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4章 害怕的马平川
陈掌柜讥讽的嗤了一声，“医馆大夫既然说我们走了，那肯定也应该告诉你老人家只是崴了脚并没有事吧？”
马平川被噎了一下，见陈掌柜又要走，赶紧又挡在他面前，“掌柜的，你等等。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老人家住在哪里，我还是不放心，想亲自过去看看。救人就到底，这没见到人平安无事，我总是不放心。”
陈掌柜的耐心彻底没有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气势一瞬间就涨了不少。
马平川莫名的就有点心虚，往后退了一小步。
“马平川，马秀才，我不说破是给你一点面子，你小子还穷追不舍了？你到底是以为我们都眼睛瞎了没看出来你在做戏，还是以为自己的计谋多厉害，已经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了？”
马平川一愣，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掌柜的你在说什么？什么计谋，什么做戏？你别诬赖好人，我可是有功名的秀才。”
“你好人？？”陈掌柜哈了一声，冷不住讥讽道，“昨日和你打架的那三个混子已经抓到了，他们可全都招了，是你给他们银子让他们陪你演这么一出的。”
被，被抓了？
马平川不敢置信，眼睛都瞪大了。可对上陈掌柜那不屑的表情，他立马回神，机警的说道，“那三个混子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们和我打了一架，怕被问罪，所以就把责任推我身上，我是无辜的。”
“那三个混子冤枉你，那你身边的那个小厮呢？你以为被抓住的只有那三个混子而已？”
听到这句话，马平川终于撑不住脸色大变。
他的小厮也被抓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小厮昨晚没出现，今早上也还是没出现。
他还以为小厮是不知道自己在医馆，原来是被抓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那他所有的谋划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陈掌柜冷哼，“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也不要再缠着我，否则，就不只是那三个混子和你小厮被抓而已。你既然刻意守在国子监门口，等着昨日的老人出门跟上去，那肯定也查过他的身份了。这次是他不愿意将此事闹大，你若是还不知道进退，小心连秀才功名都保不住。”
马平川倒抽了一口凉气，双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脚下一扭，原本就有伤的腿一个没撑住，膝盖一弯，人就摔在了地上。
陈掌柜讥讽的笑了一声，绕过他大步的往国子监走去。
马平川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有些恍惚的站起身来，茫然的站在原地，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陈掌柜的脚步却越来越快，没多久便跑到了沈先生住的院子里。
沈先生的脚还没好，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沈夫人在一旁浇花，一边浇花一边骂他，“都这样了还不安分，早上还想喝酒？我告诉你，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别想碰一下酒壶，只能喝水。”
第2295章 顾云书哪里人
沈先生默默的将书本盖在自己的脸上，一副不想听的模样。
陈掌柜看到差点笑出声来，他赶紧在木栅栏外轻咳了一声，笑着推开了栅栏门，“叔，婶。”
沈家在国子监里面的房子并不大，他们如今就夫妻两个带着两个下人住，也不需要很大的地方。
这屋子外边围了一圈的木栅栏，里面还有一块小菜地，是沈夫人自己开垦出来的，平日里就种种菜种种花，日子过得也清闲。
可惜，就是冷清了点。
“大勇来了？”沈夫人当即放下手里的水壶，“快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婶子不用忙活了，我就是和叔说几句话。”
话虽然这么说，但沈夫人还是进屋去了。
陈掌柜走到沈先生面前，先问了问他的腿，得知没什么大碍，才说起顾云书的事情。
“叔，邵夫人刚刚还真的带着两个弟弟过来找我了。”
“哦？说什么了？”他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大勇表情有些复杂，“顾云书确实想去国子监，但他想自己考进去，而且，他已经是秀才了。”
沈先生，“……”
他翻书的手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已经是秀才了？九岁？”
“嗯。”陈掌柜将顾云书的话重复了一遍，也将他打算自己考国子监的事情说了。
沈先生闻言，好一会儿没做声。
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好，好啊，果然是个志气的小家伙。那扁元智呢？”
“他应该没有。”
沈先生顿了顿，目光突然热切了起来，“聪明又有学问，我没看错人。”
“叔，要不我去查查看，京城这边还没传出过有九岁秀才的消息，我估摸着他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沈先生点点头，“对对，你去查查看，他是打哪里来的。”
大勇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去了。
沈夫人正好端着茶水出来，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大勇？大勇？怎么跑这么快？”
回过头，看到沈先生眼睛发亮的模样，沈夫人不由的愣了愣。
大勇出去了，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
沈先生和沈夫人正在吃晚饭，见他回来，沈夫人忙拉着他在餐桌旁坐下，给他盛了一碗饭，“来，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了再说。”
