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五雷烈火阵
我睡了足足五个时辰,直到亥时末刻才醒过来。
此时的外面,皓月当空,繁星漫天,废墟都被月亮照亮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一床被子,可儿给我脱了鞋,用被子把我的脚也细心地包好了。
我坐起来,仔细看了看,没错,是赵土豪的车。
原来越野车的后座是可以改装放平,铺上简单的床褥当床用的,真是长见识了。
我搓了搓脸,掀开被子准备下车,这才发现,身上只穿了个裤衩。
我正愣神,可儿开门上来了。
我赶紧用被子盖住身子。
“少爷您醒啦!”可儿终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您得睡到明天早上呢?怎么样?还难受不?”
“我的衣服呢?”我红着脸问。
她把衣服递给我,“我看您出了那么多冷汗,怕您着凉。”
我尴尬的穿上衣服和鞋,想开门,却不知道怎么开了。
“我来!”她下车跑到后面,打开门,“少爷,从这边下来。”
我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向阵法。
“哎少爷,您等等我!”可儿拿了点吃的,紧追了上来。
赵土豪他们见我醒了,赶紧站起来,“少爷!您没事了吧?”
“没事了”,我走到阵法边上,蹲下,仔细看阵法中的红布,确认它没出现异常后,这才松了口气。
“少爷,子时马上就要到了”,赵土豪说,“您的身体能行么?”
“没事”,我说,“不行也得行。”
可儿打开一袋饼干递给我,“先吃点东西。”
我接过来,坐到地上,吃了起来。
可儿在我身边坐下,给我拧开一瓶水,递给我。
赵土豪,周清,张二狗三人互相看了看,会心一笑,也都坐下了。
“一会到了子时,我会掀开那块布”,我对他们说,“一旦掀开,玉傀仙就会显形,然后咱们再布置一个阵法,配合五雷烈火阵,将她打回原形!”
“五雷烈火阵……”周清点点头,“好名字!霸气!”
“是那个用人布置的阵么?”赵土豪问。
我看他一眼,“对!”
“可是人不够啊……”老赵一指张二狗,“玉傀妹妹昨晚根本就没临幸他,就我和周老两个,也没法布阵啊……”
我接过可儿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喝了半瓶,看看老赵,“还有我!”
“您?”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可儿。
我看看他们,脸一红,“昨天晚上,她去找我了……”
“啊?”老赵吃了一惊,“少爷,您……”
“你别误会!”我红着脸解释,“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不过她碰我了,所以……所以也算是有点肌肤之亲了。你,周老,加上我,正好三个人,可以布阵了。”
老赵愣了一会,接着看看张二狗,松了口气,“还好,少爷碰她,我心里舒服多了,总好过你这家伙碰她的好……”
张二狗最无辜,“那我那十万……哎,飞哥,你看这……”
“你看我干嘛?”赵土豪不屑,“行有行规,东西到了你手上那就是你的了,没有退货的道理!你就认了吧!”
“我……”张二狗只好转向周清,“周老,这钱不该我出啊,您看这……”
周清有点尴尬,清清嗓子,微微一笑,“小张啊,这是两回事,不是吗?”
张二狗哑巴吃黄连,看看他俩,无奈的叹了口气,“哎,算了,就当花钱买命了吧……”
我暗中松了口气,说实话,这一天下来我心情都有点忐忑,生怕赵土豪觉得我给他戴了帽子。既然他现在这么说,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我吃完饼干,把剩下的半瓶水喝了,站起来,一抹嘴,“行了,准备开始吧!”
几个人一听,赶紧站起来,“好!”
我看看张二狗,“你回车上去,你的任务就是睡觉,不管外面发生时什么事,天亮之前,你都不能下车,双脚决不能沾地!”
“好!”张二狗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接着吩咐可儿,“你去车上多拿几瓶水过来,今晚你的任务就是守阵。一会我们开始之后,你见谁支撑不住了,就在外面用水泼他。记住,千万别不好意思,你这就是在救人,知道吗?”
可儿使劲点头,“嗯!”
“去吧!”我说。
“好!”她转身去拿水了。
我看看赵土豪和周清,转身一指东南巽位的麒麟,“老人为乾,教授为兑,以金克木!周老,你去巽位,在麒麟后面,盘膝坐下!”
“好!”周清走过去,盘腿坐下了。
接着我一指西南坤位,“老赵,你是巽木之命,煞气又重,西南为坤土,你去那里,镇住坤位!去麒麟后面,盘膝坐下!”
“好!”老赵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坐下了。
我进入阵法中央,看看俩人,说,“一会我把红布揭开,玉傀仙就会显形。在五雷烈火阵的巨大压力下,她会痛不欲生。被逼急了之后,她要么攻击我们,吸食我们的血气以自保,要么迷惑我们,藏进我们的身体以躲避五雷烈火之气。无论他是攻击你们,还是迷惑你们,你们只要对她怒目而视,她就无法伤害到你们。坚持到天亮,她的力量耗尽,就会被打回原形。明白了吗?”
“明白!”他俩齐声说。
“如果坚持不住,就想想这废墟之上,发生过什么”,我淡淡的说,“玉傀仙不死,你们两个人,包括我,可儿还有那边车上的张二狗以及他媳妇周翠芬,谁都活不了。老赵!你要是多情,舍不得伤玉傀妹妹,那你就想想你裤裆里的血!周老,你要是心软,舍不得伤玉傀姑娘,那你就想想你的妻儿子孙,想想你家里那场大火!”
“少爷您放心!”老赵瞪着眼睛说,“天下那么多妞,我还想去泡泡!老子宁死女人床上,也不死在这妖精的手里!”
“您放心少爷!”周清也说,“人终有一死,可我他妈最讨厌的,就是被烧死!”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好,那就开始了!”
说完,我俯身揭开那红布,扔到了一边,接着从容的走到正北坎位的麒麟后面,盘腿坐下了。
五雷烈火阵的巨大火气呼的一声涌现了出来。
“我艹!”老赵吃惊的看着四周,“少爷,这太牛逼了!”
“这就是阵法吗?”周清也吃惊的说,“神迹!神迹啊!中华果有玄术,道家法脉不绝,天佑我炎夏,天佑我炎夏呀!少爷,这……”
“都闭嘴”,我盯着阵法中央,“别再说话了,她来了!”
他俩一愣,往中央太极位一看,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只见那玉傀仙,已经站起来了。
24 炼化
从午时开始,玉傀仙已经被五雷烈火阵整整压制了五个时辰了。此时的她,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冰山一般的冷。
可儿抱着几瓶水来到阵法边上,放下水,蹲下来看阵法里的玉傀仙,忍不住大声问我,“少爷,她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怕啊?”
我没理她,这会不能说话,说话就散气了。
可儿问完之后,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玉傀仙不怕?
呵呵!
看她能撑多久!
我们就这么盯着彼此,对峙起来。
反正我不怕阵法里的气场,不但不怕,我还能利用这些火气给自己疗伤。但她不一样,她装的再坚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玉傀。天地之间,阴阳为本,五行为质,她的本质就是金相玉傀生阳木,火能克金泄木,在强大五雷烈火阵中,她的崩溃是必然的。
对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她眉头微微一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子一颤,猛地跪倒在地上,身上腾的一声,升起了一片殷红的血雾。
霎时,血腥味弥漫了整座山头。
她低着头,高耸的发髻变成了一头秀美的散发,垂落到身下,身上的衣服也变成粉红色的了。
老赵看呆了,嘴巴张了几张。
玉傀仙感知到了老赵的心念,猛地抬起头,看向老赵。
我这才看清,她的五官已经全部清晰了,刚才那血雾,竟然是她身上的血咒!
我不由得一惊,我不会……不会帮倒忙了吧?
但是很快,我看清楚了,血咒虽然破开了,玉傀仙却明显虚弱了。仔细一想,我明白了,血咒解开,她才能露出真容,所以破开血咒,不过是炼化她的必要程序而已。
我这才松了口气。
老赵的眼睛却直了,因为玉傀妹妹实在太美了。
玉傀仙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冲老赵挤出一丝笑容,她是那么的惹人怜爱,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老赵看的直咽口水,眼神里也闪过一丝不忍。
玉傀仙见老赵动心了,于是吃力的爬向老赵,冲他伸出了手。
老赵下意识的想去拉他的手,嘴里还喊了一句,“别怕,我来救你……”
“飞哥!”
可儿一声大喊,手一甩,半瓶子水泼到了老赵的脸上。
老赵一激灵,骂了一句我艹,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玉傀仙怔怔的看着老赵,不住地哀求,“赵飞……赵飞……”
她哭了,哭的令人心碎。
老赵又犹豫了,“我……我不是不想救你,可是我也不想被你当卤煮给吃了呀……玉傀妹妹,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当帮帮我,放过我吧行不?我求求你了……”
玉傀仙哭的梨花带雨,痛彻心扉,不住的狠砸地面,嚎啕大哭。
老赵无奈的看向我,也快哭了,“少爷,怎么办啊?”
我没理他,这是他的命,得让他自己扛。
看着玉傀仙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老赵把心一横,再次伸出手,“死就死了!老子豁出这条命,也不辜负了你!”
玉傀仙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伸手去抓老赵的手。
哗的一声,可儿把剩下那瓶子水也招呼到了老赵的脸上。
老赵一激灵,又是一声我艹,赶紧把手收回去了。
愤怒的玉傀仙发出一阵尖啸,不顾一切的扑向老赵,想要掐死这个负心人。
老赵吓得一闭眼。
就在玉傀仙腾空的瞬间,老赵前面的麒麟喷出一股烈焰,呼的一声将玉傀仙烧成了一个火人。玉傀仙一声惨叫,重重落回了太极位,身上的火焰随即消失了。
老赵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玉傀仙被打回去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玉傀仙明显更虚弱了,她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秀美的脸上满是悲伤,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伤心的泪珠。如果不明之人看见了,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被渣男深深伤害了的姑娘。
而我们三个,就是那三个“渣男”。
但这这是表象,玉傀仙看似楚楚可怜,但实际上,她是在魅惑我们。只要让她感知到我们的心念有动,她就会抓住机会,对我们下手。三个“渣男”中,我和她没发生实际关系,而且我是风水师,所以我是最不容易给她机会的。老赵这边她努力过了,接下来,该周清了。
我心说幸亏只有我一个风水师,如果三个人都像我这么理性,那这事还不好办了。因为只有让玉傀仙觉得有机会,她才会不断的动起来,冲击阵法。只要她不断的冲击,那她的力量就会迅速消耗掉,等到力量耗尽,她也就被打回原形了。
果然,她喘息了一会之后,把目光投向了周清。
周清的眼神里,满是不忍。
玉傀仙又可怜兮兮的冲他伸出了手。
周清犹豫良久,叹了口气,“我都快七十的人了,活了大半辈子了。我老婆是我下乡的时候,大队书记给我撮合的,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我是知识分子,她是农民,一辈子没有共同语言。哎,这半辈子,我好多次想离婚,可是一想到孩子,我下不去这个狠心……每每想想,也就算了……”
这老头,竟然跟玉傀仙说起知心话来了。
玉傀仙很不耐烦,她的手不住的颤抖着,想让周清赶紧拉她,可是周清却像个话痨,嘚吧起来没完了。
“其实四十多岁的时候,我爱上过同校的一个女老师”,周清甜蜜的一笑,无限神往,“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我看着她,她看着我,仿佛时间都不存在了一般。哎,只可惜呀,那时候她是待字闺中,我却已残花有主,我们虽然相爱,但最后……还是不得已分开了。哎,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识未嫁时……我真的好后悔啊,哎……”
“啊!”玉傀仙快急疯了,拼命地冲他伸手。
周清却依然不紧不慢,继续讲述自己的风流史,“后来,我又爱上了一个女学生……”“你别说了!别说了!”玉傀仙无奈的哭喊道。
周清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好吧,接下来,就是你了。哎,你虽然不是个真正的女人,可是你给我的感觉是最好的。我真希望你是个现实中的姑娘,可现实总是让人失望的,你不是人,你只是一个……一个什么呢?”他想找一个定义出来,“什么呢……”
玉傀仙疯了,“我杀了你!”
她一跃而起,扑向周清,接着被麒麟喷出的火烧成了火人,再次回到了原点。
玉傀仙绝望了,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天上,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双泪直流。
周清一阵不忍,“哎,其实我想说的是,你给我的感觉最好,反正我也快七十了,不如我就帮你,让你活下去吧。”
他伸出手,“小玉,来吧!”
“你去死……”玉傀仙伤心的闭上了眼睛,泪流满面。
外面的可儿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冲周清一挑大拇指,“不愧是教授,牛逼!高级!”
