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8 看谁比谁更疯
影十三跑到国公府门口,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看看天色,轻轻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往回走。
快到暖厅的时候,正好遇到拎着两个铜壶的梅竹,他很主动的接过其中一个。
“你不是去轩辕府了?怎么回来了?”梅竹好奇的看着影十三,“是又想到了什么特别的事?”
“这都什么时候了,两位老前辈早就睡下了,我现在过去就是扰人清梦。”影十三轻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澹台家和黑甲营的事闹出来,他们也没好好的休息过,难得睡个好觉,有什么事就天亮再说吧,相信国公爷和老大,还有世子殿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了……”他看看梅竹,“我一会儿跟老大说去换你姐姐,你回去给她准备热水,让她泡个澡,换个衣服。”
“嗯?”梅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楞的看着影十三,“什么?”
“还什么,猪脑子啊!”影十三拽了一下梅竹,“完颜萍的消息是很重要,但也没重要到非得二哥亲自跑一趟的程度,是不是?”
“你是说……”看到影十三脸上戏谑的表情,梅竹恍然大悟,“他……他……他是奔着我姐姐来的?”
“不然呢?”影十三耸耸肩,“要不然四哥也不会答应让他来,他留在家里能帮四哥很大的忙。”他朝着梅竹挑挑眉,“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别担心老大不同意,她心里比我们明白着呢!”
梅竹虽然把影十三的话听进去了,但也是将信将疑,她觉得将军是不会同意这个请求的,就算将军答应了,她姐姐也不可能回来的。
“换梅林回来?”沈茶看了一眼影十三,又看了一眼影二,和沈昊林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同意,不过你要问问梅林愿不愿意。”
“不用问了,她肯定不愿意。”影二已经吃饱喝足,“十三,你的心意呢,我们领了,但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事影响正事。”
“你……”看到影二的态度很坚挺,影十三耸耸肩,“行吧,反正你还要在京里待几天,倒也不着急。”
“没错,以后可以天天见,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影二朝着影十三笑笑,转头继续跟沈茶说,“其实,一个多月之前,我们就预料到完颜萍会有一些动作,但没想到她憋了这么久,居然来了个猛的。”
“一个多月之前?”沈茶了然的点点头,“是说从收到匿名的恐吓信开始?”
“是这么回事,如果只是偶尔一封两封的,估计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想着要彻底翻脸。可连续收了一个多月,每天晚上都准时出现在寝殿,且来无踪、去无影的,任何人恐怕都接受不了。”
“这一个多月,她就没有其他的措施?”沈茶很怀疑,“以她的性格,在放大招之前,应该还有别的动作,比如设个陷阱,抓住那个送信的人。”
“据彩衣说,确实是设了好几个陷阱,但并没有任何的用。”
“黑甲营的高手,可不是那么容易抓的。”宋爻佳赞同的点点头,“我听宁王叔说过,当年他也用了很多的办法,有几次是差点抓住人了,但又被他们给逃脱了。宁王叔每次提到这个都有点懊恼,说他们油滑得像是泥鳅一样,很容易脱手的。”
“能派出去做这种大事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轻易不会被抓住的。”沈昊林递给宋爻佳一碗茶汤,“但这也是惹怒完颜萍的一点,她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的,所以,才起了烧铺子的心。”他看了一眼影二,“这些被烧的铺子,除了有澹台家的背景之外,还有什么人的?”
“听说有辽国的,也有他们完颜家的。”影二撇撇嘴,很嫌弃的说道,“甚至还有她自己的铺子。”
“她自己的铺子?”沈茶马上就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要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大家知道她的铺子也被烧了,那么就没有人会怀疑她。只是……”她冷笑了一声,“宜青府目前只有她是可以这种事的,她这样一来,在别人的眼中就有点欲盖弥彰了。”
“老大说的是!”影二赞同沈茶的说法,“完颜萍是想要跟澹台家翻脸,但现在这么一来,翻脸的可不止澹台家一个。这些铺子背后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记恨上她的。铺子虽然是用来收集消息的,但是每天也能赚不少的钱。被她这么一烧,损失了不少银钱。”
“完颜萍这个人,应该不会在乎自己树敌多少吧?她一向豁得出去,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她做事的宗旨。”影十三靠在柱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幸好当初老大英明,没在宜青府开铺子,要不然,就她这么一折腾,咱们也得要抓瞎。”
“除了烧掉小半个宜青府,她还做什么了?应该还没完吧?”沈茶看了一眼影二,“继续说,她是不是又清洗王宫里的人了?”
“是,只是她这一次针对的是她母亲那边的人,但凡跟她母族有关的人,都被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倒是咱们的人,这一次躲过了一劫。不止躲过了一劫,还赢得了完颜萍的信任。”
“当初派彩衣去她身边,还是正确的。”沈茶很庆幸自己的坚持,“告诉彩衣,在完颜萍面前还是要少说话。她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告诉他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的人,而是一个可以听她倾诉、听她吐苦水的人,我相信彩衣可以做得到。”
“是,属下会及时转达老大的意思给她。”
“完颜萍母族那边,对她的举动有什么反应?”沈茶摸摸下巴,“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完颜萍瞎折腾吧?安排在完颜萍身边的人,可都是精心挑选的,都是老人儿了,对完颜萍非常的了解。这帮人一旦失去了完颜萍的信任,或者说是对完颜萍的掌控,她母族那边的损失比烧了铺子要大得多。”
“属下来京里之前,彩衣还没有送来任何跟这个有关的后续消息,应该是被完颜萍的举动弄懵了,还没缓过劲儿来。”
“如果她的母族跟澹台家有关系,或者说根本就是澹台家的分支,可就真的热闹了。”沈茶勾勾唇角,“两边都是疯子中的疯子,他们对上,就看谁比谁更疯,疯得更彻底了!”
699 啰嗦
本来还想等着白萌传来的消息,但沈茶感觉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等到,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睡得很好?”看到沈茶睡眼惺忪的从床榻上坐起来,歪在窗边贵妃椅上看书的沈昊林朝着她笑笑,站起来走到床榻边上,先给她披上棉袍,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嘴边,看着她喝了两口,“感觉怎么样?”
“兄长早上好,睡得还不错。”沈茶抹抹嘴边的水渍,打了个哈欠,“我睡了多久?”
“早朝都已经结束了。”沈昊林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揉揉她的脑袋,“醒醒盹儿就起来吧,苗苗从宫里回来了,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好。”沈茶拖着长音答应了一声,坐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儿呆,才真正的醒过来。“大统领那边怎么样了?”
“符合耶律岚名单上的铺子一共五家,白萌带人抄了其中的三家。”
“嗯?三家?另外两家呢?”沈茶踢踢踏踏的走到脸盆跟前,一边洗漱一边问道,“跑了?”
“嗯……”沈昊林走过去,把旁边架子上的帕子递过去给她擦脸,“准确来说应该叫关店而不是跑路。”
“关店?”沈茶擦干净脸上的水,好奇的看着沈昊林,“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二带着人过去看了一下,从屋内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两个院子应该至少两个月没有人住了。”沈昊林看着她收拾好自己,把挂在一边的外袍递了过去,“前面的铺子和仓库里没有任何的货物,后面院子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只有简单的家具,上面也落了一层土。”
“那应该是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对,小二特意留到了今天早晨询问了一下周围的邻居,确认在我们入京之前,人就已经离开了。”
“这两个院子是在什么人的名下?”沈茶穿好了外袍,披好了斗篷,跟在沈昊林的后面离开屋子,看看门口没人,好奇的问道,“人都去哪儿了?”
“我让梅竹带小二去给梅林送饭了,她和十五在那边熬了一个晚上,应该换回来休息一下。”沈昊林笑笑,“那两个院子在京兆府备案就是店主本人,现在已经派人去原籍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收获。”
“他们离开居然没有把院子卖掉,说明什么?”沈茶朝着沈昊林一挑眉,“在他们跑路之前,应该还有再回来的打算。至于回来之后会不会还做原来的买卖就说不定了。但现在……”她挽着沈昊林的胳膊,往暖厅的方向走,“但现在就说不好了,如果他们听到风声,估计会把院子转几道手,卖给不相干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到了这两个铺子再次开门营业,恐怕就跟澹台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跑就跑了吧,对我们的计划应该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就像兄长之前说的……”沈茶打了个哈欠,推开暖厅的门,率先走进去,“也是给对方提个醒,你们的存在我们知道了。”
“谁的存在,你们知道了?”正在捣鼓午饭的金苗苗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看了一眼,“哟,小猪终于起来了啊?你这睡的还挺死的,国公爷找我过去看了好几次,你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我做什么?”沈茶脱掉外面的斗篷,凑到炭盆跟前烤了烤火,好奇的看了一眼沈昊林,看到他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轻轻摇摇头,“兄长是怕我睡死过去吗?”
“有一点点这个担心。”沈昊林轻轻嗓子,坐到金苗苗的对面,瞪了她一眼,“中午吃点什么?”
“陛下给了点鹿肉,我们一会儿给烤了吃。”金苗苗看了一眼炭火烧的差不多了,这才把烤网放在架子上面,很细心的在每一个地方刷上了油,“今天没什么事,可以慢慢的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闲时光。”她看看沈茶,“在你睡着的时候,小二带着梅林回来了。”
“去休息了吗?”看到金苗苗点点头,沈茶送了口气,坐在沈昊林的身边,拿起烤肉用的夹子,把放在旁边托盘里、已经刷好油的鹿肉放在烤网上,“小二人呢?”
“陪着梅林呢!”金苗苗看了她一眼,“你刚睡醒就老老实实的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吃饱喝足再管别的事儿吧!再说了,人家两个人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不能让他们在一块呆一会儿、说说话吗?”
“我……”沈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影二求见的声音,她冲着金苗苗晃晃脑袋,朝着外面说道,“小二?进来吧!”
影二推门进来之后,走到沈昊林和沈茶面前,“国公爷、老大!”
“怎么不陪着梅林?”沈茶看了一眼烤网上的肉,把它们给翻了一个个儿,“还是有事情跟我们说?”
“她睡着了。”影二洗过了手,拿过沈茶手里的夹子,“老大,鹿肉少吃,你身子弱,一下子吃这么补的,不太好。最好是吃一点……”
沈茶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躲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了,也没有躲开影二这啰里八嗦、絮絮叨叨的说教。
“打住!再说下去,我可能会把你从这里给丢出去。”她朝着影二摆摆手,“我大概猜到小四为什么让你跑这一趟了,应该不是小四的主意,是晏伯的意思吧?”
“不是!”影二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是秦老大人,他……嫌弃属下话太多。”
“一点也不同情你。”沈茶翻了个白眼,“昨天忙着收集完颜萍的消息,也没有来得及问你,家里还好?”
