以为她在公堂上不敢动手是吧？
她正暗搓搓的开始撸袖子，就听到冷面捕快说道，“那几个叫花子找到了。”
说着，他还神色古怪的看了于有为一眼。
于有为却很高兴，终于找到叫花子了，他现在就看这臭丫头怎么死。
顾云冬却很淡定，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既来之，则安之。
第二百九十四章 颠倒黑白
几个叫花子都来了，只是众人都惊奇的发现他们居然穿着有模有样的。
师爷也诧异，谨慎起见，他把那店小二叫来，“你来认认，他们是否就是你见过的那几个叫花子？”
店小二都不用细看，一眼就认出来了，点点头表示没错。
这几个叫花子可不是第一天呆在他们客栈不远处，几乎天天都来的，赶都赶不走。
师爷便让他下去了，问那几个叫花子，“你们认不认识此人？”
他指着顾云冬。
叫花子点了点头，“认识认识。”
其中一人说道，“这姑娘昨天去的福隆客栈投宿，后来看我们几个饿得很没饭吃，就大发善心给了点碎银子，让咱们几个去买点好吃的，再买身衣裳挡寒。这姑娘可真是个好人呐。”
“是啊是啊，是个好人，我们想报答她也说不用，只说她是为了给她娘积福的。”
“我们身上这身衣服就是新买的。”
“我们早上还吃了热乎的。”
顾云冬默默的听得，只觉得十分的诡异。
她可没教过他们说这些话，可他们的回应，竟然跟自己之前的说法完全吻合。
于有为却越听越觉得脑子要爆炸。
可彻底让他崩溃的还在后面。
其中一个叫花子突然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说道，“其实，昨晚上那场火怎么烧起来的，我们有看到。”
众人精神一震，就连于有为也诧异的看向那人。
其他几人也点头，“我们有听到一个人说，把仁心医馆给烧了。”
“谁说的。”外面有群众急切的问道。
“就是那个于大夫。”
几个叫花子的手齐刷刷的指着于有为。
于有为惊呆了，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知府大人终于微微直起身子，“把事情从头说来。”
“是，大人。”
“我们昨天看到于大夫和一个带着大帽子遮住半边脸的男子说话，说仁心医馆反正已经败落了，还不如烧掉比较好，还能利用这场火做点什么，他还给那人一把医馆的钥匙。我们当时没当真，就走了，结果仁心医馆就真的着火了，当时还是我们叫人赶紧来救火的呢。”
其实是他们要替顾云冬打断于有为的手，事先去踩点的，没想到居然遇上了大火。
公堂外边有人说道，“对，我作证，是几个叫花子大声嚷嚷起火了，我就住在隔壁，他们还帮忙救火了。”
“这几个小伙子挺卖力的，火扑灭了后他们说肚子饿才走的。”
于有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直接跳了起来，“你们撒谎，你们撒谎。”
“你干什么？”冷面捕快上前就一脚踹在他腿弯处，将人给踹跪下了。
随即他抱拳说道，“大人，医馆确实是从内部开始着火的。”
这时堂外已经被包扎好抬过来听案子的耿东家，目呲欲裂的指着于有为，“好啊居然是你，我说你昨日跑回来时怎么慌慌张张的，火一着就往外跑，我们耿家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于有为急忙摇头，“我没有。”
知府大人却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休要狡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仁心医馆的火就是你放的，来人，把他押进大牢。至于他害死高母之事还有待查实，若属实到时一起判，退堂。”
说完人就走了，师爷和捕快随后没了身影。
顾云冬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么草率的吗？那不是还有一个放火的人证没找到吗？
她有些懵逼的走了出来，牵着杨氏的手离开府衙。
随即就看到自己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她愣了一下，马车帘撩开，露出一张让她不敢置信的脸。
第二百九十五章 邵青远来了
顾云冬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杨氏惊喜的上前几步，“青远，你怎么在这？”
邵青远从马车上下来，脸色有些憔悴，风尘仆仆的样子，黑眼圈都十分的浓重。
顾云冬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用力的眨了眨眼，许久，才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一早入的城门。”邵青远说，尽管看起来很累，可他眼里的神采却仿佛能灼伤人，“先上车吧，不是要去顾家屯吗？现在出发还能赶到县城。”
顾云冬有些愣愣的上了马车，邵青远驾着走的。
等走出了一段路后，顾云冬才猛地探出头说道，“先不去顾家屯了，明日再去，回客栈吧。”
邵青远二话不说立刻调转了马车头，往福隆客栈驶去。
顾云冬拍了拍脑袋，这才问道，“你怎么会来永宁府？？”
“我收到你的信后，听说永宁府这边不太平，就快马加鞭过来了。你放心，家里边都安排好了，不会出问题的。”