周清一阵尴尬,“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玉,我是真心的。”
这下,连老赵都忍不住笑了。
虚弱的玉傀仙挣扎着爬起来,没等起来,一声闷哼,又摔倒了。
老赵不笑了,神情也复杂起来。
周清还在伸手,“小玉,来!”
玉傀仙再也不信他了,她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一愣,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昨晚的画面,心里莫名的一酸,刹那之间,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都崩溃了。
“吴峥……救救我……”她伤心的看着我,“我没想杀你……我没想……”
我拼命的告诉自己千万别信,可是我的意识已经陷入了幻境,所有的理性,都不管用了。
我犹豫了一下,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
25 昆仑之玉
“少爷!别!”老赵惊呼。
我置若罔闻,迈过麒麟,走向太极位,准备把玉傀仙救出来。
玉傀仙楚楚可怜的看着我,冲我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哗的一声,可儿的半瓶子水招呼到了我的脸上。
我猛地清醒过来,再想往回撤,已经来不及了。
玉傀仙抓住这个机会,敏捷的扑到我身上,化作红光就往我眉心里钻。我大吃一惊,双手迅速叠雷诀,就地一滚,滚到了太极位的五雷镇灵符上。
只觉得眉心一阵剧烈的刺痛,玉傀仙一声惨叫,从我眉心弹出,摔倒了坎位麒麟前。坎位麒麟喷出一股烈焰,把她烧成了火人,腾空而起,直向我砸了过来。
我本能的闪身一躲,绕过老赵,迅速回到坎位,重新盘坐下,粗气直喘。
可儿吓傻了,老赵吓蒙了,周清仿佛在梦中,眼神都呆滞了。
直到我回到位置上,可儿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少爷!您怎么样?”
“我没事……”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多拿几瓶水过来,我最容易被她蛊惑,重点招呼我!”
“好!”可儿转身跑去车那边了。
“少爷,没受伤吧?”老赵焦急的问。
“没有!”
“为什么您最容易被她蛊惑?”
我脸一红,看他一眼,“因为……因为我没碰过女人!”
老赵一愣,“那昨晚您和可儿……”
“你想哪去了!”我无奈,“昨晚我是疗伤,需要她照顾我,我俩没别的!”
老赵明白了,“哎呦,我想歪了……”
周清恍然大悟,“原来少爷是童男子,难怪……难怪呀……”
我尴尬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跟他俩相比,老赵算是情场老手,周清也是为人师表的衣冠禽兽,唯独我,连恋爱都没谈过。说他俩是渣男,实至名归,我跟着一起凑数,还被他们用这种眼神看着,这种语气说着,这感觉,真他妈的……
我努力平静下来,不让自己乱想,玉傀仙能感知我们的心念,我越乱,她越容易蛊惑我。
想到这,我看了她一眼。
她也正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教他们的方法,眼睛一瞪,怒目而视。
她一声惊呼,赶紧躲开了我的目光。
我松了口气,心里踏实多了,叮嘱他俩,“她再蛊惑你们,谁也别废话,瞪她!记住了么?”
“记住了!”老赵说。
“记住了!”周清慢了半拍,也说。
可儿很快回来了,抱了一箱矿泉水回来,往地上一放,就跟开手雷保险似的的,先拧开了几瓶。
“少爷,水管够!”她喊道,“她再敢迷惑您,我给您洗澡!”
我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好!”
阵法中的玉傀仙,绝望了。
但还是那句话,她的绝望不过是假象,是做给我们三个“渣男”看的。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她又试了几十次,每次都会削弱一些,然后每次都还锲而不舍。老赵六次差点失守,周清更是夸张,每次都是真心实意的想救她,而我这边反倒成了玉傀仙不敢碰触的禁地了。
可儿屁股下那箱子水,很快就用的差不多了。
她拧开最后几瓶,又去车上搬了一箱。
再来东平的路上,在服务区加油的时候,我让赵土豪搬了三箱水放到车上。所以水是足够的,只是可儿辛苦点而已。眼看着阵法中的玉傀仙越来越弱,只要捱到天亮,她一定会被打回原形。
我看了看远处,胜利的曙光,已经不远了。
终于,又一次猛烈的冲击之后,玉傀仙倒下了,这次,她虚弱至极,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不敢大意,仔细看她身上的光,透过她的衣服,她身上的红光越来越淡。紧接着,衣服也变成了淡青色,她的脸,也变的年轻了,从一个十**岁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年轻的她,更美了。
老赵看的直流口水,“我艹,萝莉啊……”
周清眼睛也发直,“美人……美人啊!”
玉傀仙没理他们,她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委屈和不舍。
我赶紧瞪她。
她痛苦的一声闷哼,却没回避我的目光,相反,她冲我笑了。
“我快要散了,你如意了……”她伤心的看着我,“若我当年,遇上的是你,我一定心甘情愿的守护在你的左右,做你的护法,为你抵挡天劫……只可惜,我遇上的是玉清子……”
“玉清子?”我一愣,“你……”
她低下头,默默垂泪,“我乃昆仑灵玉,自成形之后,只认一人为主。我主人羽化之时,我尚未成形,之后两百年,吸天地灵气,修成了人形。那玉清子是我主人法脉,却想将我据为己有,我不愿从他,他就以血气炼养我本体,使我迷失本性,进而得到了我……”
她抬起头,伤心的看着我,“我不想杀人,可是我被血气所污,因而才嗜血如命……懒道爷不问是非,更以血咒将我封印千年。我虽昆仑一顽石,也知人当自爱,天地好生而恶杀。我非不自爱,亦非生性好杀,只是我为天地所生,却与人间无缘……”
她吃力的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乱发,远眺昆仑,如释重负,流着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吴峥,你我有缘相识,乃是我的幸事……”,她闭上眼睛,低下头,泪如泉涌。
我纠结的看着她,我的心,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她演了一晚上的戏,但我知道,刚才这番话,都是真的。从阵法开始到现在,玉傀仙看着一直在挣扎,其实她的身体已经毁了几次了,每毁一次,都更接近她的本我。
当污染她灵性的血气和封印她的血咒全部消失之后,她的本来面目,就是这位少女。此刻的她,圣洁如雪,不惹一丝风尘,干净的像一个仙女,真正的仙女。这是她最后的时刻了,再过一会,她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但就在这一刻,我犹豫了。
回想这两天,我一心用纸符,结果处处被动。而她虽然被血咒封印着,但她的力量却非常强大,她杀老赵或许没办法,但昨晚要是想得到我,对她来说,并不是不可能。
我宁愿相信,她虽然被血气污染,迷失了本性,但她天性中的善良,也还是存在的。因为我记得她看我的眼神,那眼神,根本不是平时的她……
我是该继续理性,把她打回原形?
还是该适可而止,给她一个机会?
我的心,有点乱了。
“少爷,要不……”,老赵犹豫,“给她个机会吧?”
“是啊少爷!”周清也为她求情,“小玉知道错了,您给她个机会,她是个好孩子啊……”“我不是小玉”,她平静的说,“你们梦中见到的那个,是我身上的血气。那血气本是玉清子的女弟子,姓陈,名幼微。玉清子与幼微有染在先,但不久之后,幼微与师兄私奔,逃出了山门。玉清子追上他们,将他们杀死,并将魂魄一并打散,使他们魂飞魄散,永不超生。那之后,他取了幼微的血,用她的血气来炼化我,这才将我……”
她睁开眼睛,看看他俩,微微一笑,“与你们同床共枕的,是她,但……”她转头看向我,却不说话了。
可儿突然明白了,“那跟我们少爷上床的,是你?”
少女没说话,轻轻叹了口气,低下了头,“璞质天成,如玉少年,怎不令人神往?既无缘,再无他念,你们,送我回昆仑吧……”
她的身形越来越淡,慢慢的变成了一团白光,融进那籽料里,消失了。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回家吧……”
26 青龙衔血
天亮后,我们离开东平,启程回燕京。
路上,老赵悄悄地告诉我,他把那块籽料又从张二狗手里买回来了。
“你还买回来干什么?”我不解。
“我想找人打磨一下,送给您”,他说,“那姑娘不错,留个纪念吧。”
“那是两码事”,我说,“你忘不了她,就自己留着吧。”
老赵笑了,“人家姑娘不是说了么?我睡的是陈幼微,您睡的才是她,姑娘是干净的,您不用怀疑。少爷,这块籽料能出好东西,您看您是要玉坠呢?还是要一对小镯子?或者是要指环?”
我没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见我不说话,继续说,“您看啊,玉坠呢,您可以自己戴;小镯子以后可以送女朋友;要是指环呢,那就自己用或者送人都行了。我的意思呢,姑娘虽然不在了,可那籽料上的仙女还在,不如把它切下来,做一个玉坠,您看怎么样?”
“你别一口一个姑娘不在了,干嘛非要说的这么煽情?”我无奈,“她不是姑娘,她只是块通灵的玉,成了灵体而已。”
老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颇有深意的一笑,“少爷,我总觉得,您和她不会就这么结束了,你们的缘分,没这么浅。这样吧,这事我看着办,不过您别误会,这不是请您办事的报酬,这就是个小礼物,是我的一片心意,行么?”
我要是再说推辞,就有点矫情了。
“好,那谢谢你了”,我对他说。
老赵很严肃,“少爷,您可是我的偶像,要是这么客气,那我可就伤心了啊!”
我平静的一笑,“好吧。”
“这就对啦!”老赵笑了,吩咐可儿,“可儿,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休息好了再上班!”
“好啊!”可儿很高兴,问我,“少爷,您这几天有事么?要是没事咱出去玩啊?”
“我就不去了”,我打了个哈欠,“回去得睡几天……”
“那您今晚会不会头疼?”可儿担心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看着外面,“不用担心我,你也辛苦两天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可儿欲言又止,轻轻咬了咬嘴唇。
老赵看看我俩,会心一笑,“那什么,今晚我请客,喊上我妹,咱们吃火锅去!好好庆祝一下!”
我没说话。
可儿看看我,“少爷?您的意思呢?”
我微微一笑,“好!”
可儿也笑了,“嗯,那我选地方,今天晚上,好好宰飞哥一顿!”
“臭丫头!说的我好像很小气似的!我让你吃过亏么?”老赵不爱听了。
“切!你以为你不小气?昨天路上吃饭还是我花的钱呢?你都没给我报销!”可儿针锋相对。
“嘿!来劲是吧?报销!一会就给你报销!你休完假别回来了,开除你了!”
“开除就开除!我现在有二十万了,本姑娘自己创业去!”
“就你?呵呵!”
“呵什么呵,你那点本事,我早就学会了!我是猪八戒撂挑子,不伺猴了!”
……
俩人又开始了。
我听着他们吵架,心里特别的踏实。
回到上京后,老赵把唐思佳喊了过来,我们一起吃了顿火锅。吃完饭,可儿自己打车走了,唐思佳把我送回了家里。
我泡了壶茶,想和她说说话,可是等茶倒上之后,足足十多分钟,我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唐思佳看出我有心事,她起身来到我身边坐下,问我,“怎么了?”
“我……我那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怎么了?”她认真的看着我。
我脸上火辣辣的,红着脸看她一眼,“我那天晚上梦到了玉傀仙……”
“然后呢?”她问。
“然后……然后……”我低下头,尴尬的一笑。
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聊,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唐思佳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你和她不会……那样了吧?”
我沉默良久,摇了摇头,“没那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说……我没别人可说,只有你了……”
唐思佳温柔的一笑,“好,那你就和我说说吧。”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从那天和可儿去老赵家开始说起,把后面这两天的经历,原原本本的和她说了一遍。
唐思佳认真的听着,始终没打断我。
说完之后,我觉得心里轻松了。
“你会不会笑话我?”我红着脸问。
唐思佳轻轻一笑,“你该谈个女朋友了……”
我摇头,“我没有女朋友,没那个机会,也没那个想法。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让我有些失落,就好像……有些本该属于我女朋友的宝贵感觉,却被她给提前消耗掉了。所以心里有些难受,却又说不出来怎么个难受法……”我无奈的一笑,眼睛湿润了。
“作为风水师,你很了不起,真的”,唐思佳认真的看着我,“但作为一个男孩,你才仅仅十八岁,十八岁呀……”
她拉住我的手,“别想那么多,恋爱的感觉是模仿不来的,更何况是初恋?那位玉儿姑娘只是触动了你的善良而已,你的爱情只属于你和你未来的女朋友,谁也没办法提前消耗,她也不可能做到。相信我,会好起来的,好么?”