“国公爷放心,老大放心,一切都很正常。自从两位离开边关之后,侯爷和军师就加强了巡逻和戒备,城里城外都是两个时辰一换班,每天进出城的人都仔细查验身份,查验随身携带的行李、车驾。不知道是不是辽、金已经自顾不暇了,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沈茶点点头,和金苗苗交换了一个眼神,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红叶怎么样?和小天哥还吵吵闹闹的?”
“吵的,他们俩一天不吵就浑身难受,好像少点什么。有几次因为比较忙,白天没碰到面,侯爷还特意在吃了晚饭之后把红叶找去,两个人打了一架。”
“……”沈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这两个人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一点都不觉得烦,似乎对此还乐在其中。
“精力过于旺盛了。”金苗苗掀开烤架旁边小陶罐的盖子,拿了一个碗,把里面熬得香喷喷的粥盛了出来,递到沈茶的手边,“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沈茶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喝了几口粥,看向影二,“晏伯和我师父怎么样?”
“中气十足,每天在校场训人的声音都特别的洪亮,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把已经烤好的肉放进小碟子里,影二没有放到沈茶的面前,而是给了沈昊林,“国公爷,请您看着我们老大,别让他吃太多。”
“……”沈昊林看看手里的烤鹿肉,又看看冲着影二怒目相向的沈茶,轻轻的叹了口气,“好!”
700 与我无关
在吃饱了、喝足了之后,沈昊林和沈茶一商量,决定亲自去见一下轩辕靓和澹台平川,他们的疑问解不开,总是挂念的,如果完颜萍真的跟澹台家有血缘上的关系,那么,他们可以在这个上面做文章,让完颜萍彻彻底底的翻不了身。
“你们去吧,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要回去好好的睡一觉。”金苗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困倦的看着沈茶,“以前没跟她打过太多的交道,从来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是一个特别擅谈的人,真的好能聊啊!”
“这么感慨?”沈茶看她立马就要睡着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怎么困成这个样子?”
“一个晚上没睡啊,硬生生的聊了一宿。开始的时候,我还知道她在说什么,还能配合一下,但是到了后来,尤其是后半夜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她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什么话。”
“她平时没什么人可以说话,除了太后娘娘可以说上一两句之外,身边都是宫女,根本不可能跟他聊天的。”沈茶伸手摸摸金苗苗的脑袋,“真的是辛苦你了。”
“我想到这一点了,所以觉得她很可怜,她好不容易抓到机会、逮到可以聊天的人了,肯定是要把攒了一肚子的话都说出来的。”困劲儿一上来,是怎么都收不住的,金苗苗连着打了三个哈欠,眼角挂着点点泪水,朝着两个人摆摆手,“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回去补觉。”她晃晃悠悠的走到暖厅门口,“带上影二,免得发生什么事,要传个消息,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好。”沈茶答应了一声,看她差点绊着自己,“你小心看路啊,别摔了!”
“知道啦!”金苗苗朝着沈茶挥挥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看她这晕晕乎乎的劲儿,别真走半路绊着自己。”沈茶看向影二,“小二,你把苗苗送回去,等着她睡下了、睡熟了,再来门口找我们,不用着急。”
“是!”影二快跑了两步,扶住踉踉跄跄的金苗苗,带着她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沈昊林和沈茶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手里捧着暖炉,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国公府的门口。他们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影二拎着串成一串的几包药匆匆赶了过来。
“国公爷、老大!”
“苗苗睡下了?”
“是!”影二点点头,笑道,“几乎是倒头便睡,可以看得出来是困极了。”
“睡下就好了。”沈茶看看他手里的药包,“这是什么?”
“说是给轩辕老将军的,据说能缓解老将军的旧伤。”
影二不是很明白这个轩辕老将军跟他们镇国公府有什么关系,能让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金苗苗强忍着困意,也要把这些药包找出来交给他,甚至还亲笔写下了药方,叮嘱他一定要告诉国公爷和老大,把药方连同药一起送到这位老将军的手上。他虽然很好奇这位老将军的来历,但绝对不会多问,在他进暗影营的那天,他就牢记一点,他的任务是保护好国公爷和老大,只要对方不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哦!之前听苗苗提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做出来了!”沈茶点点头,拉着沈昊林的胳膊,说道,“咱们走吧,早去早回,没准儿大统领还要找咱们呢!”
他们到轩辕小院的时候,轩辕靓和澹台平川正在茶室里聊天,这几天气温不稳,忽冷忽热的,轩辕靓年轻时候留下来的旧伤开始耐不住寂寞出来作妖了,弄得他很不舒服。
虽然澹台平川给他用了药,但药效一般,只是短时间缓解了他的痛苦,并没有彻底解决他的问题。
“还是很不舒服?”看到趴在桌子上的轩辕靓,额头见冒出来细细的汗珠,澹台平川微微一皱眉,“来,我给你揉揉肩膀,或许能舒服一点。”
“好!”轩辕靓很自觉的往后一靠,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澹台平川的身上,“这个伤真的能要了我的命。”
“当时就嘱咐你,好好的养伤,你偏不听,非要带伤上阵,现在年纪大了,就知道当初的逞能会带来什么后果了吧!”澹台平川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手法熟练的按揉他的肩膀,“力道还可以吗?”
轩辕靓哼哼了两声,闭上眼睛,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自己特别的享受。
守在小院门口的小童来通报镇国公和镇国大将军来访的时候,轩辕靓还在哼哼唧唧的跟澹台平川撒娇,听说沈昊林和沈茶来了,立马正襟危坐,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快请!”
澹台平川看轩辕靓这个反应,轻轻的摇摇头,其实,就算这家伙是刚才那个状态被两个小孩看到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惊讶的。反而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不出澹台平川的意料,沈昊林和沈茶进来之后,看到他们两个特别正经的样子,相互对望一眼,朝着两位老前辈挑挑眉。
“突然这么正经,有点不太适合。”问了安,沈茶拉着沈昊林坐在轩辕靓和澹台平川的对面,让影二坐在他们身后稍远的位置上,然后把他手里的那一串药包和药方递了过去。“苗苗之前答应的那个药,可以缓解您的旧伤,坚持用一年,虽然不能彻底痊愈,但要比现在的情况好多了。”她把药方放在药包上面,看着澹台平川,“这是方子和用法,您多费心了。”
“应该的。”澹台平川把药包和药方都收起来,交给侍立在旁边的小童,交待小童去膳房煮甜汤。他看向沈茶,“我们家这个小孩,做了一手好饭,尤其是桂花红豆羹,正好你们今天来了,让他煮给你们吃。”
“好!”沈茶看看轩辕靓,又看看澹台平川,“嗯,我就开门见山了,前辈,有件事情想跟您打听一下。”
“什么事?”
“当年澹台家撤离原驻地,返回西京城的时候,是不是在现在的金国的宜青府留下了人马?”
“宜青府?”澹台平川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着,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记不清了。”
“记不清?不是您……”
“与我无关,撤离原驻地是我祖父在世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但也听说过一些。”澹台平川冲着沈茶一笑,“你们让我想想,想想应该从哪里说起。”
701 太不靠谱
“不过,在我讲这个故事之前,你……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打听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澹台平川点燃旁边的小茶炉,在上面架着的小茶锅里兑满了水,等着锅里的水烧开的工夫,站起身来走到轩辕靓的身后,让他向后倾,靠在自己的身上。
“您……”看到澹台平川给轩辕靓揉捏,沈茶微微一皱眉,“是不舒服?旧伤?”
“是啊,这天儿阴晴不定的,这把老骨头就很遭罪。”轩辕靓苦笑了一声,“你们来之前,他还在挖苦我,说我年轻的时候太爱逞强,不好好养伤,这才落下了病根儿。到了年岁大一点,就要受罪了。”看到沈茶还要再说点什么,他轻轻摆摆手,“不用担心,你们这不是给我送药来了?金大人的本事,我还是很相信的,毕竟她得了惠兰那老妖怪的真传。行了,说你们的事,为什么要打听百年前的故事?”
沈茶和沈昊林对望一眼,把完颜萍的事情稍微说了一下。
“我们现在有一个怀疑,完颜萍的母族可能跟澹台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许澹台家当时离开宜青府的时候,留下了一支人马,慢慢融入当地,随着时间流逝,就变成了金国人。”沈茶看向澹台平川,“前辈,是否有这个可能?”
“这个嘛,应该是不太可能的,我祖父那个人全身心的效忠梁帝,绝对干不出这种藏私的事情来。”澹台平川笑笑,“不过,当年祖父确确实实是留了人在宜青府,但也是万般无奈之举。”
“哦?这个万般无奈的来源是什么?”
“你们知道的,当年梁帝对澹台家一向宽厚,澹台家驻外的时间又特别的长,地方又比较偏远,所以,同意带家眷一起。澹台家的家眷都是出身将门的,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澹台家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有些不好意思的轻笑了一声,“带了家眷就有很多意料不到的问题,当时,那位三夫人是有了身孕,因为孩子是刚刚有的,禁不起舟车劳顿,从宜青府到西京城的这一路上也不是很太平。然而,梁帝的旨意又不能耽搁,所以,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把三夫人留在宜青府。”
“只留下了三夫人?”沈茶一皱眉,“没有人保护她?”
“自然是有的,是祖父的七弟,我的七叔,他带着二十个护卫留下来保护三夫人,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启程回京。只不过……”茶锅里的水已经开了,澹台平川放开轩辕靓,重新坐了回去,将准备好的茶料依次投入到锅子里面,“出了一点意外,三夫人难产,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过世了,甚至连孩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七叔安葬好了三夫人之后,领着护卫、抱着孩子离开宜青府,按照之前的计划返回西京。”
“那么,返回西京的这一路,可是顺利?”
“嗯,顺利的,祖父派人接应七叔,路上虽有宵小骚扰,但都被打跑了。其实,除了三夫人难产没有在祖父的意料之中,其他的都按照计划进行,中间没有出任何的纰漏。”
“那个孩子呢?他可活下来了?”
“当然了。”澹台平川笑笑,“茁壮成长,那个孩子就是我的父亲。”
“啊?”沈昊林和沈茶一惊,看向澹台平川,“前辈,这……”
“是不是没有想到?是不是觉得很惊喜?”澹台平川看锅子的茶汤重新烧沸,让炉中的火变小一点,“因为三夫人的意外过世,我父亲出生之后就没有了母亲,由祖母亲自抚养。”
沈茶刚想要说话,就听到茶室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小童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把托盘上的甜羹一一放在每个人的面前,就连坐在后面的影二都分到了一碗。
“尝尝,这应该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轩辕靓招呼沈昊林和沈茶,“边吃边说。”
沈茶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喝吧?”轩辕靓看到沈茶这个样子,笑笑,“喜欢的话就让他给你做,送到国公府去。”他看看澹台平川,“也就是说,留在宜青府的,跟澹台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有关系也是三房后来发展的关系,并不是祖父和我这边的人手。”澹台平川放下手里的勺子,“我之前说要好好想想,是曾经记得有人跟我说过,遭到清算之后,三房的余孽曾经出现在金国的境内,或许就是这个时候,跟金国的人勾搭在一起。”他看看沈茶,“这个完颜萍的样貌如何?”
