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怎么、好像、变少了
这时彭巡典和蒋钦已经远远地看到采薇和二俅,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要说老油条就是老油条,作为最早的老员工,两人不等采薇她们开口就说了:“哎哎,我们接受批评,也接受集团的任何处罚。但是,现在实在是时间紧急,咱们先试完了,到时候大夫人和二爷你们要杀要剐怎么着都行。”
看着被噎得说不出话的两位领导,孙小宝完全傻了眼:尼玛啊,还带这么玩的啊?连这招都不告诉我,彭木匠和蒋泥巴你们两给我记好了,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采薇还待说什么,彭巡典的话又堵了上来:“采薇啊,我刚才就跟那些家伙说了。这动车第一次发车,你和二哥肯定会来。怎么样?没说错吧?哎,我早就准备好了,现在试车的是检修车,有座位的!来来来,叔亲自驾车。你就放心吧,叔这技术啊……”
一边说着一边把采薇往车那边拉。
蒋钦也推着二俅:“二爷,这个动车啊,肯定还有很多地方不足。非得您老人家亲自试坐才能发现问题。”
勾采薇和二俅被他们一前一后推到了动车里面。
动车内装了两个并排的长凳子,每排正好坐两人。
蒋钦他们只看到李台兄妹和采薇他们一起来的,自然以为是什么贵客,于是也礼貌地请他们入座。
这兄妹两何曾见过这样的新玩意,当即也不客套就坐了进去。
李台和采薇坐到了一排,李潇玉和二俅坐到了一排。
彭巡典就坐在滑车后面当司机,主要就是操纵减速装置。
“三、二、一,走喽……”
动车顺着轨道朝下滑去。
当下正值人间四月天,暖风阵阵拂面来。
动车快速行驶,周围的物体不断后退,采薇也不禁陶醉其中。她那黑色长发轻舞飞扬。
李台闭眼,深深吸气贪婪地嗅着,同时眼角偷偷打量着身边采薇那精致的侧脸,完美弧线令这位太子爷完全迷醉了。
“啊!”一声尖叫传来。
李墨宁兴奋的指着远处叫着:“兔几!那有鸡兔几!”
接着就是二俅的怪叫声:“艹你大爷的,老子又不是兔子,你掐老子干嘛?”
“啊,你骂人?”李墨宁不可置信地说。
“骂你怎么了?老子就骂了,草拟大爷!”二俅毫不示弱。
李台皱眉道:“何副总,舍妹掐你是不对。可你这样也不对吧?”
采薇急忙劝道:“好了,二哥你就少说两句。”
二俅这才作罢。
就在这时,可能是轨道中有石块没清干净,动车右边腾空而起。二俅和李台两人同时反应过来,跳起身朝左侧扑去。动车重新落到地面又弹了两下,回到轨道朝下滑去。
只是这么一折腾,滑车的速度大大提升? 迅速向下滑去。
李潇玉尖叫一声? 紧紧地抱住二俅。李台也想顺势去搂采薇? 但被毫不客气的推开。
彭巡典拼命拉着刹车? 动车终于停了下来。
几人下了车,再也不敢继续贪玩了。
虽然采薇和二俅都没责怪什么,但很多员工都看在眼里,所有人脸都全白了。
采薇好言安慰了大伙一阵? 并做了自我检讨? 表示总部也有责任。如果是于大哥在? 肯定会制定一系列的安全防范措施。
尽管这么说? 彭巡典等人一个个还是像都白了的公鸡? 孙小宝更是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 采薇决定就留在这里吃个午饭。
食堂菜,还是和平常差不多。
干麂子肉炒蒜苗、鲫鱼萝卜丝、炮蒸鳝鱼、河蚌炒粉条。
除此之外? 就是下饭的腌萝卜、酸笋丝、腌辣椒。
从来没吃过大锅饭的李台兄妹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尽管他们自己不好意思,但这种初次来吃曌建食堂的人有这样的表现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黄月娥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声开饭,李台兄妹立马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起来。
“呃!”李潇玉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潇玉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俗话说鼾是鼾屁是屁? 你不会嗝是嗝……”二俅摇头道。
“波呜步呜……”
李潇玉恨不得现在死了算了。本来就很饿了,加上特别爱吃那鲫鱼炖的萝卜? 忍不住多次了点,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丑。
二俅捂着鼻子叫道:“哎呦? 歌唱得不错哦。”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悠扬的“波呜步呜”唱了出来。
“哎,说你两句你还犟嘴了!”二俅跳起来怪声叫道。
所有人都忍不住哈哈爆笑起来。
李潇玉下定了一个决心: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死胖子!
。。。。。。。。。。
反正是精疲力竭了,也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在这个避难所先喘口气了。
“说说你们的情况吧。”于奇正一屁股坐到地下。
“凭什么告诉你?”雷音钰不满地叫道。
“是你自己说要联合的。既然联合,肯定要信息共享啊!”于奇正振振有词地叫了起来:“得,你爱说不说。你就憋着,我憋死你。”
雷音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头做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起来。
黑牡丹派的祖师逃出去之后,因为怕大巫派追杀,就到处东躲西藏。
后来就建立了黑牡丹派,以倒斗为生,同时也能积累经验,以便将来重回这里。因为亲身在墓中待过,因此知道上次真的错了,尸母还得一个轮回才能真正成熟。
他死之后,黑牡丹派就传了下来,但始终没有忘记这回事,等待着这个时间。
上个月,雷楦子再三推演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时间到了。
黑牡丹派等了几百年就是为了这个,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尽起精锐朝这边来了。由于同属一脉,对于大巫派的法术,雷楦子他们也了解大致情况。干掉了一些村民,获得纹身准备进村时,发现了一件很蹊跷的事情。
连同一起来的八个黑衣大汉,黑牡丹派来的正好是十个人,所以在村外埋伏杀死的村民也就是十个。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车上多出了一具尸体。因为急于进村,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多杀了一个人,于是就没太过在意这件事。
进村后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故意引起村民注意而吵闹,从而引出镇长。
也就在这个时候,推车的人奇怪地发现车上的尸体少了一具,又变成十个了。
尽管这事很令人不解,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时间考虑这些了。
后来到了广场,就是于奇正他们看到的那番生死搏斗。
原本以为是双方互有忌惮,肯定是先谈判,共同取出宝物之后再翻脸。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村长根本就不理会这些,直接就动手了。
之前连雷音钰都不知道,手下的那些随从都已经被大哥施了法。不过若不是如此,当时他们遇到这样的变故,可能当场就会被格杀。用八个属下以命换命之后,雷音钰兄妹终于逃了出去。
雷音钰提议先行撤退,但被雷楦子否决了。
雷楦子认为,村长之所以敢直接动手,多半和于奇正那伙人有关。现在两人既然已经逃了出来,对方必定以为他们赶紧的遁走,加上时辰快到了,必然抽不出人手来追查他们。
至于村里那些行尸走肉,雷楦子来之前就做了完全准备,绝对发现不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这是得到那件宝贝唯一的机会。
兄妹两一直等到天黑,雷楦子决定开始行动。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下墓地的密道所在。小心翼翼地避开行尸走肉,到了墓道的入口——也就是广场上那个钟的正下方。两人正在那里挖着土,从钟里面掉出来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那具失踪的“尸体”!
不等雷音钰反应过来,就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就昏倒在地。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虫坑里面。
后来就是于奇正掉了进来。
听她讲完之后,于奇正陷入了沉默。
现在出了一个更大的麻烦,那个神秘的家伙不是黑牡丹的人,这是之前所没想到的。
于奇正转而凝视着雷音钰问道:“你能告诉我,这墓里面到底是又什么你们非要得到的宝贝吗?”
雷音钰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说道:“我不知道。之前也只是听我哥说,如果得到那个东西,可以很厉害。”
于奇正谈了一口气,现在体力也恢复差不多了。
总是要出去的,在这里呆着也不是那么回事。相反,呆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
两人从小洞穴出去后,朝着虫海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一个问题。一个丁字路口只有三个方向。现在出来的这个洞穴,是条死胡同。另外一条是来的路,那边是尸母的老巢,而且现在又进去了一具棺材。那么也就只剩下一条路,也就是虫海来的方向了。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两人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二人同时失望地叹了口气。
并不是这里有什么危险,而是这里并不是她们之前想象的那样是什么出口,而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有很多的石笋石柱,大小粗细各不相同。
于奇正反应过来了,自己之前的假设是错的。之前认为自己被扔进来的那个洞口,是给尸虫之母的喂食口,所以从这边出来的通道肯定就是出口了。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一个墓地。既然是墓,就不可能设置什么出口。那么唯一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解释得通。就像其它那些大墓一样,要想进入主墓室,必定是要经过很多的机关陷阱。
而这个墓地的机关只有一处,就是尸母。现在见到的这个溶洞,才是大巫师主墓室所在。
这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刚才那个洞穴。必定是当初的设计者考虑到主墓室里的虫海出来时,来的人必须有个地方暂时躲避,等到虫海过去之后,再进入这个主墓室。
换句话说,这里绝对没有通向外界的出口。
这时雷音钰已经准备迈进溶洞。
于奇正一把拉住她,摇摇头示意此路不通。
雷音钰眼神中露出的神色与于奇正的观点不同。
尽管于奇正刚才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主墓室,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看。或许在主墓室之中,能够找到脱困的办法呢。
于奇正猛地上前抱住雷音钰,将她拉得和自己一起卧倒在地下。
雷音钰也知道一定有异,两人一起朝溶洞里面望去。
溶洞中的那些石柱石笋后面,三三两两地走出了一些人。
这些人他们都认识,就是当时在台子那里,没有被雷楦子的尸血所放倒的那十几个人
也就是隐藏在村民中的大巫派人!
由于隔得比较远,看不到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他们的动作很怪异。
既不像行尸走肉那样完全僵硬,又和正常人走路的姿势动作不一样。
看上去似乎是体内有另外一种什么力量,控制着四肢的活动。
雷音钰看到了姜镇长,最后一个从与中间那条最大的石柱相邻的一条石柱后走了出来。这群大巫派人跟着族长,排成了一个长串。
然后慢慢地走到最中间的一根巨大得石柱边,一个跟着一个,开始围着石柱绕圈。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基本上可以肯定,应该是某种宗教仪式之类。
一群人就在那里围着石柱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看得人头都晕了。
于奇正翻了个身,不再去看那些不知道转到何时的大巫派人。
他仰头望着上方,思索着有什么方法能够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这时,雷音钰用胳膊肘拐了拐于奇正,压低声音说道:“人怎么好像越来越少了?”
于奇正急忙翻了个身,继续朝里面望去。
确实,虽然大巫派人还是首尾相连的在转圈,但人与人之间的间隔拉开了很多。
这时姜镇长绕到他们能看到的这边,继续绕着圈。
这次就非常确定雷音钰说的没错了。
刚才那圈姜镇长身后是八个人,绕了一圈姜镇长又出现时,身后就只剩七个人了。
不管七个还是八个,刚才明明是十几个人,多的人呢?
接着就发现了一个规律,他们每绕一圈,就会少一个人。
435.石门、图腾、下石阶
于奇正和雷音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人转一圈就少一个,转一圈就少一个,一直转到了只剩姜镇长一个人。
接着,姜镇长转到石柱子后,也再也没转出来。
这到底什么个情况啊?那条石柱子怎么都不可能同时挡住那么多人啊?即使他们站成一排,现在也应该能看到后面的人啊。
“石柱是空的。”雷音钰低声说道。
于奇正这才恍然大悟。对啊,只有这种可能,才会现在看不到那些人。
不过也不对啊,就算石柱子是空的,里面也藏不下那么多人啊。
似乎知道他的脑子转不过来,雷音钰补充道:“石柱子是个通道。”
于奇正这才算彻底明白。对啊,我怎么个就没想到?只有这种可能,咱们现在才看不到他们的人。
等了好一阵,雷音钰才看着于奇正说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的问我我问谁去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没说出来。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嘛。就算心里怂嘴上可不能怂。于是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过去看看,该死的鸡脖朝天翘。怕个暖啊?”
口里这么说着,脚下却没迈开步子。
原以为雷音钰会说一番阻止的话,谁知道这妞居然就是说了一个“好”,就走了出去。
于奇正完全傻眼了,你特莫的是不是有病啊?你又没鸡脖,也没法朝天翘啊?
心里骂着,但也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屏住呼吸,谨慎地朝石柱子后面移动。如果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特意设了这么一个套,那就死翘翘了。
二人靠近了石柱,雷音钰正准备朝后面绕过去的时候,被于奇正一把拉住。
雷音钰收势不住,跌入于奇正怀中,脚下一下子踩到于奇正脚背上。
见到于奇正疼得龇牙咧嘴又拼命忍住的样子,雷音钰实在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奇正脸色大变,一下子抱住雷音钰,右手死死地堵住她的嘴。
雷音钰强自忍下笑,突然记起来了一件事:这货刚才在避难所,用手搅拌了泥巴糊,用的水源是……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恶心,恨恨地一脚踩在于奇正脚背上。
于奇正疼得太阳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用吃人般的目光瞪着她。
雷音钰终于挣脱了他的魔爪,忍不住“呸呸呸”了几声。
于奇正也懒得理她了,赶紧把耳朵贴到了石柱上。心想如果敌人真的在石柱中埋伏的话,那么多人在里面? 不可能没有任何声响吧。
还真没有。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没有。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就是个傻鸟。就算里面有人在呼吸? 隔着块石头也听不到啊。
好吧? 那我就当这后面没有人吧。于奇正壮起胆子,和雷音钰一起转到了石柱后面。
一扇门。一扇石门。
石柱后面那一面,是一扇仅供一人出入的石头门。
门上雕刻着一只朝外凸出的巨大怪兽。这玩意于奇正已经很熟悉了,就是之前见到过的尸母。
“怎么开?”雷音钰问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开?”于奇正没好气地回答。
他心里想的是:你是不是有病啊?先别说这个门是不是只能从里面打开? 就算外面可以打开? 万一那伙人就在门口埋伏着,咱去开门不是去送死吗?
不过显然雷音钰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你不是很能的吗?”
这话就很让人生气了? 于奇正立马回道:“非不能,乃不愿也。”
雷音钰不屑地切了一声。
这种态度让“奇门遁甲专家”于先生很生气,当即去察看这扇石门。
很快? 他就想到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
不管尸母多么厉害? 但说到底还是那些人养出来的蛊虫。说是宠物也好,工具也罢,总之是地位比较低的。
而这种能堂而皇之供起来的图案或者动物,通常是图腾? 属于被崇拜的类型。
两者之间实在差异太大? 于奇正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在这些人心里,尸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这一点,光是凭想象很难搞明白。
“你们黑牡丹不是和他们同一个祖宗吗?”于奇正开口问道。
雷音钰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当即解释起来。
当年这里两派争斗时,黑牡丹的祖师只有十几岁,在拥护挖墓的人中,完全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也就是因为身份低微,所以后来护宝派的人清点尸体时才没留意到,这才有了逃出去的机会。如果真的是比较有份量的人的话,护宝派不可能不去查到底的。
所以,就算是黑牡丹的祖师,对于大巫师这一派的修炼法门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东西都是只留下了只言片语,靠这么多年来一代又一代的琢磨。
唯一相对比较明确的信息,就是对墓室里面情形的若干描述。
事实上,一方面他留下的信息也只是凭印象,另外一方面这么多年的口口相传中,很多都添加了想象因素,和现在实际中所看到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估计雷楦子遇难,也多半和这个有关。
“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总应该有个什么说法吧?不会就是那个聚阴钵吧?”于奇正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如果就是一个固定的物品,不管多么宝贝,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复杂。
雷音钰眼神非常复杂。可以看出,她现在心里很矛盾。
片刻之后,还是长长吁了一口气说了出来:“魔虫。”
“魔虫?那又是个什么东东?有什么用?”于奇正大惑不解地问道。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雷音钰皱着眉头说道:“反正就是能一下子修炼成魔。”
“修炼成魔?”于奇正张大眼睛:“有病吧?居然有人想修炼成魔?”
雷音钰大怒,黑牡丹暗器又捏在了手中。想了一想,还是说道:“有什么?魔和神有什么区别啊?不都是长生不老金刚不坏法力无边?”
于奇正像是看着一个疯子:“神是好的,魔是坏的,这最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啊?”
雷音钰摆了摆头,那神情就像于奇正是个弱智一样。
于奇正也发现,现在争论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于是换了一个角度:“哎我说,虽然你这人不咋地,不过长得也不算赖。你就没想过,就算你变成魔,照镜子的时候不会被自己青面獠牙的样子吓到吗?”
雷音钰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一眼于奇正,然后说道:“一副臭皮囊有什么?再说了,我也不会变成青面獠牙。”
于奇正好奇地问道:“难道魔长得和七仙女一样?”
“那倒不是,”雷音钰摇了摇头:“如果得到魔虫修炼成魔之后,就会变得和神话里的轩辕他们差不多。”
“什么意思?”于奇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神话里面那些都是人头蛇身,”雷音钰说道:“虫魔是人头虫身。”
“咦……”于奇正望着雷音钰,恶心地退了两步。
不过他也明白了过来。
雕像中的尸母是盘着的,头部被盘成一团的身子挡住,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很难发现其中的奥秘。
特别去找的话,是可以看到它的头部和虫子是有所区别的。
更加准确的描述就是,眼睛不同。
虫身雕像长的是人的眼睛,虽然只露出来了半只。
这么一来就完全可以解释了。
这的确是大巫派的图腾。不过他们所崇拜的并不是现实中存在的尸母或者尸虫,而是所谓的虫魔。
不过,现在有个事情更加明显了,那就是石门的开关,无疑就是在那半只眼睛上。
于奇正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按住了眼睛,朝着右边一扭。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之后,石门开了。
一条仅容两人并肩而行,逐次向下的石头阶梯出现在面前。
没错了,刚才那些大巫派的人就是从这里下去的。
于奇正把心一横,迈步朝前走去。雷音钰赶紧跟上来,抓住他的手臂。
石阶应该就在不久前受到很严重的撞击,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碎石块。几乎所有的台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磨损,尤其是朝外的边缘部分,都被什么东西磨得没有了原先的棱角。
之所以判断说是不久前,是因为于奇正发现,这些断口几乎都是新伤痕。
这下就又明白了一件事情。
刚才他们在避难所看到的那些尸虫海和那具石棺,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由此就可以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过来看到大巫派的人从其他石柱背后出来,然后到这个石柱前。
理由很简单,大巫派先打开这道石门,放出尸虫海,然后躲到石柱子后面躲开尸虫海。等尸虫海全部过去,他们才再次现身做了一番仪式,最后从这里下去。
可是,这就又有一个问题了。
既然大巫派的人知道在这里就可以藏在石柱后面,来躲避尸虫海,那么修建那个避难所不是多此一举吗?
“哎呦,”于奇正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
要不是雷音钰及时拉住他,可就真的不好玩了。别说人滚下去了,就算是脚踢的石块滚下去,被大巫派的人发现,都有得受的。
于奇正收回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小心翼翼一点点地向下探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下到了石阶的底部。
还好这里是一个拐角,如果真的是一览无余的平地,说不定就被大巫派的人看到了。
拐角那边传来了人声。
两人紧张地贴在石壁上,缓缓探出头去,大气都不敢喘。
看到里面的情形,雷音钰的手指猛地一下抓住于奇正的胳膊,手指甲都快掐到肉里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镇的行尸走肉全部都到了这里。
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大厅,行尸走肉排列成军阵般被朝着他们跪在地下一动也不动。
这个“军阵”的中间,留有一条大约有三米宽的通道。姜镇长带着那些大巫派的门徒在通道上朝前走着。
他们的目标,是最前面一个足有一个小房间大小的石头台子。
石台正中摆着一口形质和之前他们看到的一样的石棺。只是这具石棺比之前看到的,差不多大了一倍!
看来这个应该就是大巫师的主棺了吧。
于奇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聚阴钵会不会就在石棺中呢?
当然,现在想也是白想,还是先搞清楚情形吧。
接着他就发现了一件特恶心的事。
那些缓缓前行的大巫派门徒,每走一步,身上就会掉下几只尸虫。
于奇正差点叫了起来:卧槽,这**又是神马情况?
就算这些尸虫不会钻进他们脑子,可是这墓里的尸虫和外面不一样啊,照样会往身体里面钻啊。这些鸟人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啊?那是……
于奇正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鲁杰和他母亲曾大娘!
两人跪在队伍的最后,也就是最靠近于奇正他们这边。虽然只是背影,但从身形服装来看,是那队母子没错了。
于奇正心中突然特别难过起来,怎么也想不到这对母子居然最后还是逃不过这种命运!
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一个很不妙的事情。王霸和胡翠花虽然是盗墓的,但作为江湖汉子,说出的话肯定会做到。鲁杰母子现在在这里,那是不是说在外面的兄弟全部都已经遇害了?
