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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风水师全文阅读

作者:听澜本尊     少年风水师txt下载     少年风水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 黑影

    子夜时分,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几乎同时,我听到楼下传来了顾晓彤惊恐的尖叫声。

    不一会,郭辰珺快速跑上楼来,“少爷,少爷!晓彤她情况不对……”

    我起身下床,走过去打开门,“怎么了?”

    郭辰珺满头大汗,焦急的看着我,“好像是梦魇了,我叫不醒她!”“别慌,我去看看”,我绕过她,向楼下走去。

    来到顾晓彤卧室,只见床上的顾晓彤衣着凌乱,汗水打湿了长发,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屋顶,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住地尖叫着。

    我让郭辰珺在门口等着,自己快步来到床边,按住顾晓彤的头,仔细一看她的眉心。只见她的神光很乱,一团黑影在其中四处乱撞,游走,时隐时现。

    我凑近她,集中精神,仔细盯着那黑影,这才看清了,那竟然是一团凝结起来的阴气,它应该是藏在顾晓彤体内很久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被重新触动,所以失控了。

    我来不及多想,略一定神,掐指诀调内气,右手中指本已愈合的伤口瞬间涌出了一个血珠。

    我将血珠按到她眉心上,“五行禁制,**为牢,敕!”

    顾晓彤的惊叫声戛然而止,身子猛地一颤,闭上眼睛,昏死了过去。

    我松了口气,吩咐郭辰珺,“她很快就会醒过,你一会给她洗个澡,洗完了我有话问她。”

    “嗯!好!”郭辰珺点头。

    我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拿纸巾裹住手指上的伤口,接着坐到沙发上,静心片刻,继续疗伤。

    连续用血符,消耗很大。

    我已经开始眼前发黑,血气上涌,头也隐隐作痛了。

    顾晓彤很快醒了。

    郭辰珺小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顾晓彤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我睡多久了?”

    “从下午睡到现在”,郭辰珺说,“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我?我没做梦啊?”顾晓彤纳闷,接着问她,“对了,成成怎么样?”

    “成成没事”,郭辰珺说,“走吧,我给你洗个澡,一会少爷有话问你。”

    “少爷在哪呢?”

    “在打坐”,郭辰珺说,“走吧,给你洗澡去。”

    “我自己能行”,顾晓彤说。

    “不行,这是少爷吩咐的”,郭辰珺坚持。

    她俩从卧室里出来,顾晓彤看到了客厅内的我,她转过身来,深深地给我鞠了个躬,小声说了句,“谢谢您。”

    接着,俩人去浴室了。

    修炼内气,实际就是在修炼元神。内气是能量来源,而元神是神通之本,所以在修炼的时候,人的感知力是会远强于平时的。因而我虽然闭着眼睛疗伤,但她俩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真实的感觉到。

    当然了,这种感觉不是刻意的,而是自发的。

    也就是说,这是元神本身的灵动,不是我的意识能控制的。

    起码以我现在的修为,还控制不了。

    两个女孩去洗澡了。

    我继续调丹田气,上行补气,以气化神,以此舒缓血气,减轻头部的疼痛感。

    这时,浴室里传来了郭辰珺的一声惊呼,“啊!”我的心下意识的一动,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浴室里的一幕。

    接着我脸一红,赶紧睁开眼睛,口干舌燥,心跳不已。

    我看到了郭辰珺没穿衣服的样子。

    她好美……

    我呸!我想什么呢!我赶紧拍拍自己发烫的脸,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再次闭上眼睛。

    这次,我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

    但奇怪的是,刚才那美丽的一幕却像印在了我的心里,怎么也抹不去了。

    我脸上烫的厉害,尴尬不已,心说这下麻烦了。

    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子的身体,更重要的是,那个身体还近乎完美……

    我不住的深呼吸,气沉丹田,足足十几次,这才静了下来。

    我可以继续疗伤了。

    两个女孩洗好了,换了身衣服,接着来到客厅。

    “少爷,我们好了”,郭辰珺轻轻的说。

    我睁开眼睛,一看到她,我瞬间想到了刚才那一幕,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郭辰珺一愣,走过来关切的看着我,“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很难受?”

    我尴尬不已,咳了咳,“呃……没事……你们坐吧。”

    她转身对顾晓彤说,“晓彤你坐,少爷说有话问你。”

    “好的少爷”,顾晓彤在我对面坐下了。

    至于郭辰珺,她很自然的坐到了我的身边,身上一股女孩子沐浴后的清香,沁人心脾。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把目光投向了顾晓彤。

    顾晓彤依然有些憔悴,但看上去明显比刚见面的时候好多了。虽然小孩的事让她心力交瘁,人都熬瘦了,但她依然很美。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张她和郭辰珺大学时代的合影,从照片能看出来,学生时代,这两个女孩的颜值都是超高的。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郭辰珺,她也正神情专注的看着我,等着我后面的话。

    和照片上相比,郭辰珺变得更漂亮了。尤其她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会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那双美丽的眸子,仿佛能颤动你的灵魂……

    我呸!想什么呢!我暗骂了自己一句,赶紧躲开了郭辰珺的目光。

    见我一直不说话,郭辰珺有点纳闷,“少爷,您怎么了?”

    “没事”,我定了定神,接着问顾晓彤,“刚才你们在浴室里,怎么回事?”

    “刚才……”顾晓彤看向郭辰珺。

    “还是我来说吧”,郭辰珺说,“刚才我给晓彤洗澡的时候,在她肩膀上看到一个血手印,我吓了一跳。但是仔细再看的时候,那血手印又不见了,我以为是幻觉,所以出来就没跟您说。”

    “什么样的血手印?”我问。

    “是个女人的手印,像是抓上去的”,她认真的说。

    我想了想,转过来问顾晓彤,“顾小姐,那个纸旗袍,你之前见过么?”

    “见过!”顾晓彤赶紧点头,“我儿子出生的那天晚上,她就站在护士身后……”

    “我不是说那天,我说的是之前”,我看着她,“你怀孕之前。”

    “怀孕之前?”她想了想,摇头,“没有,我第一看到她就是在病房里。”

    “不可能”,我说,“如果你怀孕之前没见过她,她是不可能和你小孩的元神缠在一起的。顾小姐,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见过她。”

    “我真的没见过她”,顾晓彤肯定的说,“真的!”“晓彤你再好好想想”,郭辰珺也说,“这个很重要的,少爷说必须搞清楚纸旗袍为什么缠着成成,才能救孩子!你仔细想想!”

    “小珺,我的记忆力你是知道的”,顾晓彤无奈,“从小到大,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甚至重要的事发生的时间,我都记得很清楚。再说了,纸旗袍不是人,她……她是鬼……我如果之前见过鬼,还能不记得么?”郭辰珺看看我,“少爷,晓彤的记忆力确实非常惊人,我们上学的时候,一起看一个画家作画。她看了四个小时,看完之后,就能按照那画家的笔法将那副画完美的凭记忆临摹下来,连那画家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要是见过纸旗袍,不会不记得的。”

    我略一沉思,站起来,走到顾晓彤面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看她的眉心。

    顾晓彤一怔,很紧张,“少爷,您……”郭辰珺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但没说话。

    我仔细看着顾晓彤眉心内的神光,那团黑影虽然被我用血加咒语封印住了,淡的变成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影子,但它依然存在,依然在影响着顾晓彤。

    “我明白了,这是阴气结成的封印啊……”我淡淡的说。

    “封印?”俩女孩一愣。

    我没理她们,默念咒语,“五行禁制,**为牢,天地为锁,阴阳为钥,天地阴阳,破禁开牢,敕!”

    念完,我掐指诀,按住了顾晓彤的眉心。

    顾晓彤身子微微一颤,茫然的看着我,“少爷,我……”

    我转身回到郭辰珺身边坐下,再次问顾晓彤,“顾小姐,那个纸旗袍,你之前见过么?”

    顾晓彤捂住了嘴,眼神里满是惊恐,点了点头,“见过……我见过……”

    郭辰珺愣住了。

13 封印的记忆

    “她之前有部分记忆被纸旗袍用阴气封印住了”,我解释,“现在封印打开了,那部分记忆也就恢复了。”郭辰珺吃惊的看着我,“鬼的封印,您也能解开?”我们吴家的破印咒,能解开世间绝大部分的封印,区区一个纸旗袍的阴煞印,根本不在话下。

    但是这些,我没必要跟郭辰珺说。

    “这个封印在她体内时间不短了,之前一直是藏着,看不出来”,我说,“昨天下午我到了之后,看她受了惊吓,就用安神符给她安神。安神符触动了那封印,使它出现了裂缝,所以她在梦中就回到了那段记忆中,看上去就跟梦魇一模一样。现在封印打开了,她的记忆自然也就恢复了。”

    “原来是这样……”郭辰珺明白了。

    我看看顾晓彤,“顾小姐,纸旗袍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晓彤浑身哆嗦,不住地咽唾沫,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郭辰珺一看,起身去倒了杯温水,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把杯子递给她,安慰她,“别怕,我们都在这,喝点水,慢慢说。”

    顾晓彤捧着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平静了些。

    “说吧”,我看着她,“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那天晚上,我和小龙吵架了,我一时激动,就开车离开了市区,一边哭着,一边往南开”,顾晓彤说,“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开了多久,反正最后稀里糊涂的,我开到山里去了,后来就迷路了。”

    “然后呢?”我问。

    “我在山里转了一会,后来发现前面有光,我就沿着路,向那光的方向开”,她咽了口唾沫,“然后,我就到了一个小村子,那里黑乎乎的,只有一盏路灯还亮着。我下了车,想找人问路,可是那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转了几圈才发现,那是一个搬迁的村子,里面早就没人了。”

    “后来呢?”郭辰珺问她。

    “后来就回到车上,我很害怕,就给小龙打电话”,她苦涩的一笑,眼圈红了,“可是他,关机了……”

    郭辰珺心疼的抱住了她,“对不起……”

    顾晓彤抹抹眼泪,继续说,“我打不通他的电话,就想打电话报警,可不知道为什么,电话是打通了,对方却听不见我说话。我一连打了几次,都是这样,最后对方还警告我,说骚扰报警电话是犯罪,警告我。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找路往外走。我发动了车子,沿着路往回走,可是那条路变得特别长,怎么绕都绕不出去了。”

    “鬼打墙……”我看看郭辰珺。

    郭辰珺点点头,心疼的抱紧了自己的闺蜜。

    “我绕过不出去,特别害怕,车速就越来越快”,顾晓彤说,“我记得最后,好像都时速都一百多公里了,那条路还是看不见尽头,我还是出不了村子,因为我能看到那个路灯就在车的后面不远处,怎么都甩不掉。”

    “之后呢?”我问。

    “我当时吓疯了,拼命地踩油门,这时突然有一条狗在前面冲了出来,我一害怕,本能的打方向盘,车一下子冲到了路外,撞进了一个残破的院子里”,她抬起头看着我,“那院子的墙是破开的,我就是从那个缺口冲进去的。当时感觉撞到一个东西,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散掉了。我头上撞了一个伤口,流了很多血,之后我赶紧下车,借着车的灯光一看,我撞到了一个大棺材上,把它撞散了。地上到处都是血,有一个女尸躺在那棺材里,她穿着一个纸旗袍,浑身都是血……”

    我很平静,“然后呢?”

    “我吓坏了,跪在地上,不住的给她磕头,跟她说对不起,我不是不故意的,请她别怪我。后来那女尸的动了一下,接着她就……她就……”顾晓彤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呼吸也急促起来。

    郭辰珺一皱眉,“那女尸怎么了?她怎么了?”“她坐起来了”,顾晓彤说,“她坐在棺材板上,就那么看着我。我吓坏了,想跑,可是没力气,我就往后蹭,一边噌一边求她别害我。那女尸坐了一会,又躺下了,然后我就看到一个穿着纸旗袍的女人来到我身边,冲我笑。”

    郭辰珺脸色也变了,紧张的直哆嗦,下意识的看向了我。

    “没事”,我淡淡的说,“顾小姐,继续说,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女人长得很好看,声音也好听”,顾晓彤说,“她没说话,她对着我唱了几句戏,好像是京戏念白,接着就盯着我看,好像等我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然已经完全吓傻了,只顾着摇头。”

    “念白?”我心里一动。

    “然后呢?”郭辰珺紧张地问。

    “然后她又念了一遍,又看着我,等我回答”,顾晓彤说,“可我听不清她念的是什么,我太害怕了,只顾着摇头了。这次反复几次之后,她生气了,脸上的样子也变了。她的眼睛变成了黑的,脸变得煞白,嘴唇也黑了,头发也乱了,她瞪着我,继续念白,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一皱眉,“你点头了?”

    顾晓彤看看我,苦涩的一笑,“我不敢不点头……”

    “纸旗袍是想让晓彤答应她一件事”,郭辰珺看着我。

    我没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郭辰珺看看顾晓彤,“后来呢?”