“金国少有的美人,如果她不带兵、野心没有这么大的话,可能会被他的父亲、她的长辈当作和亲的棋子。”沈茶好奇的看着澹台平川,“前辈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她就不太可能是澹台家的后人,或者说不可能是澹台家的血脉。”
“为什么这么说?”沈茶看到澹台平川很坚定的样子,不解的问道,“您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不用见,如果是美人的话,肯定不是澹台家的血脉。”澹台平川一摆手,“你们看了那么多的卷宗,难道就没看到那样一句话嘛,澹台家的公子玉树临风,小姐却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沈茶哭笑不得,“这又是什么形容?是说澹台家的小姐们都长得不好看吗?”
“确实是这样的。”轩辕靓喝完了他自己那份的甜羹,“不单单是长相,体格比其他家族的小姐也很彪悍的。曾经有人形容过这么澹台家的公子和小姐的样貌,说他们应该是生反了。”
“明白了!”沈茶仔细的看着澹台平川,捂着嘴偷笑了一下,“前辈的样貌确实比一般女孩子要精致,完颜萍要是站在您的面前,一定会自惭形秽,恐怕就不能被称作美人了。”
“调皮!”澹台平川无奈的摇摇头,“所以啊,完颜萍肯定不是澹台家的人,至于她的母族跟三房那边到底有什么联系,我可以从我的渠道帮你查查,但……”他一摊手,“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702 太后娘娘千秋万代!
虽然这几天连续不断的抓了澹台家和黑甲营很多的暗线,但进展并不是很大,问出来的东西几乎大同小异。
而被抓的这些人里面有一个特例,就是余家的老五余武,嘴巴严的,让暗影们都无计可施。暗影们用了所有的手段,甚至还请来了金苗苗,都不能奈何他。
余武宁可受皮肉之苦,宁可受非人的对待,也不肯张嘴说一个字,甚至在受刑的时候,他连吭一声都没有。暗影们虽然遇到了挫败,但也很佩服他这样的人。
只是,余武不开口,就没有办法从他这里得到澹台家具体在什么地方,哪怕是狡兔三窟,不是真正的老巢,也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沈茶觉得这样僵持不下也不是个办法,就派人让已经招供的余家兄弟亲自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嘛!
可谁能想到,不仅没能从他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来,还目睹了兄弟决裂的现场,知道自己的兄弟招供了,余武把余达、余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被绑着,有可能会上演兄弟相搏的戏码。至于余七,他直接告诉负责审讯的暗影,不用见面了,就当从来没有这个弟弟一样。
“是个狠人,对澹台家的忠诚度很高。”听完了梅林的汇报,沈茶做出了这样的结论。“本以为最难撬开的是余达的嘴,没想到竟然是余武。”
余武不肯招供,沈茶也不着急,还让白萌找了郎中给他治伤,只要人还能喘气儿、还活着就是有希望。
只是,他们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太后娘娘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礼部的人天天堵在镇国公府的大门口,缠着沈昊林和沈茶去太和宫走流程。
沈昊林和沈茶被礼部尚书缠得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暂时屈从,跟着对方去了太和宫。
等进了太和宫,看到御座上面坐着的生无可恋的宋珏以及在他下首坐着的、持续不断的打哈欠的宋瑾瑜,两个人瞬间就平衡了。
这次是太后娘娘正式寿宴前的最后一次演练,要不然,礼部尚书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去镇国公府堵人,他要确保这一次的寿宴,可以控制的范围不出任何的意外,所有的部分都要进行的非常顺利,至于不可控的那些,只能靠临场发挥、随机应变了。
这一次演练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确认好每一个环节都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之后才算是结束。
只是,这种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太后娘娘真正的寿辰那天。
这一天,沈昊林、沈茶起的非常早,几乎是天刚亮,他们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白萌所管辖的禁军、巡防营彻底接管了整个西京城的布防,京兆府的捕快们在旁边协助,百姓们可以正常的生活,一旦发现行迹鬼祟之人,不问缘由,一概抓捕。
从国公府到皇宫的路上,遇到了不少的熟人,纷纷停下来跟他俩打招呼,让他们一行人先过去。
在宫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代王爷和吴清若以及宋爻佳,两拨人凑在一起,跟守在宫门口的白萌和雷副统领打了个招呼,就往太和宫的方向走。
“你们前几天去了轩辕府?”吴清若看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沈昊林和沈茶,“有什么收获?”
“是去确认完颜萍是否有澹台家的血脉,但被老前辈给否认了。”沈茶耸耸肩,“说澹台家的血脉出不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她轻笑了一下,“本来还想着如果完颜萍有澹台家的血脉,就可以用勾结外敌的罪名收拾她,让她尝尝什么叫做报应,可惜了。”
“她说的不错,澹台家的女孩长得都比较……”代王爷朝着沈茶一挑眉,“不过,确认不确认的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当初她散播谣言的时候,也是空口白牙的胡说八道。”他哼哼了两声,“谎话说多了,就算不是真的,最后也变成真的了。”他冲着沈茶一呲牙,“不要有任何的压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知道了!”沈茶想了一会儿,“那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彻底踩死她,让她无法翻身。”
皇室和勋贵的位置是被安排在一起的,都在最接近御座的地方,代王爷和吴清若是宋家辈分最高的,御座下首第一位就是他们的座位,而宋爻佳和宋其云他们这些小辈坐在一起。
镇国公府就被安排在宋其云和宋爻佳的位置旁边,他们安顿好代王爷和吴清若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每个人都拍了一下趴在小桌上假寐的宋其云。
“嗯……”宋其云睡眼惺忪的坐起来,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很自觉的往宋爻佳的身上一倒,“你们来了!”
“怎么困成这个样子啊!”沈茶看着宋其云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昨天晚上,皇姐一直拉着我聊天,非要让我陪陪她,她说她紧张,害怕做菜的时候失手,在寿宴上给母后丢脸。”宋其云连着打了三个哈欠,“结果,她聊到一半的时候睡着了,把本来困得不行的我给聊精神了,瞪着眼睛到天亮,这会儿困意又上来了。”
“辛苦你了!”沈茶扑哧一笑,“再坚持一会儿,等结束了之后,就送你回家睡觉。对了,瑾瑜姐姐呢?去御膳房了?”
“对,她一早醒来就特别的兴奋,梳洗打扮完了就直接去御膳房了。本来,我和皇兄想要跟着去看看的,结果被她给拒绝了。”宋其云微微闭上眼睛,“我们有偷偷的在外面看着,那架势……非常的彪悍。不过没关系,反正也不是我们吃。”
“你就坏吧!”宋爻佳伸手戳戳他的脑门,“小心说嘴打嘴,太后娘娘最多就吃一口,其他的都是要赏人的,我们……嗯,首当其冲。”
宋其云想要反驳一下,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崔公公的通报。
“陛下到!太后娘娘到!”
太和宫里所有的皇室子弟、勋贵重臣以及百官纷纷起身,向走到御座前面的宋珏和太后娘娘行礼。
“吾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重臣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恭祝太后娘娘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703 寻找弱点
宁王殿下窝在靠窗边的贵妃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那舒服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猫。
奉沈茶的命令来陪他的影十三一进门就看到的是这幅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来了!”宁王殿下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指指自己身边的软椅,“坐吧!”
“谢王爷!”
影十三不是空手而来,还从国公府带了很多的好吃的过来,都是金苗苗给准备的,全部都是宁王殿下可以吃的。他一样一样的把吃的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宁王殿下面前的小桌子上。
“这是什么?”宁王殿下好奇的看了一眼,“给我的?”
“苗苗姐亲手做的,都是王爷喜欢且可以吃的。”影十三挑了一盘小核桃酥放在宁王殿下的面前,“这是老大吩咐的,今天的寿宴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担心王爷没有东西可以吃。”
“难怪兄长和国公爷都说,小茶是个爱操心的,什么事、什么人都惦记着。”听了影十三的话,宁王殿下哭笑不得,“我到底是有多不会照顾自己,会让小茶担心我会饿一天?”
“嗯……”影十三想了一下,“用老大的话来说,王爷是那种身边没有人盯着,就不可能会想起来吃饭的。”他朝着宁王殿下一挑眉,“说的没错吧?”
“这个……”宁王殿下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嗯,她还真的是没说错。只是你来陪着我打发无聊的时间,不能去参加寿宴,多不好意思啊!”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属下应尽职责。而且,国公爷和老大身边跟着梅林、梅竹,暂时不需要我们。”影十三打了个哈欠,给自己和宁王殿下一人倒了一杯茶,“倒是王爷,不能去参加寿宴,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遗憾?怎么可能会遗憾,反正昨天已经进宫去看过太后娘娘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接过影十三递来的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宁王殿下轻笑了一声,说道,“至于百官,还是不见的好。”
“王爷……不喜欢他们?”
“只是觉得麻烦。”宁王殿下拿起一个小核桃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嗯……好香啊!”
“苗苗姐的手艺非常的好,只是她不经常做而已。在嘉平关城的时候,除非是老大想吃或者身体不舒服了,她才会亲自下厨的,我们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蹭上一口。”
“国公爷的面子都不给吗?”看到影十三摇头,宁王殿下叹了口气,“果然女孩子们之间的感情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惠兰那个得瑟的家伙,居然收了这么好的一个徒弟,令人羡慕。”
“属下记得,大师是个很谦和的人,说话不紧不慢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影十三眨眨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惠兰大师,“要是让属下说,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那是他年纪大了,而且又是你们的长辈,自然要端着一点。他跟我们这些同年的朋友在一起,可张狂、可得瑟了。”宁王殿下哼哼了两声,又拿起一块白白的、软软的糕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有一种淡淡的甜味,他咬了一下,顿时口齿留香。“这是用米做的?”