我含着眼泪,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凑过来,心疼的将我抱住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也终于面对了自己的脆弱。我承认,那少女最后的一番话,确实是触动了我,我很同情她,很为她惋惜。我确实也动过念头,想停下阵法,但我不能拿众人的生命开玩笑,而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她消失了。那一刻开始,惋惜和自责之外,我莫名的有些怅然若失。这种情绪深埋心底,折磨了我整整一天。
现在我说出来了,心里也就释然了。
玉傀仙的事,正式办完了。
唐思佳陪我住了一晚,当然了,我们是分开睡的。睡到半夜,我头很疼,但我没惊动她,自己坐起来,调内气疗伤,过了很久才又睡着。第二天,她起早给我做好了早餐,陪我吃完之后,这才去公司了。
她走了之后,我睡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开机一看,唐思佳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
我一一给她回复了,接着起身下床,走进了浴室。
从林夏来过之后,我就想研究那半本书上的秘术,之前是因为没钱吃饭,所以不敢开始。现在我卡上有一百七十万,温饱解决了,我也该好好研究爷爷留给我的天机秘术了。
我准备好好洗个澡,吃碗方便面,然后就开始学习。通过唐思佳和赵土豪的这两件事,我认识到自己最大的不足,在于内功修为不够。修炼那半本书上的秘术,应该可以让我的内功提高几个层次,那样的话,以后办事就不用总头疼了。
我越想越兴奋,就像要去约会时的,特别开心。
正洗着,外面有人敲门。
我一愣,拿过浴巾擦干身子,穿好衣服,来到门口一看,外面站着几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人。这几个人一身豪横之气,为首的男人留着胡子,带着金耳环,虽然带着墨镜,我也能看到他眉心的神光。
这人煞气很重,有青龙衔血之相。所谓青龙衔血人横勇,马头带箭出将门,凡是有青龙衔血之相和马头带箭命格的人,势大煞重就是军界人物,势小煞弱者,就是江湖中人了。这人煞重势小,为寄人篱下,为人出生入死之命,所以,他只能是个江湖人物。
可问题是,江湖人物,找我干嘛?
我伸手打开门,“你们是?”“是吴峥少爷吧?”男人平静的问。
“是我”。
男人摘下墨镜,冲我伸出手,“吴少爷您好,我叫陈超,我们董事长想请您喝个茶,您看方便么?”
“你们董事长?”我一愣。
“我们董事长叫郭政,是东阳建工集团的掌门人”,他说。
“他找我有什么事么?”我问。
陈超微微一笑,“少爷放心,董事长没有别的意思,请您过去,就是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而已。”
他说的很平静,但他的眼神却告诉我,他老板找我绝不是交朋友那么简单,应该是遇上十万火急的事了。
爷爷常说,救人之急,是风水师的本分,看来我的学习,只能再推后几天了。
我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你们得等我一会。”
“好的少爷”,陈超松了口气,“我们在楼下等您。”
我没再说别的,关上门,转身回到卧室,准备换身衣服。
这时,外面突然一阵狂风吹过,邻居家的鸽子砰地一声撞到了我的窗户上。鸽子扑腾了几下,飞走了,窗户上却留下了一片血。
我心里一动,顿时明白了……
01 珺小姐
爷爷说过,人这一辈子,能算准的卦是有数的。我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我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尽量不去碰卦,以免将来老了,卦不够用。尽量不用,并不代表一直不用,像这种飞鸽撞血的异象,其中必有玄机,这时候用卦,就是一种下意识了。
鸽为飞禽,属巽木,血为离火,有狂风将鸽子吹到我窗户上,撞出血来,这是一个家人之贲卦,意思是陈家看上去兴旺发达,一派豪富,前途似锦,实际上却是事业兴旺,人丁不旺,家宅不宁。且子孙中有人招惹了灵体,要断子绝孙了。
我默默的看着窗户上的血迹,撞的那么猛烈,看来那灵体,怨气很重啊。
我没往深处想,换好衣服,来到客厅喝了杯热水,接着来到门口,打开门。
陈超冲我一笑,“少爷。”
“走吧”,我淡淡的说。
“好!”
我跟着他们下楼,上了一辆很豪华的汽车,在前后两辆车的护卫下,离开了小区。
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有面子。
我对车无感,什么车标之类的东西基本不认识,但是好坏是能分出来的。唐思佳的车不错,赵土豪的车也挺好,但他们开的都是越野车。陈超这辆是轿车,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好像是叫什么幻影。
出了小区,他们驾车上了五环,一路向北开。
“这是去哪?”我问陈超。
“去小汤山”,陈超说,“我们董事长在那有座别墅,他在那等您。”
“别墅?”我想了想,“不会只是他一个人吧?还有谁?”
陈超微微一笑,“少爷别急,到了之后,您就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好。”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别多问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到了就知道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的光景,车队驶入了一个环境优美的豪华别墅区,沿着绿化的很好的公路绕了几绕之后,来到一座很漂亮的别墅前。有个女孩已经在那等着了,见车队来了,她冲我们走了过来。
我看着女孩身后的别墅,感觉自己像是要上考场似的。
陈超下车,给我打开车门,“少爷,我们到了!”
我下了车,抬头一看,那女孩已经来到了面前。
“珺小姐”,陈超对那女孩很恭敬,“这位就是吴峥少爷。”
女孩看看我,冲我伸出手,“你好,我叫郭辰珺。”
“珺小姐是我们董事长的女儿,也是东阳建工集团的副总裁”,陈超介绍。
我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吴峥。”
郭辰珺二十多岁,短发,身材修长,一张瓜子脸,五官精致,左眼角有一颗泪痣,气质高贵,神情冷峻,很美。
我发现最近好像和短发女孩比较有缘,唐思佳短发,可儿毛寸,到了郭辰珺这,又是短发,三个女孩气质各异,但有一样相同,都是美女。
“爸爸在里面,我们进去吧”,郭辰珺说。
“好”,我点点头。
她领着我和陈超,走进了别墅。
郭家的别墅很豪华,客厅很大,沙发上,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和一个老头正在喝茶,小声的聊着什么。
郭辰珺领着我走进客厅,来到中年人面前,“爸爸,人来了。”
中年人抬头看我一眼,不由得眉头一皱,“小孩?”
他旁边的老头眼睛一亮,“没错,就是他!”
我一看那老头,眉头不由得一皱,“是你?”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去我家噌名,被我打发走的张俊。
张俊笑呵呵的站起来,冲我一抱拳,“少爷,你我这么快又见面了,没想到吧?”
我眼神一冷,看看他身边的中年人,又看看郭辰珺和陈超,问张俊,“你什么意思?”
“少爷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张俊一笑,看看身边的中年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东阳建工集团的老板郭先生;郭先生,这少年就是吴四爷的传人,吴峥少爷!”
郭政站起来,打量我一番,眼神中流露出了明显的不信任和不屑。
旁边的郭辰珺一皱眉,小声提醒他,“爸爸,人家是客人。”
郭政这才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了句,“哦,坐吧。”
我没动,心里很不舒服。
张俊笑着走过来,“少爷!来来来,坐!咱们坐下喝茶。”
我看了看茶几上,只有两个茶碗,“您绕这个弯子把我找来,就是为了出那天那口气么?”
“哎呀,瞧您说的,怎么会呢?”张俊笑着说,“少爷,您先坐下,郭先生确实是想认识您,咱们交个朋友嘛!”我拨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
陈超拦住我,“少爷,您别激动。”
“让开!”我盯着他。
“您是我们董事长的客人,董事长不发话,您不能走”,陈超语气明显硬了很多。
“陈超!怎么说话呢?”郭辰珺走过来一把拨开他,接着缓和了一下语气,对我说,“你别生气,我爸爸没别的意思,既然来了,就坐下聊聊,喝杯茶,好么?”
我冷冷一笑,“不好!”
郭辰珺一皱眉,“你!”
“你们郭家门槛高,就算碰上什么事,有张老先生在,也足够了”,我冷笑,“我还没吃早饭,还得回家煮面吃,失陪了!”
说完我绕过她,走向门口。
陈超一把拉住我,“你别走!”
“陈超你干什么?”郭辰珺怒了,“放开他!”
我冷冷的看着陈超,攥紧了拳头。
陈超不敢不听,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郭政,见他不说话,只好松开了手。
我继续向门口走去。
这时,一直沉默的郭政说话了,“你真的有本事么?”
“没有”,我甩下一句话,走出了郭家的门。
客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尴尬了。
来到外面,陈超的三个手下一看我出来了,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赶紧迎过来,“少爷,怎么了?”
我没理他,直接绕过了他。
这时,郭辰珺追了出来,“吴峥,你等等!”我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张俊也跟着追了出来,“少爷!少爷!您别误会!郭先生不是那个意思……”
我依然没理会。
郭辰珺追上我,拉住我的胳膊,不住的我解释,“吴峥,你别生气,我爸爸他就这脾气,不是针对你,真的!哎你等等,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她。
“你别生气,我跟你保证,他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她诚恳的看着我,“跟我回去,好么?”
这时张俊也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气喘吁吁的,“少……少爷……您大人有大量,郭家的事……我办不了……刚才那是误会,您帮帮郭先生……”
正说着,陈超出来了,冲郭辰珺喊道,“珺小姐,董事长说了,他愿意走就走,谁也不许拦他!董事长让您马上回来!”
“你胡说什么?”郭辰珺急了,“人家是客人,怎么能这么对人家?”
“对不起珺小姐,我只是传达董事长的话”,陈超说。
我看看郭辰珺,微微一笑,轻轻拨开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陈超你!”,郭辰珺气的一跺脚,转身追我。
张俊指着陈超,激动的直哆嗦,“你……你们真是……哎……”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去找郭政了。
郭辰珺追上我,“你别走好不好?对不起,我替我爸爸向你道歉!”
“不用”,我冷冷的说。
“那你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回去!”她拉住我的胳膊,焦急的说,“你等我一下好不好?这里离市区远,没有公交车,车也不好叫,你难道要走回去么?”
我不理会,拨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我只知道,这是奇耻大辱!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就是走,我也要走回去!
郭辰珺一直跟着我,不住的劝我。
在路口转过一个弯之后,迎面来了两辆车,跟我们擦肩而过之后,很快停下了,后面那辆车的后车窗落了下来,一个女人看看我,高声问,“哎,你是不是叫吴峥?”
我回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02 杜凌的面子
郭辰珺也愣住了,因为跟我说话都不是别人,正是唐思佳的老板,杜凌。
杜凌见我不说话,笑了,开门下车,走了过来。
见她下来了,她的两个女保镖跟着下了车,跟着过来了。
“杜总您好”,郭辰珺反应过来,赶紧跟她问好,“您这是要出去么?”
杜凌看她一眼,接着问我,“你是唐思佳的朋友吴峥对吧?那天在国贸门口,我们见过的,你记得我么?”
我点点头,“嗯。”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郭辰珺,“你拉扯他干嘛?”
“是误会!误会……”郭辰珺赶紧解释。
杜凌一看我的神情就明白了,微微一笑,对郭辰珺说,“你知道这男孩是谁么?超厉害的风水大师!我想请他给我看风水,都请不到呢!你们是怎么把他请来的?”
郭辰珺傻了,“我们……这……”
杜凌看看我,“怎么?闹不愉快了?”“没有”,我看了一眼郭辰珺,对杜凌说,“我想回家,郭小姐不想让我走。”
杜凌瞥了郭辰珺一眼,回头吩咐身边的女保镖,“陈芳,带少爷去家里,好好招待少爷。”
“是!杜总!”女保镖说。
杜凌接着冲我一笑,“我有急事去国外,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说完不等我回话,她拍拍我肩膀,看了郭辰珺一眼,带着自己的女保镖,上车走了。
我茫然的看着她车远去,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那个叫陈芳的女保镖走过来,“少爷,请!”“哦……”我这才回过神来。
郭辰珺也反应过来,她还想拉我的胳膊,陈芳敏捷的一伸胳膊,拦住了她,“对不起郭小姐,少爷现在是我们杜总的客人了。”
“这……”郭辰珺无奈的看向我,“吴峥,我……”
“少爷,上车吧”,陈芳说。
我看了郭辰珺一眼,走向那辆车。陈芳紧走几步,过去给我打开车门,护着我上了车,关上车门,自己上了车,向前驶去。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郭辰珺,她茫然的看着我们,眼神里一阵失落。
杜凌的别墅离郭家很远,仅从外面看,其豪华度就甩了郭家的别墅半条街。陈芳领着我来到门口,打开门,请我进别墅。
我没动,在门外站了一会,问陈芳,“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陈芳一愣,“可是杜总让我们好好招待您啊。”
“杜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说,“我心里有点乱,想回家,你能送我回去么?”
陈芳想了想,“我给杜总打个电话。”
“好”,我点了点头。
陈芳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一阵刺痛。
想想刚才在郭家的经历,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我心里一阵懊悔,我在家待着看书好不好?好好的跑到这来受这个气干嘛?爷爷以前说过,越是严重的事,越不能轻易接手。尤其是给豪门大族办事,本家不出面,这事就决不能轻易的接。
我忘了爷爷的话,稀里糊涂的就跟着陈超来了,结果落了这么个结果。幸亏是遇上了杜凌,给我在郭辰珺面前找回了一点点面子。要不然的话,吴家的脸,今天都得让我丢光了不行!