    “后来她变回了好看的样子,然后她笑了,接着就不见了”,顾晓彤满眼泪水,“我逃回车里,接着就晕过去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市区了,车撞到了路边的树上,之前经历的事都不记得了。有人报警,我被送进了医院,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山村,棺材,女尸,念白,阴煞入神……

    我轻轻舒了口气,心说麻烦了,这下不好办了……

    郭辰珺看我神色不对,赶紧问我,“少爷,怎么了?”

    “没事”,我平静了一下,清清嗓子,问顾晓彤,“那天晚上和你和郭辰龙吵架,是因为什么?”顾晓彤低下头,无奈的一笑,“他要跟我分手,他说因为我,他和家里闹翻了,郭叔叔把家业都给了小珺,公司都没他的份了。他觉得这一切都怪我,这一切该结束了。其实在那晚之前,他就已经开始追他前女友了,这事我知道。他一边追那个女孩,一边占着我,怕的是万一不成功,起码还有我在。后来那女孩家里坚持让她跟小龙复合,她犹豫了一段时间,最后答应了。小龙回上京跟那女孩同居了几天,回来之后,当晚就跟我摊牌了。”

    郭辰珺叹了口气,心疼的抱住她,“晓彤,对不起……”顾晓彤抹抹眼泪,握住了郭辰珺的手。

    “那你怀孕,是在和他分手之前?还是之后?”我问。

    顾晓彤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看看我,“是分手之后。”

    “你们又在一起了?”郭辰珺一皱眉。

    顾晓彤苦涩的一笑,“不是在一起了,我出院的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然后来看我。我不见他,他就跪在门外求我,哭着求我。后来我心软了,给他开了门,他冲进来,就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后就……”我一皱眉,“他把你……强暴了?”

    顾晓彤低下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晓彤,你怎么之前不说呢?”郭辰珺气坏了,“我哥他怎么能这样!”“都过去了……”顾晓彤擦擦眼泪,“过去了……”

    “晓彤你放心,郭辰龙对不起你,郭家不会对不起你”,郭辰珺说,“我一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我生下成成,是因为这个孩子是我的,不是因为他”,顾晓彤看看郭辰珺,“小珺,我不需要什么公道,我也不想让你和他们闹僵。”

    “这事你就别管了”,郭辰珺给她擦眼泪,“我在家里说话还是有人听的,郭辰龙不值得你嫁,但是你该得到的,我一定加倍补还你。”

    顾晓彤泪流满面,伤心的抱住了郭辰珺。

    郭辰珺安慰她几句,接着问我,“少爷,那纸旗袍到底想干什么?”“她想藏神夺魄,借体重生”,我看看她俩,“这事,有点复杂了……”

14 夺魄藏神

    “藏神夺魄?”郭辰珺一愣。

    “借体重生?”顾晓彤一惊。

    俩女孩互相看了看,齐声问我,“什么意思?”

    “夺魄藏神是一种秘术,源自南派道家,原本的名字叫生魂夺舍法”,我看看顾晓彤,“你撞烂了她的棺材,毁坏了她的尸身,也打开了她的封印,所以她要用你的身体,藏神夺魄,借体重生。她当时的念白,其实是藏神咒,逼着你点头,是让你和她达成一个契约。因为藏神夺魄不难,借体重生却不易,必须得到宿主本体的同意,达成契约,这样在她侵蚀你神识的过程中,才不会受到你神光的压制和排斥。”

    她俩一点茫然。

    我清清嗓子,解释道,“简单地说,就是她怨气太重,无法进入轮回,但是力量却很强大。你把她撞出来之后,她看中了你的身体,想借你的身体活过来。当然了,实际上她是活不了的,但她可以鸠占鹊巢。先和你达成契约,得到你的同意之后,她就可以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藏到你的身体里,然后逐步吞噬你的神识。这个过程不会很快,至少需要一到两年,在这个过程中,你的神识会越来越弱,而她的力量却越强越强,最终将你的神识全部吞噬掉,然后就能借你的身体活过来了。这就是藏神夺魄,借体重生。”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纸旗袍,不简单哪……”

    顾晓彤吃惊的看着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郭辰珺不明白,“那她既然是想害晓彤,怎么又跟孩子的元神缠到一起了?”“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我看看顾晓彤,“原本纸旗袍看中的是顾小姐的身体,但是谁也没想到,顾小姐没过多久就怀孕了。胎儿尚未成型,胎元先会显形,纸旗袍藏进顾小姐体内的力量被胎元吸入,到胎儿元神成型之后,两者就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了。所以从那一刻起,纸旗袍的目标已经不是顾小姐,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那……那这怎么办啊?”顾晓彤颤声问。

    “后天招鬼,容易解决”,我轻轻舒了口气,“可这是先天的,不好下手了……”

    “不好下手?”郭辰珺一愣,“您的意思是,没办法了?”

    “不能说没办法,但普通的办法肯定不行了”,我说,“纸旗袍再厉害,不过是一个怨鬼,不难对付。可她和孩子的元神缠在了一起,用符压制她,孩子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可是您昨天下午不是还用符了么?”郭辰珺问,“当时孩子不是救过来了么?”“那是情急之下用的血符,而且是在孩子身上用的”,我说,“给孩子用镇灵符,孩子不至于受损伤,但纸旗袍的力量可以暂时压制住。但如果直接打散纸旗袍,孩子也会跟着魂飞魄散,这是单行道,逆行孩子会没命的,这么解释你懂了么?”

    郭辰珺明白了,她为难的看向顾晓彤,“这……”顾晓彤噗通一声给我跪下了,哭着求我,“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孩子!求求您了!”

    我赶紧过去扶起她,“你这是干什么?”

    “您跟纸旗袍说,让她杀了我,放了我儿子……”顾晓彤哭着说,“是我答应她的,那就让她找我,别让她伤害我儿子……”

    “你先别激动,容我想想……”

    “我求求您……我把所有钱都给您,求您救救我的孩子……”顾晓彤拉着我的胳膊,哭的肝肠寸断。

    郭辰珺也说,“少爷,您想想办法,总有办法的,求求您!”我看她一眼,把顾晓彤交给她,转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扶着不锈钢栏杆,看着远处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郭辰珺示意顾晓彤冷静,那意思别吵着少爷。

    顾晓彤一边抽泣,一边擦眼泪,一边点点头。

    郭家的祖坟葬在三水育龙局中,只要把那亭子拆了,把地基平整了,那顾晓彤的孩子应该是可以活下来的。可是纸旗袍的阴气早在胎元时期就和孩子的元神纠缠在了一起,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把他们分开呢……

    “孩子能把护身符吃了,说明纸旗袍已经可以控制他了”,我喃喃自语,“如果我这样做……然后在那样……然后再反过来这样……差不多,应该差不多……”

    俩女孩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我。

    我沉思片刻,心里大概有数了。

    打定主意,我转过来看看郭辰珺,“我饿了,你陪我出去吃点东西。”

    郭辰珺一愣,“啊?吃东西?”

    “我饿了”,我说。

    “好!”郭辰珺点点头,“我陪您去!”“那……那孩子的事……”顾晓彤慌了。

    “你放心,孩子今晚不会有事,你也踏实的休息一晚”,我说,“至于孩子,我有办法救他了。”

    顾晓彤一愣,“真的?”“真的”,我点点头。

    顾晓彤流着泪给我跪下,磕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我无奈,赶紧扶起她,“好了,别磕头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明天需要你帮忙。”

    她含着热泪,使劲点头,“嗯!”我看看郭辰珺,“走吧。”

    郭辰珺点点头,“好。”

    我们出门下楼,没开车,步行来到小区外,走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

    “想吃点什么?”她问我。

    我看了看,“都没吃过,你随便点点吧。”

    她一愣,“没吃过?你没吃过这些?”

    我平静的一笑,“怎么?很奇怪么?”

    “呃……不是不是……”,她回过神来,“那你先找个位子坐下,我一会拿过去。”我嗯了一声,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了。

    不一会,她端着一个盘子过来,在我对面坐下了。

    我看了看,盘子里有咖啡,三个汉堡,炸薯条还有鸡翅。

    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她递给我一个汉堡,“给您。”

    我接过来,看了看,张嘴咬了一口,嚼了嚼,简直好吃得不得了!

    我眼睛一亮,“真好吃!”

    她一笑,“是么?那您多吃点。”

    我确实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郭辰珺没吃,她只喝咖啡,一边喝,一边静静的看着我。

    “你看我干什么?”我问。

    “您真没吃过这些?”她问。

    “上学的时候,钱不多,必须省着用。这些东西电视上常看到,也想吃,但是舍不得……”,我看看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半个多月前,我还在挨饿呢。后来穷疯了,饿极了,不得不厚着脸皮找女同学借钱吃饭。”

    她不解,“怎么会这样?您家里人呢?”

    “我十四岁就自己生活了,我家里人不能管我”,我无奈的一笑,“这是我的命……”

    她看了我一会,又拿起一个汉堡递给我,“您吃。”

    我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不一会,三个汉堡,一袋薯条,一份鸡翅,全被我消灭了。

    我拿纸巾擦擦嘴角,端起咖啡一口气全喝了,把杯子一放,“走,回去睡觉吧。”“您真想到办法了?”她问我。

    “不然呢?”我看着她。

    她心里没底,“有把握么?”

    “这种事,有把握就是没把握,方法我大概有了,至于能不能做到,我也不知道”,我平静的说。

    她会心一笑,“是不知道,还是天机不可泄露?”

    我转头看向远处,不由得笑了。

    这个女孩子,太聪明了。

15 步步为营

    “郭家葬在三水育龙局中,家里的男人,代代都是败家子,大事全要仰仗女儿的扶持”,我看着远处,“要救孩子,必须有郭家血脉的人挺身而出,担很大的风险才行。”

    郭辰珺静静的看着我,没说话。

    我转过来看着她,“郭先生就不用说了,肯定不行。郭辰龙最合适,可是他根本不回来。现在唯一合适的,就是你了,你愿意么?”

    “要怎么做?”她问我。

    “成成需要一个替身,这样,纸旗袍的注意力会暂时转移到替身上来。”

    “您的意思是,我来做那个替身?”

    “只有你合适”,我说,“你是成成的亲姑姑,身上流的都是郭家的血。顾小姐本来更合适,但是你也看到了,她身上有纸旗袍留下的血手印。这样一来,别说让她做替身了,就是当她的面说出这个计划,纸旗袍都能感知到。”

    她点点头,“明白了,难怪您让我陪您出来吃东西……”

    “我得先告诉你,这个事,很危险”,我看着她,“你要考虑清楚。”

    郭辰珺平静的一笑,“我哥对不起晓彤,把人家害的这么惨,我难道还要看着她再失去儿子么?再说了,成成是我亲侄子,是我家唯一的血脉,于情于理,这事我都该挺身而出。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有您在,我不怕!”

    我看着她,“真的不怕?”

    她很坚定,“真的!”我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所有的计划和细节,都要严格保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顾小姐。”“好!”她点点头。

    我看看表,“你那个助手,住哪了?”

    “她在宁州大酒店。”

    “明天一早,我们去找她。”

    “找她?”她不解,“做什么?”

    我淡淡一笑,“别问,明天就知道了。”

    她看了我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我站起来,“好了,回去睡觉吧。”

    这件事极其复杂,绝不是一个替身能解决的,但是我不能和她多说。提前说太多,事情就容易出变数。纸旗袍是一个怨气特别重的怨鬼,她和顾晓彤有契约,相当于手握着潜入顾晓彤母子的神识的钥匙。这种情况下,我的符能阻挡她多久,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为今之计,必须瞒天过海,避实击虚,见机行事,步步为营了。

    回到家里,顾晓彤还没睡,一直在等我们。

    郭辰珺很镇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跟她闲聊了几句,就和我一起上楼了。

    这一晚,我睡得很安稳,头没怎么疼。

    第二天天不亮,我和郭辰珺离开了顾家,开车前往宁州大酒店。

    我们出发的时候,顾晓彤母子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

    出门之前,我专门到厨房,找到一把很精致的小水果刀,放在了裤兜里。

    路上,郭辰珺有点不放心,说家里就顾晓彤母子俩,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说不会,血符的威力比较大。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火中取栗,真是火中取栗了。

    宁州大酒店是市区最高档的豪华酒店,虽然不能和那晚老赵请我住的那个相比,但在宁州这样的南方小城里,已经算是条件最好的了。郭辰珺的助手叫李静,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女孩,长得不算漂亮,但人很精神。

    见面之后,郭辰珺给我们引荐了,接着,我们走进电梯,来到了李静的房间里。这是一间套房,卧室加客厅,还算宽敞。

    我里里外外,把每一个房间,包括浴室,全部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房间还算中正,采光也好,可以用”,我对郭辰珺说。

    郭辰珺会意,吩咐李静,“你去顾小姐那里,把她们母子接过来。”“是,郭总!”李静点点头,转身走了。

    郭辰珺等她走了,转过来问我,“为什么要把他们接来这里?”“换个环境,就是换个风水”,我说,“顾小姐的房子不错,但是艺术气息太浓,火气太重,不利于布阵。这里就不一样了,这是酒店,风尘气重,气场也好,在这里布阵,效果更好。”

    “那需要准备什么?”她问,“您开个单子,我去置办。”

    “不用”,我淡淡一笑,“你陪着我就行了。”

    “我?”她一愣。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客厅,在客厅中央,半跪到地毯上,略一定神,掐指诀修五雷镇灵符。

    郭辰珺来到客厅,见我正在画符,她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生怕打扰到我。

    我一连修了三道五雷镇灵符,接着站起来走到套房门口,在门上,墙上,以及地上,房顶上,各修了一道铁壁符。

    郭辰珺一直跟着我,全神贯注的看着。

    接着我又走进卫生间,用铁壁符封住了水口。

    然后我走进卧室,在床上修了一道安神符,一道镇煞符,一道通灵符。

    修完之后,我深吸一口气,稍事休息,接着再次来到玄关处。

    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我半跪到地上,用内气在地上布置了一个太极阵。

    阵法一成,一个淡金色的太极图,淡淡的显现了出来。

    郭辰珺愣住了。

    我双手一分,太极图瞬间扩大了几十倍,将套房内的铁壁符,安神符,镇煞符,通灵符以及五雷镇灵符全部纳入,融为一体,慢慢消失了。

    整个套房,都被阵法的气场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我扶着墙,吃力的站起来,只觉得血气上涌,眼前阵阵发红。

    郭辰珺一看,快步来到我身边扶住我,“您怎么了?”