“嗯,糯米!”影十三点点头,“这款点心是侯爷喜欢的,因为边关很冷,这种点心又比较容易保存,每次出征之前,侯爷都请苗苗姐给他做一些,当作干粮带着。”
“没想到,薛家的小子跟我一样,也这么的喜欢吃甜的。”宁王殿下吃了两块规划糯米糕,把茶盏里剩下的茶喝完,将茶盏递给影十三,“这两天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王爷,您有什么办法让余武开口呢?我们现在真的是很头疼,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他就是不肯开口。”
“找弱点。”宁王殿下重新窝回贵妃椅,把向下滑落的毯子往上拽了拽,“你们现在没有办法让他开口,只能表明,你们以为的弱点并不是他真正的弱点。”
“这……”影十三往前凑了凑,“这是什么意思?王爷,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弱点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财、权、情这三种。对于余武来说,没有财和权方面的困扰,主要还是情。我们听到余武跟余达在澹台家庙的对话,他觉得余达和他母亲没有为余七求情是很不应该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能这么绝情。可是……”
“你们利用了这一点,并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是吧?”
“是这么回事。”影十三有些挫败,“他甚至还骂走了来看他、劝他的余达和余山,拒绝去看病重的余七。而且,对于死来说,表现的非常无畏,一点都不害怕。”
“家人、朋友、甚至是他自己的性命,都没有办法威胁他,这代表什么?”宁王殿下把自己蜷起来,半眯着眼睛,“他心里很清楚,你们要在他的身上得到情报,所以,根本不可能杀他,也不可能动他的兄弟,所以,他有恃无恐。这种很苍白无力的威胁,对于这种人来说,是没有作用的。还有,你们为什么这么笃定他没有财和权方面的需求呢?”
“财和权的需求也是很有限的,毕竟他是个家仆,再怎么有野心也是很有限的,对吗?”
“有限是有限,但即使是家仆,压在他头上的人也不少,他的母亲、他的大哥、他的三个以及其他的兄弟都有可能威胁到他现在的位置。不要忘记,余武是一个可以自由出入澹台家临时驻地的人。或许他进不去真正的大本营,但比起他家里的其他人,他在澹台家主的心里分量还是不轻的。”
“王爷的意思是,有人可能威胁到他现在的位置?”影十三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您说的有道理,余老爷子舍身救主,凭着这个,余家就晋升为澹台家的第一家仆,是被澹台家主看重的人。而余武很可能认为自己是重中之重,生怕别人把自己的位置抢走。”
“而他最大的威胁就是……”
“余达和余山。”影十三恍然大悟,“可是,这也说不通啊,他们现在被抓,叛与不叛在澹台家主那里其实是一样的。”
“不,一个叛徒,一个宁死不屈。”宁王殿下挑挑眉,脸上浮现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消息一旦传回澹台家,你觉得余达和余武留在那里的家眷会被如何对待呢?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704 最好的寿礼
因为有了宁王殿下的提点,影十三顿时茅塞顿开,他们之前钻进了牛角尖,一直想要在余武身上打开突破口,从没有考虑从余武的家眷身上下手。
“王爷,我们做一个假设,只要他们被抓的消息传出去被澹台家主知晓,就有可能被家主认定他们已经背叛,就会对余达、余武的家眷下手,然后……”
“等一下!”宁王殿下打断他的话,“更准确一点的描述,是对整个余家下手,包括余老爷子的遗孀。这一任的家主,虽然本王从来没有见过,但根据他这些年的行事风格,这个人奉行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哪怕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错的,他也不会后悔。”
“王爷的判断和国公爷、老大是一样的,轩辕老将军和那位前辈也是这么说的。”影十三很赞同的点点头,“澹台家的人本来就很多疑,而这位似乎更加变本加厉。”
“任何一个家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这么一个比较偏激的人。澹台家上一次出现这样的人,就是澹台平川的那个弟弟,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宁王殿下冷笑了一声,“对付这样的人,其实最容易的,只要不断的挑拨离间,最终会让他众叛亲离的。”
“王爷说的对!”影十三点点头,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只是,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澹台家主知道这个消息,进而采取下一步的动作。”
“不需要苦恼这个,完全不需要去做什么。”宁王殿下想了一下,又拿了一块桂花糯米甜糕,“以本王对澹台家的这帮人的了解,他不会只在西京城安排一路或者几路人马的,你们这一次抓了不少人,让他遭受了很大、很沉重的打击,但西京城中还有极少的人依然在潜伏,没有被发现。”
“是独立于被我们抓住的这些暗探之外的?”
“没错。”宁王殿下点点头,“这些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和这些暗探是没有任何的接触,因为他们肩负的任务是完全不同的。他们不负责收集消息,而是负责监察暗探们的情况。一旦发现有人被抓、背叛,就会及时的将消息传送回去。收到确切的消息,澹台家就会做出及时的反应。而最终的这个结果,也会很及时的让背叛的人、被抓的人知道。”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否则,他们所期待的震慑力就没有了。”
“没错。”宁王殿下啃完了手里的糯米天高,喝了两口茶水,又重新躺了回去,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你们现在不要着急,要做的就是等,等着这个消息传来,让余武亲眼看看,他一心一意护着的人是怎么对待他的。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不想让他开口,他自己也会开口的。”他朝着影十三笑笑,“相信本王,他一定会给你惊喜的。”
“王爷英明!”
宁王殿下很得意的朝着影十三挑挑眉,又跟他聊起西京城最近的新鲜事,两个人越聊越开心,都产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代王府这边相谈甚欢,太和宫那边的贺寿大典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礼官在礼乐司的丝竹声中念完了百官对太后娘娘的祝词,开始诵读百官、勋贵和皇亲们的礼单。
在西京城的文武百官、勋贵和皇亲们的寿礼早就已经送进了太后娘娘的内库,在贺寿庆典上展示的是外地的官员、驻边武将和勋贵、皇亲的寿礼。
因为之前太后娘娘三令五申,下了好几道懿旨,不许进献奢靡的礼物,违者严惩。所以,满朝上下都很遵循太后娘娘的命令,并没有送来多奇特、多罕见的礼物,几乎都是当地的特产,看上去特别的接地气,特别的朴实。
念礼单的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非常的长,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礼官才念完了外地官员的礼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和宫熏香太过于浓烈,沈茶觉得自己晕乎乎的,慢慢有了困意。因为她坐在最前面,百官们的眼睛都看着她的这个方向,不太方便偷懒,只能侧过身子,躲在沈昊林的背后,面朝着御座的方向打了个哈欠。
本来以为没什么人看到的,没想到宋珏正好看了过来,朝着沈茶露出一抹坏笑。
“他真烦人!”沈茶朝着宋珏甩了一个白眼,小小声的跟沈昊林吐槽,“这个环节什么时候结束,好无聊。昨天好像没有这一部分,是不是?”
“是没有,不过也确实是说过,正式的庆典会有这个部分,还说了大概会占多长时间。”沈昊林看她这个样子,给她倒了一杯茶,“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估计还有半个时辰才能结束。”
沈茶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再次打了个哈欠,结果,连带着沈昊林也跟着打了一个。
沈昊林还没说什么,坐在他旁边、同样闲极无聊的宋爻佳也受到了感召,也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
接下来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从宋爻佳开始,代王爷、吴清若、宋其云、宋珏、太后娘娘都被这种神奇的力量拉动,每个人都开始打哈欠,进而整个太和宫里的人都开始打哈欠,整个太和宫突然被倦意笼罩着,等到礼官念完了全部的礼单,回过身准备进行下一个部分的时候,才发现大殿里面的人全部都昏昏欲睡,没精打采的。
礼官看到这一幕表示特别的无奈,他也觉得念礼单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但居然把人给念睡着了,是他完全没有料到了。
就在这种特别尴尬的时候,原本应该在宫门口值守的洪都统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大殿,手里托着一个纸卷,单膝跪在御座下面。
“启奏陛下,柳帅送来了战报!”洪都统将纸卷交给从御座下来的潘公公,“柳帅大捷,全歼来犯倭寇共计八千五百三十人,烧毁倭寇船只二十一条。同时,歼灭水贼共计五百六十七人,夺回被水贼占领岛屿共计九座。”
“好!好!好!”宋珏连声说了三个好,很兴奋的站了起来,“柳帅威武!大夏水军威武!”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沈昊林作为沈家军的统帅,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沈茶站起来,向宋珏和太后娘娘行礼,“这是柳帅送给太后娘娘最好的寿礼!”
705 不能掉以轻心
柳帅的捷报将整个贺寿庆典推向了**,本来因为礼官而变得萎靡不振的太和宫,立刻又焕发了活力。
因为有沈昊林和沈茶的领头,皇亲、勋贵们也纷纷向宋珏和太后娘娘贺喜,那好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扔,就连平日里很寡言的吴清若都多说了两句。
礼部尚书万万也没有想到,按部就班进行的庆典竟然会被这样的一个意外打破。但这个意外又对整个大夏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自己也很高兴,如果能彻底的铲除南境祸患,真的是功德无量的事。所以,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此地,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等到百官贺喜完毕,寿宴才真正开始。
这一次的寿宴,宋珏亲自求到了金苗苗的跟前,希望她能负责一部分的菜品,主要是他自己、太后娘娘、皇亲、勋贵的菜品,百官们的可以由其他御厨负责。
金苗苗觉得反正要指导宋瑾瑜去做那道贺寿大菜,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宋珏的请求。
沈昊林听说这个事之后,当着宋珏的面嘲讽了他一次,说等寿宴开始,百官们看到自己的菜品跟皇亲、勋贵的不一样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区别对待的时候,看看他有什么理由能说服他们。
结果,因为柳帅的战报,等到寿宴真正开始的时候,大家的兴奋劲儿还没有真正的过去,根本没发现自己面前的菜肴跟其他的人有什么区别,他们的注意力还在讨论战果上面。
“柳帅救了宋珏一命。”沈茶捂嘴偷笑,小声的跟沈昊林说道,“瑾瑜姐姐来了。”
宋瑾瑜端着她亲手做的那道贺寿大菜走进来的时候,稍微吸引了一下百官们的视线,她将自己做的烧肉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看着太后娘娘吃了一口,很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味道非常的好!”
听到太后娘娘的夸奖,宋瑾瑜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百官们再次起身,又一次贺喜太后娘娘,夸赞了长公主的好手艺和对太后娘娘的孝心。
等到长公主离开太和宫,百官们谈论的话题再次转回到战报上,就连平日里相互看不顺眼的人都频频举杯,来庆贺这次的胜利。
“柳帅的这个消息来得还真是很及时!”宋爻佳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跟沈昊林和沈茶小声的说道,“你们看看邵大人的那张脸,刚才都绿了,现在才缓过来。昨天他还特别严肃的跟咱们说,一定要谨记不能出任何的差错。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柳帅的这一封战报毁了他所有的安排,他还不敢说什么。你们说,柳帅是不是算着时间送过来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一直站在宋珏身边的白萌,拿着那封战报走了过来,递给沈昊林,“看落款的日期,柳帅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
沈昊林低下头去看战报的内容,柳帅写的非常的详细,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跟倭寇、水贼的交锋有三十余次之多,真正犯边的贼寇要比最终战果统计出来的人数还要多,因为有百十来人被大夏的水师击落在海里却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大规模的侵袭,在往年可是不常见的。”宋爻佳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按照往年的经验,倭寇至少要在两个月之后才会频繁的骚扰,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得还这么气势汹汹?每年击杀倭寇和水贼的人数总和都没有这一次的多。”
“大概是因为柳帅刚到南边的时候,跟他们打了一仗,把倭寇们打回了老巢。倭寇们心有不甘,在简短的休整之后,又卷土重来了。”
“上一次并没有勾结水贼,这一次他们知道自己杠不过柳帅,所以就找了水贼来帮忙。可水贼知道柳帅的厉害,就算是帮忙,也没有倾巢而出,净是些老弱病残,光拖后腿了。”白萌冷笑了一声,“倭寇这一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水贼……”宋爻佳摸摸下巴,看看坐到自己身边的白萌,“按道理说,南境富庶,比北境的生活好上不知道多少,怎么还会有水贼?”