于奇正只觉得心中剧痛,恨不得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那两个人有问题。”雷音钰低声说道。
“谁?”于奇正心不在焉地问道。
“喏,就那两个。”雷音钰指了指鲁杰母子。
于奇正再次看了过去,忍不住大喜过望。
鲁杰母子和其他的行尸走肉不同,虽然看上去一动不动,但实际上身体还是会很轻微的抖动的。
这个发现让于奇正的心情好了很多,搂了搂雷音钰的肩膀。
雷音钰轻轻挣扎了一下,继续小声问道:“是你们的人?”
于奇正摇了摇头:“不是。”
这么说话之间,他又发现了一点,感觉好像曾大娘有点怪怪得。似乎比印象中的肩膀宽一些,但又不敢确认。
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于奇正决定摸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436. 差异、震动、化其气
大巫派的人在姜镇长带领下朝着上面走去,每个人都露出虔诚的神色,没有人注意到下面的情况。
于奇正决定过去看看。反正已经这样了,至少前面还有混在行尸走肉中的鲁杰那个正常人可以去问问情况。其实在他的潜意识中,还是想知道自己那些兄弟的下落。
不等雷音钰劝阻,于奇正就一个闪身,弓着腰朝里面跑了过去,不片刻就跑到了鲁杰身边蹲了下去。
雷音钰暗叹一声,也跟着摸了过去。
鲁杰看到身边的于奇正,惊喜的差点叫了出来:“二郎……”
于奇正急忙打眼色,止住了他的一个“神”字。
“二郎神。”鲁杰身边的“曾大娘”低声叫道。
于奇正差点一头栽倒。哪里是什么曾大娘,分明就是赵天赐!
由于采取的都是跪着的姿势,家伙是哪个都弓着身,所以升高的差异体现得非常不明显。
穿上一样的衣服,从背影看去,赵天赐和曾大娘从后面看去还真的没什么大区别——除了肩膀的宽度。
当然,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去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你来干什么?”赵天赐虽然声音低沉,但语气还是非常严厉。
当然,这话并不是对于奇正说的,而是对随后跟来的雷音钰讲的。
“这里是你家吗?”雷音钰瞪着眼回道,根本就没有半点示弱的意思。
“妖女,你特莫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赵天赐怒道。
“来啊来啊,谁怕谁啊?大不了一起死!”雷音钰依旧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赵天赐露出恨不得把她吞了下去的眼神,但又无可奈何。雷音钰说的对,现在他们双方干起来的话,结果应该就是她说的“一起死”了。
“行了!”于奇正低声喝道:“其他弟兄呢?”
赵天赐朝着通道对面努了努嘴。
于奇正顺着看过去,倪大虎、裘老黑、胡翠花和王霸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笑着呢。
还好,大伙都好没出什么问题。于奇正吁出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于奇正低声问道。
赵天赐想了想,开始解释起来。
于奇正出事之后,他们就慌了起来。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其他,就是先救出于总都料。
接下来他们就发现了很多之前不能确定的事。
这个破地方,特别是现在大巫派的那些人,其实其实根本就不能算是人了,裘老黑和倪大虎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做——“虫巢”。
尽管看上去和活人一样,而且虫子不会侵犯他们。但是从实际上来说,他们身体内部早就全部烂透了,也就是说早就死了。体内都是尸虫,用自己的精血养着。
只是这大巫派,原本就是旁门左道。也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办法,这些人的魂魄和意识一直没散,如果从神智来说? 那就和正常人完全无异了。
于奇正实在是无法理解现在的说法。之前看到的用其他人的身体来养那些尸虫? 固然是伤天害理? 但至少还能理解——终归是为了实现某种目的。
可是奉献出自己的身体去养尸虫? 这就实在想不通了。有什么目的能比自己还重要呢?
听到于奇正这么说,赵天赐说道:“这也是我们不明白的。不过后面我们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于奇正问道。
赵天赐眼中一片畏惧之色,开始讲起他们的推论。
这些邪门歪道,很多想法都和正常人不同。在大巫派看来? 他们这么做不是他们养尸虫? 而是尸虫在养他们。对于这些人来说? **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有灵魂? 才是能够得到永生的终极要义。
放弃现在的臭皮囊? 才能更加接近灵魂的永生。
他说到这里? 于奇正不免不寒而栗。他记了起来,在不久之前? 说到人头虫身时,雷音钰就是这种态度。
赵天赐继续说着他们的推论。
因为大巫派的这个理念?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异乎寻常的修炼法门。
那就是,用自己的肉身饲养尸虫? 然后自己的魂魄去吸收尸虫的精华? 借助虫魔的力量得到永生。
这个修炼方法也是有步骤有计划的。
第一步,以身喂虫。这个就不用解释了。大概意思就是? 等到肉身被尸虫吃完,自己的魂魄也随之进入到尸虫内。
第二步? 魂魄夺舍。自己的魂魄进入尸虫之后,然后去占据尸虫的身体和精神,称之为夺舍。而他们夺舍的目标,就是——尸母。
当然,这之后一定还有其他的步骤和方法,只是他们怎么猜都猜不明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在姜镇长的带领下,大巫派的人已经全部到了那个台子前面。
姜镇长昂起头,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从喉头出来的嘶吼。
紧接着,所有大巫派的人全部都依样画瓢地这么吼了起来。
于奇正浑身抖了一抖。
因为他觉得,眼前这群人所发出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而是更加类似于那些野兽的叫声。
再接着,大巫派的人全部低下头,口里念着轻微的类似咒语的东西。
这些声音并不太高,甚至可以说非常低沉。就是类似于那种很多很多只蚕同时啃食桑叶的那种沙沙声。
可是,在现在这么一种环境下,这种声音只让惹觉得浑身发麻,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没多久,这个声音停了下来。
姜镇长突然抬起头,望着上方发出一声尖锐至极的怪叫。
所有行尸走肉都兴奋起来。紧接着,地面开始微微发抖。
不会吧?你大爷的,又遇到地震?于奇正悲愤的想到,能不能运气再好那么一点点?
震动并没有停止。
不但没有停止,幅度还越来越大。
随着这种大规模的震动,放置石棺的台子,有一个角落震了起来。
一声巨响,从那个凸出的点,冒出了一具庞大的尸母!
尸母腹部下面,和之前于奇正他们所看到的完全一样,拖这一口石头棺材。
姜镇长又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嚎叫,台子的三个角同时被掀开。四只一模一样大,都被链子所固定的尸母爬了出来!
四只尸母分别趴在四个角落,用毫无感情的目光看着众人。
再接着,地下的小的尸虫越来越多,完全吧整个尸虫都盖住了。
从于奇正他们这个角度来看,死活大巫师墓的周围,就是由尸虫组织而起的,不断蠕动这的坟墓。艰难地说道:“敢死队”。
姜镇长率先跪了下去,对着中间那具大的石棺说道:“苍天有眼,放过我大巫派。收了千百年的墓,今天也就是我派中人大功告成之时。”
于奇正完全都没明白他说道什么意思,姜镇长已经继续开口了:“四棺送主,尸母朝王。”
就这么简单的八个字,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巫派的人全都激动起来。
接着就是发出一种很类似于吟唱的状态,看似缓缓唱了起来。
随着大巫派人的歌声,所有行尸走肉都低下了头,似乎在咀嚼其中有什么深度。
盎然,这一点几乎是没办法可以解释清楚的。
于奇正一下子终于全部明白了。
大巫派的人在这里守墓不假。但是实际是哪个他们守的,并不是所谓的“魔道”和“先道”。对于他们来说,最关键的也就是客观事实构成的第一手史料了。如果简单点解释的话,就是大巫派人守的,并不是自己派别的什么。而是仇家、或者说对手的墓!
这就和于奇正所能理解的范畴之间差异太大了。
守墓,而且是守仇人的墓,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我懂了。”雷音钰突然开口说道。
“你懂什么了?”于奇正不解地问道。
“你回忆一下,这个村镇周围的山是个什么形状?”雷音钰继续说道。
于奇正想了好一阵才说道:“就是山啊,什么形状不形状的?”
雷音钰白了他一眼:“像只大公鸡!”
于奇正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过像只大公鸡又怎么样呢?做个香辣烧鸡公吃?
雷音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怎么说,这尸虫尸母一道也算是邪门外道。想必在上千年之前,有正派高人欲将之禁锢。
从相生相克来说,虫子最大的克星就是公鸡了。
于是正牌高人就选择了这里,可以镇住尸虫。
也就是这种情况下,大巫师的墓穴安置再此。估计正牌高人也是在这里圆寂,魂魄化为一只金鸡,盯住尸虫,不让它出来兴风作浪。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大巫师的后人就想了个办法。采取阵法之类的改变此地的风水,压制金鸡之气。又寻来聚阴钵集聚阴气,适合尸虫生长。等到尸虫养好尸母,尸母养好大巫师墓里面的东西,就能冲破禁锢。
于奇正笑道:“你这纯扯淡。按照这个说法,大巫派就是害怕鸡山,直接挖破风水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雷音钰摇头解释起来。对修行人来说,虚与实是个永恒的话题。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莫可辨也。鸡不一定是有实物形态的鸡,也就是说不是实际的山峦,很可能是化为气。
只要真的凝气成型,你破地形也没用,相反有可能将里面的鸡放出来。
因此要破此阵,必先化其气。
就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边的姜镇长阴沉沉地说道:“上祭品。”
几个大巫派人便抬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过来。
尸体身上不断有尸虫爬着,让人看得浑身发麻。
尸体中有两个很淡的影子在不断痛苦地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影子也还是被尸虫撕咬着。
看到这两具尸体,对面的裘老黑表情无比痛苦,喉头发出低沉如野兽般的喘息,双手紧紧拽成拳头,指甲深深地抓进了肉中。
胡翠花也是几次想冲起身,被倪大虎死死抓住。
看着他们三人浑身发抖的样子,于奇正明白过来了,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他们之前派进来的人。
姜镇长依旧面色阴冷,拖出一个长音:祭……
这可是真狠!
按说这两个人已经死了,但荒巫族还不放过,现在居然用他们的魂魄来作为祭品。
于奇正实在忍不住了,刚要起身站起,被身边一只手牢牢抓住。
抓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天赐。
赵天赐喉结不断翻滚,艰难地说道:“现在出去,他们就都白死了。”
于奇正一愣,他说的正是实情。这个时候冲出去,姑且先不谈能不能制服这些恶人,就算能打赢,也必定让这些大巫派余孽逃掉,将会给世间带来更大的苦难。当前只能化悲痛为力量,找机会一举挫败他们的阴谋,死去的那些人才死得有价值。
大巫派的人有开始念那些谁都听不懂的怪词,随着这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只只虫子从他们的口、耳等处钻出来,爬到那两具尸体上面。
很快,两具尸体就被啃食的只剩骨架,连刚才那淡淡的影子也不见了。
姜镇长口中又发出一声怪叫。
刚才身上掉下尸虫去啃食祭品的大巫派人,纷纷开始像是打摆子一般,剧烈地抖动起来。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之后,爬在两具骨架上的尸虫,也纷纷开始抖动起来。于奇正注意到,尸虫抖动的节奏和频率,和那些大巫派的人完全一样。
再接着,尸虫们纷纷抖到了那两具骨架上,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组成了人的形状。
不禁如此,这些尸虫们居然开始发出声音,所发出的声音也和那些大巫派的人完全一样。
尽管完全听不懂,但感觉似乎就是在召唤什么。
随着大巫派和这些尸虫的这种怪声,地下的四只尸母巨大的身躯开始移动起来。
它们似乎受到了什么难以抗拒的诱惑一般,朝两具尸骨爬了过来。
口里带着倒刺的触角不断摆动,看上去特别的恶心,而且很可怕。
四只庞大的尸母得触须朝着两具“虫人”直卷而来,最后将它们拉扯而开,各抢了半具虫人,送入了嘴里。
姜镇长面对中间那具石棺,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片刻后指着石棺说道:“今日便是算总账的时候。孩儿们,上!”
于奇正原以为他是指挥那些大巫派人上去撬开石棺,谁知道完全想错了。
437.四方、恶斗、大机会
本来以为大巫派的是要去撬开石棺,谁知道完全不是。
一个大巫派的徒众朝着其中一只尸母走了过去。
他要干什么?!于奇正等人完全愣住了。
只见那个大巫派徒众浑身上下抖得越来越厉害,原本生硬漠然的脸部肌肉也开始有了变化,变得极其狰狞可怖。
接下来就是一声非常沉闷的,像是有人撕破鼓皮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大巫派徒众整个人一下子就裂开了。
从他身体的裂口中,无数只尸虫爬了出来,就在眨眼的时间内,裂口处越来越大,然后整个人垮开了。
这个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的“虫人”,缓缓走到尸母的面前,像是挑衅一样的扭了起来。
尸母似乎也遇到了什么让它特别兴奋的东西一样,触角和身子不断的扭动着。
“虫人”离尸母越来越近,一边走着一边还不断地挑衅这尸母。
果然,尸母怒了。
一声低沉的吼声之后,尸母张开嘴,一口将“虫人”吞了进去。
就在于奇正恶心得浑身发麻时,他听到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这些欢呼声是从哪些大巫派人口中传出来的。
于奇正惊讶地望着那些兴奋的大巫派徒众,心里暗暗想着:疯子!他们全都是疯子!
如果说这些大巫派徒众害人性命,用以饲养尸母,于奇正心里还多少能理解。
可是他们现在是连自己都去献祭,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就实在让人想不通了。
一旁的赵天赐摇头叹道:“只有魔道之人,才做得出这种逆天之举啊。”
这么一说,于奇正倒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能用正常的人的思维去度量魔道的人的思想。
且不说这些大巫派人了,就算和自己一起在一起的雷音钰,之前说到成魔时,都没有任何觉得不妥之处。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成魔和成神都没区别。
从这个角度去想,倒能想明白一二。
大巫派人让尸虫蛀空自己的身体,在正常人来看,是用自己去饲养了尸虫。但在他们眼里,却是利用尸虫去舍弃自己那没用的“臭皮囊”。
刚才那个徒众的行为,在正常人看来是他去喂了尸母。但是在他们眼里,就是自己彻底舍弃了肮脏的肉身,灵魂融入到尸母之中。
那只尸母吞噬掉第一个人之后,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只见他缓缓地趴了下去,轻轻地摇着触角,一动也不动。
姜镇长冷冷一笑,又开始念起了咒语。
那只趴在地下的尸母似乎遭到什么攻击一样,触角开始击打这地面,显现出非常痛苦的样子。
姜镇长的笑容变得更加残酷,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再来。”
又一个大巫派人站起来,晃了晃身子,朝另一只尸母走去。
和刚才那个徒众一样? 这第二个人也是不断扭动挑衅尸母? 然后张开双臂? 浑身爆开。
这只尸母和刚才那只不一样? 或许是看到同伴痛苦的样子,拼命拒绝着。
但没有用。
第二个人走到它面前时,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口。
第二个“虫人”走进了第二只尸母口中。
姜镇长又开始念起咒语。
第二只尸虫看上去比第一只更加痛苦,巨大的触角不断地拍打着地面? 震得石块和泥土四处乱溅。
姜镇长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 又开始念起了咒语。
大巫派徒众眼里冒出极其狂热的火焰? 欢呼声更加疯狂了。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 但这么邪恶的组织做这些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紧接着? 一个又一个的大巫派徒众鱼贯进入几只尸母口中。
到了最后? 只剩下站在中间石棺面前的姜镇长。
于奇正数了一下,除了镇长之外? 徒众一共是一十六人,每只尸母吞了四个人。
那四只尸母变得更加狂暴了? 不断痛苦的扭曲翻滚着。
于奇正想到,这些家伙似乎已经完全控制了尸母? 再不出手? 会不会贻误了战机?
就在他这么担心的时候,对面的倪大虎给他递过来眼神? 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于奇正才发现,对面自己人中少了一个人——裘老黑。
他去哪里了?
不仅如此? 他不由得又想起来了一个人。准确的说,那家伙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一个人。
就是那个击伤了易云,原以为是雷音钰一起的但却不是的那个神秘人!
从进来这里开始,就一直没见到那个家伙。于奇正绝不相信那家伙就没摸进来。
如果不把这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揪出来的话,他们的危险就会变得更大,事情随时都可能生变。
那么,裘老黑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去找这个家伙了呢?
于奇正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正准备和身边的赵天赐商量时,石台上又发生了变化。
那四只尸母扭动了几下,几乎同时昂起了头,接着“咚”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整个地面剧烈的颤动起来。
整个墓室突然一下子完全死寂了下来,再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大概一炷香之后,一阵噼里啪啦像是冰层裂开的声音不断传出。那四只尸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触角不断在自己的头部抓着,感觉就像是人很久没洗头痒得不断去抓一样。
可是,局面越来越可怕。尸母不断抓着,竟然把头部抓了个稀巴烂。墨绿色的汁液,随着已经没有了摆动着的头部四处飞溅,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就在于奇正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时,从尸母的破烂的头部“噗”地钻出一个人头,在那里机械的扭动脖子。依稀间能辨认出来,正是之前第一个被尸母吃下去的虫人。
紧接着,人头不断地钻了出来。
姜镇长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怪异叫声,尸母的身子开始了剧烈的摆动,然后伸出触角朝自己腹部的石棺间的缝隙往里面穿了进去。
四只小的石棺被打开了。
虫人的头部猛地从打开的石棺钻了进去!
“轰”地一声巨响,石棺整个炸裂了。
尸母重又缓缓抬起头来。
于奇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挤在一起的虫人头部越挤越紧,最后重新组合成一个新的巨型人头。
雷音钰也紧张得紧紧抓住于奇正的手臂。因为她发现,现在尸母的形象,和她们进来时门上的那个石雕一模一样!就是那个人头虫身的怪物。
原来是这样!
“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再不说,咱们都得死在这里。”于奇正冷冷地说道。
雷音钰面色发苦,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来之前,自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村里斗法牺牲了所有手下,虽然对付了那些行尸走肉,但却并没能对付得了大巫派的人。
直到那个时候雷楦子才反应过来,大巫派的人其实已经不是“人”了,所以他们准备的那些方法全部都无效。
见状不妙,雷楦子带着雷音钰逃命。本来已经逃到了村口,但心里怎么都不甘心。毕竟全派上下等了这几百年,现在又全军覆没,就这么走了的话,将来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这么一想,兄妹两商量了一下,决定趁乱浑水摸鱼,说不定还有机会。
现在的情况可谓错综复杂。
之前黑牡丹派在明,损失了所有兄弟,但也逼得大巫村的外围的人全部现行了。
就目前来说,至少有四股势力。
本地的大巫派一股,已经在明处的于奇正他们一组;他们兄妹两算一股,还有就是那个神秘人,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也算上一股势力。
直到此刻雷楦子才醒悟过来了,实际上这四路人马中,实力最差的就是他们黑牡丹,其次就是于奇正他们。
而往往最早跳出来的,就是实力最差的。
好在现在他们已经由明转暗,且不说其他人都会判断他们已经离去。就算知道他们还在,也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他们身上了。
雷楦子想到了当今天下。
三十年前,天下群雄并起,有很多开局很厉害的,最后不都玩完了?在目前这种混战中,笑到最后的人,通常不是最强的人,而是最会借“势”的人。
接着雷楦子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势”。
大巫派在明面上,这是没得话说的,也就是所谓的人多势众。他们人数最多且常年盘踞在此,占地利之便。
于奇正手下那帮人,都是江湖人士。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光棍,若是讲格斗,肯定是他们最强。不过,这并不是比武,武功在这事上不起决定性作用。
然后就是那个神秘人。虽然目前来看只有一个人,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同伙,各方的人对他都不了解。可以说,这个人是最大的变数。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到了关键的时候,不管是于奇正,还是神秘人,总有一方会跳出来,阻止大巫派并抢夺宝物。
这样,至少有一方要去和大巫派拼一阵。
不管谁赢谁输,肯定双方都会有所损伤。
到这个时候,第三方就一定会加入。
假如这三方中有任何一方对其他两方都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那么雷氏兄妹就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过雷楦子认为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这三方中,应该没有任何一方能在收拾掉其他两方之后还完好无损。
如果真是这样,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这么混乱。
那么也就是说,存在这三方全部都斗得筋疲力尽的可能。而这个时候,就是黑牡丹出面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了。等他们所有人都三败俱伤,就可以上去夺了宝物。
其实完全没必要和他们纠结,只要以逸待劳抢到宝物就跑,什么都不怕了。
雷音钰不是很认同雷楦子的说法。她认为,雷楦子刚才说的,都是在最理想的状态下才出现的局面。实际上雷楦子能想到的,那些人也必然能够想到。
既然大家都能想到这一层,那么就存在可能就多了。
首先,大巫派明知劲敌在旁,延迟行动的时间或先集中精力剿灭至少一派的敌人之后再去找宝物。
其次,于奇正这帮人和神秘人双方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存在。那么就有可能先除掉认为威胁小的一方,再集中精力去对付大巫派。
第三,大家谁都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如果神秘人和于奇正他们都因为忌惮而不肯当那个先出手的螳螂,贻误了时机被大巫派夺得宝物。
雷楦子否认了雷音钰的种种猜测。
原因很简单,尸母长成后必须即时采摘,错过时辰大家谁都得不到。
即使于奇正他们不知道这一点,大巫派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们绝对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推迟这件事。
那么也就是说,第一种可能不会出现。
接着,于奇正这派和神秘人并没有什么任何冤仇,目的都是夺宝。连宝物都没见到,他们之间就往死里干,很明显也不可能。
至于第三种可能,就更加不存在了。都不是啥省油的灯,已经走到这份上了,会舍得入宝山空手而归吗?