她说完，才发现大勇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先生微微蹙眉，“你这是怎么了？是查到什么了吗？知道顾云书他们是哪里人了？”
大勇一脸恍惚，动也不动。
闻言点点头，“查，查到了。”
“顾云书是宣和府凤开县人士，今年九岁，爹叫顾大江，也是位秀才。”
沈先生挑眉，“哦？他爹也是秀才，这么说来，他们家现在是一门双休才了？”
大勇终于转动眼珠子，直愣愣的看着沈先生，说道，“顾云书不止是秀才，还是……小三元。”
沈先生愣住，豁然看向他，“你，你说什么？小三元？”
“是，九岁的小三元。”这得多聪明啊，才会在这个年纪，三场考试当中一举拿下案首，打败了那些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子。
第2296章 弟子要飞了
这下沈先生都不淡定了，沈夫人更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那孩子这么厉害吗？小小年纪就有这番成就，将来若是好好教导，六元及第也未尝不可啊。”
她说着，看了沈先生一眼，“你收下这个徒弟，倒是难得的缘分。”
大勇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叔都不一定能收下他。”
沈先生原本听了妻子的话表示很赞同也很高兴的，闻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当他师父，还委屈了他不成？虽说九岁的小三元确实难得，但我也很难得的。”
“不是，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顾云书虽然是凤开县人士，父亲也只是个秀才，但昨日我们见到的那位邵夫人，却不是一般人。”
“哦？她是何人？”
大勇咽了一下口水，至今都难以将那个大名鼎鼎的永嘉郡主和这两日见到的包着头巾没什么存在感的妇人联系到一起。
可事实就是这么魔幻。
“那位邵夫人，夫君是邵青远，就是神医白家的继承人。她自己，则是去年被皇上册封的永嘉郡主。”
沈先生和沈夫人同时震惊的瞪着眼，“永嘉郡主？夫家姓邵？邵青远的邵？”
沈先生，“就是那个献出放大镜配方的永嘉郡主，拿出活字印刷方便那么多读书人的永嘉郡主？她是，是昨天我们见到的那位妇人？”
大勇点点头，“就是她。”他顿了顿，看到沈先生微微出神的表情，再度说道，“还，还有一个事我没说。”
沈先生不耐烦了，“你倒是一次性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啊。”
“叔，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了郡王爷易子岚了。他正在和国子监的储夫子在说话，我隐约听到他说要给储夫子介绍一位难得的小神童作为弟子，九岁，秀才，我听那描述，说得好像就和顾云书有些相似。再想想郡王爷和邵府关系那般好，多半，多半……”
沈先生再也忍不住了，“储老头那就是个老迂腐，就他也敢给我截胡？想都别想，走，现在就走，去邵家。”
他连自己的脚伤都顾不上了，从桌子旁拖过一根拐杖，撑着站起来就要走。
大勇嘴角一抽，叔，昨天谁说要沉住气的？
他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叔，你先冷静，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明天，明天再去吧？”
“不能明天，再晚一点我的弟子都要飞了。”
“不会不会，我听那储老头……”啊呸，“我是说我听那储夫子的意思，是要亲自教考学问，才决定收不收下顾云书。明天一早我们去找人，肯定还来得及的。叔，郡王爷不了解储夫子才去找他的，但您是了解的啊，他那人自视甚高，没见过人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多热情的。放心放心，他绝对没办法截您的胡的。”
沈夫人也回过神来，赶紧在一旁劝道，“就是，大勇说的有道理。再说了，就算你现在有时间有闲情，人家邵府也要吃饭休息，你大晚上的打扰人家，指不定还让人家不高兴，不想拜你为师了呢？”
第2298章 沈先生上门
沈先生一想也对，他不能这么冲动，不能就这么跑过去，还得好好想想。
他得琢磨一下如何说服这个徒弟，让他拜自己为师了。
从他先打算看过国子监再决定，以及想要通过考试进入国子监的做法来看，这小子年纪小小，主意却是很大的。
这种人，拜师肯定不会看名气大不大。
估摸着和自己一样，看缘分看合不合得来。
一想到这，沈先生心里更加确定了，这就是他要的志同道合的徒弟啊。
他慢慢的冷静下来，大勇趁机把他手里的拐杖拿了过来，放得远远的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吃饭吃饭，明儿一早让大勇来接你去邵府。”沈夫人重新扶着他坐下。
不过沈先生接下来的时间就显得心不在焉了，吃饭吃得比平日里少也就罢了，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天还没亮就醒过来，专心等着陈大勇了。
偏偏陈大勇来得晚，进门的时候差点没被他用眼神杀死。
“赶紧的，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磨叽，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才来。”
大勇掌柜的也很冤枉的，他倒是起得早，可问题是上门拜访，这一大早的合适吗？他们起了，那对方没起怎么办？
但他什么都没说，扶着沈先生上了外边的马车，提着沈夫人准备的东西就前往邵家去了。
沈先生坐在马车里面，低垂着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勇不动声色的凑近，却被他伸手推到一边去了。
马车很快进了合泰巷，这会儿时间还早，巷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沈先生撩开车帘往外看去，感叹道，“邵大人和永嘉郡主都不差钱，住的地方倒是很有烟火气。”
合泰巷虽说也住了一些官家，但四品以上的官员，却无人住在这的。
更何况，永嘉郡主还是位郡主。
马车在邵府门口停下，大勇扶着沈先生敲门。
开门的是余父，得知来的是国子监的夫子，赶紧进去通报了。
不大一会儿，沈先生两人便被请了进去。