“世子殿下,您以为那是真正的水贼吗?”白萌夹了一筷子蒸鱼放进自己的嘴里,“所谓的那些水贼背后,都站着当地的大小豪绅。”
“南境的豪绅,都是有自己的护院和打手的,虽然官府有明文的要求,每一家的护院或者打手应该限制在二十到三十人之内,不应该超出这个范围。但上面有这个说法,下面也是有应对之策的。让自己的护院或者打手假扮成家丁或者仆人,只要他们自己不说,隐藏的比较好,就没有人会知道的。”沈茶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她拍拍沈昊林的胳膊,“这个汤好鲜!”
宋爻佳听到沈茶的话,率先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示意沈茶继续说。
“说什么?”沈茶又夹了一口太后娘娘让小内侍送过来的由宋瑾瑜亲手烹制的烧肉,“说水贼其实不是水贼,而是这些豪绅养的护院或者打手吗?”
“连在北边的你们都知道了,当地的官府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数的,他们放任不管?”
“殿下,官商勾结可不是光在嘴上说说的,南境那边的某些大老爷们收受的金银可不是一星半点,这边只是这一次他们踢到铁板了,柳帅可不吃他们那一套。”
“不是泼冷水,赢了这一仗,也不能掉以轻心,后续需要收拾的会有很多,当地官员的不配合,豪绅们明里暗里的找麻烦,都会给柳帅造成一定的负担,仗虽然打完了,但柳帅肩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的。”
“国公爷说的没错,柳帅离京之前已经料到这一点了,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咱们不用担心,他身边可是有良助,遇到什么不擅长的、很棘手的问题,还有华阁老父子在,阁老历经三朝,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那些人可糊弄不了他老人家。”白萌说完,很紧张的看了一眼沈茶,等着她把嘴里的烧肉吃完,冲着她一挑眉,问道,“这个……味道怎么样?”
“嗯……”沈茶回味了一会儿,朝着白萌一呲牙,“还不错,比她之前做的要好多了。”
706 重磅!国公爷和大将军要打架啦!
寿宴结束之后,大部分的皇亲、勋贵和百官陆陆续续离开皇宫,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又快乐的笑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心情很好。
街上的行人都被这群大老爷异常的表现给弄懵了,有消息灵通的人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南境大捷,斩杀了不少的倭寇和水贼。
倭寇和水贼侵扰南境多年,仿佛一块狗皮膏药,一旦贴上就揭不下来。往年也是跟他们打了很多仗,赢的次数也占绝大多数,但像这一次斩杀贼寇人数之多,是从来没有过的。
消息传遍了整个西京城,城内一片欢腾,很多饭庄、食肆、小吃铺子都临时摆出了庆贺太后娘娘寿辰、庆贺南境大捷降价大酬宾的牌子。
宋爻佳陪着代王爷和吴清若回代王府去了,在宫门口的时候,被同样要出宫回国公府的金苗苗拦住,被塞了一个硕大的、两个人都提不动的食盒。
“苗苗啊,你这是准备的什么?这个份量够我们一家人吃好几天了。”
宋爻佳看着被两个护卫搬上马车的食盒,好奇的闻了闻,食盒密封的太好,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
“是今天寿宴上的几个菜品,这些是我单独做出来的,给两位王爷、世子殿下带回府去。刚才都没有吃多少吧?御膳房收回来的盘子,除了提供的那点仅限的酒被一扫而光,其他的菜几乎是没有动过的。御膳房的大师傅们都很失落,觉得是自己手艺不好,被大人们嫌弃了。”金苗苗笑笑,“得亏崔公公派人过来说,是因为南境大捷,大人们的心思都在这个上面,就忽略了吃吃喝喝。大师傅们听到这个才喜笑颜开,重新高兴起来。”
“说的还是很贴切的,捷报传来,基本没人在乎宫宴上的菜色,整个太和宫的人都在庆贺大捷,酒倒是喝了不少。”宋爻佳点点头,“我们这边是国公爷和大将军不喝酒,大统领又在当值也没有办法喝酒,就剩我一个人喝也没多大的意思,所以菜吃的还挺多的。”
“哦?”金苗苗一挑眉,“长公主做的烧肉怎么样?是不是有所进步?”
“至少可以入口,火候掌握得不错,不塞牙了。”宋爻佳轻笑了一声,看看宫门口还是有不少的人,需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出宫去。“你……”他看看马车里的那个巨大的食盒,“你这里面不是有那道烧肉吧?”
“没有,没有。”金苗苗看到宋爻佳的表情,赶紧摆摆手,“她总共就做了那么一点点,都端上去了,而且,大家都非常的给面子,都给吃光了。这个食盒里面,有一些菜品是宁王殿下可以用的,我单独标出来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你这是担心宁王叔饿着?我觉得他不是能让自己饿到的人,再说了,你不是让十三送吃的过去了?”
“送去的都是点心,那些东西当不了正餐。”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宫门口的拥堵才有所缓解,宋爻佳这才上了代王府的马车,陪着代王爷和吴清若回府,金苗苗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宋瑾瑜。
“呼!”宋瑾瑜溜到金苗苗的身边,“等了好久吧?”
“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是被太后娘娘给抓住了?”金苗苗递给她一个帕子,让她擦擦脸上的汗。
“嗯!”宋瑾瑜撇撇嘴,跟金苗苗混入出宫的大人们之中,顺利的离开了皇宫。“不过听说我是去镇国公府,母后只说了不要给小茶、给你添麻烦,造成你们的困扰救放行了。”
“你来找我们玩,怎么会是困扰呢?”金苗苗拉着宋瑾瑜挨着墙边走,免得被后面的马车不小心给蹭到。“不过,小茶他们会很晚才回来。”
“我知道的,他们跟着皇兄去了御书房,不知道又要商量什么。!”宋瑾瑜跟着金苗苗往前走,“我出来找你的时候,差点跟他们碰上,幸好我躲的及时,没有让他们看见。”
“真的没被发现吗?”金苗苗朝着宋瑾瑜一挑眉,“其云和小茶早几年都是做过斥候的,眼睛尖着呢,周围有点不对劲儿的动静就能感知到。”
“这么神吗?”宋瑾瑜抓住金苗苗的胳膊,“那我……”
“你能顺利跑出来,说明他们没有戳穿你。”
金苗苗看到旁边有小摊子卖烤无花果的,拉着宋瑾瑜走过去,因为这种小零食在边关很少见,所以,她买了整整一大包。因为是大主顾,摊主还单独送了五六个烤果干,用油纸包好塞到她们的手里。
“娘娘怎么样?”金苗苗自己吃了一个,往宋瑾瑜的嘴里塞了一个,“折腾了一天,累了吧?”
“是有一点,但是真的很高兴。”虽然住在西京,但宋瑾瑜也没有吃过烤无花果,这也是第一次吃,虽然嚼起来有点费劲,但甜丝丝的,她还是很喜欢的。“南境的捷报来的很及时,本来母后是不想要办寿宴什么的,就想着要找国公爷、小茶啊、大统领过来,一家人吃个饭什么,简简单单的。但皇兄和其云都不同意,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去办了。”
“虽然妥协了,但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的,对吧?”
“嗯,母后觉得办寿宴就是又浪费银子,又浪费精力,没什么必要。弄出来这么大的阵仗,没有任何的意义。”宋瑾瑜点点头,“如果没有柳帅的战报,可能最晚明天,皇兄和其云就要被母后叫过去骂一顿了。多亏了柳帅,这个日子算的很准确,路上没有耽搁任何的工夫,正好赶在寿宴之前。”
“等柳帅回京,他们得要好好感谢一下柳帅的救命之恩。”走到国公府的门口,金苗苗刚准备让宋瑾瑜进去,就看到影十五匆匆跑到俩人的面前,“快去禁军的校场,有热闹可看。”
“怎么了?”金苗苗差点被影十五拽了一个踉跄,“发生什么了?”
“老大开了擂台,第一个挑战的是国公爷!”
707 莫名的好胜心
禁军校场上已经围了很多的人,那些不当值的禁军、巡防营的兵士们全部都跑过来凑热闹,他们常年驻守西京,根本没见过镇国公跟镇国大将军之间的切磋,这次机会难得,谁放弃谁傻。
本来还有很多收到消息的勋贵想要过来围观,但禁军的校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他们没有通行令牌,只能心痒难耐的在家里等着结果。
沈昊林和沈茶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的无奈,如果他们可以选择的话,他们也不想搞得满城风雨,让这么多人跟看猴子似的看着他们,这真不是他们的风格。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看向坐在场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罪魁祸首,同时叹了口气,若不是宋珏突如其来的好胜心,他们也不用在忙活一天之后,再跑到校场来“舒活筋骨”。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最重要的根源就是柳帅那封战报,在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宋珏也不知道哪根筋搭歪了,突然跟白萌打听起了禁军、巡防营最近的操练情况。
“南境的水师在柳帅的率领下势如破竹,大败倭寇和水贼,给咱们大夏长了脸,等他们班师回京的时候,一定得好好的嘉奖他们。”宋珏看看沈昊林,又看看白萌,“不过,等他们回京,还需要一段时间。”
“当地的那些豪绅,是要好好的清理一番。”白萌冷笑了一声,“到时候还指不定会牵出什么呢,这一点,陛下可要做好准备。”
“随便,最好是我名单上的某些人,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正好借机收拾一番。”宋珏不在意的挥挥手,“既然离他们回京还有段时日,是不是应该派人送去点慰问品犒赏一下?”