所以雷楦子推断出的最大可能是这样的:在大巫派得到宝物的最后关节,于奇正他们一定会出手。
因为那个神秘人知道,凭自己一个人,想要直接动手强抢,同时干掉两帮人,完全就是个笑话。所以率先出手的应该是于奇正他们。
然后在大巫派和于奇正之间会产生一个胜者。
而这个胜者也不是那么好赢的。在双方搏斗的关键时刻,神秘人必定会出手帮助落在下风的那一边。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弱的一方能更多消耗强的一方的实力。
最终,于奇正和大巫派之间,肯定是两败俱伤。
但据雷楦子衡量,神秘人多半会帮助比较弱的于奇正一方战胜大巫派。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惨胜。
然后神秘人就会对于奇正这一方下手。
于奇正这一方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到了生死关头,必定也会对神秘人奋力一击。
也就是说,神秘人也必定是惨胜。
在这个过程中,即使他们每一派都能算到这些,但都会身不由己的干。
实际上,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现在最大得优势就是已经败了。这几方的任何一方,都怎么想不到他们还会杀个回马枪。
退一步说,即便他们那些人知道,也是顾不上的。这也就成了雷氏兄妹最大的机会。
438. 脉络、开棺、将难求
两人一番计议之后,找机会溜进了大巫师墓中。
雷楦子让雷音钰先在入口处等着,自己在前面去探一下路。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也好前后呼应。
他走后没多久,于奇正就掉了下来。
然后没多久就发现了被尸虫感染的雷楦子。
之前雷音钰也认为哥哥是不小心中了招,但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理由是,由于雷楦子要在前面探路,为了保险起见,在临走之前兄妹两把所带的大部分驱虫粉都拿了出来,洒在他的衣服之上。
加上雷楦子肯定会小心翼翼的慢慢潜行,所以遭到大群尸虫主动攻击的可能性极小。
见到他时身上穿的外衣已经不见了,也就是说,更大的可能是被人伏击之后拿走了衣服。
现在进来这里面之后,雷音钰排除了大巫派和于奇正这些人的可能。
大巫派急于赶到这里,而且他们认为,即便后面的人跟了过来,也绝对躲避不过尸虫海的袭击。
而于奇正那帮手下应该原本是在后面,他们不可能让头目第一个涉险。
那么整个事情的脉络就出来了。
最先进入大巫师墓的,是大巫派。
接着就是尾随着他们进来的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走到半途,也就是快到第一只尸母那里时发觉情况不对,估计多半是那个通道口处聚集着大量的尸虫。
这时,雷楦子过来了。
神秘人偷袭了雷楦子,并抢走了他身上洒满了尸虫粉的外套。从而不再惧怕尸虫攻击,继续去跟踪大巫派的人。
接着就是自己和于奇正遇到被感染的雷楦子,然后两人一路逃到了避难所。
尸虫海过去之后,两人在避难所继续停留了一段时间。
尸虫海去到第一只尸母所在地之后,这些虫子应该是和尸母一起,从地底又钻回到大巫师墓这里。
那么于奇正手下那几个人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呢,这一点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她想不明白,于奇正也想不明白。于是低声开口问道:“老赵,你们怎么进来的?”
赵天赐也压低声音做出了解释。
于奇正掉下来之后,所有人都慌了。原本是准备马上跟上来,但戏台周围突然来了无数行尸走肉。
几人只得暂避。可是奇怪的是现在行尸走肉根本就没有任何攻击人的意思,而是急匆匆地似乎要赶什么。
很快,他们就发现留在老宅的人也都来了。
留守的人也是发现了所有行尸走肉往这边来的异常现象,生怕他们这边有失,于是急忙过来支援。
既然现在行尸走肉已经不攻击人了,几人胆子就大了起来,跟着行尸走肉混了进来。
到了第一只尸母上面那个通道,就发现了尸虫海往地下钻了条通道。
那些行尸走肉就跟着从那条通道往前走,几人也干脆混在里面,然后就到了这里。
于奇正还准备问裘老黑那些人去哪里的时候,眼前的形势又变了。
姜镇长一声怪叫,四只人头虫身的怪物迅速爬到了中间那个石棺四个角上。
于奇正注意观察了一下? 中间那个大石棺和普通的棺材完全不同。
一般来说? 棺材是盛放尸体的,上面的棺材盖只是一个盖子,所以棺材盖不会太厚。
而这个石棺,却完全反了过来。
石棺的棺身露在外面的高度只有大约五十公分的高度,而从上面盖下来的“盖子”却有一米五的厚度!
这时,四只人头虫身怪物的触角已经分别吸附到了棺材的四个角上。
姜镇长口中念念有词? 人头虫身怪物一起用力? 将棺材盖向上顶。
于奇正终于明白了。
这个石棺盖恐怕不仅仅是自身的重量? 应该还附有什么法术之类的? 依靠人力根本无法打开。
大巫派豢养这些人头虫身怪物的真正目的? 就是用于打开这个石棺!
姜镇长加快了念咒语的速度? 人头虫身怪物更加用力去顶。一阵极其难听,令人觉得牙根发酸的声音之后? 棺材盖被顶的向上动了一点。
姜镇长大为兴奋? 两眼放光继续念着咒语。
人头虫身怪物身上那几颗穷凶极恶模样的人头口中? 发出阵阵渗人的嚎叫声。
棺材盖继续向上升去。
姜镇长变得更加亢奋,得意的目光四处环视着。
于奇正等人急忙低下头,避免与他的目光相交。
好在姜镇长眼光只能顺着扫视,并没有在他这里停留。不过于奇正分明感觉到,这个老家伙已经发现了他们。到底是肆无忌惮,还是箭在弦上顾不上他们,就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了。
人头虫身怪物继续用力,棺材盖已经升了超过一半的高度了。
姜镇长双眼发光,嘴里不断发着急促的催促声,听上去就像是在吆喝马匹一样。
赵天赐开始和那边的倪大虎他们相互打着手势。
片刻后,赵天赐说道:“总都料,等一下开棺的那一刻。我、胡翠花、易云、和王霸分别用虎爪钩抓住棺材四个角,你就趁机去把里面的东西取了。裘老黑对付这个姜镇长,倪局机动对付神秘人。”
鲁杰急忙插嘴道:“那我呢?”
“你你你,你个屁,都说了让你别跟着来。你在一边看着,别耽误咱们事就行。”赵天赐不耐烦地说道。
“那二郎神遇到危险,我肯定要跟着你们一起来救啊。”鲁杰撅着嘴巴说道。
于奇正这才知道,原来鲁杰是听说自己有危险,不肯呆在安全的宅子里,非要和赵天赐他们一起过来。
就在这时,姜镇长变得像是癫狂了一样,整个人在那里像是跳大神一样手舞足蹈。
棺材盖马上就要打开了。
。。。。。。。。。。
荆塔高速通道的建设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一起吃饭的第二天,李台兄妹就不见了,不过这件事也没谁放在心上。包括二俅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多半是看到工地上艰苦环境,打了退堂鼓,不愿意在这里做事。
李台兄妹回到暂时居住的地方之后,李台对侍卫吩咐道:“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去见苏胡。”
“不是说好的暗访一段时间吗?”李潇玉撅着嘴说:“这么快就结束了多没劲,咱们多玩几天不好吗?”
这次皇兄前来督造荆州城,李潇玉死赖活赖地非要跟着过来。
身为的李台很清楚,像他这种情况,下面的官员没有不隐瞒实际情况的。于是决定微服私访一段时间,搞清楚真正的实际情况。
这个打算可就真合了李潇玉胃口,这可是自己第一次以普通人身份出现。昨天虽然被二俅取乐了一阵,但李潇玉还是不愿意回来的。依她的性子,还想多在工地那边玩一阵呢。
没想到的是,李台不仅很快赶回来,还决定对本地官府公开身份。
苏胡见到李台,惊得立马拜倒在地,口称死罪不已。
虽然知道太子要来,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并不是车驾随行,竟然是微服前来。
李台抢上前去,双手托起苏胡说道:“苏将军不必如此多礼。”
一番推让之后,苏胡将李台迎到主位坐下,自己侍立一旁。
李台笑道:“苏将军站着干什么,坐啊。”
苏胡双手抱拳正色道:“微臣不敢。”
李台站了起身:“父皇曾经问过我一句话。当今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
这话一出,不仅是苏胡,在场所有将官全部重又跪了下去。
对于武将来说,这话可是听得人心惊肉跳啊。
李台微微皱眉:“诸位请起,听我把话说完。”
苏胡等人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父皇是这么说的。当今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李台顿了顿加重声音说道:“也不是李家的天下。”
苏胡等人又待下跪,被李台举手阻止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李家人只不过是替天,来团结和管理天下人,让这天下有秩序而已。”
苏胡等人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台话锋一转:“这天下是怎么来的?是秦将军、尉迟将军,你苏将军,还有无数战士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苏胡等人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时就算让他们立马去死,也是心甘情愿了。
李台上前去扶苏胡:“打这天下,我李台别说没洒过半滴血,连汗都没流过半滴。要说没资格坐的,不是你苏将军,不是在场的各位,而是我啊。”
苏胡哪敢起身,高声叫道:“太子殿下这话,是要折煞吾等啊。”
李台柔声说道:“李台绝无半句虚言。诸位若是看得起我这个小年轻,还请落座,我等畅所欲言共议国事。吾虽打天下时未能尽力,但愿与诸君一起守好这天下,不愧对那些捐躯的英烈在天之灵。”
苏胡等人听得热血沸腾,当即齐声应喏。
就这么短短一番话,人心就全部收拢了。
“诸位,有一件事我在这里先解释一下,”李台话锋又是一转:“孤王本次微服而行,并非不信任你们。”
苏胡等人心中一凛。
说实话,他们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正常情况下,钦差下来都是走正式途径。如果是微服私访,那就多半是已经对当地官员有所疑虑了。
“苏将军,我问你一句话,请问你是否敢说对下面的具体实际情况完全了解?”李台问道。
“末将不敢。”苏胡老实地回答。
“实在!”李台竖起大拇指夸道:“并不是你没去了解,也不一定是下面的官员骗你。而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在高处看下去,都只是一个角度,而不是看到的全貌。还得自己亲身到最低的地方,眼睛平着看一下周围,这样才能掌握真正的情形。苏将军以为然否?”
“太子英明。”苏胡由衷地答道。
苏胡这么回答,还真的是口服心服。他心里想的是:太子年纪虽轻,但却大有乃父之风。将来必定和圣上一样,成为一代明君。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最重要的不是自己武功多高或者谋略多好,而是如何把握人心。
当今圣上对手下将士,从来都是以诚相待,不搞什么虚的假的。因此大家都真心实意愿意为他卖命。
而现在太子殿下,也是如此坦坦荡荡,什么话都开诚布公说明,令苏胡这些行伍出身的人感动不已。
李台摆了摆手:“扯远了,咱们说正事。苏将军,你说说现在荆州城的修建情况吧。”
苏胡躬身应喏之后,开始介绍起来。
荆州城修建,苏胡可真是上了心的。以前于奇正还在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会去现场查看。最近城墙的进度慢了,虽然去现场少了,但也从来都没停止过关注。
因此李台这么一问,苏胡立即就说了起来。
只是刚才李台那么一番话,把之前下面那些文士帮他准备的官话套话都没说,而是实实在在地说了起来。
听完之后,李台起身长揖说道:“苏将军费心了。”
苏胡又是一阵慌乱的推辞。
李台叹道:“苏将军说的,和我了解的情况基本相符。只是,凡是将军有功之处皆是一笔带过,重点都是在讲不足之处。若我大贞,人人都似苏将军这样,何愁大贞不兴?何愁荆州城修不好?”
这不但是夸奖,更加是对苏胡他们在修建荆州城这件事上定下了基本调子。
苏胡等人开心之余,也暗暗吁出一口长气。
李台继续说道:“苏将军刚才提到,近期的进度迟滞下来了。以将军看来,其关键原因在哪?”
苏胡想了想,一时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李台也不继续卖关子,而是缓缓说道:“就孤王来看,也就是三个字,在于人。”
“在于人?”苏胡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苏将军,据孤王所知,这荆州城修缮一事,总都料本是一名叫于奇正的匠人,没错吧?”李台问道。
“是。”苏胡垂头答道。
“另据孤王所知,这于奇正在曌建中威望极高,是这样吗?”李台继续问道。
“是。”苏胡也不废话。
李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苏将军,你是行军打仗得老手。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苏胡当即明白了过来。
李台虽没明说,但这话的意思还是在责怪苏胡未能把控好关键性人物。
于是当即把于奇正身染重疾,不得不去寻医问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台听完之后,坐在原地沉思了起来。
439.一针、两命、大乱斗
李台转而对自己的贴身侍卫说道:“你,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去把孙父接来。”
苏胡闻言,也不顾什么礼仪了:“太子说得可是药王?”
李台笑道:“苏将军认为能被本太子尊称为父的,当时世上能有何人?”
苏胡大喜道:“活神仙肯出手的话,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李台和苏胡所说的“孙父”、“药王”、“活神仙”是同一个人,那就是在当代最受尊崇的医家圣手——没有之一。
他们说的这个人,就是人称孙仙人的孙田邈,是一个传奇人物。
光是他的出生年月,就有很多种争论。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他是前朝的前朝的人。
前朝是个短命王朝,只有37年。
本朝建立至今,也有29年。
两者相加也就是56年。
而孙仙人,在前朝建立时就已经年届不惑。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今年孙仙人的的年龄是40加56,已经96岁了。
光从年龄上来看,或许还不能说明什么。那就看看孙仙人做了什么事吧。
当今圣上,屡次要赐予孙仙人官爵而不受。对孙仙人的评价是:故知有道者,羡门、广成岂虚言哉!凿开经路,名魁大医。羽翼三圣,调和四时,降龙伏虎,拯衰救危。巍巍堂堂,百代之师。
随便说说孙神仙诊断的两个疑难杂症就知道其医术到了什么地步。
第一件事就和李台出生有关。
李台出生前,长孙皇后怀孕已十多个月不能分娩,卧床不起。
按照通常来说,就是叫做“难产”。
这可是皇后啊,生下来若是男孩,可是嫡长子,将来的太子啊!
几乎集中了全国的名医,太医们也不知研讨了多少次,但病情还是一直不见好转。
后来英国公将孙田邈推荐给圣上。
圣上便派遣使臣马不停蹄星夜奔赴华原县,将孙田邈召进了皇宫。并亲自行礼求医者救皇后。男女授受不亲,在当时已经成为一种礼仪制度,即便是医生也不例外。
孙仙人便开创了一条为后世所津津乐道,称颂医者技艺之高超的成语——悬丝诊脉。
什么叫悬丝诊脉?
孙仙人根本就不接近皇后身边,就根据侍女的口述记录,然后要来之前太医的病历处方审阅了一阵。
一炷香之后,取出一条红丝线,命侍女系在皇后手腕之上,然后从竹帘之中拉出来。
孙仙人捏着线的一端,就依靠皇后脉搏带动的丝线抖动,在帘子外面诊脉。
从古至今,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神技。
就在一旁的太医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孙仙人微微一笑:“可以了。”
随后? 便吩咐侍女们将皇后左手扶近竹帘? 孙仙人对准穴位? 猛地一针扎了下去!
长孙皇后只觉浑身一阵刺痛,接着大呼一声“疼啊”,然后帘外众人就听到婴儿呱呱坠地之后响亮的啼哭之声。
这个婴儿不是别人,就是当今太子李台。这也就是李台称呼孙仙人为“父”的原因。
母子平安,圣上喜不自胜? 欲留孙仙人在朝执掌太医院。
但孙仙人坚决辞去? 不愿在朝为官? 立志漂泊四方为广大人民群众舍药治病,并撰写《千金方》济世活人。
圣上再三挽留不成,便御赐“冲天冠”一顶、“赫黄袍”一件、金牌一面、良马一匹和千两黄金、绸缎百尺。
大赦天下? 庆贺皇后生下嫡长子,并设宴相送孙仙人。
孙仙人接受了冠袍,但婉言谢绝了圣上赐给的黄金绸缎之类的黄白之物。理由是:医者父母心,不求这些金银之物。
如果说上面这件事不光是证明孙仙人技艺之高超? 更多的证明了孙仙人位置之尊崇。那下面一件事就和位置完全无干了。
那就是在我国医学界的另外一个成语:一针两命。
那是谢绝了圣上的赏赐之后? 孙田邈回到乡间。
有一天在路上? 他遇到了一支送葬的队伍。
从棺材中滴落的血液引起了他的主意。
于是孙仙人就撵起沾了血液的泥土嗅了两下,然后就去拦下了送葬的队伍。
原来,是一个妇人难产,大人小孩都死了。
孙仙人再次嗅着血迹,用手摸着棺材中渗透出来的血液判断着。
后来他拦下队伍,要求开棺。
送葬的人肯定是不愿意啊,孙仙人拿出皇上御赐的冲天冠,最后还是打开了棺椁。
孙仙人上前把了一下脉,接着找准了穴位,一针刺了下去。
片刻后,棺材里已经死去的少妇全身抽动,慢慢苏醒,顺利生下一名男婴。
还有更神奇的医白骨之类的,不一而足。
总之,孙田邈基本上就是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可以这么说,别说你还有一口气在,就算你死了,只要死的不久,只要孙神仙肯出手,都能把你从阎王爷那里给活生生的拉回来。
如果连他老人家都无法医治的话,那就完全可以确定,那个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现在太子开了金口请孙神仙过来,那于奇正这事就不还是个事了。
“看来苏将军对你这三弟,还真是情深义重啊。”李台笑道。
苏胡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太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自己和赵谦之、于奇正之间称兄道弟的事,太子李台都已经知道了。
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它不是个事,那就真的不是个事;说它是个事,可以把你置入死地。
就说他们关系好这件事吧,说不是个事,完全就能一说一笑当个玩笑过去。
如果真要追究说它是那么个事的话,那就是拉帮结派。
还说严重点,定你个图谋不轨,你也只能认了。
试想一下,荆州府折冲都尉,军方代表;荆州城刺史,政方代表;荆州城修缮总都料,具体做事的人。这样三个人抱团在一起,你们想干啥?!
在这件事上,苏胡没法解释。
李台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将军不用想多了。在我看来,军政一体,融洽在一起,效率才能高。至于于奇正这里嘛,你和赵刺史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那句话,一体化才是效率最高的前提。”
。。。。。。。。。
棺材盖开了。
赵天赐和对面的易云等人一起大喝一声“咄”,然后各自朝棺材的四个角落扑去!
几人到位后,手里的飞虎爪脱手出出,抓住了棺材四个角。
同时,几人掏出怀中硕大的铜钉对着四只尸母扎了下去!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棺材地下的地面破土而出。因为速度太快,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子实体,而是一道影子。
不过这时,谁都顾不了那么多了,易云等拿着手里的铜钉对着近在咫尺的尸母就扎下去,铜钉将尸母的身躯钉了个对穿,扎进下面的石头地板之中。
四只人头虫身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虫形躯干不断地扭曲摆动。
棺材盖重新向下坠落。
易云等人手里的飞虎爪朝着天上抛去,锁在了石壁顶上。
飞虎爪拉住了棺材盖,令其无法继续下坠。
姜镇长发出一声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惨嚎声。
这惨叫并不是因为易云他们的破坏。而是易云他们做这些事的同时,那道无比快速的影子整个的撞到姜镇长身上!
紧接着,一道灰色虚影从姜镇长身体中倒飞出来。其轮廓与姜镇长完全相同。
这一幕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于奇正怎么都不相信,这已经超脱自己所学的所有知识了。如果真的要勉为其难的解释,那就只能按照电影中说的“夺魄”来形容了。
易云和赵天赐等人却没心情想这些,因为他们要牢牢地按住铜钉,不让那些人头虫身怪物挣扎。
于奇正心头暗暗发紧,怎么都没想到神秘人会以这么一种方式采取进宫。在关键时刻出手就直接夺了姜镇长的舍,占据了他的肉身。
神秘人将姜镇长的魂魄撞出体外还不算,还反手抓住姜镇长的灰色虚影,对着石棺甩了过去。
灰色虚影如同实体一样重重撞在石棺盖上,然后碎成无数瓣消失不见。
可是还是发生了变故。
被易云他们控制住的四只怪物,原本是支撑棺材盖的主力。被易云他们袭击后,无力再继续顶住,因失重重新落下的棺盖,被姜镇长撞得飞了出去。
“总都料,快点!”赵天赐大声叫道。
于奇正这才反应了过来,朝着棺材冲了过去。
空空如也!