哎,我还是太年轻了!
我苦涩的一笑,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的杜总,明白了”,陈芳挂了电话,回到我身边,“少爷,杜总说您好不容易来一趟,郭家的人势利眼,有眼不识泰山,他们委屈您,我们不能委屈您。她说请您一定在在家住下,休息一天,就算回去,也得明天回去,不然就是不给她面子。杜总还说,她已经告诉唐小姐了,唐小姐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吧,那麻烦你了”,我淡淡的说。
陈芳一笑,“少爷客气了,请!”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了杜家。
杜凌的豪宅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处处细节,都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豪富和社会地位。陈芳把我领到客厅,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带着年轻的女佣给我送来了茶和水果。
陈芳给我介绍,说那个阿姨是她妈妈,也是这里的管家。
我站起来,喊了一声阿姨好。
阿姨微微一笑,赶紧让我坐下,接着亲自给我倒茶。我坐在杜凌那豪华的织锦沙发上,看着金碧辉煌的杜家客厅,身上说不出来的拘谨和不自在。
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又一个人生活了好几年,清贫惯了。杜家这样的环境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身处其中,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陈芳把我安置好之后就走了,管家阿姨对我很恭敬,但是也不敢跟我多说什么,甚至在我前面连坐都不敢坐。她说我是杜总的贵宾,这是杜家的规矩,贵宾面前,没有下人的座位。
杜家是豪门,规矩大,也不稀奇。
尬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喝了几杯茶,临近中午的时候,唐思佳终于来了。
陈芳也一起回来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别墅区安保森严,陈芳是去接唐思佳了,不然的话,唐思佳进不来。
“吴峥,怎么回事?”唐思佳急切的问我,“陈小姐说,郭家人欺负你了?”
“没欺负我”,我解释,“他们只是看我年轻,有点瞧不上我而已,没什么。”
“郭家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这么狂妄?”唐思佳很生气。
“算了”,我淡淡的说。
唐思佳平静了一下情绪,问我,“他们家遇上什么事了?”
“子孙惹上灵体了,很麻烦”,我说,“郭家人找了张俊,哦,就是那天去我家那个老头,你记得么?”
唐思佳想了想,“就是叶少龙去之前,去的那个老头?”
“对,就是他”,我点点头,说,“郭家找了张俊,张俊估计是觉得自己办不了,就向他们推荐了我。结果我来了之后,那位郭先生见我年轻,对我很不屑,我一气之下就出来了。郭家小姐追了出来,一个劲的跟我道歉,请我原谅。正这时候遇上了杜总,然后她就让陈小姐把我接到这里来了。”
唐思佳转头看向陈芳。
陈芳点头默认。
唐思佳轻轻舒了口气,安慰我,“别跟郭家人一般见识,现在是他们家有麻烦求你,不是你求他们。既然他们狂妄,那就让他们另请高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我看了陈芳一眼,凑到唐思佳耳边,小声说,“我不想在这待着,我想回家……”
唐思佳明白我的意思,一样小声的说,“别急,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杜总不会不高兴吧?”我小声问。
“不会的”,她轻轻的说,“我跟杜总说。”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这时管家阿姨来到客厅,冲我们一笑,“少爷,唐小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谢谢”,唐思佳站起来,“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给杜总打电话。”
我也站了起来,“好。”
杜家的午饭准备的很丰盛,我见都没见过,只知道其中有鱼有虾有蘑菇还有青菜,后来唐思佳告诉我,那鱼是清蒸东派?斑,那虾是油焖大虾,那蘑菇是上汤松茸,那青菜叫白灼菜心。
至于那汤,叫鱼头豆腐汤。
反正满满的一桌子菜,我们俩,根本吃不了。
唐思佳说这是杜总的心意。
我很不好意思,只好拿起筷子,心想反正也都做好了,就别浪费了吧。
我们边吃边聊,不开心的情绪很快就扔到一边去了。
正吃着,陈芳从外面来到我身边,小声对我说,“少爷,郭家父女来了。”
我一愣,下意识的放下了筷子。
“他们来干什么?”唐思佳一皱眉。
“杜总说,郭家人不对,但孩子是无辜的,请少爷考虑一下,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陈芳说的很谨慎,明显是杜凌特别叮嘱过她,不能勉强我。
我这才明白杜凌的用意,她的确是给我抬面子,但同时,也是在给郭家留余地。我吃了人家的饭,这面子,不给也得给了。
“这是杜总的意思……”唐思佳这才明白过来,看看我,“吴峥,你看这事……”
我沉思片刻,站起来,“走吧。”
“好的少爷!”陈芳说。
唐思佳站起来,“我也去。”
我们来到客厅,沙发上的郭家父女一看,赶紧站起来。
“吴峥少爷,上午是我不对,请您原谅”,郭政尴尬不已,向我道歉。
郭辰珺也说,“我侄子出事了,现在很危险,请您看在杜总的面子上,救救孩子!”
“别在杜家说你们家的事”,我看着郭氏父女,“你们先回去,一个小时后郭小姐你来接我。”“好!谢谢少爷!谢谢少爷!”郭政终于松了口气。
“先别谢”,我说,“张俊还在你家吧?一会我去了,你们原计划怎么试我,就还怎么试,一样也不许改。”
“不不不,不用试了,我信您!”郭政赶紧说。
我摇头,“您不是信我,您是信杜总。同样,我也不是证明给您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杜总。”
“啊?这……”郭政不解,“少爷,您这……”“总之按我说的做”,我说,“不然的话,这事,你们另请高明。”
郭政看看郭辰珺,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
我平静的一笑,“就这样吧。”
03 红纸八字
郭政没办法,只好先回去了。
郭辰珺没走,一直在杜家门外等着,整整等了一个小时。
吃饱喝足后,我休息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来到门外。
郭辰珺见我出来了,赶紧走过来,“少爷!”
我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红色跑车,转过来对唐思佳说,“你别去了,在这等我,一会我回来之后,你送我回去。”
“你自己能行么?”唐思佳不放心。
我淡淡一笑,“又不是去打架,放心吧。”
陈芳说,“我跟少爷去!”
“不用了,这是郭家的事,杜家的人不能参与”,我说完看看郭辰珺,“走吧。”
“好”,郭辰珺赶紧点头。
我上了郭辰珺的红色跑车,在唐思佳和陈芳的注视下,跑车离开杜家,缓缓地向别墅区的另一边,郭家的方向驶去。
几分钟后,我们到了。
郭政,张俊,陈超以及郭家的其他人都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跑车停下后,陈超先一步过来给我开门,“少爷,请!”
我看了他一眼,下了车。
郭政面露愧色,“吴峥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快,您快请!”
我没说话,径直走进了郭家。
来到客厅,郭政让我上座,我没答应,自己坐到了沙发一角。
郭政很尴尬,“您这是……”“我说了,您按您的既定程序,该怎么试怎么试”,我淡淡的说,“我回来是冲杜总的面子,但是我上午给吴家丢了人,我必须自己找回来。”
我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张俊,“张先生跟您介绍了我,所以您才让人把我找来。您要试我,这无可厚非,可是您上午的态度,我也实在接受不了。现在,我既然回来了,那就一切都按规矩来。我能接您家的事就接,如果能力不足,那是我的问题,是我学艺不精,无伤杜总的识人之明。总之这件事,是您和我的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拉来,尤其是杜总。”
张俊着实佩服,一挑大拇指,“不愧是四爷的孙子!大气!”
他看看郭政,“郭先生,就按少爷的意思办吧,这是我们风水圈的规矩,自己的面子必须自己挣回来。如果少爷不按规矩办,以后传出去,会有人说他靠女人上位,影响人家吴家的百年声誉的。”
郭政这才明白了,松了口气,“好,那就听少爷的吧。”
他和张俊一起坐下了。
郭辰珺吩咐其他人,“除了陈超,都出去。”
郭家的人不敢说话,纷纷退出去了,陈超走过去把门关上,回到客厅,站到了郭政身边。
至于郭辰珺,她亲自去倒了杯茶,回来恭恭敬敬放到我面前,接着在我身边坐下了。
这次的茶几上,只有我这一碗茶了。
我平静的端起茶,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碗,“开始吧。”
郭政还是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张俊。
张俊冲他点了点头,那意思你原先怎么想的,就怎么来。
郭政清清嗓子,硬着头皮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红纸,双手捧着递给我,“少爷,这有个八字,您给看看……”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心里有数了,随手把纸放到了一边。
“少年,您看这八字上的女人,命怎么样?”他试探着问。
“这女孩早年命运多舛,很不容易……”我淡淡的说。
郭政一愣。
张俊也是一愣。
就连郭辰珺,都是一皱眉。
他们的眼神告诉我,我看错了。
我不以为意,继续说,“这女孩小时候,父母双亡,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因为长得漂亮,从小就被人欺负。好在她命带文印,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后来应该考了一个很不错的大学。”
我掐指算了算,问郭辰珺,“她学的是美术吧?”
郭辰珺吃惊的看着我,木然的点了点头。
我看看郭政和张俊,继续说,“这姑娘确实不错,长大了是个美女,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大而亮,一颦一笑,都很迷人。哎,对了,郭小姐,那女孩的后腰上,是不是有一条很淡的疤痕?”
郭辰珺冒汗了,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呃……是,她小时候被孤儿院的孩子推进了水渠里,那时候她不会游泳,在水里挣扎的时候,被一根铁丝划伤的……”
“哦,后来变成了纹身,是吧?”我问。
郭辰珺惊的一激灵,“你……”
“是不是?”我看着她。
郭政和张俊也看着她,神情格外的紧张。
郭辰珺努力平静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我陪她去的。”
我平静的一笑,“是一条红色丝带,是吧?”
郭辰珺彻底惊住了,“你认识晓彤?”
我摇头,“不认识。”
“那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凭这个就……”,她激动地拿起那张红纸,“怎么可能凭这个就看出她身上的纹身是红丝带来?”
“你只说是不是”,我看着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至于我怎么看出来的,那是我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郭辰珺惊愕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小珺,到底是不是?”郭政忍不住问。
“是啊郭小姐,您说话呀”,张俊也着急。
郭辰珺冷汗下来了,她看了他俩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郭政一阵愕然。
张俊无比感慨,冲我一抱拳,“少爷!老朽服了!心服口服!”
“话还没说完,您不用着急”,我接过郭辰珺手里的红纸,轻轻折好,扔到陈超身边,“拿好了吧,八字不能随便外露,像你这种青龙衔血之相的人,得到你的八字,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你的命。”
陈超也吃了一惊,赶紧收好红纸,点了点头,“好,好的少爷!我记住了!”
郭政不由地站了起来,吃惊的看着我,“少爷,您知道那是他的八字?那您怎么看出来那女孩的情况的?”
张俊也忍不住问,“是啊少爷,这是怎么做到的啊?还请少爷教我!”
他恭敬的冲我一抱拳。
“那个八字命中无印,横煞冲天,主人学历低,入江湖之远而为豪侠”,我看了陈超一眼,“他生了一副青龙衔血之相,和那个八字基本符合。且郭先生虽然富贵,但是家宅不宁,祖坟风水中有隐患,所以他就是再喜欢横勇之人,命中也只能承受一个,身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和陈先生同类的人。所以我能断定,这八字,应该就是陈先生的。”
“可是郭先生也没提顾小姐呀,您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张俊好奇。
“郭先生是没提,可他说的是,让我看看这个女人”,我看了郭政一眼,“他的本意是想误导我,以此来试试我的本事。但他说这话的时候,想的是那个女孩,所以我用红纸和上面的八字起卦,得了一个噬嗑之晋卦。那个女孩的情况,我是用卦里的卦象推断出来的。”
“具体怎么推的您能说说么?”他赶紧问。
“张老,少爷是郭家的客人,他是来给郭家办事的,不是给您老上课的”,陈超打断他,走过来,冲我一抱拳,“少爷,上午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张俊尴尬的一笑,“呃,对,对!郭家的事要紧,回头我私下里再向少爷请教。”
郭政这会才回过神来,赶紧问我,“少爷,您刚才说,我们家祖坟有问题?”
陈超见老板说话,不敢插嘴,只好退回去了。
我看看郭政,“还用再试一下么?”
“不用了,我服了!”郭政激动地看着我,“顾晓彤是我儿子的前女友,她生了个儿子,现在那孩子出事了!少爷,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只求您救救孩子!”