“这是应该的。”沈昊林和白萌同时点头,“可以彰显陛下的天恩,是对前方将士们的一种激励。”
“嗯,那就这么办吧!”宋珏摸摸下巴,“派去犒劳的人最好是皇家的人,这样显得我们很重视、很看重,对不对?但是派谁去比较好呢?你们也给参详参详。我先说说我的要求,几位王叔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番舟车劳顿,还是要找几个……”他看看宋其云,“年轻的皇室子弟。”
“别看我,我没空。”宋其云翻了个白眼,很干脆的拒绝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边关了,你找别人吧,那几个闲的都快长毛的堂兄、堂弟,随便扒拉扒拉,总能找到合适的。但需要人品、性格过关,还有到了那边能给柳帅撑腰,不给他找麻烦的,遇到了事千万要往前冲,而不是往后缩。”
“这个标准很靠谱,可以,就按你这个找。”宋珏朝着自己的弟弟笑了笑,“哎,你们这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打完了就回来找皇兄邀功啊!”宋其云坏笑了一下,“眼看着这天儿也该热了,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他朝着沈昊林和沈茶扬扬下巴,“是吧?”
“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宜青府谣言四起,完颜萍被逼上绝路,就可以行动了。”沈茶轻轻一笑,把刚刚写好的一篇小文递给沈昊林,“都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人去宜青府去散播了。”
“你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宋珏的好奇心被沈茶勾了起来,凑到沈昊林的身边跟他一起看,越看越觉得好笑,看到最后他有点开始心疼完颜萍了。“不是,小茶啊,你写出这样的东西,自己信吗?”
“我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国信了、宜青府信了就可以了。”
“你觉得……”宋珏有些怀疑的看着沈茶,“金国的那些百姓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能留在宜青府的,还有不少相信完颜萍会赢得最后胜利的人呢!”
“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完颜萍还有什么人心?一个月之前或许还有,但是现在,恐怕早就消失殆尽了。”沈茶哼了一声,“完颜萍烧了半个宜青府,是绝了城中有密探的后患,但同样也断了城中那些百姓们的生路,毕竟,那里不光有探子们开的铺子,也有普通百姓开的,不是吗?”
“说得倒也是,如果金国的百姓彻底对她失望了,我们就能趁虚而入,把她踩在脚下。”宋珏认为沈茶的这个做法特别的好,完颜萍混的越惨,他心里就越高兴。“你们都走了,京中又剩下我跟小白子了。不对……”他撇撇嘴,“小白子时不时的还能去一趟望心镇,我哪儿也去不了。话又说回来了,代王爷要带去望心镇的那帮人训练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还可以。”
“还不错?还可以?这又是什么标准?”宋珏微微一皱眉,“你们看看柳帅手下的将士,如果仅仅是还不错,还可以,能大败倭寇跟水贼吗?禁军、巡防营好歹是护卫京城的,责任重大,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的糊弄就了事呢?如果等将来,柳帅麾下的将士回京,要跟禁军或者巡防营比试、较量一番,到时候如果身为天子亲军的你们输了,我的这张脸往哪里放?”
“说的……”白萌摸摸下巴,“非常有道理,今后会好好训练他们的。”
“干什么还等今后啊?说做就做吧!”宋珏站起来,兴致勃勃的拉着白萌就往外走,“现在就去禁军驻地,昊林和小茶也一起。”
“我们?”沈昊林和沈茶还乐呵呵的看宋珏跟白萌斗嘴,没想到宋珏一下子就把苗头转到他们这里来了,“我们干什么去?”
“小茶开个擂台,昊林第一个上去打,让禁军、巡防营的将士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沙场上拼杀出来的本事。”宋珏看到他们两个一动不动的还在那里坐着,快步走到他俩跟前,“时间紧迫,咱们不能输给柳帅麾下的将士,明白吗?”
听到宋珏的话,暖阁里的人都感到很无奈,宋珏这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呐,他们是一点都搞不明白。
708 不敢!不敢!
就因为宋珏的一时兴起,沈昊林和沈茶被赶鸭子上架,莫名其妙的开了这么一个擂台。
至于这个擂台谁是擂主,宋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让他们两个打一场,打赢了的那个做擂主,来接受那些想要切磋一下的将士们的挑战。
虽然宋珏是这么提议的,沈昊林和沈茶表面上同意了,但他们两个并不是很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所以,很默契的决定要震慑一下围观的这群人,让他们知难而退。
沈茶脱掉自己的斗篷交给梅竹,抽出腰间缠着的长鞭,朝着沈昊林勾勾唇角,没等她兄长拉开架势,率先发起了攻击。
沈昊林已经预料到了她会出其不意、一改之前的风格,所以,对她已经有所提防,并准确预判出她鞭子抽向的方向,很轻巧的躲开了第一鞭。
“嚯,小茶玩真的了!”白萌摸摸下巴,眼睛紧盯着正在对阵的两个人,“这一鞭抽的,很有力道啊!这要是真的抽在人的身上,半个肩膀都要废了。”
“嗯!”宋其云在旁边附和道,“小茶姐姐出现在战场上的那几次,有辽兵、金兵看她是女孩子,就要围攻,但鞭子抽了一圈下来,不死也是重伤。”
这一鞭子就像是下马威似的,沈茶没指着能一击即中,见沈昊林躲开了,她一点也不意外。
沈昊林躲开鞭子之后,趁着她第二鞭还没有抽出来,纵身一跃,到了沈茶的面前。
沈茶看到沈昊林近身,也只是微微挑挑眉,拎着她的长鞭,单手抵挡沈昊林的进攻。
两个人的速度极快,转眼的工夫已经拆了三十多招,但看上去也只是拆招而已,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围观的将士们只看到两个黑影在自己跟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的这两个人还没怎么样,他们这群围观的就已经觉得很眼晕了。
宋珏看得一脸茫然,实在看不懂他们在搞什么,只能戳戳身边的宋其云,问道,“这两个人是在干嘛?满地转圈?划地盘?”
“呵!”宋其云冷笑了一下,“这两个人,满肚子坏水,这是在示威呢!”
“示威?”被宋其云这么一说,宋珏更混乱了,“跟谁示威?对方?他们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还用得着示威?”
宋其云很嫌弃的看了宋珏一眼,“当然是跟在场的你、还有你……”他指指白萌,又指指周围的人,“还有他们示威了,不是你说的嘛,要好好的操练禁军、巡防营,不要让他们给你丢脸。”
“能再说的明白一点嘛?”宋珏的眼神更涣散了,“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不是在比武或者切磋,而是在展示,向我们展示他们真正的实力?”
“差不多吧!”宋其云点点头,“别着急,这刚开始,好看的还在后面呢!”他左右看看,看到后面的兵器架子上面摆着几把长刀,走过去拿起一把,掂了掂分量,拎着走回来。“一会儿就让昊林哥哥凑合着用吧,跟他自己的那把是法儿比的。”
宋珏和白萌对望一眼,同时叹了口气,他们是不是呆在宫里太久了,怎么连比武都看不懂了。
就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沈昊林和沈茶已经过了五十多招,禁军、巡防营的将士们都维持着张大嘴的这个表情,而借住在禁军的驻地的沈家军的将士们,表情还是很淡然的,这样的画面,他们已经见过太多次了,这两个人隔三差五就要打一次,每次的风格都不太一样,都能玩出新花样。
“兄长!”沈茶朝着沈昊林一呲牙,“准备赤手空拳对抗我的鞭子吗?”
“当然……”沈昊林笑笑,“不可能!”他向后一跃,跟沈茶保持一定的距离,朝着宋其云一招手,“小云!”
“来咯!”宋其云一直等着沈昊林的这声召唤,他将手里的长刀往前一抛,“接好咯!”
沈昊林迎着长刀过来的方向跃过去,抓住刀柄,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沈茶的方向砍了过去。
两个人的兵器一出,才叫打了个昏天暗地。
原本离他们两个还算近的人,都赶紧向后退,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来,免得自己一个不留神,被他们的长刀和鞭子给蹭到,遭受无妄之灾。
白萌摸摸下巴,微微一皱眉,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们真正的实力?”
“还不是!”宋其云摇摇头,伸出自己的一个巴掌,“最多五成,他们是绝对不会在切磋的时候尽全力的,要真是那样,可就是你死我活了。”
“也是,不管是鹰王爷,还是秦副帅,都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武将,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白萌很明白宋其云的意思,“只是,他们两个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照着他们这个打法,天黑也分不出个输赢吧?”他看看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比武的宋珏,小声的跟宋其云说道,“这俩……打的不会就是这个主意吧?”
宋其云也看了宋珏一眼,朝着白萌微微一点头,“十有**是这么打算的,这么一来就没有人敢挑战他俩,这个擂台自然就不存在了。”
“是个好主意。”白萌轻笑了一声,“本来设这个玩意儿就没有意义,想想也知道,就算不来这么一手,也没有人敢上去……诶,小茶的长鞭缠在了昊林的长刀上,这难道……是要分出胜负了吗?”
宋其云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微微锁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俩。
被长鞭缠住的沈昊林并没有惊慌,顺着沈茶的力道到了对方的身前,突然将长刀脱手,张开双手朝着沈茶的肩头抓去。
沈茶没料到兄长竟然会这么的赖皮,居然把自己的兵器给扔了,她赶紧后退好几步,但因为手里的鞭子缠在那把刀上,后退的速度相对慢了一点,被没有任何拖累的沈昊林抓住了机会。
“我输了!”感受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沈茶停下后退的脚步,朝着沈昊林一笑。
“能赢你也是挺不容易的!”掏出手帕,沈昊林抹掉沈茶额头上的嘻嘻汗珠,接过梅竹递过来的斗篷,给沈茶披上,把她的长鞭从长刀上解下来,拉着她的手走到围观的众人面前,“谁来挑战?”
“国公爷威武!大将军威武!”几百人同时摆手,“我们不敢挑战,真的不敢!”
709 你们到底谁带衰!
这个擂台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直到离开禁军的驻地很远,宋珏才回过神来。
“你们两个……”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知道我刚才是什么感觉吗?”看到两个人摇头,他苦笑了一声,“跟你们两个相比,感觉自己就是个弱鸡。”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沈茶歪着头看着宋珏,“是觉得自己的实力太差了?”
“我还有什么实力可言?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看你们强成这个样子,特别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的练功,净想着偷偷溜出去玩了。”
“能自保就已经很好了,你还想怎么样?”宋其云斜楞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怎么着,皇兄,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很伟大的愿望,想要御驾亲征啊?”
“这个嘛……”宋珏摸摸下巴,朝着自己的弟弟一呲牙,“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个愿望还是省省吧!”揽着宋其云的肩膀,白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御驾亲征呢,你去了边关除了拖后腿、去添乱还能干嘛?”
“我知道我很弱,但你一定要这么打击我嘛?太不厚道了!”