顾云冬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背影，心情好了起来。
“那你的马呢？”
“寄存在车马行了。”
顾云冬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到的？早饭吃了没有？几天没睡觉了？刚才那几个人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邵青远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好像……很关心他？还是他想多了？
之前明明势在必得，如今竟然有些忐忑起来。
“怎么不说话？”
邵青远猛地回过神来，抓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不自觉的低沉了几分，“今早城门一开就进来了，经过仁心医馆的时候那边的火正好扑灭。我本来打算直接走的，结果听到人群里面有人叫着‘顾大江女儿’几个字，我就听了听。”
于是就听到了于有为打算把点火的凶手按在顾云冬的身上。
正好，他看到了那几个叫花子正打算偷偷摸摸的离开，第一反应就是这几个人做的，抬手就把人给捉了。
邵青远逼问的手段是有的，这几个叫花子也被顾云冬叮嘱的不准说出去，于是叫花子为了撇清就交代出了真正的凶手——高家兄弟。
对，他们确实是看到了高家兄弟放火。
他们去踩点的时候看到的，虽然参与了灭火，却不打算站出来指认高家兄弟。
一是没想过要多管闲事，再说那仁心医馆本来就不是好东西，烧了就烧了，反正没烧到别人家去。
二是他们要是指认了，别人问为什么他们去仁心医馆怎么办？那岂不是暴露了他们本来的目的？
邵青远让两人去找了高家兄弟，高家兄弟也没想过这锅要让别人背，更何况是个小姑娘，只是可惜没把于耿两人烧死。
是邵青远让他们去的公堂，但只说他们娘被于有为害死就行。
后来也是他让叫花子上堂作证，说火是于有为放的。
当然，这跟知府大人很有关系。邵青远离开永福村时，特地去秦文铮那里打听过到这里上任的官员。
知府大人的为人吧有些怪，只要给他一点点突破口，根本就不管你有没有证据，先抓了再说。
证据嘛，可以慢慢找，只要你来告。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未婚夫是什么鬼
顾云冬听得满脸黑线，这个知府大人感觉亦正亦邪的，实在搞不懂他心里想什么。
不过她如今不在永宁府，以后有没有接触还很难说，先不管了。
马车很快到了福隆客栈，刚下去，就见之前在公堂上作证的店小二拿着包袱愤恨的走出来。
掌柜的也是一脸怒意，“我们客栈要不起你，人家客官来投宿的，你就应该好好的伺候着照顾着。而不是让你盯着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最后还胡乱猜测去和别人说。你这样还有人会来住我们的客栈吗？你走吧，赶紧走。”
那小二有些不服，“我是去公堂作证的，难道知府老爷问我话，我还能说谎吗？你敢当着知府老爷的面啥话都不说？”
掌柜的冷笑，“在公堂上自然该说真话，可在去公堂之前，你就已经把这事卖给于大夫了，你还有脸问我？走不走，再不走我让人打你出去。”
掌柜的不耐烦了，转身就要叫其他人。
那小二忙拽着包袱一溜烟的跑了。
出来才看到顾云冬就站在那里，当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邵青远眯起眼，突然朝着后面使了个眼色。
那边之前还在公堂侃侃而谈的叫花子，对着他无声的笑了笑。
顾云冬叫掌柜的再开一间房，掌柜的满脸歉意，“真是对不住，是我们客栈没管好人，姑娘再开一间房是吧，这间房房钱我就不收了，当赔礼道歉，行不？”
顾云冬觉得掌柜的为人倒是挺不错的，原本她还想着把东西拿上就换一家客栈呢，如今那小二既然被赶走了，那便不用了。
邵青远的房间就在她隔壁，顾云冬知道他忙里忙外的，早饭肯定也没吃。
原本想一起在大堂吃点东西的，可惜早上闹这么一出，如今不少人看着她在窃窃私语，顾云冬便让店小二送些饭菜上来。
邵青远确实饿，这会儿顾云冬就坐在他对面，胃口都好了几分。
可惜，没她做得好吃。
勉勉强强吃完两大碗饭，邵青远才微微的眯起眼。
顾云冬看他似乎瘦了不少，黑眼圈也有些重，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他虽然是快马加鞭，但宣和府更远，他又是收到信之后才出发的，还和自己前后脚抵达这里，想来应该经常连夜赶路的。
顾云冬赶他去睡觉，有什么话等睡好了再说也不迟。
邵青远让小二提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只是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还是坐了起来，换上干净的衣服收拾好自己，这才出去，犹犹豫豫的去敲顾云冬的房门。
顾云冬诧异的看向他，“你没睡？”
“睡不着。”
这么大的黑眼圈你还睡不着？以前也没听说过你有失眠症啊。
邵青远满脸不自在，过了半晌才说道，“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什么？”
