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元良、海子、月招子
赵天赐明白了过来,于奇正这是采取这种方法让自己去休息啊。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遵命。”
于是起身前往草鞋他们村子。
见到赵天赐,村民们都很热情。
他的故事讲得太好了,上次在村头大树下简直比说书还精彩。他走之后,留下来的那些话题都一直是村民们的议题。在信息落后的山区地方,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精神食粮。
赵天赐根本就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就被几个村民拖到了村头大树下。
无奈之下,他只能随口讲起故事来。
嘴上在讲故事,心思还是一直在那个图案上面。
也不知道怎么讲来讲去就讲到寻宝之类的故事。
讲寻宝的故事嘛,自然就有藏宝图的情节。
讲到藏宝图的情节,赵天赐脑子里还是自己的事。于是说道:“然后那张藏宝图是这样画的……”
说着便不由自主地拿了根树枝在地下画了起来,画的自然是亵裤上的图案。
“这不是上次咱们去的那里吗?”有个村民问另外一个村民。
“好像真是哎。”另一个村民答道。
“什么?!”赵天赐如获至宝。
两个村民便介绍起来。
每年冬天都有些从夷陵那边来的行脚商人,会贩运一些物资去长阳县城卖。沿路顺道收集这条线上山民们采集的皮毛、药材等物,等返回夷陵时再运出去。
从他们这里到长阳县城,还有二百多里山路。
这中间只有一个集镇,名叫周家集。
周家集差不多正好处在这个村子到长阳县城的中间。
因此商人们就会在草鞋他们这个村子里面请人,一方面帮着挑挑扛扛。另外一方面本地人比较熟悉,能帮助收到山货。
不过,他们只需要到胡家集,就不用再往前了。行脚商人会在周家集再请人,走剩下的半段行程。
当然,这对于几乎不出门的山民来说,这已经是很远的行程了。
这两人每年都会跟着行脚商人跑那么一趟。
之所以觉得赵天赐画的那个地方似曾相识,是因为前几年的一次经历。
那一次,他们把货物帮着运到周家集,往回走了一小段路,发现商人们给他们结算工钱时给多了。
山里人老实,若是给少了或许就算了。但多拿别人的钱这样的事,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两人商议了一下,商人们应该还没走远,干脆追上去把钱先还给别人。
出了镇子之后大约十来里,其中一人眼尖,拉着同伴指了右侧山林一下。
同伴看过去时,只看到了一道白光一闪就没了。
“好像是白鹿!”先前那个村民说道。
另外一个村民不可置信的望着同伴。
白鹿可是有名的祥瑞之物,只要能捕获到上交给官府,就能得到非常丰厚的奖励。
虽然没有完全看清楚,但两人还是决定追上去看看。万一真的是白鹿的话,那可就发财了。
疑似白鹿出现的那座山非常陡峭,其中还有几道十分险峻的山梁。
因此这一带人迹罕至。
好在两人本就是从小在山里长大,还是有惊无险地跟了过去。
翻过一座山之后大失所望,因为远处山脚下有一个村子,看上去人还不少。
既然附近有人口稠密的村庄,如果真有白鹿的话应该早就被人发现了,也就是说之前应该是眼花了。
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回头的话还能在天黑前赶到周家集。于是两人就没继续往前,转头返回了。
无巧不成书。恰恰赵天赐在地面上无意中画的亵裤图案,正好是从周家集到那个现在还不知名的村庄的地形,于是被二人认了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后,赵天赐哪里还呆得住?问清详细情形之后,便返回了黄大仙祠。
如烟等人听说后,也是喜不自胜。
现在又有个新问题出现了,就是于奇正出门需要乘坐特殊的“专用轿子”。
既要能封住死气,人还得呼吸。
这就属于难度比较高的东西,即便他们能想出办法,也没有合适的工具。
因此二逑走时说好的回去之后立即让技统局着手研究,然后派人送过来。当然,当时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查访到相关信息。
而于奇正本人又坚决不同意自己等在这里,让赵天赐他们冒险,先行去找。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从荆州日夜兼程送药的人到了。
知道这些药是更加厉害的慢性毒药之后,二逑当时便大怒着说回去之后全部塞到唐五那个卑鄙之徒嘴里,被赵天赐阻止了。
尽管这是慢性毒药,但只要找到聚阴钵,就能全部压制下去。
在找到聚阴钵之前,万一碰到什么特殊情况,也能作为应急之用。
这话立即得到所有人的赞成,于是二逑他们回去后,就立即安排人送了过来。
从这里到周家集不到一百里路,加上找到藏宝地点的时间,三天也应该够了。
如果没找到,凭借赵天赐的本事,到时候在那附近找到死气充足的墓地,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这么一想,完全可以服一粒药。
主意打定,众人就做好出发前的准备,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临走时一把火把这个祸害处烧了个精光,免得将来又被什么邪门歪道所盘踞。
本以为不过几十里路,可以早早就赶到周家集。但他们忽略了一点:望山跑死马。
几十里山路和几十里路,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尽管一行人已尽了最快的速度,但仍然到天黑才赶到周家集。
很明显,现在再去山民们说的那里已经不太现实,于是干脆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好好休息一夜,恢复一下体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在客栈安顿好之后,倪大虎就跑到赵天赐的房间。
赵天赐正在一边泡脚,一边用针挑着脚下的血泡。毕竟已经很久没跑江湖了,皮肉又嫩了起来。
倪大虎挠着头嘿嘿笑着说:“赵贤弟,陪我出去喝两盅吧。”
赵天赐有点为难地望着倪大虎。他不是不想喝,主要还是考虑到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倪大虎难受地捏着自己喉头说道:“他酿的,实在是痒得受不了了。咱不喝多,就润一下喉咙就好。再说了,明天咱们早早出发,到时候想买都没地方买。”
这么一说,赵天赐肚里的酒虫也被勾起来了,但还是不放心地望了于奇正房间方向一眼。
倪大虎急忙解释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有易云守在那里,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么一说,赵天赐觉得自己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人就一起去找了家还没打烊的酒馆,对着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酒过半巡之后,倪大虎把碗往桌上一顿,重重地“哼”了一声。
满外闪出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脸上一道刀疤深可入骨。
刀疤脸径直走到两人这桌,行礼说道:“二位好汉辛苦辛苦。”
俗话说得好: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刀疤脸一开口,浓重的关东口音便显露出来。
倪大虎二人心中盘算着:从关东到这里,何止千里之遥?更不用说身上那股比口音还重的江湖气,是道上的人无疑了。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现今有要事在身,若是被盯上了,倒还真是个麻烦。
倪大虎面色不变,左手五只手指叉开,朝着自己左边空位一翻:“五湖四海一瓢酒,这位兄弟请坐。”
行走江湖之人,有着一整套的切口,也就是俗称的“黑话”。
切口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明切口,一种是暗切口。
所谓明切口呢,就是江湖人通用的。只要大家都是混道上的,就都能听明白。
切口实际上不完全指语言,还包括手势、动作等等。
倪大虎所说的,也就是明切口了。
左手五指张开的意思,就是表示对对方没有恶意。
朝自己左边翻手的意思是说在和赵天赐之间,自己是话事人,有什么事自己可以做的了主。
五湖四海那句话意思是自己是混水上生意的,一瓢酒的意思就类似于“瓢把子”,是说自己是帮主级别的人。
刀疤脸刚刚落座,重又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双手抱拳说道:“关东胡翠花,拜见龙王。”
胡翠花?你咋不叫张piabia呢?赵天赐含在口里的酒谁差点喷了出来。
要说家里生儿子之后怕养不大,取个小名叫个什么“狗剩”“石墩”之类的很常见。当然,叫什么“丫头”之类的也有,但这大名直接叫翠花,也忒过份了点吧?
对赵天赐的反应,显然胡翠花早就习惯了。也不做理会,自己拿起桌上的酒坛,把酒碗满上之后连干三碗,并躬身屈膝双手捧着亮出碗底。
实际上,亮碗底除了表示“我喝完了”的尊敬之意,还有个潜台词就是“我绝对没有恶意”。
倪大虎点点头,单手操起酒碗喝了一小口,并再次示意胡翠花坐下。
胡翠花说了句“谢龙王赐座”之后,坐了下来。
倪大虎这才放松了语调问道:“兄弟踟蹰良久,不知有何指教?”
胡翠花当然知道,倪大虎的意思是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在门外偷窥,急忙又站起身躬身答道:“龙王面前不敢诳语。我见这位大哥猫行虎步,顿生熟悉亲切之感。唐突冒昧处,还望龙王恕罪。”
倪大虎立即明白,这胡翠花大概也是行那倒斗之事的。来到此地应该也是为这些事,看出了赵天赐的来历之后上来试探的。当即微微一笑:“既如此,那你们哥俩是该多多亲热。”
说完之后,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夹着花生米,似乎一切都与己无关一样。
胡翠花说了一句“多谢龙王”之后,转而望向赵天赐:“敢问顶上元良,何方分山甲?开几处丘门?”
与刚才倪大虎用的明切口不同,胡翠花上来就是暗切口了。
同样是道上的,又分为很多种类。暗切口呢,就是属于完全相同的行业之间的对话了。
若不是这个行业的人,没必要学这个,学了也没啥用处。
当然,不是这个行业的,人家也不会教你。
一般来说,如果暗切口对不上,就不会再和你说任何“专业”方面的事情了。
胡翠花的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兄弟,你也是干盗墓这营生的吧?开过什么墓?”
赵天赐呵呵一笑:“无有元良。山上搬柴,山下烧火。多登宝殿,无觅门楼。”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没拜师学艺过,就是家里有长辈是干这个的。不过自己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实操过。
胡翠花哈哈一笑:“顶上元良,海子卦响。月招子远彩包不上。”
这话意思是说:兄弟,就别骗我了。我这眼睛不瞎,你应该是刚从哪个墓里出来的吧?
两人就这么用切口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最后胡翠花起身,客客气气的行礼告辞。
胡翠花走后,赵天赐用眼神阻止了倪大虎,两人结账后一起走了出去。
到附近无人之处,赵天赐这才把刚才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胡翠花是关东那边一个盗墓团伙的,这次收到信息有一笔大生意,于是千里迢迢赶了过来。
现在看到有同行来了,于是便来探听一下。
倪大虎笑道:“原来是来顺水的啊。”
道上有道上的一些共同遵守的规矩,倪大虎所说的顺水,就是其中之一。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行走江湖的不管你本事再大,都会给本地帮派一些面子。
比如一个盗窃团伙,看中了某地的一家富户准备去下手,这个时候被本地的盗窃团伙发现了,这时便会派人来洽谈。大致意思就是我们准备在这里做一笔生意,事成之后会拿出一部分给本地的帮派。
当然,具体是做哪桩“生意”就不可能透露了。
赵天赐摇了摇头。
倪大虎问道:“莫非是要并肩儿?”
所谓的并肩儿,就是外地团伙觉得没法靠自己做成那桩生意的话,就会来找本地同行合作,最后大家怎么分赃。
赵天赐点了点头,但脸上露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
倪大虎知道这事必有蹊跷,急忙追问。
405. 翠花、向导、裘老黑
赵天赐解释了起来。
刚才对方确实有提到合作的事。
那个团伙的老大叫裘老黑,在他们这个行当很有名。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成名了。现在年岁已高,据说近十年来已经处于退隐状态,本人不再出手。
据刚才胡翠花说,这次裘老黑亲自过来,足以证明墓中的东西实在非同小可。
从好的方面来看,聚阴钵在这里的可能性变得更大了。也只有这种规格的宝贝,才能惊动裘老黑这个级别的人。
更让赵天赐担忧的是,裘老黑那边提出合作这件事下面隐藏的风险。
像裘老黑这种人,绝对不可能只是听到一两句江湖传言或者未经证实的消息,就亲自千里迢迢带人前来。
他既然出手,就必定有非常可靠的信息来源,而且做足了包括前期调查等相关准备。
那么就有几个不得不考虑到的事情:
第一、这里埋藏的,是不是就是聚阴钵?
第二、裘老黑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
第三、这个信息是否传了出去?现在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第四、裘老黑为什么会想到要合作?
这四个问题联系到一起,赵天赐和倪大虎分析出了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情况是这里有宝的信息已经传了出去,接着前来的团伙将不止一个,又或者有实力很强的队伍。裘老黑要借助本地势力得以和其他人竞争,又或者事后从容脱身。
第二种情况是消息并没有传出去,但裘老黑他们不得其门而入,因此先行试探倪大虎他们是否掌握确切的信息。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对于奇正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倪大虎问道:“你怎么回复的?”
赵天赐答道:“我说暂时不敢做主,需要回去商量一下,于是留了个联络方式。”
倪大虎点点头:“行,这事咱们先回去和总都料说说,看看他是什么看法。”
两人回到客栈把这事和于奇正说了之后,于奇正略作沉吟,做出了决断:“我的意思是还是先见一面。如果里面不是那东西,什么都不用去想。如果真是那东西,合作还是竞争到时候再说。”
赵天赐皱着眉说道:“就怕对方不肯说实话。”
倪大虎想了想之后说:“应该不会。如果是这样,他们没必要找上门。再说了,咱们如果不和他们见面,万一是个误会,多了许多猜忌双方都不好办事。”
赵天赐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当天夜里胡翠花就带着一个看上去年约五旬的汉子过来了。
胡翠花介绍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亮明身份,果然是裘老黑亲自前来。
简单几句相互吹捧之后,裘老黑说道:“我今年已经五十有八了,才明白其实人啊,在这世上也就一件事——吃饭。只是这吃饭呢,就少不了这个。于总都料以为然否?”
说完之后把茶碗拿在手中不断把玩着。
于奇正笑道:“裘前辈所言极是。人要活着,就得吃饭。要吃饭,就得有饭碗。”
话说到这里,双方对视一笑。
“不过……”于奇正放缓声调说道:“俗话说得好。人心不满百,当了皇帝想外国。能吃饱饭之后,就想着长生不老了。”
裘老黑微微一笑:“若真有什么宝贝,能让人长生不老,为何从未见过长生之人?再说了,就算真能如此,不断地受到与身边亲人朋友生离死别的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裘某做的是那腌臜之事,不敢说无愧于天地,但求无愧于人。能在死的时候,不欠任何人半点,就心满意足了。”
于奇正笑道:“裘前辈的意思是受人之托?”
裘老黑摆摆手:“这个就不谈了。这么说吧,此次若能取出此物,归于总都料所有。裘某只求事成之后,总都料能赐一件小玩意给我。”
于奇正问道:“不知裘前辈说的小玩意是什么?万一于某没有,也不敢答应啊。”
裘老黑伸出小指头比划着黄豆大的一小块:“也就这么一个小小玉坠子而已。”
于奇正明白了,他说的是二逑的那块传国玉印。当即摇着头说道:“那个东西可不是我的。”
裘老黑哈哈大笑:“这个于总都料大可放心,老黑已经问过原主了。”
说完之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于奇正接过信,查验了一下火漆,没被人开过。
展开信纸,歪歪扭扭的字呈现眼前。
“正哥:
我答应他们了。
他们要这玩意,无非就是想开祖龙墓。
不管那里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也好,兵书战甲也罢,和咱两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咱又不想去当什么皇帝,更没那么无聊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盗什么祖龙墓。
这破玩意不但一点用都没有,留在手里还是个祸害。
其实我早就想把这玩意给仍了,可是想到就算我扔了,他们那些人也不信啊。但要我白送给王八蛋,我又不乐意。
现在正好,用这破玩意换个好东西。
your dear
two ball.”
看完信,于奇正哭笑不得。
前面一本正经的说正事,让他严重怀疑这封信是伪造的。可后面来个“your dear”就忒灵性了,还尼玛来个“two ball”!
别说这个世界的人不懂英文,就算懂,也只有二逑干得出这种事。
不过转念想想,二逑说的还真没错。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多多少少都和这东西有关。
把这个东西给他们,自己和二逑他们过点安逸日子不香吗?
“裘前辈,若真如此,将来还会有人纠缠在下兄弟吗?”于奇正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裘老黑站起身,背着双手说道:“奇正兄当是真无问鼎之意,某又何须为难?”
这番语气动作,自然是学张有德的了。
既如此,那也就不用再考虑什么了。
于奇正站起身伸出手掌:“君子一言。”
裘老黑也伸出手掌相击:“驷马难追!”
双方把合作的事定下来之后,都觉得异常轻松。如烟飞快地准备好了酒水,好让他们做下一步的具体商谈。
刚刚端起酒杯,易云就进来报告说有人自称是黑爷手下,有急事报告。
问清来人身形后,裘老黑说道:“是我们的人。”
顷刻,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跌跌撞撞跑进来:“黑爷……”
说完之后,看着周围的于奇正等人,示意裘老黑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裘老黑说道:“说吧,都自己人。”
五短身材汉子这才开口道:“适才收到消息,那两个兄弟又折了。”
“什么?!”裘老黑长身而起,脸上的表情无比痛心。
于奇正等人忙劝道:“黑爷节哀顺变。”
裘老黑双手抱拳:“于总都料,此事颇为扎手。裘某先去处理一下,让胡翠花留在这里,把相关的情形给您介绍一下。”
于奇正急忙回道:“裘前辈请便。”
裘老黑带着报信的汉子,急匆匆地出了门。
胡翠花说道:“你们赶紧睡一会吧,天亮咱们边走边说。”
于奇正几人也考虑到今天白天已经奔波一天,看情形明天这段路的凶险是少不了的了,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当即也不多说什么,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胡翠花就等在客栈门口。见众人出来,上前打了个招呼,带着众人就走。
尽管之前打听到这段路,那副图画中也有标识,但毕竟和实际不太一样。现在有了胡翠花带路,就快了很多。
一路上胡翠花介绍着情况。
他们大概几天前就到了这里,这次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显得很邪门。
大概半个月前,就有人找到黑爷,两人在密室里谈了好一阵。
从密室出来后,黑爷就叫上他们这班兄弟,从关东赶了过来。
到了周家集之后,黑爷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剩下的人在这边,按照通常的做法先在周边查探。
最后确定山里面有个村子,是去找那个地方的必经之路,于是先派了两个兄弟去做前哨。
可是这两个兄弟一进村子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任何音讯。
这就是很不寻常的事了。
要知道,这次黑爷带上的个个都是精英。就算遇到再怎么突然的袭击,也不可能连示警的时间都没有。
黑爷又不在,只能再派上两个人在村子外围监视着。
昨天傍晚黑爷才回到周家集,立即给胡翠花下令让他找机会与倪大虎他们接洽。
万万没想到,这时候就连距离比较远进行监视的兄弟都出事了。
他们进山后,出来了一群和胡翠花打扮相同的汉子。
胡翠花问领头的:“大头,找到人了吗?”
大头点点头,手朝身边的林子里招了招,里面走出个山民打扮的人来。
胡翠花告诉于奇正他们,这是他们找的向导。
一行人跟着向导,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走一阵之后,除了那个向导依旧脚步轻快之外,人人都是气喘吁吁。
前面出现了一道很窄的山梁。
向导停了下来,叽叽呱呱说了一阵。从他连说带比划中,大家基本上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接下来要从那道山梁走过去,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如烟已经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马上就要倒下去一样。
于奇正沉声说道:“如烟,你们几个先回去。”
如烟自然不肯答应,于奇正面色凝重地说道:“你听我说。前面地势险要,此事又透露着诡异。你跟着,相反还成了我们的负担。”
说完之后,用手摸着她的脸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的回来的。”
听他这么说,如烟才忍泪点头。
接下来,于奇正令那三个兄弟和如烟一起回到周家集等他。
那几个人自然也不愿意,不过在于奇正严厉的目光下,最后还是从命了。
见到于奇正这么安排,倪大虎突然也反应过来了。
裘老黑这群人是半个月前就知道这个消息,而那个时候于奇正都还没中毒。
假如裘老黑背后的人是张有德的话,难道他能未卜先知,掐指一算于奇正会中毒吗?
那如果不是张有德的话,又会是谁?
能够从于奇正中毒的那一刻就算到现在这个局面,其计划织详实,心思之缜密,实在是太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还在暗处。
裘老黑也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自己都不自知。
想到这里,倪大虎赶紧过去把其中一人拉到一边,交代说他们的任务很重,极有可能遭到袭击,一定要保护好二夫人。
柳如烟她们走后,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向导示意可以走了。
一行人顺着山梁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到了对面,天已经开始黑了,向导不断地打着手势,意思说今天不走了。
众人已经看到远远的地方有个村庄,哪里肯依?
但不管怎么逼,甚至胡翠花不耐烦拿刀架在向导脖子上,都还是死活都不肯走。
于奇正一见便知,这其中必定有异。当即上前劝开了胡翠花。
和向导二人又是一番比划,于奇正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说前面晚上有山鬼出没,如果继续前行一定会死。在这左近林子里有一间看林的小屋,去那里住上一晚,明天白天才能继续前行。
既然向导这么坚持,加上也都在山路上折腾了一天,也只能先休息一夜。
几人跟着向导,拐进了道路左边的一个林子。
胡翠花问大头道:“老大呢?”