宋珏伸手捶了一下白萌,不经意的看到路边有卖蜜饯的铺子,顺手扯上了白萌,招呼着沈昊林和沈茶,兴致勃勃的冲了进去。
白萌和宋其云被他扯了一下,脚下有点踉跄,弄不明白这又是搞了哪一出,只能跟着一起进去看看。
“几位客官,想要买点什么?”伙计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很殷勤的上来招待着,“是自己吃,还是送人的?需要小的介绍一下本店的特色吗?”
“不用了!”宋珏一摆手,“把你们这里的蜜饯,每一种都称上半斤。”他一指白萌,“找他结账。”
“得嘞!”伙计一听这可是大主顾,态度比之前更加的殷勤了,把几个人让到了旁边的包间,上了茶水和试吃的蜜饯,“您几位先歇着,小的这就请掌柜的给您准备蜜饯。”
“忙去吧!”白萌朝着伙计摆摆手,看着桌上的这几碟蜜饯,把一盘看上去应该很甜的推到了沈茶的跟前,又把一碟看着长得还不错的放在宋珏的跟前,“你要是想吃,每一样买点就行,买这么多干嘛?”
“带回去哄母后吧?”宋其云从沈茶面前的小碟子里捏了一颗,放进嘴里尝了尝,“嗯……”他看了一眼正在挨个尝蜜饯的宋珏,“皇兄,你觉得母后会喜欢这个?”
“母后在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小零嘴,现在也喜欢,但御厨们做不出这样的味道,所以,也就不怎么吃了。”宋珏看向沈茶,“小茶觉得呢?”
“应该可以过关。”沈茶尝了一两个,转头看着沈昊林,“我们走之前也买点带回去吧?晏伯和小天哥哥都很喜欢这种东西,买回去送给他们。”
沈昊林点点头,伸手也捏了一颗,放进嘴里嚼嚼。
“甜酸适中,可以接受。”他朝着宋珏点点头,“母亲以前说过,太后娘娘小的时候,牙不是特别的好,家里人不怎么让她吃这些零嘴,但她又特别夏欢,总是央着母亲偷偷摸摸的带一些给她。”
“这么说,肯定能哄高兴了?”宋珏和宋其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只要她不找我们秋后算账就行。”
“南境大捷,因为娘娘的寿宴,而让整个西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这对太后娘娘来说,就是最高兴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再生你们的气了。”沈茶打了个哈欠,看看外面的天色,“不过,买点好吃的回去讨好一下,也是应该的。”
“能过关就好。”宋珏拍拍自己的胸脯,“看天色也不早了,一会儿去哪儿吃?吃点什么?”
“你这情绪转换的是不是稍微有点快?刚才还想着怎么过关,现在就琢磨着吃什么了?”白萌翻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个白眼,“当然是去国公府蹭饭了,你……”看到走过来的掌柜的,他轻轻一挑眉,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怎么是你?”
“铺子我开的,怎么不能是我?”掌柜的没搭理白萌,朝着宋珏深深一揖,“公子安好!”
“好!”宋珏看了一下掌柜的,又看看白萌,伸手拍拍他,“二叔,坐吧!”
“谢公子!”掌柜的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宋其云,“都长大了。”
“比照刚才的再来一份,赶紧准备。”白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丢在桌子上,“弄好了我们就走。”
“小江,每一种再多包一份。”掌柜的把桌上的银票收起来,“不用你催,已经在准备了。”他看看白萌,“往哪儿送?还是你自己拎走?”
白萌看了看宋珏,又看了看沈昊林,“送镇国公,你……”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街上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还有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
掌柜的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拿着一把利刃,在街上逮着人就砍,街上已经有十来个人被他砍伤了,倒在地上抽搐。
白萌跟着掌柜的一起出来的,看到街上的情况,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一些,他揪着掌柜的衣领把他往铺子里一扔,自己冲了出去。
“小萌!”掌柜的情急之下大喊一声,想要跟着白萌一起出去,却被沈昊林和宋其云给拉住了。
“二叔放心,大统领不会有事的。”
沈昊林看看掌柜的一下子变得惨白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明明相互关心着彼此,又为什么要对对方恶言相向,这对叔侄的日常相处,他是一点也搞不懂。
白萌冲出铺子,一点也不废话,直接抬脚踹向那个疯子的脑袋,他心里有一股火儿,下脚的时候有点狠,直接把那个疯子给踹晕了,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因为事发突然,负责这边的巡防营兵士在白萌制服凶徒之后才带着郎中赶过来,郎中们抢救伤者,巡防营的人负责打扫街面、安抚百姓,挑出武力强悍的,将凶徒送去京兆府关押。
白萌看着这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这才松了口气,他抬起口看看站在门口的众人,走过去站在他们的面前,伸手指指他们。
“你们几个要好好反思一下,到底是谁带衰!为什么每次出门都能遇到这样的事!”
710 白家二叔
被白萌点名的这几个人表示自己非常的无辜,他们自己也不乐意次次出门就出意外,但这就是命,得学会接受,要是有一天,他们顺顺利利的、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回家,没准儿又不习惯了。
对于这样的谬论,白萌不予置评,只是冲着几个人很傲娇的哼了一声,大踏步进了铺子。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只能跟着白萌一起进去,掌柜的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的几个年轻人,脸上闪过一抹浅笑,孩子们都长大了,都有了担当,他也就放心了。
掌柜的重新给他们上了茶,就去后面盯着伙计把孩子们要的蜜饯都准备好,还包了几个小纸包,在宋珏走之前,单独塞到了他的手里。
“谢二叔。”宋珏笑眯眯的接过那几个纸包,“做的很好吃。”
“喜欢就好。”掌柜的笑笑,转头看向白萌,把另外一份递给白萌,“你的。”
“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的,但白萌还是把那一大包接过来了。
“公主殿下会喜欢的。”掌柜的看看宋珏,又看看白萌,“既然决定了,就好好的过日子,你爷爷……不会不高兴的,别有那样的想法。”
“知道了!”
白萌虽然摆出万般嫌弃的表情,但耳尖儿还是微微泛红,掌柜的也是一样很嫌弃的模样,但从心往外的关系是绝对掩饰不住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宋珏捂着嘴偷笑,尽管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但这叔侄俩别扭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珏的出现给了京兆府尹了一定的压力,当他们拎着准备好的蜜饯跟掌柜的告辞的时候,京兆府尹亲自来禀告审问凶徒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谢斯是因为和家人吵架,心中带着怒气出门,本来是想要在街上散散心,但又遇到有人挑衅,激发了心中的怒火,才不受自己控制的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呵,好一个不受自己控制,他这么一来,多少人跟着遭殃?多少人因为他遭受无妄之灾!”
“大统领说的是,他冷静下来之后,也是非常的害怕,没等用刑,就全都说出来了。”府尹大人点头,“他在跟家人吵架之前还喝了酒,不知道大统领之前是不是闻到了他一身的酒味。”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白萌看着京兆府尹呈上来的口供,轻轻的一挑眉,“家里人和邻居都说平时是个很和善、很容易相处的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谁想到这么老实的人能有这么疯狂的一面呢!当然,也有可能是酒壮怂人胆,借着酒劲儿把平日里积攒的那些不平、不满都发泄出来了。”
“您说的是。”
“府尹大人,证词所提到的这些情况去他家里核实过了吗?”
“核实过了,那个所谓挑衅的人也抓了,人家说根本自己是无意的,就是转弯的时候没看见他,撞到他了,他就不依不饶的,最后还是给了二两银子才脱身的。”
“从他身上搜出银子了?”
“是,搜出来了,数目一致。”
京兆府尹朝着身后一招手,衙役捧着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里面零星的散碎银子。
白萌接过来掂了掂,分量基本差不多。
京兆府尹看看白萌,又看看宋珏,战战兢兢地问道,“大统领,您看后续应该怎么……”
“既然口供都已经对上了,那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这归你们京兆府管。但有一点,府尹大人不要忘记,给那些无辜的伤者一些补偿,安排好的郎中给他们医治,直到他们痊愈。”
“一定的,一定的。”
京兆府尹陪着笑脸把众人送走,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轻轻的送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快速的解决了,要不然,别说自己的这顶乌纱保不住,连脖子上的这个玩意儿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
“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宋珏看了一眼拎着一大包蜜饯,轻声哼着小曲儿的白萌,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小心眼、记仇的人,是不是早就原谅了二叔?”
“也不是原谅,从来也没有恨过他,只是……”白萌摸摸下巴,“祖父走之前,除了惦记我,就是想要见他一面。但是当时他还在南边,没有办法及时赶回来,让祖父遗憾的离开了。”
“我知道你在为老爷子伤心、难过,但当年二叔是真的没有办法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危险,我们的消息送不进去,他的消息送不出来。如果有一点点可能的话,他都会赶回来的。”宋珏伸手揉揉白萌的脑袋,“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任性,不要把未知的怒火放在无辜的人身上。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也会面临同样的选择。”他指指沈昊林、沈茶,“看看他俩,伯父、伯母相继离世,也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心里没有遗憾吗?不也是挺过来了?”
“大统领,虽然二叔是大夏的功臣,但是他心里的遗憾也是任何人没有弥补的。老爷子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比亲生父亲更甚,老爷子离世的消息都是几个月之后才收到的,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他是个什么心情?他当年回到京里,忍着心里巨大的悲痛,还要听你的责骂,任由你把他赶出门去,他又是个什么心情?”沈茶轻轻叹了口气,“他忍了你一次两次,最终跟你翻脸,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白萌撇撇嘴,闷闷的说道,“那会儿不是有点不懂事,还太嚣张吗?等我想明白了,他就一声不响的消失了。我也是赌气,想着你既然走了,不管我了,那就别再回来,我也不会去找你什么的。没想到……”
“他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你,甚至连你要娶长公主都知道。”沈昊林看了白萌一眼,“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在闹别扭!”
“找个机会,好好跟二叔聊聊。”宋珏看到旁边的饭馆子有卖鸭舌、鸭脖子的卤味,拉着白萌冲了过去,“你们两个之间的误会、心结是时候解开了,瑾瑜也希望在成亲的时候,二叔可以出现在长辈席上。”
711 这是什么操作?
如金苗苗之前所说,除了宋珏之外,没有人对宋瑾瑜出现在国公府感到意外。
“你们都知道她跑出来了?”
“知道啊!”沈茶拉着宋瑾瑜的胳膊,“她跑出来的时候,差点跟我们遇到。”
“啊?”宋珏跟着大家进了暖厅,脱掉外袍把自己的手洗干净,窝在准备好的暖炉边上啃着买来的鸭脖子,“我没看到啊!”