棺材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是个让所有人都觉得无法接受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这真的很难接受。
大家拼死拼活,结果就是为一团空气在拼命。
对了,空气。
其实棺材里面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里面有空气。
金黄色的气体,而且非常浓密。
已经被神秘人夺了舍的姜镇长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发出尖锐的笑声:“王者巫气,尽归我有。”
说完开始念动咒语。
石棺中那些金黄色的气体,仿佛是遇到了后世的抽油烟机一样,开始朝着“姜镇长”的鼻端移动。
本来是来找聚阴钵的,结果现在搞成这么一回事,于奇正等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金黄色的气体全部流出了棺材外,慢慢凝聚在一起,而且像一个实质性的东西一样越挤越紧。
于奇正他们看到,这些气体集聚在一起,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真正的有实体的金黄色的钵。
聚阴钵!
原来,这就是聚阴钵!
神秘人眼中的贪婪之色更甚,伸出双手去捧聚阴钵。
于奇正这边陷入了两难的处境。
被钉住的四个怪物没有死绝,一旦放手去对付这个家伙,那么就会出现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那些人头虫身怪物对他们几人反噬。
第二种可能,是趁他们与神秘人斗的时候,趁机将聚阴钵吸散。
现在能和神秘人正面作战的,也就只剩下于奇正了。
但是,于总都料虽然什么都行,偏偏是不会武功。
会不会武功且不说,已经屎到**门上了,不拉不行啊。
于奇正大吼一声,朝着神秘人就冲了过去。
不出所料,神秘人抬起一只脚,轻轻松松就把于奇正踢得朝后飞了出去。
于奇正后背撞到石壁上,闷哼了一声,嘴角也溢出鲜血来。
雷音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于奇正埋怨道:“你不行还撑什么能?”
于奇正脑袋枕在她柔软的怀中,嘿嘿笑道:“还不是等你来这么抱一下。”
雷音钰双颊一红,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家伙了。
一个瘦小的身子从地下滚了过去,一口咬在“姜镇长”右腿上。
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茶馆小伙计鲁杰。
原来,鲁杰见到妖人攻击“二郎神”,也没多想就扑了过去。
姜镇长大怒,抬起另外一支脚就去踢鲁杰,去拿聚阴钵的手也缓了一缓。
雷音钰娇喝一声,三支牡丹镖脱手而出,射进了“姜镇长”去踢鲁杰的左腿。
“姜镇长”的动作又缓了一缓。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脱众而出,手中短剑对着“姜镇长”胸口刺去!
消失许久的裘老黑终于出现了!
“姜镇长”双眼露出凶残的光芒,两只手背着身向后猛地抓去。
两具跪在地下的行尸走肉,竟然原地飞了起来,朝着裘老黑射去。
裘老黑大惊,立马迎面来了个“铁板桥”,身子平地倒下去得时候,两脚将两具行尸走肉踢飞了出去!
接着就是一个“旱地拔葱”,手中短剑继续朝“姜镇长”刺去。
“姜镇长”冷笑一声,双手又是一抓,又有两具行尸走肉朝裘老黑射了过来。
裘老黑再次踢飞行尸走肉,于奇正和雷音钰发一声喊,也冲了上来。
“姜镇长”冷哼一声,口中催动了咒语。
下面的行尸走肉纷纷站了起来,朝着于奇正他们扑了过来。
于奇正等人不由得暗暗叫苦。
本来还觉得自己这边人数占优,还有一搏之力。如果下面那些行尸走肉全部加入战团,战局立刻就要扭转。
不,不是如果。而是这是已经出现的事实!
440.失宝、尴尬、回荆州
行尸走肉全部缓缓站了起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四只尸母同时昂起头“嗷”地叫了一声
易云等人已是苦苦支撑,额头上汗水不断落下。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身而出,手中拿着硕大的铜钉,对着人头虫身怪物迎面扎下!
倪大虎出现了。
铜钉对着第一只人头虫身怪物当头钉了下去!
怪物发出一声惨嚎,然后软塌塌地向下垂去。
倪大虎一个箭步,奔向第二个怪物。
裘老黑也知道势不容缓,手里的短剑朝着已经被夺舍的姜镇长心口刺去。
与此同时,口中大叫道:“拿钵子!”
鲁杰狠狠地咬住“姜镇长”的右腿,雷音钰也冲上前去又是三枚黑牡丹刺入了“姜镇长”左腿。
于奇正见状,立即上前去夺聚阴钵。
“姜镇长”大喝一声,双臂挥起,对着裘老黑就是一招“双峰贯耳”!
裘老黑似乎根本就没看到一样,手中短剑继续朝着“姜镇长”心口刺去。
“嘭!”
姜镇长的双拳狠狠地击打在裘老黑的左右太阳穴。
与此同时,裘老黑的短剑刺入了姜镇长的心口。
“老大!”胡翠花惨叫一声,就要冲过来。
于奇正见状,也顾不得去抓聚阴钵了,一下子抱住了裘老黑。
倪大虎终于宰掉了所有尸母。
“姜镇长”倒了下去。
“主公,”裘老黑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老黑尽忠了。”
于奇正抱着裘老黑,不断地摇晃着:“裘帮主,你挺住,你一定要挺住!”
裘老黑嘴角不断吐出血沫:“于总都料,我信你。拿到聚阴钵之后,你要把,把,把……”
于奇正眼泪直打转:“裘帮主你放心,只要拿到聚阴钵,一定把传国玉印交给你们。”
裘老黑哈哈长笑三声,头往旁边一歪,当场泯然长逝。
行尸走肉已经全部冲了上来,倪大虎带着易云等人拼命地搏斗着。
倪大虎高声叫道:“总都料,拿聚阴钵!”
于奇正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去拿聚阴钵。
现在牡丹派就剩雷音钰一人,也已身受重伤。
神秘人现在和裘老黑同归于尽了。
大巫派更是全军覆没。
也就是说,夺宝的四派中,只剩下自己这一派,再也没有竞争对手了。
于奇正伸出手,朝着聚阴钵抓去。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聚阴钵的那一刹那,一道人影飞速闪出,将于奇正撞到了一边。
那个人影双手抓住聚阴钵塞进怀里,箭一般的向外奔去。
“大头!”胡翠花和王霸恨恨地叫道。
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夺宝的不是别人,就是进来大巫村和于奇正他们碰头后又无声无息消失掉的大头!
于奇正等人立马起身要追? 但行尸走肉已经全部围了上来。
一众人干掉这些行尸走肉? 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喘气。
每个人都很清楚,再去追上大头已经是个笑话了。
所有的人都沮丧地跌坐在地下。
付出这么大代价? 花费这么大精力? 最后的结局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倪大虎一拳击在石壁上:“我这就去追。”
“不用了。”于奇正摆摆手:“想必那家伙早准备好了脱身之道,一时半会不可能追上了。”
胡翠花和王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毕竟,大头是他们的人。
“我绝不会放过他。”胡翠花把下唇都咬出了血。
“好了? 大伙儿先出去吧。”于奇正苦笑这说。
“可是现在没了聚阴钵? 您……”易云忍不住说道。
“生死有命? 富贵在天。”于奇正挤出一个笑脸:“易兄弟不用过于担心。”
“聚阴钵和你的命有关系?”一直没吭声的雷音钰说道。
“哦,没什么。”于奇正答道:“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说完之后,便带着大家离开。临走之前? 把这个祸害窝子一把火给点了。
半个时辰后? 大巫村口。
“于总都料? 后会有期。”胡翠花带着王霸和剩下在外面的人会合之后,抱拳施礼。
“后会有期。”于奇正微微笑了一下:“对了? 各位兄弟? 于某有句话也不怕得罪各位了。”
“于总都料请讲。”胡翠花说道。
“毕竟倒斗之事? 也不是个长久事。”于奇正叹道:“于某给各位留书信一封。将来如果各位想过个安生日子? 尽可持这封信去曌建集团? 自然有人会给大家安置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胡翠花接过书信:“如此便多谢于总都料了。”
于奇正当然知道这只是个客套话,不过自己做到自己的,也无须想那么多了。
胡翠花等人走后,鲁杰母子两走上前来,跪下就给于奇正磕头。
于奇正立马扶起他们,问母子两有什么打算。
不过这对母子两能有什么打算呢,能捡一条命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于奇正想了想,易云伤势一直没好,便安排易云带她们母子两到时候一起回荆州,给他们安排的事安身立命吧。
最后就剩下雷音钰了。
当时在一起,都不知道下一刻还能不能活下去,一切都无所谓。但现在脱险了之后,倒还真的很尴尬。
从情理上来讲,牡丹派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雷音钰也帮过自己,似乎应该不能忘记。
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可是,总之就是很尴尬。
尴尬的结局,就是大家都干脆不提。
一行人回到了周家集,与留守在这里的柳如烟她们会合了。
柳如烟看到雷音钰,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之意,相反还忙前忙后说完,众人在周家集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雷音钰不声不响地跟着大家也不吭声。
于奇正可就不明白了,当即上前客客气气地说道:“雷姑娘,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没等他说完,就见到雷音钰两只手抓着柳如烟的胳膊,不断朝后闪躲着。
这什么情况?于奇正也是大惑不解。
柳如烟一脸苦笑,也不知道该做如何解释。
昨天晚上,两个女人睡在一起。
这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在柳如烟看来,这个妹妹提到自家男人的时候,总是扭扭捏捏的,多半是男人在外面又呵呵呵呵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自家男人这么优秀,多有几个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么一想也就坦然了。
不过呢,有一点要和人家姑娘说清楚,免得将来害了人家。男人可以骗人,咱都是女人,我自己当寡妇心甘情愿,总不能让人家被骗着当寡妇吧
于是就把自家男人已经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的事情和雷音钰讲了。
雷音钰和于奇正在里面那么久,哪里知道这些?在她眼里,于奇正不过也是和其他所有派别的人一样,就是贪图宝物的。现在知道他是需要那个救命的,心里的感觉自然不同了。
本来从里面出来之后,雷音钰一颗芳心是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碍于面子,是肯定要离开的。但是真说要离开,总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舍。再说了,现在哥哥也死了,牡丹派也灭了,雷音钰还真不知道偌大个天下,还有哪里能成为自己的容身之所。
现在于奇正这种情况,相反给了雷音钰自己一个心理暗示,或者说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俗话说得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都已经被那个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现在他都要死了,我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的离开?
柳如烟万万想不到,自己本来是好心好意劝人离开的,居然会造成这么一个结果。
虽然从始至终雷音钰一个字都不说,但柳如烟多聪明的人啊,从她脸上的变化就什么都清楚了。
事已至此,说多无益。
但是两个女人都睡不着,于是柳如烟就和雷音钰聊起了曌建集团的事。
对雷音钰来说,柳如烟说的这些,那些人,那些事,完全就是一个梦幻世界好不好?
在此之前,她想都不敢想这个世上有这么一个梦幻桃源。
但是柳如烟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她又不能不信。
随之心里又产生了一丝不被人所发现的甜蜜:这么美好的世界,是我的“男人”所创造的。
于是心里就又下定了一个决心:现在正是我“男人”最艰难的时候,我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起到最关键的作用,将来才能站得住脚,不会输给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如烟姐姐,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采薇!
所以,第二天早上看到雷音钰的眼光的时候,于奇正忍不住打了个颤抖:这尼玛怎么回事啊?
就在这时,荆州城那边来人了。
来人除了带来荆塔高速通道的请示报告,还带来了个新消息,当朝太子李台已经亲临荆州城,督造荆州营造之事。
于奇正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
要说集团的事务嘛,他们处理得很好,只要说个“行”就好了。
可这太子亲临督造,肯定是要翻几个花样的。
自己倒无所谓,反正现在聚阴钵也被抢走了,也没两天活了。但是怎么给二俅他们留一条更好走的路,这是自己必须要去想的。
想来想去,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回荆州城!
现在那些药还能支撑几天,反正总是要死了,不如趁活着的这段时间,给兄弟们垫垫背,让大家能过好点。
一行人打点行装,便朝着荆州城赶去。
。。。。。。。。。。。。
“什么?你再说一遍!”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李台脸色大变。
“回禀殿下,”侍卫战战兢兢地说道:“刚才收到宫中飞鸽传书,五日前孙神仙替圣上把脉后,出宫后便不知所踪。”
李台一下子就跌坐回椅子上。片刻之后开口问道:“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是皇后那边传来的消息。”侍卫不敢多言。
半晌之后,李台重又开口:“这个消息还有谁知道?”
“绝密。”侍卫答道:“皇后娘娘亲封。”
李台目光逼向侍卫:“你可知道这个消息如果泄露的后果会是如何?”
“属下知道。”侍卫回答完之后,抽出短剑,二话不说抹到自己脖子上。
侍卫倒在了血泊中。
李台眼里一片痛惜之色。
近两年,父皇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
历史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如果翻开史书,那么这个朝代的开国皇帝,是他的祖父。
而事实上,这个天下是父皇和他的叔叔伯伯打下来的,祖父可以说就是沾了儿子的光。
尤其是父皇,安天下时就是“天策上将”,那可不是靠嘴皮子来的。
还有伯伯、叔叔,都不是等闲之辈。
话说回来,在那个群雄乱起的年代,普通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建立本朝之后,又是父子兄弟内讧。青武门事变,父皇干掉了叔伯,当上了天子。
接下来就是四海归心,共享太平。
但是,这个天下真的就那么太平吗?恐怕不是。
历朝历代,开国皇帝都是大肆屠杀开国元勋,尤其是手握兵权之人。
从表面上来看,凡人只会骂皇帝不讲仁义。但是又有几人能知道,那个皇帝心中的酸楚?
换一个角度思考,没屠杀元勋的皇帝就得到了好结果吗?
事实上,大多数改朝换代坐上天子之位的,都不是其一造反的农民。更多的是,手握大权的军阀或者朝堂重臣。更加不要去论无计其数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假父”、“代政”之类了。
父皇手下那一批文臣武将,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然也打不下这么偌大一个天下。
但若果换一句话说,这些人个个都是胆大包天,敢造反敢杀人的亡命之徒!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又凭什么去打下这么偌大一个天下?
那个他们尊敬的“天策上将”在,谁都不敢放半个屁。但是假如“天策上将”嗝屁了呢?
他们还会这么尊重天策上将的儿子吗?
如果一个当皇帝的人,去傻乎乎的相信所有人都会对他“忠”的话,那他这个位置也就到头了。
父皇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派他来督造荆州城。
这件事,绝不仅仅是一个工程,里面包含的意思太深了。
比如,如何收服驻军的军心。比如,城池攻防之术。还比如,如何治理一个城的百姓,能有源源不断的军粮士兵提供。
事实上,李台所面对得,绝不仅仅是那些有可能出现的“叛臣”,还有更大的威胁。
441 宫斗、大头、老医生
自古以来,最为残酷的斗争,就是在宫廷之中。
你永远不知道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永远不知道谁会在关键时刻,给你心窝子捅上一刀。
普通人至少还有父母兄弟可以信赖,毕竟血浓于水嘛。但对于皇家的人来说,他们甚至最可能是砍下你的头颅的那个人。儿子杀父亲,父亲杀儿子,哥哥杀弟弟,弟弟杀哥哥的戏码,在宫廷内不断上演着。
对于太子这个“储君”来说,只要一天那个“储”字还在头上,就不能说已经赢了。
尽管名正言顺,父皇对自己也非常信赖,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秦太子扶苏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说起来,胡亥本人起初未必一定就想夺老哥的位置,但也架不住赵高和李斯那些人的撺掇。毕竟,谁还不想当皇帝呢?
自己那些兄弟中,有没有胡亥这样的?这是一个用脚指头都想得明白的道理。
父皇是马上得的天下,安排自己来荆州,也有这么一个深层含义。
荆州城府兵的骨干,是开国猛将尉迟将军带出来的。
现在的折冲都尉苏胡,是父皇的亲兵出身,其忠诚不用怀疑。从能力上来说,是年青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
荆州城的军事战略地位更不用说。把这个区域和这支部队抓在手里,相当于天下最柔软的腹部就安定了。然后在京城那个心脏部位去争斗,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原本这一切都是非常顺的,但现在的这个消息让太子李台心神不宁。
孙神仙替圣上把脉后,出宫后便不知所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极有可能父皇已病入膏肓,就连孙神仙都没办法了。
孙神仙是个聪明人,历史上因为这样的事被迁怒而掉脑袋的医生不是一个两个,所以才会一走了之。
在内心深处,李台并不希望父皇长命百岁,不过这一点对任何人都不可能说出来。
但父皇什么时候死,对李台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最好的情形当然是在最合适的时候死。所谓的最合适的时候,当然就是自己的各项部署都到位的时候。
如果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死的话,对李台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假如秦始皇死的时候太子扶苏在身边的话,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现在该怎么办?李台的脸色无比凝重。
回京?李台想到了当年汉武帝的太子刘据。
如果现在无宣回京,且不说那些人有文章可做,就连父皇都会起疑。
不管再英明神武的人,本来身体不好的时候,儿子这种造次的举动? 都会确定“这小子就是想我早点死了好继承皇位”。盛怒之下,会出现什么后果,很难预测。
他现在突然特别理解当年扶苏和刘据两个人当时的困境了。他们两人分别做出不同的选择,但最后都成了失败者。
和他们两人相比? 自己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母后。
秦始皇终身未立皇后,扶苏的母亲是帮不上儿子什么忙的。而汉太子母亲卫子夫,晚年已失宠。加之卫霍的关系避嫌? 一直不敢涉足朝政或与朝臣相交。
而自己的母亲则不同,一直到现在,还是最受父皇的皇后。后宫妃嫔也无人敢打这个位置的主意。因此? 父皇有什么事? 最早知道的就是母后了。孙神仙这事就是明证。
思前想后? 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李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父皇能活长一点? 最好是活一年两年? 让他搞定荆州城这边的事情。
“来人,”李台喝道:“立即通知苏胡? 让他火速把那个于奇正叫回来主持荆州营造。告诉苏胡,孤王现在不管什么人的死活? 荆州城能早一天完工? 就绝不能延迟一天!”
苏胡收到这个消息后? 虽然不明白太子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 态度有这么大的改变,但既然太子下令了,那就坚决执行吧。
苏胡亲自找到勾采薇,黑着脸直接下达命令,曌建立即派人带路,他本人亲自带兵去迎接。
看着苏胡的脸色和表情,采薇知道,这事肯定是没得商量了。
于大哥也已经在那边时间不短,现在只希望他已经找到了解药。
。。。。。。。。。。
于奇正等人刚刚走出镇子没多久,后面一批快马追了上来,原来是已经带人离开了的胡翠花。
胡翠花单独把于奇正叫到一边说道:“于总都料,我想明白了,大头应该是给你下毒的那个人的手下。”
说完之后,也不等于奇正开口,转身离去。
望着胡翠花离去的背影,于奇正突然想起,裘老黑临死前说过一句“主公,老黑尽忠了”这样的话。
还有,他们这帮人的目的并不是要聚阴钵,而是用聚阴钵和自己交换二俅身上的传国玉印。
现在就可以完全确定,裘老黑这帮人,是前朝遗老遗少,所说的“主公”应该是张有德无误了。
从张有德的角度来说,并没有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必要。何况之前和杨浩也达成了协议。
加上现在胡翠花说的这句话,那么就可以确认,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给自己下毒的唐五!
但这么一来,就出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唐五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前的判断他是为唐七报仇,但现在看来,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就是为给唐七报仇,那么唐五的重点应该是在对凶手的查证上面。很显然,现在事情的走向已经偏离了这个出发点。
从唐五的角度来说,凶手最有可能的是两个人——自己和张有德。
假设唐五怀疑自己,那么就是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从正规渠道,找出自己谋杀唐七的证据。很显然,从他给自己下毒这件事来看,就不是这么回事。
那么难道是第二种可能吗?就是说唐五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的行事?从下毒这件事的表面上看,好像是这样。但如果细想的话,就很有问题了。
既然这样,他何不借毒直接逼供?或者是宁杀错不放过?
这两种可能是之前就被排除了的。按照唐五自身的说法,他所怀疑的是张有德,但苦于找不到证据。因此采用这种手段,逼迫于奇正供出张有德。
一开始于奇正就觉得这种说法有些牵强附会。
唐五既然怀疑的是张有德,为什么不直接去对张有德进行调查,而是要通过自己呢?
很明显自己和张有德不是一伙的,唐五凭什么认为自己就能查出张有德的问题?
