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 住手、试毒、不乱来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于奇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猛地叫出了声。
趁着二俅愣住的时候,采薇急忙一下子冲过去把陶罐抢到手中。
“采薇,把罐子给我。”于奇正沉声说道。
采薇略作迟疑,还是把陶罐递给了于奇正。
于奇正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二俅:“听我说!如果真的就是这么容易的话,当时楚王为何不干脆把这个虫后也送到王妃体内两者相抵?你们若是如此莽撞,不如我现在把这个吃下去,看能不能好起来?”
说完便作势欲拔出塞子。
众人急忙一阵惊呼“不要”!
于奇正笑道:“这便是了,就我以已经中毒之身来试,你们都觉得不可行。我又怎么可能让你们任何人来做这个试验?”
众人心中无不暗叹了一声。
于奇正小心翼翼地把罐子抱进怀里:“所以,以后谁都不准再打这个罐子的主意。”
就在此时,倪大虎突然猛地一下仰面栽倒,大口大口地咳血出来。
这次和之前咳出黑色血块不同,咳出的是鲜红的血——和于奇正的情况一样。
孙田邈上前把了一会脉之后,苦着脸说道:“总都料,恐怕没办法遵从您的吩咐了。”
说完就开始介绍起来。
倪大虎现在的身体的表现,和于奇正全无二致。
神医孙田邈略作思索,就明白过来了其中的原理。
于奇正体内的尸王所产生的是阳毒,陶罐中虫后产生的是阴毒。
倪大虎之前打开罐子,身上也就中了阴毒。
只不过,两者体内的毒素数量相差极远。
然后之前与于奇正两人血液想通,于奇正体内的阳毒进入倪大虎体内,就解了倪大虎体中的阴毒。
但是这个数量是没办法控制的,现在倪大虎体内的情况,阳毒又过多了,于是表现得和于奇正一样了。现在要想解开他体内的阳毒,就必须再给他吸入阴毒。
看着倒地不醒的倪大虎,现在也只能听医生的。
于是又把倪大虎拖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子放在他鼻端,然后迅速塞住塞子。
果然,刚刚一吸入毒气,倪大虎就停住了咳血。
孙田邈说道:“现在他体内又是阴毒了。十二时辰之后,毒性就会发作。到时候就需要和总都料继续交换,直到有一次完全平衡下来。”
于奇正猛地一拍头:“我怎么这么蠢啊?既然毒素在倪兄体内能中和,那在我体内也行啊。”
孙田邈说道:“不可。你的情况和倪局长的情况不同。”
倪大虎是中了毒,而于奇正是体内又一个不断产生毒素的“毒源”。
就算用罐中的毒素去中和,也治不了本。
何况孙田邈认为,罐中的阴毒根本无法和阳毒直接在于奇正体内中和。
理由嘛,就是于奇正刚才说的那个理由。
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的话,那楚王何必费那么多周折。
见于奇正仍然是持怀疑的态度,孙田邈说道:“总都料若是不信,咱们可以先试一试。请总都料吸入一小口阴毒,记住千万千万只能吸入一点点!”
于奇正本来就有这个心思,当即点头道:“您放心,我知道这个是试毒,不会乱来的。”
481. 反对、解散、技统局
于奇正小心翼翼地吸入一小口阴毒,立即咳出两口血。
孙田邈急忙用一个瓷碟接着他咳出来的血液,然后拿给众人看。
这下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鲜血中有很小的两团黑色的血块。
也就是说,阴毒和阳毒不但没有相融,而且还成了两种毒素同时起作用的情况。
虽然这是之前就有心理准备的事,但真正被证实之后,众人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
于奇正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罐子沉默着。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全部都沉默的或站或坐。
好一阵子之后,于奇正突地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把手里的罐子转动起来。
转了好几圈之后,猛地叫了起来:“遁甲!”
遁甲?
众人一阵疑惑。
于奇正哈哈大笑道:“这个罐子上面写的两个字是遁甲!”
众人连忙围拢过去,看着他手中的罐子。
之前他们也想过,其它罐子上都是画的图案,为什么这个罐子上只是很简单的几条线条。
当时的想法是,其它陶罐的目的是叙事,这个陶罐的目的就是引出体内的虫子,所以根本不需要画什么东西了。至于上面的线条,只不过是随手刻上去,以免罐身滑溜溜的不好拿住。
于奇正这么一叫,然后缓缓转着罐子指点给大家看,果然是用篆书写的“遁甲”两个字。
本来篆书就像是画的鸟兽之类,加上刻这么大,还是三百六十度一个字,两字上下排列,就更难认出这两个字。
于奇正之所以得以认出,是因为他看过无数次勾博留下的竹简,对这两个字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么由此就能推论出来,王妃手中的那个罐子,上面应该是刻有“奇门”两个字。
可是,这两个关键的陶罐刻上“奇门遁甲”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说,“药引”是“奇门遁甲”?
这完全就不可想象。
正常来说,药引应该是一种实质性的物质,才能引导药效。可这奇门遁甲是一种知识技能,怎么都不可能和药引扯上什么关系。
但是,既然在这陶罐上刻下这两个字,就一定有关系。
会是什么关系呢?
大伙全都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但想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一时想不出什么,那就先解决其它的问题。
现在既然于奇正醒了,二俅也在这里,万茛苟干脆当面提出了之前孙田邈提议他们解散技统局的事情。
二俅低头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解散就解散吧。反正咱们当初也就是为了建沙洋堡,现在沙洋堡已经开建了,朝廷又盯着正哥不放,没必要为这事把朝廷给得罪了。”
“我不同意。”于奇正说道。
所有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其实说实话,大家心里都清楚。说的是技统局,实际上朝廷真正在乎的,是资料科、情报这几个科,做技术研发的部门倒并不是太在意。
当初兴建这些科室,于奇正是不知情的。后来知道之后,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反对解散技统局呢?