大头苦着脸答道:“老大昨晚大半夜到的。然后让兄弟们继续留在原地等你们。他自己先进那个村子了。”
一听这话,胡翠花就急了,一把揪住大头的领口:“尼玛币的,你们让老大一个人进去?”
大头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咱们都劝了啊。可是老大那性格你有不是不知道。”
胡翠花马上跳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老大。”
大头一把拉住他:“老大说了,一切听于总都料的。谁要不听他的话,以后就绝交。”
胡翠花立马转过身,一脸焦灼地望着于奇正。
不待于奇正开口,大头继续说了:“翠花哥你先别急,咱们今天白天还看到老大了。”
“是吗?什么情况?”于奇正和胡翠花异口同声地问。
“白天一整天咱们留在这边的兄弟,远远地看到老大在村子里逛来逛去,那些人似乎还很客气的样子。”大头答道。
“麻痹的不早说!”胡翠花骂了一句,但没那么急躁了。
而此时于奇正他们想的是:从向导的反应来看,或者是这段路,或者是前面那个村庄有古怪。最大的表现形式就是白天正常,晚上出事。
胡翠花听到说裘老黑今天白天还在村子里,立即就放松下来,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除此之外,他们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这些人,他们应该多少知道一点那个村子诡异的原因。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前面出现了一座还比较大的草屋。
向导指着草屋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应该大概这就是他说的可以过夜的地方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月光透过树林,斑驳地洒在地下。
406. 山民、尸虫、小草屋
向导扭过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然后朝着漆黑一团的草屋走了过去。
于奇正刚准备跟上时,被倪大虎一把拉住。这时他才发现身边的人全部站在原地,心里暗叫了一声“惭愧”,还是年轻了点啊,没有江湖经验。
胡翠花的右手竖了起来,他们那边的人立马全部停下不动。
而自己这边赵天赐和易云也停了下来,并不是怕,而是没必要去打头阵当炮灰。
“大头,这个向导确定没问题吧?”胡翠花问道。
大头挠了挠头,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没问题吧。我们了解过,确实是集上的老实山民,平时以采药为生。”
“那就让他回来,免得白白丢了性命。”赵天赐突然插嘴进来。
“听赵爷的。”胡翠花对着赵天赐露出一个赞赏的目光。
就在大头准备开口的时候,草屋中有灯光亮了起来。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打扮和向导差不多的山民。
看到山民后,向导咿咿吖吖地说着土语,快速走了过去。一眼便知双方是熟人。
手里拿着一个烛台的山民也不说话,只是朝着向导走了过来,动作看上去很僵硬。
“不好!回来!”赵天赐和胡翠花异口同声地叫道。
他们几乎是同时发现,在摇曳的烛火下,那个山民脸上的肌肤僵硬得可怕,像是带了一个人皮面具。
向导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转身就朝于奇正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脸上全是惊惧之色。
没等跑上三步,向导原本加速奔跑的身体,居然硬生生的停住了。
只见他上身还朝这边方向倾斜着,维持着跑步的姿势,但却定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个傀儡,被一些无形的丝线牵着,完全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众人眼前一花,失去了从屋里出来的山民的踪影,烛台的火光也熄灭了。
微弱的月光下只能见到向导脸色变得惨白,艰难地伸出右手摸向自己的左肩。
这边的人顺着向导的目光忘了过去。一只完全没有血色的手,搭在向导左边的肩膀之上。
向导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看上去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嗖!”两道人影同时飞了出去。
倪大虎屈指如虎爪,口中爆喝的同时揪住了向导的领口,奋力朝后猛地一扯。
控制住向导的那股无形的丝线,似乎被这股巨力一下子扯断了,向导整个身子越过倪大虎头顶,朝于奇正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大头和一个汉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向导的两只胳膊。
那个拿着烛台的山民出现在面前,似乎不太相信向导能挣脱。
这时易云也赶了上去,一刀将山民劈翻在地。
众人看到,一条浑身都是毛刺、拇指粗细的肉虫从山民头中钻了出来。
“尸虫入脑!”赵天赐叫了出声。
除了于奇正和易云不是很了解之外,其他人脸色全部沉了下来。
赵天赐小声给于奇正解释,尸虫相当于一种寄生虫,靠吸食人的脑髓而生。被尸虫控制的人就会疯狂的攻击同类,去占据新的躯体。
倪大虎走到胡翠花面前,双目如电死死盯着对方的脸,一句话也不说。
于奇正也反应了过来。看胡翠花和大头他们的反应,绝对不是第一次遇到尸虫。
如果他们之前遇到过,那么遇到过多少?向导之所以不敢白天去那个村子,是不是因为那里就是尸虫的聚集地?由此推论,这些尸虫是不是白天沉睡,只在晚上出来攻击人?
这些疑问就算他们不能全部解答,也至少知道一部分。
但一直到现在,胡翠花没有和他们说过半点这方面的事情。
胡翠花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好一阵子之后才终于犹豫着说出了实情。
其实他们过来时,只是知道那东西在这个山区附近,并不知道具体更多的信息。到这里之后,裘老黑去找上家,也就是想了解一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相关资料。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人说这边山里有个村子发了尸虫。
作为职业盗墓的,他们立即反应过来了。
只有在古墓中才有可能出现尸虫这种东西。换句话说,有尸虫出没的地方,必有时间久远的古墓。
于是他们立即前来查访。
付出了两条命的代价后,也只搞清楚了一件事:前面那个村子里,出现了大量尸虫。
这就不是光凭古墓就能够解释的了。
必定周围有非常浓郁的阴气,才有可能同时出现如此大量的尸虫。
这么一来,聚阴钵在这里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胡翠花讲完之后,几个人商量了一番。
按照目前的情况,继续前往那个村子,风险实在太大。也只有在这里休息一夜,等明天天亮了再进去。
至于裘老黑,既然昨晚没出事,那么应该是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法,暂时不用担心他。
商量好之后,就在向导的带领下,进了那个草屋。
于奇正这边有四个人,裘老黑那边有十几个人。这么多人挤在草屋里,想躺下睡觉是不太可能的。
看样子也只能随便找个靠墙的地方半躺着凑合一夜了。
倪大虎、赵天赐和易云一进去就占了个不远处还有个窗的墙角位置,簇拥着于奇正坐了下来。
这时于奇正就看到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东西,不由得感到阵阵恶心。
对面的墙角处,挂着一堆色彩斑斓的蛇皮,油光发亮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墙壁上则是挂着各种各样动物的皮毛角足。什么兔子皮、山鸡毛、麇子角、野猪皮啥玩意都有。
向导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找出来一个大陶罐。
撬开封泥之后往地下一倒,一大堆像是蚕蛹的东西倒了出来。只见他眼睛发亮,似乎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上去抓了一把就塞到口里,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这些虫子样的东西,联想到刚才的尸虫,于奇正只觉得腹内一阵阵翻涌反胃。
这时,向导抬起头,咧开满是油的嘴巴对着于奇正一笑,示意他也吃点。
于奇正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倒是胡翠花笑了一下,上前抓起一把嚼了起来。
于奇正正待提醒小心中毒的时候,赵天赐小声介绍起来:“这个是从马蜂窝掏出的蜂蛹,在太阳底下晒干的。据说非常美味,不过我不太敢吃。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
于奇正急忙摆手,表示自己无福消受。
倪大虎也摇摇头。他到并不是怕恶心,只是觉得在外面不要轻易乱吃东西。
倒是易云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不过看到同伴都不动,也就算了。
不过跑了这么一天,也确实饿了。特别是现在看到胡翠花他们正在大快朵颐,更是饥肠辘辘。
于奇正几人从包裹中取出干粮,掰了几块往口里塞。
可是,那伙人似乎根本就不考虑“贫下中农”的感受,竟然开始了篝火晚会!
向导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子,打开往地下一倒之后,是一些貌似蜈蚣的虫子。
和蜈蚣不同的是,这些虫子的身躯肥大得多,脚也比蜈蚣少多了。
胡翠花那伙人似乎都认识这玩意,立马七手八脚地忙乎了起来。
很快,屋子里就点燃了一小堆篝火。这些人纷纷去削着竹签把这些虫子穿起来放到火上烤。
顷刻,一股肉香味充斥这整间屋子。
有人取出了酒葫芦,开始享用这顿大餐。
倪大虎不断咽着口水,觉得从喉咙到腹部简直是有千万只虫子在爬,痒得实在难受。好在过来的时候,酒水倒是随身带了的,于是拿出酒囊骨碌碌灌了几口,方才略解心头之恨。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胡翠花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手里还抓着一把烤串:“几位爷,尝一口?”
几人强忍着口水婉言谢绝了。
胡翠花不以为然地说:“嗨,咱们这些人啊,干的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那什么生啊死啊的,不过就是睡个觉。一个能醒,一个不能醒。没啥大不了的。”
似乎为了响应他的说话,那伙人吃饱喝足就随便往地下一摊,很快就睡了过去。
没多久,屋子里的鼾声就此起彼伏起来。
东一拉西一拉地扯了几句,胡翠花眯着眼皮说道:“几位爷,那我也先去睡了啊。”
于奇正笑道:“胡兄请便。”
胡翠花走后,于奇正说道:“咱们也睡一会吧。”
倪大虎三人点点头,纷纷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传来了一声异响。江湖经验丰富的倪大虎和赵天赐立即睁开了眼睛。
倪大虎急忙握了一下赵天赐的手。
赵天赐马上就反应过来,不由的暗赞倪帮主不愧是帮主。须知人只要突然清醒,眼睛必定迅速的聚神。而人的瞳孔在夜里,只要有哪怕任何一点微弱的光线都会反光。只要聚眼神一凝聚,敌人立即就会发现你。
像倪大虎这种,可以说这些事已经成为了生存的本能,因此能条件反射般克服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赵天赐立即闭上眼,从睫毛的缝隙中朝外看去。
所有的人都睡得呼哧呼哧的,就连中间那堆火,也因为没有人管而熄灭了。
一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周围环顾了一圈,慢吞吞地朝门口走去。
难道是酒喝多了要去夜尿?这是赵天赐的第一反应。
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自己也尿意上涌。正准备起身时,倪大虎一只手按住了他,并微微摇了摇头。
起床拉尿的人走到了门口,赵天赐也看清了,正是小头目大头。
大头拉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反手关门的时候,还不放心地朝屋内瞟了一眼。
等他出去后,胡翠花第一个跳了起来。紧接着,方才那些打鼾说梦话的汉子,全部都像是从没睡着一般爬了起来。
胡翠花移到窗便朝外看了一会,转身走回来对着倪大虎鞠了一躬:“龙王请放心,我们有家规的。”
倪大虎这下也装不下去了:“翠花兄请便。”
说完这句后,想到这句不伦不类的“翠花兄”,不由得自己笑了起来。
胡翠花双手抱拳:“胡某微末伎俩,深恐无力清理门户,无颜面对黑爷。斗胆请求龙王施以援手,感激不尽。”
倪大虎当然知道,胡翠花这话说的客气,实际上就是请自己跟着去见证一下,表示确实是除了内奸,而不是有意瞒他们。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倪大虎让赵天赐推醒易云,叮嘱他照顾好于总都料之后,两人跟着胡翠花出了门。
而胡翠花也没只带了两个人,其余的人继续留在屋子里。
于奇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奇怪声音。紧接着似乎有个人坐到了胸口,压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但不管怎么也移动不了身子,就连手臂都不听使唤。
不仅如此,他想叫,却也怎么都叫不出声。
于奇正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前这种情况,似乎和传说中的鬼压床非常类似。莫非自己正的遇到了这种情况?
就在此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群之前在草屋前见到的尸虫。
这次不是一只,是一群。不,连一群都不能算。眼前的情况,已经找不到合适的量词了。
除了他这附近很小区域之外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尸虫。
不是说那种铺满地面而已,而是整个地面成了一个堆积了好几层高尸虫的状态。
这些尸虫像潮水一般,朝他这边涌了过来。
而屋里除了他自己,一个人都没有了。
虽然非常恶心和恐惧,但于奇正觉得无所谓。
不就是鬼压床引起的幻觉吗?切,你是不知道老子遇到过多么厉害的幻觉阵吧。
既然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虫子即将爬到他的身上,于奇正巍然不动。
就在此时,一个人从旁边的窗子破窗而入,一把背起于奇正,从窗口跳了出去。
两人刚刚摔到地上,周围一群人急忙上前拍打察看。
其中有几个汉子伸出大拇指赞到:“之前听说于总都料临危不乱,我们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果真是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啊。佩服,佩服!”
于奇正有点蒙。
不是,这话啥意思啊?什么临危不乱什么,泰山什么什么的,这特莫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就又有人说了:“咱们还是快走吧。不然这些尸虫追出来,有一只爬到身上,可就不好玩了。”
另外几人齐声答是,接着把手里的火把抛到屋子中。
草屋很快燃烧起来。
于奇正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卧槽!这么说这一切不是幻觉!刚才那些尸虫是真的!
想到这里,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407. 扯魂、二蛋、遮羞布
于奇正抬头一看,身边除了易云,还有一群裘老黑手下。其他人都已经不知所踪。
猛地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问道:“怎么回事?”
易云答道:“我也刚醒过来。不知怎么回事人已经在外面了,看到你还在里面,马上就跳进去背你出来了。”
于奇正疑惑的目光望了过去。
一伙人推着一个叫王霸的人出来让他说,估计是平时比较口齿伶俐吧。
王霸不敢有所隐瞒,开始回答起来。
胡翠花他们出去后没多久,于奇正和易云就都睡着了。
想着也没什么事,众人就没叫醒他们,也准备再睡一会。
刚刚躺下,就遭到了埋伏。一众人全部一起冲杀了出去。
说到这里,于奇正打断他的话问道:“什么埋伏?”
王霸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咱们受到了一群被扯魂了的家伙攻击。”
于奇正不解地问道:“扯什么魂?”
王霸答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有东西把我们的魂往身体外面拽。”
于奇正知道,什么扯魂之类的,当然是无稽之谈。古人迷信,遇到自己不能解释的事物,就爱往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上面扯。
于是接着问,可王霸说来说去还是刚才那句话,根本就说不清楚。于奇正无奈,只好让他继续讲。
众人冲出草屋没多久,就有人记起来于奇正和易云还在屋子里。如果不管的话,将来肯定要受到裘老黑的责骂。
于是就分成两队。王霸他们这队回来救人,另外一队向前去找胡翠花他们。
第一个冲进去的兄弟,还以为屋子里面是那些“被扯魂”了的人,把手中兵刃舞得密不透风护住全身。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已经不见了,地面却已经布满了尸虫。猝不及防之下,被地下的尸虫攻击,惨遭毒手。
王霸一看情形不对,也不敢硬冲,想到于奇正他们就在靠窗边的角落,于是绕到了窗户边,从外面拽人。
易云为了保护于奇正,靠在窗户这边,就被王霸连拉带拽地扯了出来。
由于于奇正的位置远了一点,伸手够不着,王霸也就不敢进去救人了。
好在这时候易云已经醒了过来,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把于奇正救了出来。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易云大怒,一把揪住王霸:“个怂包!你们特莫的不知道先救总都料吗?你长脑子没有?我易云死就死了,得先救总都料啊!”
王霸等人露出尴尬的神色。这道理谁不懂啊,可当时那情形,有几个人敢进去救人的?
于奇正拉住易云。
不管怎么说还是人家救了自己二人,为此还损失了一个兄弟。现在还去找别人晦气,也实在说不过去。
当即拉着易云对着草屋跪下行礼,口中说道:“这位兄弟,舍身救我等二人,于某现在却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说完之后,问清那个兄弟的姓名和籍贯家人等情形。
等屋里火势熄灭,估计那些尸虫也都被烧得死光光了,找了根棍子,去把遗骨找了出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就地挖坑掩埋。
用一块木板立了个墓碑,心里默默许愿回来之时再带出去厚葬,并尽自己的能力抚恤和照顾他的家人。
做完这一切之后,一群人一起朝树林那边跑了过去,寻到自己人会合。
一路上于奇正一直在想:为什么屋子里面的“被扯魂的人”会变成尸虫?还有,刚才自己二人会睡得那么死,旁边那么吵闹都没醒?
走到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便看到了激烈打斗的痕迹。
地下躺着一具尸体。从服装上来看,应该就是他们的向导了。
向导头部裂开,旁边一只尸虫被钉死在地下。不用说,应该也是被尸虫入脑了。
一行人又到四周仔细查看了一番,不时能看到撕碎的衣服鲜血之类,可见刚才那一战应该是非常惨烈了。
走在前面的一个汉子突然叫了起来。
前面地下躺着一个人,是他们的同伴。
那人仰面朝天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众人急忙围了过去。
王霸伸出手探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惊喜:“还活着!”
于奇正也蹲了下去。
地下那个人不仅还有鼻息,呼吸还相当平稳悠长,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当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真是睡着了。可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只要把他叫醒,自然就可以问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王霸一边用手摇晃着一边叫道:“二蛋,醒醒。”
二蛋猛地一下子睁开眼,把王霸吓了个屁股墩。
正常来说,不管是正常醒还是被人吵醒,从睡梦中醒来都是有个过程的。可这二蛋的眼皮一下子就弹开,确实是忒吓人的。
王霸坐在地下,一脚踢了过去:“狗驲的二蛋,你没事吓老子干啥?”
二蛋挨了这一脚,就像一个被暗了开关的玩具一样,猛地一下子整个人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了,立马紧张起来。
二蛋睁着两只失神的眼睛,似乎完全看不到周围的同伴一样,僵硬地扭了扭脖子。
“二蛋被扯魂了!”有人大声惊叫起来。
于奇正和易云立即明白过来了,之前王霸说的在草屋受到被扯魂的人攻击,应该就是二蛋现在的情形。实际上来说,就是被尸虫入脑了。
裘老黑的手下也有人反应了过来,手里的兵刃招呼了上去,被于奇正一把拦住:“等等,他好像完全看不到我们。”
确实,二蛋虽然眼睛张得老大,但两只眼珠没有任何的神采,根本就不理会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地就往外面走,就连前面有人的刀口也没理会,直挺挺地走着。
很明显,二蛋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现在就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被扯了魂?”于奇正问道。
王霸挠着头,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易云抢着问道。
王霸想了想:“我感觉……嗯,怎么说呢?好像比草屋中那些人灵活一点。”
这时二蛋已经走到包围圈边上了,拦在前面的人紧张地叫道:“怎么办?”
王霸说道:“他已经被扯了魂了,这样活着更难受。不如……”
于奇正打断到:“不行!先不说有没有救,他现在也是唯一的线索了。让他走,咱们跟上,肯定能找到前面的人。”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当即让开路,看着二蛋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于奇正他们跟着二蛋,小心翼翼地朝前搜索前进着。
四周的树木越来越稀疏,一行人走出了树林。无须多做辨认,众人就发现,二蛋带着他们走回到了进入树林的那个岔路口。
易云靠到于奇正身边,小声说道:“总都料,这个二蛋的动作好像越来越僵了。”
于奇正认真观察了一下,还真是他说的这种情况。二蛋和刚刚从树林里醒来的时候相比,动作变得僵硬了许多。尤其是关节部位,变得开始像机械一样了。
走到岔路口,二蛋根本没做任何停留拐上了大路。
于奇正脸色一沉,二蛋去的方向,正是那个神秘的村庄!
。。。。。。。。。。
“要想富,先修路!”孙小宝挥舞着大锤,大声吆喝着。
“哥,到下工的点了。”孙三小声提醒道。
孙三,是孙小宝的堂弟。
“哦好,收工了收工了!大伙儿休息吧。”孙小宝说完之后,又抡起了锤头。
“哥,走了。”孙三上来劝道。
“你们先走,我再干一会。”孙小宝说道。
孙三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
过了一阵子之后,孙小宝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纳闷地问道:“咦,你们怎么全都没走?”