顾云书和扁元智匆匆赶到前厅的时候，邵青远正陪着沈先生坐在那边喝茶，不过沈先生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往外探头。
见到两个孩子，他的眼睛不由的‘噌’的一下亮起来。
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见到人来了，微微颔了颔首，端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大勇，“……”
邵青远抿了一口茶，抬眸说道，“沈先生想见云书元智，如今人来了，先生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了。”
沈先生微微点了一下头，对邵青远说道，“方才老夫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老夫姓沈，名源，字从仲，现在是国子监的国子学博士。”
邵青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是问秦文铮打听过国子监情况的。
国子监下设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六学，各学都有设置博士掌管学业。
而每学对博士的要求又极高，须熟习经史，明于古今，通达国体的一代鸿儒巨贤。
然沈源不仅于此。
第2299章 我愿意
沈源并未参加过科举，但他十六岁那年，便被太祖皇帝破例提拔进入翰林院。
二十岁那年参与乡试命题考官，从此后，虽说没收过一位弟子，却开启了桃李满天下的节奏。
二十二岁成为已经二十五岁的太子太傅，教导三年后被太祖派遣到永宁府当知府，任期当中永宁府学子喷井式爆发，考中秀才进士不计其数。
三十岁重回京城，站稳朝堂，几年后官至一品。
为官多年，名下著作二十余本，留下诗词画作无数，如今在书铺里他的画作还是千金难求的高价作品。
后来先皇继位，却听信谗言，将自己的太傅沈源一家发配流放。最终沈阑煊病死，其妻改嫁，女儿嫁给了当初流放之地的一位军官。到最后，回到京城的只有沈源夫妻两个。
他如今虽说是国子监博士，却更像是外聘夫子，琐事不管，只负责教导学问，比起其他几学的夫子地位要高得多。
自打他进入回京城之后，多少人想要搭上线拜他为师都被拒绝。
就连几位皇子都亲自上门拜访请教学问，回去后皆是赞不绝口，受益匪浅。
如今，这位沈源沈先生，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眸子发着光的看着顾云书。
邵青远，“……”
他放下杯子，“原来是沈博士，前两日内子也和我说起遇到过一位先生，没想到竟是您。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沈源微微一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听说过自己的名号就好，听说过就好啊。
他摆摆手，“老夫对邵大人也是久仰大名啊。”
两人互相客气了两句，沈源到底没忍住，还是迫不及待的开口了，“邵大人，是这样的，老夫今日过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两位小兄弟，愿不愿意做老夫的弟子。”
大勇抚了抚额，叔你也太直接了吧。
邵青远一愣，就连刚抱着儿子走到门口的顾云冬也停下了脚步。
沈源沈博士，居，然，要，收，徒，了？？
顾云书和扁元智豁然抬眸，看向了沈源，“先生要收我们为弟子？”不是说先生这辈子都不收徒的吗？
沈源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微微矜持点了一下头，“老夫觉得和你们非常投缘，也很喜欢你们的性子。你们又是聪明的孩子，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一番后，打算将这份缘分延续下去。”
大勇嘴角抽了抽，叔，你真的深思熟虑过吗？
沈源瞥到他的眼神，轻咳了一声，继续问，“你们愿意吗？”
顾云书和扁元智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沉思起来。
沈源就，“……”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两个小东西又要考虑了，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一听说他要收徒就立马跪下来磕头吗？
他收个徒怎么就这么难？
半晌后，顾云书抬起头，小脸上表情严肃，“好，我愿意。”不知道刚才沉默的时间是不是足够了，万一时间太短让沈先生以为他不够矜持怎么办？
“好！！”沈源右手猛地重重拍向扶手。
第2300章 我不愿意
在场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沈源若无其事的将拍痛的手收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转移注意力看向一旁的扁元智，“你呢？”
扁元智也抬起头来，却微微一笑，摇摇头，“我不愿意。”
沈源脸上的笑容一僵，错愕凝固住。
片刻后，他才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扁元智看了顾云书一眼，说道，“因为我还不够资格，学生先谢过先生好意。但学生现在连童生都不是，这几年虽说一直在读书识字，只是天赋一般，且基础薄弱。学生虽然也仰慕先生才学，很想成为先生的弟子，但学生更清楚自己的情况。”
沈源愣住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扁元智笑了起来，“先生，我现在若是成为您的弟子，被所有人看着期待着，会有压力的。我基础不行，到时候和阿书必定要分开教导，否则先生就算教我再多，我也消化不了。到时候外边流言蜚语不断，不管是我还是先生，甚至连云书以及我表姐，都有可能会被人非议。”
外界会觉得，他资质一般，凭什么成为沈先生的弟子？还不是仗着顾云书或者永嘉郡主的名头？
他很清楚，云书跟在沈先生身边，过不久便会大放异彩。
可他不一样，他可能需要用加倍甚至三倍的时间和努力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而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会提前透支自己的精力，会脑子不清楚，会被外界影响。