我略一沉思,“好,具体怎么回事,说说吧。”
04 私密之事
“好!”郭政点点头,“事情是这样的,顾晓彤是小珺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儿子郭辰龙的前女友。当初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觉得这个女孩家世不好,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所以就……”
他很尴尬。
郭辰珺接过来,“爸爸,我来说吧。”
郭政松了口气,“好吧,你跟少爷说说这个事。”
张俊站起来,“郭先生,这是您家里的私密事,我不方便听,您容我回避一下吧。”
“好吧”,郭政看看陈超,“你也去吧。”
“好的董事长”,陈超说。
张俊冲我一抱拳,和陈超一起出去了。
我重新坐下,看看郭辰珺,“说吧。”
“嗯”,郭辰珺点点头,“顾晓彤是我大学同宿舍的闺蜜,那时候我俩是特别好的朋友。我哥那个人吧……哎,怎么说呢?他就是风流成性!那时候他已经和我现在的嫂子订了婚了,可是他见到晓彤之后,就动了心,拼命地追求她。我劝过晓彤,说我哥他有未婚妻,让她别上当。晓彤知道之后,就拒绝了我哥。没想到我哥脑子一热,回来就跟我嫂子分手了,为了这个,我爸妈跟我哥差点断绝关系,我和晓彤也闹僵了。”
“后来呢?”我问。
“他们在一起同居了大概半年吧,我哥就把晓彤给甩了,重新又回来追我嫂子”,郭辰珺无奈,“我嫂子本来死活不答应,但我哥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得我嫂子也心软了。他俩是初恋,感情毕竟是有的,再者我们和我嫂子娘家有生意上的合作。有感情基础,再加上家族商业上的利益,我嫂子最终还是又跟他复合了。他们不久前刚结婚,现在正在国外度蜜月。”
“哦……”我心说真他妈渣!“我们都以为,我哥哥婚也结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郭辰珺苦笑,“可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突然接到了晓彤的电话。她哭着跟我说,她给我哥生了个儿子,刚两个月。她说孩子被鬼给缠住了,哭着求我,求郭家,求我们一定救救孩子。”
“被鬼缠住了?”我一皱眉,“什么样的鬼?”
“她说是一个穿着纸旗袍的女人”,郭辰珺说,“她说孩子出生那天晚上,她刚回到病房,护士把儿子给她抱来的时候,她就看到这个女人站护士身后,浑身血淋淋的,死死的盯着她怀里的孩子。晓彤吓坏了,拼命的喊,说有鬼,但是没人看的见,也没人信她,都以为她是受了刺激。”
“后来呢?”我一皱眉。
“后来那女人就消失了,直到孩子满月,都没再出现过”,郭辰珺说,“再后来是上个月五号,恰好就是我哥结婚的前一天,那个纸旗袍又出现了,这次,晓彤说半夜听到孩子哭,起来喂奶,却看到她守在婴儿床前,盯着孩子笑。晓彤吓坏了,扑到婴儿床前保护孩子。纸旗袍看了她一眼,就不见了。”
“纸旗袍……”我想了想,“这女人,死的挺惨的呀……”
“少爷,您知道那女鬼是怎么回事?”郭政赶紧问。
我看他一眼,示意郭辰珺继续。
“自从纸旗袍又出现开始,晓彤的朋友找了很多人来驱邪,可是一点用都没有”,郭辰珺说,“几天前,她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晚上,她一个好朋友给请来了一个高人,花了不少钱。结果那个高人一作法,纸旗袍倒是没出现,孩子直接吐血了。高人一看吓坏了,收拾了东西就跑了。晓彤陷入了绝望,这才给我打的电话。”
她叹了口气,“晓彤性格硬气,如果不是逼得没办法了,她是不会把孩子的事告诉我们的。我哥和她分手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我哥也知道。可是他没跟我们任何人说,所以直到接到晓彤的电话,我才知道我原来有个侄子。”我问郭政,“那你们知道后,做了什么没有?”“有,我在上京请了一个大师,让陈超陪他去了晓彤家”,郭政说,“可那个大师到那看了看孩子,摇头说自己办不了,当天就飞回来了。晓彤快急疯了,天天给小珺打电话,说孩子每到晚上就口鼻流血,再这样下去,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我也很着急,今天早上就把张老先生请来了,他一听,说这事他也办不了,给我推荐了您,我就让陈超去接您了。”
“哦……”我点了点头。
郭政一脸的惭愧,“其实您来之前,张老就跟我说了,说吴家少爷比较年轻,让我心里有个准备。但我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少爷,我郭某是个俗人,我承认,我看你们这样的人,都是看外表。总觉得年纪越大,越有本事。看您这么年轻,我心里没底,加上又因为孩子的事着急,所以说话就不好听了。您走了之后,小珺回来跟我说,您是杜小姐朋友,她说杜小姐说您是很厉害的风水大师!我一听就傻了,杜小姐那是什么人?她说您是大师,那您肯定是有真本事啊!所以我就请杜小姐帮我求求情,请您务必回来救救孩子……”
“上午的事已经过去了,不用提了”,我说,“先救人要紧。”
“谢谢少爷!”郭政感激的看着我,“我不在乎钱,只要能救孩子,花多少钱都行!”
我端起茶,喝了几口,略一沉思,问郭辰珺,“你哥哥知道么?”
“别提他了”,郭辰珺不屑,“我打电话告诉他了,他说让我想办法,他没空。再打电话就不接了!就好像那孩子是我生的,跟他没关系似的!”“小珺,你哥哥也是不得已”,郭政不爱听了,“让你嫂子知道了怎么办?咱们得理解他!”“理解理解!您和妈妈总是理解他,他就是捅破了天,你们也理解他!”郭辰珺愤怒的说,“要我说,就是你们宠他,惯他,才把他惯得这么不负责任!您自己算算,这些年,他祸害了多少女孩子了?晓彤那么好的姑娘,现在也被他毁了,你们还护着他?”
“你说什么呢?那是你哥哥!”郭政也急了。
“是啊,他是我哥哥!不然的话,我才不为他的破事操这个心!”郭辰珺激动的说。
“你……你……”郭政气的直哆嗦。
我放下茶碗,看看这父女俩,“郭先生,郭小姐,别激动,听我说一句好么?”
父女俩这才平静了一些,一齐看向我,“您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您家祖上算起,是不是一直都是人丁单薄?”我问郭政。
郭政叹了口气,“是啊,从我太爷爷的爷爷到小龙,七代人,每一代都是只有一个男丁,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这么宠着小龙?对了,少爷,您刚才说我家风水有问题,这人丁不旺,是不是也是这个造成的?”
“人丁不旺,确实是风水造成的”,我说。
“可是张老看过我家的风水,他说从小龙开始,我家就要子孙昌盛了呀”,他一皱眉,“难道他说的不对?”
我平静的一笑,心说这位郭先生太喜欢跑题,我还是跟郭辰珺说吧。
我转头看看郭辰珺,“你哥哥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
郭辰珺一愣,“那就是说,如果晓彤的孩子……那我们郭家就……断子绝孙了?”
我放下茶碗,点点头,“对。”
“少爷,您可得救我孙子呀!”郭政激动不已。
郭辰珺比较冷静,她略一沉思,问我,“少爷,您说怎么办,我们听您的!”
我想了想,站起来,“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郭氏父女跟着站了起来,“少爷,您……”
我看看他俩,淡淡一笑,“我只是打个电话而已,不会走的。”
俩人这才松了口气,“好。”
我走出郭家别墅,来到路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可儿的电话。
“喂,少爷,想我啦?”可儿笑着说。
我也笑了,“你在干嘛?”“我带我妈看车呢”,她说,“这不是刚托您的福,赚了二十万么?我想孝敬我妈一辆车,正在4s店选着,还没决定买哪个好。怎么啦少爷?没事,有事您就说!”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需要你。”
可儿沉默了几秒,说,“好,我去找你!”
05 九牛一毛
傍晚时分,陈超的人把可儿接来了。
见面之后,我问她,“东西呢?”
可儿拍拍身上的双肩背,“都在呢!白芨,朱砂,藏红花,桃木印,毛笔还有黄纸,都准备好了!”我点点头,“耽误阿姨买车,她没不高兴吧?”
“才不会呢,我跟她说过您,她一听是您找我,二话不说就让我来了”,可儿看看郭家别墅,小声问我,“少爷,这家什么事啊?闹鬼还是闹玉傀仙?”
“都不是,进去再说吧。”
“好!”
我们一起走进别墅,我给可儿介绍了郭氏父女。
可儿大方得体,一点也没给我丢脸。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我带着可儿和郭氏父女来到楼上的书房,关上门,然后让可儿准备画符的准备工作。
可儿驾轻就熟,很快就在书房的大书桌上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拿起毛笔,吩咐郭政,“郭先生,过来研朱砂。”
“好!”郭政走过来,从可儿手里接过白芨。
“要这么研,逆时针,对!”可儿教他。
“嗯”,郭政点点头,开始认真的研朱砂。
我饱蘸朱砂,刚要开始画符,郭辰珺突然想起来,“少爷,您等一下。”
“嗯?”我看她一眼。
“我知道风水圈的规矩,办事之前,必须先封红包”,她说,“这个事,我给您封多少合适?”
“我的随意”,我用笔杆一指可儿,“她的,四十万。”
可儿吃了一惊,“啊?我……少爷……”我略一定神,开始画符了。
郭辰珺明白了,微微一笑,“好!”
她看看可儿,“可儿小姐,麻烦您把少爷和您的账户给我,我马上把红包给你们转过去。”
可儿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只是来给少爷打下手,开车的!您给少爷就行了,我啥都不会,我拿什么红包啊!”“把账号给我吧。”
“真的不行!”可儿脸都红了,一个劲的拒绝,“我真的不能要。”
郭辰珺一皱眉,“可儿小姐,这事关系到我侄子的性命,你就别推辞了,好么?”
“我……”可儿无奈,转头看向我。
我没理她,在黄纸上笔走龙蛇,画了一道护身符。
画完之后,我拿起桃木印,用朱砂笔一抹,略一存神,默念咒语,“七星太白,护身护灵,七星苍龙真君,急急如律令!”
言罢,落印,符成。
我凝视着那符,见符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金光,内中的煞气较之之前,明显增强了很多。经过玉傀仙的事情,虽然我吃了很多苦,但是内功却明显比之前精纯了很多,所以修的符威力也自然更大了。
我松了口气,放下桃木印,问郭辰珺,“顾晓彤现在在哪?”
“她在宁州”,郭辰珺说,“她家就是宁州的,毕业后,她就回了那里,在一家教育机构做美术老师。”
“那你家祖坟在哪?”我又问。
“在荣阳”,她说,“我们祖籍荣阳,家在申城,这几年因为总部迁来了上京,所以才搬来这里的。”
“荣阳,宁州……”我想了想,问她,“这两个地方,离上京远么?”
“荣阳在山东,离上京差不多一千公里”,她说,“宁州比较远,从上京去的话,坐飞机差不多四个小时。也可以从荣阳出发,经申城转机,那样差不多六个小时左右。”
我想了想,把护身符交给她,“你今晚出发,飞宁州,把这符亲手放到孩子的枕头下。有这护身符在,至少两天之内,纸旗袍不敢靠近他。”
郭辰珺接过护身符,“那……您呢?”
“我要去荣阳,解决你家祖坟的问题”,我说,“你待字闺中,不能去那里,就请郭先生带我们去。祖坟的问题是根本,我先把那里解决了,然后再去宁州,和你会合,收拾那个纸旗袍。”
“两天的时间,能行么?”郭政担心,“孩子那么小,那纸旗袍又那么凶……”
郭辰珺对我有信心,她看看手里的符,“有少爷的符在,我相信没问题的。爸爸,就按少爷说的办吧!”
郭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郭辰珺把符收好,接着对我说,“少爷,您把您和可儿小姐的账号给我,我先把钱打过去。”
“哎你等等!”可儿绕过她,一拉我胳膊,红着脸对我说,“少爷,咱俩聊几句。”
郭氏父女一看,知趣的退出了书房,带上门,去门口等着了。
“说吧”,我看着可儿。
“少爷,上次飞哥的事,那是特殊情况”,可儿认真的说,“您用得着我,我过来帮忙是应该的,收钱,绝对不行!”
“你跟着我办事,就是我的助手,这钱你拿的天经地义”,我说,“再说了,四十万对你来说是钱,对郭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郭小姐每个月买衣服的钱,都比这个多。”
“她有钱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可儿看着我,“您办事出生入死,我跟着就是个打酱油的,我凭什么拿钱?有什么资格拿钱?我值那个钱么?您要是把我当朋友,就尊重我的意见,我愿意跟着您,愿意鞍前马后的伺候您,但这个钱,我不要!”