周围或站或坐着十几个人,孙小宝注意到,全部都是自己从枝江漕帮带来的嫡系。
那天的高层干部会议不欢而散之后,孙小宝没能当上运输局代理局长。
最后的妥协方案是:由二逑兼管运输部的事务,孙小宝定位为科长级,听从二逑调遣。
孙小宝第二天便找到二逑,提出了一个修路的方案,并主动请缨去负责这件事。
二逑几乎没做任何犹豫,就同意了他的提案,并划拨了六十人给他。
孙小宝当即把跟着自己的十几个兄弟要了过来,也就是现在这拨人。
“老大,咱们有话想和你说。”孙三鼓起勇气说道。
孙小宝见兄弟们一个个面色沉重,当即放下大锤说道:“行,大伙过来说吧。”
等所有人都聚拢之后,孙小宝说道:“有啥事,说吧。”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推来推去的,谁都不肯先开口。
最后还是孙三出头说道:“哥,那我说了你可别怪啊。”
孙小宝拿起水罐咕噜了一口:“说吧说吧,少特莫像个娘们。”
孙三这才说道:“俗话说得好,宁**头不做凤尾。俗话又说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少在这给我咬文嚼字的,有什么话快点说,别浪费我时间。”孙小宝不耐烦地说。
“咱们本来在枝江,也是自己立山头的大王,没事跑来招什么安?结果呢,连你都只混个科长,这算什么嘛?”孙三终于说出来了。
孙小宝的脸色沉了下来,过了一阵之后问道:“还有吗?”
“那我就索性说个明白。”孙三反正豁出去了:“刚开始和他们联营的时候,兄弟们在客运上做事,日子混得轻松,又能洗白身子,也算是图了一头。结果现在正式招安后,来做苦工。这算什么嘛?”
“是我把你们要过来,和我一起修路的。”孙小宝瓮声瓮气地说。
“哥,那你总得和咱们说个明白吧?咱这么做到底图个啥啊?”孙三问道。
“啥也不图!”孙小宝大声说道:“就图能好好的做事,让曌建集团兴旺发达。”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张张脸变成了一条条苦瓜。
末了,还是孙三开口说了:“哥,你要这么说的话,大伙还真没啥好说的了。你被灌了啥**汤,咱都不知道。可你说让大伙就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这可就不太好了吧。”
孙小宝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手臂用力一挥:“行了,我明白你们意思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大家。不愿意干的都可以走,我保证一句话都不留。”
场面变得异常尴尬。
这时,一个年纪大的帮众上前说道:“宝哥儿,老叔我跟着老帮主几十年,他老人家升仙之前,特意嘱咐咱们这群老哥们要多关照你。这些年来老叔怎么样,你也都看在眼里。宝哥儿你有什么想法,总得和咱说明白嘛。”
孙小宝长叹一口气:“朱叔,这么说吧,从一开始我就是为大伙儿在着想啊。
说句实话,老头子给我留下的基业,算是不小了。
有你们这帮叔伯顶着,就算我小宝再怎么不中用,啥都不干这辈子吃穿都不愁了。更别说还要做事了。
至于说咱混道上容易翻船,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说句大实话,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根本就不用我去动手,我也压根没啥危险。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被官府盯上了,把咱们漕帮全部拔了。我孙小宝手上都没沾过血我怕什么啊?到时候了不起当个善财童子,下面又有一群兄弟顶罪,我当个缩头富家翁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
孙小宝这话可以说是最大最大的大实话,事实上确实如此。
这番话把那些挂在面上的什么“义气”之类冠冕堂皇的遮羞布全部都撕下来了。
说这样的话,对孙小宝这样在上位上的人来说,是最为不利的。
朱叔急忙阻止:“宝哥儿……”
孙小宝摆摆手:“朱叔我知道你的好意,你听我说完。
大伙儿有些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也有些是因为和自己利益相关需要我这块牌子,这些我都知道。
但把话说白了,我孙小宝也就是靠着下面兄弟们的血和命,过着自己的这种爽快日子。
我不想这样!”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这话扎心啊!扎得每个人的心,生疼生疼的!
408. 规则、圣人、进村镇
都是老江湖,有些东西有些话都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能藏在心里,不能直白的说出来。
这种东西,被称之为潜规则。
潜规则,就是在这个行当里,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规则。
一旦有人打破这种平衡,大家就会群起而攻之。这种人,往往是完全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当然,如果你天纵奇才,能够把所有人都碾压,就可以完全不理会这些玩意。这样的你,只需要轻飘飘的说一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但即便你有毁天灭地的本事,废掉原有的规则之后,潜规则依然没有死亡。
在你统治之下,会有一套新的潜规则。
这个潜规则就会一直伴随着你的统治——直到有新的王者将你毁灭,建立起属于他的潜规则。
但是这个世界无论有多少人,王者只有一个。或者说,制定规则者只有一个。
其他的所有所有人,都从属于这个规则。
区别只是在于,你在这个规则体系中的位置。如此而已。
区别只是在于,是服从规则让自己爬到一个更好的位置,还是挑战规则落个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如此而已。
漕帮是个江湖帮派,自然就有它的规则——包括明面上的和桌子下的。
包括所谓“义气”在内的所有冠冕堂皇的词,都不过是为了掩盖潜规则的本来真实面目:利益。
其实上到孙小宝这个帮主,下到最底层的帮众,或许其中有很多人想得不那么透彻,但在心底的最深处,都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刚才孙小宝的话只是点到为止,实际上就是这样,每个人心里都是想着往上爬,爬到自己不用打打杀杀却能舒舒服服生活的那个位置。但你要爬到那个位置,就得通过打打杀杀得到。
见这些人全部低下头去,孙小宝这才重新开口说了起来:
“所以我一直想着,给大家找一条路。一条能够既不受人欺负也不去欺负人的路。
原本我以为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好事,于是我退而求其次,让大伙不用去冒着随时掉人头的风险,能够安安心心过日子就好。
于是我找到了曌建,找到他们也就因为一个很简单原因——前面有成功的例子。
倪大虎的竟陵漕帮,和我们的情况是最为类似的,他们转过来了。
既然他们能转过来,咱们也一定能转过来!”
朱叔脸上老泪纵横:“帮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直到今天,我才能明白你的苦心。”
孙小宝摆摆手:“我还没说完,后面还有更重要的。”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急切地想知道还有什么是更重要的。
孙小宝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想法和你们一样。
能够把大家洗白,有一份舒服安逸的日子过就好了。
当时我认为,倪大虎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快,有一件事让我非常困惑。
那就是,于总都料出事之后,倪帮主为何如此做?
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就没有必要亲身去冒这个险。这个用拍马屁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的。
然后就是倪帮主走时,推荐我当运输局局长。
与此同时,他将于总都料走时留给他的那封信交给了我。
看到那封信,尽管当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孙小宝还是羞愧得无地自容,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嘴巴!”
说到这里,孙三等人觉得实在难以理解。
不就一封信吗?而且是于奇正写给倪大虎的信,怎么会让孙小宝觉得羞愧呢?
孙小宝眼中噙着泪说道:“我今儿个就剖开了心说吧。
虽然到了曌建,可我还是习惯性地用社会上的那套做法在揣度人和事,也是想着怎么往上爬。
包括于总都料出事,集团格局大变,我当时都在想,这是往上爬的大好时机。
这个时候搭上新当家人这条线,我和咱们帮的兄弟们将来必定少不了好处。
直到看到这封信……现在我只祈祷上苍,让于总都料逢凶化吉安然无恙归来。
不然,我孙小宝此生若不能得到于总都料亲身教诲,死不瞑目!”
孙三有些不相信地说道:“哥,没这么夸张吧?”
孙小宝以一副看蠢货的目光扫了孙三一眼,双手抱拳朝天一拱:“小宝以前不信,直到现在方才明白,这世间真有圣人!”
这下就连朱叔都觉得太夸张了点:“宝哥儿,你是说于总都料……是圣人?”
孙小宝傲然一笑:“除了他,当世还有谁称得上这两个字?”
。。。。。。。。
二蛋越来越接近那个村子了,原本蹒跚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僵硬,似乎每一步都千均重一般。
于奇正沉声说道:“现在咱们这么多人,如果一起过去的话,势必惊动里面的人。这样吧,你们都留在这里,我和易云先跟过去看看。”
王霸说道:“我也去。”
于奇正还待推辞,王霸说道:“于总都料,你不会让咱们这些兄弟受黑爷的责罚吧?”
话说到这份上,于奇正也就不好再坚持了。
当即令其他人全部原地待命,三人一起猫着腰朝前面摸去。
前面的二蛋越走越慢,于奇正他们已经看到前面村庄里面黑压压的一片房屋了。
这个村子的规模,看上去比外面的周家集一个镇子还大。
从这么密集的住宅来看,这里都不同寻常。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处,怎么会有这么一处人口密集的村镇呢?
于奇正想到一种可能——守墓人。
古代有些帝王将相死后,就会有一群人,世世代代子子孙孙在他的目的周围守墓。
这里出现这么大一个村镇,似乎也只有这一种情况可以解释了。
整个村镇都被一道一人高的土墙围着在,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
这时二蛋已经摇摇晃晃地从镇子口走了进去。
于奇正三人连忙跟了上去,躲到土墙后面,扒着墙头探出头朝里面望。
二蛋完全僵在那里,突然“腾”地一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接着他的整个身体,像一个本来充满气的气球被突然松了扎口,一下子软趴趴地瘫在地下。
紧接着,从他身体中爬出了无数的尸虫,顷刻间再也看不到半点人体。
于奇正他们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之前他们说在草屋受到“被扯魂的人”攻击,但是第二次去的时候,看不到任何人影,而是一屋子的尸虫了。
原来,那些尸虫在人体内能够繁殖,逐步蛀空人体。二蛋之所以动作越来越僵硬越来越慢,其实是因为身体在不断被虫蛀。
三人不由得觉得后背发麻。好在算算时间,应该离天亮不远了。按照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只要等到天亮,尸虫便会沉睡下来。
三人重又朝里面望去。
二蛋倒下的地方,是进村的一条主干道,上面铺着大块的青石板,看上去极为平整光滑。
眼光顺着主干道延伸,就看到路上走着很多村民打扮的人。
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一个个面无表情,垂着头机械地跟着前面的人移动着脚步。看上去就像是一串被绳子绑住的蚂蚱,前前后后恐怕不低于百人。
那些人之间,不但相互间没有任何交流,甚至似乎都看不到彼此的存在。
于奇正等人不免心中一惊:难道这些人全部都被尸虫入脑了?
几人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这个黑暗中的村镇,就像是一只张开大嘴的怪兽,正在不断地吞噬着这些麻木的人。
于奇正不由得猛地一惊,因为他在这群行尸走肉异样的人里面,看到了大头!
上半夜在草屋中时,就是大头爬起来出门,然后倪大虎他们追出去的。
现在大头在行尸走肉中间,那么是不是说,他也已经被尸虫入脑了?
还有,倪大虎和胡翠花他们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些问题在于奇正脑海里不断盘旋着。
很快他就发现有问题。第一眼看过去,大头和其他的行尸走肉一样,面无表情地朝前面走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大头和其他的人有点不一样。可具体是怎么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王霸和易云一左一右地把于奇正夹在中间,眼前的情形也令他们紧张无比。
看到大头出现在人群中后,王霸变得更加紧张了,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目光也牢牢地锁定在大头身上。
那边的大头似乎也感觉到了,微微扭过头朝于奇正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他颈部动作的幅度非常小,正常来说是很难引起人注意的。但因为于奇正他们一直注意着他,还是看清楚了这个动作。
不仅仅是看到了大头的微小动作,还捕捉到了他眼里射出的两道转瞬即逝的精光!
这下就可以完全肯定,大头和那些人不一样了。因为那些人完全失神的眼中绝对不会发出这种光芒。
三人急忙蹲下身子,背靠在土墙上调整着呼吸。
于奇正不由得疑窦顿生:大头为什么要混到行尸走肉里?难道他不怕被尸虫攻击吗?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不被尸虫攻击的方法。
联想到之前就是说裘老黑进入村子并且在里面过了一夜第二天还好好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是如果他们已经找到了方法,为什么昨晚又要去草屋休息,不敢直接进入村子呢?
难道是说,是有一种解药才能不被尸虫攻击,而这种解药的数量不够?
可是这样的话,不可能大头有而胡翠花没有,因为很明显大头在团伙中的地位远远低于胡翠花。
还有,大头从草屋中偷偷出门,草屋里的人立即全部起身这件事。现在回头来看,证明胡翠花早已怀疑到大头,私下里面已经通知了所有人警备。
还有那个之前一直没想通的问题,为什么自己和易云会睡得那么死?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胡翠花令人给自己二人下了什么药。
他这么做又是什么目的?如果说是要对自己二人不利,为什么出事后又要拼死来救?
这都是些没办法理清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裘老黑团伙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现在怎么办?”王霸的声音微微颤抖。
“咱们跟上去。”于奇正沉声答道。现在二蛋已经挂了,唯一的线索就在大头身上了。
三人相互掩护着翻过了土墙,顺着墙边猫着腰朝村镇里面移动。
“小心蛇。”
易云拉住走在前面的于奇正,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条短树枝,走到前面不断拨弄着草丛。
墙角的杂草因为一直没人管,现在都长得快半人高了。不过这样也好,给他们的行动提供了一些掩护。
尽管于奇正他们的速度不快,但那些没有意识的人更慢。
没多久距离那支队伍越来越近,都已经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四周特别安静,只有那群人行走时与地面不断摩擦发出的“嚓嚓”的声音,令人觉得无比诡异。
夹杂在那群人中间的大头似乎有感觉到了,这次猛地一下回过头,朝于奇正他们望了过来。
好在这时他们已经接近了最近的一间房屋,三人急忙闪到房子后面背靠这墙站好,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等了好一阵,易云才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探头出去,又快速地缩回原状,低声说道:“总都料,他们拐弯进了一条巷子。”
于奇正蹲下身子,从墙角探头看过去,刚好看到那个队伍的最后几个人,在前面一个转角处,向左边一个巷子转了进去。
“跟上!”于奇正低声说了一句,率先拐了出去。当然,还是贴着墙壁朝前走。
易云一个腾挪,就转到于奇正前面,不满地抱怨:“总都料,你不能在前面。”
于奇正本来还想争辩几句,但想想也没用,干脆没开口。
“你!过去看看。”易云竖起拇指,朝那群人消失的巷子指了指。
王霸嘴里低声嘟哝了几句,但也不敢不听。于是掏出一柄尖刀,猫着腰向前摸了过去。
于奇正注意到,这家伙拿的尖刀浑身都是漆黑的,在夜里不发出任何反光。心想:果然是专业队伍。
409.解药、怂货、大公鸡
王霸快速地沿着主干道旁边的房屋墙壁朝前运动,片刻后就到了那支队伍消失的那条巷子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
看了几眼后,回过头来对着于奇正二人招了招手。
两人急忙也跟着跑了过去。
“人都不见了,应该是从那条巷子那一头拐进去了。”王霸指着斜对面的巷子说。
整个村镇就是刚才走过的这条主干道。沿着大路两侧隔不多远就有一条巷子,这些巷子长度都差不多,宽度就都不一样了。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这条巷子就比较窄,大概也就能容两人并肩而行。
而斜对面,也就是那支队伍消失的那条巷子就很宽,差不多和主干道一样的宽度。
主干道的两侧,就是临街的一些店面了。也不知道是还没到时间的原因,还是这里已经成了一座死城,所有的店铺里面都是黑的,店铺门也都关着。
“咯咯咯……”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四周已经不像之前,完全是那种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变得浅淡了许多。于奇正和易云抬头望了望,天色已经开始变成灰蒙蒙的糊状颜色了。
“啊!”王霸小声惊叫了一声,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于奇正和易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斜对面的巷子里,开始有人走了出来。
因为之前一直注意着,所以很快就辨认出来,是刚才那支队伍里面的百姓。
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是三三两两散乱无章地走出来,不像之前那样,像是一串被穿起来的蚂蚱。
“没看到大头。”易云小声提醒道。
于奇正点点头,他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大头到底是裘老黑安排的内应,还是叛徒,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咯咯咯……”一声响亮的雄鸡打鸣声在身后响起,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多出了一只彩羽大公鸡。
似乎吓到了人之后觉得特别得意,那只公鸡又把脖子伸得老长,发出欢快的打鸣声。
整个村镇都回荡着这只该死的鸡的叫声。
之所以骂它该死,是因为随着鸡鸣,斜对面巷子的人纷纷望向这边,并且踉跄着走了过来。
“走!”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接着撒开脚丫子朝巷子另外一头跑。
结果那只该死的大公鸡似乎把他们三人当做三只老母鸡一样,咯咯叫着追了上来。
易云转过身,想着先把这只公鸡给弄死,免得一直跟着坏事。
想不到的是,这只该死的鸡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等易云转过身它也停下脚步,站在离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咕咕叫着。
易云大怒,正准备冲过去时,巷子那头已经出现了一个僵硬的人影。
这下就尴尬了。
继续回去抓那只鸡,必定被那些人给缠上。可要是不去管的话,这只鸡一直这么跟着,还是会被缠上。
就在进退两难之时,一只手从巷子中伸了过来,迅速地捏住了那只鸡的脖子,打鸣声戛然而止。
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易云手中钢刀正待劈过去时,那人说话了:“自己人!”
王霸低声惊叫道:“大头!”
大头跳到巷子中间,面对这于奇正他们,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现在公鸡死了,那些被鸡鸣声惊醒的人又进入了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状态。
于奇正舒出一口气。
从之前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就像是盲人一样,看不到周围的事。
他想的没错,这些人确实目不能视物,眼中一片茫然。
可他没想到另外一件事。
第一个进来巷子的那个人歪了歪头,然后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地嗅了几下。接着就双臂前伸,歪歪扭扭地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于奇正等人暗暗叫苦,这才知道这僵尸一样的家伙,能够靠嗅觉闻到人身上的气味。
大头立即把手伸入怀中。
对于大头,三人还是心存戒备的。见他手伸到怀里,易云手里的钢刀“刷”地一下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大头眼中露出无比焦急的神色,似乎又不敢开口说话,用嘴巴朝着三人身后努了努。
王霸回头一看,感觉裤裆一热,热尿顺着裤管流到了地面上。
巷子的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面无表情的人,茫然地望着他们几人的方向。
最近的一个,距离站在最后的王霸不到两步远。
说来也怪,王霸吓尿之后,那个人歪着脖子使劲嗅着,脸上露出极其困惑的表情。
而大头背后的人也越来越近了,大头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球状的东西递给对面的易云。同时做了个双手扯破,然后往头顶上一浇的手势。
两头的“人”都已近在咫尺,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易云一看,手里是一个装满了水的猪尿泡。当即也不多想,双手扯开,一股尿夹粪的恶臭传了出来。
不过易云也立即反应了过来。
这些行尸走肉能闻到活人身上的气息,只有靠屎尿的味道能掩盖住。所以刚才这边的行尸走肉在王豹吓尿裤子之后,就停在那里不知所措。
相同这点之后,易云毫不犹豫地举起猪尿泡,对着于奇正当头淋了下去。
对于易云来说,任何时候“总都料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事。生怕总都料受到伤害的易云,毫不吝啬地把大部分“解药”都浇在于总都料头上,自己只是用了一些洒漏的。
另一边的王霸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懂了“解药”的重要性。当即蹲下身子,把自己刚才流到地下的解药用手沾着往头上脸上摸。不过还是担心不够,又把于总都料头上落下的解药尽可能地摸到身上。
这些行尸走肉似乎没什么目的性,就只知道往前走。
刚才因为活人的气息,被冲了一下进入攻击状态。但很快又失去了这种气味,于是陷入了茫然。
也就这么一会,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状态,开始朝前走。本来也就一两步的距离,这么一迈步,手都快碰到在一头一尾的大头和王霸身上了。
大头赶紧整个人像只壁虎一样,面对着墙贴了上去。虽然有了解药,但呼吸还是得注意,能对着墙尽量对着。其他三人一看,也立马有样学样面对墙贴着。
很快,两头的行尸走肉就在中间碰头了。
巷子本身就只能供两人并肩而行,两边僵尸“会师”的地方,恰巧也是他们四人的中间,几乎与他们的身子都擦上了。
王霸情不自禁,又开始生产解药起来。
易云本来想骂一句“怂货”,可是看到王霸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加上自己也得闭住气,也没法开口骂。
“垱!”
主干道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锣声。
巷子里的行尸走肉脸上露出又恭敬又害怕的表情,靠主干道这边的马上全部转身朝锣声方向走去,而另外一边的也立即跟上,队形又变成了穿在绳子的蚂蚱。
这次他们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全部从这条巷子走了出去。
王霸再也站立不稳,两腿一软,瘫坐到地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易云终于吐出了憋了好久的两个字——“怂包”。
“来了。”大头沉声说道。
“什么来了?”于奇正急忙问道。
大头没有回答,而是跑到巷子转角处,全神贯注地望向主干道。
于奇正等人急忙跟了上去。
从村口那边,远远地走过来一队人。
不过很快就发现,这队人和之前见到的队伍有很大区别。
尽管动作同样机械僵硬,但这次来的姿态动作非常整齐划一,而且是两人并排列队而行。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对,像是部队行军一样。
等这些人再走进了些才发现,还真是一支部队!