    “扶我去卫生间,快……”我强忍着说。

    “哦,好!”她赶紧点头,扶着我走进卫生间。

    进门之后,我冲到洗手池前,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郭辰珺大吃一惊,“少爷,怎么了?您怎么了?”

    我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趴在大理石台上,不住地咳嗽,嘴角的血线断断续续。

    郭辰珺吓坏了,她拿过毛巾,给我擦嘴角的血,不住的问我,“是不是很难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足足五六分钟,我这口气才算缓上来,镜子上,池子里和诺大的洗漱台上,已经全是血沫子了。

    我吃力的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满是冷汗,憔悴的像瘦了一圈似的。

    “觉得好些了么?”郭辰珺着急的看着我。

    我使劲咽了几口,伸手想拿杯子。

    她赶紧拿了杯子,接了一杯温水递给我。

    我漱了漱口,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平静了下来。

    “还难受么?”她问。

    “我没事,就是修为不够,每次内气消耗的大了,就会这样……”我挤出一丝笑容,“麻烦你,扶我到床上,休息会……”

    “嗯!”她把我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扶着我,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洗手间。

    来到卧室,她扶着我躺倒床上,给我盖好被子。接着她回去洗了一条热毛巾,回到床前,仔细的给我擦脸上的汗水。

    我无力的睁开眼睛,默默的看着她。

    她擦得很认真,神情专注,眼神里满是心疼,直到擦完之后,她才注意到我在看她。

    那一瞬间,她不动了。

    我们静静的凝视着彼此,半天没说话。

    最后,我把眼睛闭上了。

    “我……我去换条毛巾”,她红着脸,起身走了。

16 血手印

    我静心调息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不断的出汗,把被子都打湿了。

    郭辰珺一直细心地照顾,不断的用热毛巾给我擦汗,擦完脸擦脖子,擦完脖子又擦手,一直到我醒过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候,我已经没事了。

    她看我醒了,赶紧凑过来,轻声问我,“您醒了?还难受么?”我坐起来,冲她一笑,“没事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想起刚才对视的那一幕,我俩的脸都红了,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沉默了一会,她想起来,“对了,刚才李静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好!”我起身下床,“我去洗把脸,一会准备修符。”“还要修符?”她一愣,“可您的身体……”“我身体好着呢,没问题,放心吧!”

    “真的没问题?”她不放心。

    “真的”,我冲她一笑,离开卧室,走进了卫生间。

    我脱了上衣,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接着简单的洗了把脸,拿过了刚才郭辰珺用过的毛巾。

    正擦脸的时候,李静他们到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卫生间,好在郭辰珺已经收拾过了,不然的话到处是血,别再吓着顾晓彤她们。

    可是顾晓彤却误会了。

    她见我光着膀子,正在擦脸,下意识的看向了郭辰珺,“小珺,你们……”郭辰珺脸一红,赶紧解释,“晓彤你别误会,我们刚才……刚才……”她突然想起了要保密的事,转头看向我,那意思该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晓彤更怀疑了,“你们刚才怎么了?”

    “呃……没什么……”郭辰珺尴尬不已。

    顾晓彤明白了,“哎呦,那……没打扰你们吧?对不起,早知道我们晚点来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成成怎么样?没事吧?”郭辰珺赶紧绕开话题。

    “没事,上午吃了点奶,路上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顾晓彤说。

    “那行,先把孩子放床上吧。”

    “好!”顾晓彤向卧室走去。

    郭辰珺红着脸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也很尴尬,赶紧穿上衣服,走出了卫生间。

    来到卧室,我先来到床边看了看孩子的眉心,神光很稳,但是里面依稀还是可以看到那半张女人脸的影子。血符的威力远比我预先估计的要大的多,看来几个小时之内,孩子不会有事。

    我松了口气,站起来,看看顾晓彤,“顾小姐,我得看看你的肩膀。”

    “嗯!”她点点头,“在这看么?”

    “你稍等下”,我绕过她走到郭辰珺面前,小声吩咐她,“李静任务完成了,让她回去吧。”郭辰珺点点头,转身对李静说,“这里没事了,你回上京吧。”

    “那您呢?”李静问。

    “我还得待几天,你就不用管了,回去的时候我自己订机票”,郭辰珺说。

    “哦,好的郭总”,李静说完冲我和顾晓彤点了点头,把房卡交给郭辰珺,转身走了。

    郭辰珺送她出门,把门关上,锁好,转身回到了卧室。

    我看看郭晓彤,“现在可以了。”

    说完,我转过身,不看她了。

    顾晓彤毕竟生过孩子了,而且她也知道我是为了救她儿子,所以也没有任何扭捏之态,很自然的就把外衣脱掉,长发一甩,露出了肩膀,转过身去。

    郭辰珺提醒我,可以了。

    我转过身来,仔细看顾晓彤的肩膀,她的皮肤很好,白皙细腻,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你昨晚看到的血手印,在哪?”我问郭辰珺。

    郭辰珺走过来,一指顾晓彤左肩,“这个位置。”

    我掐指诀,在顾晓彤左肩上轻轻一抹,念了一句,“显!”

    很快,一个血红色的手印赫然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看上去非常吓人。

    郭辰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对我说,“就是这个……”

    顾晓彤想回头看看。

    “别动,你不能看”,我吩咐她。

    “嗯,好,我不看”,顾晓彤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她不是冷,她是就紧张的。

    我略一凝神,掐指诀在她肩膀上修了一道护身符,念咒语:七星太白,护身护灵,七星苍龙真君,急急如律令!

    言罢,我以手诀落印,往那血手印上一按,接着轻轻一拍。

    顾晓彤瘦弱身子被我拍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再看那血手印,消失不见了。

    “可以了,把衣服穿好”,我淡淡的说。

    “哦,好!”顾晓彤接过郭辰珺递过来的衣服,穿上了。

    我扭过头去,没看。

    她穿好之后,问我,“少爷,您是不是可以救成成了?”

    “你先去客厅,不管听到什么,千万别过来”,我说。

    她一愣,看了看旁边的郭辰珺,心里不太放心。

    “去吧,按少爷说的做”,郭辰珺说。

    顾晓彤这才点点头,转身去客厅了。

    等她走了,我看了看郭辰珺,话没说,脸先红了。

    “怎么了?”她小声问。

    “替身符……要修在你的右肩上”,我红着脸,一指她肩膀。

    她脸也红了,清清嗓子,冲我一笑,“没事,来吧。”

    说完,她转过身去,把上衣脱掉,露出了肩膀。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紧身内衣。

    我看了她肩膀一眼,转身走到床边,从兜里拿出水果刀,小心翼翼的在小孩的胳膊上,刺了一个小口。

    婴儿的皮肤嫩如薄纸,锋利的刀尖,很容易就刺进去了。

    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伤口流血了。

    客厅里的顾晓彤一声惊呼,“成成!”

    “别过来!”郭辰珺喊道,“成成没事,你在那别动!”

    顾晓彤心乱如麻,坐立不宁,但她还是忍住了,没过来。

    我用手指沾了婴儿的血,转身走到郭辰珺身后,伸手将她扳了过来。

    郭辰珺愣住了,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吃惊。

    我没理会,伸手用那血连同内气,在她右肩上开始画符。

    替身符很复杂,必须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断。

    婴儿的血只是媒介,相当于老赵的头发,但是效果却远比头发要好。

    我从她右肩往下画,感受着她皮肤惊人的弹性和柔滑,心里却如静水一般。

    郭辰珺不敢看我,扭头看着旁边,努力维持着自己高冷和平静。

    画着画着,我的手开始碰触到敏感的部分了。

    她轻轻咬住了嘴唇,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时,符画完了。

    我掐指诀,念咒语:一身一气,一气一真,一真合道,一道一身,七星众圣,太极白泽真君,急急如律令!

    言罢,手诀落印,在她身上轻轻一按。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我松了口气,冲她一笑,“好了。”

    她红着脸穿上衣服,抬头看看我,小声问我,“然后呢?”

    我转身看向床上的婴儿,“然后就是他了。”

    郭辰珺看看婴儿,问我,“成成也要修符么?”

    我摇头,“不,我要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郭辰珺一皱眉,“另一个人?”

    我平静的一笑,转身向婴儿走去。

17 替身

    来到床边,我解开婴儿的衣服,重新咬开右手几乎已经愈合了的伤口,使劲一吮,吸出了一口血。

    我想吐出去,四下看了看,没地方吐,于是冲郭辰珺一招手,让她赶紧过来。

    她快步来到我身边,“怎么?”

    我拉过她的手,把血吐到她手心里。

    她吓了一跳,“这……”

    我没理她,转过来看着婴儿,略一定神,先观想缺少最后一笔的替身符,接着观想寄命符,然后用神光将在郭家看到的陈超八字写进了寄命符中。在神光之中,寄命符化作一笔,融入替身符。接着左手中指食指在眉心一捏,点到右手中指上,一按婴儿的眉心。

    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沉沉的睡着了。

    我松开他,俯身看了看他的眉心,只见神光中多了一股淡淡的煞气,之前若隐若现的半张女人脸,消失不见了。

    陈超是青龙衔血之相,他的八字命中无印,横煞冲天,鬼神不敢随便靠近。用他的八字配合寄命符给婴儿隐身,最合适不过了。

    想来这也是机缘,要不是那天在郭家他们用陈超的八字试我,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去哪找合适的八字了。陈超是郭家的人,他的命都是郭家的,让他为小少爷挡一挡灾,也算是他为主人尽心了吧。

    我看看郭辰珺,“好了。”

    “这个……怎么办?”她捧着血问我。

    “去洗手啊”,我说,“难道还让我吃掉?”

    她差点没吐出来,赶紧去洗手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笑了。

    郭辰珺回来后,我把顾晓彤也喊过来了。

    顾晓彤几乎是冲进卧室,跑到床边一看,见婴儿胳膊上有伤口,她吃了一惊,问我,“少爷,这怎么回事啊?”

    “没事,别担心”,我淡淡的说,“顾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和孩子就住这里。吃饭就在酒店里点,但是不要让任何人进门。我和郭小姐去办点事,最多三天,办好了就回来找你们。”

    顾晓彤一怔,“你们要去哪啊?”

    “你别问那么多,这都是为了成成”,郭辰珺说,“你就踏实的在这住着,等我们回来。”

    “可是我害怕啊……她要是来了怎么办?”顾晓彤无助的看着我们。

    “不会的”,我说。

    “真的么?”

    “真的!”我很肯定。

    郭辰珺看了我一眼,她心里也是有些不放心。

    顾晓彤犹豫了很久,看了看床上的婴儿,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看我们,“好,我信您!我等着你们回来!”

    我点点头,看看郭辰珺,“走吧。”

    郭辰珺小声安慰顾晓彤,“别怕,我们办完事就会回来,记住少爷的话,千万别让别人进来,不会有事的……”

    顾晓彤点了点头,“嗯!”

    郭辰珺抱了抱她,这才转身走到我身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没说话,带着她,转身离开了套房。

    出来之后,等电梯的时候,我看了看郭辰珺。

    她有些心神不宁,似乎很不踏实。

    “你心里没底?”我问,“信不过我?”