“听说，你在这边有未婚夫是吗？”
“哈？？”顾云冬满脑子的问号，未婚夫？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未婚夫，邵青远？
顾云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
不过这是发生在逃荒之前的事情，因此她很努力的去回忆了一遍，一点印象都没有。
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邵青远怎么会知道？
她狐疑的看着一脸紧绷的他，“谁告诉你，我有未婚夫的？”
“云书告诉我的。”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快马加鞭往这赶，险险的在永宁府追上她的。
生怕她回去的时候不但带回了顾大江，还带回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顾云冬这下是真的惊呆了，云书说的？
他那小屁孩哪里得来的这么不靠谱的消息？
顾云冬看了邵青远一眼，回头问在一旁拼图的杨氏，“娘，我以前和人订过亲吗？”
杨氏茫然的抬起头，“订亲？冬冬订亲了？谁啊？”
顾云冬对着邵青远摊了摊手，“我没有未婚夫，我娘也没有印象。如果是我爹定下的，他一定会告诉我和我娘的。”
邵青远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面上保持镇定，“我知道了，可能是我听岔了。我先回房休息，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喊我就好。”
“嗯。”
顾云冬看他身体僵直的出了门，听到房门打开关上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冬冬，笑什么？啊，未婚夫，邵青远？”
“咳……”顾云冬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她看向一脸震惊的杨氏，忙摇摇头，“没有，娘你想多了，来来来，咱们来拼图。拼好这个，回头我再做一个，画上我们一家五口，好不好？”
杨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想着一家五口，当即点头，“那要画，很大，这么大。”
顾云冬点点头，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玩。
邵青远却在回房之后直接躺上床，心里放松了，嘴角微勾，一秒入睡。
许是确实很久没好好休息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下来他才醒。
等他下楼的时候，客栈的厨师都去睡觉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能回房去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摸出里面硬邦邦的饼子，艰难的咬了一口。
吃第二口时，门框上传来敲门声。
他一抬头，就见敞开的房门外，顾云冬正双手环胸倚靠在边上。
“我肚子饿了，烧点夜宵吃，你想吃什么？”
邵青远立刻放下了饼子，“都可以。”顿了顿，又说道，“蛋炒饭吧。”那个简单。
“给我烧火。”她说完就走了。
邵青远把包袱整了整便关上了房门，随着顾云冬下了楼。
邵青远烧火还是挺利落的，坐在灶下安安静静的，听着耳边传来鸡蛋下锅的‘刺啦’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撇向顾云冬。
不知道为什么，邵青远总觉得这一次再见到她，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说是吃宵夜，顾云冬也只是用了一小碗，其他的全部进了邵青远的肚子。
他自然知道这是她故意给他烧的。
在客栈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三人都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永宁府，前往江裕县，顾家屯便是隶属于江裕县下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它叫狂风
邵青远还是去车马行牵回了那匹马，这马是他在来之前买的，专门挑的年轻力壮又耐劳，看着就很精神。
这一路上都和邵青远相处，一人一马竟然还处出了感情。
他还暗搓搓的给这马取了个跟追风差不多的名字，叫狂风。
顾云冬听到这名字时，“……”我还暴雨呢。
在车马行修整了一夜，狂风又变得精力充沛起来。
顾云冬有心想要试试，让邵青远驾着马车，自己上了狂风的马背，一路跑出去好远，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三人是直至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才到了江裕县的。