令人疑惑的是,这支军队身上穿的,并不是本朝的军服,而是不知哪个年代的。
“阴兵过道。”王霸牙关打颤着说道。
“阴你粮个头!”易云气愤地给了他一记爆栗:“你再到这里吓人,老子大嘴巴子扇你。”
“那你说是什么?”王霸不服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阴兵之类的。”易云说道。
大头开口了:“这位兄弟说的对。传说中的阴兵都是那种虚影,而这些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实体。”
王霸心有不甘地问道:“那你们说是什么?”
大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和那些村民一样吧。”
这队行尸走肉士兵越走越近,于奇正差点惊讶地叫出声音来。在这列队伍中,居然出现了三个熟人——倪大虎、赵天赐和裘老黑!
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也被尸虫入脑了?
。。。。。。。。。。
既然已经开了口,孙小宝决定干脆把话全部说清楚算了。
和倪大虎以联营的形式开展水路客运之后,孙小宝逐步的了解到曌建的模式。
在这种模式下,每个人都能过上安安稳稳的生活,这也是孙小宝所想带兄弟们走的路。
倪大虎离开并推荐他来接手之后,孙小宝因为惯性使然,依旧存在着拉帮结派的心理。
当时的想法就是怎么尽快搭上现在老大的这条线,能让自己和兄弟们尽可能的多捞点好处。
勾采薇叫他去的时候并没有说多的话,只是递给他一封信。
倪大虎走之前,把于奇正给他的那封信给了采薇。
采薇给孙小宝的,就是转交的这封信。
这封信,彻底改变了孙小宝的人生态度。
“看了这封信,我终于懂了一个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为什么曌建集团的所有人,都满腔热情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其实就很简单的一句话,真心换真情。
包括我们漕帮在内,我们能看到的所有地方都是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为了利益你争我夺。
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从来都不敢想有一个地方,每个人都为大家付出,同时收获大家为他的付出。
于总都料实现了这一点!
他提出的泥水匠有住房,纺织娘有衣裳这么一句朴实的话,却给所有人指明了方向。
他拥有顶尖的营造技术却从不藏私,而是构建一套标准化规范化管理体系,让大家都有机会学到最精良的技术。
这么做的结果,是曌建任何产品的质量都远远高于同类产品。
因为产品质量好,所以有相对比较大的利润空间,每个人都能通过勤劳致富。
他用人唯贤,无论是兄弟二俅,还是曾经的竞争对手张老三,只要你有能力,都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给你充分发挥的舞台。
他做了这么多,可他自己个人收入和集团收入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请问,这种胸怀这种气魄这种能力,不是圣人是什么?!
你们想一想,如果咱们每个人都能按照于总都料的构想,最后咱们会生活在一个什么环境之中?
那是一个梦幻般美好的新世界!”
孙小宝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态语气非常激动,极具煽动性和诱惑力。尤其是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一群帮众们听得热血沸腾。
孙三都已经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了:“真是可惜,于总都料他现在不在了……”
“掌嘴!”孙小宝两眼冒火怒吼道:“孙三!你是自己来,还是要我动手?”
孙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自己刚才那话,很有诅咒总都料之嫌。当即二话不说,挥起巴掌连续重重地扇着自己的嘴巴:“我打烂你这张贱嘴。”
众人也纷纷朝地下吐了几口唾沫:“呸呸呸,童言无忌狗子放屁!于总都料他老人家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孙小宝这才说道:“所以在曌建,没有那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大伙儿比的,是谁能多做事。
谁对集团贡献大,大家就会打心眼里面尊重谁!
换句话说,要想在曌建得到更多的尊重,就得靠多做出来事!我随便举几个例子啊。
程昱程副总,以他的能力,不管去做什么生意,能够赚到的钱会比现在不知道多多少倍!
如果说程副总是高层管理的代表,我再说个普通员工的。
当初在塔湾镇的那帮哥们,经历了极为艰难的一段日子。可是现在他们任何一个人,只要来到荆州城,那谁见了都竖起大拇指称一声——英雄!就算是比他们等级高的,见了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叫一句——好汉!
咱们也是人,也不少手不少脚的,难道就不想活得像他们一样,活出个人样吗?”
“想!想!想!”众人振臂高呼起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带你们放弃客运那边舒适的环境,来这里做苦工的原因!”孙小宝一字一顿地说。
众人终于茅塞顿开,纷纷对孙小宝道歉。
脸肿得老高的孙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可是哥,并不是说辛苦就一定能做出大贡献。咱们做好客运,为集团赚到多的钱,从结果上来讲,不是比做小工对集团贡献更大吗?”
410. 树枝、修路、长镰刀
孙小宝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下画了起来:“你们看,这是荆州城,这是江陵,这里是塔湾砖窑。看出问题来了吗?”
朱叔答道:“成一个三角形。”
“不错,”孙小宝说道:“现在咱们的城砖和瓷砖,从塔湾过汉江之后,进入江陵县境,顺着县道往东南,走很长一段路,再折返来荆州。咱们现在修的这条路,就是直接拉通荆州到塔湾的通道。”
朱叔抢着说道:“这样路程就差不多缩短了一半,大大降低了运输成本。”
孙小宝点点头:“而且还会大幅降低路上的损耗。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大幅缩短了到货的时间。”
孙三插口进来:“时间?这个不重要吧?早一天玩一天有很大区别吗?”
孙小宝看了堂弟一眼:“非常重要。据我了解,目前荆州这边,不管是一局还是二局,天天伸着脖子等着这边的材料。而塔湾这边现在的生产已经全面跟上来了,近期已经出现成品没地方堆放的苗头。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是运输跟不上。”
周围的一众兄弟纷纷吸了一口长气:“原来这条路这么重要啊,怪不得帮主你这么急呢。”
孙小宝笑了一下:“你们以为就这点作用?”
一众兄弟不解地望着他。
孙小宝用手中的树枝,重重地对着地下一个点戳了过去:“这里,是沙洋堡。咱们曌建世外桃源的根基地!你们看到没有,塔湾、荆州和沙洋堡之间,又是一个三角形。咱们从这条路,修建一条支路,即可从塔湾直接到达沙洋堡!”
众人眼睛全部亮了起来。
孙三又出来问了:“那为啥不直接从塔湾修一条路到沙洋堡呢?”
孙小宝忍无可忍地敲了他一个爆栗:“从这条路修一条支路过去才多远?那边新修一条是多远?还有,塔湾和沙洋堡之间又是江又是山的,这路得修多久?”
孙三嘿嘿傻笑起来:“我要想到这些,我也能当老大喽。”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朱叔沉吟道:“由此看来,修出这条路对曌建来说,立下的可是汗马功劳啊。”
孙小宝冷哼一声:“到时候曌建上下,谁见到咱们不得竖起大拇指?特别是那个张老三,特莫的自己也是个干儿子出身,现在还来瞧不起人了。我孙小宝用牙啃都得把这条路啃出来,让他张老三好好看看,谁英雄谁狗熊!”
“哥,我和你一起啃!”孙三挥舞着拳头。
“帮主,咱们一起啃!”一干兄弟吼了起来。
参与这条路建设的,还有二逑从运输部调过来的五、六十人。现在曌建的政工系统已经完全进入了正轨,不管哪个分局乃至项目上,都会有政工干部跟着。
接下来的两天,派到这边的政工干部凌乱了。
孙小宝带来的这群人,是不是集体抽风了?前几天,一个个懒洋洋的,能偷懒就偷懒,到了收工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怎么突然之间完全就变了个样?白天开工是都玩着命的干活不说,吃完晚饭后又打着火把去拼命干。
政工干部的警惕性,自然和普通员工不同了。孙大宝的嫡系队伍出现异常的第三个晚上,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潜伏了下来,看看他们搞的什么鬼。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耳朵里听到了很多这伙人的对话。
“加油干啊!争取在于总都料回来之前,把这条路修好!”
“说的对!于总都料肯定高兴,绝对会问啊:这路谁修的?”
“孙小宝带人修的。”
“带的什么人啊?运输部的人。不过,就是原来枝江漕帮那十几个当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哎这话说的好!山高路险何人为之?枝江儿郎愿往!”
“哈哈哈哈哈哈哈,加油干哦!”
……
政工干部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你们这不是在搞派系,拉小团体吗?这是咱们集团绝对不能容许的!
还有,我也是曌建的老员工,我特莫还是竟陵漕帮出身的呢,丫的这是瞧不起谁呢?
回到宿营地,一人一脚地把睡得正香的员工们踢醒,然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这下可就不得了了。
运输部绝大部分员工都是原来竟陵漕帮的兄弟转过来的,被政工干部这么一说,当即群情激昂起来:妈卖批地这是瞧不起谁呢?老子们流血都不怕,还怕吃苦啊?枝江漕帮怎么了?就压得住咱竟陵漕帮?干特酿的!
当然,这种干并不是打架,而是憋着气干出活来。
就这样,这拨人不分昼夜地比着赛干了起来。
第三天的晚上,来了一个客人。
谁?蒋钦。
他又是怎么来这边的呢?
话说塔湾砖窑那边,自从上次大闹一通之后,地也有了,人也有了。
蒋钦并没有仗势欺人,白白征用塔湾镇的那些村民,而是按照曌建的工钱标准开给他们。
对村民们来说,本来是无偿劳动,结果现在有了收入不说,还是高收入,那心里的感恩戴德就不用说了。
现在蒋钦在塔湾镇,说话可是比镇长算数多了。
老百姓嘛,不就图个安居乐业吗?现在在砖窑做事,可比在田里刨那点东西强多了,何况很多人还根本连田都没有。
现在,能够成为砖窑的正式员工,已经是所有塔湾镇民的理想了。
能过上好日子,自然也就会珍惜。虽然砖窑从不少一个铜板,但村民们看着越堆越高的成品,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咱们老板再大,也这么贴不起啊?万一砖窑倒闭了,就没有现在这种好日子过了。
另一方面,秦铁柱和张老三已经派人来催了无数次了,其中不乏转告的那些骂骂咧咧的话。
蒋钦心里这个冤啊,又不是我特莫的做不出来,骂我干什么?
可秦铁牛和张老三那两货,本来就不是什么讲理的好东西,现在运输局倪大虎不在,这股气也只能发蒋钦头上。其实说实话,就算倪大虎在,他们也只敢发到蒋钦头上。
老实人蒋钦没办法,只能去找到二逑,赶紧解决这个运输问题。
万万没想到,以前遇到事情就屁颠屁颠的二哥,这次居然也打起了马虎眼。
绕了半天圈子,让他来找孙小宝商量,并说这事由他负责。
这孙小宝是谁,长的几只眼睛几条腿,蒋钦哪里知道?
可没办法,也得硬着头皮来找啊,于是蒋钦就找了过来。
找到这边的时候,孙小宝正不断哼哧哼哧夯着土。听到介绍是蒋钦之后,立马热情万分地迎进了临时工棚。
双方你来我往一阵介绍之后,该吐的苦水吐了,该灌的鸡汤也灌了。
蒋钦这才开口问道:“孙科长,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费力地夯土啊?”
孙小宝答道:“蒋局长,我也不愿意啊。照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用咱们曌建的混凝土了。可是那个造价太高,光是糯米都要用多少?这也就不说了,现在城里的用量都那么紧张,根本就找不到那么多的毛发和猪血啊。”
蒋钦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在说,为什么你们不用硬物小片填塞其中,路面不也不容易压坏吗?”
孙小宝长叹一声:“蒋局长啊,这个我们哪里没想过?可是这附近又没山,到哪里找这么多小石子?从其他地方运来,且不说石头要钱了,现在运输局忙成一团糟,哪有人去运?”
蒋钦皱着眉想了一阵,猛地一拍大腿:“我有办法了!”
孙小宝连忙问道:“蒋局长有什么办法?”
蒋钦答道:“最近我们也在伤一个脑筋,就是咱们的瓷砖损耗实在太大。瓷砖不同于小哥的瓷碗之类,从塔湾运到荆州城,一路颠簸,差不多要破损六分之一。照你这么说,咱们完全可以让那些运输车队回城时,把那些破损的瓷片全部收集带回来……”
孙小宝立马打断:“然后洒在外面现在的土路上,这样咱们不用花人工夯实,等到时候大车自己碾过即可!”
蒋钦说道:“正是如此,还有那些破损的城砖,全都能用上!”
孙小宝激动地一把将蒋钦抱住了:“蒋局长,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啊!”
蒋钦拼命地挣脱“男人的怀抱”,心想:你丫的打的什么比方?老子是男人!
孙小宝想了一会,马上做出了决定,对着外面大吼道:“大伙赶紧收拾收拾,停工了停工了!”
蒋钦完全愣住了,这货是不是乐出毛病了?
紧接着孙小宝又吼了出来:“你们特莫的给老子快点!今天晚上,咱们连夜启程。明天天明之前,必须赶到塔湾镇对面的江边!”
蒋钦终于明白了过来。
孙小宝现在是要和之前完全调转过来,反过来修。
之前他们是从荆州出发,朝塔湾镇方向修路。现在就从塔湾镇开始,朝荆州城方向修,这样就能不断用塔湾那边出来的废料,作为道路的基石。
蒋钦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这孙科长反应还真够快的。当即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在这里了。我这就赶回去,组织人员连夜收拾废料过江,争取让你们明儿个一早就直接用上砖石和瓷块!”
孙小宝大喜道:“如此就辛苦蒋局长了。您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连顿热乎饭都没请您吃。但这事实在太重要,蒋局,下次咱们再见面,我割下大腿肉给您下酒!”
蒋钦哈哈大笑道:“这就不必了。只要你能把我这边做的砖送到荆州城,让秦铁柱和张老三那两王八蛋不叽叽歪歪,我请你喝酒。”
孙小宝伸出巴掌,与蒋钦重重相击:“一言为定!”
。。。。。。。。。。
于奇正觉得脑子里面很乱。
裘老黑是前一个晚上进的这个村子,倪大虎他们三人是昨天去跟踪大头离开的。
而现在大头突然出现在自己附近,裘老黑和倪大虎他们又是怎么遇上的?
这时,原来村子里面的那些行尸走肉的村民,全部恭敬地站在路边,等这队行尸走肉士兵过去。
王霸抓了抓后脑勺:“嘿嘿,看来不管啥情况下,还是怕当……”
大头眉毛皱成一团,冲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
紧接着就把王霸往巷子里面拖,同时用眼神示意于奇正和易云快走。于奇正二人先是呆了一呆,接着就发现那队行尸走肉的队伍中,有两个士兵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于奇正等人也没多的废话,赶紧闪身回到了刚才那个巷子。
两个拿着像是长长镰刀一样武器的士兵,似乎根本就不需要脚步移动,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巷子头上,长镰刀“刷”地一下就割了下来。
于奇正等人不由得面色发白。易云牙关一咬,手中钢刀一展,就准备迎面反冲而上。
大头手疾,一把拉住易云,不断摇着头示意,就算能拼过这两人,后面的士兵都会过来。
两个行尸走肉兵镰刀割空后,并不准备罢休,手里镰刀再次横扫过来。
于奇正几人急忙相互拉着趴到地下,躲过了这一击。
行尸走肉兵的镰刀再次举了起来,看样子这次是要从上而下地砍来。
“咣!”一声锣响。
行尸走肉兵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再继续砍下。
“咣咣咣!”又是连续三声锣响。
于奇正他们望了过去,倪大虎手中拿着一面锣敲着,额头上都有汗水滴下。
两个行尸走肉兵原地转过身,朝着主干道的队伍走去。
于奇正等人这才呼出一口长气。
倪大虎他们四人都完全没往巷子这边看一眼,跟着士兵的队伍继续向前走着。
等到他们完全走过去时,一个小小的黑点射了过来。
易云急忙捡起来,原来是一张纸条,中间包裹着一块小石头好使力。
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勿动,等天亮。
于奇正认识,这是倪大虎的字迹。
不过,他现在这么示警让自己几人等天亮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到了天亮就有办法了?
算了一下时间,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也就要天亮了。
于奇正把纸条给大家都看了一遍,相互看了几眼,决定按照纸条中的做,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再说。
终于,不知从村外哪里,传来了成片的公鸡打鸣声。紧接着,天色开始泛白起来。
几人望向街道,个个都目瞪口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令谁都无法相信!
那队士兵过去之后,行尸走肉村民,就像从家里床上刚刚睡醒一样,纷纷动了起来。
这里说的洞,不同于之前夜里那种僵硬的、机械式运动,而是和正常人类一样,所有的关节变得灵活而柔软。
之前于奇正他们对这些人的判断就是中了尸虫,和之前的二蛋一样,最后被尸虫蛀空而亡。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411.白天、晚上、太子来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这些“活”过来的人,纷纷走到临街边的店铺,开始卸下门板,转眼间就变成正常做生意的商家。
于奇正等人愣着眼,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只觉得之前看到的是不是就是做了场恶梦。
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不仅商家开了门,许多挑着菜的人纷纷走过来,放下摊子开始叫卖。
街道上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麻烦让一下喽。”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几人吓了一大跳。
一个中年农妇挑着装满了青菜的担子站在他们身后。
“你……能看到我们?”王霸结结巴巴地问。
农妇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几人,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到主街道上,找了个地方放下担子开始叫卖起来:“新鲜的青菜喽……”
“总都料,要不我先出去看看吧?”易云说道。
于奇正考虑了一下,之前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向导就是说要白天才能进这个村子。由此看来,这里的人白天都很正常,只是到了晚上就变成那副样子。
想到这一层,于是回答:“一起去吧。”
就在几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大头突然猛地转头,朝巷子的另外一端飞快的跑了。
尽管之前大头救了他们,可是他突然这么猛地出现,三人总觉得怪怪的。一直想盘问清楚但都没有机会,不过易云和王霸一直留意着他的举动。
可街道上突然的变化,特别是农妇的出现,让三人分了心。没想到就是这一会,这家伙就要逃。易云和王霸同时一声喊,提着手里的刀就追。
于奇正本来也跟着追,刚跑了一步脚下就踩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差点摔倒。低头一看,这东西他认识,就是刚才倪大虎他们示警时丢过来的那颗包着纸条的石头。
现在石头上又包着一张纸条。可自己刚才看完纸条之后,随手就把小石头丢在地下,这张纸条又是怎么回事?
于奇正捡起小石头打开纸条,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是画着一副简单的画。
画上是两个人的背影,后面站着一只和人一样大的乌龟。乌龟的两只爪子手里各拿着一把刀,朝两人的背心刺了过去。
这时易云和王霸二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没追上。
于奇正拿出手里的纸团递过去:“这个是什么意思?咱们一起参详一下。”
“真不该听信他们的鬼话,说什么山区地方穿草鞋。要不是这破鞋松了,丫的肯定逃不了。我先系一下,总都料你先给王霸看看。”易云蹲下身子开始系草鞋。
听到易云的话,于奇正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王霸?王八?乌龟!
明白了,这个纸条应该是大头留下的。
大头应该不识字,所以只能用画画来表示。那只乌龟也就是王八,谐音表示王霸。他的意思是王霸要刺杀自己二人。
电光火石之间,于奇正的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是大头发现了王霸不对劲,留下纸条示警后离开?还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挑拨他们的关系?
既然一时无法做出判断,那还是谨慎为上。
于奇正将递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刚才大虎他们让咱们静等天亮,可现在天已经大亮了。接着怎么做,纸条上也没说。我就想啊,纸条上会不会还有其他信息,比如联络方式什么的?”
嘴里这么说着,藏在袖子中的手把大头留下的纸条收好,拿出了之前倪大虎他们那张纸条。
王霸接过纸条看了一阵,摇摇头说道:“我是看不出来。易兄弟,鞋绑好没?你也来看看。”
易云站起身,随便瞟了几眼:“不会有什么。倪局长他们又不是诸葛亮,事先就知道咱们当时的情况。他们也是发现咱们情况危急,临时写了丢过来的,能写这句话都不错了,哪有时间搞其他的?”
王霸笑道:“我也觉得易兄弟说的有道理。于总都料,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于奇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答道:“或许吧。”
“行了,咱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吧?”王霸说道。
这话本来是刚才易云就提出来了的,可因为纸条的事,现在王霸再说这个,于奇正心里就不得不暗暗提防了。心下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自己决不能和易云并肩而行,让王霸有图中那样同时刺杀二人的机会。
三人刚走出巷子,一个卖草鞋的老伯就拉住易云:“客官,您看您这草鞋都烂了,买一双吧?”
老伯的样子,和你在任何地方看到的农闲时做点手工编织出来卖,补贴点家用的农民全无二致。而且易云的鞋也确实需要换了,当即准备买一双。
正准备换上的时候,被于奇正一把拉住:“你这个败家子!这么快就不要旧鞋子了吗?明明还能穿。现在不许买,至少得等这双鞋完全穿坏。”
易云惊愕地望向于奇正,后者细不可微地摇摇头。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村镇上的人和事都如此不合常理,万事都要小心再小心。万一这鞋子中有尸虫,从脚下钻了进去,那可就玩完了。想到昨天那些人的样子,易云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
易云急忙应道:“哥,我知道了。”
买草鞋的老伯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又推销了几句,见他们真不买,也就只好作罢。
三人往前面走了没多远,于奇正停了下来,指着路边的一家茶馆说道:“又累又乏,咱们先去喝口茶,吃些点心。”
易云二人完全摸不着头脑,连穿着的草鞋都不敢买,怎么还敢去吃喝?