    “我信得过您”,她深吸一口气,“可是……心里确实也没底……”

    “屋里有阵法,灵体是进不去的”,我说,“纸旗袍不过是个怨鬼,她不敢靠近那里。就算她真的豁出去了,冲进阵法,她也只能看到一个叫陈超的男人,而房间里,没有顾晓彤母子……”

    她不太明白,“陈超?”“我用陈超的八字,掩盖住了成成的气息”,我看她一眼,“从现在开始,在灵体们看来,成成是陈超,而你是成成。所以你不用担心顾小姐母子,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不担心,我有你”,她淡淡的说。

    我心里莫名的热了一下。

    “接下来我们去哪?”她问我。“去买东西,准备一些干粮和水”,我说。

    “准备那些干什么?”她问。

    “去找那个山村”,我说,“藏神夺魄源自道家的生魂夺舍法,懂得用这种方法借体重生,这个纸旗袍绝对不简单。我想去查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去那个山村?能找到么?”她担心。

    “放心”,我淡淡的说,“能找到的。”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这时,门开了。

    我拉着她的手,走进电梯,按下了按钮。

    她看看我俩的手,小声问我,“必须这样么?”

    “我得保护你”,我说,“你要记住,无论出现什么危险,只要拉住我的手,你就不会有事。”

    她看了我一会,轻轻一笑,“嗯,我记住了!”

    从酒店出来,我们来到一个大超市,买了一些面包,饼干,肉干,然后搬了两箱矿泉水。她开的是顾晓彤的宝马,是辆轿车,空间虽然不如越野车大,但放这些,足够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买了一床被子,一把强光手电,准备晚上过夜用。

    准备好之后,我们离开市区,沿着高速,向南驶去。

    顾晓彤出事那天,她因为情绪激动,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开去了哪里。我们不可能根据她说的,沿着市区的路一直往南开。要知道宁州以南全是山区,要是一路找下去,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还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

    所以我准备用自己的方法,利用卦来找。

    上了高速之后,我掐指一算,得了一个艮之贲卦。我脑海中分析了一下卦象,转头吩咐郭辰珺,“南行三十公里下高速,见第一个路口往东,见第二个路口往北,翻过一座山,见第二座山停下。”

    “您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她吃了一惊。

    “用卦算出来的”,我说。

    她不太踏实,“有把握么?”“卦不欺人,人自欺人”,我淡淡的说,“我的卦很干净,放心吧。”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嗯!”

    所谓的卦干净,指的是我很少用。爷爷说过,成卦在天,解卦在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卦没有不准的,只是人解的不一定准确而已。一人如果事事用卦,用的多了,心就燥了,起卦解卦的时候自然会夹杂很多杂念,行话说,就是卦不纯,不干净了。

    我从小到大,秉承爷爷的教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卦。

    所以我的卦,干净的很,而卦越干净,算的就越准。

    南行了三十公里左右,果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出口。

    “真的有出口”,她兴奋的说。

    我平静的一笑,“走吧。”

    “嗯!”她点点头,驶出高速,过了收费站,在第一个路口转向东边,驶入了进山的路。

    这时,我突然感觉身上发紧,回头一看,后座上的纸旗袍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了。

    我不动声色的握住了郭辰珺的手。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开车。

    我们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18 你和他们不一样

    进山的路很长,弯弯曲曲的,还有大段的盘山路。

    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第二个路口出现了,是一个三岔路口,分别是东,北,西北三个方向。郭辰珺放慢车速,确认了方向之后,转向了北边。

    傍晚时分,我们翻过了第一座山。

    沿着路继续走,我们驶入了一片密林,路很窄,两边阴气很重,林中密密麻麻的都是山坟。

    郭辰珺很紧张,不住地往两边看。

    “别怕”,我说,“有我在。”

    “嗯”,她点点头。

    其实我也紧张,这密密麻麻的老坟地,气氛确实太阴森了。

    “真不知道晓彤是怎么开进来的”,她不解,“这地方也太吓人了,她就算是吵架激动,心情不好,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吧?”

    “你真以为是她自己开进来的?”

    “不然呢?”她看着我。

    “她那晚进山之后就遇到了鬼打墙”,我说,“绝不是到了那山村里才遇上的。”

    “是鬼把她引进山的?”她一皱眉,“可您不是说,纸旗袍之前是被封印着的么?”

    “纸旗袍是被封印了,可这山里,只有她一个鬼么?”我问她。

    她一皱眉,“难道说,她还有帮手?”

    “现在不好说”,我看着前面的路,“也有可能是巧合,山里本来精怪就多,你再看这两边,全是老坟。咱们进山快两个小时了,竟然一个人,一辆车都没遇上,看来附近的山民,基本都已经搬出去了。这样的环境本来就容易出现鬼打墙,再加上这里没有人烟,人气断绝,出现怪事就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是巧合那还好,万一她有帮手……”,她看看我,“咱们能应付的了么?”

    “如果真有帮手,那就见机行事”,我看看外面的天色,“看来今晚必须得在山里过夜了,找到纸旗袍的尸体前,我们只能防守,不能进攻。她只是个怨鬼,不堪一击,可她魂飞魄散的话,成成也就没命了。不管她有没有帮手,你只记住,遇上危险就拉住我的手,那就不会有事。”

    “如果天黑了才找到那个村子,我们要连夜找她的尸体么?”,她问。

    “到时候看情况”,我说,“先找到再说。”

    她没说话,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我的手。

    十个手指,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天很快黑了,驶出密林之后,天上乌云密布,接着就下起了大雨。

    雨来的太快,猝不及防。

    郭辰珺只好把车停到路边,等雨小些再往前走。

    她拿了瓶水,拧开,递给我,接着自己也拧开一瓶,喝了一小口。

    她喝水的样子,很迷人。

    原来女孩子喝水的神态,是不一样的。

    唐思佳喝水很优雅,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

    可儿喝水比较随意,脖子一扬,咕咚咕咚几口,小半瓶下去了,看着过瘾。

    郭辰珺完全不一样,她看着外面的雨,眼神略带忧郁,高傲精致的面容,修长的脖颈,轻轻一小口,随意而自然,美的无法形容。喝水都能喝出这种美感,在我见过的女孩里,也只有她了。

    但转念一想,我好像也只见过这几个女孩而已。

    我脸一热,转头看向外面的雨,不看她了。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她轻轻的说,“万一下一宿,又得多耽误一天。”

    我没说话,默默的喝了口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爷,说真的,您紧张么?”她看着我。

    “还好吧……”,我淡淡的说。

    “还好?”她不解,“怎么说?”

    “再接你家这事之前,我办过两件事了,遇上了两个厉害角色”,我看着车窗上滑落的雨水,“第一次是一个红衣小女孩,她是个厉鬼,非常凶悍;第二次是块玉,她虽然看上去不凶,但是力量很强,当时的情况,也是特别的危险。”

    她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我,等着我说后面的。

    我看她一眼,平静的一笑,“跟她们相比,纸旗袍是最弱的,但情况却是最复杂的,稍有不慎,不是你受伤,就是你小侄子没命,所以,我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她看了我一会,微微一笑,“您跟那些人不一样。”

    “哪些人?”我问。

    “那些所谓的风水大师”,她看着我,“你们不一样,很不一样。”

    “是么?怎么个不一样法?”我看着她。

    “他们都比较圆滑,比较江湖,一张嘴说话,就透着一股精明,总是有意无意的吹嘘自己,然后给自己留各种后路”,她不屑的一笑,“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他们都以为,生意人傻,其实生意人惯于察言观色,要是连他们都看不透,我们也就别做生意了。”

    我被她的话逗乐了,笑着点点头,“嗯,你说的很对。”

    她也笑了,“就像那位张老吧,他只会算八字,我看他连风水都未必懂。他也去看过我家的祖坟,就说了三句话,好!很好!非常好!我爸认识很多这样的人,他们都摸准了我爸的脾气,知道他遇事不爱深思,好大喜功,只爱听好话。所以这些人投其所好,只会顺着他说,我爸一高兴,就大把大把的赏钱。我见多了这样的人,对于所谓的风水师,其实心里是有些偏见的,觉得他们不过一些趋炎附势之辈,油嘴滑舌之徒,是一些打着风水的名义,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了。”

    我笑了笑,“好吧,我也是风水师……”

    “不,你不一样”,她认真的看着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不笑了,“是么?”

    “你的眼睛很干净,很单纯,没有俗气”,她看着我,“尤其是我爸爸那样对你,你的反应让我有点吃惊。不怕你恼,其实之前那些风水师们第一次见我爸,我爸都是那样的态度,张老那时候也不例外,所以他真的不是针对你的。那些人面对我爸的冷漠和蔑视,大多显得很有风度,一边装清高,一边顺着我爸的脾气说我爸爱听的。然后我爸就被他们忽悠了,就以为他们是高手了。所以他见到你,很自然的又用上了那个套路,结果,你生气了,不理我们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我还年轻吧……”“这不是年轻,这是自信,是傲气!”她眼睛中闪出了光,“我喜欢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有资格傲气!而且你不仅本事大,你还很谦虚,没有任何架子。”

    她轻轻舒了口气,转头看着外面的雨,“就像上午,你为了布阵,都吐血了。那一刻,我真的惊住了,我没想到你可以为我家拼命到这种地步。尤其是当我看到那个太极图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不夸张的说,你改变了我对风水师的认知,更改变了我对风水的认知。所以,你跟他们真的不一样,能认识你,真的是我的福气……”

    我没说话,但心里一阵温暖。

    尤其是在这雨夜中,这种温暖,更让人刻骨铭心。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红着脸看着我,“您……不会笑话我吧?”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我问她。

    她转过来,“您说。”

    “像朋友一样对我,别叫我少爷了”,我看着她,“我喜欢你刚才的样子。”

    “你不会觉得我不尊重你么?”她问。

    我一笑,“怎么会呢?”

    她感激的看着我,刚想说话,突然愣住了,“那是什么?”

    她指着我身后问。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色的纸灯笼飘飘忽忽的从车旁经过,沿着路,飘走了。

    雨,瞬间停了。

19 山村

    “那是鬼灯笼”,我淡淡的说,“不用害怕。”

    “不会有什么事吧?”她担心。

    “这是雨要停了,怕我们不走了,来给我们引路的”,我说,“咱们已经翻过第一座山了,跟着它走,就能找到那个村子。”

    “是纸旗袍?”她问。

    我看看她,“不好说,也许是她,也许不是。”

    “那我们要不要跟着走?”

    “跟着!”

    她点点头,发动了车子,沿着公路,缓缓地跟了上去。

    幸好这是修整过的公路,要是普通的山路,就危险了。

    鬼灯笼时快时慢,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大半夜的,一个白灯笼在前面飘来飘去,换了普通人得吓死。

    郭辰珺很紧张,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我轻轻握住她的右手,“别怕,没事的。”

    她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嗯!”

    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不对,赶紧命令,“停!”

    她一脚刹车,车打了一下滑,停下了。

    “怎么了?”她紧张的问我。

    我没说话,开门下车来到车前,借着车灯的光一看,再往前几米,我们就开悬崖下面去了。

    郭辰珺下车来到我身边一看,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是直路,怎么会变成弯道了?”

    我转头看向远处,鬼灯笼停下了。

    “鬼灯笼不止一个,有人想引我们进村,有人想杀我们”,我淡淡的说。

    “那还跟着它么?”

    “跟,但你要听我的”,我看看她,“我给你指路,按我说的走。”

    “好!”她点点头。

    回到车上,我略一凝神,睁开眼睛,集中精神看远处的鬼灯笼。

    只见那灯笼变成了两个,分别有两个人提着,左边的是一个驼背老头,右边的是一个妙龄女子。

    老头是山中老鬼,他想把我们引入绝路,杀我们以取乐。

    那个妙龄女子是个怨鬼,她衣着光鲜,脸色煞白,眼红唇黑,冷漠的看着我们这边。

    她不是纸旗袍,但想把我们引进村子的,绝对是她。

    我心里一动,不由得想到了顾晓彤,她难道也是被这个妙龄少女引去那个村子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里面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跟上去”,我对郭辰珺说。

    “嗯”,郭辰珺把车倒了一段距离,慢慢驶过弯道,向纸灯笼驶去。

    见我们过来了,前面的老头和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我全神贯注的盯着两个鬼,丝毫不敢懈怠,因为每到一个弯道或者险峻处,那老鬼总是故意把我们往死路上引。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亲自给郭辰珺指路,告诉她该怎么走。

    如此三次之后,老鬼不见了。

    妙龄少女提着灯笼,继续给我们引路。

    如此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前面远远地出现了一盏老旧的路灯,妙龄少女走了几步,消失不见了。

    郭辰珺停下车,“那路灯,不会就是晓彤说的那个吧?”

    那是一盏很老的路灯,灯泡的光有些暗黄,仿佛在向我们诉说着它的苍老,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稀能看到一片片残破的房屋。

    那个山村,到了。

    “就是这里了”,我说,“开进去。”

    她点点头,“嗯。”

    宝马车继续前行,经过一道石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煞气。

    “等等”,我一伸手,“先停下!”郭辰珺一听,赶紧把车停下了。

    我开门下车,仔细看四周,只见黑暗之中,雾气茫茫,一股煞气若隐若现,似乎正在无序的流转。

    她不敢一个人在车上,跟着也下来了,快步来到我身边,“怎么了?”