还有,既然能对自己做出下毒这种卑劣之事,又为何不对张有德直接下手呢?
如果是发生在来荆州城之前,这个事情还想得通。或许是因为张有德县令的身份以及身边人的防护不好下手。但现在就解释不通了。
虽说自己没有官家的身份,但现在负责荆州城营造之事,和苏胡赵谦之的关系又那么好,从身份上来说,实际上也并不比张有德差。
自己现在不仅有曌建安保分局和技统局行动科的保护,更是有军方的人驻扎守卫。从下手的难度上来说,绝对是高于张有德的。
尽管之前于奇正就觉得有些不对,但他一直没能往深处想。
现在胡翠花来提醒,大头是下毒人的手下,于奇正就不得不把事情往深里面想了。
裘老黑这个组织,明面上是个盗墓团伙,实际上是前朝隐藏在民间的力量。
大头又是唐五隐藏在这个组织里的内线。
而这个团伙的活动轨迹,在此之前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唐五是怎么安插内线进去的?
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大头是近期才被唐五收买的。这样,就有一件事情解释不通了。
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那么唐五就知道了张有德的事。
天下间还有比“前朝废帝复辟”更大的案子吗?无论是为唐七报仇,还是为破案升官,知道这一点信息就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要派大头来抢夺聚阴钵呢?
这个聚阴钵,从直接利益关系来说,也只和自己的生死相关。而从唐五的角度,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二种可能就是大头是一早就被安插在裘老黑团伙的。
如果是这种可能,那就实在是细思极恐了。因为假如是这样的话,唐五一早就知道了张有德的身份。
那么从唐五的所作所为来看,能解释的只有一点:他要用毒控制自己!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必须抢走聚阴钵。
张有德想控制自己,是因为觉得对他复国有帮助;可是唐五到底又是为了什么想控制住自己呢?
这就是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了。
算了,想不明白就干脆别想了,反正老子就是不受你胁迫。于奇正的那股横劲也上来了。
招呼着大伙继续往前走,很快就碰到迎面而来的鲁杰。
从大巫村出来时,当时于奇正还没做好打算,于是最先安排的就是让受伤的易云和鲁杰母子先行回去。
后来是实在想不出大头的什么线索了,才下决定也先回荆州城。
现在鲁杰这么急匆匆的赶来又是个什么情况?
鲁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好一阵子才把事情说明白。
原来犯横的不止于奇正一人,还有硬汉易云。
在大巫村,被神秘人暗器刺伤后,虽然临时包扎处理了,但根本就没有时间恢复。
后来又一直是连番剧斗,易云的伤口哪里好得了。
但这家伙就是不吭声,每次都是用力再扎紧。
和鲁杰他们走到一半,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鲁杰母子急得没有办法,但又无可奈何。
听到这里于奇正大急,拔腿就要追上去。
鲁杰急忙拦住说道:“二郎神,您,您听我说完。”
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鲁杰母子无计可施之计,山路上来了一个老者。
老人胡子头发全都是白的,但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好的很。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精神矍铄,怎么可能独自在山路上行走呢。
老人自称姓李,略通医术,命鲁杰母子将已经昏迷的易云抬到路边。
打开包扎的伤口之后,鲁杰母子忍不住吓得哭了起来。
易云的伤口处,半只尸虫还露在外面。
李姓老者见状也是面色一沉,取出银针对着易云的太阳穴就是一针扎了下去!
鲁杰母子更是惊叫起来,这不是在杀人吗?
气愤到了极点的鲁杰也忘记了害怕,就要和老者理论。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易云不但没当场毙命,相反还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见易云双目涣散,李姓老者语气焦急地吩咐鲁杰母子:“快!和他说话!”
“说什么呢?”鲁杰母子问道。
“随便说什么,总之能让他清醒就行。”老者快速地打开包袱,口里继续补充道:“现在尸虫已经要进他脑子里面,一定要他保持头脑的清醒。”
鲁杰母子急忙上前说话,可情急之中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管是曾大娘讲那些家长里短的,还是鲁杰在那里又唱又跳的,易云的眼皮还是缓缓闭上。
曾大娘大急之下,也不怕被尸虫感染了,一口咬在易云胳膊上。但这也只是延缓了不到片刻时间。
“老先生,这怎办啊?”鲁杰都快哭了出来。
这时老者已经把各种鲁杰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器械在摊到地下的包袱上摆好了,听到鲁杰的话,立即说道:“和他说他最关心的人或者事。”
“于总都料!”母子两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听到于总都料这四个字,易云仿佛被人刺了一刀,两眼中射出一道光芒,嘴里也说出话来:“于总都料怎么了?”
“于总都料他很好,他说等一下就来了。”鲁杰赶紧说道。
“哦……”易云呼出了一口气,眼皮又开始下垂。
“于总都料现在很危险!”老者厉声叫道。
“什么?!”易云的双眼又睁开了。
“对,于总都料现在非常危险,”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出手如风,在易云全身上下连施十几针。
也不知道是担心于总都料,还是老者扎的针有效,易云竟然开始挣扎着要起身了。
“别动,”老者继续施针:“动也没用,你已经死定了,没能力去救于总都料了。”
易云又一下子瘫了下去。
“要救于总都料只有一个办法!”老者说道。
“什么办法?”已经气若游丝得易云勉力说出这几个字。
“那就是在你死之前,把于总都料的情况全部和我们说清楚,由我们去救他。”老者一边说一边把着脉。
易云看了看鲁杰母子,确信是自己人。然后艰难地说道:“说什么?”
老者已经把脉完,又是几针扎了下去!
442. 真疼、开颅、医药堂
“疼!真疼!”易云叫了起来。
老者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嘴上还是毫不留情:“你先别嚎了,还是先和我们说说于总都料的事吧。”
易云叫道:“从哪里开始讲?”
鲁杰突然间发现了异乎寻常的地方,原本已经离死不远的易云,居然可以开始流利的讲话了。
“从最开始吧。你讲,我听着。”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子,用镊子将易云腹部那条尸虫夹了出来,一脚踩了个稀巴烂。
易云继续讲着曌建的发展经过。
老者不断用手撵着之前扎在易云身上的银针。
随着老者的动作,不断有尸虫从易云腹部伤口爬出来。
老者继续和易云谈笑风生着,不断用镊子夹出尸虫,然后踩死。
鲁杰母子两看得心里不断的恶寒。
这时易云已经讲到了曌建发展到荆州了。老者笑着说道:“很好,接下来就是关键的时候了。你们曌建在荆州发生了什么,这是能不能救于总都料的关键。”
说完之后,老者拿起了铺在包袱上的工具。
看到老者手里的工具,鲁杰吓得打了个趔趄。
锤子!撬仟!
这是治病能用上的东西吗?
老者用目光示意曾大娘把易云的上身仰坐了起来。口里还继续说着:“你还想不想救于总都料?想的话就赶紧讲!”
易云使劲咬了一下下唇,开始讲了起来:“我们于总都料啊,就是这么牛鼻,啊……”
别说易云叫了起来,就连鲁杰母子都叫了起来。
老者活生生的把易云的头颅打开了,里面出现一条蠕动着的尸虫!
易云却对这一切完全一无所知,继续讲着曌建的往事。
老者接着又把易云的头盖骨装回了原处。
鲁杰母子两已经没法形容心中的震惊了。最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整个过程中易云居然似乎毫无察觉,还在不断地讲着于总都料的光辉往事。
老者小心翼翼地从易云脑中夹出尸虫,摔在地下一脚踩死。接着又细心地把易云的头盖骨装回原位,小心地固定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老者也是浑身都被汗水汗湿了,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下,虚弱地说道:“可以了。”
易云却似乎精神上来了:“不行,你不是说要说清楚了才能救于总都料吗?”
鲁杰母子大喜,连忙拜倒称谢。
李姓老者告诉他们,易云至少十二个时辰内绝对不能移动,更不能见风。接着就和鲁杰他们折了树枝脱下了外衣,临时做了一个围挡。
但这样到晚上是肯定不行的,于是让鲁杰赶紧去找人来帮忙,至少要赶在晚上之前,能在易云四周建起一道周密的屏风,挡住风毒入体。
也就是这样,鲁杰才一路摸爬滚打跑了回来。
听完鲁杰的话之后,于奇正立即安排赵天赐他们所有人赶紧赶回周家集买门板之类的物品,自己则和柳如烟、雷音钰一起,跟着鲁杰飞速朝易云他们那边赶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李姓老者和曾大娘正小心地护着围着易云的衣服,两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于奇正几人二话不说就脱下外套,挂在树枝上。
柳如烟取下老者的衣服,给老者披了上去,柔声劝道:“老人家? 您可别着凉了……”
话没说完,老者就吹着胡子叫了起来:“你叫谁老人家?你才是老人家!”
于奇正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种人在后世还真不少,很多五六十岁的老人? 你要叫他“叔叔阿姨”的? 马上和你急。
只是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也能遇见这种人。
想到这里,于是给柳如烟使了个眼色。因为之前听鲁杰介绍过老者姓李? 于是上前就搂住老者的肩膀笑道:“李哥,你想多了。我老婆呢? 只是觉得你穿上衣服比较帅? 更加符合你隽永的气质。”
老哥这才披上衣服? 没好气地数落柳如烟:“我帅不帅关她什么事?都已经是人家老婆了? 还看别的小哥帅不帅,这不是不守妇道吗?”
柳如烟差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小哥?帅?
但“李哥”还是不肯放过:“你看? 那个小娘子就聪明得多? 一点也不乱说话。这位老弟啊,你应该平时在这个小老婆房里睡得多一点吧?”
这话一出,雷音钰的脸红的像个苹果一样。但面对着这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时也不好发作。
“李哥,咱先不讨论这个好不好?”于奇正急忙死着脸问道:“我这兄弟……”
李姓老者白了于奇正一眼:“咱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于奇正不解地问道。
“如果在你其他手下赶来之前? 他不能醒过来,我就叫一声爹。”李姓老者说道。
于奇正差点哭了出来,这算个什么赌啊?我要你这么一个白胡子儿子做毛?
见于奇正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李姓老者慢悠悠地说道:“反之……”
几乎所有人心里想的都是“反之你就叫我一声爹”。
这老不死的还真会占便宜。
他叫于奇正爹,那于奇正就得养他这么个白发苍苍的儿子;他成为于奇正的爹,于奇正就得给他养老。敢情这便宜都让他给占完了啊!
万万没想到的是,老者说出的话不是这样:“反之,你就得安排我在你们那个什么曌建做事,反正你们也得请医生的嘛。”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多说也无益了。
几个人忧心忡忡地坐到了地下。
也不知过了过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昏迷中的易云开口了:“渴,好渴。”
于奇正一个轱辘爬起身,激动地叫道:“易兄弟,你醒了?”
易云睁开眼,看到了于奇正,眼里也是无比的惊喜之色:“于总都料,你,你没事,没事就好了。”
于奇正昂起头,正准备高呼一声“老天有眼”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倪大虎等人每人肩膀上扛着一个门板跑了过来。
于奇正急忙朝李姓老者望去,老头子已经背靠着一颗树,发出了长长的鼾声。
几人刚刚把门板架好,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很快,一队打着火把的人就奔了过来。
领头的正是荆州府折冲都尉苏胡!
苏胡见到于奇正,也是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马上就消失了:“于总都料,走吧。时间紧急,咱们边走边说。”
于奇正只得和其他人打个招呼,跟着苏胡,朝荆州城方向赶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都一如既往,只是那个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了个身,上半身隐藏在黑暗中,再也看不清楚。
第二天。
于奇正就赶回了荆州城。
在路上,他已经听苏胡解释清楚了,太子殿下到了荆州城。
而且,最新的命令是:只要能早完工一天,就绝不能延迟半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的命令这么急,但于奇正知道一件事:如果这事不能有个好的交代,恐怕曌建上上下下都要被治罪。
虽说自己已经是病入膏肓,但怎么的也得给二俅他们铺好路不是?
苏胡直接就把他带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也不多说,就提到要尽快解决材料运输的问题。
接着,就带着于奇正前往荆塔高速通道去巡查。
于奇正带上二俅,强打起精神随同前往,朝着荆塔高速通道项目的施工现场奔去。
沿路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人们心中想的都是:果然,没有于总都料解决不了的事情。现在应该是把该解决的问题全部解决了,所以才回到工地上视察。
太子也不断频频点头,看来让这个领头的回来,这个决定做对了。
至于他能够活一天、一月,还是一年,这就不是太子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于奇正马不停蹄地回到荆州,然后就去视察荆塔高速通道的这段时间,后面倪大虎他们一群人比他迟了半日回到荆州城。
采薇带着万茛苟等几个主要干部前去迎接。
万茛苟看到了跟着一起来的李姓老者,脸色大变,急忙双手作揖说道:“孙……”
“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李姓老者大声打着哈哈,走到万茛苟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万史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盏茶时间后,万茛苟和李姓老者单独到了一个房间。
万茛苟再次作揖道:“孙神仙……”
李姓老者连忙摆手道:“天意啊。我这躲躲藏藏,谁知道还是遇到老相识。”
原来,这李姓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神医孙田邈!
万茛苟在京中为官时,也见过孙神仙数面,因此便一下认了出来。
“万史官,咱们做个交易如何?”孙田邈说道。
“交易?什么交易?”万茛苟大惑不解。
“你不要问老夫为何流落江湖,而且能让老夫隐于你们曌建之中,老夫便尽力救你们总都料性命。”孙田邈缓缓开口说道。
万茛苟心中一凛。
孙田邈这话,绝对没有半分夸大之嫌。
于奇正所踪之毒,可谓是天下奇毒。如果真的是那么好医治,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话说回来,若是有一种病,天下间只有一人能治的话,那就非眼前这位孙神仙莫属。
“谨遵孙师吩咐。还请孙师明示,万某当如何安排是好?”万茛苟恭敬地答道。
“这就要看万史官的本事了。”孙田邈呵呵一笑,再不多言。
他已经看出来,万茛苟在曌建之中,虽然不是表面上风云四起,但绝对是关键人物之一。
万茛苟也不多言,当即走了出去。
采薇正生闷气在,因为这群人中多出来一个雷音钰。
你说说吧,这家伙都得了这么重的病都不安分,出去寻个药都沾花惹草的,现在药也没找到,采薇能不生气吗?
万茛苟跑了进来,提出了一个申请。
现在曌建的人员已经这么多了,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还会进一步的增长。
虽然咱们的后勤方面,吃穿和住宿都解决了。但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以前集团内的人身体有什么不适,都是去找原来漕帮跟着来的大夫。
但是因为没有单独分开,所以那些大夫都还是属于运输局的编制。
这样一来,给其他局的人看病,就是一个很难说清楚是私还是公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因为编制是运输局的,所以必须优先给本局的人看病。
现在随着人员的增加,光是运输局的病人就已经顾不上来了。
现在其他局的人意见很大。
万茛苟提出的,由集团统一建立一个医药堂。以后本集团的人员就能在这里看病,也算是一个福利。
采薇也没多想,反正这也是个好事,当即就示意由万茛苟全权办理。
万茛苟领命后,立即去找到原来运输局的两个大夫说了这事。
接着又从各个部门抽调了一部分人,进入医药堂。
跟着倪大虎他们一起回来的鲁杰母子,也被划归到医药堂内。
万茛苟接着告诉那两位被任命为医药堂正堂主和副堂主的大夫,这么大个集团,光是他们两个大夫肯定不够,至少要能有三十个大夫。
两个堂主立即表示了认可。
然后万茛苟又说了,集团极为重视医药堂的建设,现在也在想办法帮他们找大夫。
不过,好的大夫一时间也很难找到,目前也只找到一位,接下来会安排给他们。
两个堂主感激涕零,不断道谢不迭。
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万茛苟重又去找到了孙田邈,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他。
孙田邈对这些安排非常满意,这才开口说道:“万史官,不瞒你说,对于总都料这个病,我也没有把握。”
万茛苟气得差点跳起来给他一脚。
特娘地,你没把握,之前装那么大个币,让老子费那么多心思?
孙田邈缓缓说道:“因为于总都料所患之病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巫蛊之毒。这就不光是医者能解决的了。”
万茛苟没脾气了。
这一点,是之前他们请到的所有名医得出来的结论。
简单点说,这就不完全是医学的概念。如果指望到医生,根本就不能保证解决。
“所以,老夫也只能说,尽量想想办法。”孙田邈沉吟道。
万茛苟大喜。能有老家伙这句话,至少还是有希望得。
“你现在必须把总都料中毒的前因后果和我说清楚,说的越细越好。”孙田邈沉声说道。
443.教育、医疗、排第一
万茛苟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对孙田邈说了一遍。
孙田邈沉吟片刻,正准备开口时,两个人跌跌撞撞地门也不敲就冲了进来。
万茛苟抬头一看,是刚刚被任命为拟建医药堂正副堂主的李大夫和万大夫。
两人神色异常激动,毕恭毕敬地对着孙田邈行了一个弟子礼。
“二位堂主这是为何?行此大礼,老朽如何受得起?”孙田邈侧身不受。
“受得起,受得起!”两人都有点语无伦次。
事情是这样的。
收到建立医药堂的任务之后,两人就开始做相关的计划。
虽说万茛苟说的是以后至少要三十个大夫,但那也是以后的事。
现在能够确定的已经划归这个部门的,只有鲁杰母子二人和据说会派来的一个大夫。
闲聊的过程中,就聊到了新来的大夫头上。
于是鲁杰母子就说了“老李大夫”医治易云的过程。
李、万二人听后哪里肯信,这简直是传说中的“开颅换脑”,称之为“起死人肉白骨”都不为过。
见二人不信,鲁杰的倔劲也上来了,于是去把易云叫了过来。
二人察看了易云的上下伤口之后,完全惊呆了。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二人行医这么多年,虽说水平谈不上登峰造极,但对于这方面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易云的各处伤口处理和愈合的程度,完全超出了二人的理解层次。
加上易云本人的描述,和鲁杰母子的话相互印证,足以证明此事丝毫没有夸张。
根本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两个大夫心中的震惊。
这老李大夫超凡入圣的神乎其技,纵使扁鹊华佗再生,也不逞多让。
行医之人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神人,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即扑腾扑腾跑了过来。
孙田邈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
之前想的只是隐姓埋名,藏于工匠之中济世救人,但很多细节处都没考虑周全。
按照后世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我也想低调,可是实力不允许啊。”
医生这个行业是最做不了假的,医术高低别说行内人很容易知道,就算是完全不懂的人都能知道。
原因很简单,你医好了多少人解决了哪些疑难杂症,这些人好了之后,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传开。
如果是其他行业,还能磨洋工,或者故意把事情做差一点,可是当医生就不行了。
医者父母心,总不至于故意不医好病人吧?
当然,少数没有医德的败类,为了多赚取一点黄白之物,故意从中绕绕圈的事也是有的。
不过,孙田邈肯定不是这种人。
那么就是一个很蛋疼的事了。
只要他讲医德,就不能不全力的去救死扶伤。只要他全力的救死扶伤? 就不可能不出名。
孙田邈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局面了。
“万局? 哎,几位大夫也都在这里啊?太好了? 那就不用我一个个的去找了。快快快? 去开会。”程昱叫了起来。
除了孙田邈之外,所有人都有点愣。
于总都料已经有很久没亲自召开会议了。今天是从去找药以来,第一天回到荆州城? 也是第一次召集人员开会? 居然会是召自己这班人? 而且还要副总程昱亲自来通知?
特别是李、万两个大夫,从来都没想到过能和于总都料一起开会,现在完全是不知所谓了。
一炷香后。
曌建办公室? 一众中高层干部正襟危坐? 每个人脸上都是期待和兴奋的神色。
于奇正走了进来? 坐到主位上。
环顾了周围一圈之后,缓缓开口:“大家都做得很好? 我很欣慰。也非常的诚恳的说一句? 谢谢大家。”
说完之后? 站起来鞠了一躬。
所有人全部站了起来? 谁敢受这个礼啊?
于奇正坐了下去? 又开口了:“今天召大家前来,是要重新分一下工。”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坐直了。
谁都知道,于总都料这是要说正事了。
“从现在开始,我,全面负责荆州城以及荆塔高速通道的建设管理事务。”于奇正说道。
对于这一点,没谁会有异议。只是大家心里担心的是,他的身体状况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召集大家来的主要目的,其实不是这个。”于奇正又说了:“而是宣布一件事。”
也不用大家猜测,于奇正就直接给出了答案:“除荆州城营造事务之外,有两个部门,从今天起独立出来,也由我亲自管理。希望现有的管理人员不要有意见。”
哦,明白了。核心部门嘛,这个谁都能理解。
大家纷纷望向万茛苟和程昱。
谁都知道,曌建集团发展到现在这么大,最核心的部门还是技统局和销售分局了。
这哪里会有意见啊?简直是以后可以笑傲江湖的事。
程昱立即满脸带笑地答道:“总都料您这说哪里去了?大家都一家人,您能驻点,就是具体分局的荣耀,哪里会有意见呢?其他局不要眼红就是好不过了。”
万茛苟虽然没坑声,但脸上也是掩盖不了的笑意。
于奇正点了点头,突然开口叫道:“常欢!”