482. 最近、同样、无法解
于奇正解释了起来。
当初反对建这么一个秘密部门,就是担心曌建发展太快,过于高调引起别人注意。
但现在想遮也遮不住了,就失去了当时要控制的意义。
就算他们解散了技统局,难道朝廷就不盯住他和曌建了吗?
相反,有这么一个部门的存在,曌建才能有信息来源渠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才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孙田邈摇头道:“可是圣上那里……”
于奇正笑了:“他不会杀我的。”
孙田邈摇头不语,总都料未免把人想的太好了,凭什么肯定圣上不会杀他。
于奇正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或者说,他不到断气的前一刻,是不会杀我的。”
众人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
于总都料已经完全看懂了当今圣上的心思。对皇帝来说,现在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只有一件事情是最重要的:得到穿越时间的方法。
对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长生不老”更重要了。
李世明也知道,对于奇正这种人威逼利诱都没用,而且还不一定能杀得了他。目前还没找到能对付于奇正的方法,所以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这么做。
于奇正笑得更愉快了:“其实你们根本不需要为我担心。唐五张有德他们都不过是在白费心机,根本就要挟不了我。”
说完之后补充道:“有一点圣上想错了,那就是,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毒,能够带到之前的时间去。我确实找到了自由穿越时间的方法,只要我愿意,就能穿越到中毒之前自然解毒。”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被震撼了,但每个人心里想的都不同。
最惊喜的人就是采薇。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于奇正和二俅是穿越而来,可以说“于大哥会不会离开我”这个问题,一直是压在她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
现在于奇正亲口说出他掌握了穿越时间的方法,那就意味着一直以来他不是不能离开,而是不想离开。
最矛盾的人是柳如烟。
在她心里,于郎就是世界上最接近于完美的男人。之所以她不愿意像其他人一样去认为他是“神”,是因为神是不能男欢女爱的。而她,不想要什么神仙,不想要什么长生不老,她只想要他。
她只想要和他一起,过着最普通的生活,生一群最普通的孩子,然后和他一起普普通通的老去,走到人生的尽头。
而今天,二叔和于郎先后亲口承认了他不是普通人,柳如烟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最怀疑的人是二俅。
以他对正哥的了解,他相信正哥不管任何时候获得了这个办法,即便不马上带着自己回现代,也一定会告诉自己。
这个从时间上也能推断出来。假如真的如正哥所说,他掌握了自由穿梭时间的方法,那么他是什么时候掌握的?
如果一开始就是掌握了这个方法,准备穿越时间的话,那么以他的为人,一定会事先问自己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过来。如果自己不愿意的话,正哥肯定不会强求。
到这个世界的初期,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要回去。如果那时候掌握了办法,不可能不用。
再来看看最近的事情,同样也无法解释。
483. 大虎、自身、扛不住
再来确定几个不可能的时间点。
去大巫村的时候肯定不是。如果那时候就掌握了方法,他不可能带着易云倪大虎他们冒生命危险去找什么破钵子。后面知道了自己带人去找楚王陵,也一定会拦住。
那么,难道是他们从楚王陵回来之后才发现的吗?
这就更不可能了。因为这段时间他处于昏迷状态。
很快,二俅就想明白了:正哥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曌建的所有人。
皇帝现在心里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于奇正,但是却可以做另外一件事:以曌建的员工,作为人质来要挟。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没把握一定会成功之前,如果说就是一个人两个人,甚至一个村子,派出一支部队全部灭口,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而曌建现在已经多达几千人,等沙洋堡建成之后,那就是一个容纳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城市。人口规模越大,皇帝越不敢做这样的决定。
毕竟当今圣上可是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树起了贤德君主这块碑,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亲手毁掉。
这也就是正哥不同意解散技统局的原因。
不仅不打算解散技统局,同时还要尽力地扩大曌建的规模。
与此同时,将自己“掌握了穿梭时间的方法”,想办法传递到皇帝耳里,让那边始终抱有幻想,不会轻举妄动。
只要曌建达到一个城市的规模,到时候皇帝就算发现上当,最多也就是把于奇正抓去殉葬。
更何况,谁比谁先死还说不准呢。
如果于奇正先死的话,皇帝也没有对付曌建这些人的必要了。
“好了,我也困了。”于奇正下了逐客令。
众人对望了一眼,也只能先行散去,让于奇正他们能好好休息一下。
出门走了一段路之后,二俅从后面追上了孙田邈,冷冷地吐出了四个字:“你在说谎。”
孙田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
“其实你可以治好倪大虎,完全不需要和正哥溶血。”二俅继续说道。
孙田邈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二俅:“没错。倪大虎身上并没有毒源,而且中毒不深,我确实可以治好他。”
“你为什么这么做?”二俅死死地盯着孙田邈脸上的皱纹。
“二爷这么聪明,难道真想不出为什么吗?”孙田邈笑道。
二俅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刚才只是想到一件事,如果说必须要用这种方法的话,那么哪有那么巧,倪大虎体内的阴阳二毒恰好就一样多?那么假如将来真的治好了正哥,倪大虎又怎么办?还有,刚才孙田邈同意于奇正吸入阴毒,到时候体内的阳毒清除干净,又怎么解现在的这点阴毒?
孙田邈说道:“既然二爷想听到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那我说也无妨,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没有毒源,只是少量毒素的话,孙田邈还是有把握治好的。
但这就有个问题,现在于奇正怎么办?