他现在是平常心，但他也是人，将来是不是还能保持这样的初心，他自己都不确定。
沈源神色动容，这是第一次，他那么认认真真的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孩子。
他不得不承认，在顾云书的光芒下，扁元智的存在显得很弱小很没存在感。他说要收他为徒，更多的是被顾云书给带动的。
可是此时此刻，扁元智在他眼里，形象却陡然高大起来。
沈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云书，两个孩子就这么乖乖巧巧的站在自己面前。
一个聪慧机灵，一个沉稳安静。
然而沈源却仿若看到了将来的两座大山一样，他有种感觉，将来兄弟两个会走向不同的道路。
顾云书适合在朝堂发光发亮如鱼得水，对待敌手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想到主意回击过去，能够帮着圣上大刀阔斧的进行革新，能够干净利落的办成一件件漂亮的利国利民的大事。
而扁元智，则适合在地方上踏踏实实帮老百姓谋福利，诚诚恳恳的把朝廷的政令落实到每一个地方，兢兢业业的做好下辖建设提高地方经济规划好每一步。
看着这兄弟两个，沈源却觉得看到了未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扁元智的肩膀，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扁元智微笑的开口，“我想继续回宣和府读书，将来等我考上了秀才，进入了国子监，到时候先生若是还愿意带学生，学生一定备上拜师礼，恭恭敬敬的给先生磕头。”
第2301章 顾家人都是人才
沈源哈哈大笑，心情极好。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夫在京城等着。”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沈源如今便手下顾云书一人。他看着眼前的孩子，说道，“虽说你已经是小三元，是秀才了，学问肯定没问题，但既然要收你为徒，那我自然还是要教考你的学问的。”
云书眼睛‘噌’的一下亮了，明显很兴奋的感觉。
沈源就觉得有点诡异，他第一次见到被教考的人会这么兴奋，就……挺奇怪的。
他轻咳了一声，开始问问题，“这样，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先考诗文，再说四书，最后再来策论。你呢，就先以‘兄弟’为题，作一首诗，如何？”
顾云书原本兴奋激动的表情僵了一下，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沈源愣了一下，问道，“怎么？有难度？”
“难度倒是没难度，我就是以为先生会出不一样的题。”这些跟科举，也没啥区别啊。
这下轮到沈源好奇了，“不一样的题，你是指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爹当年进入天海书院读书的时候，齐山长就出了三道题，很刁钻的三道题。”说起这个，顾云书又兴奋了。
他当初还在凤开县读书，所以没有亲眼见过。
还是爹回来了，和他说过一遍，他才知道的。
后来他也去了天海书院，就很期待也遇到这样的题目然后大杀四方一举扬名。
然而……他是被秦夫子介绍进去的，根本就不需要考核。
怎么说呢？特别特别遗憾。
现在要拜师了，好不容易遇到要考他的夫子，顾云冬就格外的激动期待外加严阵以待。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果然靠想象还是太美好了。
沈源诧异，“齐山长出过三道题？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三道题。”
“一道是问我爹，如果遇到危险，是先救我娘还是先救我姐。第二道，是要我爹在半个时辰里面去书院里拿到学子的二十副书画。第三道是去学堂听课，写一篇文章出来。”
沈源，“……”确实是很恶趣味。
“你爹都是怎么答的？”
顾云书眉毛都飞舞了起来，活灵活现的重现了一遍当初自家老爹的风采。
沈源和一旁的陈大勇都听得诧异，这……顾家那位顾大江，也是位有急智的人啊，不愧是父子两。
然而，等顾云书说起顾大江解决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沈源‘唰’的一下扭头看过去，看向了抱着儿子的顾云书，喃喃说道，“那位齐山长提到的炭笔画大师，是，永嘉郡主？？”
大师？？
顾云冬有些懵逼的抬起头，她成大师了？
陈大勇也觉得不可思议，永嘉郡主这也太厉害了吧？
顾家的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的都是人才。
沈源也是这么想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迟迟的身上，外公，舅舅，以及爹娘都这般有才华，那这孩子将来……
迟迟感受到了强烈的目光，有些吃力的扭过脑袋，对上沈源那灼热的模样。
想了想，手里的布老虎猛地扔了出去。
第2302章 高枫回来
“啊……哇噗……”看我干啥？我帅我自己知道。
那布老虎正好砸中沈源的眼睛，砸的沈源猛地回过神来。
他微微的揉了揉额角，好像……魔障了。
沈源失笑，重新看向顾云书，这回他却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行了，那我就不考你了。你爹和你姐都是有才之人，想必你也不差，现在先拜师吧。”
顾云书瞪大了眼睛，“……”等等，你是根据我爹我姐不错，才推断出我也不错的结果？我感觉我受到了伤害。
顾云冬将儿子换了个方向抱着，笑道，“沈先生，这拜师可不能这么草率。改日我备上拜师礼，挑个日子，再带着我弟弟登门拜访吧。”
“什么时候？”
“……就等国子监的招生考试结束吧。”免得到时候云书凭本事考进了书院，结果被人误以为沈先生泄了题。
谁知沈源却直接摇头，“不行！！”
堂屋里众人的视线全部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陈大勇默默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叔啊，你这也太着急了。
沈源咬咬牙，说道，“那行吧，考试结束后就结束后，不过君子守诺，既然已经说好了，那便不能反悔，知道吗？”