于奇正也不多做解释,当先走进了茶馆。
易云和王霸二人对望了一眼,旋即明白过来于奇正的意思。
不管裘老黑和倪大虎现在是什么情况,既然知道他们已经来了,必然会想办法派人来和他们取得联系。
他们这么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虽然引人注目,但来找他们的人很容易错过。
茶馆是人来人往最热闹的地方,只要在那里面等着,就一定能等到来联络的人。
想明白后,两人急忙跟了上去。
刚刚走到茶馆门口,从旁边一条巷子里面,猛地钻出来一个人站到他们面前:“好久没见啊。怎么?打算喝茶啊?一起一起。”
三人抬头一眼,眼中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倪大虎他们一起去追大头的赵天赐。
进到茶楼,四人便叫了一间雅室。趁伙计去打茶的空隙,赵天赐压低声音说道:“总都料,你们不该这么急着进来的。”
于奇正笑了笑,也不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天赐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老半天才说道:“千万要小心。这里尸虫横行,我们怀疑镇上的人都已经全部感染了。”
于奇正问道:“尸虫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走之后我们就遭到了攻击。但有一件事很奇怪,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不管是那个向导,还是我们的人,只要被尸虫入脑,就会很快被蛀空,人就挂掉了。如果这个村里的人被尸虫感染了,为什么他们又没死呢?”
。。。。。。。。。。
办公船上。
“你们说该怎么办嘛!”秦铁牛吼了起来。
采薇和二逑对望了一眼,都是面有难色。
这事没法怪秦铁牛,他也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近段时间以来,城墙的土工作业基本上都七七八八了,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砖墙部分。
之前砖窑那边的生产跟不上,现在好不容易生产跟上了,运输又没法跟上。
简单点说,之前用量不大都不够,现在要大批量使用就更加不够了。
事实上就算于奇正本人在,也不一定就能马上把材料问题全部解决。可从苏胡的角度,就算他知道这些实际情况,也只能抓于奇正来解决。
所以现在的说法就是:之前于奇正在的时候都没这些事,还是你们这些人不行。你们要实在不行,就得让他来弄。
昨天苏胡把秦铁牛叫过去,发了最后通牒。如果十天之内,情况还不能得到改善的话,无论于奇正是死是活,都必须得回来!
这也不能完全怪苏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催促了,再此之前已经问过三次于奇正的情况。
昨天收到这个消息后,采薇、二逑和程昱三人紧急商量,觉得这事中间有点蹊跷。
苏胡和总都料称兄道弟,关系相处得非常融洽。而且他也知道于奇正的身体情况,怎么会这么往死里逼?
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先把其中的内情打探清楚为佳。当即把所有能打听的渠道全部活动起来,最后还是刺史夫人梅姐从老公口中探听到了。
从梅姐口中得到消息之后,采薇她们的脸全白了。本来还打算的想办法再拖一拖,以及四处托人走走路子之类,现在统统都不用去想了。
苏胡这么着急,是因为圣上即将派钦差大臣前来视察城墙的营造情况。
一开始他也并没太在意,钦差就钦差呗,反正城墙也就这么修着。可前天京城那边来使者正式通知,得知来的钦差之后,苏胡再也坐不住了。
谁都想不到,这次圣上派来的钦差大臣,竟然是当今太子——李台!
这就让苏胡蛋疼了。不管来的是哪位王公大臣,反正到这边一看也在干着活,只要大家面子上过得去,过来转一圈回去交差也就了事了。
但太子殿下亲自前来,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苏胡把荆州刺史赵谦之叫过去,两人关在房里揣度了许久,终于猜出了一点眉目。
圣上这么安排,明面上的意思是表示对荆州城修缮一事的重视,同时也让太子出来历练历练。
之前圣上就表示过,如果荆州城墙修建得好,将来京城也按照这个法子来。
现在派太子前来,看来这事基本上**不离十了。
京城可不同于其他任何地方,那里的城防营造之事,必定是绝对信任的人。不然的话,万一督造城防的人和心怀不轨的外臣串通,京城可就危险了。
那么就是说,太子前来绝对不会想其他任何官员一样,走马观花走个过场,肯定会查得很认真。
这世上任何事情,就怕这“认真”二字。
不管你做得多么好,哪有十全十美的?只要一认真,就肯定能找出问题。何况荆州城墙修缮这么大的工程,哪能没有一些纰漏呢?
赵谦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心里也暗暗感激苏胡。当初若不是他用霹雳手段镇住了的话,现在可能就麻烦大了。
通常来说这么大的工程,各级大大小小的官员,哪有不捞上一把的?不说别人了,就他老赵自己,最初也不是没动心。后来看到形势不对,立即掉头。
加上于奇正做事也确实认真负责,不存在偷工减料之类的事情,所以在这些方面,二人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问题是现在营造的这个速度,实在太不能让人满意了。到时候太子一来,看到这副磨磨蹭蹭的景象,往轻里说就是官员能力不足,往重里说就是有“怠政”的嫌疑。
本来是一件有功劳的事,变成了过失,岂不是太不合算了吗?
还有一句话两人心知肚明,但都没说出来。
圣上年事已高,说不准啥时候就呜呼哀哉了。到时候太子顺理成章荣登大宝,正式成为一国之君。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朝政大员肯定是大换血。
就算是不想再升官,也不一定能保住现在的位置。何况哪有不想升官的呢?
现在太子前来,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不光是将来至少能保个本,万一太子一赏识将来因此飞黄腾达,也是很有机会的事。
所以这件事不管是对苏胡还是赵谦之来说,都是要命的头等大事。
这样一来,曌建的压力就大了。
显然,这已经不是一局能顶得住的事。就算是到采薇二逑这个层面,也顶不住啊。
何况秦铁牛现在自己内部也是裤子里面塞了一坨屎。
最近项目上懒工怠工的情况比比皆是,秦铁牛他们还没法去管。
你让大家拼命赶工,一个时辰把今天的砖用完了,接下来的时间怎么办?站在那里玩?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好几百号人,你根本就找不到活一下子安排那么多的人下去。
抽调人出去做其他局的活?本身进度就上不去,你还调人走,苏将军知道了不砍你的头才怪!
这几天秦铁牛已经急得头发都看着在变白,依旧无计可施。现在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到采薇和二俅她们了。
412.复制、决断、赵天赐
采薇问道:“能不能请求赵刺史他们,征调附近的车辆骡马?”
二逑面色沉重地摇摇头:“现在不光是车辆骡马的问题。由于我们拖的都是重物,从塔湾到江陵的路面都已经压坏了。”
采薇急道:“那派人修啊。”
二逑叹了一口气:“一直在派人修。可也只能一段一段的维护,正在维修的那一段路就成了最大的堵塞点。加上最近雨水又多,所以……”
采薇说道:“对了,不是说孙小宝带人去修新路去了吗?”
二逑咬着下唇:“哪有那么快?”
采薇也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
二逑突然对秦铁牛说道:“你那边工人的思想情况怎么样了?越是这种情况,越要注重政工这一块啊。”
秦铁牛苦着脸说道:“崩了。”
从人数上来说,一局是目前曌建集团下面最大的一个局。
人一多,人心本来就不那么那么好管理。加上曌建分成各个局自负盈亏之后,很多人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和其他局不同,一局就是修建城墙,可以说完全没有直接盈利能力。到时候一到年底,其他局的人乐呵呵的分奖金,自己这个局没赚到钱,拿什么分?
之前于奇正在的时候,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就简单一句话“集团不会亏大家的”,所有人的心就吃了秤砣。
可现在于总都料不在了,到时候找谁喊冤去?同样那句话,秦铁牛和那些政工干部就算说破嘴皮子,大伙也不相信啊。
加上现在项目上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自然各种骚话怪话就都出来了。
这其中还有个麻烦。
一局很大一部分人,是以前漕帮转过来的。都是些跑来跑去野惯了的江湖汉子,本来就有部分人对在工地上做事就不是很习惯。现在情形变成这样,就连倪大虎都走了,于是各种各样的想法就都出来了。
据秦铁牛所知,这几天就有好几个人在煽动着大家重操旧业,回竟陵县那边跑船去。
其实这些情况,技统局政工科都已经想二逑汇报了,不然也不会专门问起这件事。
二逑想不到的是,从秦铁牛这里得到的信息,比想象中更严重。
听完秦铁牛的报告之后,二逑沉着脸问采薇:“勾代总,你看这个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采薇一只手捂着嘴巴,想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问道:“二哥,你说如果是于大哥在的话,他会怎么处理?”
二逑也想了好一阵,最后说道:“以我对正哥的了解,他的做法肯定是团结绝大多数,打击极少数。”
采薇点着头,最后说道:“那就这么办。首恶必究,胁从不问。”
秦铁牛苦笑道:“可这首恶怎么个追究法?”
采薇说道:“二哥,你去让技统局那边查一下,是哪几个领头闹事的。最好是拿到相关证据。人各有志,既然他们不想留在曌建,那咱们就欢送。该给的补偿咱们一定给到位,好聚好散吧。”
秦铁牛急忙劝阻道:“可要是很多人都要走呢?”
采薇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铁牛叔,还记不记得最早在回龙镇的时候,于大哥是怎么做的?”
她这么一说,秦铁牛倒是记起来了。
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比现在严重得多。勾博死后,张老三来勾家班挖人,别说下面的人了,就连他们这几个铁杆心里都发虚。
那天晚上,于奇正把他和彭巡典这几个核心人物叫到一起,说出了全员分红的模式。
听到这个模式之后,秦铁牛他们对于把工人留下来就有了一点信心。
可是于奇正立即制止了他们去工人中说出这个消息的举动,那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于奇正杀伐决断的一面。
紧接着,第二天就把所有工人召集起来,愿意走的全部给遣散费,结果最后留下来的不到十个人而已。
也就从这十来个人,短短半年间就发展到现在这么大个集团。如果没有当时总都料表现出来的自信、魄力和决断,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现在采薇问出这话,想法不言而喻,就是复制于总都料的做法。
可是,于总都料那么做,内心里是有一定的底气的。就秦铁牛来看,至少有三点:
第一、采取全员分红模式,能让员工们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第二、于总都料有举世无双的先进专业技术和管理方法;
第三、于总都料在核心员工心里有着崇高的威望。
不具备这些前提条件,光靠整治有二心的人,能达到那种效果吗?换句话说,凭什么招来更多的死心塌地的人,让进来的比出去的多?
似乎看出了秦铁牛的这些疑虑,采薇笑了一下之后说出了她的计划。
第一、等一局处理完闹事员工之后,立即召开集团高层会议。宣布沙洋堡的土地进行拍卖,各个分局根据在符合整体规划的前提下,根据自己的需求购入对应的土地;土地所有权归集团,拍卖土地的收入由集团和一局按照一定比例分配。这一点大家也无话可说,毕竟那块地是一局赚回来的。
第二、加大对孙小宝项目的扶持,从一局调一百人至一百五十人去支持道路建设。短期内无法通路,但十天内哪怕是用人肩挑手提,也必须从新路上运送一批砖石过来。这一点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要让苏胡他们知道现在曌建正在全力解决运输问题,而且从这边抽调人手出去,就非常合理了。
第三、她马上写一封亲笔书信,说明这两件事。然后火速派人送去给于大哥看。如果于大哥有指导意见,按照他的意见办。如果于大哥同意照此操作,就将有于大哥签字的公文作为正式文件,在各分局中轮番展示,同时在曌建人视台黄金时段反复播放,用最快的速度让每位员工都知道这是总都料的指示。
听到采薇的安排之后,秦铁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了。原来自己所顾虑的事,她不但全部都想到了,而且都有对应的解决办法。这……简直是太好了!采薇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二逑重重地点着头说道:“我补充几点意见。
据我所知,现在孙小宝已经反过来从塔湾朝荆州修路了。
第一、蒋钦那边现在有大把的人,而且距离又近。我计算了一下,从他那边最低可以抽调两到三百人。因此,修路的人就从那边抽调。
第二、技统局和材料局工具科组建专题研发小组,对物资运输车辆和道路方面进行攻关。
第三、立即停止所有的瓷砖运输,所有的运能全部投入到城砖运输上。不考虑由此带来的经济损失。即日便从一局抽调出能吃苦但不适宜在工地上做事的员工,人力运输砖石,完成政治任务。
这几件事我来抓。”
秦铁牛大喜,按照现在的做法,即使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也至少暂时能应付过去。
采薇情不自禁地握着二逑的手说道:“二哥,如此就得辛苦你了。”
二逑嘿嘿一笑:“事不迟疑,我这就立即去找相关人员,把相关业务开展起来。”
。。。。。。。。。。
赵天赐为难地抓着脑袋,于奇正问到的为什么镇上的人感染了尸虫却不死,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易云插嘴道:“要不还是先说说你们怎么遇到裘老大的吧?”
赵天赐点点头,然后就说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们尾随着大头出了门,一路就跟到了村子门口,眼看着大头进了村子。
三人都是跑江湖出身,倪大虎大半辈子刀尖舔血,赵天赐这货也是出入坟墓胆大的货。胡翠花就更不用说了,自己老大都还在里面呢。
因此虽说心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了进去。
刚一进村子,眼前的异样就让三人不免也是心中发毛。小心翼翼向前摸了没几步,一个人就从暗处冲出来。
三人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进入村子的裘老黑。
裘老黑把他们三人带进了一间隐蔽的屋子里,说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之前的推论不错,这里确实有一个大墓。
由于时代久远,墓主是谁已经无法完全考证,只能听到一个传说。
蚩尤兵败身亡之后,他手下的大巫师不愿臣服于黄帝,便带着一小群残兵败将不断南逃。
一路逃一路有人追杀,直到来到这里,才依靠山区地形摆脱了追兵。
大巫师本来年纪就很老了,又一路颠簸,到这里的时候也支持不住,一命呜呼了。
他死之后,那群人就干脆就地生根,在这里住了下来。其中,大巫师的几个徒弟也混杂在这群人在内。
大巫师的葬身之处,也只有这几个人知道。
后来,这里就发展成了一个村镇。
大巫师的徒弟在人群之中选择合适的人,一代一代继承衣钵,被人们称为大巫派。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个门派变得越来越神秘。到后来,大家都认为这个门派恐怕早已经失传了。
也就是在裘老黑他们来的前不久,这里开始出一些怪事。
这个村镇虽然地处深山老林,但与外界之间并非全无来往。尤其和周家集的一些山民,相互之间经常要交换一些东西,相处的也还算融洽。
也就是从上个月起,只要来到这个村镇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暴毙身亡。
裘老黑是听闻第二批兄弟遇难后赶过来的,当即就确定了这里是尸虫聚集地这个推断。而且据他推断,这里的人变成那种样子,肯定是巫蛊之类的药物或者什么方法作怪。
由此进一步推论出,大巫派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流传下来。
他们的人混杂在普通人中间。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包括镇上的居民在内的其他人都不清楚。
蚩尤、大巫师、尸虫、大巫派……这些关键词联系到一起,让裘老黑做出了这么一个判断:他们得到的信息没错,聚阴钵就在这里,多半是当年随着大巫师一起下葬的。而大巫派的这些人,可以理解为是大巫师的守陵人。除了守护大巫师的陵墓之外,更重要的是守护这个宝物。
联系到他们的身份,那么很可能尸虫最早就是大巫师或者他的徒弟们所豢养,用来守护陵墓的。
至于这次,是因为意外而出现的大量尸虫外泄,还是故意人为造成的,目前就一无所知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街上突然出现了一队行尸走肉的士兵。裘老黑当即带着几人跟上去混入其中。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几人叫苦不迭了。
这队士兵不断地在镇子里外到处转来转去,就像是巡逻一样。
也不知道裘老黑事先有没有料到发生这种事情,反正看他那生怕走丢了这队士兵的紧张样子,几人就猜到裘老黑应该是昨晚就看到过这队士兵,但却跟丢了。
几人明白了过来,裘老黑的判断是这队士兵就是给大巫师守墓的,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大巫派。只要跟着他们,就可以找到大墓所在。
于是他们几个只好继续混在巡逻队里面,在镇上走来走去晃了大半夜。
估计是觉得交代得差不多了,赵天赐说到这里也就停了下来。
“然后呢然后呢?”王霸急着问道。
“然什么后?”赵天赐反问道。
“你们跟着那队士兵,有没有找到大墓?”王霸说道。
“不知道。”赵天赐回答得很干脆。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也混在队伍里面跟着过去了吗?”王霸不满地说道。
赵天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们看到总都料也进到村子之后,心里都非常焦急,生怕你们一不小心着了道。于是就派我来赶紧和你们取得联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总都料。”
于奇正笑了一下:“我们应该没事,让赵兄和倪兄费心了。对了,你们和裘老大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关于大头的事?”
问出这个问题,于奇正是因为眼前有个很重要的事,要做出相关判断。
大头走之前留下的示警纸条,一直是于奇正心里的一根刺。
他设想过,如果大头有问题,那么那张纸条估计多半是故意挑拨自己这边内部的关系。
可是如果大头是自己人,比如说是裘老黑特意安排的联络员之类呢?那么就可推导出王霸极有可能有问题,比如当场拿下来审问清楚。不然身边有这么一根刺,还真让人不寒而栗。
赵天赐不用说,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自己人,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不用怀疑。他和裘老黑接触过,而且他们本身就是跟踪大头而来,一定有过这方面的交流。
413.纹身、实情、动车组
“没时间问。”这是赵天赐的回答。
当时和裘老黑碰头之后,也是时间紧急,一直是裘老黑在说这边的发现。之后混到僵尸兵里面也没法说话,所以这个问题一直都没能来得及问清楚。
那这件事也只能暂时先悬在这里,多注意防备着就行了。接着于奇正就问了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你们是怎么能不被那些行尸走肉攻击的?”
赵天赐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几块软乎乎的东西,递给于奇正:“总都料,你们也赶紧把这个东西带上吧。”
于奇正打开一看,是几块皮革样的东西,每一块上面都绘着奇奇怪怪的图案。这些图案完全相同,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标识一样。正正反反看了一番之后,于奇正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就是咱们的护身符了。”赵天赐笑着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他的胳膊上,也贴着这么一块皮。
“护身符?”于奇正不解地问道。
“嗯,其实裘老黑之所以敢孤身闯进这个村镇,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晚上的那些行尸走肉,就是依靠这个纹身来辨认是否还是自己的同类。”赵天赐答道。
“什么?纹身?你是说,这个东西是……人皮?”于奇正手中的护身符掉到桌面上。
“是。”赵天赐老实地回答:“而且只要带上这个东西,好像尸虫也认定你是已经被感染的死人,不会攻击。当时裘老黑进来的时候只有一张,所以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进来了。咱们好不容易割下了这几张,你们赶快带上吧。”
于奇正不由得一阵恶心,但想到没这玩意,随时都可能被尸虫入脑,还是绑了一片到胳膊上。
“嘭,嘭嘭!”
雅间的门被人敲响了,接着传来茶馆伙计的声音:“几位爷,我可以进来吗?”
几人脸色一变,刚才进来时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不许来打扰。
赵天赐将另外两块人皮递给易云和王霸之后,沉声答道:“进来吧。”
还好,进来的还是之前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十六、七岁的茶馆小伙计。
不过几人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易云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中的钢刀顶在了小伙计的脖子上。
小伙计受到惊吓,手里的盘子向下坠落。
赵天赐手疾,一把就接住了茶盘。同时也看了一下,盘中装着一叠凉拌牛肉,一叠花生。
“客客客,客官……”小伙计吓得语无伦次。
易云一把揪住小伙计的领口,猛地拽进雅室里面,王霸上前朝外面望了几眼,迅速地关上雅室门。
“你,你们要干什么?”小伙计浑身发抖。
“干什么?哼,倒要问问你要干什么!”赵天赐把茶盘放到桌子上,开口问道。
“我……我们老板说见您几位远道而来,让我送一点小菜给您几位下酒。”小伙计答道。
“是吗?嘿嘿,那就替咱们谢谢你们老板的美意了。”赵天赐磔磔怪笑着对易云使了一个眼色。
易云立即会意,一把抓住小伙计后脑的头发就朝那碟凉拌牛肉按下去。
小伙计吓得脸色煞白,伸出双手死命地按住桌面奋力挣扎着。见到他望着那碟牛肉的惊恐神色,于奇正等人哪里还不知道里面一定有名堂?