要知道,他现在体内的虫王正源源不断地释放毒素,接下来只会中毒越来越深。
尽管不能治本,但目前来说治标也得先治。而目前唯一被证实可行的办法,就是用倪大虎的阴毒先和于奇正体内新长出的阳毒对冲,暂时先控制住病情。而倪大虎一次所能吸入阴毒的量也必须严格控制,否则他自身会扛不住。
484. 曌建、大同、找神话
就在二俅和孙田邈说这些的时候,万茛苟和黄杏两人也在商量着。
他们所商量的事情就要具体得多了。那就是:怎么解开谜底。
对他们两人来说,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于奇正“能自由穿梭于时间之中”这件事的真假。原因很简单:如果是假的,那么总都料命不久矣;如果是真的,总都料也只能选择穿越到过去的时间。可是这样一来,就留下他们这群失去方向的人,茫然无助地随波逐流。
人,一旦有了信仰,便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他们的东西了。
万茛苟和黄杏,既属于“曌建大同世界”这个信仰的开创团队成员,也是这一信仰最坚定的信徒。对他们来说,“大同世界”就在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为此宁可牺牲一切。
他们认为,一旦失去了于奇正这位缔造者,这个理想中的城池便会轰然倒塌。
这是万茛苟和黄杏,以及倪大虎、程昱等许多和他们一样的人,所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们必须解开这个谜题。
两人拿着纸笔,不断清理着各自的思路,最后想出了个可以努力的方向。
先说说目前已知的情况。
1.于总都料体内有一只不断生成阳毒的虫王。
2.能彻底解决的办法就是用虫后引出虫王,现在虫后已经到了自己人手里
3.虫后引出虫王需要一个“药引”。
4.这个药引具备三个特点。一是非常罕见,二是楚王确定有这么个东西,三是当时不在楚国范围内。根据这三点又能进一步推断出,这个药引多半是一种原产于楚地,至少楚国曾经拥有过、但后来被遗失了的东西。
5.由楚王陶罐中的“遁甲”可推出,王妃陶罐中的应该是“奇门”。这四个字很有可能是破译出药引是什么东西的关键所在。
通过对比可以发现这些线索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不管是于总都料穿越、三头六臂的王妃、还是蛊虫药引、奇门遁甲,这所有的一切在普通人眼里,都是神话传说。
那么,既然谜面已经超越了他们现有知识的范畴,想要解开这个谜,就肯定不能依靠现有的知识来解决。
可是如果不用现有的知识,光凭自己空想能想出来吗?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两人最后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去找神话传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已经恢复了身体的行动科科长易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截下了一个人。”
“什么人?”万茛苟知道肯定非同小可。
“程昱。”易云沉声说道。
“程副总?他有什么问题吗?”万茛苟皱着眉说道。
“暂时没有直接证据。”易云说道。
“胡来!”万茛苟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去动集团的副总?”
易云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巴,但还是没说出声。
“赶紧给我放了!不行不行,我得亲自去放人。人在哪?”万茛苟脸都涨成了紫色。
“我可以带您去,但是人不能放。”易云说道。
“易云,你、你、你!”万茛苟气得说不出话来。
黄杏看出端倪,上前问道:“易云,你别急,慢慢说。”
485. 程昱、投敌、带过来
黄杏这么一说,万茛苟也想起来了。
易云虽然性格直爽,有时候行事还有些鲁莽,但绝对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人。他有一个缺点,就是本身就不善言辞,遇到事情特别紧急的时候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想想也是,说的是截,实际上就是抓捕。敢直接以下犯上,去抓捕程昱,绝对不是小事。这么一想,万茛苟反而不好催了,而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别急,慢慢讲怎么回事?”
“程昱要叛逃。”易云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本来条件反射准备喝止的万茛苟想了一想,还是没吭声,先把易云叫进了办公室,拉了张凳子给他坐下。
易云这才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尽管曌建目前与张有德之间暂时相安无事,但技统局这边却一直没忽视过这件事,一直派人潜伏在张有德那片竹林的附近。
昨天下午,银羽娜扎进入了竹林。
“不是跟你们说过先不要动她的吗?”万茛苟忍不住插话进来。
这段时间以来,经过情报科的努力,已经得知银羽娜扎和张有德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既然已经知道银羽娜扎是张有德埋过来的钉子,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留意观察好动向即可。
所以万茛苟已经交代下去“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即可”。
当然,这中间是有个很反常的现象的。那就是:银羽娜扎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去张有德那边去。之前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在荆州这边的中间人来完成。
银羽娜扎不顾暴露身份直接去找张有德,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信息,不得不这么做。
易云点点头回答道:“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动啊。可是,可是……”
可是,后来的事逼得易云不得不动。
银羽娜扎离开前,曾给了程昱一封信,信的内容是什么无法得知。
总之银羽娜扎走后,程昱看到信,马上就直接叫上马,朝竟陵城奔去。
这个信息就让情报科无比紧张起来,立即向上汇报。
但当时万茛苟和黄杏都去了沙洋那边,守在于奇正旁边,于是情报就到了易云手里。
易云收到情报后,哪里还敢怠慢?立即通知了竟陵城那边行动科的人,并亲自带着人追了过去。结果,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程昱一路直奔,前往张有德的竹林。
就在他进入竹林的前一刻,易云不得不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先把他拿下来再说。
易云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他不得不做。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判断,程昱投敌的可能性已经无限大了。一旦曌建集团级副总投敌,会产生什么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易云宁可事后自己被责罚,也不得不下令拦截下程昱。
连易云自己都想不到的是,程昱被截下之后,竟然没作任何辩解,承认自己是准备投奔张有德。
这下易云可就没法处理了,于是最快速度把程昱带了回来。
等易云说完之后,万茛苟这才问道:“现在人在哪里?”
易云迟疑片刻之后,出门对着外面大叫了一声“把人带过来!”