顾云书点点头，“先生放心吧，我将来可是做大事的人，不是那等出尔反尔的小人。”
这点，沈源还是放心的。
若顾云书真的没能信守承诺，那他不收这个徒弟也不可惜，只会有些失望罢了。
但他临走之前，还是多交代了一句，“有其他人想要收你为徒，你也不能被那些花言巧语给骗了，尤其是姓储的，那个人迂腐的很，特别不容易接触。”
顾家人，“……”
姓储的？？您说的是不是也同样是国子监博士的储夫子？
沈先生真爱说笑，储夫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来他们家特地收云书为徒呢？
沈源也没和他们说怎么一回事，他一想到距离招生考试还有八天，他这心里还要抓心挠肺八天，就很是心塞。
就连邵青远留他吃饭，他也没那个心情了。
沈源被大勇搀扶着往外走，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考完试，记得来找我。”
“是，先生。”
沈源点点头，被顾云书扁元智送到了邵家大门口。
直至两人上了马车，车子驶出了合泰巷巷口，兄弟两个才对视了一眼，这才转过身去。
谁知道院门刚要关上，突然就被一双手给挡住了。
顾云书扭过头，就见门外站着一位提着包袱微微有些狼狈的风尘仆仆的男子。他不认识面前的人，微微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男子还没回答，反倒是一旁的余父开口，惊讶道，“高护卫，你回来了？”
高枫擦了一把脸，露出一抹笑来，“是，回来了。”
高护卫？？
云书想了想，问道，“你是高枫？”
“是我，你是顾家二少爷吧。”
高枫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打量两个孩子。
他虽然知道顾家有几口人，但至今还没见过顾云书，这算是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第2303章 白之言的身世
高枫回来的消息，让邵青远和顾云冬都有些诧异。
他当初离开的时候，说过要等灵州府那边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回京的，这个节骨眼上回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邵青远两人都神色严肃起来，但见高枫似乎很疲累的模样，还是赶紧让人先去洗个澡吃点东西缓一缓再说。
顾云冬让人去新茗阁叫陆氏回来，陆氏已经被顾云冬调到了城东那边的大院子里做事了。城东的新茗阁开张之后，陆氏这样会弹琴奏曲的需求量便更多了。
因此顾云冬又寻摸了两位，大概也是因为有了陆氏这样的先例在，后来再招人的时候，反倒是容易了些。
只是她刚打算去叫人，便被高枫拦住了，“不用去叫了，等她忙完了晚上回来再见也是一样的。”
他和陆氏通过信，也知道陆氏如今的情况，知道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充实，他也很欣慰的。
顾云冬没勉强，高枫很快去收拾了自己。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吃饱饭后，瞬间精神抖擞起来，然后，便跟着邵青远顾云冬去了书房。
他先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封信来，“这是二老爷写给你们的。”
邵青远接过来拆开看，里面都是一些日常，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看完后就放在一边了，然后直接问高枫，“灵州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荀知府的罪证二老爷其实已经收集到了，但这些罪证还不足以让他伏法，也牵扯不出鲁王来，顶多就是贬官削职而已，效果不够大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二老爷还没动手，但是我们查出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来，二老爷让我亲自过来和少爷说。”
邵青远眸子微眯，高枫都亲自过来了，想来是不适合通信上说的。
“什么事？”
“是关于白之言的身世的。”
邵青远和顾云冬同时挺直了脊背，哟，有大瓜吃了。
高枫微微呼出一口气，说，“白之言，是鲁王的儿子。”
顾云冬眼睛‘噌’的亮了，鲁王的儿子？天，这确实够劲爆的。
这段日子鲁王可算是缩着头低调的不得了，连带着投靠他的那些官员也从来不冒头。虽然秦文铮他们已经竭力在寻找他想要谋反的证据了，可他们没动作，就不会露出马脚，想要找到罪证太难了。
没想到，意外之喜在灵州府，那边有了这么大的一个收获。
若白之言是鲁王的儿子，那这事就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鲁王就算想低调也不一定能低调的起来。
“只是，鲁王的儿子当初怎么会在灵州府，还成了白家的子孙？”邵青远问。
高枫微微的压低了声音，“当年鲁王曾经去过灵州府办事，在那边停留过两三个月，那时候招待他的人，就是荀知府。”
荀知府在那个位置一坐就二十多年，这就很奇怪了，毕竟他从知县做到知府，也才用了六年，他要想更进一步，不会在那个位置上一点建树都没有，挪都不挪一下。
第2304章 白之言的母亲
顾云冬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那白之言的母亲是谁？”
“荀家庶出三姑娘。”高枫回。
顾云冬和邵青远对视了一眼，“果然。”是荀家人。
“你详细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高枫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将调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详细说清楚了。
别看荀知府在一个位置呆了那么多年不动，但他其实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荀家没什么背景权势，荀知府当年官途能够这般顺利，被派遣到灵州府那样富庶的地方当知府，也是因为他娶了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妻子。