教育局长常欢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喏。”
“第一个是教育分局。接下来我会直接介入你们局的工作,你有没有意见?”于奇正问道。
常欢完全蒙了。
教育局,是曌建集团最晚成立的一个部门。而且和其他局不一样的是,教育局有点类似于周天子封诸侯,其实下面具体的学校,局里是管不着的。
常欢也接受了这种边缘状态,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于奇正居然会说要到自己这么一个不死不活的分局驻点。
谈什么有意见啊?于总都料亲自驻点,代表的是什么?资源倾斜和重视程度啊!
受宠若惊的常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喉头被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教育,是曌建的未来。”于奇正解释道:“我们中国人,永远都活在未来之中!所以,我们是最重视教育的。我们每个人活着,一直到断气的那一刻,想到的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子孙后代!所以,这是第一大事。这件事我必须亲自来抓!”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常欢也低下了头,眼眶中满是泪水。因为他相信,在明天的局内部会议中,只要他复述了这番话,教育分局的所有人都会忍不住放声痛哭。这是来自于总都料的认可,整个曌建集团的最高认可!
他们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全部熠熠生辉!
于奇正并不打算这么放过,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大家听好了。你们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今天我于奇正就做了这么个主了。我亲自带的两个部门,以后职务、工资和奖金,全部高半级。教育分局就是第一个!”
常欢实在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总都料,这个真不用了……”
“你是总都料还是我是总都料?”于奇正霸道地环顾全场:“你们,有谁不服?可以现在说出来!”
没有人不服。
大家都是养儿养女的人,或者是将来都要养儿养女的人。即便你自己终生不婚不育,但你的上司、同事、下属,大多数都要养儿养女的人。
“好,既然大家没意见,那我就说下一件事。”于奇正说道:“教育是未来,什么是现在?”
他的目光环视着会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索中。
半晌,还是没有人回答。
“好,你们想不出来。那我来说!”于奇正高声说道:“钱?权?还是名?”
所有人无法回答。或者说,不敢回答。
“都不是!”于奇正叫了起来:“是身体!是健康!这道理很普通,只不过大家健健康康的时候没人去想而已。”
这话一出,所有人先是陷入了思索,然后纷纷点头。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好,就算你不生病?你家人,你孩子,会不会生病?
只有到了生病的时候,才知道健康有多么重要了。
“所以,”于奇正说道:“我亲自要管的第二个部门,就是咱们的医疗部门!”
“之前是我的不对,忽视了这些。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亡羊补牢。”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咱们已经准备着手建立医药堂了。”
“我惭愧啊!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这些。”
“所以我现在宣布,第二个享受等级、工资高半级的部门,就是医药堂!”
“有意见吗?有意见也没用,我就这么决定了。”
一番话说下来,其他人哪里能有半点意见。
李、万两个正副堂主已经激动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是因为升了官,也不是因为涨了薪水,而是因为——一种无法言表的、被认可的光荣。
就连孙田邈,这个从个人来说已经在行业里至高无上的“神仙”,都不免心潮澎湃。
对他自己本人来说,这些真的是无所谓的一些东西。但是,自己所能从事的这个行业,能够得到这样的认可,夫复何求?!
“张老三!”于奇正喝道。
“喏!”张老三扬声答道。
“接下来我会亲自设计在沙洋堡的教学区和医疗区,必须抽集所有的力量,在最快的时间保质保量的建设好。有没有问题?”于奇正问道。
“这个……”张老三面露难色。
“有什么问题,说!”于奇正当即问道。
“禀总都料,我们二分局现在在荆州城有一些民房要做,然后还有沙洋堡的厂区,最重要的是正全力赶荆塔高速通道支线……”张老三嗫嚅着说道。
他这话没有说错,包括他本人在内,为了争一口气,现在日日夜夜都扑在荆塔高速通道支线的建设上。
“停了!”于奇正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如果和教育、医疗有冲突的项目,全部给老子停了!必须先保证这两项。”
“喏!”张老三咬牙答道。
常欢也是听得热血沸腾,也不怕得罪任何人了:“总都料,常欢请命!”
于奇正点头道:“常局长请讲。”
常欢咬着牙说道:“常欢请命,即日起,凡是从教育分局毕业的学生,由我们教育局统一安排。”
这话很是有那么一点“夺权”的嫌疑。
因为之前说起来是教育分局,但除了曌学堂之外,基本上是各自为政。
简单点说,各个专业分校其实说白了是各个分局的一个分支。
“准!”于奇正毫不犹豫地说。
常欢站起身,环着作了一圈揖:“各位同仁,以后恐怕就多有得罪了,勿怪。”
其实不但没有人会怪他,相反大家都感觉卸下了一个包袱。
曌建的各个职校到现在,已经很让各个局长头痛了。
怎么说呢,去职校的绝大部分都是曌建员工的子弟。之前只是学习,还没太大的问题。但最近以来,已经逐步开始毕业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当父母的就是这样,自己工种差点或者怎么样都行,但是为了孩子,那可是一分钱都要争的。
于是,一个个的,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纷纷找到局长去哭死赖活。
说起来嘛,天大的法理也不过是人情嘛。都是自己手下的老员工,平时任劳任怨无欲无求的,现在为了孩子的事来求到你,就算你是当局长的,也不可能完全不考虑到大家的感情嘛。
于是乎,最近各个局长分局长基本上都为类似的事情焦头烂额。
现在常欢提出由教育分局统一分配管理,这些人简直是求之不得呢,哪里还会有意见?
而常欢提出这一点,也是因为心里下定了决心,要让教育分局出来的学生军,成为曌建集团最优秀的有利力量。让曌建永远保持着活力,而不是固定下来之后得一团死水!
于奇正掷地有声说道:“在曌建,以后设施和配套最好的建筑,一定是学校和医院!这是原则性问题,永远不许改变!”
所有人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学校建设的问题具体后一步再探讨,我现在先说即将组建的医药堂的事。”于奇正说道:“我看过报告,说先期配备三十个大夫。对于这一点,我不同意,人太多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什么意思?不是特别重视医院吗?怎么会又这样?
444.框架、护理、推断错
“大家想想咱们曌建为什么会发展得这么快?”于奇正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众人开始低声讨论起来。这是一个很难一两句话说清楚的事。
于奇正也不等大家回答,自己开始解释了起来。
曌建之所以能发展得这么快,是因为有一个完整的管理体系。
以营造业务为例子。
接到业务当然是先期条件。但是,就算其他的营造队伍也有做不完的业务,能像曌建这样吗?
答案是不能。
原因在于,对于大多数人活着队伍来说,营造这件事是一件非常需要技术和经验的活。
你有多的业务,但是没有足够的技术人员,同样还是做不出来。
而在曌建的管理体系之下,就能最大限度地做出最多的活。重点是,质量和进度一点都不下降。
除了完备的操作规范、标准、培训、研发体系之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合理分工。
比如木工大师傅,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做刨木料之类的活,只需要专注于制作需要高精度工艺的楔子之类的产品。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医药堂的建设上面。
“合理分工才能最大限度的提高效率!”于奇正敲着桌面说道。
“我明白正哥的意思了。”一直没说话的二俅开口了。
按照这个思路,那么就要从医药堂的整体框架建设来解决。
比如,分出门诊、住院、药房等机构,主治大夫只负责诊断和开药,其他的事务全部交给其他人做。简单点说,就是一个大夫配置三到四个辅助人员,甚至还可以更多。
众人不由心服口服地不断点头,果然对总都料精神接受和体会得最快的人,还是何副总啊!
医药堂两个堂主更是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按照这个设置,以后什么抓药、配药、熬药之类的活都不需要自己去做,每天能看的病人会多很多。
孙田邈脸色也微微一变。实际上,在市面上也有医、药分开。但相互间的沟通和协调没那么紧密。有时候还会出现误判的现象。
即便是御医房,也没能像这样,从高层结构直接一开始就全面的协调和分工好。
于奇正点点头:“还有一点,将所有工作细分化和专业化。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然后又举了刚才的例子。
尽管都是木工大师傅,曌建的做法是更进一步的细分。制作梁的楔子的专门制作梁的,制作柱楔子的专门制作柱的。越是单一和专注,质量和效率越高。
所以,医药堂的大夫同样可以如此。看儿科的专门看儿科,看外伤的专门看外伤,如此分门别类。
这话一说出来,孙田邈都不由得大惊失色!
从古至今,大夫都是什么病都看,这种提法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仔细一想,真按照这个做法做的话,医疗的整体效率不知道要提高多少倍。
如果一个大夫,就专注于看某一类的疾病,那么不仅对病情的判断会提高效率,而且由于长期专注于这一类的疾病,判断的准确率将大大提高。
不仅如此,还解决了一个最难的问题。那就是:大夫的培养时间将会大大缩短。
相对工匠来说,大夫是一个更加专业的工作。没有个十来年经验,根本就不可能出一个合格的大夫。万茛苟提出的一下子招三十个大夫? 根本就不现实。而且,即便招来这么多人,水平也是有高有低参差不齐。
孙田邈吸了一口气? 终于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曌建集团上下提到于总都料,都像神一样崇拜了。
神话还在继续? 于奇正继续提出他的看法。
除了医和药之外,医药堂要大力的建设一个新的工种? 称之为护理。
包括门诊接待、执行医嘱、安全提示、取药配药摆药、病情速记、资料入卷、采集标本、观察病情、宣贯医嘱、抢救急救、按时巡查、异常报告等等工作全部归入到护理人员的工作范围。
孙田邈完全呆住了。
“三分药七分养”,这是一个很容易明白的道理。
但是在实际医疗活动中,这句话基本上就是一句废话。即便是有权有钱的人家? 家里有一大堆的奴仆? 也不能完全按照医嘱对病人进行照顾和调养? 何况普通百姓?
于总都料的这个做法,建立专业的队伍和人员? 真正将“养”这个字落到了实处,这对于病人的治疗和恢复能起到的作用,将会无比巨大。
“于总都料真神人也!”孙田邈忍不住开口夸道。
众人纷纷给他一个“大惊小怪”的目光? 那意思是:于总都料是神人这点还需要说吗?
“我再强调一遍。和教育分局以及医药堂相关的工作,其他所有局必须无条件配合。”于奇正严肃地说道:“现在荆塔高速和一局的人留下,其他人散会。”
众人出去之后,于奇正把接下来的荆塔高速通道事项进行了相关的安排,然后留下二俅和采薇? 其他的人也散会了。
“正哥? 什么意思?”二俅直接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于奇正笑着反问。
“我问过倪大虎他们了,你根本就没找到聚阴钵!”二俅的话中充满怒气。
“不和你说怎么了?你和我勾采薇又不是他于奇正的自己人。”采薇冷冷地说道。
“采薇,瞧你这话说的……”于奇正嬉笑着说。
“难道不是?”采薇狠狠地瞪着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招呼都不打,带上老婆就走了。我和二哥算什么嘛。”
“采薇,先不说这个。”二俅插话进来:“正哥,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总得说说吧。”
于奇正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见他这个样子,采薇也不发火了,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去找那个唐五去谈,不就是想要点钱吗?只要把解药给我们,他要多少钱咱给他就是了。”
于奇正苦笑道:“他没有真正的药,而是恐怕他要的,也不是钱这么简单。”
“啊?!”采薇大惊:“怎么回事?”
关于唐五的药其实根本就无法解开蛊毒,只是延缓病情一事,为了怕采薇担心,二俅和万茛苟都没有告诉她。
所以采薇一直以为,现在去找解药,也就是通过自己的力量解毒。实在找不到了再和唐五去谈就得了。
现在事已如此,于奇正干脆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采薇的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那狗驲的到底要干啥?”二俅怒不可遏。
于奇正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二俅,希望你能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管是张有德,还是唐五,他们不知道我们是穿越过来的,所以认为咱们身上有能让他们翻云覆雨的本事。
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让我为他们所用。”
二俅一拳捶在桌面上:“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去找解药,现在回来干什么?”
于奇正叹道:“我若不回来,太子会放过你们吗?今天我和他接触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若是咱们继续发展,也必定会和张有德他们一样法。”
二俅还准备说什么,被于奇正严厉的眼神制止:“你听我说完。”
对于奇正来说,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二俅和采薇,以及曌建的兄弟们他们能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他现在的计划就是,在剩下的这段时间,一方面去做荆州城修建应付太子,另外一方面就是全力的把曌建的布局尽可能完善起来。
据他估计,只要把荆塔高速和沙洋堡的基础建设搞起来,把各个局未来的方向都规划好,那么将来曌建集团的沙洋堡基地就会形成内循环和外循环两个循环圈。
一旦形成了这两个循环圈,将来沙洋堡无论在经济还是各个方面,完全可以形成可持续发展的局面,也就是实现了曌建上下期待的“世外桃源”。
对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于奇正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他临终前,会销毁所有关键部位的图纸。
到时候只要二俅不体现出现代设计的能力,就按照现在这个年代具备的技术去修建荆州城,把所有的“超能力”全部归到自己头上。这样随着于奇正的死,那些人就再没有盯着曌建的必要。一切都会回归到安宁状态。
“我嫩死他!”二俅跳起来朝外奔去。
刚才于奇正说的那些打算,二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去找唐五。
大头不是他的人吗?那么聚阴钵肯定在他手里。
干脆过去抓住他,逼他交出聚阴钵,不久解决了问题吗?退一步说,就算唐五死活不肯交出聚阴钵,那也最多不过是同归于尽,总好过现在这么坐以待毙。
“二俅你干什么?”于奇正跳起来去追二俅。
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被采薇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于大哥,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采薇哭得梨花带雨,用尽全身力量抱住于奇正。
刚才于奇正说出唐五手里也根本没有真正的解药时,采薇当时只觉得整个人被雷电劈中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所以于奇正后面的话,她也完全没听进去。
现在只是看到于奇正要走,于是立即惊慌失措地抱住他。
于奇正好不容易劝得采薇稍微平静,走到办公室门口,哪里还看得到二俅的身影?
二俅刚刚走下办公船,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万茛苟。
“二哥,我有事找你。”万茛苟抓住二俅说道。
“我没空。”二俅一把甩开万茛苟。
二俅现在脑中想的是:什么运筹帷幄,什么计策谋略,没时间搞这些了。当前就是简单粗暴,才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聚阴钵根本就解不了毒!”万茛苟再次抓住二俅的手臂。
“我知道!”二俅不耐烦地说道。
聚阴钵不能从根本上解毒,但是可以控制住体内的蛊毒,让它不继续生长和发作。只要能做到这点,和解毒也差不多。
“你不知道!”万茛苟语气急切地说道:“聚阴钵只会让蛊虫分裂出更多的尸虫出来!”
“你说什么?!”二俅猛地站住,死死地盯着万茛苟的眼睛。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事。”万茛苟说道。
二俅脸色大变,跟着万茛苟到了技统局的工作船上。
万茛苟办公室里面坐着刚才跟着去参加了会议的老者。
“二哥,这位真正的身份是孙神仙。聚阴钵的事,还是由他老人家和你说吧。”接着万茛苟把孙田邈的情况对二俅介绍了一遍。
孙田邈?二俅愣住了,他脑子里面跳出一个名字。
虽然名字有所相差,但毕竟他们到的是一个架空年代。难道面前这个老头,真的是后世被称为“药王”的医学大师?
如果说聚阴钵不能治于奇正的病这个话是出自他老人家之口的话,那就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二俅恭恭敬敬地给孙田邈行了一个礼。
孙田邈还了一个礼之后说道:“老朽也不多废话了,聚阴钵确实对于总都料的病情有害无益。”
依靠聚阴钵的的阴气,让体内尸虫一直处于蛰伏状态,也只是于奇正他们根据所掌握的信息做的一个推论。
就当时的情形来说,也只能做出这么一个推论。
但现在,孙田邈彻底推翻了这个推论。
自古以来,医书中对蛊毒之事基本是略过不提。或者说,将这一类的排除在医学范围之外。
普通大夫遇到这种情况,也是避之不及。
其根本原因除了蛊毒具备一定的神秘性之外,就是目前还没有人通过用药或者针灸解决过这种病症。
到了孙田邈这个级别就不一样了。
在他看来,只要是引起人体不适或者对人得身体产生危害的,都属于疾病的范畴。
只要是疾病,就一定有对应的治疗方法。
之所以不能治疗,只不过是目前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
相反,对这种越是困难的东西,孙田邈越是感兴趣。
他曾经专门花过一段时间去研究过蛊毒方面的事,后来还真的在病理方面有了一点进展。
445.病理、谢二、走水了
孙田邈的突破是从一件很偶然的小事开始。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阳光很好。
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的孙田邈,心烦气躁之下,走到了自家的庭院中坐着望向天空,继续思索关于蛊毒方面的疑难杂症。
对主人这种冥想状态,孙家的下人们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知道,只要不去刻意打扰他老人家,自己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时正好是午后,比较空闲的时候,于是几个下人就聚在一起小声的聊天、晒太阳。
有一个叫阿贵的仆人,没和其他人一起聊天,因为他的爱好就是逗狗玩。
只见他不断地把自己的鞋子抛出去,家里养的一只半大不小的黑狗就跑去把鞋子叼回来。
每次小狗把鞋子叼回来之后,阿贵就会丢一小块肉给小狗吃。
孙田邈眼中一亮,于是走了过去,坐在阿贵旁边,也抛出了自己的鞋子。
结果小狗根本都不理会他这个真正的主人,完全没有去捡鞋子的意思。
阿贵一下子急了,就要去打小狗,被孙田邈喝止住了。阿贵和其他几个仆人见状,纷纷要去捡鞋,也都被孙田邈喝止住了。
孙田邈拿过阿贵手里的肉,对着小狗示意,现在要吃肉得找自己,但小狗依旧不予理睬。
于是孙田邈问阿贵能否让小狗捡回鞋子。
阿贵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对着鞋子指了一下。
小狗毫不犹豫地奔了过去,把鞋子叼了过来。
其他仆人生怕孙田邈生气,急忙过来七嘴八舌地解释,那条狗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只听阿贵一个人的话。
孙田邈哈哈大笑着问阿贵,除了捡鞋子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
见主人没生气,阿贵就大着胆子表演起来。
这狗也是真有意思,阿贵让它站就站,让它坐就坐。而且还能做出许多平常狗做不到的一些事,感觉好像真的听得懂人的话一样。
可是,它也只听得懂阿贵的话。其他人说一样的话,或者做一样的动作,小狗都完全不予理会。
孙田邈大喜,连忙问阿贵是怎么做到的。
阿贵就解释起来。
他每天都会逗狗玩。最开始是简单的“坐”这样的口令,后来无聊了,就慢慢增加了新的指令。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最开始的时候,喊坐的时候,小狗不坐的话,就会打它一下。只要它坐下了,就会喂一块肉它。在不断的重复训练中,小狗就养成了听到阿贵说“坐”就会坐的习惯。
到了后来,就算不给肉它吃,也会乖乖的坐下。
大概就是按照这种方式,小狗会的越来越多。
孙田邈大喜? 回到了房间? 提笔开始写下心得。
其实蛊毒的根本原理? 和豢养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人类通过不断反复的刺激,让动物形成一种条件反射。
区别只是在于,阿贵训小狗,用的是人类的语言。而那些养蛊之人,用的是常人听不懂的咒语? 又或者动作、手势之类。甚至还有可能? 在人和所豢养的动物之间建立起一种类似于感应的东西。
因为狗这样的动物灵智比虫子不知道要高多少? 所以对虫子的豢养难度大了很多。
加上养蛊的人附带上很多带有神秘性质的巫术,所以这个就被常人视为禁区。
这些被人所驯服的虫子,进入被施了蛊毒的人体内? 然后依据养蛊人的指示,做出相关动作。
孙田邈可以确定,在总的病理方面,判断绝对不会有误。
但接下来的研究? 又进入了困境。
大的病理是知道了? 但这蛊毒之术和其它的病症完全不同。
这么说吧? 一千种虫子就有一千种不同的蛊毒。
不不不,不是这么简单。而是同一种虫子,不同的饲养之术,就是不同的路线。
如果说有一千种针对不同目的豢养手段,那么就能分裂出一千乘以一千种病毒。
把这个病毒的原理搞明白后,孙田邈也就停止了这方面的研究。
因为这个乘积数量,可以说根本无法破解。没有人,能破解如此庞大的一个系数。
更何况,这个系数还在不断的裂变中。
“所以,孙神仙你说这么久,要告诉我们的就是……”二俅说道:“没有人能保证找到治疗正哥的办法?”