486. 程昱、副总、他疯了
五花大绑的程昱被带了过来,本来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万茛苟叫看守的人出去,亲自给程昱松了绑,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坐在了程昱对面。
沉默许久之后,万茛苟终于开口了:“程副总,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程昱苦笑了一下,吐出了四个字:“没有误会。”
这话一说,万茛苟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讪笑着说道:“程副总勿要介意。这么说吧,只要您说句集团机密,我们没资格问就好了。”
程昱摇摇头:“没有。万局长也不必如此多礼了,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吧,我都配合。”
万茛苟挤出一个笑容:“程副总这说的哪里话来?万某可还真没这个资格,要说这曌建上下,敢说用审这个字对程副总的,恐怕除了病床上的总都料,其他人都不够格。”
一听到万茛苟提到于奇正,程昱立马尖叫起来:“不要!”
万茛苟劝道:“程副总不必如此。您也了解总都料那个人,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他都不会说什么的。”
程昱一下站了起来,双手隔着桌子来抓万茛苟的手,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响。接着激动地叫了起来:“不要!万局长,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只求不要让于总知道。”
万茛苟长叹了一口气。
程昱状若疯狂地叫了起来:“不能!不能让他知道!他现在已经病这么重,要知道了会特别伤心的。我求求你们了!”
易云冷哼一声:“你知道总都料会伤心,还要背叛?”
程昱整个人倒在地下,双手叉到自己头发中,不断痛苦地叫着“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这句话。
万茛苟几人冷冷地看着他。
好一阵之后,程昱才抬起头,眼里就和死鱼一样说道:“我爱她!你们知道吗?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万茛苟几人的目光更冷了。
“我知道,你们会看不起我。”程昱披头散发地傻笑起来:“因为,你们都不懂什么是爱。不,你们懂。只不过,你们爱的,是那个虚无缥缈的桃源圣地。而我和你们不同,我爱的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有体温的女人!”
“她爱你吗?”一直没吭声的黄杏猛不丁地问出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程昱一下子愣住了。片刻之后狂笑起来:“哈哈哈,好笑,好笑啊好笑!当你问出这句话时,已经不是爱了!她爱不爱我,很重要吗?哈哈哈哈,我知道,她爱的是于奇正。可是这有什么呢?”
万茛苟说道:“程副总,你冷静点!”
“冷静?哈哈哈哈,”程昱笑得已经完全止不住了:“我很冷静!比你们都冷静!于奇正已经要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自欺欺人?难道我们都要为他殉葬才是对的吗?你们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娜扎,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话说到后面,程昱的双眼里全是血丝,不断用头撞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万茛苟急忙示意黄杏和易云上去抓住了他。
可程昱已经是眼神涣散,除了不断叫着“娜扎你为什么这么傻”这句话之外,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
他疯了。
当万茛苟他们醒悟过来时已经迟了。曌建集团的创始人之一,程昱副总,已经彻底疯了。
487. 老衲、出家、说实话
万茛苟已经无法再审问下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是谁都想不到的。之前他们也掌握了信息,程昱对银羽娜扎有那么点意思,但任谁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局面。
这事到底要不要给于奇正汇报呢?万茛苟他们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张有德求见。”门外传来报告声。
张有德?他来做什么?
万茛苟等人全部警惕起来。
尽管程昱疯了,但不难得知,是银羽娜扎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惜暴露身份赶回去和张有德见面,最大的可能是银羽娜扎爱上了总都料,或者说爱上了曌建,从而要去和张有德那边彻底断绝关系。
程昱得知银羽娜扎要这么做,就能想到这完全是送死,于是去找张有德,盘算着不惜背叛曌建也要救银羽娜扎。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程昱疯之前说的诸如“我爱她”、“她爱的是于奇正”之类的话。
可是,为什么张有德现在会过来呢?
尽管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但既然来了,就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但是看到张有德的第一眼,万茛苟等人还是一下子呆住了。
张有德身穿一身袈裟,头上光秃秃的一片,还有几个新烧的戒疤。
他的身后,站着银羽娜扎。
说来也怪,最早认识他时,就是一个典型的官场中人;后来知道他的身份,再看上去就是隐有皇家贵气;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是一番宝相庄严。
万茛苟实在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张有德?
张有德颂了一声佛号,开口说道:“老衲既已出家,原本不应再理会这尘世俗世。奈何仍是有些事,不来交代一下无法心安,让各位见笑了。”
万茛苟连忙说道:“张明府……哦,大师说笑了。”
张有德继续说道:“老衲也就不绕圈子了,将该说的话说完便走。”
说完就开始讲了起来。
“如你们所猜测,老衲委实就是那个人。
这些年来,也委实心有不甘,确实也一直在活动,包括之前也想利用于总都料。
实不相瞒,娜扎是老衲小女。
其实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这些事,那我就不说了。
我现在说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吧。
首先就是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剃度吧?
说真的,皇帝我也当过,虽然只是傀儡皇帝。
但是我要说的是,其实我对当皇帝这事还真不是那么感兴趣。
我也认真问过我的本心,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我就是因为心中的不服和怨恨,还有就是身边人的期望。
我就像是一个船上的人,虽然不想漂流,但是上不了案。
这一次,终于解脱了。”
万茛苟几人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有德继续讲了起来。
“这么说吧,这事还是得感谢娜扎。
你们知道她昨天回去给我带去了一个什么消息吗?