她态度坚定,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次我不想再头疼了,想尽量用纸符”,我说,“这几天,得辛苦你跟着我。如果你不收郭家的钱,却跟我一起冒险,你让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可儿笑了,“您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充其量不就是个跟着拿个包么?您还免费带我吃,带我玩,带我旅游,我沾的光还不够大?说实在的,您能有事想着我,我就很开心了,这说明您把我当好朋友了呀!您需要我,我来,我开心!可这里面一旦沾了钱,我在您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少爷,您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听我的吧,好么?”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法再坚持了。
“那好吧”,我点点头,“既然你不收钱,那这事你就不能参与了。一会咱们去找唐小姐,吃完饭,我让她送你回去。”
“别呀少爷!”可儿赶紧说,“这么刺激的事,您怎么能不带着我呢?我想跟您一起去!”
“这不是儿戏,你不收钱,就不能为郭家的事冒险,这是规矩”,我认真的说,“我不能让你冒险,这样对你不负责,对郭小姐也是不负责。可儿想了想,“那……我陪您去荣阳总行吧?您去看风水,我跟着去玩玩。反正我现在也没事,跟着您给您拿包也行啊!您看完风水,我就回来,不跟您去宁州,这总可以了吧?”
我略一沉思,“这……”
“哎呀少爷,您就答应我吧,好不?”她撒娇。
我无奈,“那……好吧……”
从书房出来之后,我把自己的账号发给了郭辰珺。
郭辰珺接着问我,“可儿小姐的呢?”
“她的不用了”,我看看可儿,“她不要。”
郭辰珺一愣,看看可儿,“这……”
可儿一笑,很自然的挽住我的胳膊,“我是少爷的小跟班,免费的,郭小姐您就放心吧!”
郭辰珺明白了,冲我们一笑,“好,我马上就办!”我接着吩咐郭政,“郭先生,郭小姐坐飞机去宁州,我们开车去荣阳。你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出发。”
“明天早上?”他有些犹豫,“不能今晚就走么?”
“明早出发,到荣阳是下午”,我说,“今晚出发,到那是明天早上。在车上熬一夜,然后去你家祖坟,先别说办事了,您觉得我们可儿的身体受得了么?”
郭政明白了,尴尬的一笑,“这样啊,行!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们!”我点点头,转身下楼,“送我们去杜家吧。”
06 投鼠忌器
从郭家别墅出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哎,你真叫可儿么?”
可儿看我一眼,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我,“喏!”
我接过来一看,她真名叫韩可儿,和我一样,今年都是十八岁,她的生日,比我小差不多两个月。再一看她的证件照,我不由的楞了一下,拿着身份证和她对比起来,“这……是你么?”
“当然是我,不过那时候头发长一些而已”,她说。
照片上的她温柔可人,清纯无比,妥妥的小美女一枚!
我把身份证还她,不解的问,“你长发很好看,为什么要剪成毛寸?还要染成紫色的?”“问飞哥呀,都是他的主意”,她收好身份证,“他说我看着太乖,想泡我又不好意思下手,又怕他那些狐朋狗友惦记我,所以就让我按假小子风格改造自己。他说太古楼那边全是混子,很多人是道儿上的,就爱泡小姑娘。他让我装成小太妹的样子,而且培养我说脏话,说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我无语了。
她看我一眼,“怎么了少爷?是不是他的建议都是我坑我的?”
我回过神来,清清嗓子,“也不能那么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长发更好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么?我这发型还挺舒服呢……”“还是留长发吧!”我说。
她想了想,点点头,“好!”
我笑了。
正说着,幻影缓缓地停下了,我们到了。
我和可儿下了车,走向杜家豪宅的大门。
陈超想起来一件事,赶紧下车,“少爷,明天您看几点方便?”
我想了想,“五点吧。”
陈超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我没再理他,领着可儿走进了杜家。
唐思佳没料到可儿会来,所以有点意外。我把经过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听完之后,她明白了。
“这么说,明天一早你们就要出发?”她问我。
“对”,我看看表,“所以咱们得早点回去。”
“好”,唐思佳点点头,“那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去。”
“还吃饭?”我一愣。
唐思佳微微一笑,“不然呢?这里离市区可不近,难道还让你回去煮面吃?”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行吧,听你的。”
唐思佳看看管家,“阿姨,麻烦您了。”
管家阿姨一笑,“唐小姐客气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很快就好。”
这时陈芳说话了,“唐小姐,杜总的意思,是请少爷至少住一晚。如果今晚你们回去,那杜总怪罪起来,我不好交待啊……”“杜总现在在飞机上,联系不上”,唐思佳说,“你放心,明天她到了之后,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解释的。”
陈芳不好再说什么,纠结的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直觉告诉我,杜凌这么安排,似乎没那么简单。但我没往深处想,不管怎么说,杜凌今天帮了我,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报答她。
受人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我们吴家人,从来都是这样。
吃饭的时候,我收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郭辰珺给我转了三百万。
我的手颤了一下,筷子差点掉了。
唐思佳一看,“怎么了?”
“没事……”我收起手机,“吃饭吧。”
对吴家人来说,事主封多少红包全凭对方心意,都是缘分。唐思佳给我十万,我认真给她办事;赵土豪给我一百万,我也认真给他办事;郭辰珺给我三百万,我一样认真给她办事。
如果某天有个人,只给我一千块,甚至一百块,该给他办事的话,我也会同样认真的给他办好。人不同,命不同,缘分也不同,所以风水无价,一切随缘。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跟唐思佳说,不然,她该多想了。
吃完晚饭,我们离开了杜家。
回到小区,唐思佳说不上楼了,让我和可儿赶紧回去休息。
我把钥匙给了可儿,让她先上楼了。
我想和唐思佳再坐一会。
我们静静地坐在车里,半天谁也没说话。
沉默了几分钟后,她问我,“这次的事,会不会很危险?”“不好说,风水上的事,有把握就是没把握,把握越大,变数就越大。”
“难道那纸旗袍会比玉傀仙都厉害?”
“不一样,玉傀仙不是鬼,没有那么大的怨气,也不会主动攻击我。那纸旗袍就不一样了,她怨气冲天,煞气很大,最重要的是,玉傀仙要害的是你表哥,而纸旗袍害的,却是个仅仅两个月大的婴儿。”
我看看她,“救人跟害人不同,害人不用考虑后果,但是救人,往往会投鼠忌器,顾此失彼,所以不好说纸旗袍和玉傀仙谁更危险。”
唐思佳欲言又止,眼神非常的复杂。
我冲她一笑,“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次我会全程用纸符,争取不头疼!”她轻轻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该上楼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开门下车。
她降下车窗,默默的看着我走向门口。
在我进门的瞬间,她喊住我,“吴峥,你等等!”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怎么?”
她开门下车,来到我身边,抱住了我。
我心跳的很快,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她抱了我一会,松开我,冲我一笑,“保护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嗯。”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上车,开走了。
07 娘娘湖
回到家里,我和可儿闲聊了几句,各自回屋睡觉了。
睡到半夜,手机响了。
我一下子醒了,摸过来一看,是郭辰珺打来的。
我坐起来,“喂?”
“少爷,这么晚给打电话,真不好意思。”“没事,你说。”
“我到宁州了,符也放到婴儿床上了,不过情况有点不对”,她紧张的说。
“怎么个不对法?”
“整个小区的狗和猫都叫起来了,像疯了一样”,她说着紧走了几步,“您听!”接着,手机里传来了猫狗惊叫的声音。
整个小区的猫和狗一起狂叫,气氛是挺吓人的。
“您听到了么?”她问。
我略一沉思,告诉她,“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你们都别出门,如果有人敲门,千万别理会。”
“好!”
“那边除了你,顾晓彤和孩子,还有谁?”“没有别人了,我助手陪我来的,我让她去酒店了”,她说。
“那就行”,我放心了,“只要没有外人就不用担心,别开门就是了。”
郭辰珺犹豫了一下,“少爷,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我打了个哈欠,“就这样吧,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郭辰珺这才松了口气,“好。”
护身符刚修好不久,正是威力最大的时候。纸旗袍不敢靠近,一怒之下就在小区内发疯,所以才有了猫狗夜惊的异象。虽然听着挺吓人的,实际却是纸旗袍无奈的表现。只要郭辰珺不开门,她们娘儿仨就不会有危险。
我放下手机,继续睡了。
第二天早上,郭政和陈超带着郭家的车队来了。
我和可儿收拾好东西,下楼一看,他们一共来了五辆越野车,把楼下的通道都占满了。
我一皱眉,问郭政,“有必要去这么多车么?”
“多么?”郭政看看车队,“您和可儿小姐坐一辆,我坐一辆,陈超一辆,剩下的都是保镖,不多呀……”“这是去办事,不是去打架”,我淡淡的说,“没必要跟那么多保镖,去两辆车就行了。”
“哦,行”,郭政吩咐身后的保镖,“你们几个回去,陈超和小廖跟我们去!”
“是,董事长!”陈超等人说。
郭政转过来,“少爷,可儿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我点点头,“好。”
陈超快步走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前,打开车门,恭敬的对我们说,“少爷,可儿小姐,请!”
我们上了车,他关上车门,亲自驾驶这辆车。
郭政等人也随即上车,车队缓缓的驶入小区主路,分作两队,从两个方向驶出了小区。
那三辆车回去了。
我们这两辆,沿着快速路上五环,接着转高速,直奔荣阳。
可儿很兴奋,不住地在车上摸摸这,摸摸那,一副超喜欢的样子。
我看她一眼,“怎么?这车很好么?”
“大奔gls,进口车,低配的也要一百六七呢!”她小声说,“这台,顶配的!”
“你很喜欢车?”我问。
“喜欢啊!”她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对于车,我是真的没概念。
“以后我也争取买一台这样的车”,可儿兴奋的说,“到时候,我就做您的专职司机,您想去哪,我都陪着您!”
我微微一笑,默默的点了点头。
十几天前,我还在忍饥挨饿,穷到跟李菲借钱吃饭。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我竟然已经坐着这样的车,带着这么一个这么漂亮的假小子去上京之外给人办事了。
人生啊,太神奇了。
路上无话,当天下午两点多,我们到荣阳了。
下了高速之后,陈超接了个电话,然后问我,“少爷,郭先生问,咱们是先去酒店,还是直接去祖坟?”
“时间紧迫,先去祖坟吧”,我说。
“好的!”他拿起手机,告诉了郭政。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郭辰珺打了过去,“那边情况怎么样?”
“昨晚有人敲门,是个女人,跟疯了似的”,郭辰珺心有余悸的说,“我听您的,没去开门,她闹了一阵子没动静了。天亮之后,小孩子吐了,不过没吐血,现在一切正常。”
“今晚纸旗袍估计还会去”,我说,“天黑之后,不要开门,以防她伤人。”
“好!”郭辰珺顿了顿,问我,“少爷,你明天能过来宁州么?”
“我们正在去你家祖坟的路上,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我说,“明天日落之前,我们一定到。”
郭辰珺松了口气,“好,辛苦少爷了,我们等着您。”
我挂了电话,问陈超,“还有多远?”
“董事长家的祖坟在娘娘湖南边”,陈超说,“预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我没说话,靠在座椅上,继续闭目养神了。
娘娘湖很快就到了。
陈超停下车,转头看看我,“少爷,到了。”
我看看外面,开门下车。
停车的地方地势很高,再往前没路了,只能步行了。站在这个位置,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地势,郭家的祖坟,原来是葬在了一个巨大的洼地里。
郭政走过来,一指远处的一片青石坟,“少爷您看,那就是我家的祖坟。”
我仔细一看,只见那祖坟周围是一片开阔地,无依无靠,四周连一棵树都没有,只在祖坟东南方修了一座大红色的凉亭。祖坟正北几公里外,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在下午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一面镜子,波光粼粼。
可儿来到我身边,手搭凉棚一看,不解的问我,“少爷,怎么这祖坟周围光秃秃的,连个靠山都没有啊?”
“可儿小姐,我家的风水可是我老祖当年花重金找人看过之后,才买下来的”,郭政说,“从大清朝到现在,为了这块地,我们可没少花心思呢。我之前找人看过,那人说这风水非常不错,你可不能乱说啊!”
可儿一努嘴,“好不好的,我们少爷看了就知道了,我只信少爷!”
郭政有点急,看看我,“少爷,您给说说,这里风水怎么样?”
“那就是娘娘湖吧?”我指着远处的湖泊问。
“对!”郭政说。
我心里也满是疑惑,这里的风水根本不是前案后山左右扶的标准格局,相反的,这位置不但没有靠扶,前面却还迎着坡地,处处都是大凶之象。只看表面的话,这样的风水叫反杀绝地,祖坟葬在这里,郭家不但会家徒四壁,更会断子绝孙。
但现实正好相反,郭家不但是豪门,而且还一直有儿子,传到现在,都已经七代了。
所以这里面的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过去看看”,我小心翼翼的下了高坡,领着他们向郭家祖坟走去。
看着不算远的路,足足走了十几分钟,这才来到那片青石坟前。
我走到神路附近,蹲下来,伸手感受这里的地气。
只觉得手心阵阵发麻,小臂发紧,传来一阵真的刺痛,但是没有刺骨的感觉。说明这地气中含有很强的煞气,阴气受煞气冲击,几乎是荡然无存了。
我一皱眉,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反杀绝地,煞气蒸腾……怎么会这样……”我站起来,喃喃自语。
可儿来到我身边,“怎么了少爷?有什么不对么?”