于奇正摇了摇手:“放开他。”
小伙计被松开后,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下。环顾一圈之后,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这群人中谁是老大。当即跪着爬到于奇正脚前求道:“大爷饶命啊……”
于奇正坐回椅子上,指着桌上的牛肉:“说吧,怎么回事?”
小伙计看了牛肉一眼,又露出紧张惊恐的神色:“我……是老板让我端来的。我,我真的不知道。”
于奇正冷笑一声:“你要不肯说实话的话,咱们也只能把你带出去送到官府了。你要知道,这谋财害命可不是小事。”
没想到小伙计听了这话之后,两眼放光,惊喜地问道:“真的?太好了!大爷,求求你,把我送官府吧……”
于奇正觉得很蛋疼。
现在这种情况,哪有时间真把他送官啊?本来是吓唬吓唬,让他交代出实情,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他不知道怎么对付,自然有知道怎么对付的人。
赵天赐又使了个眼色,易云和王霸一人架着小伙计的一只胳膊拖了过去。
“你想得美。咱们可没空在你这浪费时间,你还是把自己送来的东西吃了吧。”赵天赐冷冷地说道。
小伙计不断拼命挣扎,但哪里挣得脱?
眼见离桌上的牛肉越来越近,小伙计终于叫了出声:“你们放了我吧,我保证不和别人说你们要盗墓的事。”
几人脸色一变,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怎么会连一个茶馆小伙计都知道?
于奇正示意易云他们先停手,然后问道:“谁说我们要盗墓了?”
小伙计自知失言,急忙说道:“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
赵天赐见状,一边眨着眼一边说道:“老大,既然这家伙已经知道了咱们的秘密,他又什么都不肯交代。不如干脆现在把他给做了!”
小伙计吓得魂不附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咱们这地方前面全部都是大山,前面都没路了,因此根本就没有过路人。除了想要盗大巫师墓的,没人会到这里来。”
于奇正几人这才舒出一口气,看来并不是这里的人有什么证据,只是根据这一点推断出来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个麻烦。小伙计提到的这一点,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换句话说,他们来的目的,在这里人的眼里,根本就是透明的。
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这里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为大巫师守陵的。从他们的角度,绝对不会让自己这帮人得逞。
见到几人脸色阴晴不定,小伙计张了张口,但马上就住了嘴。
于奇正见状,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放到了桌上。
“如果你说的让我们满意,不但放你出去,这个也是你的了。”于奇正指了指银子。
“真的?”小伙计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自己看着办。”于奇正答道。
“好,我说。”小伙计看着桌上的银子说了起来:“咱们这里啊,之前也断断续续来过一些打大巫师墓主意的人。不过,最后全部都死在这里,没一个能出去的。”
“嘿,吓唬你大爷啊!”王霸怒道。
小伙计急忙把头一缩,怯怯地望着王霸。
于奇正不悦地望了王霸一眼,尽量放缓语气说道:“小兄弟,你别理他,继续说。”
小伙计又打量了一阵,这才说道:“我真没说谎。镇子北边那座山脚就有一个乱葬岗,那些来盗墓人的尸体都埋在那边。”
“嗯,不错。这锭银子是你的了。”于奇正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银子抛了过去。
小伙计手忙脚乱地接住银子,眉开眼笑地说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几人不由得暗暗好笑。这小伙计现在自己这条小命能不能保都还是一回事,现在拿到银子也什么都忘了。看来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
于奇正又掏出了一锭碎银子放到桌上,笑着说道:“这个,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小伙计看着桌上的银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片刻后,眼里露出矛盾的神色,接着说道:“别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于奇正笑了笑,伸手把碎银子拿了回来,又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十两的官银放到了桌上。
小伙计眼里精光乱射,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回地摸着那锭银子。过了好一阵,才猛地咬了咬下唇:“行!不过你们绝不能外传。要是让村里人知道我告诉你们这些,肯定会把我活活打死的!”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外传。还有,这些都是你的。”于奇正又掏出一把碎银子丢在了桌面上。
小伙计上前把所有银子捧到手心好一会儿,然后揣进怀里,这才开始讲了起来。
。。。。。。。。。。
二俅看到人都到位了,亲自组织本次会议。
“诸位,我们今天的会议,主要就是立即组建荆塔高速通道项目指挥部。
荆塔高速通道项目意义非凡,这里不多做解释。总之,这是当前最为重要的工作——没有之一。
本指挥部全面负责本项目的统筹管理。由本人担任组长,万茛苟、彭巡典、孙小宝、蒋钦为副组长。
接下来我就要开始分派任务。各位要记住,本次建设中的所有任务都必须无条件的按期完成!”
几人急忙拿出纸笔,准备做记录。
二俅继续说道:“技统局立即组织精干力量进行半自动动车组研发攻关,材料局协助。明日早上必须拿出轨道试验报告,两天之内拿出样车。”
万茛苟和彭巡典急忙问道:“什么是半自动动车组?”
二俅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说道:“这个我已经画好了图纸,等下再具体和你们说。”
两人答道:“喏。”
二俅问道:“砖窑那边,现在能抽出多少人给我们?”
蒋钦答道:“大概能抽出五百多人,如果这边要的急,最多可以临时抽出八百人。”
二俅点点头:“很好,那就先抽六百人出来。一部分人划拨给孙小宝,这事最迟明天要完成人员交接。另外一部分人,全力把城砖运过江。”
蒋钦应喏。
二俅望向孙小宝:“等下你就去找一句秦局长,他那边应该已经准备了一百五十人给你。这一批人专人专用。”
孙小宝急忙请示怎么专人专用。
二俅说道:“派出五十个人,从塔湾方向开始,朝着荆州方向,每十里路设置一个养路段,每个养路段设置五个养路点。我计算了一下,总共大概需要建四十多个养路点。”
孙小宝问道:“我不是很明白这些养路段和养路点怎么做。”
二俅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图纸我已经给了秦铁牛。他那边都是抽的熟练工,也有对应的技术管理人员。”
孙小宝躬身答道:“我明白了,谢谢二爷。”
二俅继续说道:“等明天早上技统局这边的轨道试验报告出来,确定两条轨道之间的距离之后。你亲自带人,用废渣砖石打好地基。然后派秦铁牛这边的一百人专门浇筑轨道的混凝土。”
孙小宝躬身应喏。
二俅这才说道:“好,接下来我就来讲一下技术部分。”
说完之后,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盒子下面有两个轮子,也就是一个小铁车。
彭巡典笑道:“这不是你吩咐我赶制出来的玩具吗?”
二俅点点头,拿出一个大的长方形木盒子,里面装满了泥土。
接着就拿出一些城砖的小块,洒在了那些泥土上面。然后由拿出了两个凹形的小铁槽,放在了城砖小块铺就的“路上”,成了两条“铁轨”。
二俅用力地按了按铁轨,让它成为一个斜面。接着把小铁车中装满石块,放到了铁轨上,小铁车从上面一下就滑到了底部。
“我明白了,这个就是二爷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半自动动车组!”孙小宝惊喜地叫了起来。
“这个的确不错,可是只有两个轮子的话,很容易侧翻,是不是考虑加装轮子?”万茛苟皱眉说道。
“不!”二俅说道:“刚才孙小宝说的不够准确。这个只是一个动车。而咱们用的是动车组。”
说完之后又拿出了两个小铁车,每个铁车的前后两端的侧面都有个铁环。
二俅用一条棍子穿过铁环,小铁车就连在了一起。
众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动车组,不由得拍案叫绝。
人力推动的小车,轮子数量越少就越省力。因此单个小车设置为两个轮子,便于人力推动。
等着动车到了铁轨上,前后连在一起,就能成为一个很长的动车组。不但省去了时间,也变得非常稳固。
彭巡典揉着太阳穴说道:“还是有个问题不好解决。”
二俅问道:“什么问题。”
彭巡典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个设计看上去很美好,但是作为这种小型玩具可以,真的放大之后就没办法实际操作了。
先不说别的问题,从塔湾到荆州这么远的路程,全程都必须是这么大的坡度的话,两者之间的高差有多大?
就算不考虑人工开挖回填的工作量,那么重的动车组在轨道中肯定是越滑越快,稍有颠簸就全部侧翻。
还有这么重的建筑材料,不可能不压坏轨道。
只要轨道中任意一个点被堵住,全程就都没用了。
二俅点点头:“不错。彭局长的顾虑非常有道理。”
414. 攻关、符牌、大巫派
“这就是设置养路点的原因。”二俅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般拿出来几对一模一样的铁轨。
接着他把所有的铁轨以相同的倾斜角度连到了一起。
然后把已经滑落到第一段铁轨底部的动车组解开,再把动车分别搬到第二段铁轨的顶部平台上连接起来。
动车组滑到了第二段铁轨的底部,再搬运到第三段铁轨顶部的平台。
大家都看懂了,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动车组前面要加上“半自动”这三个字了。
其实就是分段运输,每一段的路程是依靠动车自身的重力。两段路程之间用人工操作。
至于怎么把拆卸下来的动车升到上面平台上,这一点早在修建三层楼房时,于奇正便已“发明”了滑轮组升降设备,根本不存在任何技术困难。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站起身鼓起掌来。
只要这个“半自动动车组”研发成功,到时候只需要几个“养路段”的区间平台留人操作动车的升降和连接,塔湾的城砖就能一天二十四时辰源源不断地大量输送到荆州城。而那些养路点的人,只要负责随时检查和维护自己负责这一段的路面的维修。
万茛苟突然叫了起来:“二爷,我突然想到了两点可能改进的地方。”
二俅连忙说道:“你说。”
万茛苟说了起来。
因为装满了重物的动车组从高处向下滑动会越来越快,冲力也越来越大。那么能否考虑利用这个冲力去冲下一个平台的坡?
二俅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的意思就是把铁轨修建成波浪形。
在半自动动车组中,最为麻烦和耗时耗力的部分,就是两段铁轨之间的升降,也就是养路段部分的工作。
依靠动车组自身的冲力冲上下一个平台,就可以把这部分的人工全部节省下来,将会大大提高整条高速运输公路的效率。
二俅大喜,马上说道:“好办法!虽然还有很多具体需要解决的细节问题,以及各种极端情况下如何面对,但是从理论上来看完全可行。”
万茛苟答道:“这事交给我们技统局,一定尽快研发出各种情形下的解决方案。为了保险起见,目前的五个养路段平台,同时修建自动冲坡和人工升降点。如果自动冲破出了问题,立即换人工升降。”
二俅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了!老万,你说的第二点建议是什么?”
万茛苟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建议。
按照二俅的设想,是每隔一到二里设置一个养路点。然后每个养路点都长期驻守一到两个人,用于维护轨道。
但是这样就会有个问题:遇到损坏严重,两个人不够。正常运营的部分的人又闲着。这样就造成了极大的浪费,而且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二俅也思考过。如果人员都集中在养路段,两段之间相距有十公里远。如果路面损坏处在两个养路段中间,人员赶过去就非常耗费时间了。那些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日常问题,就会拖延很久。
万茛苟继续解释起来。
既然动车组可以运货,那么也就可以运人!
咱们只需要改装一个动车,多装几个轮子保证车辆的稳定性,同时在车的尾部装一个耕田的铁犁。需要减速或者停止的时候,将铁犁放下,依靠与地面的摩擦达到随时停随时走的效果。
这样的话,可以不断的巡查路况,遇到情况马上点烽火或者烟花,通知养路段来人。只要定好了暗号,甚至可以通知到需要来多少人、需要什么工具之类。
二俅闻言大喜过望,立即拍板决定了最后的方案。
1.轨道的材料,采用混凝土预制轨道,每一节轨道的长短由技统局确定;
2.以后哪一段轨道出了问题,直接用新轨道换上;
3.荆塔高速需修建三条。目前先赶出第一条从塔湾运送物资到荆州方向的。然后修建一条从荆州到塔湾方向的,用于将空车输送回塔湾。最后,根据相关的经验和教训修建与第一条完全平行的第二条,加大运载能力,提高养路段处的工作效率;
4.巡查不采用动车,而是采用骑马的方式沿途巡查,查到隐患点后用带有刹车功能的动车将维护人员送到该处。维修完毕后从反向公路回到养路段。
会议结束后,群情振奋,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急匆匆奔向自己的岗位。
。。。。。。。。。。。。
于奇正他们之前得到的信息没错,这个村镇的人,最早还真是为大巫师守陵的。
本来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着,直到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时候出了一件事。
那一年,村镇里闹饥荒,人们都饿得没办法了,于是就有人打起了大巫师墓的主意。
最后村里的人就分成了两派。
以大巫师的徒子徒孙为代表的一派认为:咱们身为守陵人,怎么能干这种监守自盗的事呢?不管出现任何情况,都不能打大巫师墓的主意。
而另外一派说得更有道理。人都饿死了,还用什么来守陵?现在只有说进去墓地里取一些财物,让大家能出去买到粮食才能活下去。
双方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争执不休。
随着饿死的人原来越多,支持去盗墓的人也越来越多。到后来,坚定守陵的人数越来越少。
后来,占绝大多数支持盗墓的人就趁着不许盗墓的那些人不注意的时候,晚上偷偷的跑过去了。
尽管说他们比那些外来的盗墓贼了解的信息多很多,但还是全部死在了墓里。也有人猜测,其实是守陵派的人偷偷下了毒手。
也就是因为这样,双方的矛盾一触即发。
后来,当初坚定守陵的那些数量极少的人,就成立了大巫派,并从此低调下去,隐藏在村镇之中。
那次事情也就这么慢慢淡化下来了。饥荒过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直到最近,村子里面才又出大事了。
听小伙计说道这里,赵天赐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小伙计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最近咱们这里死了好多人,都是附近的山民。”
王霸冷哼一声道:“不都是你们村里的人干的吗?”
“不是的……”小伙计一面回答着,一面下意识地看了自己左边小臂一眼。
赵天赐猛地一把掀开了小伙计的衣袖,一个奇形怪状的纹身露了出来。
小伙计怔怔地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之后脸变得煞白,紧紧地捂住自己的纹身。
赵天赐嘿嘿一笑,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贴上去的纹身:“放心,咱们不要你的。也就是有了这玩意就能报平安吧?”
小伙计这才惊魂未定地答道:“是,是。”
几人又围着小伙计问了一阵包括茶馆老板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毒手之类的问题,发现小伙计确实也只知道这么多,于是就放他离开了。
小伙计千恩万谢地鞠躬作揖之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赵天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他拉了回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易云手中的钢刀脱手而出,贴着小伙计的身子砍了过去。
小伙计吓得魂不守舍,只觉裤裆里一热,一泡热尿流了出来。
易云不禁骂了一句“怂货”。
于奇正指着易云扎到门上的刀说道:“你看。”
小伙计顺着望过去,钢刀刀尖上扎着一只还在蠕动不已的小手指大小的虫子。
于奇正这才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们老板派你来毒死我们之后,一样会杀死你灭口。”
小伙计双腿一软,烂泥一般瘫到在地。
“行了,现在没事了,你走吧。自己注意点。”于奇正挥了挥手,示意小伙计离开。
小伙计从地下爬了几步,抱住于奇正的脚就磕起头来。
于奇正皱了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小伙计“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大爷,你行行好,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于奇正劝道:“慢慢说,我们看有没有办法。”
小伙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对不起,大爷,我刚才有些话没说。”
于奇正和赵天赐他们对望了一眼,柔声说道:“你先起来,慢慢说吧。”
小伙计这才站起身,再次讲了起来。
这个村镇就叫大巫村,他的名字叫鲁杰。
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遇到意外身亡,和老母亲相依为命。
刚才对于奇正他们隐瞒的部分,和手臂上的纹身有关。
最初是前一段时间,村里的人纷纷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开始长出一种很奇怪图案的纹身。
对,是长出来的,不是用针刺出来的。
刚开始大家很是慌乱了那么一阵子,虽然有人暗中猜测会不会和大巫派有关,但也不敢说出来。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不存在什么守陵之类的观念,现在都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虽然知道有大巫派这么一个组织的存在,但他们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谁是大巫派的人。对这种神神秘秘的东西,老百姓们自然是敬而远之。
可是没有证据不说,也不知道谁才是大巫派的人啊。加上这纹身虽然难看,但不痛不痒,也没引起身体任何方面的不适,于是就慢慢把这事给放了下来。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凡是来他们这里的外人都会被尸虫入脑暴毙身亡,但本村人却一直没事。
于是就又有人猜测,这个东西是大巫派的人用来保护村人的。当然,也没有任何证据证实这一点。
但无论大家开始往坏处想,还是后来往好处的猜测,始终都没有大巫派的人出面说什么。
不过这时却有两个村民发现了村里很诡异的事情。这两人不是其他人,就是鲁杰和他母亲曾大娘。
大概是十天前的一个晚上,同往常一样,曾大娘收拾好所有家务之后,就去擦供在中堂上的鲁杰爹的灵牌。
结果还没等她走进,好端端的灵牌一下子就倒了下来。
曾大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供桌的角,也没太在意。上前擦拭干净供桌,把灵牌放回了原位。
可刚刚等她转了个身,灵牌又“啪”地一下到了下来。
乡下人都迷信,曾大娘急忙“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的念了一通,转过身再次把灵牌扶正。
可这次灵牌居然当着她的面,又“啪”地一声倒了下来。
这下可就把曾大娘给吓坏了,赶紧念叨这鲁杰爹的名字,说了一通你有什么事就托梦,不要吓到了孩子之类的话,然后又颤抖着去扶灵牌。
这个时候,她就看到了灵牌下面,有一条红线头露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挂胸前的玉坠之类器物的红线。
这条红线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曾大娘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她就是觉得看上去非常眼熟,自己肯定在哪里看到过。
想到这里,就上前去把红线拉了出来。
红线连着的挂件一露出来之后,曾大娘才全部记起来了。
那个挂件是一块造型古拙的桃木符牌。
鲁杰爹还活着的时候,一直把这块符牌带在身上,从来都不离身。
曾大娘也曾经问过这块符牌的来历,鲁杰爹总是支开话题,把这话绕了过去。
直到后来鲁杰爹出了意外,被人抬回家的时候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他断气之前,专门把曾大娘叫过去,把这块符牌塞到她的手心里。并交代说自己死后,这块符牌得放在自己灵牌后面。
并再三强调,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被抬回来时符牌就不见了。
交代完这些事之后,鲁杰爹就一口气跟不上来,就这么没了。
虽然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专门交代这个不起眼的小物件,但既然是他的遗愿,曾大娘也就照做了。
平时鲁杰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与人来往。可是给他办后事时,村里很多平时没什么来往的人,都主动过来帮忙。就连镇长都来了。
曾大娘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转念一想,大家都是一个村镇的人,平时虽然来往不多,但也没和谁闹不愉快。
人死为大,出于恻隐之心,看到自家只剩孤儿寡母,过来问候一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帮忙,也是人之常情。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想不到的是,时隔多年之后,今天这块符牌重又露了出来。迷信的曾大娘脑子里面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死去的丈夫,实在提示自己什么?
曾大娘越想越觉得这个东西不寻常。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那是个没有任何废话的人。既然临死前专门交代这个东西,就必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挂件!只是自己当时已伤心欲绝,过后更不愿回想,才一直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415.符牌、幻觉、人视台
曾大娘手里拿着符牌,不断地沉思着。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丈夫临死前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这个符牌,那么肯定是一个什么很重要的好东西。意思是不是说等儿子长大成人之后,把这个东西传给他?
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可是,这个符牌到底有多重要呢?曾大娘就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村镇里出的事了。
虽说本地的人都没出什么事,但这事总之非常的邪门。难道是丈夫的在天之灵见到村镇里不太平,又或者是他死前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这块符牌就是给家人保命的?
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有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把符牌给儿子是肯定不会错的。
这么想通之后,曾大娘就把鲁杰叫了过来,说明来历之后,非常郑重地把符牌给儿子戴了上去。
鲁杰自幼丧父,是一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去去茶馆做事,补贴家用。
在茶馆打杂,是非常辛苦的,几乎一天到晚就没什么闲下来的时候。所以每天回到家里就累得不想动,吃饭洗脚之后上床就马上呼呼大睡到第二天,已经成了常态。
可这个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就这么躺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终于开始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
这时他就听到堂屋那边传来一个就像是凳子之类的重物摔倒在地下的声音,刚刚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又不是北风天,怎么可能吹翻凳子呢?再说了,就算是大风天,也不可能把家里的凳子这种重物吹倒啊。何况耳边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鲁杰心里一惊:莫不是家里来了贼?
也不太可能啊。大巫村完全与世隔绝,这里的人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听说过出过贼啊。何况即使有人起了贼心,想偷窃财物,也怎么都没可能把主意打到他们家来啊。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自己房门处,透过缝隙朝外张看。
这一看不打紧,鲁杰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下。
惨淡的月光下,曾大娘全身上下穿得整整齐齐,身体僵硬地朝外面走去。地下倒着一个凳子,应该就是她刚才绊倒的。
曾大娘那样子看上去就像…嗯…就像茶馆里说书先生描述的僵尸一样。
这半夜三更老娘搞成这个样子是要去哪里?