“嗯,如果这么直接的问的话,是这样。”孙田邈被二俅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俅叹了一口气,歪在椅子上没说话。
“不过,至少我能有一点眉目!”孙田邈见到二俅的样子,非常不爽地说道。
“什么眉目?”二俅的语气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那就是有一点绝对不会错。上天有好生之德,天生人,必养人!”孙田邈叫了起来。
二俅强忍着自己说出“废话”两个字的冲动,站起来就要走。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孙田邈几乎是用吼的叫了出来。
“没事,您说吧。”二俅很给面子的坐了下来。
这么坐下来,是因为要给面子,给“药王”一个面子。
“三步之内,必有芳草。”孙田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这就是上天的好生之德。不管再剧烈的毒药,只要在它的原产地,就在它的附近,必定有解毒之物。”
对于这种理论,二俅是不相信的。后世有很多种毒物,根本就是化工制造的,三步之内必有芳草,有个皮!
“所以,只要找到蛊毒之物的原产地,就一定能找到解药!”孙田邈斩钉截铁地说。
二俅突然心中一动,好像这话也没毛病啊。
虽然化工合成的玩意没法解,但这个年代的人也不会化工啊。
说不定还真是他说的这么回事呢。
当然,这不是主要议题。今天被叫过来,最主要的是,这老家伙凭什么断定聚阴钵没用?
二俅当即问了这个问题。
对于这一点,孙田邈早就考虑清楚了。
这一点,还是要从医理上来讲。
治病,从原理上来说,无非就是两个方式。
第一个是化解。就比如你的身体中现在被湿气所侵蚀,我就帮你化掉湿气。
第二个是中和。也就是俗称的以毒攻毒。你身体中湿了,我就用干燥的来中和。
说到底,无非还是阴阳之道。
人体在阴阳协调时,是健康的。
你身体阴多了,我要么化解掉要么用阳来中和。
你身体阳多了,我要么化解掉要么用阴来中和。
那么回到于总都料所中的蛊毒。
于总都料是被人种下了尸虫,这一点是完全可以确认的了。
而这个尸虫,不同于普通的尸虫,而是被人豢养的,这一点,也可以肯定。
既然是尸虫,那么其属性必定是阴,这也是无需怀疑的。
那好,我们现在需要解这个毒,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逐渐化解其阴气。但是聚阴钵的阴气比尸虫阴气更重,如何能化解?
第二种是用阳气将其消融掉。但是聚阴钵是极阴之物,如何有阳气来中和尸虫阴气?
也就是说,从原理上来讲,根本就行不通。
至于于奇正他们所推测的,依靠聚阴钵能够让尸虫蛰伏,那就更加是个笑话。
一个极阴之物,能起到的作用是让其他阴物蛰伏,可能吗?
由此来推论,聚阴钵的作用只有一点:孵化和养育更多的尸虫!
这也是为何大巫村会出现那么多尸虫的原因。
“你确定?”二俅盯着孙田邈的眼睛问道。
“我确定!”孙田邈毫不迟疑。
两人对望着,沉默着。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决定生死的话题。
不是决定他们自己的生死,而是决定那个叫于奇正的人的生死。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二俅问道。
“找到原点。”孙田邈答道。
“什么叫原点?”二俅继续问道。
“于总都料身上这只尸虫最早是从哪里出来的。”孙田邈答道。
“然后呢?”二俅问道。
“交给我。”孙田邈答道。
“有把握吗?”二俅问道。
“七成。”孙田邈答道。
“时间?”二俅问道。
“半个月内。”孙田邈答道。
“能缓一点吗?”二俅问道。
“不能。”孙田邈答道。
“行,我知道了。”二俅站起身,对着孙田邈深深一躬。
“我等你好消息。”孙田邈说完这句话之后走了出去。
饶是万茛苟聪明绝顶,也实在没听出来两人话语之间的机锋。
正准备问时,情报科长张迁儿跑了进来,小声禀报道:“已查到大头行踪。”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建设,曌建技统局的特殊部门,已经是非常高效了。
从于奇正他们回来的路上,技统局就已经知道了大头的事,并动用所有资源开展了调查。
“在哪里?”万茛苟和二俅同声问道。
“复州府,漾春楼,头牌春凤房中,基本确定是过夜。”张迁儿话语很简单。
“其他信息?”万茛苟问道。
“防守严密。据探,表面没明岗,但每隔五十步有一个暗哨。”张迁儿答道。
“有行动方案否?”万茛苟问道。
“有。”张迁儿答道。
二俅站起身:“尽起精锐,我带队去!”
。。。。。。。。。。
二个时辰后。复州城。
一个身穿着一件洗得褪色了锦衣的青年摇摇晃晃走到了漾春楼门口。
“小红,小红我爱你!”锦衣青年放声叫道。
在漾春楼门口卖了十来年汤圆的老王不断摇着头,这锦衣青年简直是,唉,他爹娘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啊!
都是在这个城里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哪里会不了解呢?
这锦衣公子叫谢二,原本家境还不错。但到了他这一代就没落了。
结果这谢二呢,还真不是个东西。
不知道怎么的,就和漾春楼的小红勾搭上了。
俗话说得话“戏子无情表子无义”。
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那小红也就是把这谢二当个恩客。
可这谢二呢,偏偏像是迷了魂一般,就是迷到这里了。
天天嚷嚷着要给小红赎身,可就他那已经中落的家境,别说赎身了,就连包个夜都难。
像今天晚上这么发神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些事,老王知道,漾春楼的小厮更清楚。
耐着性子出来劝了谢二几句,不曾想到这谢二的癫病今天发得特别厉害。
“说,是不是有男人进去欺负我家娘子了?”谢二抓住小厮的领子吼道。
这么一来,小厮的火也上来了,一把甩开谢二的手:“你有病啊?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这是漾春楼好不好?咱们这里的姑娘,当然是一点朱唇万人尝了。有本事就给他赎身出去,你连个包夜的银两都没有,在这里叽叽歪歪作甚?”
谢二疯了一般的叫喊:“我就是来给她赎身的!老鸨,老鸨!”
小厮斜着眼望着谢二:“行!钱呢?不说多的,您来给小红赎身,至少得给咱两个铜钱喜钱,才好进去通报吧?”
谢二把手伸到怀中:“我有钱,我有钱。你先去把小红叫出来。”
就这么一来二去,谢二和小厮不知怎么的就厮打在一起。
眼见两人越打越凶,卖汤圆的老王就上去劝架。
这不劝还好,一劝架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推到了汤圆摊子上,把整个汤圆摊子都推翻了。
然后正好在摊子上吃汤圆的两个刚刚在赌场输了钱的赌徒被溅了一声汤汁,当时就怒了,上前就朝着滚做一团的小厮和谢二踢了上去。
几人闹成一团间,漾春楼门口的灯笼也被打翻了,老王的汤圆摊子炉子里得火也烧了起来。
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大声叫了起来:“走水了!走水了!”
这么一叫,漾春楼里面也乱套了。
客人和里面的姑娘生怕遭到火灾,衣服都没穿好,纷纷朝外跑了出来。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更夫听到响动,也大声叫着“走水了。”
府衙里的水龙队听到叫声,立即就紧急出动。
整条街道乱成了一团。
半个时辰后,大家才发现是一场虚惊,纷纷骂骂咧咧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很快,所有的人都平静了下来。
唯一慌神的,就是负责暗中保护大头的那帮暗卫。
等到所有情况都平息下来之后他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保护的对象——大头,已经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446. 新娘、级别、好人啊
采薇的“一步也不离开”并不是虚言恫吓,而是实实在在地做到了。
从说出这句话开始,就真的像个树袋熊一样,一刻都没离开过于奇正。
直到晚上回到小别墅,于奇正去泡澡时,才终于没跟着。
于奇正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山沟沟里钻来钻去,今天回到荆州城又是和太子一起去视察了一天,浑身乏累。现在往木桶里一趟,热水一泡,简直是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泡完澡后,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眼皮也不断上下打架。
二话不说就往被窝里一钻,那个腾云驾雾的感觉就别提多舒爽了。
几乎是躺上床的同时,鼾声就响了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被子里钻进了一个人。
迷迷糊糊间,就做了阅爹不让我具体描述的事情了。于奇正心里认定的是,除了如烟之外不可能是别人。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看到身边人,忍不住一下惊叫起来。
采薇睁开眼,甜甜地一笑:“我说了,一刻都不会再离开你。”
于奇正苦着脸,却也无可奈何。
刚刚吃完早餐,就收到通知太子令他即刻进见。
还没走出门,采薇就跟了上来。
她今日身穿一套大红色宫缎绢云千水裙,隐绣出朵朵牡丹暗纹。翩翩绯边半袖,松松堆叠在肩。一根中黄锦绣束腰系于腰间,窈窕身段显露无遗。
梳得光滑平整的高髻正中插着一支红玉金菱花,一双华丽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金步摇,对称的戴在缕鬟朝天髻的两侧。步摇随着她的步履微微颤动,摇摆不定,耀眼夺目。
后髻下方左右是两对如意镂金长簪,凤尾处垂下坠有金片的流苏,耀眼夺目。
前额贴着一片弯月形雕刻着细细的神秘且古老的花纹的暗红色水晶。头上插着红玉珊瑚簪,莲步摇微微颤动,
耳上金花耳坠上镶着上等的红宝石,流光溢彩,晶光闪动。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肌肤胜雪,如温玉柔光若腻。
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远山黛眉不画而墨。
俏颜如画,难掩一身妩媚;青丝拂面,凭添几许风情。
不用说,这身打扮妆容自是出自如烟之手。
于奇正不由得呆住了,这这这就尴尬了啊,这女人怎么就像是什么什么花一样? 一晚上就完全盛开了。
不过想想这也是自己的功劳,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
于奇正生涩地说道:“我去见太子,你……跟着做什么?”
“我是代总都料? 跟着你去公务有何不可?”采薇俏脸微微一红? 低声说道:“我说过,一步都不离开你。”
于奇正强忍着撞墙的冲动? 知道这时候和她纠结也无益了,只得带着她前往。
太子李台见到明艳不可方物的勾采薇? 眼睛直勾勾的就再也离不开了。
采薇见状? 急忙上前挽住于奇正的胳膊? 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不知殿下召见? 有何训示?”于奇正施礼问道。
“哦,哦? ”李台这才回过神来:“还是荆州城营造之事。昨天与总都料去看了荆塔高速通道的建设? 不知总都料对接下来的事务有何具体安排?”
于奇正躬身答道:“营造之事,主要考虑设计、器械、材料、人力、调配这五点。当前而言,设计、人力和器械无须做大的改动。主要是解决材料和调配的问题。”
李台点点头:“有理。请继续。”
于奇正继续说道:“材料方面,目前主要卡在运输问题上。只要荆塔高速通车,应该基本能解决? 于某接下来自当亲自督阵。至于调配管理,这本是于某职责分内之事,也当亲力亲为。”
他这么大包大揽,无非就是昨天和二俅他们说的那话。趁自己还在的时候,把责任和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李台“唔”了一声之后说道:“于总都料安排甚妥,不过有一件事孤王倒是得提一提。”
“请太子殿下示下。”于奇正答道。
“你说的很对,现在运输通道是头等大事。不过,”李台缓了一缓说道:“荆州城这边的营造也得有得力的人管啊。”
“禀太子殿下,”于奇正答道:“这边是秦铁牛都料在负责,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够,”李台说道:“级别不够。”
级别?什么级别?于奇正有些迷惑。
“我的意思是,”李台说道:“现在你回来了,亲自去抓通道是没有问题的。但这边孤王经常要视察城墙进度,也应该有够级别的人负责沟通协调。比如,这位勾代总。”
于奇正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当即脸色一黑。
不待于奇正开口,采薇就说了:“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这个代总,只是夫君不在之时暂设。现在我夫君回来了,这个职务也就自然失效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经常在外抛头露面?还有,我对营造之事完全不懂,只能尽力做好夫君的内助了。再者,我夫君现在病恙未愈,生死未仆,强撑病体来做荆州城营造之事,作为妻子,必须全心为我夫君寻医问药。殿下觉得一线负责人的级别不够,我夫君自然会想办法。”
采薇说这番话时,重音落在反复出现的“我夫君”身上。
于奇正也硬声答道:“于某这病,不定哪天一命呜呼,现在只想尽力,让荆州城建能快一天就快一天。若殿下觉得这边必须要有人对接,于某可两边奔走,每日里分别呆半天。”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别逼我,我特莫都要死的人的,还怕个毛啊?
见两人态度如此坚决,李台只得软了下来:“那倒不必,我只是希望这边也有得力的干将。”
“秦铁牛都料做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沟通能力确实不行。这一点希望于总都料也考虑到。”赵谦之打着圆场。
“赵刺史指点得对,那要不这样,我派程昱或者何尔秋之一来负责这边的沟通,此二人在曌建的地位仅次于我,太子殿下意下如何?”于奇正问道。
“唔,”李台正好下了台阶:“那就让那个程昱来吧。”
这事也就这么敲定了。
二人刚一出门,采薇一把抱住于奇正,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夫君……”
于奇正一张黑脸变得通红:“采薇,这么多人……”
采薇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我才不管呢。对了夫君,咱们现在去哪?”
于奇正头疼不已,本来想到自己命不久矣,给二俅和采薇他们安排好以后的路。谁知道鬼使神差发生了昨晚的事,这可实在是一言难尽。
原本想和采薇好好谈谈,自己马上就要挂掉,以后什么什么的。
但转念一想,这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不愉快。
如果真开口说这个,采薇肯定是哭哭闹闹。别的不说,首先第一句话就是拿出柳如烟来顶。
更说不定拉着柳如烟一起来呛自己。一个柳如烟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再加上勾采薇,唉。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保持距离,纯粹就是鬼话。现在要赶走她,也是不太可能。
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两眼一闭,管它身后洪水滔天呢。
当下也就不多说什么,带上采薇一起前往荆塔高速。
。。。。。。。。。。
大头招供了。
孙田邈的猜测完全正确,聚阴钵的作用是集聚阴气,让尸母能更多的繁衍尸虫。
不仅如此,从大头口中还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于奇正所中蛊虫,是来自于楚王陵里的一对蛊虫。
至于是哪个楚王陵,大头也不知道。
这对蛊虫一公一母,于奇正所中的是公虫,即虫王。墓中还有一只母虫,即虫后。
唐五之所以派大头抢夺聚阴钵,目的就是拿去墓中,让虫母繁衍出尸虫。
至于繁衍尸虫出来做什么用,这一点大头也不知道了。
得到这些关键信息之后,二俅立即去找孙田邈,对大头进一步的审问就交给万茛苟他们。
孙田邈听完之后,从药理上推断出了一个诊疗之法。
找到那只虫后,利用虫后在外引诱,将虫王引出于奇正体外。
与此同时,在虫王虫母所居之处寻找,必可找到相关的解药,清除于奇正体内残余的毒素。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现在知道楚王陵的,只有唐五本人。
如此看来,还是得抓到唐五。
和大头不同,唐五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如果去抓了他,肯定会引起一系列的麻烦。
二俅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马上就又去召集情报科和行动科的人,准备再次行动,是捕获唐五。
不等他们准备好,万茛苟就面色凝重地跑了过来。
对大头的进一步审问中,又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前朝末年,天下纷争,战火不断。那时候,全国各地光是称王的就有十几二十人。
这其中,就有梁帝后裔萧铣。隋失其鹿后,起兵于罗川,自称梁王。鸣凤元年称帝于岳阳,国号为梁,年号鸣凤,设置百官,一如梁故制,势力范围东至九江,西至三峡,南至交趾,北至汉水,拥有精兵四十万,雄踞南方。
萧铣这人呢,是个好人。当时被人推倒这个位置上,也就是因为是“名士”。
只是在乱世中,好人的结局往往不会太好。而且萧铣这人还有一项重大的缺陷——不会打仗。
不光不会打仗,还做出一些很神奇的操作。他居然解散了军队,只留下数千宿卫部队。
虽说其本意是罢掉手下将领的军权,但在那个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的年代,这种做法无异于找死。
于是乎,本朝名将李孝恭挥师南下,仅仅一个多月就打到了都城江陵。
然后好人萧铣的“人性光辉”又迸发了。
这哥们对手下说:“天不祚梁,数归于灭。若待力屈,必害黎元,岂以我一人致伤百姓?及城未拔,宜先出降,冀免乱兵,幸全众庶。诸人失我,何患无君?”
什么意思呢?这话就是说:上天不保佑梁朝啊!几次快要灭亡。如待力尽而降,必害百姓遭殃。怎能因为我一人而伤害百姓?如今趁着城池还没有被攻下,应该先出城投降,希望免除乱兵的祸害,侥幸保全百姓。大家失去我,又何愁没有君主呢?
接着用太牢告祭于太庙,率领官属身穿孝服前往李孝恭军门投降。他说的原话是:应死者仅萧铣一人,百姓无罪,请不要杀掠他们!
事实上,萧铣要死战并非没有可能,他也并没有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史载:铣降后数日,江南救兵十余万人一時大至,知铣降,皆送款于孝恭。
意思就是说,萧铣投降后几天,救兵赶到,众达十余万人。知道萧铣已降,便都归降朝廷。
这哥们总是给人“惊喜”。
被押解到长安后,高祖就把他骂了一顿。意思就是说你这不对那不对。
按道理说,投都投降了,不就干脆怂到底就好了吗?
结果人家铣哥偏不。
这时候又表现出铮铮铁骨了。
萧铣不但不在高祖面前认怂,反而梗着脖子回答说:“隋失其鹿,英雄竞逐,萧铣无天命护佑,才被你个抓了,正如田横南面称王,难道是对不起汉朝吗?”
高祖听了之后,自然大怒,下诏斩于都市。
这样一个人,在争天下时期,自然是失败者。但在许多百姓心里,还是念着他的好的。
其中就有他手下的谋臣——竟陵县唐氏几兄弟。
这唐家兄弟七哥,萧铣起事时已成年的四个哥哥全都投到他账下。
不得不说,这唐家几兄弟还真是忠烈之辈。
萧铣败亡后,兄弟四个纷纷自尽。
那个年代,全国各地都在造反。既然收服了,也没必要大加杀戮,绝大部分造反过的人基本上就是尽恕其罪,不加追究。
唐家老五年长之后,便考取了功名,最后进入了官场。
说来也怪,萧铣造反时唐五年龄尚幼,照道理说也谈不上什么孤臣孽子。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唐五心心所念,皆是连故主都算不上的萧铣。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秘密寻访萧氏后人,并做着“复国”的种种布局。
这下一直盘亘在万茛苟等人心里的疑问就解开了。
而万茛苟之所以这么着急来找二俅,是因为从大头口供中得知:唐五这么多年的精心布局并不是白费的,加上江陵一带心怀萧铣的人数众多。现在他手下已经有了个势力网,在本地处处布满他得眼线。
之前突袭大头,是因为一方面大头和唐五的身份相差太远,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二俅他们从决定到实施抓捕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了,唐五他们才会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要去突袭抓捕唐五,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447.楚王、排除、长头发
现在怎么办?
二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赵天赐!
当初赵天赐就是因为盗楚王陵的事情败露之后被抓到大牢的。
虽然不知道他去的那个王陵是不是就是尸王尸母所在的王陵,但至少能叫来问一下。
这时,技统局负责分析的黄杏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刚才审讯到大头交代楚王陵的时候,资料科的人就全部紧急行动起来,对相关资料进行分析整理。
现在初步结果一出来,就第一时间送到二俅这里来了。
本次推断,史官出身的万茛苟起了决定性作用。
当时万茛苟还在继续审讯大头,但给出了黄杏等人一个大方向,按照史料先排除掉不可能的。
楚国立国八百载,共传29代42位君主。
其中楚武王熊通之前均未称王,共20君。且包括之后一直到楚成王,均葬于襄阳一带。
唐五的活动区域都是在复州府范围附近,远去襄阳发现楚王陵的可能性不大。
这样一来,就能排除掉25个君主,还剩17个。
接着再排除掉实际上后面已经被灭国的楚义帝,以及安葬在安徽河南等地的7人,能确认葬在纪南旧城附近的楚王,就还剩11人。
再排除掉有明确记载已经被挖坟的(比如被伍子胥鞭尸的楚平王和吴起扑到身上的楚悼王等),那么就还剩下6人。
这么一圈捋下来,范围就小得多了。
虽然暂时没能圈定更加准确的目标,但却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那就是考证出了当时赵天赐他们去盗取的,是这6个可能性其中之一——楚惠王的陵墓所在地。
楚惠王可算是楚国一代明君、中兴之主。他即位后,重用子西、子期、子闾等人,改革政治,与民休息,发展生产,使楚国国势得以迅速复苏。先后平定白公胜之乱,灭亡陈国、蔡国、杞国,将楚国领土扩至东海、淮海、泗水一带,再度让楚国成为一方霸主。
二俅沉声道:“不废话了,干不干?”