而邵青远的前大伯娘荀氏，就是这位妻子所出。
可惜，荀知府心里真正喜欢的却另有其人，他在娶妻后没多久，便纳了两个妾氏。两个妾氏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其中一个却是他心爱的女人。
荀知府的这位白月光也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就是荀府三姑娘。
三姑娘同样也是荀知府最疼爱的女儿，只是因为妻子娘家权势大，他不得不隐藏这种喜爱。而且因为这位三姑娘长得出尘脱俗眉目如画，他甚至还要表现出对这女儿的不关心不在意，就怕三姑娘碍了正妻的眼，被正妻为难。
但私底下，他其实一直在为这位三姑娘谋划。
就在二十年前，鲁王前往灵州府办事，落脚在了知府府邸。
荀知府知道机会来了，三姑娘和鲁王成功偶遇。三姑娘看上鲁王的身份，鲁王看中她的样貌，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惺惺相惜，琴瑟和鸣。
这关系就跟御剑飞行一样，瞬间变成了亲密无间。
荀知府很满意，他见双方难舍难分，正打算和鲁王谈谈将三姑娘带回王府封为侧妃的时候，三姑娘检查出了身孕。
有了身孕，荀知府就更有底气了。到时候女儿成了鲁王侧妃，他也能借着鲁王的势再往上升一升，很快就能调到京城去。
然而，鲁王得知三姑娘怀孕后，却反而沉默了下来。
他不但没答应把三姑娘带回京城，甚至还要求三姑娘继续留在灵州府。
荀知府听完简直火冒三丈，以为他吃了不认账，想当个负心汉。若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面子里子全部都丢尽了。
但鲁王却将他单独拉到书房低声问他关于白家的事情，问他白家的大夫人荀氏，是不是也有身孕了，且和三姑娘的月份差不多。
荀知府渐渐听出不对劲来，慢慢的意会到鲁王有着和自己一样不甘人后的野心。
荀知府只觉得呼吸困难，可心跳却格外的快，有一种即将蹦出来的感觉。
果然，鲁王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鲁王把三姑娘留在荀府，留下了两个人照顾三姑娘，后来又在她肚子显怀被人看出来之前，将人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养胎生产。
等到临近预产期的时候，荀知府才将人秘密的接了回来。
随后在荀氏的身边安排了人挑拨离间，让她在生产前和白家大爷发生矛盾，导致荀氏最终只能留在府城内生产，好给他们动手脚的机会。
第2305章 被利用的荀氏
顾云冬听明白了，“鲁王和荀知府的计划，是调换三姑娘和荀氏的孩子？他们想让鲁王的孩子成为白家的孩子，将来让白家作为白之言的助力，也能在鲁王成事时助他一臂之力？”
“对。”高枫点头，“所以当年荀氏刚生完孩子时，隔壁房子突然着火，也是荀知府做的。目的就是想趁乱将孩子调换出来，毕竟当时在产房行事不方便，房间里有白家的人在场，一个不注意就会引起怀疑。”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一场火，会让那个刚出生的孩子被直接闷死。
不过这么一来，对荀知府和鲁王来说或许更有利。
荀知府将三姑娘的孩子交给了荀氏，还告诉荀氏这只是临时抱过来的孤儿，劝服她好好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而且绝对不能让白家知道那个孩子死了，否则白家的财产，甚至是白家大爷，都没荀氏的份。
荀氏正是惶惶不安的时候，被他爹这么一说一劝，心就安定下来，听从荀知府的一切安排了。
后来荀氏发现荀知府对待白之言的态度有点奇怪，好的不太寻常。白家人以为他疼爱外孙，但荀氏知道不是。
荀知府怕她出什么幺蛾子，只能告诉她这是鲁王的儿子，让她好好对待白之言，将来若是鲁王大事能成，白之言最少也是个皇子。但若是荀氏帮着白之言获得白家的鼎力支持，那白之言当上太子也不是不可，而荀氏，就是太子的养母，将来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荀氏被荀知府画的大饼给迷惑了，当真做着美梦，兢兢业业的当好白家大夫人，就算看到丈夫偏疼白之箴，她也无所谓了，一心一意的帮着白之言拿下白家。
若不是白家是医药世家，在白雍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容易被察觉，荀氏都想给白之箴下毒，让白家只剩下白之言一个继承人算了。
还好白之箴蠢笨，邵青远又失踪找不到了，将来的白家肯定会是白之言继承的。
然而就在荀氏和荀知府都放松下来的时候，邵青远突然找回来了。
不仅如此，邵青远还遗传了白家人的医学天赋，简直就是白雍心目当中最完美的继承人。这让荀家父女两个都着急了起来，多年谋划眼看着就要烟消云散了，情急之下荀氏出了昏招，将自己给暴露了。
邵青远和顾云冬听完，半晌没做声。
许久，才听到邵青远问，“那位荀府的三姑娘在哪里？”
“不知道，应该是被鲁王和荀知府藏起来了，到底在哪里，二爷还在调查当中。”高枫说，“反正对外宣称，荀府三姑娘已经去世了。”
去世？若是真的去世，荀知府会那么平静？那位三姑娘的亲姨娘，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白之言，也不可能对自己亲娘去世无动于衷吧。
顾云冬眼睛突然一亮，“你们说，这位三姑娘，会不会在京城？”
京城？
邵青远和高枫同时垂眸沉思起来。
第2306章 让他们狗咬狗
顾云冬，“你们想，要是那位三姑娘真的那么好看，鲁王舍得就这么丢下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吗？就是荀知府自己也不放心，这万一鲁王在京城有新人忘旧人，回头白之言被认回去了，也不受宠啊。”
还不如让三姑娘留在鲁王身边，牢牢的将人抓在手里，吹吹枕边风，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
邵青远手指轻轻的扣了两下桌面，凝神想了片刻，说道，“鲁王在城外倒是有个庄子，那是个温泉庄子，建的好看又幽静。鲁王说自己喜欢泡温泉，前些年他还没受到重用的时候，冬日里有一大半时间是呆在庄子上的。其他季节，也会借着狩猎的时间住在庄子上。”
但是奇怪的是，鲁王妃和鲁王世子倒是很少去庄子上，就算去，呆的时间也不长。