江裕县现在很冷清，尤其是这个时候街上几乎都没什么人了。
也是，那一场大灾荒，江裕县受损严重，人口锐减，虽然很多人回来了，可到底还是精气神大减，一时恢复不过来。
顾云冬他们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住着，这地方现在难得来个客人，店小二原本还死气沉沉的，见到他们立刻就精神了，忙不迭的把人请了进去。
“客官这是路过咱们江裕县，还是来寻亲的？有什么小的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别看咱们这客栈小，可也保证客官这个这个宾至如归，对，宾至如归，需要什么我都能帮你们寻摸来。”
顾云冬便打听了江裕县的情况，“这县城不怎么热闹啊，街上也没什么人，我看那些铺子大多都早早的就关了门，我刚还想买点吃的，结果没看到几家店。”
“哎。”小二说道这个就忍不住叹气，一边牵着他们的马车往里面走，一边说道，“这也没办法，灾荒一来，好多人都离开了。再加上那时候有很多吃不上饭的人被逼急了开始进城抢东西，这县城的店铺东家都吓怕了，这不，这都过去好久了，朝廷也派了大人来赈灾，可大家不都习惯了吗？天一黑就忍不住关了铺子。”
像是怕吓着两人，小二急忙说道，“不过客官放心，咱们这现在安稳了，大家都种上了新的粮食，苦日子过去了，会越来越好的。你别看现在这些铺子关得早好像没啥人似的，可白天还是热闹的。”
“是吗？”顾云冬随着他进了屋子，看了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挺满意的，等小二要走时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我听人说灾荒之前县城有家叫兴盛饭馆的馄饨是一绝，现在这家饭馆还开吗？”
兴盛饭馆，就是之前顾大江当账房先生的那家饭馆。
小二哥愣了愣，“兴盛饭馆？那边绕过去再走一段路倒是有一家，还开着，可那家不卖馄饨啊。”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顾云冬笑了笑，没再继续问。
她是不打算直接去顾家屯的，所以明日得去那家兴盛饭馆看看，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顾大江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他们第二天刚进兴盛饭馆的门，就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应该说顾云冬感觉有些熟悉，那人就坐在门旁边不远的那张桌子，面对着门口。
第二百九十九章 和大姑失散了
顾云冬一开始没认出来，直至有人叫他的名字，她才多看了他两眼。
她微微的紧了紧手，让邵青远带着她娘坐到一旁的窗边位置上，自己则走了过去，在那人的对面坐下。
面前突然坐下个人，那人微微的抬起头来，见到顾云冬的穿着微微一愣，“你就是……蒋家姑娘？是不是太年轻了些，你真有二十岁？”
顾云冬微微蹙眉，“你不认识我？”
男人诧异，“我，我们认识？”
顾云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姓顾，我爹是顾大江，扁慕兰是我表姐，表姐夫，你想起来了吗？”
没错，面前这人就是扁慕兰的丈夫，丁金成。
丁金成错愕的看着她，“你，是顾家那个丫头？”
看着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可能？
丁金成当然见过顾云冬，可当时的顾云冬矮矮小小的，还总是低垂着头，平日里忙得很。
他是扁家的女婿，而自己的岳母和顾家这个娘家关系并不好，平日里也就是偶尔去看看顾大江这个弟弟。
岳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印象中也就陪着扁慕兰去看这个舅舅三四次而已。
见这个舅家的小姨子，还是两年前的事情，当初她更是瘦小，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那会儿舅妈刚痴傻没多久，顾大江一家在顾家格外的艰难。
如今再见到顾云冬，他别说没认出来，就算认出来了，也不敢相信。
“顾妹子，你还活着，太好了。你……”
顾云冬不想说自己的事情，她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表姐夫，我表姐呢？”她没说自己遇到过扁慕兰的坟包，心里总归是存着一丝希望的。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提起扁慕兰，丁金成就忍不住狠狠抹了一把脸，“慕兰她，没了。”
顾云冬只觉得喉咙发紧，有些口渴。
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无比的响起，“怎么没的？尸骨呢？”
“饿死的。”丁金成说，“就差一点点，我们马上就要到庆安府了，可她没撑下来，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我找了个山头，把她埋在了那里。”