    “这地方有煞气”,我说,“不太对劲……”

    “煞气?”她不解。

    “确切的说,是镇物产生的煞气”,我走到石桥边上,往下一看,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这里有镇物?”我自言自语。

    她跑过来,紧张的抱住了我的胳膊。

    好软,好热,好结实……

    我身上一热,转头看着她。

    她顾不上看我,害怕的看着四周,不住地咽唾沫。

    我安慰她,“别怕,就算是这下面有镇物,也和我们没关系。这种煞气,一般只对灵体和长期住在这里的人有影响,我们只待一晚,不会有事的。”

    听我这么说,她这才踏实了些。

    我看看远处的路灯,拉住她的手,“车就放这吧,咱们步行进村。”

    “嗯”,她点点头。

    我回车上取了包,拿了几瓶水,试了试手电,接着领着她,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很黑,只有那盏路灯。

    我拿着手电,边走边看,发现这里到处都是草,房子大多都已残破。一两只野猫躲在一个角落里,露着一双双发着绿光的小眼睛,冲我们不住地嘶吼,仿佛是在宣告,此乃鬼魅之地,生人勿扰。

    此情此景,不止我身边的姑娘紧张,我也有点紧张了,不由得捏了把汗。

    这就是一种气氛,气氛阴森起来,比鬼都吓人。

    野猫警告了一番,见我们不理它,自觉无趣,嗖的一声跑了。

    我们来到路灯下,发现这里正好是村子的十字路口,再往里走,还有很多房子。

    “还往里去么?”郭辰珺小声问我。

    我也觉得心里发毛,反问她,“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她害怕的说。

    我清清嗓子,深呼吸几口,定了定神,“我们先梳理一下,来这里是为了找纸旗袍,所以,我们得找到顾晓彤撞进去的那个院子……我要去那看看,这个纸旗袍到底是什么来历?”

    “可是都一年多了,她的尸体还能在那么?”她小声的问。

    “我不相信会有人来这里给她收尸”,我略一沉思,“走,继续往里走!”

    “嗯”,她点了点头。

    打定主意,我们继续往前走,刚一转身,那个妙龄少女又出现了。

    “啊!”郭辰珺一声惊叫,躲进了我怀里。

    刚才她只看见了鬼灯笼,现在,她全看见了。

    相比于小号的纸旗袍,这个妙龄少女,实在太吓人了。

    我下意识的掐起雷诀,盯着女鬼,“你要引路便引路,再吓我朋友,我打散你!”

    我说的很硬气,这样我怀里的郭辰珺也就没那么怕了。

    女鬼冷冷的看了我一会,转身向街深处走去。

    “别怕,她是带我们去找纸旗袍”,我小声对郭辰珺说。

    郭辰珺在我怀里瑟瑟发抖,胸脯不住地起伏着,脸上,脖子上和手心里全是冷汗。

    “你要是怕她,就盯着她”,我凝视着她,“记住,你是人,你的眉心里有火!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怕她,她就不怕你!你不怕她,她见了你,就只能退避三舍!珺小姐,这不是怕的时候,你要勇敢!”

    她身子哆嗦着,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了远处的女鬼。

    这时,女鬼远远地停下了,转过来盯着我们。

    她在等我们。

    属水的女孩子,睿智敏感有主见,面对危难,反而更能激发出她们的巨大的潜能。郭辰珺看着远处的女鬼,眼神越来越坚定,她的心很快静下来了。

    只要心静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吴峥,我这条命交给你了”,她紧握着我的手,咽了口唾沫,“走吧!”

    我凝视着她,感觉那一刻,她好迷人。

    她看看我,“怎么?”我脸一红,清清嗓子,“没事,走吧。”

    我领着她,向女鬼走去。

20 灵戏班

    女鬼见我们跟上来了,转身继续往前给我们引路。

    街深处漆黑一片,越往里走,越觉阴森恐怖,两边断壁残垣间的乱草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而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仿佛也埋伏着不止一个灵体,正冷冷的盯着我们,寻机而动。

    走着走着,郭辰珺下意识的想回头看。

    “别回头”,我淡淡的说,“不要管后面,往前看。”“我感觉后面好像有人……”她小声说。

    “走夜路,不能回头”,我说,“回头易惊心,惊心火易散,阳火一散,鬼魅阴邪之物就不怕你了。”“可是后面……”

    “别管后面,看着前面”,我语气很坚定,“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的肩膀,又向我靠近了些。

    我们继续前行,跟着女鬼走到街道尽头,拐了一个弯,走进了一个场院。这里的阴气远比村里其他地方要重得多,我能明显感觉到皮肤发紧,以及一阵阵冰冷的刺痛感。

    这时,女鬼停下了,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我。

    几乎同时,她身后出现了十几个男女厉鬼,他们身上穿着行头,脸上画着黑禁品彩,有青衣,有花脸,还有丑儿,身上浑身是血,十几双没有眼白的眼睛如同黑洞,齐刷刷的盯着我们,让人不寒而栗。

    我顿时明白了,难怪顾晓彤说纸旗袍对她唱念白,这些厉鬼,本来就是唱戏的。

    他们,是一个鬼戏班!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身后,场院的门口也被几个鬼守住了。

    这些鬼刚才一直远远地跟着我们,现在,他们的胆子也大起来了。

    郭辰珺本能的抱住了我的胳膊。

    我想都没想,把她揽进怀里,单手抱住了。

    她看了我一眼,紧紧的抱住了我。

    这时,纸旗袍出现了。

    她在戏班众鬼之前显现出来,冷冷的看着我怀里的郭辰珺,一脸的不甘心。

    我掐着雷诀盯着她,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她如果真的冲上来,我怎么办?打散她?那成成也会跟着魂飞魄散!不打她?那郭辰珺怎么办?我突然一阵后悔,刚才急着进村干什么?我应该先把包里的七星桃木印拿出来呀!这样纸旗袍带着她的鬼戏班冲过来的时候,我至少可以先把她封印到桃木印里。现在可到好,印就在背包里,可是我一手掐着雷诀,一手抱着姑娘,根本腾不出手来了。

    一阵阴风吹过,纸旗袍额前的乱发吹乱了。

    她没动,她的戏班也没动。

    但我的额头上,却冒汗了。

    “我包里有桃木印,你拿出来”,我盯着纸旗袍,小声吩咐郭辰珺。

    “嗯……”她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包里,哆嗦着摸出了桃木印,“是这么?”

    我不敢分心,“这印是我修符用的,上面有朱砂七星,能制厉鬼!你拿着,万一一会他们冲过来,你见鬼就拍!”

    郭辰珺使劲点头,“嗯。”

    说完,她看向了纸旗袍。

    纸旗袍发现了郭辰珺手里的桃木印,她似乎犹豫了。

    她身后的鬼戏班却纷纷后退,他们怕桃木印。

    郭辰珺紧张的看着他们,因为紧张,她的胸脯不住的起伏,脸上和脖子上全是冷汗,抱得我更紧了。

    纸旗袍犹豫了一会,最后她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缓缓地跪下了。

    我和郭辰珺都是一愣。

    接着,鬼戏班和守着场院门口的鬼,也跟着跪下了。

    “吴峥,他们这是……”郭辰珺一脸迷茫。

    我也同样迷茫,于是问纸旗袍,“你什么意思?”

    纸旗袍抬起头,用那双黑乎乎的眼睛看着我们,张嘴说话了,“此……我……先……我……之……”

    她说的很认真,可是她的声音却像收音机受到了干扰似的,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一皱眉,“你说什么?”

    “我……之……乃……此……”她又说道。

    “她在说什么?”郭辰珺不解。

    我想了想,明白了,“她死之前被人毒哑了嗓子,死后又被人封印了,所以很难说出完整的话来。”

    “难怪晓彤说听不清”,郭辰珺看看纸旗袍,“原来是她说不出来……”

    纸旗袍听到我们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让我帮你?”我问她。

    她又点了点头,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意思你先想个办法,让我能说话。

    我犹豫不觉,帮她说话不难,用通灵符布置个阵法就行了,但问题是,布阵就得松开郭辰珺,万一他们趁机冲过来,那怎么办?纸旗袍看出了我的担心,她指了指郭辰珺,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

    “她……什么意思?”郭辰珺不明白。

    我看明白了,“她说请我放心,她不会夺你的身体。”

    郭辰珺看看我,“那你帮帮她吧。”

    “你不怕我一松手,她就动手?”我问。

    郭辰珺回头看了看纸旗袍,犹豫了一下,说,“她都说了不伤害我了,我想……她应该不会言而无信,你就帮帮她吧。”

    “她可是鬼,而且是怨鬼”,我看着她,“你真不怕?”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搞清楚她的情况,不是么?”她看着我,“总要冒点险的,有你在,我不怕。”

    命相属水的人就是这样,小事犹疑,大事果决,而且他们的第六感非常强,所以在关键时刻做出的决定,往往是正确的。

    我略一沉思,决定听她的。

    我轻轻松开她的腰,拉住她的手,严厉的警告纸旗袍,“我可以帮你,让你说话,但是在我布阵的时候,如果你们敢伤害她一根头发,我就让你们所有人都魂飞魄散!”

    郭辰珺眼神一热,轻咬着嘴唇,那样看着我。

    跪在地上的纸旗袍点了点头,答应了。

    我松开郭辰珺的手,走到纸旗袍面前,半跪在地上,略一凝神,掐指诀在地上点了一下,接着开始修通灵符,口念咒语:阴阳有界,真灵不禁,敕!

    言罢,落印,符成。

    我双手一分,淡金色的太极图,淡淡的显现了出来。

    通灵符入太极阵,融合在一起,就是通灵阵了,纸旗袍只要进入阵中,不但能说话,太极阵还能褪去她身上的鬼气,让她恢复生前的样子。

    我看看纸旗袍,退回到郭辰珺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纸旗袍缓缓地站起来,飘进了阵法中,瞬间,她身上的纸旗袍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衣着讲究的华丽少妇。她依然是穿着一身旗袍,梳着民国时流行的发式,双眉如黛,杏眼翘鼻,唇红齿白,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

    我俩不禁一愣,感情这纸旗袍生前,还真是个美女。

    她看看自己身上,欣喜异常,赶紧转身招呼其他鬼,“你们快来,快来啊……”

    厉鬼们听到她的话,赶紧起身,争先恐后的飘进了阵法中,一个接一个的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下我们看清楚了,他们真的是一个戏班,有男有女,加在一起差不多二十多个人,基本都是年轻人。他们恢复过来之后,都开心得不得了,一个个拉着纸旗袍的手,兴奋的直流眼泪。

    “孟老板,我能说话了!”

    “孟老板,我也能说话了!”

    ……

    给我们引路的那个女鬼,此时也变回了生前的模样,她是一个非常秀气的少女,也是一身旗袍。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兴奋对纸旗袍说,“师姐,我能说话了,我又变成人模样了……”

    纸旗袍哭了,接着少女也哭了,整个戏班的鬼都哭了。

    我和郭辰珺默默的看着他们,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浮生红尘醉梦死,寂静山村鬼夜哭。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单独一面的,只是有缘明白这些的人,太少了。

    我把郭辰珺揽进怀里,她轻轻地抱住了我。

    看来这个事,得换个思路解决了。

21 孟小岩

    厉鬼们哭了很久,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纸旗袍领着他们,再次给我们跪下了。

    “谢谢大师!”她感激地说。

    “谢谢大师!”众鬼齐声说。

    我松开郭辰珺,拉住她的手,“不用客气,你们起来吧。”

    纸旗袍带着众鬼这才站起来。

    我看看纸旗袍,问她,“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孟小岩”,她说,“生于民国二年,是个唱戏的。他们和我是一个戏班的,都是我的师兄弟。”

    “哦……”,我点点头,“你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害顾晓彤?”