高枫眼睛转了转，“所以，那位三姑娘很有可能就住在那个庄子上？诶，你们说，鲁王妃和鲁王世子知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就算他们知道三姑娘，但也肯定不知道三姑娘给鲁王生了个儿子。”顾云冬唇角往上扬了扬，眼睛微微眯起，表情带着一丝丝的邪恶。
邵青远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当下笑道，“你想做什么？”
“我们把这个事情告诉鲁王妃和鲁王世子啊。据我所知，鲁王虽然还有几个庶子，但是都不怎么重视，所以鲁王妃母子都没什么危机感。但是让他们知道鲁王非常非常重视白之言，比重视世子还要重视他，那他们是不是就会内讧起来？”
一旦他们狗咬狗，心就不齐了，一家人心不齐就容易露出破绽，也就好收拾了。
高枫求问，“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鲁王更重视白之言母子呢？”
顾云冬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我问你，当初我们第一次相遇，你们是要去哪里？当初永宁府乱成那个样子，到处都是流民，你们为什么会在那里？”
高枫一愣，回道，“当时白阳白月在永宁府，大爷怕他们出事，让我去接他们的。”
“那白之言呢？他身手一般，又因为当初她娘喝了催产药的原因早产身体不好，为什么也要去那么乱的地方？”
高枫浑身一震，错愕的看向她，他开始皱着眉慢慢回想。
到底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高枫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许久，他才犹豫的说，“他说不放心两个孩子，怕两个孩子经历那样的事情会受到惊吓，有他在，两个孩子能放松下来。”
白之言和白阳白月的关系确实很亲密，高枫当初是一点没怀疑这是个借口。
而且说到底他就是个护卫，白之言还是他主子，主子都这么说了，他照办就是。
“后来你们去了庆安府府城了对吧？”顾云冬问，“你们去了府城又马上离开了，随后，庆安府就乱起来了。”
高枫瞪大了眼睛，“你，你的意思是，是白之言做的？鲁王是那场动乱的主使者？”
第2307章 他们还是人吗？
顾云冬呼出一口气，“我只是猜测而已，以前我也以为当年的那场乱只是个意外，是盗匪趁机作乱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阴谋。可现在仔细回想，却发现有很多疑点。”
邵青远和她默契十足，稍微一听就明白过来了，“我记得，杜天庆曾经说过，他就是在永宁府逃荒路上救了鲁王世子。永宁府闹灾，鲁王世子出现在那里，白之言也出现在那里，鲁王的两个儿子……”
这事要说和鲁王没关系，怎么那么让人不相信呢？
高枫‘啪’的一下拍向桌子，脸色涨的通红，气愤道，“他们还是人吗？那一路上，白之言可是亲眼看到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生灵涂炭的，我们能力有限没办法帮他们一把也就算了，怎么能够助纣为虐雪上加霜，在他们好不容易以为有一线希望的时候，又狠狠的拉下去捅一刀？”
尽管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高枫想起当初的那番场景，至今印象深刻。
尤其想到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能为白之言保驾护航，让他一路平安无事的抵达庆安府达成目的，高枫就恨得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顾云冬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虽然目前这些还只是他们的怀疑而已，可她觉得**不离十了。
按照杜天庆说的时间线，应该是鲁王世子先赶到永宁府的，结果他出了事，被杜天庆救下。随后白之言出现，紧跟着庆安府暴乱。
或许，鲁王一开始是把这事交给世子做的，可惜他没办好，转而就交给了白之言。
高枫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捏着拳头重新坐了回去，回头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就把鲁王世子受伤被送回京城后白之言出现在永宁府的事情告诉鲁王世子就好了，不管我们的猜测对不对，总之鲁王世子自己就会起疑了。”
管他们是不是真的造成暴乱了，反正鲁王世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永宁府，他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然而没做成，这就够了。
高枫点点头，“好，这事交给我。”
邵青远也说，“明日我就去城外，找个机会查看一下鲁王府别庄，看那位荀家三姑娘，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我和你一起去，就当去城外作坊里对账去。对了，还有一个事，我们在这边让鲁王府内讧，灵州府那边，也可以告诉荀氏这个真相，让她和荀知府闹起来。”被当成棋子抚养了白之言那么多年，结果到头来发现是在给自己庶出三妹做嫁衣，荀氏能甘心才怪。
双管齐下，她就不相信鲁王府不会着急。
高枫赶紧说，“二爷已经准备这么做了。”
“那就好。”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
邵青远又问了问白府的事情，得知一切正常。只不过白大爷在得知白之言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后萎靡了一阵。
高枫说完，邵青远便让他先去休息了。
三人走出书房，外边天色都有些晚了。
偏偏这时，邵文突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爷，夫人，郡王爷来了。还带了一个人过来，看着年纪挺大的。”
第2308章 抢徒弟的来了
邵青远和顾云冬对视了一眼，让高枫先去休息了，随即才前往大厅。
还未走近，远远的便听到了易子岚扯着熟悉又兴奋的声音交代府里的下人，“快去叫云书过来，我这边有好事等着他呢。”
顾云冬额角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闪过。