赵天赐两个腿肚子直发抖。
说实话,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再和那玩意有任何关系。
“干!”黄杏和张迁儿叫道。
赵天赐犹疑了好一阵,才终于咬着下唇说道:“死就死吧。”
第二天的下午,一行人就到了附近。
以前的痕迹还在那里,二俅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子不懂,你们说。”
赵天赐看了他一眼,问出了个貌似很奇怪的问题:“二爷,您没必要这么冒险吧?”
“嘿嘿,”二俅笑着说道:“我和你这么说吧,有正哥有我,没正哥没我。”
众人不由得一阵敬仰,但谁都不知道二俅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如果没有了于奇正,那他二俅就是孤单单一个人活在世上。
且不谈得到多少,这种感觉——太特莫的特莫的了。
赵天赐探下身子,看了一眼盗洞的位置,应该从他们上次来过之后没人动过。是从耳室侧着朝砖比较薄的位置挖下去的。
赵天赐点点头说道:“此处无益,从仙女湖下去。”
众人也不多说,有了这个轻车熟路的老马? 那就全部都听他的好。
一行人穿着水靠,从仙女湖侧着潜进了盗洞。
盗洞非常之不规则,一会儿宽的可以跑马? 一会儿窄得只容一人通过。
“这不是人打的洞吧?”当惯了小偷的张迁儿问道。
确实,如果是人打出的洞,不管你是用铲子还是其它工具,都会有类似于穿山甲鳞片一样的逐次进入的痕迹。但是这里完全不是,就像是被一只野兽强行拱出来的通道一般。
赵天赐并没有回答? 而是领头在前面前行着。
这样朝前游了大概有三十米的样子,赵天赐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外面来的光线了? 这条盗洞的方向突然变了。
完全的垂直向下? 看上去就像是一口深深的井一样。
赵天赐二话不说,第一个钻了下去。
见赵天赐如此有把握的样子? 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没多久便到了底部,然后就是一个倾斜着向上的角度。
一行人一直跟着潜行。
这个倾斜向上的角度距离并不高? 很快一行人就上浮上来? 站到了一个独立的很大的密闭空间。
二俅朝着周围打量了一下,这里应该就是一个古墓的幕墙。
再认真一看? 幕墙上面有一个大的破洞,也不知道是那年那月那个盗墓贼破坏的。
赵天赐指着破洞说道:“这不是咱们行内人干的。”
他说这话是又依据的。
正所谓盗亦有道。
这个破洞? 不同于大多数倒斗者的常规操作。倒斗,不过是为了财? 没谁为了气。
因此至少对墓主多少有一点尊重之情? 就是抱着咱自求财的心态? 尽量不惊扰到原主。
但这里这个盗洞,明显就不是这么回事。
不但不是小心的拆卸砖石,相反根本就毫无顾忌。破洞区域都是被强力破坏的不说,还能很明显看到砖头被撞裂的痕迹。
赵天赐打了个继续的手势,其他人都纷纷给自己顶上的“光明灯”换了罐子。
这“光明灯”也是江湖上一大招数。
简单点说,就是捕捉到萤火虫,用药物刺激让它们该亮的时候亮的伎俩。
光明灯亮起,整个墓道都亮了起来。
二俅马上就发现在进来的两侧墓壁上,都画着一些奇怪的动物图案。
这些动物。尽管二俅都不认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都是传说中镇压墓地的那些神兽。
让二俅不解的是,这些兽类居然全部都闭着眼睛。
二俅不满地骂道:“咋地,看你家二爷不顺眼了不成?”
二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就是说不上来。
他的这种感觉,和一副壁画有关。
那张壁画上,有一条缠绕在一起的三条首尾相连的蛇,剩下最后一条蛇吐着信子对着他。
现在再扯多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去。
二俅也不好多想,只是跟着大家一起前行。
但是,走不了几步,就能看到有一条已经被他这么辨别出来的蛇,对着自己露出阴冷的笑容。
尽管二俅懒得理会这些事,但还是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石雕别的还好,就是那些蛇的眼睛雕得活灵活现。二爷从来就不怕这些事好不好?
二俅一火,就上前去戳那些蛇的眼睛。当然,也没有任何反应。二俅吐了吐舌头说道:“吓你二爷,没门!”
说穿了无非就是设计者搞这些吓人的噱头,来吓唬那些迷信的古代人,二爷我可是现代来的无神论者好不好?
这么一想,胆气就壮了起来,大喝一声:“走。”
一群人本来心里是发着毛,看到领头的这样,豪气也都起来了,怕阿毛啊?
这时,探头的赵天赐停了下来。
众人围上去一看,墓道到了尽头,前面是一块石板。
二俅已经被众人崇拜的情绪所感染,好不犹豫地打着手势。
手势只有两个字:干它!
身后的黄杏一把拉住了他,然后指了指前面石板的缝隙。
二俅顺着看去,在石板和墓道的缝隙中,出现了一缕黑色的头发。
这什么意思?难道在那边,被卡这一个人?
二俅已经是被众人崇拜冲昏了头,管你是人是鬼都不怕了。当即上前伸手朝头发抓去。
令人想不到的是,那些头发似乎有感应一般,一下子就都往后面缩去。
紧跟着上来的张迁儿立马在二俅后背写着字:后面有鬼。
二俅回头瞪了张迁儿一眼,口型骂了句:鬼你玛格头!
没抓到头发的二俅很不甘心,抓住萤火虫罐子靠近那个缝隙,想看清到底怎么回事。
看了几眼不耐烦,还整个人趴过去看。
当所有人都认为二爷无所畏惧的时候,二俅呆了呆,然后反应特别剧烈的猛地一退,拼命朝后游,同时给大伙儿打着“快逃”的手势。
众人看了一眼,之间那块石板一下子就升了起来,一团比墨汁还浓的黑色冒了出来。
几人连忙后退,原以为那些是黑色的液体。但看清楚后,吓得腿都软了。
哪是什么墨汁,那些出来的,全部都是黑色的头发!
一群人亡命般的手脚并用,利用旁边墓道攀爬着朝后退去。
一阵狼奔豕突之后,终于到了之前过来的转角处。
见到软塌着的二俅,大伙才停了下来,每个人的喘气都像是拉风箱一样。
过了一阵,众人才重新抄墓道看去,整颗心全部都吊了起来。
刚才他们经过的整条墓道,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头发!
这得多少年多少人才长得出来啊!
“妈的!用火烧!”张迁儿也是个不怕死的货。
说完就擦燃手里的火折子,对着黑发的中心抛了过去。
黄杏整张脸都卡白了,想阻止他也来不及了。
不过,好像还真是有点用。
那些头发见到火光,纷纷朝着两边避去。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头发的尽头,出现一个人头!
不,不是人头。
而是从头发的尽头,吐出一个死尸!
那人的鼻孔嘴巴里都是伸出来的头发,甚至连两个眼眶里都有头发生出来,一看就是窒息死的,现在已经给水泡的肿了起来,非常的难看。
二俅望了望赵天赐,后者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上次他们来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些头发实在是太邪门了!要不还是先退出去再说吧。
就在这时,从众人身后游过一个人,像鱼一样游了出去,对着那个冒出来的死尸人头就是一脚。
易云!
这货还真是也不怕死的硬货。
本来他是躺在床上养病的,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跟着摸了过来。
不过很快,二俅就知道他是从哪得到消息的了。
倪大虎紧随着就游了过来。
要说这些人,不,不光是这些人。要说曌建集团一千多人里面谁最厉害,这还真没法确定。但是要说曌建集团谁水性最好,那就真的没有第二个人了。
倪大虎跟着易云游上去之后,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那些蛇的眼睛。
这种莽汉没别的,就是我看不惯我就干。
毫不犹豫的一脚就踹在蛇眼睛上。
好吧,你给力。或者说,你嫌死的不够快。
蛇眼被踢,立马就全部陷了进去,然后形成了巨大的漩涡,首当其冲的易云和倪大虎马上就被吸了进去。
二俅等人,不管是想救他们还是想挣扎,全部都无济于事,一下子就被那个漩涡吸了过去。
一群人在里面东跌西撞的旋转着,很快就晕头转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漩涡终于停止了。
一群人悠悠地醒了过来,都感觉自己的骨头全部被拆成了一片一片。
“曹尼玛的,老子还活着。孙子们呢?”二俅开口骂道。
“二爷,我没死。哎呦,就是疼。”黄杏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也没死。”张迁儿说道。
“赵天赐,赵天赐!”二俅叫道。
“我在呢。”赵天赐幽怨的声音传来。
“唔,就知道你祸害活千年。倪大愣子,易大傻,你们呢?”二俅大声叫道。
“二爷,我没事。”易云虚弱的声音传来。
“谁特莫的压住老子?”倪大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原来,一群人像是堆罗汉一样,把最早进来的易云和倪大虎压在了最下面。
二俅站直了身子。
说来也怪,这里本来是比刚才水势还低,但是却没有水,进到的是一个干燥的空间。
这地方,看上去就和一口枯井一般。
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井壁居然全部都是上等得汉白玉雕刻而成,这尼玛也算是最贵的井了好不好?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专业人士”赵天赐。
赵天赐惊喜地叫了起来:“哥几个,咱们到了真正的墓室了!”
“到尼玛啊,你上次不是来过吗?”黄杏实在忍不住口吐芬芳了。
“不不不,你不懂!”赵天赐的声音充满着专业人士的兴奋:“我们上次来是被骗了,完全走的是歧途,那边就是死路!现在这才是真正的墓室。”
二俅等人这才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个菱角分明的四方体空间。抬头像上望去,上面雕刻着天象星图,所有的星星都是用宝石镶嵌而成。
除了星星之外,其他的部位倒还是全部都是石壁,没有任何花哨。
“驲尼玛,既然是墓室,那棺材呢?”倪大虎骂道。
418.坛棺、蚕蛹、大耳朵
“你急什么?这里不过是耳室而已。”赵天赐说道。
耳室一般位于正屋两侧,恰如两耳在人脸的两侧,因而得名。一般是作为仓库使用。在砖质墓穴里面两旁砖壁中有小室,也称为耳室。
“啊?耳室这么大?”其它人都大吃一惊。
这个耳室只有靠着右边的一个门洞,连着一条黑酷隆冬的甬道。
“这可是王陵啊各位爷!”赵天赐说完之后点了一支蜡烛,探出手伸到甬道中,观察着火焰。
倪大虎还待说话,被二俅小声阻止了:“别说话,要相信专业人士。”
赵天赐脸微微一红:“可以了。”
说完带头走到甬道之中。
“这是什么?”黄杏叫了起来。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朝地下望去,地上有一串脚印。
虽然脚印的泥土已经干了,但还是能分辨得出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是不是之前有人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去了?”二俅沉声问道。
“应该不是。”赵天赐答道:“这脚印是一个人的。但是做这行不可能一个人行动,最少都得三个人。”
“那就很可能是唐五了?”倪大虎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如果真的是唐五的话,那么就证明这个墓就是产出尸王尸母的地方了。
“应该不是。”黄杏指着地下的脚印说道:“你们看,这两行脚印全部都是右脚很明显左脚很模糊,而且左脚这边有拖着的痕迹。”
“什么意思?”二俅问道。
“脚印的主人是个瘸子。”黄杏说出了他的判断。
众人心中一凛,黄杏的观察和推断能力确实高超。他说的不错,只有这种情况,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孤身一人来到这么一个大墓中。是无意间掉下来的,还是专门来这里的?
大伙陷入了思索,但这个问题目前不可能有什么头绪。
于是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摸索。
再走了没多远,甬道两边又出现了一对耳室。
赵天赐介绍说:“这个墓应该是有前、中、后三个耳室,这个应该就是中耳室了。”
黄杏趴在地下分别朝着两边看了看,然后站起身对大家摇了摇头,意思是说里面也是空无一物。
这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按道理说,耳室里面不可能没有一些陪葬的瓶瓶罐罐。这里又是王陵,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不过这也是一个现在想不明白的问题。
几人继续朝前走着,果然没多久前面就出现了一对后耳室,那行脚印就进入了靠着左边那个。
一行人走到后左耳室门口朝里面看了进去,这次里面就不是空无一物了,而是有一个比人还高的坛子。
那行脚印就消失在坛子旁边。
见大家都这么看着,易云不耐烦了,说了句“进去看看呗”,没等其他人开口阻止就走了进去。
其他人虽然对易云这种莽撞的行为不满,但也生怕他孤身一人进去有失,赶紧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刚站定,就见到那个大坛子突然自己左右晃动了几下。
这可把几人吓得不轻,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了。这要是现在地震,那可就全部被活埋在这了。
“不是地震。”黄杏脸色苍白地说。
众人也都回过神来。如果是地震的话,不可能这四周的墙壁和地面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人都长吁出一口气,不过很快就紧张起来。
这么重的一个坛子,又没人动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己动起来呢?
“我要你装神弄鬼!”易云上去就是一脚。
怪事出现了。
本来易云也只是出口气? 也就是象征性的踢一下,几乎完全没用什么力道。
可就在他的脚接触到坛子的时候? 整个坛子倒了下来。
众人急忙四散躲开。
坛子直直地摔到地下,竟然没有摔碎!
不仅如此? 还朝着外面滚了过去。
赵天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口中吐出两个字:“坛棺!”
其他人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从这两个字中也能想出个大致的所以然,这个坛子竟然是一种棺材!
难怪有一人多高呢,原来里面是用来装死人的。
这就有出现了一个新问题。
这个耳室里面就这么一个坛棺,而那个疑似瘸子的脚印消失在这里。难道说坛子里面装的是那个人的尸体?
但这就说不通另外一回事了。瘸子是孤身一人进来的? 不可能带的动这么大一个坛棺。
那也就是说,在他来之前? 这个坛棺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如果是修建陵墓的人带进来的? 他们要放这么一口空的坛棺在这里干什么?
加上坛子无缘无故的自己震动? 以后被易云随便一碰就倒地,这就不由得不往一个方向想:难道坛棺里的尸体? 已经变成了那种东西?然后把这口坛棺当做是自己的床一样? 随时想出就出想进就进。
坛棺骨碌碌地滚了一圈,在耳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几人对望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个想法:这个坛棺太邪门了? 能让开就让开。
可是现在坛棺已经堵到了门口? 几人想出去的话又非得从那里走不可。
总不至于一群人就这么永远呆在这间耳室里面吧?
一阵大眼瞪小眼之后? 又是易云率先不耐烦起来,朝着门口的坛棺走了过去。
刚刚靠近,那个坛棺就又自己动了起来。
这次就是直接骨碌骨碌地朝着耳室外面滚了出去。
“跟上!”二俅下了决心。
。。。。。。。。。。
于奇正到了荆塔高速的建设现场。
轨道的铺设正在快速进行中,中间的那个车站的地基也打好了,将来这里不仅是整个高速通道的调度中心,更是荆州、塔湾、沙洋堡三地物资的中转站。
除此之外,罐头加工厂的厂房也设立在离此不远的地方。
于奇正依旧一如既往,到了工地上也不废话,撸起袖子就干了起来。
其实并不是说他一个人能做出多少活,而是他直接上一线做事,所能起到的鼓舞士气的作用是无法衡量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本人性格决定的,也不愿意做那种只是指手画脚的领导。在工地上动手做事,对于他来说,相反还是一种享受。
勾采薇的“一步也不离开”是有传染性的,至少柳如烟是被传染了的。
两个女人跟着于奇正打下手,搬搬抬抬干得不亦乐乎。
尽管浑身都是灰,人也累得浑身是汗,但很多时候,体力劳动会让人忘记所谓的“忧愁”、“悲伤”、“痛苦”之类的词,而只剩下最为简单和纯粹的快乐。
人在感觉快乐的时候,时间是过得最快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天黑的时候,黄月娥叫着吃饭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也没什么桌子板凳,就是大家围着往地下一坐,随便找两块石头上面支一块木板就是桌子了。
于奇正找到孙小宝和蒋钦,说要喝几口。
两人急忙过来,见到采薇和柳如烟站在一边,都不敢落座。
直到于奇正招呼他们坐下,才谦让地让两个女人先坐。
“我们就是女人,哪有上桌的资格?你们男人喝酒,我们就在旁边夹菜就好了。”采薇对蒋钦说道。
她说这话完全是由衷的。她,勾采薇,不想当什么代总都料,什么财务总监,只想像现在一样,当一个普通的妻子。
柳如烟也笑着说道:“难得于郎今日兴致好,蒋局长你就叫几个熟悉点的兄弟们过来,一起陪他喝几杯嘛。”
听两人这么一说,蒋钦就来劲了,当即大呼小叫地叫来几个兄弟坐到了这桌上。
蒋钦还真留了点心,并没有按照工地上的职务叫人,叫过来的几个都是曌建最早的老员工。
几个老员工受宠若惊,但因为他们了解于奇正的为人,绝对不是那种按照什么身份地位的,于是在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中,一人手里拿着个大碗和一双筷子就跑了过来。
“哟,小胡子,咱可好久没在一块喝酒了啊。”于奇正对着最早坐下的一个老员工说道。
小胡子是最早的一批跟着去砖窑的人,当初于奇正和二俅掉到蛇洞时就加入了曌建。听于奇正这么一说,咧开嘴就笑了:“只要总都料您有时间,随时打个招呼说要喝酒,我小胡子马上就到。”
“哎,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今儿个你要是再赖酒的,我可捏着你脖子灌了啊。”于奇正笑道。
小胡子嘿嘿一笑:“总都料您放心,今儿个你不让我喝醉我都不干!”
采薇忙劝道:“喝好不喝醉,喝好不喝醉啊。”
小胡子笑道:“大夫人您这就有所不知了。您想想啊,等我休息时回去,肯定要跟人说起,说我今天和总都料喝酒了。到时候人家一问,说喝得怎么样啊?我要说没喝醉,那得多没面子?”
这时,其他几个过来的员工纷纷笑了起来,都说小胡子说的对。
于奇正又望向另外一个员工:“哎哎,大耳朵,别告诉我今儿个你没带蚕蛹啊?”
大耳朵整张脸急得通红,对着柳如烟责怪道:“二夫人,你看你看!我就说了,总都料最爱吃我家晒的蚕蛹。现在这可怎么办?”
原来,这个大耳朵有个秘方,将蚕蛹油炸之后晒干密封起来,要下酒的时候拿一点出来,嚼起来嘎嘣脆。
之前有一次在砖窑,于奇正和他们喝酒时就大赞这玩意下酒真好。
后来于奇正来荆州之后,大耳朵定期加工好,即使自己不能来,也会托人给于奇正送过来。
于奇正平时也都不在家,柳如烟呢,遵照于奇正的吩咐,不管是任何人送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收,自然坚决不收。
这么好几次之后,大耳朵也就没再送了。这段时间荆塔高速的活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去搞那个?
于奇正本身也就是随口一提,见大耳朵急得眼泪都涌上来了,急忙说道:“大耳朵,别像个娘们一样,还搞得哭兮兮的。咱们在一起喝酒,有没有什么菜重要吗?喝的是骨子里头流的那热血,喝得是特娘的兄弟之间的感情!”
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别说大耳朵了,来的几个人全部都热泪盈眶。
“你们两别愣着,给我兄弟们倒酒啊。”于奇正急忙岔开话题。
采薇和如烟二人立即一人抱起一个大酒坛子,往大伙儿的海碗里面倒酒。
小胡子偷偷背过身抹掉眼泪,转身笑道:“咱回去又有得牛吹了。到时候跟那几个小子说,老子不光和总都料一起喝酒,二位夫人都给我倒过酒呢。”
一桌人哄地笑了起来,刚才煽情的气氛一下子就过去了。
一大碗酒干下去之后,于奇正也忍不住呛得咳了几下。
如烟急忙过来拍着他的后背劝道:“先吃点菜,垫垫肚子。”
站在旁边得采薇也支着手里的筷子碗招呼道:“大伙儿先吃啊,吃。”
等于奇正动了筷子之后,大家全部都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特别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干过重活的柳如烟,也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肚子里面有点货之后,大伙就开始边吃边聊了起来。
“哎对了,栓子,你娘好了吗?”于奇正问道。
栓子性格非常内向,今天来了之后也是一直没说话。
于奇正注意到,栓子一直欲言又止。
然后好几次都端着酒碗想敬自己酒,但因为于奇正只要一放下筷子就有人敬酒,他就马上又放下。
栓子双手捧着酒碗,话都说不清楚:“总,总,总都料,我,我娘……”
越急越是说不清楚,直接一口干了碗中的酒,然后跪下去就嘭嘭嘭磕起头来。
“哎哎,栓子,你这是咋了?有什么话你别急,慢慢和我说。咱们一起想办法。”于奇正急忙去扶栓子。
“我娘……现在没事了,谢,谢……”栓子又要跪下去磕头。
于奇正这才放心了下来,拉住栓子说道:“没事不就好了吗?你急啥呢?吓我一大跳。”
栓子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来,把于奇正搞了个莫名其妙,当然不可能收。
“耳朵叔,你,你,你帮我说。”栓子急忙求助道。
大耳朵见状,于是开始解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