    孟小岩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害人,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请大师听我将此中原委,细细道来……”

    我点点头,“好。”

    “她怎么变得这么和气了?”郭辰珺小声问我。

    “阵法暂时平和了她的怨气”,我小声说,“怨气散了,她自然就恢复生前的秉性了。”

    她轻轻舒了口气,“懂了……”

    我看看孟小岩,“孟老板,请吧。”

    孟小岩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是上京人士,自小父母双亡,幸得一道人收养,救下了我的性命。我师父虽是道门中人,但生性好赌,又吸食大烟,不过四十出头,便一命呜呼了。临终之际,他将我托付给了一位挚友,但那个人在埋葬了我师父之后,第二天就把我卖入了戏班,带着卖我所得的十块大洋,不知去处了……”

    我明白了,“难怪你懂得生魂夺舍法,原来是跟你师父学的。”

    孟小岩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在戏班坐科七年,十九岁登台唱戏,很快就小有名气了。二十三岁我脱离戏班,带着一众师兄弟组建了自己的戏班,离开上京,去了金陵。在那里,我成角儿了……”

    她身后的少女低下头,暗自垂泪,仿佛是在追忆往昔。

    孟小岩苦涩的一笑,“我那时红了,真的红了,可是谁也没料到,这好年景竟然如此之短。不久之后,日寇犯境,天下大乱,金陵城人心惶惶。那时有个人看上了我,他要带我进川以避贼寇。”

    她看看身后的众鬼,“我舍不得我的师兄弟们,就对他说,我可以跟他走,但我的师兄弟,必须一起同行。”

    少女流着泪给她跪下了,“师姐……”

    其他鬼也跟着跪下了,一个个泪流满面,“孟老板,是我们把您连累了……”

    孟小岩释然的一笑,“别哭了,当着大师和郭家少爷,让人家笑话。”

    “我们知道您心里委屈,您是为了我们,才委身与冯参议的”,少女哭着说,“要不是因为我们,冯参议不会把您丢在宁州,你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也不会被孙家人害死。师姐,是我们害了您哪……”

    众鬼掩面而泣。

    孟小岩扶起少女,接着柔声对众人说,“都起来吧,不许哭了,这是我的命,不怪你们。”

    她越这么说,众鬼心里越难受,哭的更厉害了。

    他们死的都很冤,但孟小岩更冤,而且她死得最惨,所以他们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孟老板。这些情绪,已经压抑了他们八十多年,现在好不容易能说话了,自然也就释放出来了。

    孟小岩见劝不住他们,一声长叹,泪流双行。

    我忍不住问,“孟老板,你们后来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你们到底是被什么人害死,然后葬在这里的?”

    孟小岩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平静了一下情绪,“我们离开金陵后,先向南行,然后西行,准备入川。到了宁州之后,遇上了飞机轰炸,那个男人说带着戏班是个拖累,说拿出一笔遣散费,让我把戏班遣散了,独自跟他进川。我不答应,他一气之下,就丢下我们,自己上了国府派来的飞机,飞走了。”

    她含着眼泪,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走了之后,我就带着戏班南行,想去昆城投奔我一个师兄。飞机炸断了铁路,公路也不安全,所以我们只能走山路了。那天夜里,我们经过这里的时候,被这里的山民劫住了。我跟他们说,钱我们可以不要,都给他们,只求给我们留点粮食,放我们走。可是那些山民根本不听,他们把我们劫进了村子里,让我们听候发落。”

    她擦擦眼泪,看着我,“这个村子叫孙家寨,全村的人都姓孙,他们的族长叫孙金发,他们都叫他二爷。这个孙金发是个色鬼,他见到我之后,就动了色心,跟我说,只要我们给他们唱三天戏,然后我陪他三天,他不但不会为难我们,还会派人护送我们去昆城。我开始不答应,他就命人打我们的人,还不给我们饭吃,不给我们水喝。这么僵持了两天,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她伤心的看着我们,泪如泉涌,“那天晚上,我就被他……被他糟蹋了……”

    我听得心里一紧。

    郭辰珺一阵不忍,轻轻的叹了口气。

    孟小岩身后的众鬼,泣不成声。

    沉默良久之后,我深吸一口气,问她,“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给他们唱了三天戏……”,孟小岩伤心的说,“可是这个孙金发言而无信,不但反悔不放我们走,还在一天夜里,强暴了我师妹如月,而那些村民们也变成了禽兽,想要糟蹋戏班里其他的女人。眼见戏班里的女人被人侮辱,男人们岂能袖手旁观,他们与村民大打出手,可毕竟寡不敌众,被那些人打翻在地,那些人就在他们的面前,把我们的姐妹们给糟蹋了……”

    “啊!……”一个男鬼嚎啕大哭,顿足捶胸,“是我们没用!是我们没用啊!”

    他这么一哭,那些女鬼们哭的更伤心了。

    “后来呢?”我看着孟小岩,“发生了什么?”

    孟小岩不哭了,她冷漠的一笑,说,“后来?后来天亮了,孙金发回来了,他跟我说了他们做的好事,说他如何糟蹋我师妹如月,说那些村民如何糟蹋我的姐妹们,说他们如何把我的师兄弟打的断手断脚,口吐鲜血。我听了之后,就要和他拼命,但我打不过他,他把我压在身下,得意地掐着我的脖子,一边糟蹋我,一边说你们还想走?今天晚上,我就杀了那些男人,把那些女人给村里人分了当老婆,至于你,就给我当姨太太吧!”

    她看看我俩,“如果你们是我,你们会怎么办?”

    郭辰珺没说话,抬头看着我。

    “我会用术,灭他们全族”,我淡淡的说。

    孟小岩惨淡的一笑,“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点点头,“懂了……”

22 诅咒

    “我师父一生浪荡不羁,酒色财气毒,能沾的全沾了”,孟小冬声音开始冷了,“但,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而我,学会了一些。”

    “你做了什么?”我问。

    “役灵术”,她淡淡的说,“那天傍晚时分,我杀死了孙金发的仆人孙二,用他的血结印,控制了他的尸体。然后,我让孙二来到这里,杀死了看守戏班的人。”

    她身后的众鬼不哭了,一齐站了起来,顿时,场院内阴气大盛,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郭辰珺一阵紧张,“吴峥,他们……”“没事”,我淡淡的说,“他们是激动,不会对我们乱来,别怕。”

    郭辰珺这才松了口气。

    孟小岩转头看着远处的一个角落,“就在那里,孙二杀了六个人……”

    我们转头看向那个角落,那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他脖子被割开了,身上全是血,却勇猛无比,一边嘶吼着,一边将冲上来的村民们打倒在地,接着杀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身受重伤的戏班男人和衣衫不整的女人们,他们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我不是眼花吧?”郭辰珺吃惊的问我,“那是什么?”

    “那是当年”,我淡淡的说。

    郭辰珺不说话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远处的角落里,孙二一连杀死了六个村民,接着就像僵尸似的,缓缓向外走去。戏班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女人们吃力的扶起男人,跟着向外走去。

    可就在这时,更多的村民手持着柴刀,锄头,叉子等农具赶来了,堵住了场院的门。他们见到了场院里血腥的一幕,都吓坏了,想拦孙二,又不敢上,孙二不住地向前,村民不住地后退。

    孟小岩轻轻一挥手,孙二,戏班众人和村民都化作一阵烟,随风消散了。

    “后来呢?”郭辰珺忍不住问。

    孟小岩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你……不是郭家少爷?”

    郭辰珺一愣,“我……”

    我忘了告诉她了,她不能和孟小岩说话,不然替身符法就穿帮了。

    “她是郭家的小姐”,我接过来,“孟老板,你别乱来。”

    孟小岩没说话,深深地看着郭辰珺。

    郭辰珺迎着她的目光,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孟小岩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孙二被他们砍成了碎尸,我的役灵术被破了。”

    “然后呢?”郭辰珺问,“他们报复你们了?”

    “他们先用毒药毒哑了我们,以防止我们再用咒语,接着杀了戏班里所有的人。当天晚上,孙金发折磨够了我之后,把我也杀了。”

    话音一落,她身上的衣服瞬间消失了,露出了她浑身是血的身体和身体上的十九个伤口。

    郭辰珺惊住了。

    我也惊住了。

    孟小岩的双手,双腿,前胸,小腹和额头上,各被钉了一到数枚棺材钉,浑身是血,死的无比凄惨。

    她身后的众鬼,哭的泣不成声,有的不住的给她磕头。

    “我就是这么死的……”孟小岩凄惨的一笑,“他说我是个妖女,用十九枚棺材钉,把我活活的钉死了。”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忍看她了。

    我怀里郭辰珺捂着嘴巴,她流泪了。

    孟小岩沉默了一会,轻轻一挥手,身上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我死的很惨,是活活疼死的”,她说,“在咽气之前,我用最后的力量,以血为誓,留下了一个最后的诅咒——我死之后七日,必杀孙氏一百人!发完了血誓,我就死了,然后化作了厉鬼……”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虽是旁门左道,但也算是个懂道术的人。我记得师父说过,懂道术的人若遭横死,临终发下血誓,必成怨灵。我一生坎坷,再苦再难也没想过用道术害人,走到这一步,都是孙氏族人逼我的。”

    “这不怪你”,我说,“后来呢?他们是不是找了人来镇压你了?”

    “我死后三天,杀了孙氏的三十二个男丁,十五个女人,这其中就包括孙金发”,孟小岩冷笑,“他们怕了,准备全族搬走,离开这里以躲避我的复仇。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走?村口那座石桥下,我每天都守在那里,谁走我就杀谁。孙氏族人被我杀的绝望了,那天他们一齐出村,跪在桥边给我焚香上供,求我放他们一条生路。可偏偏这时候,有个游方的老道人来到这里,他说远远地看到这里怨气冲天,必有怨鬼作祟,所以就赶过来了。”

    “孙氏族人见了救星,赶紧跟老道诉苦,他们说我是个妖女,带着一个戏班来到这里,暗中杀孩子吃肉,修炼邪术,他们的族长为了保护他们,就用杀了戏班里的人,然后用棺材钉把我钉死了”,她轻蔑的一笑,“可恨那老道人,听了他们的话,就信了。他用符打伤了桥下的我,然后让村民把我的尸体挖出来,做了一件纸旗袍给我穿上,同时在棺材里撒鸡血,画血符,用了一百二十尺鸡血绳将棺材层层缠住,埋在了孙金发家的院子内。至于戏班里的兄弟姐妹,他让村民将他们分成四批,埋在村子的四个角落里,在他们的坟上还各镇了一个镇物。他告诉村民,每逢年节和我们的忌日,一定要在这场院中祭祀我们。他说有我们埋在这里,八十年内,这里都是风水宝地,不要轻易离开。至于八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她冷冷一笑,“孙氏族人听了他的话,就没人愿意走了。可是我们却被那老道害惨了。我被封印在棺材里,根本动弹不得,受尽了折磨,而如月她们虽然没被封印,却也因为这里阵法的缘故,无法离开这里进入轮回。我们就这样,被那老道困在了这里,困了整整八十多年!”“八十多年……”我叹了口气,“你们受苦了……”

    孟小岩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孟小姐你别难过”,郭辰珺抹抹眼泪,清清嗓子,“是不是因为离不开这里,所以你才想借晓彤的身体的?”

    孟小岩叹了口气,看看她,“一年前,宁州大旱,孙氏族人都搬走了,他们临走的时候,挖出了我的棺材,放在孙家祖院里曝晒。我听他们说,这是那老道人留下来的话,说是他们有一天要走的话,就把我的棺材放在太阳下,晒足七七四四十九天,我就会魂飞魄散,不会再危害人间了。他们走了之后,如月很着急,因为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只有她因为埋的时候位置不对,受镇物影响要弱一些,所以可以自由出来。自从村子里没人了之后,她每晚都在村外游荡,寻找走夜路的人,希望引人来这里,弄坏棺材,打开我的封印,把我放出来。可是因为这里的镇物,她最远只能离开三十里左右,再远就会被镇物的力量束缚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被暴晒了整整四十五天了,如月急的不行,那天晚上她又出去了,然后就遇上了顾小姐。于是,她就把顾小姐引来了……”

    “你想借顾晓彤的身体重生,然后回来这里,破这里的镇物”,我看着她,“是么?”“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孟小岩说,“我只是想借她的身体,去找一个高人,委托那高人来救我们。只要破开那些镇物,我就离开顾小姐的身体。我虽是横死的厉鬼,但我的神志还是有一些的,我不会滥杀无辜。”

    “可是元神纠缠在一起之后,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了”,我看着她,“就算解开了,你也很可能会魂飞魄散,你不知道么?”

    孟小岩莞尔一笑,“我一个厉鬼,本就难入轮回,死而死矣,何惧之有?只要能救出我的兄弟姐妹,就算魂飞魄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点点头,“孟老板是个讲义气的人,我佩服你!好吧,只要你答应我,放过郭家少爷,这件事,我来给你们办!”

    孟小岩静静的看着我,笑了。

23 约定

    郭辰珺被她笑得一愣,“怎么?你不愿意?”

    孟小岩摇头,说,“大师虽然年轻,但修为深不可测。您的符我领教过,你的阵法更是精妙绝伦,不但能让如花似玉的郭小姐变成一个婴孩,更能将顾小姐母子藏的滴水不漏,孟小岩,着实佩服!”

    她冲我一抱拳。

    我也一抱拳,“孟老板过奖了,你就直接说然后吧?”

    “然后?”她一愣,“我跟随大师和郭小姐进山,又让如月引你们来此,为的就是请大师帮忙,救我们出苦海,哪里还有什么然后?”

    她恭敬的给我们跪下,冲我一抱拳,“大师,我等虽是厉鬼,但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并没有害过一个好人。我愿意自废藏神咒,与顾小姐解开契约,只求大师破开这里的镇物,超度我们脱离苦海!”

    说完,她一个头磕到了地上。

    众鬼一看,赶紧跟着一齐磕头,“求求大师,救救我们!”