果然，两人一走入厅堂，易子岚便笑呵呵的起身道，“你们来了？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子监的储博士，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储老此次过来，是为了看看云书的。”
储博士？储？
顾云冬诧异的看向那位老人，储博士也已经站了起来。这人表情冷淡，神情间有着傲然，不管是面对他们还是面对易子岚，都是一脸高傲的模样。
她突然想起沈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他该不会……早就料到了这一出吧？
这储博士也是想收云书为徒？？
顾云冬嘴角抽搐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了易子岚一眼。
后者尤不自知，正在给储博士介绍他们夫妻俩。
储博士面色不变，但礼数却很周到，他对着两人微微颔首，“邵大人，邵夫人，久仰大名，幸会。”
邵青远让人上了茶，笑着问道，“不知道储先生找云书有什么事情？”
“老夫并不认识顾秀才，是郡王爷说起此子聪明机警，天赋极佳，小小年纪已然是个饱读诗书的秀才了。老夫心中好奇，也想看看此子到底资质如何，冒昧上门打扰了。”
若是一般人家，听说国子监的夫子为了一个秀才亲自上门，怕是要激动的马上将孩子拉到他面前展示才华了。更何况这夫子还是最负盛名的大儒储老储博士，那是连京城里那些皇亲国戚都想供起来的人物。
所以储博士的态度再高傲，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对顾云冬来说，却只觉得……纠结。
好在储博士只说来看看云书而已，并没有说起收徒的事情，那他们委婉的拒绝，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顾云冬正在心里想着说词，顾云书来了。
他一进门，储博士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精神头，还神态，他还是挺满意的。学子嘛，不能病恹恹的一副疲累的样子，那是对读书的不尊重，顾云书就很好。
至少第一面，储博士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易子岚将顾云书拉到面前，“储老，这就是云书了，九岁的秀才，小三元，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储老看了他一眼，对上顾云书疑惑不解的视线，微微颔首，说道，“你过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先生好。”顾云书有些茫然的上前两步。
顾云冬见状，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易子岚两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易子岚一开始还没发现，可能是顾云书的视线太狠辣了，他终于反应过来。见顾云冬和邵青远都走到角落去了，他看了储老一眼，也赶紧跟了过去。
一走近，他就笑着问道，“怎么样？储老你们应该知道吧？”
第2309章 够狠，够果断
邵青远蹙眉，“易子岚，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让储老收云书为徒啊。”易子岚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储老在国子监是什么地位，不用我告诉你们吧？只要他收了云书，那云书将来都不用愁。就云书那聪明劲，三年后他肯定就是举人，再一年就成状元了。”
顾云冬揉了揉额角，她听说过沈源，自然也听说过储博士。
和沈源一辈子没收过一个徒弟不一样，储博士有八个徒弟。虽说他本身的履历比不上沈源，可这八个弟子当中，其中一个考中了秀才，一个考中了榜眼，剩下的也全部都是进士，而且全是二甲以内的进士，如今在各个领域都能独当一面。
他和沈源有一点一样，也是被流放过。他当初获罪的时候，就直接和八个弟子断绝了关系，他主动的。
够狠，也够果断。
老实说，顾云冬对这种做法还挺欣赏的，毕竟若是换了她自己，她也宁愿断绝关系不连累自己身边的人。
然而让顾云冬觉得诧异的是，那八个弟子也真的就断绝了，在储老流放的五六年时间，从来没有出手相助过，就专心发展自己的事业。
所以储老在流放途中吃了不少苦，如今眼看着比沈源还要老了十来岁的样子。
后来顾云冬听说储老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教导出来的弟子，到头来全部一事无成。那他这辈子的心血都白费了，还不如不收这几个徒弟。
顾云冬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她也没办法像储老求证。
她只知道，储老后来和那八个弟子虽然偶然有来往，却关系一般。
而且储老到现在也再没收过一个弟子，虽然有不少人想要拜他为师。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不管储老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教导弟子的，云书都不可能拜他为师的，毕竟早上沈源才刚来过，他们也都已经约定好了。
想到这，顾云冬就忍不住对着易子岚磨牙。
后者还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甚至还有些自得，“我可是和储老说明了云书的来历，你别看储老现在这副不以为然不在乎的样子，他那是习惯性的端着，其实听说云书九岁就是小三元的时候，那眼睛都发着光的。还有还有，他对你们夫妻两个也非常有好感，否则也不会真的听了我的劝亲自来你们家见云书了，他就不是那种卖谁面子的人。”
顾云冬呵呵，邵青远一把将易子岚扯了过来，“你跟我过来，我和你谈谈。”
“嗯？啊？谈什么？”易子岚不乐意走，“这储老还在这呢，我走成什么样子了？我得给云书多说说好话，诶，你放开我，去哪里啊？”
“这边有云书，不需要你。”邵青远直接强势的将人给带走了，顺便捂住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嘴。
顾云冬见着两人都走远了，才微微的呼出一口气。
她转身回来，正好听到云书和储博士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