不,不是一个消息,而是两个消息。
这两个消息,都足以颠覆我的所有认知。
第一个消息就是,于总都料可以任意穿梭于时间。
这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根本无法对付得了于总都料。不管我再怎么做,他都能回到以前的时间。
第二个消息就是,原来我这么多年的所有行动,都被朝廷的暗卫掌握的一清二楚。那一刻,我就感到自己像是一个光着身子在街上走了许久还不自知的人一样。
这什么意思?就是说只要李世明愿意,他随时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我。”
488.饱饭、暖衣、三宝物1
张有德继续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灰。所有功名利禄,什么王侯将相,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这红尘不过如此,何须栈栈恋恋。不如就此别去,阿弥陀佛。”
万茛苟和黄杏对望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回草原。”银羽娜扎说得很简单。
张有德接口道:“临别之前,来和老友告个别,顺便有些话和你们说说。”
实际上,当年张有德选择来竟陵城,最关键的一个因素,并不是之前他们所猜测的从荆襄区域起家,而是因为蚩尤契约。
张有德深知,经过战乱之后,民心思安。老百姓嘛,其实对谁当皇帝并不是那么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当皇帝的人能不能让自己吃饱饭、穿暖衣。
尽管对他来说,本朝皇帝就是奸臣贼子。但不得不承认,他治理天下比自己父皇要好得多。
在这种太平盛世下,就靠一句“我是正统”,让军民跟着自己去造当今皇帝的反,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有某种战无不胜的神兵利器,否则复国的指望完全就等于零。
经过苦心的探访,终于打探到了一些和神兵利器相关的信息。
其实说神兵利器不准确,应该来说:宝物。
这世上有三件宝物,只要得到其中一件,都能有一战之力。
这三件宝物分别是:黄帝留下来的奇门遁甲、蚩尤留下来的蚩尤契约,和炎帝留下的天机珠。
而这三件宝物之中,除了曾经在宫中看到过蚩尤契约的相关记载之外,另外两件哪怕是连只言片语都未能寻获,于是张有德决定先寻找蚩尤契约。
听到这里,黄杏忍不住问道:“您不会没听过蚩尤契约被祖龙得到过的消息吧?”
其实,黄杏问这句话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你找蚩尤契约也不应该在这里找啊。
据说,蚩尤是通过在地下建造一些类似于祭坛的建筑与鬼神想通,从而获得巨大的力量。
蚩尤战败身死时,将这些内容纹在自己身上传了下去。
第一个得到这份契约的,是楚国第一任君主熊绎。故而能在短短几十年间,就从一个封地只有五十里的蛮荒子爵,成为拥甲数万、占地千里的强大诸侯。
传到楚平王这一代的时候,楚国就发生了连续大的动乱。
动乱的起因是一件说出来极其羞耻的事情。
楚平王即位后,命伍举子连尹伍奢为太傅,命宠臣费无忌为少傅,共同辅佐太子。
太子建对人品高尚的伍奢非常尊重和信任,对小人费无忌则嫌恶无比。
费无忌一天到晚都在犯愁,将来楚王总会老去,等太子继位,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了,脖子上这颗人头能不能保住都是很大的一个问题。
要想自己安全,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能把太子废掉。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费无忌一天到晚处心积虑的想着这事,还真给他逮住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太子年满十五岁时,楚平王为他聘秦国公主孟嬴为太子妃。
这本来是一件对秦楚两个势力庞大的诸侯双方都有好处的政治联姻,按道理应该是个皆大欢喜的事,结果闹出了个通天丑闻。
天助、我也、老色批2
费无忌在楚平王面前,极力争取到了前往秦国迎娶太子妃的差事,并如愿以偿。
到达秦国迎娶到貌若天仙的孟嬴之后,费无忌暗叫一声“天助我也”,预先想好的一条毒计开始正式实施。
回到楚国郢都,费无忌一反平时爱出风头的习惯,带着人偷偷摸摸进城。
然后跑到宫中,在楚平王面前百般夸赞孟嬴如何如何美。
以费无忌对楚平王的了解,这个老色胚不可能不动心。
果然,楚平王听到费无忌的描述,哈喇子都快掉下地了。只不过这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理智,这抢儿媳妇的事说出去得有多丢人啊。
费无忌说道:“如此绝世美人,不见一眼未免遗憾。王上可以去在暗处看一眼嘛,又不做什么,怕什么?”
楚平王一想也对啊,我就去看看,又不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乎,费无忌就带着老色胚偷偷去看了孟嬴。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的结果,往往只能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来形容。
接下来楚平王的心情就是用“心荡神驰、色迷心窍、色胆包天”之类的来形容了。
尽管如此,心中还是存在一丝理智。这要真干了这事吧,朝中大臣怎么看?全国百姓又怎么看?
费无忌便开始讲起了“道理”。
什么叫太子妃?那得是入得门洞了房之后才算嘛。
一刻没过门,就不能说是谁的谁谁谁。
见楚平王已经心动,费无忌就又出了一条妙计——偷梁换柱。
反正楚国谁都没见过孟嬴,大王把她纳入后宫外人也不知道。到时候,只需要另外找个女子冒充她嫁给太子,这不就都解决了吗?
楚平王一想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干。
于是乎,就找了齐女冒充孟嬴嫁给了太子,他自己就把孟嬴收入囊中。
费无忌也因为干了这桩脏活,更加受到楚平王的宠幸了。
本来吧,这事貌似做得挺隐秘的。
问题是人家孟嬴可就亏大了啊。本来是嫁给一个年轻英俊的王子的,结果被给糟老头子给啃了,换你你愿意吗?于是就哭啊哭。
这么一来,宫中的一些侍女什么的就都知道了。又不知道怎么一来,这事就传到宫外去了。
要知道,这什么公公媳妇的事,人民群众最是津津乐道的了。
于是乎,没过多久,郢都内就传得沸沸扬扬。
这不还有另外一个当事人太子建吗?这哥们本来就有些怀疑,我娶个秦国公主,怎么滴是齐国口音的呢?
无风不起浪,于是回家三问两问,齐女就交代了实情。
这下可把太子建给气得呀,这不是一个美女的事好不好?简直是奇耻大辱!
若是其他人,还能去直接开怼,可偏偏干这事的是自己老子,你说这话上哪里讲理去?
太子建只能迁怒于费无忌,愤恨地说将来必诛其九族。
而费无忌也没闲着,又去找到楚平王说了一番话。
“王上,这事不知道被谁给传出去了,现在太子大怒。都是臣不对啊,这要为这事搞得你们父子反目可怎么办?”