    我松了口气,“好,你们放心。”

    我看看天色,“现在这个时辰,不适合破镇物,你们再忍耐一晚上,明天上午,我会找到那四个镇物,依次破开。之后,我亲自超度你们,让你们再入轮回,早日去投胎。”

    “谢谢大师!”孟小岩激动不已。

    “谢谢大师!”众鬼喜极而泣。

    我平静的一笑,“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走吧。”

    “是”,孟小岩站起来,看看众鬼,“你们先走,我和大师再说几句话。”

    众鬼连连称是,纷纷后退,几步之后,消失了。

    孟小岩来到我们面前,“进山之时,我听大师说,要寻找我的尸骨,不知大师作何打算?”

    我脸一热,“呃……这个……”

    郭辰珺看看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清清嗓子,坦然的对孟小岩说,“我想的是,如果你说什么都要夺郭家少爷的身体,那我就只能把你封印进你的遗骨,再用你的遗骨做个护身符,给那小孩子戴上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既兑现了你们的契约,又能保证他不被你借体重生,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孟小岩点点头,平静的一笑,“您果然是世家子弟,得过到道门真传的,孟小岩佩服之至!”

    “孟老板别介意就好”,我尴尬的说。

    “是我不对在先,您要救朋友,这么做,无可厚非”,孟小岩冲我们一抱拳,“有劳了。”

    我也一抱拳,“好。”

    她冲郭辰珺一点头,后退了几步,化作一阵黑气,消失了。

    我看看郭辰珺,“咱们回去吧。”

    她点点头,“嗯。”

    人生如戏,剧本随意,进村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好像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看来郭政的事办的挺好,三水育龙局恢复,郭家不用断子绝孙了。

    我们出了村,快到石桥的时候,又下雨了。

    这一次比上次还猛烈,直接就是大雨倾盆,我俩身上的衣服都淋湿了。

    我们跑过石桥,开门上车,我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外衣。

    郭辰珺抽了很多纸巾,下意识的凑过来给我擦脸上的雨水。

    我看她一眼,“你不冷么?”

    “我没事”,她说。

    我一动不动,像个乖孩子,任她摆弄。

    她给我擦完了,仔细确认了一下,回到座位上,轻轻的舒了口气,开始解扣子准备脱衣服。

    我脸一红,赶紧转过头,不看她了。

    她一看我这样,脸也红了,赶紧把扣子又扣上了。

    “身上那么湿,会感冒的”,我说,“你去后座上,后备箱里有被子,你把衣服脱了,盖上点,我不看你。”

    “我没事”,她一笑,“我身体好着呢。”“别逞强,你呼吸道不好,很容易着凉”,我说,“赶紧的,去后面。”

    “你怎么知道我呼吸道不好?”她一愣。

    我平静的一笑,“我当然知道,你的很多秘密我都知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好了,听话,快去后面。”

    她脸一红,哦了一声,起身一迈大长腿,去后座上了。

    我心跳的厉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脸上特别的烫。

    郭辰珺先从后备箱拿过来被子,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脱了外衣,之后她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你生理期刚过,别着凉,裤子也脱了”,我闭着眼睛说,“脱完了赶紧盖上被子,我不会看你的。”

    她又哦了一声,红着脸脱了裤子,拉过被子盖上身子,紧张的舒了口气。

    外面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了。

    我俩红着脸,一个闭着眼睛,一个蜷缩在被子里,半天谁也没说话。

    这种气氛很微妙,我心跳的很快,身上阵阵发热,手心都冒汗了。

    沉默了十几分钟后,她小声问我,“你……不会着凉吧?”“我身体好,没事”,我淡淡的说。

    “你也到后面来吧……”

    我一愣,回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躲开我的目光,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呃……我怕你着凉,没别的意思……”

    我心里暖暖的,比喝了热咖啡都舒服,微微一笑,“我没事的,你放心。”

    “那晚上……你不会就这么在前面睡了吧?”她问我。

    “没事,一会衣服就干了”,我说。

    她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她打定了主意,对我说,“你到后面来吧,后面空间够,这雨弄不好会下一晚,你裤子都湿了,会着凉的。”

    “真的不用……”

    “别讨论了”,她扭头看着外面,红着脸说,“过来吧……”

    我心里瞬间斗争了起来。

    过去么?她可是只穿了内衣!

    不过去么?她可是只穿了内衣呀!

    我心跳的特别快,快的我有些有感舌燥,下意识的拿起瓶子,喝了矿泉水。

    几分钟后,我把心一横,脱了湿漉漉的外裤,起身一迈腿,来到后座上,坐下了。

    她默默的把被子推到我这边,一边捂着被子掩着自己的胸部,一边给我盖被子。

    这是个双人被,很大,足够我们用的。

    但是后座的空间却有限,我想不碰到她,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的腿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腿。

    那触感,温暖,细腻,柔滑的惊人。

    尤其是她捂着被子给我盖被子,半遮半掩间,性感的肩膀和锁骨若隐若现,再加上修长的脖颈,漂亮的脸蛋以及那湿漉漉的头发……

    我想镇定,可能么?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这样在一起。

    我紧张得不行,本能的把身体蜷缩在后座的一角,尽量和她保持脱离接触的状态。

    她也一样,给我盖好被子之后,就躲得远远的了。

    所谓的远远的,估计也没超过十七公分。

    她抱着双腿,蜷缩在座位上。

    我也抱着膝盖,蜷缩在座位上。

    还能有什么距离?

    这时,外面的雨小一些了,但是雷电却比之前更频繁了。

    我觉得不能总这么沉默着,得说点什么才好。

    “刚才在村里,你很勇敢”,我没话找话,“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子,估计早吓得走不了路了……”

    “我那会不就是走不了路了么?“她淡淡的说。

    我一愣,哦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舒了口气,“今晚的经历,这辈子我也忘不了,太难忘了……”

    我没说话,默默的看向她。

    她靠在车窗边,凝视着外面,那神情,好美。

    “谢谢你保护我”,她闭上眼睛,嘴角一笑,“被你保护的感觉,真好……”

    我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冲我一笑,“你刚才说知道我所有的秘密,真的么?”

    “假的”,我凝视着她。

    她一愣,“假的?你……”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她伸出手,“给我你的手。”

    这会,傻子都知道没危险。

    她没说话,也没接我的手。

    我等了很久,见她没动,尴尬的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

    心里一阵失落。

    郭辰珺凝视我良久,平静的一笑,问我,“有危险么?”

    我躲开她的目光,淡淡的说了句,“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凑过来,依偎进我的怀里,把我抱住了。

    我们情不自禁的吻在了一起。

    外面的雨,又大起来了……

24 引蛇符

    天亮后,雨停了。

    阳光透过车窗,晒到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怀里的珺小姐,她睡的正香,安稳的像个孩子。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漂亮的鼻子,我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接着一路向下,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味道是甜的,很甜……

    我忘情的吻着她,只是依然有些生涩,她醒了,搂住我的脖子,同样生涩的回应着我。

    但就像昨晚一样,在即将失控的时候,我俩同时睁开眼睛,赶紧停下了。

    “对不起,我……”她赶紧从我怀里起来,红着脸,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也红着脸,“昨晚……你……你别生我气啊……”“生什么气啊……”她无奈的一笑,“好了,那都不许生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么?”

    我心里一疼,不由得一皱眉,“当没发生?你什么意思?”

    她一愣,“我……我没什么意思啊……”

    “你的意思是,你后悔了?”我有些激动。

    “我没说我后悔呀”,她无奈的看着我,“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只是说,昨晚……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好不好?”

    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下,平静的一笑,“明白,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哎,算了,不说了。”

    我掀开被子,一迈腿,来到前面,拿起潮湿的衣服,开始穿衣服。

    她拉住我的胳膊,“吴峥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解释”,我淡淡的说,“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她很着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没必要解释”,我穿上裤子,接着穿上鞋,“我知道你们家对你管得严,我配不上你。”

    “我没说不喜欢你!”

    我一愣,转头看着她,“那你刚才……”她看了口气,眼神里满是纠结,“你才十八岁,我二十三岁了,比你大五岁呀!”

    我想了想,“什么意思?”

    “我比你大五岁,你不明白么?”她无奈的看着我,“你难道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我不解。

    “我可以做你姐姐了”,她叹了口气。

    “那又怎么了?”我拉住她的手,“喜欢你不就行了?”

    “可是你了解我么?”她纠结的看着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

    “知道啊”,我说。

    “你知道什么?”她问。

    “除了知道你呼吸道不好,我还知道你没谈过恋爱,因为你家的家教严,你爸爸和你哥都是渣男,所以他们怕你被坏小子骗了,对你管的特别严;另外你能力很强,面对挑战,性格强硬,但是你的心非常敏感,却又不愿意对人轻易展现出自己柔弱的一面,所以你很孤独。”

    “还有么?”她问。

    “你聪明睿智,心高气傲,你不去攀附高高在上的人,却很爱帮助那些不如你的人。”

    “还有么?”

    “你饮食清淡,平时很少吃肉,不爱运动,但是爱动脑。”

    “还有么?”

    “有,要我从一岁开始说你的经历么?”我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我说出来能让你相信,那我就全部说一遍,你看看对不对!”她不说话了,躲开我的目光,把衣服拿进被子里,开始穿衣服。

    “你怎么了?”我小声问。

    “我心里很乱”,她平静了一下心情,清清嗓子,“孟小岩的事还没办完,我们先办事,以后在讨论这个,好么?”

    “为什么这么复杂?”我不解的看着她。

    “给我点时间,好么?”她声音很小。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轻轻舒了口气,“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她淡淡一笑,“没事,那个……你先回避一下好么?我先穿衣服……”“哦,好的”,我脸一红,拿了自己的上衣,开门下了车。

    穿上衣服之后,我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几分钟后,她开门下车,来到了我的身边。

    “刚才我态度不好,对不起……”我红着脸说。

    她微微一笑,一点我鼻子,“小孩儿!”

    “小珺,我能抱抱你么?”我看着她。

    她脸一红,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一把将她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了。

    那感觉,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她也同样抱住了我,就像抱住了她的一切。

    接着,我俩情不自禁的吻在了一起。

    依然有些生涩,但明显比昨晚好一点点了。

    吻了一会之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松开我,“你刚才叫我什么?”“小珺啊”,我说,“怎么了?”“只有我我爸爸妈妈,我哥我嫂子还有我的闺蜜才会这么叫我”,她看着我,“你怎么能叫?”“那我该叫你什么?”我问,“郭辰珺?珺小姐?”“叫我郭辰珺”,她说,“这样比较习惯。”

    “哦……”我点点头,“好吧,郭辰珺,时间不早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她点点头,“嗯!”

    我俩凝视着彼此,良久之后,噗嗤一声,都笑了。

    早饭很简单,只有面包,水和香肠。

    她剥开了一个香肠,很自然的递到我嘴边。

    我扭头躲开,“我中午要超度他们,不能吃肉,不然会影响效果的。”

    她哦了一声,接着问我,“那我能吃么?”

    “你当然能吃”,我说,“你又不念咒,吃吧。”

    她想了想,“我不吃了,等你办完事,回去咱们一起吃。”

    她把香肠放回袋子里,拿起面包,撕了一小块,放进口中吃了起来。

    我心里暖暖的,会心一笑,给她拧开了一瓶水。

    她接过瓶子,喝了一口水,问我,“昨晚听孟小岩说有四个镇物,咱们也没问在哪,能找到的么?”

    “能”,我一指前面的石桥,“在那下面就有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阵眼。”

    “阵眼?”她不解,“什么意思?”“阵眼就是阵法的的总枢,也就是最关键的部分”,我说,“只要把阵眼破开,阵法基本就破开了,到时候再找其它镇物就容易了。”

    “你都没去看,就知道那是阵眼?”她看着我,“确定么?”