“什么样的山头，距离庆安府多远的脚程，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子。你给他立的碑上面都写了什么，坟包什么样的？”
丁金成都一一回答了。
顾云冬见所有的细节都跟当初自己见到的那个坟包是一样的，就肯定了，那里面，确实是她的表姐，扁慕兰。
她微微垂着头，只觉得喉咙更干渴了，“那我大姑他们呢？”
丁金成摇摇头，“我不知道。”
顾云冬脸色微变，“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初我大姑一家不是同你们一起离开永宁府的吗？”
“一开始确实是一起的，只是半路的时候突然冲出一大批的流民，慌慌张张的乱跑，说后面有盗匪在杀人。我们一慌，也跟着跑。当时我爹娘一起，我和慕兰带着元智一起，岳父岳母一起，就这么给冲散了。后来我们找到了我爹娘，却怎么也没找到岳父他们，就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顾云冬眉头拧的死紧，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那元智呢？”
扁元智，是大姑的小儿子。
丁金成却忽然有些心虚，眼神都跟着闪躲了起来。
第三百章 在相亲
顾云冬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猛地站起来，“他在哪？”
不远处的邵青远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她动了怒，忙安抚杨氏让她先坐着吃点东西，自己大步的走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
说着话，他锐利的视线也落在了丁金成的身上。
不只是他，饭馆里的其他人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这桌上。
好在兴盛饭馆不大，这会儿里面也就几个人而已。
丁金成原本就被顾云冬突然的发火吓住了，这会儿再见到邵青远，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解释道，“他没事，慕兰临死之前让我照顾元智，我带他回来了，他现在在老顾家。”
老顾家？？
他居然把扁元智送到了老顾家去了。
该死的，顾老头和赵氏是什么人她可太清楚了，大姑大姑父下落不明，他们能好好照顾扁元智才有鬼呢。
除非……顾大江在。
想到这，她急忙就要问顾大江是否回来了。
这时就见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中年妇人，她手上还拉着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子，两人边说着话边往这边走，“金成啊，你点菜了没，我跟你……”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见到了站在旁边的顾云冬和邵青远。
那中年妇人便微微一愣，打量了两人两眼，突然笑道，“你们是我们家金成的朋友？”
顾云冬还没说话呢，就听到丁金成急切的否认，“没，娘，他们就是问我打听点事。”
丁金成的娘胡氏便笑着招呼道，“啥事啊，你们问我，这十里八乡的事，我可都知道。”
“不用了，我问完了。”顾云冬心情很不好，带着邵青远回到自己那桌。
邵青远临走前冷冷的瞥了丁金成一眼。
后者连头也不敢回，只能干笑着坐下来，脑门上还有点虚汗。
胡氏也带着身边的姑娘坐下，笑着说道，“你看我们家金成，这都紧张上了，这个天还冒汗。”
蒋姑娘多看了丁金成两眼，微微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丁大哥挺好的。”
“就是个木头脑袋，也不会说话。”胡氏假意的训斥了一声，脚下却踹了他一脚。
这会儿丁金成却哪里敢说话，尽管没回头，可他能感觉到后面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本来这样的场面就不好，偏偏还被慕兰的娘家人碰见了。
胡氏又叫了他几句，“金成，金成，你这是怎么了？叫你几句也没反应，是不是不舒服？”
丁金成却猛地摇头，对对面的姑娘说道，“蒋姑娘对不住，我现在还没想再娶，我娘子才刚过世半年，我这……嗤……”
胡氏恨不得把他的脚给踩断，嘴巴给封上。
蒋姑娘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瞬间便垮了下来，声音冷淡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今儿个只是凑巧碰到婶子，她说这家饭馆的菜色不错，我便过来瞧瞧。可现在看来，这店面太小了些，我不自在。你们自己吃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站起来就走。
“诶……”胡氏想叫她，可一看饭馆里的人都看着她们，顿时闭嘴了。
随即猛地扭过头，瞪向丁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