楚平王本来心里就有鬼,听到这话心里不免更慌乱了。
490. 外派、太子、去督军3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楚平王说道:“赶紧想想办法吧。”
费无忌见楚王已经动了心,于是马上就奏道:“自从我帮你做了那事,太子就怨恨我了,也不能不怨恨王上。我倒无所谓,您可是要稍微自加防备吧。况且太子居守城父,拥有兵权,对外交结诸侯,而且据说想要拥兵自重,想要攻进王城呢。”
“岂有此理!”楚平王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词了:“赶紧想办法啊。”
既然王上这么说了,费无忌自然就得“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了。
很快,他就想出了办法,
他想出的办法是什么呢?就是外派太子去督军。
这个话说出来很好听,一方面是锻炼太子,另一方面也避免在王城里为秦女之事再生龌龊。
于是乎,第二天楚平王便宣读让太子建前去督军。
太子太傅伍奢当庭抗议。
伍奢当然清楚,这一切都是费无忌的操作。若只是男女之事,还不便多言。但这涉及到国家根本,就不能不说了。
于是伍奢就上言:“太子乃国之储君,不可一日远离于朝堂之外,以免被奸人所乘。”
这句话立即就被费无忌抓到了语病,立马反问“奸人”是谁。其实“奸人”是谁,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能这么出“奸人”,那就是说主上是昏君了。
伍奢本就是以忠君护国闻名于世,听得这话,当即上奏道:“君王怎么因为小臣的谗言而疏远骨肉呢?”
殊不知,这话恰恰刺痛了楚平王的神经。
因为这个时候,孟嬴已有了身孕。
太子建是骨肉,难道孟嬴肚子里的就不是骨肉?
楚平王恼羞成怒之下,将伍奢下入牢中。
接着,就以太子建谋反之名,令司马奋扬诛杀太子。
恰巧奋扬也是忠君护国之臣,暗中派人先去向太子建告密,自己不慌不忙上路。
太子建得到通知,于是逃奔到宋国。
等太子逃走,奋扬才赶到城父,然后让城父大夫把自己押送郢都去请罪。
楚平王大问道:“那个命令,出自寡人嘴里,进到你的耳里,是谁泄漏给太子建的?”
奋扬神态坦然地回答:“是臣通知太子的。”
楚平王大怒问其原因。
奋扬答道:“大王曾经嘱咐臣要像服侍大王一样服侍太子,臣虽不才,不敢三心二意。臣按大王先前的嘱咐执行,不忍按大王后来的命令执行。况且,太子国之储君,王上亲骨肉,岂能因无罪而诛?”
楚平王气得笑了:“那我问你,你怎么还有脸来见寡人呢?”
奋扬丝毫不惧答道:“臣没有完成大王的使命,已是有罪。如果不来,就是再次违命了,臣不敢。”
平王被他给气笑了,于是说道:“滚回去!以前做什么官还做什么官,别想我再提拔你!”
奋扬磕头谢恩而走。
得知太子建逃亡的消息,楚王庭乱作一团。
于是费无忌又开始出主意了。
太子建之所以如此不尊君上,无非就是爪牙众多。
而他所倚重者,不过伍奢而已。
491. 伍奢、伍胥、白公胜4
伍奢之所以如此猖狂,是因为他两个儿子。
欲除太子,必先除伍奢。
欲除伍奢,必除其子。
如若不然,必为楚国大患。
对费无忌这番话,楚平王深以为然。
于是费无忌又出了个主意:以赦免伍奢为条件,召其二子前来,到时候斩草除根。
楚平王就派人去和伍奢说:“写封家书吧。你两个儿子来了就赐你不死,不能来的话你就完蛋了。”
伍奢笑了一下说道:“老大会来,老二不会来。”
使者忙问其因。
伍奢答道:“老大伍尚的人廉正,仁慈孝道,能为节义而死。听说召他而赦免父罪,一定不顾自己生死而来。”
使者问道:“那何以说老二不来呢?”
伍奢笑了起来。“我们家两个儿子,所谓知子莫如父。伍胥的为人,机智而好谋划,勇敢而争功名,知道前来必死,一定不会来。”
“那太傅的意思呢?”使者问道。
“请转告王上,必诛此子。”伍奢加重了语气:“不然的话,灭楚者,必伍胥也。”
当伍奢被囚禁,需要两个儿子去,才能换取赦免的消息传到伍家,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伍奢所料。
使者传问伍尚时,伍尚笑着说道:“听说父亲能被赦免而不前去,是为不孝;杀父之仇不能报,是为吾谋;不各尽所能谋划大事是无智。吾当尽忠尽孝,老二且尽智尽情。”
然后跟着去了郢都。
当使者传唤伍胥时,伍胥弯弓搭箭见使者,说:“父亲有罪,为何召其子呢?”
说完拉弓就要射,使者慌忙逃走。
伍胥由是逃奔到吴国。
父亲伍奢听了此事,说:“无论如何,必诛此子。”
不过他这感叹没人去听,因为他和长子伍尚立马被楚王诛杀了。
接下来就是伍子胥从楚国逃到吴国,成为吴王阖闾重臣,协同孙武带兵攻入楚都,伍子胥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以报父兄之仇。吴国倚重伍子胥等人之谋,西破强楚、北败徐、鲁、齐,成为诸侯一霸。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在来看当时事件的另外当事人。
被司马奋扬拿性命做赌注让他逃跑的太子建,出逃后的所作所为就颇令人失望了。
他先是逃到了宋国,后因避宋国华氏之乱,又投奔郑国。
郑人对他确实以礼相待。
可是,人格已经扭曲的太子建,利用郑人对他的信任,与晋人策划袭击郑国。
后被郑人察觉,并获得证据,乃将他杀死。
太子建死后,他的儿子熊胜便从郑国逃到吴国。
后来楚国已经是楚惠王当政了。
令尹子西顾念王族血脉,上表请奏将熊胜从吴国召回楚国。
当时朝堂上出现了大的争论。
叶公沈诸梁当即表示了反对:“我听说胜这个人狡诈而好作乱,我觉得不宜如此!”