尽管心中惊惧,但由于担心母亲出事,小伙计鲁杰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跟着曾大娘走到自家门口朝外一看,鲁杰差点吓得晕了过去!
大巫村的所有村民全部都来到了街上,而且每个人都和母亲曾大娘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有灯光,没有火把,也没人发出半点声音。只有惨淡的月光映照着这些人死灰色的脸上,令人觉得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群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更是把鲁杰吓得魂不附体,他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事。
几个村民拖出了一个手脚被绑住的人。
这个人他认识,是周家集的一个山民,经常来大巫村换一些东西。就在今天白天,都还到他们茶馆来喝过茶。
一个村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条不断蠕动的虫子,塞到了那个外村人口中。
外村人挣扎了几下,两腿一蹬,就躺在地下不动了。
就在鲁杰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变得和其他的村民一样,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行尸走肉。
接着外地人和村民们一样,呆滞地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外地人似乎疲倦得不得了,整个人软了下去!
然后鲁杰就看到那个人似乎身体里面的血肉骨骼都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就剩一张软皮瘫到了地下。接着,从那个“人”里面爬出了一大群开始被喂进去的那种虫子。
眼前的这一幕,令鲁杰吓得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浑身发抖,蜷缩在大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逃命般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整个人躲到床下缩成一团。
第二天早上,曾大娘发现儿子的房门还从里面拴着,觉得很奇怪就过来敲门问他怎么还不去茶馆做事。
尽管是自己亲娘,鲁杰都完全不敢相信,怎么都不理。
这可把曾大娘急坏了,生怕孩子除了什么事,就要出门去叫人。
听到母亲要去叫人来,这可把鲁杰吓了个半死。心想如果来了人,肯定会想昨天对那个外村人一样对付他。
这时也顾不得害怕昨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的母亲了,一下子拉开了门。
见儿子满眼血丝,一副被惊吓过度的样子,曾大娘也吓坏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中邪了!
紧接着就看到挂在鲁杰胸前的符牌,于是就联想到孩子昨晚还好好的,把这个东西带上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心中一阵懊悔,又责骂了死去的丈夫几句,就要上来取鲁杰胸前的符牌。
她不这么做,鲁杰还想不起来。现在母亲过来要取下符牌,鲁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昨晚自己没和村里人一样,就是因为自己戴了这个符牌!不用说,这个东西真的是父亲留下来保佑他们娘俩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哪里还肯让曾大娘取下来。
可他越是这样,曾大娘就越是着急,认定这个东西是个祸害。
母子两你争我夺很久,最后鲁杰无奈之下,只能对曾大娘把昨晚的所见说了出来。
曾大娘又是摸额头又是看瞳孔的,这才发现孩子好像不是发烧了说呓语,整个人也呆了。
鲁杰本来就是个乖巧的孩子,更加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骗自己的亲妈。这个点曾大娘再了解不过。
难道说,孩子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是,昨晚出了幻觉?
。。。。。。。。。。
夜幕降临,曌建人视台的演出即将开始。
赵谦之坐在专桌边,两只手指揉着太阳穴。
因为太子要来,他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包括城市的道路、环境、各级官吏的工作作风等等在内,现在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些面子工程全部抓上去。
最伤脑筋的是,这事还不能和下面那些官员说。虽说这事上面已经定下来了,可上面没让公布,若是提前宣布出去,会引得上面不快。更重要的是,尽管现在是太平盛世,但太子出巡这么大的事,事前还是低调一点的好。不然万一太子殿下出了点什么安全问题,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可不和下面那些人说,就是现在所面临的难题了。
官僚机构效率,若不是有非常强力的上层因素,不可能在一两天就得到立竿见影的改善。现在的情况是只有他赵谦之天天急得像个陀螺团团转,其他人根本就无所谓。
哦,其实也有个同病相怜的人,那就是苏胡。
折冲都尉苏胡现在的处境和赵谦之是一模一样。据说最近连酒都很少喝,蹴鞠也不玩了,天天在校场亲自带着那群兵哥训练。
说曹操,曹操到。
赵谦之正想着这事的时候,苏胡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苏将军,您怎么来了?”赵谦之不解地问道。
“不是你家夫人让我来的吗?”苏胡也觉得很奇怪。
“我夫人?我哪个夫人?”赵谦之问道。
“废话!还哪个夫人?肯定是梅姐了。要是其他的,我就说你小老婆了。”苏胡毫不客气地说道,丝毫不顾旁边花姐和香香的脸色。
“哦对对对,是我让他去的。唉,最近都忙晕头了,老是忘事。”赵谦之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些疑惑。
本来是真喜欢看人视台的节目,但最近实在因为太子要来的这事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有十来天都没来看演出了。
今天之所以来,就是花姐和香香两人硬拽着来的。
不过他没想到,什么时候大老婆梅姐去找过苏胡,让他也过来。
赵谦之不禁联想到,太子要来这事,他也只和梅姐一个人说过。之所以和梅姐讲,是因为夫妻这么多年了,实在是太了解出身于官宦人家的梅姐嘴巴有多紧,才敢和她透露一点。
现在曌建人视台的《新闻讲坛》栏目,由于其公正公开、客观实效、准确真实的属性,已经成了荆州城附近官民心中最为权威的时事解释了。
很快赵谦之就发现,自己发布的很多指令费尽心力的通过官衙途径推广,还不如在《新闻讲坛》上讲一讲。
加上《新闻讲坛》的女主持人是自己老婆,因此有些官方消息便通过这个栏目来体现,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坛上定了调子的,那些中下层官吏也不敢直接对抗。
这就又形成了一个循环。
新闻讲坛越是权威,官吏们越要考虑到民间舆论。
官吏们越是考虑民间舆论,新闻讲坛越是权威。
就在这种不断循环中,现在的《新闻讲坛》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是半官方性质了。
甚至还有一些看到商机的人,居然还出了小报,全文刊登前一天晚上《新闻讲坛》的讲稿。而且据说,这些讲稿还卖得特别好,特别是那些基层官吏,几乎是人手一份。
当然,在苏胡面前,赵谦之肯定是不会提到这些的。只是现在苏胡说他今天是被梅姐邀请来的,赵谦之未免就要留了个心了。看来今天的新闻讲坛要讲的事很重要了。
这时,苏胡四仰八叉地往后一趟:“敲踏嘛,累死老子了。别说,老子都踏马多久没来看射鸟英雄传了,也不知道郭靖那个沙比现在怎么样了。”
赵谦之拱手笑道:“苏将军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小弟我是钦佩不已啊。于是斗胆让舍内去邀请将军来看看节目放松一下,将军勿怪。”
作为官场上的老狐狸,赵谦之说话绝对是点水不漏。
这话什么意思?
梅姐是他老婆,自作主张去邀请了苏胡过来,这事不管最后发展成如何,都和他赵谦之脱不了关系。
与其如此,还不如坦然承认。这事办好了,自然是双方都愉快;办不好,反正是要撕破脸的,晚撕不如早撕。
苏胡把桌上的瓜拿了一块塞到嘴里:“谦之兄啊,你这就不对了啊。老三在的时候,咱们都是兄弟相称。现在老三不在这,难道兄弟感情就变了?”
赵谦之哈哈大笑说道:“如此说来,还真是我错了。小弟我自罚三杯。”
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连干三杯。
苏胡也拿起酒碗怼了一碗,一抹胡子说道:“你是不知道啊,我最近是心里痒啊脚底板也痒。都多久没看人视了?这就不说了,特娘的老子多久没蹴鞠了?要不是那人要来……”
说到这里立即就住了嘴,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赵谦之与苏胡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知己……哦不,同病相怜之感。
这时只听得“咣咣咣”三声锣响。
台下所有人全部都安静下来了。每个人都知道,今天的节目要开始了。
新闻讲坛的两个主持人,是迥然不同的风格。
男主持人王麻子时而正经,时而严肃。时而诙谐,时而端庄。这种百变的风格,也切合他之前一直是说书人的身份。
而女主持人梅姐就不同了。从第一天出场就自带气场,严肃而不失优雅,庄严而有得体,肃穆又不失大方,收割了一大帮的女粉丝。
一直以来,两人的配合都是非常默契的。可以说,两种不同风格相得益彰,才奠定了《新闻讲坛》在百姓心中的权威和传播地位。
“各位观众……”王麻子率先开口。
“各位观众……”梅姐也微微点头开口了。
“您现在收看的是曌建人视台为您带来的《新闻讲坛》栏目。”王麻子说道。
“您现在收看的是曌建人视台为您带来的《新闻讲坛》栏目。”梅姐重复了一句。
虽然是很简单的几句话,但台下专门依靠写《新闻讲坛》讲稿小报的人,手里的笔飞快的写着:今日的新闻非常重要。首先,主持人从未用这么严肃的语气播报过。其次,男女主持人重复同一句开场白,这是在新闻讲坛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416. 荆塔、母子、别回来
“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荆塔高速通道项目正式立项并启动,荆塔高速通道项目指挥部正式成立。”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为大家介绍一下荆塔高速通道相关事项。”
“荆塔高速通道,以下简称荆塔高速,是我国第一条高速运输道路。”
“顾名思义,这条通道就是指的从荆州到塔湾的,很快运输的道路。”
“荆塔高速通道,是一条专门用于运输用于荆州城修缮所需城砖的高速通道。”
“预计荆塔高速一期建成,将具备单线日运输五万块城砖或十二万片瓷砖能力;双线全线通车之后,将具备十万块城砖或二十四万片瓷砖的运输能力。什么意思呢?就是当天早上从塔湾出发,下午就能有十万块城砖到达荆州城。”
两个主持人的语调波澜不惊,台下的观众却早已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这简直说的就是传说中的搬山卸岭了。
如果换一个场合,或者说换一个人说这话,绝对会被周围的人群起而嘲之,认为是醉鬼的胡话。
可这是曌建人视台的新闻讲坛,就由不得人不相信了。苏胡和赵谦之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今天为什么要把他们叫来的原因了。
王麻子继续平静地念着讲稿:
“荆塔高速通道项目,由曌建集团总部、技统局、材料局等单位共同研发,曌建一局、运输局承建,饮食分局、服装分局等单位全力协助的大型项目。”
“本次项目多项新型材料、技术和工艺,均为独创性发明。充分展现了本集团的研发和营造实力。”
“据了解,目前尚无与本项目类似的任何工程。”
台下的观众这才感觉有点缓过神来了。曌建集团的技术和研发实力,完全就是逆天的存在。别的不说,三层楼房、瓷砖等等,那都是绝无仅有的。虽然说新闻里讲的太神乎其技,但这事落在曌建集团头上,还真说不定能搞成。
梅姐接过王麻子话头,提高了播报的语调:
“早在在曌建集团管理架构改革之时,于总都料就专门指出:在荆州城墙修建工程完成之前,曌建集团的工作核心必须是本项目,这一点绝对不允许动摇。”
“同时,于总都料专门对各局、各分局长强调:所有单位必须为荆州城墙项目服务,这是一切工作的前提。”
“荆塔高速通道项目,是于总都料亲自总体设计、亲自部署、亲自立项的超大型工程项目。”
“关于本项目,于总都料特别交代何尔秋指挥长:荆塔高速通道项目,是荆州城墙项目的重要组成部分。本项目的成败直接影响到荆州城墙项目的质量和工期,倾曌建集团全力,也必须把这个项目抓上去!”
……
赵谦之觉得很迷惑,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苏胡:“老三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怎么还能指挥得如此细致?我对那边具体的建设情况不太了解,老三做这些难道没和你说?”
苏胡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同时眼光不断闪烁,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赵谦之接着说道:“我觉得不对。就算那些事都是老三出事前已经安排好的,但老三的性格就是多做少说,甚至只做不说。他绝对不会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这么大肆宣传。”
苏胡沉吟道:“我明白了。”
赵谦之急忙说道:“快和我说说。”
苏胡目中忧色甚重:“看来老三的情况很不乐观。”
赵谦之大惊道:“此话怎讲?”
。。。。。。。。。。
尽管对鲁杰的话不太相信,曾大娘还是决定观察一下。
去茶馆给鲁杰请了个假之后,曾大娘就回到家里,母子两在家对着外面看了整整一天。
村镇的人和往常一样,该说笑的说笑,该吵闹的吵闹,没有任何异常,这让曾大娘更加怀疑鲁杰话的真实性。
到了傍晚,外面的人依旧和往常一样,纷纷回到家里。
夜幕降临了。
母子两一直守到了很晚,外面依旧平静。
曾大娘觉得睡意一阵阵的上涌,提出回房睡觉,并说明天要带鲁杰去找郎中看看。
鲁杰有心拦住曾大娘,但又怕那些人今天晚上不出来了,母亲更加以为自己撒谎。
就在这时,子时到了。
曾大娘一下子就闭上眼睛,趴到桌上睡着了。
鲁杰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曾大娘猛地睁开眼睛,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样子。
这下可就把鲁杰吓坏了,急忙上去推着母亲的肩膀。他的符牌无意中碰到曾大娘身上,曾大娘立即恢复了神智,变得清醒了起来。
等符牌晃荡着离开她的身体,立即又进入行尸走肉状态。
至此鲁杰终于完全明白了过来,父亲留下的这块符牌,可以辟变成行尸走肉的邪。
眼见母亲呆滞地要朝外走去,鲁杰情急之下,取下了符牌挂在母亲脖子上。
符牌离开身子的那一刻,他突然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面,保持着朝外走的姿势。
母亲曾大娘把符牌重新挂回了他的脖子上,自己一只手也抓着符牌,惊恐的望着外面。
鲁杰回头望去,街上的人和昨晚一样,面无表情漫无目的机械地走动。
娘俩都吓坏了,赶紧回到屋子里面,紧紧地拴上门,并肩靠在一起。
曾大娘的手也再不敢离开挂在鲁杰脖子上的符牌片刻。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同样的情况。
村镇里的人白天非常正常,但一到晚上就变成那样了。
鲁杰母子两再也不敢晚上睡觉,到了晚上就共同拿着符牌,睁大眼睛等天亮。没几天下来,母子两都神情憔悴,像是害了一场病一样。
可这也不是个事啊,晚上不敢睡觉,白天哪有精神去做事?对于原本就家徒四壁的母子来说,不出去做事的话,连生活都没着落。
两人商量了很久,看来整个村镇的人都被迷了魂。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是凶多吉少。
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接着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在一个傍晚的时候,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村镇。
但是还没走到三里路,母子两同时觉得头晕目眩,慢慢地倒在了地下。
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都回到了家里,浑身上下都是泥。
看来就算是戴着符牌也没用。母子两抱头哭了一阵之后,鲁杰想到是不是因为晚上的原因,咱们在凌晨的时候走。这样子一天下来应该也能走很远了。到时候说不定就脱离这被这种东西控制的区域。
这么一说,曾大娘也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两人第二天凌晨出发,整整走了一天。到夜色降临的时候,又是同时软倒在地下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家里。
这样连续跑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的情况,母子两也被折腾得有气无力了。
又是一个凌晨,曾大娘从厨房出来,端了满满的一碗面条,上面还卧了四个鸡蛋。一脸慈爱地看着鲁杰说道:“儿子,赶紧吃。”
鲁杰诧异地望着母亲,要知道由于家境贫寒,曾大娘又一直念叨着要给儿子娶媳妇攒钱,平日里那是要多节俭有多节俭。
就连有时候鲁杰想吃个鸡蛋都会被喝止,因为鸡蛋是要去卖钱的。
现在这么大一碗面条不说,居然破天荒打了四个鸡蛋,这就让鲁杰很是那么不适应了,呆在原地都不敢伸手去接。
“吃!”曾大娘把碗塞到他的手里:“不吃等下哪有力气跑?”
鲁杰苦着脸摇头,沮丧地说:“娘,我不跑了,反正也是白费力气。”
曾大娘恼怒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斥责道:“胡说八道!只要跑,就一定会有希望。听娘的,赶紧吃。”
鲁杰端起碗,正准备吃的时候想了起来:“娘,那你呢?你怎么不吃。”
曾大娘眼中露出欣慰的表情,笑着说道:“你吃吧,娘不饿。”
鲁杰摇摇头:“不,娘你也要吃点。”
说完就准备起身去厨房拿碗匀一半给母亲。
曾大娘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了凳子上,柔声说道:“儿啊,你乖乖地把面条吃了,娘有话要和你说。”
尽管心中疑惑,但这段时间以来,确实也是一顿好吃的都没吃过。既然母亲这么说,鲁杰也就顺从地吃了起来。
曾大娘看着儿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面,自己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等鲁杰吃完了,曾大娘这才上前,细心地给鲁杰整了整衣领,然后拿出那个收拾好的蓝布包袱递到了他的手里。
曾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杰你听我说。这两天娘也想得很仔细了。娘估摸着,现在出的这些怪事,不管是不是人为,很有可能是用类似于瘴气之类的东西给圈住了。咱们这块地啊,四周都是大山。也就是说咱们这个村镇其实就是个山谷。”
鲁杰接口道:“娘,您的意思是说,因为咱们这儿是山谷,所以瘴气就一直沉积着。只要冲出这个山谷,到了周家集那边,就会没事了?”
曾大娘点头道:“不错。所以你现在就得出发,今天一定要翻过那道山梁,赶到周家集。”
鲁杰完全呆住了:“那娘你呢?”
曾大娘笑了笑:“你就别管娘了。抓紧时间,赶紧走。”
鲁杰说道:“我不。娘,咱们一起走。”
曾大娘坚定地摇头说道:“不行!”
之所以曾大娘态度这么坚决,也是因为认真思考过这几天逃跑失败的原因。
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中年妇女的奔跑速度是什么样的,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如果母子两一起的话,根本就跑不起来。
因为跑不了多远就会有晕倒的感觉,必须挨着那块符牌才能好一点。
但是两个人同时拿着符牌,更加会大大的降低奔跑的速度。
还有就是,曾大娘发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她注意到,越是到外围,尤其是接近要出去的山梁部分,符牌的效力就越来越弱。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始终都跑不出圈的原因。
也就是说,如果鲁杰自己一个人的话,冲破障碍越过山梁,冲到周家集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鲁杰当然是不肯依,还是求着和娘一起走。
最后曾大娘语气严厉地说道:“如果你再不走,那么咱们娘俩都一定会死在这里。你要是真有孝心的话,就自己冲出去,在外面找到高人了,再过来接娘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鲁杰也无话可说了。当即猛一咬牙就出了门。
看着鲁杰远去的背影,曾大娘喃喃地说道:“孩子,你出去后,就千万别再回来。”
曾大娘失望了。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发现鲁杰躺在家里的门槛上呼呼大睡着。
现在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了,应该是:绝望。
所有的挣扎的努力都成为泡影时,人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
鲁杰母子也是如此。从那天开始,他们就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就这么继续苟活着。
听他讲完全部的过程之后,于奇正把符牌递还给了他:“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还是你好好保留着吧。”
鲁杰一下子就跪到于奇正面前:“大爷,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救救我们吧。”
于奇正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说实话,就连自己这帮人,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凭什么能保护别人?
见于奇正为难的样子,鲁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说道:“大爷你们有为难的地方,我也不敢再求了。我就求您一件事,教我怎么才能杀死这些可恶的虫子。我要保护我娘亲!”
这话说的于奇正完全蒙了,反问道:“这虫子不是随便一刀就可以砍死的吗?”