    “基本确定吧”,我指了指周围,“你看这四周,煞气很强但是很无序。阵法的气场都是有序的,唯独在阵眼附近,气场偶尔会出现无序的现象。所以我断定,这阵眼物件,一定就在桥下。”

    “这样啊……”她点点头,“那咱们快点吃,吃完了去看看。”

    我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喝了口水,开门下车,“你吃着,我去看看!”“哎,吴峥!你等等我!”她不放心,放下面包,开门下车,追了上来。

    我来到桥边,往下一看,很深,落差足有五六米。下面的水很浅,透过水流,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个兽形的物件。

    我吩咐,“下面凉气重,你别动,我去看看。”

    “你小心点啊!”她担心的说。

    “放心!”我绕下石桥,来到岸边,把裤腿挽起到膝盖部位,脱鞋下河,向石桥底下走去。

    水很凉,凉的有些刺骨。

    我单手掐雷诀,调内气护住身体,一步步的来到石桥底下。

    这里很阴冷,煞气非常重。

    我来到那个物件旁边,俯下身刚想看看它是什么,一条蛇突然跃出水面,冲我猛扑了过来。

    我一惊,闪身一躲,蛇扑空了,迅速的游走了。

    这是镇物上有引蛇符,这种符能引来蛇虫守护镇物,蛇会一直来,但不会一直守着。换句话说,就是铁打的镇物,流水的蛇。

    我看着远处的蛇影,半天才平静下来,再确认了周围没有别的蛇之后,我俯下身,自己看那个镇物。

    这一看,我不由得惊住了。

25 朝天犼

    那是一个镇魂兽,似龙非龙,似犬非犬,头生独角,做嘶吼状,这东西叫朝天犼,是华表上的神兽,它还有个讲究的名字,叫望君。

    帝王陵墓中,一般会两个华表,分立神路两侧,上面的两个神兽北向而立。朝向外面的叫望君来,意思是告诉后世君王莫忘祖先,常来拜祭;朝向陵寝的叫望君归,意思是告诉君王不要过于悲伤,保重身体,以国事为重,望君早归。

    除了用在陵墓中外,望君还会用在宫门附近的桥梁左右,这时,朝向宫门的叫望君出,意思是希望君王多出去走走,体察民情;背向宫门的依然还叫望君归,意思是君王巡视要保重身体,切莫留恋往返,早早回朝。

    所以,这种神兽,历来是帝王专用的,普通人决不能用,镇不住它。

    桥下的这个是面对村子,所以是个望君归,藏在背光处,那就不是用来望人,而是用来镇鬼了。孟小岩说众鬼之中只有如月可以离开村子,但是也不能超过三十里,就是因为这望君归的缘故。有它在,除非藏神夺魄,不然的话,根本没可能离开。

    我之所以吃惊,不是惊在这个物件,而是惊在那个老道人的胆子上。这东西是皇家物件,除了皇帝之外,没人敢用他来做镇墓兽,因为这东西是龙子,不但能镇魂,而且能镇人。如果不是给皇帝用,那就镇不住它,就一定会反噬。老道人用它来镇孟小岩,虽然能镇住,但是他自己也必然会折寿至少十年以上。

    真不知道那老道人是怎么想的?为了这样一群刁民,值得么?他怎么想,跟我没关系,现在我该考虑的,是怎么破开这镇物。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个朝天犼并不算大,但它是用铁汁固定在石头上的,所以用手是难以取下来的。

    我想了想,转身上岸,回到石桥上。

    “怎么样?”郭辰珺把我拉上来,“找到了么?”

    “它就在桥底下”,我说,“那老道人还真豁得出去,竟然用朝天犼做镇魂兽来镇压孟小岩。”

    “朝天犼是什么?”她问。

    “就是华表上蹲着的那个神兽”,我解释,“那是皇家才能用的神兽,用它来镇孟小岩,老道人至少折寿十年,而且死后,弄不好还会魂飞魄散。”

    她一愣,“这么严重?”

    “朝天犼是龙子,生性高傲,煞气极重,只有皇家龙气才能镇得住它”,我一指那村子,“你再看看这村子,这样的地方,再埋十个孟小岩,也不可能镇得住龙子啊。”

    “也就是说,用镇物的人,首先得自己得镇得住它,然后才能让它为自己效力,是这样么?”她问。

    “对”,我点点头,“所谓一人一命,什么样的命配什么样的物件。就比如貔貅吧,那东西说是瑞兽,能给人旺财,但不是什么人戴都能行的,有的人戴了会旺财,有的人戴了会破财,命弱的甚至会……”

    “会什么?”她认真的看着我。

    我咳了咳,“算了,还是少和你说这些吧。”

    “为什么?”她不解,“我喜欢听你讲这些,正听得津津有味,你却不说了……”

    “你有术数天赋,所以这些你一听就懂,但是我不能多说,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

    “你掌管着家族财团呢”,我凑过去吻了她一下,淡淡一笑,“学多了这些,你就做不了生意了。”

    她想了想,“可是……”

    我绕过她,向宝马车走去。

    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我从车里拿出包,从里面取出黄纸,朱砂,毛笔等物,在宝马的后车厢盖上,研了些朱砂,准备画符。

    她来到我身边,问我,“我能帮着做点什么?”

    “不用,这是破阵,你别碰这些”,我略一定神,蘸了朱砂,开始画符。

    她安静的在旁边看着,生怕打扰到我。

    我一连画了七道符,其中五道破印符,一道通灵符,一道护身符。

    画完护身符,念咒,落印之后,我拿起符来轻轻晃了晃,等上面的朱砂干了,交给她,“这个可以保护你。”

    她接过符,问我,“需要么?”

    “需要”,我说,“毕竟是破阵,他们毕竟是厉鬼,在太极阵里,他们才是生前的秉性。小心点总没坏处,懂么?”

    她点点头,“嗯,懂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符折好,放到了上衣内。

    “好了,我去破下面的朝天犼”,我叮嘱她,“你去车上,我上来之前不要下车。”

    “你自己能行么?”她不放心。

    “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我一笑,“放心吧,这朝天犼虽然煞气重,但破它不难。”

    她这才松了口气,叮嘱我,“一定要小心。”

    我点点头,转身向石桥走去。

    再次下水之前,我先在岸边的树上,折了一根长树枝。

    那朝天犼上有引蛇符,不得不防。

    我拿着树枝,小心翼翼的下了水,慢慢来到桥下,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一条花蛇藏在朝天犼附近,正悠闲的吐着芯子。

    这应该是一条毒蛇。

    我用树枝拍打它附近的水面,试图把它吓走。

    这招拍水惊蛇很管用,毒蛇冲我嘶吼了一番,乖乖的游走了。

    我等它游远了,确定它不回来了,这才来到朝天犼旁边,拿出破印符,略一沉思,将符扔到了水中。

    符一落水,桥下煞气一震,朝天犼顿时失去了作用。

    我从岸边搬来一块石头,高举过头顶,狠狠的砸向朝天犼。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我仔细一看,朝天犼的独角被砸掉了,但面容依然很清楚。

    这可不行,破了相的朝天犼,依然会有煞气,得给它砸的面目全非了才行。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块更大的石头,走过的搬了起来。

    这块石头很重,至少有上百斤。

    好在我一直都有练功,身体素质还不错,百十来斤对我来说,很轻松。

    走到朝天犼身边,我把石头举过头顶,狠狠的砸下。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我只觉得脚下一疼,一声惨叫,摔进了水里。

    上面的郭辰珺听到了,赶紧开门下车跑到石桥上,“吴峥!你怎么了?”

    我浑身湿透了,挣扎着坐起来,疼的说不出话来。

    她见我不说话,赶紧下来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吴峥!”

    她心疼不已,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我疼的直冒冷汗,身边的水,全都被血染红了。

26 辟邪

    她蹚着水,快步来到我身边,吃力的抱起我,“你伤哪了?啊?伤到哪了?”

    “脚……砸到脚了……哎轻点轻点……”我疼得直咧嘴。

    她把我拖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接着赶紧查看我脚上的伤口。

    我大脚趾被碎石砸破了,划开了一个约三厘米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郭辰珺心疼的不行,忍不住埋怨我,“你怎么这不小心啊!”

    “这纯属意外……”我强忍着剧痛,安慰她,“没事,小口子而已,你别管我,先去看看那个朝天犼,看它的脸砸烂了没有?”

    “我先扶你上去,给你包扎伤口。”

    “不行,你先看朝天犼。”

    “可是你在流血啊!”

    “死不了的,你先看看它,它要是还有脸,我还得砸它!”

    郭辰珺噙着眼泪,幽幽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到朝天犼身边,用手拨开水里的碎石一看,冲我喊,“它还有一支眼睛,一个鼻子!”“不行,我还得砸!”我吃力的想站起来。

    “你别动!”她赶紧说,“我来,我来砸!”“你能行么?”我不放心。

    她看我一眼,接着四下看看,走到远处,搬起一块石头,回到朝天犼附近,将石头奋力举过头顶。

    “当心砸到脚……”我赶紧提醒。

    她没理我,大喊一声,狠狠的将石头砸到了朝天犼的脸上。

    噗通一声,又是水花四溅。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凑过去仔细一看,对我喊道,“可以了,它面目全非了!”

    “好样的!”我强忍着脚上的剧痛,冲她一挑大拇指。

    她蹚着水,回到我身边,看了看我脚上的伤口,问我,“能走么?”“能!”我点点头。

    她想了想,摇头,“不行!我背你上去!”“不用,我能走。”她不听,拉住我的胳膊,背起我,深吸一口气,蹚着水,走向岸边。

    “我真的能走,你放下我行不行?”我很着急。

    “闭嘴”,她淡淡的说,“不许说话了。”“我……”,我无语了。

    她身材修长,虽然看着纤细,但身体素质还不错,背着我上了岸,绕到石桥上,直到回到车前,这才让我开门,把我放到了后座上。

    接着,她从后备箱里翻了一会,找到了一个急救包。

    她松了口气,快步回到我身边,用碘酒给我伤口消了毒,接着开始包扎伤口。

    她的动作很熟练,明显是学过的。

    “你从哪学得?”我问她,“还有这急救包,你买的?”“晓彤的,她有这习惯,在后备箱里放急救包”,她边包扎边说,“大一的时候,我们参加了户外社团,学过一些急救和包扎。你别动,忍着点,一会就好了……”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平静的一笑,心里暖暖的。

    她包扎好伤口,一抬头,发现我正看着他,不由得脸一红,“怎么了?”

    “郭辰珺,你真好看”,我淡淡的说。

    她没理我,转身去岸边,把我的鞋子拿回来了。

    我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咳了咳。

    她回到我身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对我说,“天气不错,阳光很足,你把衣服脱下来,一会就晒干了。”

    “可是还有四个镇物呢……”我说。

    “四个镇物?”她一愣,“孟小岩不是说一共四个么?破了这个,应该还剩下三个呀?”

    “那是她不知道村口还有一个”,我说,“四个镇物必须在未时之前全部破开,这样才有时间给他们超度,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咱们还得在这过一晚。”

    她看看表,“先晾衣服,你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咱们再去找那四个镇物,来得及。”

    我想了想,“好吧。”

    我把湿衣服脱下来,她红着脸给我盖好被子,接着把衣服展开,放到了宝马车的前机盖和后备箱上。外面阳光毒辣,不一会,衣服上就蒸腾出了一层水雾。

    她回到车上,在我身边坐下,把我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摸了摸脚上的纱布,问我,“还疼么?”

    “好多了”,我轻轻舒了口气,“你给我上的什么药?”

    “白药”,她说,“你再忍一会,这药特别管用,再过半个小时左右,你就可以走路了。”

    我点点头,“好。”

    “咱们一会开车进去”,她看看我,“这样你可以少走点路。”

    我又点了点头,“好。”

    “另外那四个镇物在哪,你心里有数么?”她问。

    “没数”,我说,“不过你只要开着车,围着村子转几圈,我肯定能找到。”

    她点点头,“嗯,好。”

    沉默片刻之后,我把她拉进怀里,吻在了一起。

    我这才意识到,这种事,原来是会上瘾的。

    一个小时后,衣服基本干了,我也能下地了。

    郭辰珺发动了车子,缓缓地驶进了村子。

    我让她慢慢的开,沿着街道走,听我的命令,让她停车就停车。

    “好!”她认真的说。

    我们先开到了路灯下,我仔细一看,那路灯的灯泡早就破了。

    昨晚进村的时候,这里很阴森,等白天再一看,除了阴森,还荒凉无比。断壁残桓,荒草枯树,不但有野狗野猫住在这里,还有一些毒虫隐匿其间。

    走到一处破落的宅院前,我让她停下,开门下车,让她扶着我,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房子基本已经塌了,看着特别的荒凉。

    她看了看,问我,“在这里?”

    “这里煞气很重”,我四下看了看,吩咐她,“你在这院子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坟地和墓碑。”

    “好!”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不一会,她回来了,“找到了,在隔壁院子里有座碑,上面也蹲了一个石兽。”

    “扶我过去看看”,我赶紧说。

    她扶着我来到隔壁院子,我一看,果然,院子中央有个高约两米的碑,上面没有字,碑上雕了一个辟邪兽。这里的煞气比刚才那个院子还要重,应该就是它了。

    “这个也是朝天犼么?”她小声问我。

    “这个是辟邪”,我说,“朝天犼不能多用,有一个放到阵眼位置上就足够了。”

    “那这个需要砸么?”

    “不用,把它身上的封印破开就行了”,我看看我,“你去外面等我。”

    “你自己能行?”她不放心。

    “能行”,我说。

    她只好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石碑前,拿出破印符,略一凝神,将符往石碑上一按。

    呼的一声,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顿时尘土飞扬,呛得我直咳嗽。

    旋风过后,煞气四散,阴气瞬间涌了出来。

    只听咔的一声,辟邪兽的头,裂开了。

    这下面的厉鬼死的太冤,怨气极重,现在,他们自由了。

    我看了看裂开的辟邪,转身走出了院子。

    郭辰珺看我出来了,赶紧迎过来,“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对她说,“等下午回去,你陪我去买身衣服吧。”

    她楞了一下,接着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

    “你笑什么?”我不解。

    “你怎么变成小土人儿了?”她忍着笑,给我弄头发,“你看这头发上,那么多草……”

    我微微一笑,“没事,继续找下一个吧。”

    她不笑了,点点头,“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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