子西辩解:“我听说熊胜很有楚王室遗风,诚实而勇敢,不做没有利的事情。把他安置在边境上,让他保卫边疆,则楚国安宁了。”
叶公说:“符合仁爱叫做诚信,遵循道义叫做勇敢。我听说熊胜这个人务求实践诺言,而又遍求不怕死的人,大概是有私心吧?不管什么话都要实践,这不是诚信,不管什么事情都不怕死,这不是勇敢。您一定会后悔的。”
子西不依,还是把熊胜召回楚国,让他住在和吴国边境任巢邑大夫,号白公,故称白公胜。
497.子西、这个、大奇葩
这就得说说子西这个奇葩了。
在外面后世人眼里,这些什么姓姬、姓芈、姓熊、姓什么屈子等等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不然。
这就如同在外面后世人眼中姓氏中的氏,基本上是个摆设一样。
而在那个年代,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所以不得不解释一下姓氏的关系了。
首先得从上古八大姓说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八大姓可以说是八个氏族。
分别是:姬、姜、姒、嬴、妘、妫、姚、姞。
有没有发现一个很奇妙的事情,那就是这八大姓里面全部都有个“女”字。
其实,就算没有现代考古学,就从汉字起源都能得出“母系社会”的结论。姓,本身就是一个族群的代表。就是说,在上古时期的氏族是以“女”为核心。
现在咱们选取八大姓之首的“姬”姓来看看?
为什么它是八大姓之首?因为,轩辕氏、青丘氏等上古部落皆为姬姓。
而黄帝,就是轩辕氏的首领。
而这个氏又是个什么东东呢?
一个部落大家都是姓一个姓,只能证明是同一个部落起源。
但部落逐渐发展壮大,一个人生很多孩子,一个孩子又生很多孩子,这时候就有点混乱了。
于是就有了“氏”。
简单点说,这个氏是可以非常轻松的找到某个共同祖先的。或者说,“氏”代表着原始族群进入了父系社会。
“氏”是姓的一个分枝,它是源于父系分出去的符号。
那么人们靠什么来确定氏的呢?首先是从上层贵族开始的。
黄帝因长居姬水而姓姬,然后生了一群儿子。
再然后,把这些儿子分封到吴国、鲁国、燕国、卫国、晋国、郑国、曹国、蔡国等地。
那这些儿子就是姓姬,氏吴、鲁、燕、卫、晋、郑、曹、蔡等等。
然后这些儿子又生出了许多儿子,这些孙子们渐渐就以吴、鲁、燕、卫、晋、郑、曹、蔡这些氏为姓了。
仅仅在先秦时代,姬姓演化出多个分支姓氏,如周姓、吴姓、郑姓、王姓、鲁姓、曹姓、魏姓等411个姓,占《百家姓》总数504姓的82%,由这411个姓衍生出来的姓氏更是数不胜数,姬姓是名副其实的“万姓之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汉族姓氏的起源。
好了,现在就要从黄帝讲起了。
黄帝的第二个儿子叫昌意。
昌意有个儿子叫颛顼。
颛顼死后,把位置传给了侄子帝喾。
也就是说,都是黄帝的儿子孙子曾孙当皇帝。
而颛顼自己也有儿子孙子。
他的第三个儿子叫称。
称又生了个儿子叫老童。
老童又个儿子叫吴回。
吴回又有个儿子叫陆终。
陆终第六个儿子叫季连。
这时候故事就来了。
陆终氏有六子,多已分姓分氏。周初统治者为扩大华夏势力,封以子男(周官爵中最低级别)之田,居丹阳(今湖北秭归),为芈姓。
这就是楚国的由来。也就是说,楚国的国姓就是芈。
接着,这个芈姓又分出了n个分支,形成了很多其他的姓氏,成为“荆楚十八姓”之祖。
498.姓氏
芈姓中间后来出了一个叫做芈熊的人,也就是后世说的鬻熊。
商朝末年,鬻熊投奔周文王,并成为周文王的火师。《史记》记载:“鬻熊子事文王”,意为“鬻熊如同儿子般侍奉文王”,可见楚国始祖鬻熊对周文王的恭敬。
由于他很牛鼻,所以从他的儿子开始,就都叫“熊某某”了。
到了周成王时,为感念鬻熊的功劳,封鬻熊的曾孙熊绎为子爵,楚始建国。
所以准确的说,熊绎姓芈,氏熊,名绎。
再接着,熊姓又分封没能继承的王位的儿子无姓,比如屈原的屈,后又发展成“荆楚十八姓”。
再接着,“荆楚十八姓”又慢慢发展出楚氏、熊氏、附氏、穴氏、鬻氏、粥氏、斗氏、郢氏、逞氏、叙氏、序氏、祖氏、成氏、启氏、囊氏、贲氏、善氏、逯氏、禄氏、县氏、逮氏、审氏、侧氏、庇氏、次氏、连氏、莫氏、仵氏、昭氏、由氏、到氏、声氏、晏氏、即氏、闱氏、尹氏、后氏、竟氏、秉氏、宜氏、绎氏、酒氏、枝氏、乘氏、保氏、春氏、钧氏、阳氏、甲氏、环氏、卯氏、武氏、霜氏、蜎氏、皋氏、举氏、举氏、雪氏、紃氏、穿氏、称氏、仆氏、贵氏、侣氏、严氏、征氏、庾氏、奋氏、贺氏、列氏、监氏、减氏、韵氏、卒氏、度氏、翠氏、班氏、陈氏、张氏、李氏、冯氏、屈氏、阎氏、瓦氏、堂氏、棠氏、蒍氏、薳氏、蕲氏、卷氏、圈氏、柘氏、拳氏、养氏、包氏、椒氏、苗氏、苟氏、穰氏、蒙氏、荡氏、白氏、涡氏、淖氏、匡氏、赀氏、訾氏、棘氏、枣氏、龙氏、俞氏、园氏、艾氏、鑢氏、聂氏、蔓氏、万氏、利氏、鄀氏、主氏、康氏、郴氏、潘氏、孙氏、沈氏、半氏、罗氏、苏氏、理氏、叶氏、骆氏、初氏、越氏、勾氏(句氏)、卿氏、王氏、麇氏、贠氏(员氏)、兰氏、米氏、何氏、坛氏、喻氏、堵氏、刘氏、魏氏、杜氏、柳氏等一百四十三个单姓。