鲁杰一下子激动起来。
当时已经明知靠逃解决不了问题,母子两也想过去解决掉这些害人的虫子。
当天晚上,鲁杰状起胆子,混到了行尸走肉中。并用事先准备好的瓶子装了一只尸虫回家。
接着怪事就出现了。
417. 降龙、伏虎、公亦私
鲁杰在家里,用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都没能把抓回来的这只尸虫消灭掉。
母子两都是平日里蚂蚁都不踩死一只的人,最开始想到的是最简单的办法:火烧。
放到炉膛里面少了半天,看上去已经是黑不溜秋的一团像是完蛋了。等火一熄,结果就神气活现地爬了出来。
鲁杰母子就又装了一桶水,把它丢了进去。沉到水底之后移动一动半天,以为是淹死了,结果水一放掉,马上就摇头摆尾地,像是洗了个澡一样惬意。
接着是用刀砍,没想到的是刀锋一接触到虫子的身体,就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滑溜的东西一样滑到一边。
然后是用斧头砸,不管下面垫着的是木板、青砖、石头还是铁块,都只能把虫子砸得陷进去。过不了多久就有昂头挺胸地爬出来。
后来又是什么埋到砒霜中,什么紧紧地裹着闷死,什么方法都想到了,可依旧把虫子无可奈何。
最后母子两没办法,只能把这个祸害远远地扔了出去。
至此,鲁杰母子算是彻底地绝望了。
可现在却看到易云轻轻松松一刀就把虫子给干掉了,鲁杰的人生观简直彻底颠覆了。由此,于奇正这帮人是奇人异士也就毋庸置疑了。
见鲁杰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于奇正疑惑地望向易云。
可易云本人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后来,这个疑惑终于被王霸给解开了。
最开始,他们也遇到了和鲁杰一样的情况,就是拿这些虫子无可奈何。
后来,第二批侦查那个兄弟强撑着出来告诉了他们里面的消息,不愿意自己被虫子蛀空而死,拿刀直接劈开自己脑部而亡。与此同时占据他脑子里面的虫子就被杀死了。
当时裘老黑已经赶到这里了,由此推断出虫子在攻入人体时也是最脆弱的。
紧接着他们又无意中发现,沾了被砍死的虫子汁液的兵器,就可以轻松杀死虫子。
原来,这种水火不如的虫子最大的克星,竟然是它自己。
也就是因为有了里面兄弟拼死带出来的纹身,以及发现克制虫子的方法,裘老黑才敢孤身闯入村子。
王霸说完这些之后,把手中的短匕递给鲁杰说道:“你和你娘现在应该还没被感染,这个拿去给你娘防身吧。”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在小伙计刚才的讲述过程中,王霸记起了自己白发苍苍的老娘。
就算是十恶不赦之徒,也是爹生娘养的,何况王霸也就是个盗墓贼,算不上大奸大恶之类。
心里一软,加上既然知道了沾上虫血的兵刃就能克制虫子,这短匕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之物,送给小伙计一把也就无所谓了。
没想到的是,鲁杰并没有接过短匕,而是走到王霸面前,跪下给他磕头。
这就把王霸搞得有点不明所以了。
鲁杰不断磕着头,口里说着:“小人错了。小人有眼无珠,没能认出您几位的身份。”
什么意思?咱们什么身份?这下连于奇正几人也都完全不懂了。
鲁杰嘴里念念有词:“我知道了,您几位是天兵天将,玉皇大帝派你们来扫除咱们这里的妖魔鬼怪的。小人之前没见识,见到你们的长相就以为是坏人。现在才记起来,庙里的金刚罗汉不也都是长得凶神恶煞一般吗?不然怎么镇得住那些妖邪呢?”
啥?天兵天将?金刚罗汉?几人全都哭笑不得。
鲁杰似乎又一下醒悟了过来,跪着爬到于奇正面前:“我知道我知道,您就是二郎神杨戬!”
“额……”于奇正无语地用手抚着额头。
这个动作更加让鲁杰确认他的身份了,二郎神现在一定是在开他的第三只眼。
几人不由得相视苦笑。
易云最是年轻,比小伙计鲁杰也大不了多少。一时玩心大起,笑着说道:“事到如今咱们也就不得不承认了。确实,这位爷啊,就是二郎神杨戬。我们两分别是降龙、伏虎二个罗汉。至于他嘛……”
易云顿了一顿,指着王霸说道:“他就是哮天犬。”
王霸的脖子一下子就变粗了:“你说什么?你才是……”
话没说完,就被鲁杰的哭腔打断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救救我和我娘……”
于奇正完全无语了。心想这小伙计也是病急乱投医,他也不想想:这降龙伏虎罗汉是西天灵山的人,怎么和二郎神搅合在一块了?
可鲁杰的脸上表情分明就是“我不管我不管我觉得你们是神仙你们就一定是神仙”,于奇正知道,这事儿现在一时半会之间还真说不清楚,只能不满地瞪了易云一眼。
可这个动作又落到了鲁杰眼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为什么?这还不简单?降龙罗汉泄露天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引得二郎神不满了呗。
鲁杰继续哭叫道:“救救咱们吧。对了,还有咱们村镇的人。其实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人,是被妖怪迷失了本性才会这样的啊……”
几人不由得心中暗叹了一声。心想这小伙计其实也是心地纯良之人,之前暗算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见几人没有反应,鲁杰把头磕得山响:“你们放心,我一定去和镇长说,给您几位神仙罗汉修庙塑金身,咱们以后每日里都焚香上供。”
几人是又好笑又好气,王霸忍不住说道:“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这话不说还好,他这么一出头,鲁杰又过来抱住他的脚面:“犬爷您放心,到时候咱们也忘不了您的,塑金身肯定有您的一份。”
听了这话,王霸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犬爷?我去你大爷的犬爷!你特娘的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啊?
虽然成为了“犬爷”让王霸很郁闷,但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动。
想他王霸这半生也没干别的,就是一个为世人所不齿的盗墓小蟊贼。就算没盗墓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遮掩行藏,活得就**的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之前就算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这么顶礼膜拜——虽然哮天犬的真身让他觉得很不满。
不过,这也只能怪易云那张臭嘴巴,人家小伙计还是真心真意的。
王霸头脑一热,当即上前扶起鲁杰说道:“你先回去照顾您娘吧。你放心,这事咱们一定尽力而为。”
鲁杰闻言大喜,这才站起身不断地给他们几人鞠躬。
王霸还准备说几句义薄云天的话时,看到了于奇正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老脸一红,对鲁杰说道:“你先回去吧,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除妖啊。”
鲁杰千恩万谢地躬身退出之后,于奇正对着王霸开了口:“想不到啊。原以为虽然是做盗墓倒斗的,怎么说也算得上江湖汉子。没想到下九流的招摇撞骗之术也这么精通。”
王霸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答道:“我还不是看那孩子可怜,也只能顺势先宽慰一下。”
“我说的不是这个!”于奇正敛起笑容,厉声喝道。
“总……总都料,您这话什么意思?”王霸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于奇正冷哼一声说道:“你是要我说还是你自己说?”
一听这话,易云和赵天赐的兵刃立即架到了王霸的脖子上。
王霸被于奇正的眼神逼视得无处躲闪,最后喟然一叹道:“好吧,我说。”
。。。。。。。。。。。
台上的新闻讲坛还在继续着,不过赵谦之已没有心情听下去,而是追问苏胡:“苏将军,老三到底什么情况了?”
苏胡微微一叹:“我也只是推测而已。”
他的判断是,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这个荆塔高速通道具体是怎么一个做法,但新闻中提到的于奇正亲自设计这话应该不假。
因为除了于奇正之外,还没有其它人有这种眼光、魄力和总体技术设想能力。
不过,于奇正应该并没能进入到具体实施和调度环节。否则不可能事前不对他苏胡透露出一点风声。
除了时间上对不上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刚才赵谦之说的。
以于奇正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事情还八字没一撇的情况下,如此大张旗鼓对外宣传的。
这么一来,事情的真相就很容易被推导出来了。
前一段时间还在土工作业时,于奇正就已经考虑到城砖运输的事情,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快速通道的方案。
可是还没等到方案实施,就生了病得去寻医问药,于是只好将这个方案交给手下其他人具体负责。
但是这个方案,不仅技术革新上非常困难,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
这么大的项目,正如新闻里面说的那句,必须“倾曌建整个集团之力”才有可能完成。
这其中需要调动的人力和资源,还有各个部门之间的整合、协调、总控,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这一点,行伍出身的苏胡实在是太了解不过了。
在大型战役,对于大规模部队统帅的任命,除了能力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威望。
统帅的威望与部队的战斗力成正比。威望越高,部队士气越高,战斗力就越强。反之,一旦统帅威望不足,下面各部队出现不听调度、相互推诿的情况,打败仗几乎是可以预见到的事。
而曌建集团除了于奇正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具备这么高的威望和总控能力,让整个集团如臂使指。
不管曌建现在的当家人是谁,也一定认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他们还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于奇正走后的整体士气低落的局面。这个问题并不是就靠几个高级干部开个会就能解决的。
换一句话说,就算曌建内部的高干之间没有争权夺利之类的现象,也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目前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不能得到解决,想要完成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根本就是个笑话。
于是最后就有了现在的这种做法。也只有这么做,才有可能解决面临的困难。
首先,于奇正是曌建集团所有员工的精神领袖,这是本身就已经客观存在的事实。
现在的做法只不过是把这一点公开明确化而已。
大张旗鼓的宣传这个项目是于总都料“亲自”这个“亲自”那个的目的,就是在员工中建立一个印象:这个项目是于奇正遥控指挥的。
第二个好处就是稳定住管理架构和管理人员的心态。很简单,谁都别想老大这个位置。既然老大的位置铁板钉钉,那么相对而言现有管理架构就处于比较稳定的状态之中了。
苏胡说完之后,赵谦之伸出大拇指赞道:“苏将军果然是有勇有谋、慧眼如炬啊。可是,又怎么推导出来老三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呢?”
苏胡脸上的担忧之色更甚,开始解释起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就能了解到,于奇正平时在工地上怎么做事的大家也都看得到。只要是工作上的事,哪怕是再小的事,只要他去做了,都会负责到底。
刚才提到的那些情况,于奇正自己心里也一定清楚。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荆塔高速通道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甩手不管?
赵谦之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问道:“老三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苏胡说道:“当时他走的很突然,和我也没打招呼。之后我也问过几次,都只说是突发急病,具体什么病,就连勾采薇都说不清楚。”
赵谦之说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苏胡的目光盯着台上:“先看看他们今天怎么说吧。”
台上的主持人梅姐再度提高了声调:“近一段时间以来,总都料没在集团直接参与工作,有很多同事和外界的朋友,出于关心和担心,询问打听总都料的情况。现在我们请勾代总出面,为大家统一公开说明一下情况。”
勾采薇走到台前,先是鞠了一躬:“首先我谢谢大家对于大哥的关心。”
台下的苏胡和赵谦之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梅姐的介绍是“勾代总”,那也就是说是工作身份,接下来的是公事范畴。而勾采薇本人却并没用采用公事说法“于总都料”,而是用的“于大哥”,这就很令人寻味了。
勾采薇和于奇正的关系众所周知。
那么梅姐和她本人的不同说法,应该就是为了突出采薇在这件事情中“亦公亦私”的身份了。
她到底要说什么?
418.骂人、展示、这不行
勾采薇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于大哥最近确实染上了疾病。不过请大家放心,现在宣传局柳如烟局长、运输局倪局长,还有技统局易科长,也就是竟陵狮王之王等人都在他身边,正在寻找一种草药。”
“本来我和二哥是要跟着去的,但于大哥说不行,家里得有人。”
“之前没和大家把这些事说明,是因为我不想让大家担心。在此,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到这里,勾采薇停了下来,对着台下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苏胡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对赵谦之说道:“没想到啊,之前一直都没看出来。咱们这弟妹啊,还真有两把刷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赵谦之也感叹道:“是啊,这安抚人心的手段,可是比一般的州府官员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
台上的采薇重新站直身子,突然话锋一转:“可为什么我今天要在这里和大家说明白呢?”
“因为再不说的话,咱们曌建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这段时间以来,有人说于大哥本来就是天上的神仙,现在要去找个名山大川渡劫飞升去了;也有人说于大哥是要携美隐居山林做隐士去了;还有人说于大哥被招到京城当官去了……总之,乱七八糟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如果说上面那些话还是出自对于大哥的关心的话,还有些话就未免让人毛骨茸然了。有说咱们内部有人夺权挤走了于大哥的,还有说因为我勾采薇妒忌于大哥疼爱如烟天天闹事结果于大哥受不了走了的,有说于大哥犯了罪被关到牢里去了的。最过分的居然还有人说于大哥已经病死了,咱们秘不发丧!”
“我艹尼玛!”
听到她最后一句声嘶力竭的粗口,所有人都呆住了。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采薇虽然有时候性格像男孩子,但从来都没有爆过这么粗俗的粗口。和她没接触过的人,更是不敢相信这句粗俗的骂人话居然会出自一个姑娘家,而且还是曌建集团的代总都料之后。
采薇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哭嚷着说:
“我于大哥是什么人,难道大家都不知道吗?”
“从曌建成立以来,他每天晚上画图纸、做设计到半夜,甚至有时候整夜整夜的做!”
“好吧,这些你们没看到,可他在工地上卖命干活的身影你们总该都见到过吧?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见到过第二个像他这样做事的总都料吗?”
“他为了什么?为了钱吗?咱们曌建的账目都是公开的!去年年底他就分到了七两八钱银子,而且这些钱还拿出去给了一些家庭困难的兄弟!别说没有见过了,你们有听说过天底下有这样的老板吗?”
“他为了什么?为了吃?食堂的兄弟们最清楚,他哪一顿不是和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饭,又有没有格外加菜!为了穿?你们见到过他穿着服装厂做的制服之外的衣服吗?”
“为了名?二局三局的兄弟们你们清楚,当初你们给他拉横幅之类的事情,他是怎么做的!”
“他为了什么?你们告诉我,我于大哥他是为了什么!”
“他是为了,为了,为了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纺织娘,有衣裳;泥水匠,住新房!”
“可是,呜呜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人要这么诅咒他?为什么!”
“造这个谣诅咒我于大哥的人,你给我听好了!”
“只要让我知道你是谁,我,勾采薇,一个女流之辈,拼着血溅三尺,也要找你讨个说法!”
说到这里,勾采薇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放声大哭起来。
“哪个狗驲的造的谣,我刘墩儿非扒了他的皮!”
“总都料夫人您放心,不用您出手。只要查出造谣者,我谢牛和他拼了!”
“造谣的,我李翠香今天就要缝个小人钉死你!”
……台下曌建员工群情汹涌,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珠怒吼着。
苏可忆和黄月娥赶紧抢上抬去,一左一右抱着采薇下了台。
技统局局长万茛苟低声对身边的黄杏吩咐道:“通知政工科的骨干,连夜过来开会。每天早上,必须要把不信谣不传谣的精神传达到每一个员工心里。”
“兄弟们,我也有个事得和大伙儿说说。”二俅走到台上,慢悠悠地说道。
刚才采薇的一番话可以说引发了一阵海啸,台下的观众都处在极端愤怒的情绪之中。这个时候若是一般人上台,不管说什么都没人会注意听。
可二俅就不同了。作为于总都料最好的兄弟,他要说的话一定和于总都料有关,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关系。
见台下稍微平静了一点,二俅这才说道:“正哥这次出去挖草药没带上我,最开始我是很有想法的。你们想想啊,正哥遇到啥事的时候,哪次少得了我啊?”
这话一说出口,台下观众的好奇心立即被勾了起来,愤怒的狂潮基本上减退了下来。
“后来啊,还是程昱那小子一句话点醒了我。”二俅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他说,二哥你就别生闷气了。你也不想想,这世上要真有啥事连老大都搞不定的,咱们去了也是白搭。我想了想啊,这小王八蛋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台下有几个观众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整个曌建集团,能在公开场合对程副总张口“小子”,闭口“小王八蛋”的,恐怕也只有这位何副总了。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一点,那些说什么高层已经开始分派系的话,又是该死的谣言!
还有,何副总现在说话的神态语气都非常放松,看来多半总都料没啥大事。那些说什么总都料病得很严重的,又是该死的谣言!
“然后他就又说了,”二俅学着程昱的动作表情:“二哥啊,咱们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也不想想,咱现在有多少人啊?不是老大不带你,只是如果他带上了你,这曌建几千号人,光靠采薇一个人管得来吗?”
台下的人纷纷点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可我心里不爽啊!”二俅怪叫道:“噢,就知道心疼老婆怕老婆给累着了,咋就不怕把我给累着了?说好了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物的呢?”
“哈哈哈哈哈……”台下爆发出哄堂大笑,刚才凝重的气氛也完全冲淡了。
“然后采薇又跑来和我说,”二俅继续说道:“她说二哥啊,于大哥现在心里头就挂念着这荆塔高速的事。你要走了,我和程昱又都不懂技术,你说这事咋办?”
台下苏胡和赵谦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一句话:终于又绕到正题上来了。
果然,二俅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行呗,那我就给大伙儿展示展示啥叫荆塔高速通道呗。抬上来!”
十来个技统局和运输局的研发人员,抬着十来条混凝土预制轨道,开始接驳一条从台上一直延伸到台下,总长度约二十米的小型高速通道。每隔五米左右便站着一个手里拿着红绿色小旗的研发人员。
二俅站在台上,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一堆城砖:“我这里就是塔湾。”
站在通道另外一端的研发人员举起了一只手臂:“我是荆州。”
观众们大概明白了,这个什么高速通道,原来就是铺设两条这样的槽子啊。可这玩意有什么用呢?
立即又有六个工人,每人推着一个两个轮子的小车上了台,把台上的城砖装到小车中。
接着就把小车推上轨道,连接到了一起。
连上最后一辆后,工人跑到二俅面前敬了个礼:“报告站长,动车组准备就绪。”
二俅点点头,举起左手的绿旗。
等第一个车站的“站长”也举起绿旗后,二俅手里的绿旗朝下一挥,动车组轰隆隆地朝第一个车站出发。
第一个站长转身对第二个车站站长发出了旗语。
第一个动车组出发后,“塔湾”的工人并没有闲着,而是飞快地装着第二组动车。
很快,第二组动车也出发了。
当第一组动车成功到达“荆州城”时,场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最近因为没材料灰头土脸的一局员工,更是激动得无法自控。
“老二老二,看到没看到没?”
“废话,能没看到吗?这东西真好啊!看来咱们很快就能有米下锅了!”
“就是就是,我特娘的这段时间都快给饿死了!这次该能吃得饱饱的了。”
“哎哎哎,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啊。你们说,咱们这么早就把这么牛的东西露出来,会不会被别人给偷艺走啊?”
“切!就你这猪脑子能想到的,何副总他们能想不到?就算他们想不到,咱于总都料也早就规划好了!居然还担心这个?”
“就是就是。你也不想想,咱盖的那三层楼房,这都多久了,市面上有第二家现在能做的吗?没有吧?”
“说的对!就我看啊,这个高速通道里面还有很多窍门,没听新闻讲坛里说运用了多项新技术吗?就说那连接件吧,一个地方搞不好,动车就轰地一声全翻了。”
“要我说啊,就算咱们把全部技术都公开,别人也没法干。不说多的,就咱那混泥土轨道,谁能生产出这种标准件?”
……
夹在人群中观看动车组运行的苏胡和赵谦之两人,也是频频点头不已。
等动车运行展示结束,工人们把东西全部抬走之后,二俅才又开口:“大家觉得,咱们这高速动车组怎么样啊?”
“好!”台下爆起轰天的喝彩。
二俅双手往下压了压,故作神秘地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正哥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心想肯定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可是会是什么话呢?
二俅在台上学着于奇正的样子走了两步,然后黑着脸说道:“少打屁,干活!”
曌建一局的以及以前的老员工们纷纷大笑起来。
旁边一些没和于奇正直接接触过的人急了,连忙问那些笑的人。
老员工们就解释了,这句话就不是何副总的专属了。这是于总都料的口头禅,他在工地上做事的时候,如果有人和他说不相干的话,绝对会被这么来一句。
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些老员工纷纷露出无比骄傲和怀念的神色,令没被这么骂过的人羡慕不已。
心里想着:挨总都料打的那种最高荣誉是拿不到了。但还是可以期待总都料回来了,能有和他一起干活的机会。到时候一定要凑过去,说句不相干的话,弥补上没被总都料骂过的遗憾。可是,咱总都料啥时候才能回来呢?
二俅突然间似乎长了透视眼看穿了大家的心思一样,故意叹了一口气:“我估摸着啊,正哥最多也就十天八天就回来了。要是咱这荆塔高速一期能赶在他回来之前通车,到时候我绝对会走到他面前非常谦虚地说上这么一句话:正哥,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我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打屁特别多。您看您不在的这会儿,咱们就修了这么个破烂玩意。”
台下的人除了起哄的、嘘嘘的、和吹口哨的,剩下的就都是已经笑得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起什么哄嘛。是不是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够好啊?”二俅笑着说道:“那我换一句,到时候我这么说……”
“建好荆塔高速通道,为于总都料回家献礼!”
这时,有两个人拿着一条很长的红布横幅跑上台去,上面写着刚才二俅念的话。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建好荆塔高速通道……
接着就是无数个声音加入了进来:为于总都料回家献礼!建好荆塔高速通道,为于总都料回家献礼!建好荆塔高速通道,为于总都料回家献礼!
苏胡笑道:“我现在彻底明白为什么今天要你我二人来看了。”
赵谦之也会意地笑了一下。
两人心里都清楚,今天采薇和二俅说的话中,有好几句是说给他们二人听的。
曌建集团员工的士气已经全面点燃,这条高速通道的效能也亲眼所见,看来解决运输问题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只要太子来的时候,荆塔高速通道已经通车,到时候将会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退一万步说,即使到时候还没建好,只要带太子去看一下高速通道的建设现场,也算有了个合理的交代。
对此,苏赵二人还是相当满意的。
赵谦之突然记起来了什么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起来:“不好!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