“因为她躲起来了。”宋其云偷笑,“躲起来就躲起来吧,还探了个头儿,看看我们是不是发现了。”
“那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她出门的。她在御膳房里闷了这么多天,是应该好好出来玩玩了。”白萌把拎着的那包蜜饯递给宋瑾瑜,“尝尝,挺好吃的。”
宋瑾瑜打开纸包,看到里面的蜜饯,招呼梅林拿来几个小碟子装上。
“怎么突然想起买蜜饯了?”她看看包蜜饯的纸,上面有铺子的名字,“我听说过这家铺子,他们家的小零嘴都挺好吃的,但就是贵,一直没机会尝尝。”她捏起一颗葡萄蜜饯放进嘴里,“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派人告诉铺子,定期往宫里送。”白萌从宋珏手里抢了一根鸭舌,“但不能多吃,吃多了坏牙,还得找御医来看。”
“还是不要了。”宋瑾瑜摆摆手,“我可能控制不了自己不多吃。”一边说,她的手一边伸向小碟子,又捏起了几颗,只是没塞进自己的嘴里,喂给了旁边的金苗苗。“尝尝看。”
“嗯!”金苗苗赞赏的点点头,“酸甜合适,还保留了果子原有的味道,口感也不错,很有嚼劲。”
“苗苗姐姐,你果然是吃的行家!”宋其云伸出大拇指,“我也只能说好吃而已。”
“只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了。”金苗苗看看宋珏,又看看白萌,“你们找的这家铺子在哪儿,我有个问题想要去请教一下。最近我在研究用花做吃的,其中就有一项是把花做成蜜饯,我想跟老板商量商量,能不能教教我这个手艺。”
“你觉得呢?”宋珏戳戳白萌,“能教吗?”
“为什么问我?”白萌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又做不了主。”
“你就帮苗苗跑个腿儿,再过去一趟,趁着我们都不在,你们好好的聊一聊。还是那句话,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没有解不开的心结。”
宋珏朝着沈昊林和沈茶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也帮忙劝劝。
“是应该谈谈的,但也不是现在,今天他们刚刚见过,要给彼此一个缓和的时间。”沈茶把金苗苗递过来的药汤喝了一干二净,伸手拿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尤其是大统领,主动跟二叔和解,不是那么容易的,对吧?”
“倒也不难,只是……”白萌摸摸下巴,“我得好好的想想。”
“二叔?”听到沈茶的话,宋瑾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见到二叔了?二叔在哪儿?”
“蜜饯铺子就是二叔开的,二叔一直都在关注着大统领。”宋其云朝着白萌一挑眉,“大统领,你们叔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种别扭的性子真的是一样一样的。”
“哪里别扭了?”白萌哼哼了两声,“根本就没有。”
“怎么没有?你自己承认的,从来没有埋怨过二叔,但偏要摆出一副我就是恨你,就是不原谅你,你必须要来跟我道歉,必须要来哄我。而二叔呢?虽然一脸嫌弃,但会在你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的笑。”
“偷偷的笑?我二叔?”白萌很惊讶的看着宋其云,“怎么可能?他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的。”
“我也看到了。”沈昊林给沈茶倒了第二杯白水,看着她喝下去,“今天二叔特别高兴,把我们送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
“二叔过的好吗?”宋瑾瑜抓着沈茶的胳膊,“我一直以为他离开西京了,没想到就生活在我们的身边。”
“很好。”沈茶终于把药汤的苦味给压下去了,“这家铺子是二叔开的,虽然贵了一点,但东西很好吃,所以,老主顾应该有不少,生计不成问题的,不用担心。”
“他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宋瑾瑜看向白萌,“大统领什么时候去见二叔,可以告诉我一声。”
“公主殿下要一起去?”看到宋瑾瑜微微点头,白萌叹了口气,“好,二叔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都聊完了?”金苗苗收拾好自己手里的东西,“晚上吃点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把咱们从边关带来的牛肉和羊肉煮了吧,我们过段时间要回去了,这些东西就不要带回去了。”
“好!”金苗苗觉得沈茶说的对,“反正咱们人多,这几个男孩也是能吃的,帮忙减轻一下我们的负担。”她看向宋珏,“这是耶律兄弟送来的年礼,他们那里最好的牛肉和羊肉,可以尝尝鲜儿。”
“好啊,好啊,我还是很喜欢吃他们那里的牛羊肉的,比我们这里的口感要好一些。”
“国公爷,老大!”影十五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函,看到宋珏,他很郑重的行礼,“完颜萍通过正式的渠道,给陛下送了求救信,希望陛下不计前嫌,帮她平复金国现在的乱局。”
“什么?”听到影十五的话,暖厅里面的人都愣了,宋其云跳起来,冲到影十五的跟前,拿过他手里的那封信,展开之后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还真的是,她请求大夏皇帝陛下,不要计较她以前的那些过错,伸出援手,帮她度过这一次的难关。”看完了信,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这是什么操作?失心疯了吗?她这些年,有多少边关的百姓因为她而家破人亡,又有多少沈家军的将士死在她和她带领的金兵手里?更不要说,我们跟她还有解不开的私仇,她怎么想的要我们对她伸出援手?皇兄,你要给她回信吗?”
“不回。”宋珏很坚定的拒绝了,接过宋其云递来的信,直接丢在炭盆里烧掉。“她看到我们许久没有回音,就知道我们的态度了。”
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信,大家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完颜萍厚颜无耻的程度好像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712 反噬
“恐怕我们需要提前启程了。”沈昊林看看已经彻底烧成灰烬的信,又看看宋珏,“被拒绝了之后,这个疯子会做什么,还真是说不准的事。”
“这倒是!”宋珏同意沈昊林的观点,“我猜,她不止是给我们这边送了信,恐怕也给辽国那边送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沈茶放下手里的茶盏,让梅林给自己准备纸笔,“不管耶律兄弟是不是收到了信,我还是问问他们,给他们提个醒儿,陛下以为如何?”
“很好,这个可以。”宋珏点点头,“之前他们送给我们的名单,让我们抓了不少澹台家和黑甲营潜伏在西京城的暗桩,你还在头疼这份人情应该怎么还。现在好了,不用发愁了,人情自己送上门了。”
“是!”沈茶快速的写完了一封短信,交给宋珏、沈昊林看过之后,吩咐影十五尽最快的速度送到耶律岚和耶律南的手上,最好能赶在完颜萍的求救信之前送到。
“为什么要赶在完颜萍的信之前?”宋瑾瑜不解的看着沈茶,“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我的傻妹妹啊!”啃鸭舌啃的有点口渴,宋珏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的喝完了,看向宋瑾瑜,解释道,“既然是还人情,自然是越早越好。要是耶律兄弟收到了完颜萍的信,我们的示警才到,那这个人情可就还不上了。”
“你们……”宋瑾瑜看看自己的皇兄,又看看一个劲儿点头的沈昊林、沈茶,嫌弃的撇撇嘴,“你们这些人呐,活的可真累,心里的弯弯绕这么多!”
“我们要是没有这么多的心思,百姓们就要受苦了。只有我们想的多一点、复杂一点,百姓们才能安居乐业,才没有后顾之忧。”宋珏轻轻敲敲桌面,“不说别人,就说这个完颜萍,她的那个心眼可比我们多多了而且,脸皮之厚,令人叹为观止,我……”
“皇兄,说的太客气、太委婉了,她不是脸皮厚,她根本就是厚颜无耻,没脸没皮。”宋其云一向都很厚道,难得见他有这么极端的挖苦别人,尤其挖苦的对象还是个女孩子。“完颜萍跟我们的关系不说势同水火,也差不多了吧?”
“深仇大恨。”沈茶补充道,“家仇、国仇,都要从她的身上讨回来,武定侯府的冤案,是她一手炮制的,这背后固然有澹台家和黑甲营的谋划和执行,但如果她不同意、不配合这么做,金国的大王子和武定侯府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如果我们同意帮她,那把小天哥置于何地?薛伯父、薛伯母若泉下有知,会不会骂我们背信弃义、不忠不孝呢?”
“不用姨妈、姨夫托梦来骂,母后就会指着鼻子骂我们的。”宋其云很赞同的点点头,“要真的那么做了,别说用个蜜饯去哄了,恐怕把金国灭了,都哄不好她的。”他看看宋瑾瑜,“像完颜萍这样的,跟她打交道、对付她,就必须要比她的心眼更多,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她,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她设下的陷阱里面。皇姐,你能想得到吗?前几个月,这个人还勾结萧家的人,在临潢府行刺小茶姐姐,要将整个大夏使团全歼,然后嫁祸给辽,几个月过去之后,就要请求被她刺杀不成、甩锅不成的苦主帮忙了。按照她的说法,刺杀和甩锅都没有成功,就相当于这事没发生过,如果我们计较,就是我们小心眼。”
“哈?”宋瑾瑜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这是她说的?”
“没错,她在信里是这么写的。”同样看过那封信的白萌点点头,“要不然,厚颜无耻四个字也不会用在她的身上,求人帮忙不仅不认错,还如此理直气壮,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真没想到,这个完颜萍居然是这样的人。”宋瑾瑜一脸的嫌弃,“不是没脸没皮,而是居高临下,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觉得我们去帮她,是她在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向她示好的机会。”
“没错!”宋其云拍拍手,“那封信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个,仿佛是她在施舍我们一样。”
“看来我们的感觉都是一样的。”白萌和宋珏对望了一眼,“完颜萍还真是……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她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小伎俩不管用了,没有人搭理她。”宋其云揉揉自己的额头,“我现在就是担心,她被拒绝之后,会不会气疯了,做出超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来。比如……”他看向沈昊林和沈茶,“会不会指使边关的金兵骚扰我们?”
“我们也是担心这一点,才决定提前返程的。”沈茶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为什么?”宋其云问完了,立刻想到了下午的那篇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文,马上就明白了沈茶的意思,“姐姐是说,一旦那篇文传扬开来,完颜萍会自顾不暇,没有工夫去折腾别的事情了。”
“没错,到时候,就算她浑身上下长满了嘴,恐怕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况,也并不是空口白牙的乱说,这篇文里有七八成是真的,只有那么两三成是假的。但假归假,会不会变成真的,咱们谁也说不好,对不对?”
“你是说……”宋珏看着沈茶,“澹台家和黑甲营……有可能会把剩下的两三成变成真的?”
“他们是有这个本事的,不是吗?当年完颜萍安排了那么多的巧匠伪造一系列的证据来陷害薛伯母,这背后大概也有澹台家和黑甲营的手笔,如今完颜萍不受他们的控制,再加上我们散播对完颜萍不利的消息,我相信他们会顺水推舟的。”沈茶微微一笑,“完颜萍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曾经用来陷害武定侯府的招数到最后会用在她自己的身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过坏事的人终究会遭到反噬的。”宋珏冷笑了一声,“完颜宗承、完颜萍父女踩着姨妈上位,风光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跟他们算算总帐,让他们尝尝百口莫辩、众叛亲离的滋味了。”