以及斗斲氏、斗斲耆氏、斗斲乳氏、斗斲谷氏、斗斲强氏、斗斲缗氏、斗斲文氏、斗斲班氏、斗斲比氏、围龟氏、弥牟氏、若敖氏、叔敖氏、堵敖氏、郏敖氏、越椒氏、罢敌氏、三闾氏、五相氏、五参氏、诸将氏、太宰氏、公建氏、良臣氏、左尹氏、右尹氏、申叔氏、申公氏、楚季氏、楚宗氏、巫臣氏、列宗氏、子南氏、子期氏、子庚氏、子西氏、子建氏、子午氏、子重氏、子季氏、子承氏、子千氏、子仪氏、子木氏、尹干氏、无钩氏、无圉氏、无宇氏无庸氏、余推氏、涉其氏、庆父氏、襄老氏、王孙氏、成王氏、黑肱氏、舒坚氏、来缎氏、沉纤氏、邑由氏、利孙氏、白男氏、吉白氏、屈南氏、耆门氏、市南氏、伍参氏、婴齐氏、弃疾氏、枝如氏、伯比氏、师祁氏、熊率氏、熊相氏、倚相氏、辛廖氏、接舆氏、季融氏、仲雄氏、大心氏、蓝尹氏、厩尹氏、箴尹氏、乐尹氏、芋尹氏、陵尹氏、权尹氏、莠尹氏、清尹氏、郊尹氏、工尹氏、连尹氏、嚣尹氏、包申氏、邓陵氏、卜梁氏、鲁阳氏、栎阳氏、苞丘氏、吴丘氏、何丘氏(荷丘氏)、轩丘氏、商密氏、愈豆氏、英贤氏、武安氏、期思氏、田公氏、白公氏、泾阳氏、叶阳氏个复姓。
好了,咱们就得说说子西怎么个奇葩了。
499.自家人
通过姓氏的奇缘我们可以得知,其实从黄帝开始,所谓的王宫大臣都是自己家的人。
楚国也不例外。
这个子西,也不是姓子,而是姓芈,氏熊,名申,是楚平王的儿子。也就是前面说的那个被老爹抢了老婆的倒霉蛋太子建的弟弟。
楚平王抢了本来应该是儿媳妇的孟嬴做老婆之后,就给太子建、子西他们又生了一个小弟弟熊珍。
太子建逃跑被废之后,就把这个小儿子熊珍立为了太子。
楚平王死的时候,熊珍还不满十岁。
于是就有人说了:太子珍年小,况且他的母亲就是前太子建应当娶的。应该立子西为王。
可子西这哥们就不当,他说:国家有一定的法则,改立君主就有祸乱,再说改立的话就要招致杀戮。
于是乎,他就扶立自己的小弟弟熊珍当王,也就是楚昭王,自己就当个令尹。
熊珍这哥们的王位也坐得不稳,原因就在于当初被他老子所灭门的伍胥。
现在人家伍胥已经是吴国的上卿,天天厉兵秣马要回来报仇。
楚昭王十年的时候,柏举之战楚国打败,接着被吴国攻破了都城,楚平王也被伍胥挖坟鞭尸。
熊珍辗转逃到了随国,派了一个叫申包胥的大夫跑到秦国求援,不知道怎么哔哔了一阵,把秦王给说动了。
话说秦王虽然恼怒妹子被楚平王那个老色批给拱了,但不管怎么说也还是熊珍的舅舅。再说那个老色批也死了,外甥还是得帮一下。
而此时的子西还在楚国建树王旗,安定人心,招集散兵,组织抗战。
接着就是秦楚联军,大败吴军。
然后熊珍就又回来当上了楚王,而且成为了中兴之主。
可这哥们命不长,也就三十出头就挂了。
临死之前,又把子西叫过来要传位给他。
子西当年就不受,现在肯定更加不会受了,于是立了熊珍的儿子熊章为王,是为楚惠王。
由此也可以看出,子西是一个很重血脉亲情的人。
也就是这一点,给他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子西的职务是令尹,这是个什么官呢?
令尹,是楚国在春秋战国时代的最高官衔。掌握政治事务,发号施令的最高官,其执掌一国之国柄,身处上位,以率下民,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总揽军政大权于一身,被称之为“百官之长”。
即便是名义上并列的“二卿士”另外的一个官职“司马”,实际上也比令尹要低。
这哥们顾念血脉亲情,不听叶公的劝告,坚持要把熊胜召回楚国。
在他看来,自己的哥哥太子建本身就是个受害者。现在老哥死了,怎么能不照顾一下他的儿子呢?
于是不但召回了熊胜,还让他在和吴国边境的地方巢邑,担任巢邑大夫。号白公,于是被称为白公胜。
白公胜也是个不分是非的人,不去想想自己老爹做的那些龌龊事,只是怨恨郑国杀了老爹太子建。于是一天到晚就想着攻打郑国替父报仇。于是向子西请求出兵攻打郑国,子西说:“楚国一切政事还没纳入正常轨道,现在还不能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