我看看她,转头吩咐郭政,“今天不去酒店了,我们在这里过夜!”
08 反杀绝地
郭政一愣,“啊?在这过夜?少爷,这可是……”
“这是您家的祖坟,您怕什么?”我说完,转过来问可儿,“你怕么?”
可儿看看那些青石坟,小声问我,“会不会闹鬼?”
我淡淡一笑,“不会。”
可儿放心了,“没事!闹鬼我也不怕!”
见可儿一个小姑娘都这么说,郭政一阵尴尬,只好吩咐陈超,“听少爷的,在这过夜!”
陈超不怕这个,“好!”“不用一直在这等着,咱们先去吃饭,天黑后我们再过来”,我转身走向高坡。
可儿紧跟了上来。
郭政几步追上我,问,“少爷,这里风水到底好不好?您昨天说有问题,问题在哪?您看出来了么?”
“现在看不出来,晚上就知道了”,我说。
“那这风水到底好不好啊?”郭政心里没底。
我停下脚步,看看他,“我只能说,郭家的先祖,了不起!”
他不解,“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无奈的一笑,继续向高坡走去。
郭辰珺那么聪明睿智,思维敏捷,条理清晰,可她这爹……呵呵,真不像亲生的。不过这也不稀奇,郭政是震木之命,这种人,天生就是脑回路短,不怎么会说话的,把拜年的话说出骂街的效果,是经常的事,不稀奇。
我心里一动,停下脚步,掐指一算,发现郭辰龙的命相,竟然和他爸是相同的。父子同命,那这风水……
我转身看着远处的娘娘湖,又看了看那些青石坟,越发的觉得诡异了。
“怎么了?”可儿看看娘娘湖,“发现什么了?”
我想了想,“没什么,我饿了,去吃饭吧。”
回到市区,我们吃了饭,然后驱车前往酒店,休息了一下午。
我说的是晚上不在酒店过夜,并没说不能在酒店休息。郭政给我和可儿订的是套房,房间很大,两个卧室一大一小,一人一间。
天黑之后,晚上七点多,我们再次来到了娘娘湖。
下车之后,我吩咐陈超和那个叫小廖的保镖,“你们别跟着了,我们三个过去。”
“这……”陈超看看郭政。
“你们就在这等着吧,看好车”,郭政说。
“是,董事长!”俩人一齐说。
我们走下高坡,再次来到了郭家的青石坟前。
此时的地气中,煞气弱了很多,阴气开始出现了。
我让郭政在远处等着,领着可儿走进那片青石坟中,观察地气。
可儿多少还是有一些紧张,忍不住小声问我,“少爷,真的不会有鬼?”
我伸手试探地上的煞气,“玉傀仙你都见识过,还怕鬼?”
“我不怕……就是有点紧张……”她看着周围的青石坟,“玉傀仙虽然厉害,可她长得漂亮啊……这大晚上的,这么多坟地,太阴森了……”
我站起来,甩掉手上沾惹的阴气,不由得纳闷,“真是怪了,反杀绝地是闭绝之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煞气?阴气白天被煞气和阳气压制,几乎一点都感受不到,现在亥时,阳气弱了很正常,怎么煞气也跟着弱了?难道这煞气有根不成?”
可儿一愣,“您……问我呀?”
我看她一眼,继续自言自语,“反杀绝地,煞气腾腾……坟里连个阴灵都没有了,郭家又是怎样七代不绝其祀,且变成豪门的?”
可儿无奈,“您问我,我问谁啊?我要是懂这些,就不用您来辛苦了……”
我看看表,“看来还得再等等,咱们别在这了,找个地方坐会。”
“嗯,好!”可儿点点头。
看我们过来了,郭政赶紧凑上前来,“少爷,怎么样?”
“还得等等”,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青石坟,“这里的风水有点怪,不合常理。”
“有点怪?”郭政不解,“难道说,您看不出来?”
“您怎么说话呢?”可儿不爱听了,“什么叫看不出来?少爷不是说了么,得等一会!现在时辰不对,地气很乱,得时辰到了,才能露出这里的庐山真面目,您懂不懂啊?”
我一愣,她说的还挺在点上的。
郭政尴尬的一笑,“呃……可儿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这……那既然时辰不到,咱们去车上等一会吧。等时辰到了,咱们再过来。”
我一指不远处那凉亭,“那亭子,什么时候修的?”
“那个呀,那是前年修的”,郭政说,“那年清明,我带小龙回来扫墓,他还带了一个朋友来。那小伙子也懂风水,他说我家这风水特别好,如果在那边再修个凉亭,那就更好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按他说的办了。”
我心里一动,“小伙子?”“对,年纪比您大一些,大概二十六七岁吧”,他说,“他是小龙的好朋友,说是在网上很有名呢。”
“那就是说,修这个凉亭,其实是您儿子的意思?”我问。
“呃……差不多吧”,郭政咳了咳,“小龙说这样好,我就听他的了,反正那小伙子也是大师,锦上添花嘛……少爷,您说的问题,难道是这个凉亭?”
我真是无语了,难怪郭辰珺说他惯儿子,这老头,真是惯出花儿来了!祖坟风水关系着整个家族的运势,他为了儿子高兴,竟然可以如儿戏一般!
见过宠儿子的,没见过这么宠的!
我无奈的一笑,摇了摇头。
郭政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觉得这方面,小龙应该不会看错人的……”
我懒得跟他解释了,转身领着可儿,再次走向了青石坟。
“哎少爷,您不是说……”
“您别过来,在那等着吧”,我不想听他说话了。
我带着可儿,再次回到了那边青石坟丛中。
“少爷,您生气了?”可儿小声安慰我,“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是来办事的,咱不生气。”
“我没生气!”我平静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听他说话。”
可儿放心了,“那就好。”
她看看周围的青石坟,“少爷,要不咱换个地方?被一群鬼盯着,我这心里不踏实……”
“这里没有鬼。”
“没有鬼?”可儿不解,“那郭家的祖先呢?都投胎了?”
我转身看了看那些青石坟,“这些坟里,只有尸骨,没有灵体,郭家的祖先都被这里的煞气冲散了……”
可儿愣住了,“啊?这……”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看着她,“反杀绝地伤子孙,却不伤灵体,可这里的地气中却多了一股煞气,把这些郭家的灵体都冲的魂飞魄散了。这风水太过怪异,实在是有些看不透……”
可儿半天才缓过神来,“那……那我们怎么办?”
“再等等,等到子时”,我说,“子时一到,阴阳交替,这里的气场里到底藏了什么玄机,到时候就明白了。”
可儿看了看那些青石坟,默默的点了点头。
09 三水育龙局 感谢七七的玉佩!
子时很快到了。
地气中的煞气弱到了极点,但是阴气却没有相应的有所增加,相反的,它仿佛也变得似有似无了。
这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吩咐可儿,“你先回车上去。”
可儿不放心,“那您自己在这?”
“这地气很反常,你是女孩子,容易被煞气冲着”,我解释,“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去吧。”
“我陪着您吧”,可儿不想走。
“你陪着我没用,赶紧回车上去”,我用命令的口气说。
可儿无奈,只好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了之后,我看看表,时间是十一点十分,刚进子时。
看来这气场的变化才刚刚开始。
保险起见,我让郭政也回车上去了。
郭政没二话,喊了一声好,快步走出凉亭,回高坡上去了。
这下,郭家祖坟附近,就我一个人了。
我往后退了十几步,让开神道,双手掐雷诀护身,提着一口丹田气,静静的看着那片青石周围的地气,耐心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我松开雷诀,活动了一下身体,深吸一口气,再次掐雷诀护身。
煞气和阴气突然消失了。
我一皱眉,赶紧蹲下,查看地气。
就在这刹那之间,一股强劲无比的煞气冲天而起,呼的一声迎面冲向我的面门。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声闷哼,被那煞气冲的一跃而起,仰面摔倒在地上。
巨大的煞气夹杂着水气,如万马奔腾,冲出地面,汹涌的冲向天际。我能看到那些煞气在空中凝结,形成了一条蜿蜒的巨龙,伴着一阵若隐若现的风吼之声,向北飞出几十里,落入了巨大的娘娘湖中。
我躺在地上喘息着,怔怔的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异象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这才慢慢消失了,周围的地气也随即恢复了平静。如同白天那样,煞气很重,阴气几乎感觉不到了。
煞气冲天,其中还带着一些水气,在天上化作龙形,然后落入北方的湖中……
我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风水,这是两煞相冲,火中取栗的三水育龙局!
三水育龙局属于风水局,极其罕见,其原理是利用地下暗河的水气来激发煞气,利用水龙反洄,形成两煞相冲时产生的余煞来催动主家运势。要形成这种格局,首先要有大江大湖,然后地下有暗河水脉,且在方圆五十里内,分布有三道暗河,三河交叉,才可以形成水龙反洄,进而形成三水育龙局。所以这样的风水根本不是人力能布置的,这是天成的风水。
这种风水格局,以水养龙,借龙催运,煞气极重。在这样的地方葬祖先,必须避开龙头龙尾,只在龙身处寻一点余煞庇护。稍有不慎,煞气过重,主家必家破人亡。即使小心翼翼的把位置选好了,那这主家祖先的阴灵也会为煞气所冲,荡然无存,变成献给水龙的祭品。
虽然凶险无比,但这个局威力巨大,一旦葬到合适的位置,其后代子孙必然兴旺发达,成为豪富之门。不足之处是,生男必为震木,生女必为坎水,因此葬在这里的家族,代代都出败家子,渣男,但是他们生的女儿,却聪敏能干,睿智灵秀,魅力十足。儿子败家,女儿护家,三代人一次起落,四十年一轮兴衰,这就是诡异的三水育龙局。
所以说这个格局是火中取栗,是真正的富贵险中求。
难怪这里的气场这么诡异,这下,我彻底明白了。
我松了口气,站起来,看了看不远处那凉亭,不屑的一笑,转身向高坡走去。
陈超和可儿一直没上车,都在紧张的看着我这边的情况,见我回来,可儿赶紧跑过来,“少爷!”
陈超也赶紧去禀报郭政,“董事长,少爷回来了!”
郭政开门下车,快步迎过来,“少爷,怎么样?”
我让可儿给我拿了瓶水,漱了漱口,顺便洗了手,接着一指郭政的车,“咱俩上车说。”
“好!”郭政点头。
我俩先后上了车,陈超把门关上了。
可儿忍不住凑过来,透过玻璃看我,生怕我有事。
我冲她一笑,示意没事,让她先回避一下。
可儿会意,点点头,转身回我们那辆车上去了。
我看看郭政,问他,“郭先生,我问您三个问题,您要如实回答。”
“好,您说”,他坐正身体。
“郭家每代只有一个儿子,但同时也会有一个女儿,换句话说,就是你们家每一代,是不是都是儿女双全?”我问。
“对!”他点头,“我爷爷有个姐姐,我爸爸有个妹妹,我也有个姐姐,到了小龙这辈,小珺是他妹妹。”
“嗯”,我点点头,接着问第二个问题,“郭家的运势,是不是三代人一个起落,四十年一轮循环?”
郭政想了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从我们家二代祖开始,郭家两次兴旺发达,后来都败了家,但是不久之后,又总能发起来,到我这里,郭家已经是第三次起来了。”
“那败家的原因呢?”我问。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我们家的男人,能干,但也都爱玩。就比如说我爷爷吧,民国的时候,他就是大建筑商,赚了不少的钱,吃喝嫖赌抽,什么都沾。后来到了新社会,我家的产业被合作了,他没多久就死了。我爸靠吃股息,过得也算不错,后来一场那啥,就那啥了。我爸死的时候,家里没多少钱了,我就和我姐姐一起出来打工养家。也是运气好,钱挣的越来越多,后来就有了现在的这片家业。”
我点点头,“第三个问题,修那个凉亭修好的当晚,有没有出什么事?”
“凉亭是陈超盯着修的,我不知道啊”,他说,“要不我把他喊上来,问问他?”
“别让他上来,您去问问,回来跟我说”,我淡淡的说。
“好!”他开门下车,走向陈超,“陈超,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他俩聊了几句,郭政愣了一下,转身回来了。
“少爷,陈超说,修凉亭的时候还真出事了”,他说,“完工的那天晚上,小龙和人撞车了,车被撞废了,但人没大事。当时是陈超去处理的,小龙没让他告诉我。”
我一皱眉,“没告诉您?”
郭政很尴尬,“呃……小龙那天带了一个女孩,撞他的人,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也是个富二代。小龙没受伤,那女孩受了重伤,然后……流产了……他觉得丢人,就没让陈超告诉我们……”
“孩子是他的?”我问。
他低下头,“应该是吧……”
我平静的一笑,“好,我没问题了。”
10 怪事
郭家祖坟的问题,基本清楚了。
三水育龙局气场很复杂,在这样的地方下葬,周围不能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以防止扰乱气场,改变煞气的走向。所以郭家祖坟四周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种,想来是祖上有话留下的。
但是到了郭政这,他宠儿子宠的无法无天,连风水都让他随便折腾。这个凉亭修起来之后,破坏了煞气的走向,因而给郭家造成了巨大的风水隐患,产生了断子绝孙的危险。
凉亭完工当晚,郭辰龙就失去了一个孩子。
现在,轮到顾晓彤的孩子了。
捋清楚这些,事情也就好办了。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郭政再糊涂,也意识到问题肯能出在哪了。
“少爷,是不是这凉亭……”他试探着问。
“您家祖上难道没留下话,这片地上除了葬坟之外,不能修任何多余的东西?”我问他。
“这……”他咳了咳,“我爸死的早,关于祖坟,他也没留下什么话……”
“好吧,不重要了”,我摆摆手手,接着吩咐他,“您记住了,您家的风水确实好,但是这个风水很特殊,祖坟周围,绝不能乱修东西。现在的问题就出在那凉亭上,明天中午,您亲自带人把它拆了,然后往东百里之外取土,将地基重新平整好。这些,必须在天黑之前完成,您记住了么?”
“哦,好,我记住了!”他点头。
“这事您抓紧办,另外让陈超订机票,明天上午,可儿回上京,我去宁州。”
郭政一愣,“那我呢?”
“您不用去,人多了帮不上忙,反而会添乱”,我开门下车,“回酒店吧!”
办完事了,就没必要在这受罪了。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我好好的泡了个澡,洗掉了身上沾惹的煞气和阴气,和可儿道了晚安,回到卧室躺到床上。睡觉之前,我得给郭辰珺打了个电话,问问孩子的情况,同时也把这边的情况也说一下。
郭辰珺是郭家唯一能担大事的人,三水育龙局的事必须让她知道,不然只靠郭政,早晚还得出事。对于这位郭小姐,我没有任何隐瞒,将那个风水局的实际情况,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包括她祖先魂飞魄散的事。
听完之后,郭辰珺沉默了。
我等了一会,问她,“如果你听明白了,那我就睡了。”
“您等等……”她犹豫了一下,问,“那我爸爸妈妈百年之后,会不会也……”
“会”,我平静的说。
“能避免么?”
“不能。”
“我们换个地方也不行么?”
“换是可以,但是风险更大”,我说,“三水育龙局煞气太重,进去难,出来更难。如果迁坟,那郭家极易招来灭门之祸。”
她无奈的一笑,“我明白了,谢谢少爷。”
“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这个风水是郭家先祖的选择”,我说,“虽然凶险无比,但却能火中取栗,保证郭家后人兴旺发达。而且那个地方是反杀绝地,但凡懂点风水的人,都知道那是大凶之地,所以郭家在那葬了五代先祖,也没有达官贵人去打那里的主意。只要郭家自己不乱来,有这三水育龙局在,郭家还是可以反反复复的,不断兴盛下去的。”
“我家的祖坟,我爸找很多人看过,那些人都说好,现在看来,都是些顺情说好话的江湖术士而已”,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谢谢少爷给我家看明白了这里面的玄机,您放心,我会记住这个事情,不会让我爸爸和我哥哥胡来的。”
“那就好”,我看看表,“快两点了,我睡了。”
“明天我去机场接您,晚安!”,她说。
“晚安!”
我挂了电话,关了阅读灯,长长的舒了口气。
风水上的隐患解除了,现在可以腾出手来,去会会那个纸旗袍了。
我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郭政亲自把我和可儿送到了荣阳机场。我没坐过飞机,可儿带着我领了登机牌,一起过了安检,然后把我领到了候机区,陪我等了一会,直到开始登机。
我背好包,问她,“你自己能行吧?”
“您就甭担心我了,我每年都得飞个几十次的”,她一笑,“倒是您,第一次坐飞机别太紧张。记住我跟您说的,飞机起落的时候,一定要深呼吸,诗朗诵,这样不会太难受。”
“我记住了”,我看看排队的人群,“那我过去了,你到了发个短信。”
“嗯,您也是!”我俩拥抱了一下,她目送我经过登机口,冲我使劲挥了挥手,喊了一句,“少爷,平安!”
我笑了,点了点头,跟着人群登上了飞机。
上了飞机之后,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包,坐下,系上了安全带。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远行,想到刚才那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拿出手机给郭辰珺发了条短信,“我上飞机了。”
她很快回复过来,“好,我一会去机场,一路平安!”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说凡事总有第一次,好好体会体会吧。
半个小时候,飞机顺利起飞,离开了荣阳。
我按可儿教的,一直默念李白的《将进酒》,果然,没觉得太难受。
这下,我放心了。
飞机飞了六个小时,下午四点左右,在宁州机场平安落地了。
我跟着人群走出机场,远远看见身材高挑的郭辰珺冲我挥手。
我冲她挥了挥手,绕过通道,走到她面前。
“路上怎么样?没遇上气流吧?”她迎过来。
“还好”,我说,“顾晓彤怎么样?”
“她精神很差”,郭辰珺说,“昨晚一夜没合眼,她说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纸旗袍冲她冷笑。”
“孩子呢?”我又问。
“孩子还好,不过今天中午发生了一件怪事”,她说,“您给孩子画的那道符,被孩子吃了……”我停下脚步,“吃了?”
“嗯,不知道他怎么拿到的,我们发现的时候,符已经被吃了一半了”,她担心的看着我,“少爷,这事太邪性了……”
我略一沉思,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11 纸旗袍
顾晓彤的家在宁州市宁南区,是一个很高档的住宅区。
我们来到这里,停好车,上楼,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死心撕裂的哭声,“成成!成成啊……”
郭辰珺一惊,赶紧拿钥匙开门,我们快步走进房子,来到婴儿房一看,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婴儿,哭成了一个泪人。
“晓彤!成成怎么了?”郭辰珺惊问。
女人一看郭辰珺来了,像看见救星一般,赶紧拉住她的手,哭着说,“小珺!成成流血了!你快救救他!快快救救他啊!”
“少爷,您快救救孩子!”郭辰珺焦急的看向我。
我走过去,从女人怀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婴儿床上,仔细一看,这孩子只剩了一口气了,他的眼角,鼻子,嘴巴和耳朵都有血流出。我定了定神,凝视小孩的眉心,只见他眉心暗弱的神光中,有一个女人的半张血脸,那脸上的眼睛漆黑无光,怨气极重。
我想了想,转身吩咐女人,“先别哭了,马上挤点奶水出来,快!”
顾晓彤一怔,茫然的看向身边的郭辰珺。
郭辰珺急了,“你愣着干什么?快挤啊!”
“嗯!”顾晓彤这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开始解衣服。
我回过头来,不看她了。
郭辰珺从旁边拿来奶瓶交给顾晓彤,自己也红着脸转过身身来。她还是个姑娘,看着比我还紧张,害羞。
顾晓彤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挤了奶水,伸手递给了郭辰珺,“小珺!”郭辰珺接过来递给我。
我略一凝神,观想安神符,右手食指中指在眉心一捏,弹进奶瓶中,接着咬破右手中指,滴了几滴血进去,把奶瓶递给郭辰珺,“拿着!”
“哦,好”,郭辰珺接过去,因为紧张,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凝视右手中指,调集内气,顿时,伤口上血流如注。我用血在小孩的胸口画了一道镇灵符,画好之后,在小孩眉心一抹,轻轻一摁。
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枭叫,一股冰冷的阴气从小孩眉心被引出来,沿着我的手指上行直到我小臂。我感觉到一阵冰冷刺骨,一咬牙,继续将那股阴气引到了右肩附近,同时使劲在小孩眉心一按。
小孩嘴里涌出一口黑褐色的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喂奶,快!”我抓着右肩,快步走出婴儿房,冲进了卫生间。
郭辰珺一愣,跟着来到卫生间,“你怎么了?”
我没功夫说话,打开冷水,把手放到水中,运丹田气将右臂内的阴气迅速逼出体外。盆内的水很快就被血染红了,旁边的郭辰珺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我头上冷汗如雨,集中精神,一鼓作气,将阴气全部逼了出来。
瞬间,一团黑气从水中涌现出来,在水面上变成了一个一尺多高的女人。她穿着一件褪色的纸旗袍,浑身是血,一双漆黑的眼睛怨毒的盯着我,冲我发出了一阵怒吼,接着变成黑气,消失了。
郭辰珺看到了这一幕,她吓得脸都白了。
我眼前一黑,一把扶住了墙,喘息了一会,把手从水中拿出来,转身靠在洗漱池上,随手拉过一条雪白的浴巾,裹住了手上的伤口。
郭辰珺吃惊的看着我,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调息了一小会,右臂这才热起来了,解开浴巾一看,伤口的血止住了。我把染了血的浴巾扔到一边,看看郭辰珺,“你没事吧?”
她捂着嘴,喘着粗气,失神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一愣,伸手想扶她,她身子一软,直接瘫进了我的怀里。
我赶紧抱住她,“哎,你没事吧?”她眼泪汪汪的的看我,“我……我……”
我想了想,一把将她抱起来,走进客厅,放到沙发上,接着略一静心,掐手诀在她眉心画了一道安神符,按了进去。
她一声惊呼,身子猛地一颤,这口气才算倒上来,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我蹲下来,凝视着她的眼睛,“没事了吧?”
她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眼里含着泪花,哆嗦着点了点头。
我放心了,淡淡一笑,“没事,你早晚要看见她的,下次见到,就不会怕了。”
“她就是纸旗袍?”
“也是,也不是。”
郭辰珺一愣,“也是,也不是?”
我没解释,站起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后心,问她,“觉得好些了么?”
她平静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我扶她起来,“走,去看看孩子吧。”
“嗯”,她扶着我站了起来。
我们再次来到婴儿房,小孩已经不哭了,正在吃奶。顾晓彤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不住地擦眼泪。
很快,孩子睡着了。
郭辰珺看了看孩子,松了口气,小声对我说,“睡着了。”
顾晓彤转过身来,哭着给我跪下了。
“别这样!”我赶紧扶住她,“顾小姐,我可受不起!”
“谢谢吴少爷救我儿子!谢谢您!”顾晓彤哭着说。
我安慰了她几句,让郭辰珺先扶她去休息。
顾晓彤不去,非要守着儿子。
没办法,我只好又给她修了一道安神符,按进了眉心。
顾晓彤身子一软,直接倒进郭辰珺怀里,昏死过去了。
她这是心力交瘁,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都已经到了极限了,再不休息,人就垮了。
郭辰珺想抱她,但是她自己也是刚从惊吓中缓过来,同样手脚发软。
没办法,我只好抱起顾晓彤,把她送回了卧室。
计划赶不上变化,说好的这次用纸符,结果可倒好,就用了一道,还被那小孩给吃了。我来到顾晓彤的卧室,把她放到床上,郭辰珺给她盖好被子,我俩退出房间,轻轻把门带上了。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她小声问我。
“事情有点麻烦”,我说,“纸旗袍和这孩子的元神,纠缠在一起了。”
她一皱眉,“纠缠在一起了?人和鬼?”“不是人和鬼”,我纠正,“是鬼和人。”
她不解,“有什么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我说,“人缠鬼,拨乱反正;鬼缠人,抽茧剥丝。那纸旗袍的怨气缠住了小孩的元神,这会再用符镇压她,小孩也会受不了了。”
“那怎么办?”她慌了。
“暂时不用担心”,我说,“起码今天晚上,小孩不会有事。现在必须要搞清楚,纸旗袍为什么要缠这孩子的元神,知道她的目的,才能想解决的办法。”“那要怎么查?”她问。
我看看顾晓彤的卧室,“等她醒了,问她。”
“晓彤?”郭辰珺一愣,“她知道?”
我四下看了看,问她,“晚上我住哪?”“哦,您住楼上客房”,她说,“我带您去看看。”
“好”,我点点头。
顾晓彤房子分上下两层,足有两百多平米,装修的非常艺术,很漂亮。郭辰珺领着我来到二楼,打开客房的门,“这个房间采光好,面积也大,您就住这间吧,我住您隔壁。”
“嗯”,我把包放下,脱了鞋,盘坐到床上。
郭辰珺有些纳闷,“少爷,您这是……”我闭上眼睛,“我要疗伤,你出去吧。”
“哦,好”,她不敢打扰我,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把门带上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